修个真_作者:节操是个好东西
摘要
《修个真》是一部以修真仙侠为背景的小说档案,讲述了主人公姜薇与其舅贾正道之间错综复杂的亲情与身份秘密。故事中,姜薇曾是男儿身,在经历了“青云斗”等修真历练之后,不得不以女子形象面对世人。故事开篇描绘了姜薇返回故里与久别重逢的亲人交流,细致描写了她身着斗笠、面纱掩面、既保留男子风骨又隐含女性柔美的矛盾心情。小说中提及“骗婚”、“变身”等情节,舅贾正道虽历经风雨却依旧守护着这个亲情纽带,其间关于“十年修真”、“彩礼原石”等细节点,更为故事增添了家国风情与世俗纷争的现实感。情节中不乏幽默对白,如贾正道与村中人对话的风趣场景,以及对过去种种沉痛经历的无奈回忆,为文本营造出诗意与传奇交织的氛围。原文“孩子,要是没啥重要的事情,就在舅舅这多待几天”充分呈现了人物间浓厚的情感纠葛与渴望温暖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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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 Plain Te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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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5-04-23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节操是个好东西 |
Region | 未知 |
Date | 未知 |
Tags | 仙侠, 修真, 冒险, 性转换, 变身, 骗婚, 家族, 成长, 幽默, 情感, 家常菜, 乡村风味, 亲情互怜, 家庭纷争, 市井风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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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修个真
作者:节操是个好东西
简介:
?? 标签:仙侠,嫁人,冒险,变身
? 简介:【故事主线】:姜薇和她的“前夫”们的修真故事。
【故事主旨】: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
? 第一卷 骗婚 ?
1 姜薇
在青云陆上,姜薇绝对是声名赫赫。
——将来肯定是这样的。
姜薇相信,要不了太久,自己就会成为整个青云陆上最有名的人了。毕竟,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嘛。
不过,幸好当时在“青云斗”上丢人现眼的时候,自己还是男儿身。
姜薇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脸上围着面纱,头上戴着斗笠,只露出了一双清澈又天真的双眸,生怕被人认出来。
天有些阴沉沉的,犹如姜薇的心情。
她看着眼前的村子,如释重负一般吐出一口气。
跋山涉水许多日,终于算是到了。
这里应该就是五里井村了吧。
儿时来过,却是记不清了。
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不知道舅舅还在不在这里。
姜薇的心情有些忐忑,回想着幼年时模糊的记忆,找到了村子东头的一个破败的小院儿。
斑驳的院门上,刻着几个潦草的字,虽然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却依然能够认得出来写的是什么:贾正道上人。
贾正道不是什么“上人”,甚至不是修真者。
“上人”,不过贾正道儿时的美好梦想罢了。
贾正道是姜薇的舅舅,也是姜薇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
院子虽然破败,门框上还结满了蜘蛛网,但看样子像是仍然有人住着。
姜薇提一口气,抬手敲门。
“谁啊!”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姜薇略微迟疑,粗着嗓子问:“是贾正道家吗?”
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满脸虬须、嘴角挂红、眼眶乌青的男子站在姜薇面前。
看起来,他应该是刚被人揍了。
“你是?”男子上下打量着姜薇,眼神里带着一分警惕。
姜薇也看着男子,不太确定眼前这人是不是舅舅贾正道。小时候是跟舅舅相处过一段时间,可毕竟日子太久,印象不深了。而且那个时候舅舅脸上还是白白净净的没长胡子。“你……是贾正道吗?”姜薇客气的问。
“不是。”男子道:“你找他有啥事儿?他欠你钱?”
“那倒没有。”姜薇道:“我是他家亲戚,来探亲的。”
“亲戚?”男子眼神中的警惕更重了。他觉得姜薇很奇怪。看姜薇的体型和眉眼……虽然前面平了点儿,但也能看出来明显是个女子,却偏偏粗着嗓子说话,又裹得这么严实……怕是来者不善呐!“他早就搬走了,不住这了。”
“啊?”姜薇有些惊讶。
“早搬走了,你……”
“正道!听说你小子又挨揍了?”一个路过的村夫笑着跟男子打招呼。
男子脸色一变,视线与姜薇匆匆交汇之后避开,扯着嗓子回话:“要你管!滚蛋!”
“奶奶的腿儿的,咋不打死你!”那村夫笑骂一句,走开了。
男子又看向姜薇,呵呵一笑,说道:“你说巧不巧,我也叫正道。咳,我姓李,李正道。”
姜薇苦笑,扯掉脸上的面纱,又取下斗笠,看着男子说道:“舅舅,我是姜薇啊。”
男子瞪大了眼睛,瞅着姜薇的脸庞。
原本挨了揍,两只眼睛的视线受损,看什么都有些模糊。可忽然间,两只眼睛就神奇的痊愈了。甚至好像阴沉沉的天,也都变得阳光明媚了起来。
好漂亮的女子啊!
仿佛春天还没有过去,仿佛青春又回来了,仿佛世界很美好。
再看那清澈又天真的眼神,竟给人一种很好骗、不下手会后悔、下手就能得逞的感觉……
咕咚——
男子吞咽了一下口水,之后忽然想到姜薇刚才的话。“嘶……美女,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姜薇啊,舅舅。”姜薇皱着眉,瞥了一眼贾正道嘴角的大胡子上湿漉漉的口水,强忍住了用手中的纱巾帮他擦拭一下的冲动。
贾正道呆了一下,脱口道:“小薇!?”说罢,眼神恢复清明,上下打量着姜薇,胡子竟是无风自动。“我……哎呦我去!小薇!大外甥!”贾正道终于发现眼前的女子与姜薇儿时清秀的模样有几分相像。“哈哈哈!”他大笑着,张开双臂给了姜薇一个拥抱。
姜薇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放在胸前,有些抗拒的往后仰着脑袋。
“哈哈!大外甥!这么大了!”贾正道放开了姜薇,看着她止不住的笑。显然是真的很高兴,高兴的眼眶都湿了。
俗语说:娘舅亲,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贾正道擦拭了一下眼角,想起九泉之下的姐姐和姐夫,再看看已经长大成人的外甥,心底五味杂陈。
“好孩子!好啊!”贾正道抬手拍打了一下姜薇的肩膀,又笑着说道:“长得真俊!”言毕,又遗憾的咂舌:“就是少点儿男子气概!唉!像你爹!”
姜薇有些尴尬。
“哈哈,光顾着说话了!来来来!孩子!进屋坐!”贾正道拉着姜薇的手臂进屋坐下,想倒上一杯茶水,才发现茶壶空了,又赶紧张罗着烧水。
姜薇想要帮忙,却被贾正道拒绝,只得站在厨房门口,陪着烧火的贾正道说话。
望着灶台里的火焰,贾正道有些唏嘘,叹道:“转眼过去十年了。真快啊。”
“是啊。”姜薇也是感慨。
十年了。
父亲去世十六年了,母亲去世十年了,自己也已经修真十年了。
“你今年十七岁了吧?”
“十六呢。”
“哦!对对对!当初那修真者带你走的时候,你刚满六岁。十年了,可不就十六岁吗?哈哈。”看向“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的姜薇,欣赏了一下阳光在她周身描绘的优美线条,贾正道打趣道:“成亲了没呢?”
“没。”
“哈,不急不急。大外甥长的这么俊,肯定不愁找媳妇。”贾正道说着,视线落在姜薇的小蛮腰上,再看姜薇那张比许多女子都更要精致的脸庞,忍不住抱怨道:“怪你爹!”
“啊?”
“你爹临死前,说你娘肚子圆润,肯定会生个女娃娃,所以就定下了你的名字,叫姜薇。”贾正道说着,来了气。“舅舅我发现啊,这男人呐,要是取了个女人的名字,肯定会少点儿男子气概!”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怪你娘!我说给你改个名字,哪怕是改个字,比如‘威武’的‘威’。多好啊!你娘却说你的名字是你那没见过面儿的爹定下的,不能改。唉。”又想起姐姐和姐夫伉俪情深,贾正道鼻子一酸,竟是落泪。
姜薇想到阴阳两隔的父母,也是心酸。
“哈哈,让外甥看笑话了。”贾正道抹了一把眼角,“舅舅我这是越老还越不扛事儿了。”
姜薇笑道:“舅舅今年应该不过三十余岁吧?哪里老了。”说着,再看贾正道脸上的胡子,姜薇心中补充:不算老,却显老。
“三十六了。”贾正道说道:“比你大了整整二十岁。对了,你修真修的咋样啊?现在是什么境界了?筑基了吗?”
姜薇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有些难看了。
舅舅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啊。
见了年轻人问“修业”,真的很不礼貌哎!
还筑基?凝脉都没到呢!
“咳,没……没呢。”姜薇道:“我的资质不算好。”怕贾正道再追问,姜薇赶紧岔开话题,“对了,舅舅,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啊?”
贾正道的脸色变得比姜薇的脸色还难看,灶台里的火光,把脸上的瘀青照耀的更加显眼了。“没啥事儿,呵呵。你不好好在门派里修真,跑来这里干啥?”贾正道又把话题给扯了回去。
“嗯……就是十来年不见舅舅了,过来看看。”
“都说修真无时间。十来年又算个啥?”贾正道瞥了一眼姜薇,见她眼神躲闪,心说这孩子,跟她母亲一样,脸上藏不住事儿。“老实交代,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姜薇回答的很果断,“真没有。”
姜薇不肯说,贾正道也不急着问。
把开水起了,再泡上一壶茶。让姜薇慢慢喝着,借口有点儿事情,贾正道匆匆出了门。
五里井村转了半圈儿,磨薄了嘴皮子,总算是借到了两百颗原石——镇子上小心的搓一顿,应该是够了的。
十年不见的大外甥来了,贾正道当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揣着两百颗原石往回赶,抬眼又看到了村子正中的一棵老榆树。
贾正道愣了。
他想起了一件糟心的事情。
三天!
三天还五千颗原石!
不然就要被吊在树上勒死!
勒死的可能性不大,但再挨一顿揍,怕是肯定的。
挨揍是无所谓,可隔三差五的挨一顿,也是……
嘶,说起来,五千颗原石而已。
大外甥是修真者,对她来说,五千颗原石又算得了什么?肯定是随便就能拿得出来……
不不不!
让一个孩子帮自己还账,太丢人了!
可不还账的话……
嗐!
再说吧!
先去镇子上搓一顿!
也是有些嘴馋了。
通往古井镇的乡间道路上。
“五里井,因距离古井镇五里而得名。而古井镇的名字来历,自然跟镇子上那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有关了……据说当年,修真者斗法,一修者丢下玄铁神针一枚……”
贾正道唠叨着古老的传说,带着姜薇徒步往古井镇而去。
见姜薇戴着斗笠,裹着面纱,如初见时那般,贾正道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猜测道:“小薇,你是怕被人误会成女子吗?”
“啊?啊!是啊。”姜薇回道。
贾正道眉头微蹙,又问道:“怕人说些难听的话?”
“嗯。”
再看姜薇那藏不住的“女子身形”和漂亮的眉眼,贾正道也是无奈,劝慰道:“男生女相,乃富贵之命。别人笑你,是嫉妒,无需在意。”
“啊……舅舅说的是。”姜薇又敷衍了一句。
大多时候,她都在敷衍。
她心里有事儿,实在是没心情闲聊。
看着满眼都是关心的舅舅,姜薇真的很想把真相告诉他。不只是不想欺瞒,还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中凄苦。
唉!
胸口勒的好闷呀!
姜薇微蹙着眉头,想起之前的经历,仍然感觉像是在做梦。
真是……
奇了怪了!
“青云斗”之后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诡谲手段,又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了女儿身呢?
娘亲临死前交代,说是姜家的香火不能断,将来一定要多娶媳妇多生娃……
娶媳妇大概是有些困难,生娃倒是简单了……
不行!
一定要找到那个奇怪的家伙!
一定要变回男子!
然后娶好多好多媳妇,生好多好多娃!
姜薇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之后又想起一件糟心的事情。
漂亮的大眼睛立刻就失去了神采。
下意识的抬手遮脸,似是没脸见人一般。
往事不堪回首!
她将斗笠往下拉了一些,生怕被人认出来。
如果没有意外,现在的自己,应该快要成为整个青云陆的笑柄了吧。
记得当时,有人用玉简将整个过程的影像录了下来……
不过,虽然自己以前也很“英俊”,但如今已经变身,模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变化的……
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吧。
2 贾正道
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好继续戴着斗笠和面纱。
好在周围的食客看过来时,眼神里除了惊艳,并无嘲讽之意。到底是穷乡僻壤,消息闭塞,想来那件事还没有传到此地吧。
姜薇暗暗宽心,拿起筷子夹菜。
“外甥,你别嫌这‘家常菜馆’看起来不咋样。真要说好吃好喝,还得是这里。贵宾楼看起来是好看,可却是华而不实,不仅菜做的寡淡无味,小二也蛮横的紧。”贾正道嫌弃的把古井镇第一酒楼挖苦一番,又把一盘硬菜挪到了姜薇面前。“这道霸王斩,可是一绝,快尝尝。”
姜薇应一声,尝一口,感觉一般。心中琢磨着舅舅应该也没吃过什么好菜,口中违心的赞道:“很好吃。”
“哈哈,那是肯定的。”贾正道端起酒壶倒酒,笑道:“孩子,要是没啥重要的事情,就在舅舅这多待几天。唉,这些年来,舅舅一个人过日子,挺没劲的。”将一杯酒放在姜薇面前,继续说道:“陪舅舅喝一个。”
姜薇虽然是修真者,但修为不高,不胜酒量。一杯酒下肚,脸色便红润了一些。“舅舅怎么没有成亲啊?”
贾正道苦笑,摇头说道:“一穷二白的,拿什么成亲?”说到此事,贾正道是一肚子苦水。“你知不知道娶媳妇要拿多少彩礼?”
姜薇摇头。
贾正道伸出手,张开了五指,再翻个面儿。“十颗下品晶石!”
“呀!这么多!”姜薇确实十分惊讶。十颗下品晶石,可就是十万原石。对于普通家庭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多吗?我说的是二手的女子!”贾正道又喝了一口酒,撇嘴道:“有点儿姿色的头婚女子,最低就是‘二十下’起步!”
二十下,即二十颗下品晶石。
兑换成原石,就是二十万颗原石。
姜薇咂舌,但转念一想,又挤出了一丝笑,说道:“与修真者之间的彩礼相比,也不算很多了。”提及此事,姜薇又不免自嘲。
原本还发愁年纪越来越大了,与几个师姐妹眉来眼去的似乎有戏,彩礼却是个很棘手的事情呢。
现在好了,彩礼算是省出来了……
“那倒是。修真界和世俗界,本就是云泥之别呐。”贾正道跟着笑笑,说道:“我听人说,有个女修,跟想要娶她的男子要了十颗上品晶石的彩礼?却不知是真是假。”
晶石兑换原石,是万进制。即一颗下品晶,等于一万颗原石。
而晶石之间的兑换,是百进制。即一颗上品晶,等于一百颗中品晶,等于一万颗下品晶。
修真十年,姜薇还从未见过中品晶。
“我也听说过。传闻说那女子是云剑宗的一位高手,不仅长相极好,天资也是卓然。”姜薇笑了一声,又道:“这件事,流传极广,众说纷纭。据说除了晶石,那女子还要了一件至宝……”
正说着,忽听得一旁有人提到了一个词:青云斗。
姜薇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循声看了过去。
隔壁桌上,坐着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
两人刚刚落座不久,正在一边等着酒菜,一边闲聊。之前声音不高,此时也不知道是聊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两人声音高涨,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一人道:“世间竟有如此丢人现眼之事。哈哈,换作是我,当场抹了脖子作罢。”
另一人忍着笑,说道:“修真无时间,修真无奇事。此事虽然可笑,但也不算离奇。”说罢,又扑哧一声,终是没忍住,大笑一声,又努力忍着,言道:“我还听闻,当时真元爆裂之后,有一物飞将出来……你猜是何物?”
“何物?”
那人左右看看,瞅一眼姜薇,觉得有女子在场,不好直言,便凑向同伴耳畔低语。片刻,两人对视一眼,后齐声大笑。
一旁,心虚的姜薇虽然没听到,却也猜到了两人耳语了什么。她赶紧抬手遮挡着脸颊,脸霎时涨的通红。另一只手无措之际,干脆端起面前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若是能一醉方休,醒来不过梦一场……
该有多好!
或许那人说的没错,自己真的应该直接抹了脖子。
只是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赶紧寻找那物件,生怕弄丢了……
天呐!
那可是青云陆上最大的盛事“青云斗”啊!
数万青云陆本土修真者亲眼目睹……
还有其它大陆上的高手在场……
耳畔好似又响起了那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姜薇真想死。
好在这些时日以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精神折磨。想死,却也不至于真的去死。
而且,万幸是:当时还没有变身……
可即便是男儿身,遭逢那种事情,也……也太丢人了!
“小薇?”贾正道虽然不是修真者,却十分善于察言观色。他看着姜薇红扑扑的脸颊,问:“酒量这么差的?”说罢,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桌上的两个男子。
似乎是在两人落座之后,聊起“青云斗”上的趣事,姜薇便有些不自然了。刚才没有注意听,倒是不知二人具体聊了什么。莫非与姜薇有关?
“嗯,我……我不善饮酒。”姜薇低声回了一句,心中慌乱,怕被人认出来,又匆匆说道:“那个……舅舅,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吧。”
贾正道皱了一下眉头,看姜薇恍惚的模样,更断定了心中猜想。沉吟一下,说道:“行,你且在外面等我,我将饭菜打包了带回去。”
“好。”姜薇赶紧拿起斗笠戴上,又围上面巾,急匆匆出了门。
贾正道喊来小二打包,耳朵却竖了起来,认真听着隔壁桌上那两人说笑。
待饭菜打包完毕,贾正道也终于恍悟。
原来如此啊!
真是……
真是丢人!
作为姜薇的舅舅,也是与有“耻”焉!脸上竟是莫名的臊得慌。
看到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着自己的姜薇,贾正道皱了皱眉,心情很压抑。
虽然当着数万人的面儿被对手以真元力量崩飞了所有身外之物,实在是非常丢人,可是……好在姜薇是个男子,不是女子。男子嘛,被人看光了也不打紧。除非很小……姜薇则恰恰相反——刚才那二人,玩笑般的说了句“甚是雄壮”来着。
只是……
随身带着那种物件,真是……
难道姜薇对女子没兴趣?!
嘶!
事关姜家的香火传承!
希望姐姐和姐夫在天有灵啊!
“舅舅。”姜薇在门口徘徊着,看到贾正道站在门口不动,急的喊了一声。
“啊!走!回家。”贾正道回了一句,心中又是嘀咕:这小子,原来是没脸见人,偷跑回来的。可这事儿,终究还是传到了此地。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姜薇不知贾正道心中思绪,见他出门,便转身先行。
她虽然只不过是炼气中期的菜鸟,但跟世俗人相比,体质算是极好的。行不多远,便把贾正道给甩在了后面。
她决定了,以后再也不来古井镇了。
万一被人认出来……
不!
或许连五里井村也不是善地。
将来事情传开了,舅舅也要被自己连累的丢人现眼。
说不得,自己或许应该找个荒山野岭隐居起来。
等到修为有成了,再去报仇……
想到报仇,姜薇心底又有些底气不足。
姜薇有两个仇人。
一个是在青云斗上当众“扒”光了她所有衣服的家伙!
一个是在青云斗之后,偷袭她并且把她变成女子的家伙!
这两个仇人……
都不好对付啊。
“小薇,你慢点儿。”贾正道在后面喊了一嗓子。
姜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匆匆赶来的贾正道。
贾正道不过三十六岁,可长了满脸的胡子,再加上破旧的衣服,看起来整个人犹如四五十岁的样子。
舅舅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隐居的话,便意味着这一次可能是与舅舅最后一次相聚了。
姜薇如此想着,心中便多了一份悲凉。
“来来来。”贾正道走到姜薇面前,将手中打包好的饭菜交给她。“你先拿着,镇子口等我,我去办点儿事儿。”
“噢。”姜薇应了一声,提着饭菜看着贾正道转身往一个路口走去,张了张嘴,想问问贾正道要自己等多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想来应该不会等太久吧。
姜薇低头看看饭菜,又看看贾正道离去的方向,正准备往镇子口而去,却是一眼看到了路口处挂着的一块招牌。
赌坊?
姜薇愣了一下,又摇头。
十年不见的外甥来了,得是有多大的赌瘾,才能丢下外甥去赌坊啊?
不能够。
到了镇子口,姜薇在路边找了处干净地方,耐心的等着贾正道。
她一向很有耐心。
“修真就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急功近利从来都不是修真者该有的心态。”这句话,是十年前姜薇第一次踏入门派时,师尊说过的话。十年过去了,姜薇依旧记忆犹新。
师尊对姜薇很好,虽然常常会抱怨姜薇的资质太差,跟姜薇的师兄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姜薇进入门派的第二年,师兄就“跳槽”了。
师尊很生气,却也没办法,甚至或多或少的还有些欣慰。
毕竟,师兄“跳槽”的门派,可是个大门派,比留在师尊身边苦修,要更有前途。
姜薇对“前”师兄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
在记忆中,那个师兄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欺负姜薇。
犹记得那一次……
算了。
无所谓了。
青云陆很大,修真界更大。
或许以后再也遇不到“前”师兄了,儿时的恩恩怨怨,都过去了。
姜薇不仅有耐心,还很宽容善良。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看天。
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却仍然不见舅舅的踪影。
也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不急。
又等了许久,眼看着天就要黑透了。
终于看到了贾正道的身影。
“舅舅,事情办完了吗?”姜薇并没有生气,语气平和的问了一句。
“嗯。”贾正道似乎有心事,皱着眉头应了一声,与姜薇一起前行。走不几步,他转脸看向姜薇。
迟疑了一下,贾正道问:“小薇,凝脉期的修真者,你打得过吗?”
姜薇一愣,摇头道:“不能。”
“噢。”
“舅舅是被凝脉期的修真者欺负了吗?”
“没有没有。”贾正道挤出一丝笑容来:“我就是随便问问。”顿了顿,又看似随意的闲聊道:“小薇啊,修真十来年了,攒下不少家底儿了吧?”
“没有。”姜薇苦笑,说道:“门派里日子过得凄惶,晶石根本就不够用,更不可能攒得下了。”
贾正道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了。“三五十颗下品晶石总是有的吧?”
姜薇摇头,“三五颗也没有呢。”
“啊……这么……这么凄惶的?”
“是啊,小门小派,都是这样的。”
“噢。”贾正道垮着脸,没有了继续闲聊的兴趣。
姜薇觉得贾正道有心事,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只是长辈不提,追问可就失礼了,所以也便沉默了下来。又联想起刚才那赌坊的路口,姜薇不由的怀疑贾正道是不是欠了赌债。三五十颗下品晶石?这么多!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拿不出来呀!
一路无话,到了五里井家中,贾正道将饭菜热了,与姜薇简单吃过,之后便把客房收拾一下,让姜薇安歇。
回到主卧,贾正道辗转难眠。
五千原石的赌债,隔三差五的挨一顿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三十万原石的赌债……
挨揍肯定是不够的。
唉!
贾正道愤怒的捶了一下床板。
真是作死啊!
怎么就改不了烂赌的恶习呢!
本想着运气好能翻本,然后好好款待大外甥来着……
本想着若是运气不好的话,将吃饭剩下的原石输光了就走的……
没想到栽进了大坑里!
他愤怒的抬手,照着自己的脸啪啪的扇了两下。
他恼恨自己。
可事已至此,就算是把脸打肿了也没用。
得想办法还账才是!
赌坊的规矩,方圆百里人尽皆知。
即:过千只挨揍,过万拿命凑。
不想死的话,就只能赶紧想办法还债!
或者跑路……
可自己身上被赌坊下了追踪禁制,若是知道禁制脉路,凝脉可解。不知脉路的话,唯有筑基高手才能帮忙强行解除……否则,天涯海角,也还是会被找到的。
可惜姜薇连凝脉修真者都打不过……
显然还只是个炼气期的菜鸟啊!
指望她,肯定是不行的。
唉……
贾正道再次叹气。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个赌友。
那人和自己一样,欠了很多赌债,最后,不得已把闺女给卖了。当时看着还挺同情他的。此时此刻,相比之下,自己好像更惨。
因为自己没有闺女可卖。
一念及此,贾正道猛然间福至心灵,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是没有闺女能卖钱,可自己有个比寻常女子还要漂亮的大外甥啊。
亲的不能再亲的亲外甥啊,生就了一副心地善良、又好说话又好骗的模样,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情非得已,只能道德绑架了!
3 骗婚
俗语有云: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为何这么说?
因为小人复仇会不择手段,得罪了,后果会很严重。而君子不仅有底线,还常常有点儿妇人之仁。
所以,欺负好人之后需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太高。
这一点,贾正道十分清楚。
窗外的月光洒下来,贾正道眼里冒着幽幽的光。
嘶……
他吸一口气,盘腿坐起,抬手揪着黑须,仔细盘算起来。
这古井镇上,有个姓周的大户人家,家主是出了名的“君子之风”。周家主有一独子,尚且孑然一身。
听说最近两年,周家主担心潜心修真的周公子误了终身大事,所以一直希望周公子能赶紧成亲,然后生个一儿半女的,好给周家传宗接代。可惜周公子眼光太高,总也没能遇到合适的……
小薇生得如此水灵……身材是差了点儿,塞点儿碎布就是了。不知道能不能入了周公子的法眼。说不准就看对了眼儿呢!
周家可是大户人家,要是成了,彩礼肯定是不能少。
届时,拿这笔彩礼先还了赌坊的巨债应急。
将来就算是东窗事发了,问题也不大。毕竟,周家主素有君子之风,即便恼怒自己,总也不能痛下杀手的。
君子嘛,就该有宽容之心。
只是……
委屈了小薇啊!
让她做这种不顾脸面的事……
万一她不同意呢?
沉吟片刻,贾正道摇头,又点头。
小薇是个心善之人,只要自己苦苦哀求,她必然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
作为她的舅舅,如此坑她,似乎很卑鄙呢!
贾正道多少还是有些良心的。
叹一口气躺下,想要把“大胆的想法”给放弃了,却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了。
竟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呢,贾正道便顶着两只黑眼圈儿在院子里徘徊。
姜薇听到动静,揉着惺忪睡眼起床,出门查看。
没等姜薇开口说话,贾正道便快步迎了上来。“小薇,舅舅问你个事儿啊。”
“啊?啥事儿?”姜薇问。
思虑了一夜,贾正道已经打定了主意。此时,还有一事,他需要确定一下。他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能卖上三十颗下品晶的?”
姜薇摇头。
“既如此……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在三天之内赚到三十颗下品晶?”
姜薇挠了挠头,忍不住苦笑。
真有这种好办法,自己早就发达了。
“舅舅倒是有个好办法。”贾正道说道:“或许可以轻易赚到三十颗下品晶。”
“啥办法?”姜薇将信将疑的问道。
“古井镇周家大公子尚未娶亲。若是小薇你愿意,可以男扮女装,与那周公子相亲,若是能相看上……三十颗下品晶的彩礼,周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姜薇瞅着贾正道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惊讶。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么无耻的话,舅舅是怎么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来的?她是脾气好,可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强忍着不悦的情绪,姜薇沉声问:“舅舅,你在开玩笑吗?”
贾正道涨红了脸,一咬牙,一跺脚,噗通一声跪在了姜薇面前。他一言不发,只是拼命的磕头。
姜薇吓了一大跳,做为晚辈,她可不敢受了舅舅的头。赶紧起身,走到一侧搀扶,口中慌乱说道:“舅舅你这是干啥?!快些起来!”
“小薇,舅舅是死是活!就看你救不救了!”贾正道心中羞愧,却又别无选择,只能瘫坐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将自己遇到的难处简单诉说了。“舅舅该死啊,竟是戒不了赌瘾……”痛定思痛的贾正道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小薇啊,你是不知道。”贾正道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那赌坊的钱老板,有着凝脉期的修为,性子阴险狠辣,咱们是万万得罪不起啊……前年有个欠了钱家两万原石的,可是直接被剁成了肉泥喂了狗……”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又是家徒四壁,当无可当……
贾正道确实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说完这些,他再一次跪好了,一边磕头一边嚎哭道:“小薇啊,舅舅真的是没办法了。”
姜薇再一次慌忙将贾正道拉起来。
看着哭得不成人样的贾正道,姜薇是又心疼又生气。
对于赌徒,她自是觉得舅舅纯属活该。
可是,毕竟是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看起来舅舅似乎也是要痛改前非了的。
虽说赌徒的话不可信,但好歹也要给他一个机会才是……
只是……
让自己“男扮女装”嫁给周公子以骗取彩礼……
这是什么馊主意啊?!
姜薇苦着脸闷声问道:“那周家便得罪得起了?”
“周家那周公子虽然也是凝脉期,但为人谦和,从不与人纷争。其父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咱们就算是骗了他家彩礼,也不会被打死的。大不了以后慢慢的连本带利还了就是。”
姜薇皱眉。
她算是明白了贾正道的意图: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很卑鄙!
“没别的办法了?”姜薇问。
贾正道是个人精,一看便知姜薇是个好说话的孩子。心念一动,又道:“小薇,舅舅以为,此事就算东窗事发,周家也不敢声张的。毕竟此事张扬出去,对周家的名声很不好。周家可是大户人家,决然不会为了些许晶石而不顾脸面的。”
姜薇斜了贾正道一眼,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你这个舅舅啊,人是个好人,脑子也好使,就是不正混……”
贾正道忽然叹气,期期艾艾的说道:“罢了罢了,我知此事你也为难。便让那钱家人剁碎了我吧。之后你辛苦一下,把我打包了,葬在你母亲身边就好。唉……嗨……”说着,贾正道哭出声来。“姐姐啊姐姐,兄弟我着实想你了。”
姜薇有些心酸,有些厌烦,还有些无奈。
这就好比凶徒把刀架在了亲人的脖子上威胁你。让你纵然有满腔的怒火和百般的手段,也都只能咬着牙屈从。
姜薇很不喜欢被人威胁,可眼下又别无它法——至少以她的能力和智商而言,实在是想不出其它的迅速赚取三十颗下品晶石的好办法了。
再看舅舅的可怜模样,想起儿时舅舅对自己的好,心一软,脑子一热,姜薇脱口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没办法。
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舅舅被人剁碎了。
只恨自己修为不济,即打不过凝脉期的对手,也不能帮舅舅解除了追踪禁制,更没办法赚很多晶石……
姜薇心中竟也有些愧疚。
贾正道心中大喜,感动的眼泪更加汹涌:“哎呀小薇!我的亲外甥呦!舅舅真是……”
眼看着贾正道伸手抱过来,姜薇赶紧推开他,正色道:“以后不要再赌钱啦。”
“是!舅舅发誓!以后要是再赌博,不得好死!”贾正道举着手,咬牙切齿的发誓,看起来态度倒是还不错。
姜薇叹气,心中还是有些犹疑不定。“就没有别的办法……”
“我已经计划好了。”贾正道赶紧打断了姜薇的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碎布,递给姜薇,说道:“周公子眼光很高,身材太平了肯定不行,用这个垫一下。”
姜薇木然接过碎布,表情有些古怪。
她感觉十分别扭,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蠢了,好像是被亲舅舅给卖了。刚才可能有些冲动了,怎么可以答应了这种事情呢?“舅舅,我觉得……”
“明天我就托人牵线相看,不成另说,若是成了,立刻就要彩礼。彩礼一到手,我就把赌坊的债清了,之后赌坊会解除了我身上的追踪禁制。”贾正道的语速很快,不给姜薇插嘴的机会。他嘿嘿一笑,说道:“若是顺利,咱们直接跑路就是。不过……”顿了顿,贾正道很谨慎的说道:“舅舅我的名声不太好,所以应该不会有人很信任我。周家是好人,但不是傻子,估计会派人盯着咱们。想跑的话,未必顺利。但是,只要没有追踪禁制,咱们总还是有机会的。退一万步,就算是东窗事发时没能跑掉,周家也不至于把咱们给剁碎了喂狗的。”
原本还有些不能确定要帮舅舅忙的姜薇,被贾正道一番言语给引导的不自觉的开始思量起这骗局来。
抛开礼义廉耻四个字来看,这个骗局,好像还真行的通。
如果古井镇周家真的是良善之家,又是大户的话,确实不会因为些许晶石而出手太残忍。可这事儿就不单单是晶石的事儿呀。被骗婚,周家肯定会很生气的!“这事儿吧,它……”
“对了,还有个事儿。”贾正道再一次打断了姜薇的话,“你等会儿。”他进了卧室,片刻拿了一套衣衫和鞋子出来。“这些是你母亲未嫁人时的衣服,旧了一些,试试看。唉,我可怜的姐姐,那么年轻就去世了。这些年来,每每想起,我就……唉。”贾正道再一次伤感落泪,之后便将手中的衣服和鞋子塞给姜薇,然后将她推进了西间里。“快换上,看合身不。”
姜薇低头看看衣服鞋子,抬头又看到一脸期待的抹着眼泪的贾正道,嘴角一抽,道:“舅舅,你……你先出去吧。”
“嗐,都是男子,至于……”忽然想起在家常菜馆中听到的传闻,贾正道心念一转,点头笑道:“好好好,舅舅在外面等你。”
出了房门,贾正道在堂屋里来回踱步。
他十分担心。
担心姜薇反悔,担心周公子看不上姜薇,更担心三十颗下品晶的彩礼太多,周家不肯给。至于将来东窗事发后的麻烦,贾正道并不担心。
只要不被赌坊拉去喂了狗,别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担心之余,是愧疚。
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啊。
还是自己的晚辈。
也是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自己竟然……
唉!
贾正道揪心极了。
他发誓,等这事儿过去了,一定要好好劝导一下姜薇,然后给她说个好媳妇!那样的话,良心上应该会好受一些。
也不知道在堂屋里转了多久,贾正道终于有点儿耐不住性子了。“小薇,好了吗?”
“快了。”
换衣服而已,耽搁了这么久,想来小薇也很纠结吧。
贾正道心中想着,愈发愧疚了。
他觉得给姜薇说一个媳妇,已经不足以安抚自己的良心了。
至少得说两个才行!
房门打开了。
贾正道心里一揪,抬眼看去,眼前顿时一亮。
恍惚间,似乎这昏暗的房间里,光线莫名充足了许多。
惊艳之余,眉头却又微微蹙起。
姜薇看到贾正道蹙起的眉头,狐疑的低头看看自己,有些局促地问,“哪里没有穿对吗?”
“不是。”贾正道摇头,依旧皱着眉头说道:“塞的布是不是太多了?衣服绷的太紧了。”
姜薇一愣,脸色顿时通红,尴尬道:“还……还好吧。”
贾正道咂舌,围着姜薇转了一圈儿,提出建议道:“还是把布拽出来点儿吧,不然有点儿……有点儿不够端庄。不是舅舅迂腐,毕竟周家是大户……”有些话,做舅舅的不好直言,贾正道觉得姜薇应该能明白。
姜薇绷着嘴唇迟疑了一阵儿,坚持道:“就这样吧。”
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了,她实在是不想再束胸了。
贾正道又想起了家常菜馆中听来的传闻,再看姜薇红彤彤的脸色,心中叹气,道:“行吧。来,舅舅帮你束发。唉,以前啊,你母亲都是让我帮她束发的。舅舅经常想,要是你母亲没有去世,该有多好……”贾正道继续煽情,以防止姜薇反悔。
4 尘宗弟子
姜薇虽然是修真者,可到底不过十六岁而已,而且心性单纯,阅历尚浅。跟心眼儿颇多的贾正道相比,必然会是被卖了还要帮着数晶石的。
她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真的配合舅舅的无耻阴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为了几十颗下品晶石,就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似乎很不应该呀。可每当她想要反悔的时候,贾正道就会摆出一副疼爱又自责的模样来,使得姜薇一直不太好开口反悔。
“小薇,你放心,咱们这么做,只是权宜之计。若是有什么意外……舅舅即便是死,也决不能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贾正道湿润着眼眶慷慨陈词。
姜薇听到这话,心中一暖,脑子一热,叹道:“终是不能让舅舅出事的。”
见姜薇被自己感动了,贾正道这才放下心。又看了一眼穿着女装,并且已经改成了女子发式的姜薇,心中更是大定。
自己这个亲舅舅都看不出来小薇是男扮女装,旁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只要不被人扒光了衣服,就绝对不会露馅儿的。
很好。
事不宜迟。
他要去古井镇操作一下“相亲”适宜。
又叮嘱了姜薇几句,贾正道匆匆出门。他不敢耽搁,生怕夜长梦多。
姜薇独自留在破旧小院里。
仰着小脸儿看看天,天阴沉沉的。
姜薇惆怅的叹气。
感觉很荒唐。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
从未做过亏心事的自己,缘何就要伤天害理了呢?
可是已经答应舅舅了……
反悔的话……
不好吧。
呼!
不用束着胸的感觉,真好呀。
没有了束缚感,好像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如果能一直这样……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姜薇再低头,看着阻碍了视线,让自己不能轻易看到脚面的胸前隆起,柳眉蹙起,又是愁上心头。
那个奇怪的家伙把自己变身了之后,丢下一句“又错了”,便陡然消失无踪——应该是传说中的瞬移之术吧。
那可是元婴高手才会的神通。
所以,想要找他变回男子,并且报仇,自己需要达到元婴期的修为才行啊。
如今自己不过炼气中期。
接下来是炼气后期,然后是凝脉、筑基、融合、心动、金丹、出窍、分神,最后才是元婴……
路漫漫其修远兮!
以自己这般资质而言,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修到元婴呢!大概率在修到金丹之前,就会老死了吧……
元婴?
这辈子估计是没指望了。
所以,报仇的事情,应该是不用想了。
但想要变回男子的话,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只要找到那个家伙,然后跪在地上噗通噗通的磕头求他——像舅舅那样,他应该会生出恻隐之心吧。
除了这份仇怨,还有崩飞了自己衣服的那个家伙!
那么大一个门派里的那么有名的一个青年才俊,出手竟然如此狠辣……好吧,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若非师尊他老人家嘴巴太臭,也不至于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还有啊!师姐也真是……
在青州府逛了好几天,竟是啥正经事儿也没干,只偷偷买个了狎具,还用布包裹起来。没有储物法宝的她,担心青云斗的时候那东西会碍事,便托自己帮她保管……
唉!
那东西……
应该很贵吧。
被灵力碰到,竟然还会动……
不知道里面布置了什么法阵。
以前听师尊说过炼器的各种基础知识……
想到此,姜薇愣怔了一下,抬手拍了下脑门儿。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竟然还在想着炼器的事情。
想想怎么应付相亲才是正事儿呀!
不不不,自己好像应该想想怎么反悔了这破事儿才对啊。
要不干脆直接跑了吧?
可那样的话,舅舅会不会被赌坊的人剁碎了喂狗啊?
忽有风来,吹动了姜薇耳畔的秀发,还有身上的衣袂。
低头看看身上裙衫,姜薇又叹气。
算了,衣服都换上了。
既然答应了舅舅,便帮他一回吧。
等此间事了,自己也该离开此地,独自谋生去了。
已经打定了主意,姜薇便收拾好心情,开始设想着相亲时可能会遇到的各种状况和应对之策。
思来想去,又担心起来。
那周家公子也是修真者,是否已经听闻了自己在青云斗上的糗事?或者他当时就在青云斗场上?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青云斗场上,一个光着屁股的年轻人,手里抓着一个会动的狎具。周围,是数万来自各个大陆的修真者……
姜薇抬手扶着额头,又想去死了。
想来想去,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使得自己因为精神内耗而累得不轻。
算了,干脆啥也别想了。
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
没事儿修个真吧。
姜薇这般的修真态度,源于她的师尊。
当初师尊带她入山门之后,越看越觉得姜薇的资质太差,于是就后悔了。可姜薇父母早亡,是个可怜孩子,送回她舅舅身边,也太残忍……
“来都来了,随便修个真吧。”师尊当时就是这般态度。
师尊是个好人。
姜薇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师尊唯一的缺点,就是嘴巴太臭。
性子也急。
脾气也不好……
修真的时候还很马虎……
好吧。
“唯一”用错了地方。
姜薇收敛了思绪,进了客房,盘腿坐在床上,开始运气打坐。
她修炼的功法,名曰《大衍诀》。
是“尘宗”的基础法诀。
姜薇所在的门派,就是尘宗。
不同于以“天”、“剑”等字命名的宗门,尘宗的名字十分低调,但很多年以前,尘宗在青云陆上,可是声名赫赫。
只是,如今没落了。
如很多年轻的尘宗弟子一样,姜薇也曾经无数次的臆想过将来以一人之力,重振山门的美梦……
堂屋的门被人推开了。
贾正道兴冲冲的进了堂屋,又推开了姜薇的房门。“小薇。成……呀,修真呐?没耽误你吧?”
“没有。”
“哦,那就好。哈哈,成了。明天上午周公子会过来与你相亲。”贾正道兴奋的搓着手,似是要准备数晶石似的。“你不用紧张,与他随便聊聊就行。”
“嗯,好的。”
“对了,还有个事儿……你这声音……”贾正道说道:“嗓子太粗了,你试试稍微……捏住……嗯,这么说吧,好比用夹子把嗓子夹住一般。”
姜薇做为难状,皱眉道:“我试试。”说罢,干咳一声,再说话,便不再刻意粗着嗓子了。“这样行吗?”
声音清脆悦耳,宛若天籁。
“好!好得很!哈哈!”贾正道大笑,“如此就可以了。哈哈,不打扰你修真了,你继续。”说罢,退出房间,带上了门。脸上的笑容收敛,贾正道忍不住暗暗叹气。
据说,喜欢男子的男子,会刻意的学习女子说话。
看姜薇如此娴熟的发出女声,想来早就是练过的……
唉!
姜家香火,恐怕要断呀!
说不得,作为亲舅舅,等此事完结,定要好好的劝导一番。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薇走上歧途!或者干脆破费一些,带着小薇去风尘场所见识一番?待她尝了女子的滋味,或许会食髓知味也未可知。
又想起明日之事,贾正道心中忐忑,生怕夜长梦多。惴惴不安的睡下,夜间醒了数次,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便赶紧爬起来扫洒。完事儿了枯坐一阵儿,再去烧水。忙活一番,天才大亮。
贾正道把姜薇喊起来,又让姜薇换上女装——相比昨日,这回穿的很快。毕竟,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之后,抵触情绪就会减弱很多——再洗漱、梳头,左看右看,终于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了——确实毫无疏漏。因为此时的姜薇,怎么看,都是个绝色女子。
不施粉黛,亦天生丽质。
如此姿容,如此身材,性子又温婉!还是个修真者!
要他周家五十颗下品晶石的彩礼,应该不算多吧?
五十颗下品晶石,就是五十万颗原石。
还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债务之后,怎么也得剩下近二十万。
这么多原石,娶黄花大闺女是不够了,可要是找个二手女子,倒也不难。
贾正道开始畅想起来。
姜家绝后不绝后的先不管,贾家是真的该考虑传宗接代的事情了。
心情激荡,又担心生变。贾正道对着姜薇郑重一礼。“小薇,舅舅的死活,便指望你了。”
姜薇赶紧侧身,不敢受礼。
事已至此,反悔的事情,自是不好在想。
姜薇无力的说道:“舅舅放心,外甥肯定尽力而为。”
说罢,姜薇又皱了皱眉。
尽力?
怎么个尽力法?
拉低了衣领,抛个媚眼吗?
不不不!
那么羞耻的事情,决然不能做!
恍惚间,姜薇感觉舅舅似乎是给自己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5 相个亲
周府的周公子一直以来对相亲这种事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对那些个空有一副好看皮囊的庸脂俗粉,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可奈何父亲催得紧,说什么要是周家绝了后,愧对列祖列宗。周公子无奈,只能抽出些许时间来敷衍的相个亲,试图堵住父亲的嘴巴。
至于成亲?
已经二十岁的他,倒还从未想过。
相对于成亲,他更感兴趣的事情是修真。
这个兴趣,也不过是最近几年才培养出来的。
与许多望子成龙的父亲不同,周家主从来不指望儿子周云泽能有什么太大的出息。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周家主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然后多生几个大孙子。
然而,事与愿违。
原本在家安生做个富二代的周云泽,十六岁那年偶然遇到了一个修真者。那修真者一眼就相中了周云泽的资质,好说歹说,总算是将之收入了门下。
短短四年时间,周云泽竟然已经修到了凝脉后期。
足见其资质何等惊才绝艳。
尤其是跟十年修真却还不过是炼气中期的姜薇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啊!
听周府管家简单说了周云泽修真的事情,贾正道心下感慨万千。
以前他只是听说过这周云泽周公子如何惊才绝艳,倒是从未见过。如今看来,这周云泽不仅资质好,模样也好。看他身材颀长,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器宇不凡。言谈举止,更是温文尔雅,真是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若小薇真的是个女子,倒是不失为一门好姻缘呐。
说起来,如果小薇真的有断袖之癖,会不会看上这周云泽啊?
也不知贾正道想起了什么画面,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后收敛了心神,再看周云泽,发自肺腑的赞了一句:“周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呐。”
周云泽微微一笑,颔首道:“谬赞了。”
一旁,管家放下手中的茶杯,插言道:“茶喝了一壶,时候也不早了,烦请姜姑娘出来一见吧。”
“确实不早了。”贾正道清了清嗓子,“小薇啊,快来见过周公子。”
躲在西间客房里的姜薇听到贾正道的话,想到自己立刻就要跟一个男子相亲,便感觉好像是要做出什么奇耻大辱的事情一般,顿时羞红了脸。
怎么办?
见还是不见?
真的要跟着舅舅一起骗人吗?
万一被那周云泽看出来自己不是女子可咋办……
不!
不会的。
自己现在就是个女子呀。
哎呀,对了!
万一周云泽当时就在青云斗场上,并且见过自己呢?
“小薇?”贾正道又喊了一声。
姜薇脑子一懵,知道骑虎难下,只能咬咬牙,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堂屋里,计划着像以前那样,随便与相亲对象聊几句,然后便借故离开的周云泽,随意的转眼看向姜薇。
唔。
长相确实不错,身材也好。
颇有几分惊艳。
亦如许多女子那般,红着脸,羞赧的微微低头。
此时,姜薇抬头,好奇又紧张的看向周云泽。
只是匆匆一瞥,待与周云泽四目相视,便赶紧尴尬的避开了视线。
嘁!
一般。
自幼被人夸多了“俊俏”的姜薇,眼光自然很高。
周云泽起身,与姜薇见礼。
礼毕,二人落座。
贾正道哈哈一笑,对管家道:“管家,咱们借一步说话,让他们年轻人聊聊?”
管家带着自家公子相亲也不是第一次了,各种规矩自然懂得。笑一声,起身道:“请。”
“您请。”
待二人离开,周云泽首先开口,“姜姑娘,听你舅舅说,你在尘宗修行十年了?”
“啊,是啊。”姜薇回了一句。
“修为几何了?”
“修为……炼气……中期。”说罢,姜薇脸色更红了。
修行十年才炼气中期,实在是……
丢人啊。
周云泽也是意外。
在他的门派内,资质不好的师兄弟,也有不少,可十年还是炼气中期的人,绝对没有。至少也是炼气后期。
他诧异的看着姜薇,心说这姜姑娘的资质可真是够差的,这般资质的弟子也能收入门下?尘宗已经没落至此了吗?嘴角抽搐了一下,忍着笑,说道:“听闻尘宗以前是个很大的宗门。”
“是的。”姜薇回了一句。她本就不善言谈,此时即紧张又心虚,自然更没了话。
周云泽礼貌性的笑一声,看向外面,道:“今天天气不错。”
“啊,是啊。”姜薇的手指抠在一起,尴尬的想跑。
沉默。
周云泽说道:“修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很明显,他在没话找话。
姜薇看看周云泽,回想了一下在宗门中的生活,回道:“还好吧。”
“你不觉得辛苦吗?”
“还好……吧。”
“我觉得很辛苦。”
“哦。”
又是沉默。
姜薇忽然问道:“你是在哪个门派修真啊?”
简单的一句问话,使得姜薇的脸红透了。
此时的她十分纠结。
为了帮助舅舅,她认为自己应该尽量的“勾引”周云泽,以促成亲事,也好让舅舅能狮子大开口的讨要彩礼。
可该如何勾引呢?
拉一拉领口的衣服、或是抛个媚眼什么的——师姐以前开玩笑时说过,这些手段,不该是良家女子所为,会让正经男子反感。所以啊,这些是绝对不能做的。
又或者……
简单的说点儿撩拨的话?
师姐最擅长此事,自己耳濡目染了许多年,应该也是学会了的。
也好。
于是,姜薇问出了上面的问题。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哪会说什么撩拨的话啊!
周云泽倒是没有想太多,随口回道:“玄意门。”
“哦,我是尘宗弟子。”
周云泽一愣,似笑非笑的回道:“嗯,我知道。”
换做姜薇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想捂脸。
周云泽瞅着姜薇窘迫的模样,颇觉好笑。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此时就借故离开的话,管家一定会跟父亲打小报告。父亲也一定会斥责自己,说一番“没有聊上几句,就知道不合适了?”之类的话。
来都来了,多消磨一段时间吧。
“今年的青云斗,你去了吗?”周云泽闲着没事儿找了个话题。
对于青云陆上的修真者而言,没有比青云斗更能让人感兴趣的话题了。两人俱是修真者,聊聊刚刚过去的青云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姜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心虚又故作淡定的问道:“去了。咳,你呢?”
“我呀,正赶上凝脉中期跨入后期的节骨眼儿上,要抓紧时间潜修,也就没去成。”提及此事,周云泽十分遗憾。
姜薇闻言,顿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周云泽继续说道:“我从山门中归来时,听一个师兄说,今年的青云斗上,出了一档子稀罕事儿。”
姜薇还没有彻底吐出去的那口气,又吸了回来,整个人也僵住了。屏住了呼吸,问:“何事?”
“说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被人以真元力震碎了衣服。数万人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羞愤不已,光着屁股落荒而逃。当真是好笑。”说罢,周云泽笑一声,又皱眉敲了敲脑门儿,摇头道,“倒是想不起来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了。”
姜薇的身子保持着僵硬,不敢动弹一下,好像稍微动一动,就会惊醒了周云泽那沉睡不久的记忆。她嗫嚅着嘴唇,心情复杂的低声附和:“确实好笑。”
周云泽平时并不会在意这些八卦传闻,当时师兄兴冲冲的提及时,他没有去认真听。所以,并非他想不起来,而是当时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此时提出来,也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的闲聊罢了。
“尘宗距此有近千里吧?”周云泽又随便问了一句。
“差不多吧。”
“传闻说早年间,尘宗第一高手血洗尘宗上下七百余人……曾经的九宗之一,从那之后,也便没落了。”周云泽唏嘘道:“世事无常,可悲,可叹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姜薇回道。
“尘宗虽然没落了,但底蕴还在。”周云泽客套了一句,又估算了一下时间,继续东拉西扯:“修真四道,剑丹阵器。不知姜姑娘擅长哪一道?”问罢这个问题,周云泽顿时后悔了。
她一个炼气中期的菜鸟,又能擅长哪一道?
这个问题问的,太不合适了。
姜薇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不合适,反而觉得比提青云斗上的好笑事情更合适。所以,她很认真的回道:“我师尊说,我性子沉稳,适合炼器。”说起炼器,姜薇又莫名的想到了那只会动的狎具……
周云泽点头道:“相对于余者,炼器一道,确实更需要耐心。不过,女子心思多细腻,炼丹更好一些吧?修真界中的丹师,大多也都是女子。”
“呵……”姜薇敷衍的笑了笑。
“我对炼器一道,也有些涉猎。”周云泽说道:“不过我更喜欢剑道。我师尊专门为我量身炼制了一把剑,取名曰:君子剑。”
姜薇客套了一句:“好剑。”
“你未曾见过,便知道是好剑了?”
“呃……”
“哈哈。”周云泽笑一声,又道:“君子卓尔不群,我打算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周不群。”
姜薇又客套了一句:“好名字。”
“是啊,哈哈。”周云泽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笑着起身,拱手道:“时候不早,在下还有些许俗事,不叨扰了。”言毕,转身离开。
看着周云泽离去的背影,姜薇如释重负。
总算是熬过去了。
很快,贾正道匆匆进屋,一脸紧张的问道:“如何?”
“呃……这个……”姜薇稍稍迟疑,回想了一下周云泽云淡风轻的甚至有些戏谑的神情,摇了摇头。“估计没戏。”
“啊?”贾正道心里凉了半截,却又不甘心,“怎么就没戏呢?他言之凿凿的说不喜欢你了?”
“那倒没有。”姜薇说道:“就是……就是……他至少没有很喜欢吧。”
“很喜欢?一见到你就发痴的那种吗?”贾正道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见姜薇投来“难道不是吗”的眼神,又道:“你说那是世俗凡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见了漂亮女子眼睛就直了。周云泽是修真者,见多识广,不会那么肤浅的。”
“哦,有道理。”
贾正道苦笑,叹气道:“且等等消息吧。实在不行……古井镇上,还有个郑家,也是大户……就是郑家主的脾气臭了点儿……但也是个好人!”
姜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她算是明白了,舅舅这是非要把自己给卖了不可呀!
“现在只能寄望于管家能帮上忙了。”贾正道忧心忡忡的嘟囔了一句。
姜薇听到这话,问:“舅舅收买了周府管家吗?”
“怎么可能。”贾正道苦笑:“那可是周府的管家,原石少了人家瞧不上,原石多了……我要是有很多原石,至于走到这一步吗?”
“那你……”
“只是‘晓之以理’罢了。”
6 彩礼
五里井村外,通往古井镇的路上。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前行。
管家与周云泽面对面坐在马车上。
管家问:“公子,这姜姑娘,如何?”
“村姑罢了。”周云泽随口说了一句,表达了自己“没看上”的事实。
管家道:“样貌身材,当是无可挑剔吧?”
“资质太差,十年不过炼气中期,不是修真的料。”周云泽的语气很平和,态度却很坚决。“谭叔,你知道的,我想找的是要能与我一起修真的女子。”
谭管家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问道:“听家主说,再过几日,公子便要回玄意门了?”
“嗯,在家闲着也没事儿。”周云泽道:“我虽然资质尚可,却也不能懈怠了修行。况且接下来就是筑基大关了,更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了。”
“唉,那也该多在家待些时日的。”谭管家劝道:“公子不在家的时候,家主很是思念的,主母更是常常以泪洗面。”
周云泽叹气,道:“男儿志在四方,总憋在家里,也是不妥的。”
谭管家应一声,不再言语。
很快回到古井镇的周府,谭管家带着周云泽去见家主。
听到周云泽对姜薇“村姑”和“废柴”的评价之后,周家主心就凉了。不想再听周云泽的废话,厌烦的摆摆手,“滚蛋。”
周云泽笑了笑,“儿子告退。”
看着周云泽离去的轻快背影,周家主沉重的叹气,对谭管家说道:“唉,也是瞎折腾。一个赌徒家里,又能有什么好姑娘。”
谭管家笑道:“那姜姑娘,样貌身材,无可挑剔。”
“哦?”周家主有些意外,“云泽不是说村姑吗?”
“公子是修真者,见多了美貌女子,自是不会觉得那姜姑娘有多惊艳了。”谭管家说道:“正所谓屡见不鲜、见惯不怪。 ”
周家主皱了皱眉,觉得谭管家说的颇有几分道理。“那……废柴之说呢?”
“世俗有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谭管家道:“老奴以为,少夫人没有修真之才,反倒是好事。”
“哦?此话怎讲?”
“修真无成,自然安心相夫教子。”
周家主不由的一愣,竟有种被一言惊醒的顿悟感。
谭管家又道:“今日老奴与那贾正道闲聊,发现他虽然是个赌徒,却也是个聪明人。有几句话,说的竟是有几分道理。”
“呵,老夫倒是好奇了,一个赌徒,能有什么高见?”
“贾正道说,姜姑娘父母早亡,没有兄弟,若是嫁入周府,便只有周府一个家,没有娘家。”谭管家笑道:“将来不论云泽公子是否愿意守着家业,周家的家产,都不会改姓姜。”
周家主沉默片刻,竟是点头认同了一个赌徒的话。
谭管家继续说道:“修真,乃取死求生之道。老奴以为,云泽公子的婚事,不宜再拖了。毕竟,公子已经凝脉后期,再往后,就是筑基了。万一……”叹一口气,谭管家迟疑道:“筑基很凶险的。”
“取死求生”,是一位传奇修真者对修真之道的总结。
修真,即是取死之道,亦是求生之道。
周家主依旧沉默着。
他虽然不是修真者,但对修真之事,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他明白,谭管家说的没错,筑基很凶险。古往今来,死在筑基之时的修真者,不计其数。
良久,周家主问:“你觉得那姜姑娘还不错?跟云泽合适吗?”
“与公子相亲的女子不在少数了。论及样貌身材,姜姑娘当是第一。”谭管家说道:“至于跟云泽公子合适与否……能传宗接代,就合适。”
这话说的直白露骨,却又是至理。
周家主背着手,踱步许久,终于说道:“去,告诉云泽,想要去玄意门继续修真之路,必须先成亲!老夫不管他想娶哪个,只要成了亲,就随他去!”说罢,又叹一口气,对谭管家说道:“以老夫对那逆子的了解,他应该会选择姜姑娘。”
谭管家苦笑,点头道:“家主说的是。”顿了顿,又问:“成亲之后,便由他去吗?”
周家主脸上闪过一抹狡猾的狠辣,说道:“再说。”
谭管家心领神会,欠身告退。
……
五里井村。
下午。
谭管家又来了。
贾正道激动的眼眶都湿了。
正在房间里修真的姜薇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就彩礼的事情“老哥”、“老弟”的讨价还价,心中五味杂陈。
事情没成的时候,替舅舅的债务发愁。
如今事情眼看着要成了,又为着自己的良心而自责。
很快,彩礼谈妥了。
六十颗下品晶石。
贾正道多要了十颗,原本是给谭管家留了十颗晶石的还价空间。哪成想谭管家根本就不在乎这几十颗下品晶石的小钱。随便还了还价格,见还价不成,便痛快的答应下来。不过,谭管家也不傻,提醒贾正道说:“里里外外,统共便只这‘六十下’了。诸如改口钱、喝茶钱、上轿钱、下轿钱之类,都在里面了。”
“那是自然!”贾正道也是痛快,满口答应了。
又寒暄几句,贾正道问:“不知周府何时下礼?”
“此时。”谭管家说着,摸出钱袋,数了六十颗下品晶石,放在了桌上,口中说道:“礼钱你放心,周府是要脸面的,说多少,就是多少。只有一点,家主希望能尽快成亲。”
贾正道瞪着眼睛盯着桌上的晶石,想伸手收起来,又不好意思。“尽快的意思是?”
“后天吧。”
“啊?这……这也太快了吧?”
“家主说了,彩礼无需姜姑娘带回去。”谭管家说着,将面前的晶石推到了贾正道面前。
贾正道闻言一怔,视线跟着晶石移动。心中稍稍思量,一拍桌案,道:“好。”言毕,手一翻,将晶石抓起。
谭管家告辞离开。
贾正道送他出了门,又折返回屋。
姜薇已经从房间里出来,看着贾正道,苦着脸道:“舅舅,这……”
“好极了。”贾正道亢奋的打断了姜薇的话,“小薇,快看!”他摊开手,给姜薇看着手中晶石。“你看看,是六十颗不?舅舅我眼花了。”
姜薇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贾正道捧着的那些晶石,数了数,点头道:“是六十颗。”说着,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分喜色——修真十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巨款。
“哈哈哈!周家真是财大气粗!”贾正道捧着那六十颗晶石,脸都要笑烂了。“嘶,这样,我去还了赌坊的债,让他们去了我身上的追踪禁制。你且在家等我。待我回来,咱们再商量跑路的事情。”
“哦,好吧。”姜薇说罢,又不放心,“舅舅,切莫再赌了呀。”
“这个你放心。”贾正道拍了拍胸脯,感慨道:“为了你妗子,也不能赌了。”
妗子?
姜薇有些莫名其妙。
舅舅不是单身汉吗?自己又哪来的妗子?
“在家等着。”贾正道将晶石收好,心念一转,又拿出五颗来,递给姜薇,吩咐一句“省着点儿花”,便喜滋滋的出了门。
姜薇瞅着贾正道的背影,忽然冒出个不好的念头来。
舅舅该不会卷款跑路吧?
又或者忍不住再去赌坊赌钱?
不不不。
这样不好。
怎么可以把人想的那么坏呢。
再说了,那可是自己的亲舅舅。
绝对不会那么残忍的坑害自己的。
再看手里的五颗晶石,姜薇脸上的笑容展开,又僵硬的收起来。
手里有了晶石,很想笑。
可想到这五颗晶石是自己的“卖.身”钱,就笑不出来了。
另外,明明卖的是自己,为什么自己只得了五颗晶石,舅舅却得了五十五颗?
唔,人贩子买卖人口的时候,也……
不对!
不一样吧?
感觉很不合理,又想不出理论依据……
再看手里的晶石,姜薇鼓着腮帮子吐了一口气。
倒是第一次这么富裕。
确实要省着点儿花。
姜薇收拾好心情,又开始琢磨着跑路的事情来。
她走到院门口,到处看了看。
没发现有什么盯梢的人。
等舅舅回来,或许真的可以顺利跑路。
必须要跑路的,而且必须要跑得掉!
不然,后天可就要嫁人了……
想到此,姜薇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唉,都怪师尊。
为什么嘴那么臭,得罪了人……
不,怨天尤人可不好。
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怪自己。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去青云斗场,也就不会生出这许多事情来了。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答应师姐帮着她保管那狎具……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羞愤难当的落荒而逃……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想着来五里井村看看舅舅……
所以啊,其实都是自己的错。
姜薇在堂屋门槛上坐下来,单手托腮,仰望着蔚蓝天空,想起了在尘宗的日子。
十年了。
她已经把尘宗当成了自己的家。
虽然自己资质很差,肯定是修真无望的,但这十年来,宗门里的长辈和兄弟姐妹,对自己都很好,从来没有人欺负自己。
自己却不告而别了。
很不好啊。
低头看到脚上穿着的绣花鞋,姜薇又想起了去世的母亲。
过去太久了,对于母亲的印象,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
可每每想起母亲,姜薇依然会有种温馨的幸福感。
母亲被埋葬在了逃荒要饭的路上。
姜薇咦唏还记得那个地方。
她打算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便去寻母亲的坟墓,起了骸骨,然后与父亲葬在一处。
父亲长什么样?
姜薇从来没有任何印象。
她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只记得母亲说父亲是十里八乡最俊俏的男子……
母亲还说,父亲是病故的。
至于什么病,姜薇就不清楚了。
或许母亲从来没有提过,或许提过,只是姜薇自己忘记了。
姜薇臆想过:假如父亲没有死,并且还是一位传奇修真者……
当然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毕竟,自己的这份资质,差到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地步,显然毫无任何可能会有什么高端血统。
又想起这十年来的修真之路,姜薇耷拉着眉眼,一脸丧样。
自己就不是修真的料。
以后呀,还是不要浪费晶石修真了吧。
手里这五颗晶石,用来当本钱,做个小生意什么的也好。哪怕是吃了花了,都比浪费在修真上更好吧。
可是……
十年了。
就这么放弃了吗?
姜薇还是有些不甘心。
7 婚事
一直到天色很晚了,贾正道才回家。
满身酒气的他,手里提溜着一个纸包。“小薇,嗝儿……饿了吧?”说着,将纸包递给姜薇。
姜薇皱着眉问:“喝这么多。”
“高兴,多喝了几杯。”贾正道笑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薇打开纸包,看到里面还有一层荷叶,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是一只烧鸡。
姜薇确实是饿了,可却没有心情吃东西。将烧鸡放在桌上,又警惕的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说道:“舅舅,咱们什么时候跑啊?”
“跑?”贾正道在短暂的发懵之后,回过味儿来,笑道:“不急。”
“不急?后天我都要成亲了!”姜薇可真是急了。
贾正道醉醺醺的推开卧室房门,进了屋,转身醉眼朦胧的瞅着姜薇,咧嘴笑了。“呵呵呵,巧了不是?大后天呀,你舅舅我呀,也要成亲了。”说罢,竟是关上了门。
姜薇瞪着一双妙目,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要再问,房门已经关上。她苦着脸,一把推开房门,“舅舅,你说啥?你要成亲了?”
贾正道嘴里呜噜不清的嘟囔了一句,竟是躺在床上睡下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竟是沾床就着。
姜薇推搡了贾正道两下,发现他已经不省人事,只得苦闷的退出了房间。
站在堂屋里,回想着贾正道的话,姜薇驻足,挠头。
大后天要成亲?
什么状况呀?
难不成舅舅下午去给他自己说了门亲事?
临走时说什么“妗子”来着……
用卖外甥的晶石还了赌债,还讨了媳妇?
这……
这操作……
听着主卧里很快响起的鼾声,姜薇有些丧气。又嗅到烧鸡的肉香,肚子里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起来。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姜薇噷噷的撕咬着烧鸡,发泄着心中的压抑。
吃饱之后,时间还早。
姜薇原本打算打坐一番,消磨时间。
可心中烦乱,又因为自己资质太差,修真也是徒劳,便也没有了打坐的兴趣。
无力的仰躺在床上,看着年久失修的屋顶,想着自己坎坷的过往、纠结的现在,和晦暗的将来,姜薇感觉很凄苦。
如同许多境遇不顺的少年那样,姜薇开始幻想着突降奇遇,然后逆天改命……也许是从六岁那年开始养成的习惯,姜薇常常会在入睡之前,希望明日醒来时,一切不幸,只是黄粱一梦。
现实是残酷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姜薇发现一切都不是梦。
洗漱之后,姜薇坐在堂屋里等着贾正道。
虽然有点儿火烧眉毛的感觉了,但姜薇还是耐着性子等待着。
日上三竿的时候,贾正道终于醒了。他打着哈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挠着胡子出了门,转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姜薇。“唔,早啊小薇。”
“不早了呀,舅舅。”
“呵呵,不好意思,昨天喝多了。”贾正道说着,注意到姜薇脸色不善,又强笑道:“有事儿?等会儿说哈,我先洗漱。”
姜薇也不催促,继续安静的等待着。
只是,贾正道不急不慌的模样,还是让姜薇心中气恼又忐忑。
隐约之间,姜薇觉得事情可能有变。
终于,贾正道在姜薇一旁坐下,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小薇啊,事情呢,有些变故,你听我娓娓道来。”
姜薇的心情不好,听到贾正道拽文,更是不悦。她虽然脾气好,却也不是没脾气。闷哼一声,道:“那你快点儿‘娓娓’。”
“呵呵,咱们原本计划的,不是拿到晶石就跑嘛……昨晚上……啧……怎么跟你说呢。舅舅我今年三十有六了,一直都是光腚汉子一个……昨天还了赌债之后,还剩了点儿,我就……我就托人给自己说了个媒,事情很顺利,当时就下了礼……”
姜薇杏眼圆睁,心说舅舅还真给自己说了门亲事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再看贾正道,姜薇张了张嘴巴,又丧气的吐气。“好吧,恭喜舅舅了。”
“呵呵呵。”贾正道笑的很开心。
“大后天成亲吗?”
“后天。”从今天算起,自然就是“后天”了。贾正道说道:“哎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倒是想今天就成亲的,这样也不耽误咱们跑路。好说歹说的,就差拿晶石砸老丈人的脸了,可老丈人说是看好了黄历,还说要置办东西,不能再提前了。要么就再推后一个月……你知道的,这事儿吧,宜早不宜迟。迟了肯定会黄掉。”
姜薇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贾正道搓了一下手,说道:“唉,小薇啊,你大概是不能理解舅舅的心情。三十六了,还找不到媳妇,真是……唉!就这,还是个二婚的女子。古井镇上的……模样还行,脾气也好……要是……要是出了岔子,舅舅我这辈子,大概是找不到媳妇了。”
姜薇明白贾正道的意思,吸一口气,问:“舅舅的意思是……我要嫁到周家吗?”
“走个流程而已,不打紧的。”贾正道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洞房之夜,你就假装来了癸水。男子最忌讳此事,那周云泽定不会为难你,还会主动分床睡。等舅舅我成了亲,咱们就带着你妗子一起跑路。”
姜薇总觉得不妥,摇头道:“妗子……咳,早晚会露馅儿的呀。”
“不怕,生米煮成熟饭,也就不怕了。”贾正道笑道:“你妗子已经离过一次了,再离一次多丢人啊?她必然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姜薇的脸色很难看。
不论真假,让她跟一个男子拜堂成亲,甚至还要入洞房,都太过分了!
她绷着脸色,摇头。
贾正道见状,噗通一声跪下了。“小薇啊,舅舅的幸福就靠你了啊!你不能忍心让舅舅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姜薇顿觉一阵头皮发麻。
贾正道开始磕头。
行为虽然可耻,但却有效。
道德绑架的手段,不算高明,却是无解。
贾正道深谙此道。
不过,正因为深谙此道,贾正道亦很清楚,这一招儿,不能多用。用多了的话,保不齐把姜薇给逼疯了,然后一把掐死了自己……
再一次用非常手段安抚了姜薇之后,贾正道匆匆出门。他不仅要置办喜事需要的各种物件,还要广发喜帖。
连着两桩喜事,份子钱定然不能少了。
平日里,赌徒贾正道的名声虽然不太好,可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不是沾亲,就是带故的。贾家有了喜事,邻居们自然是要过来帮忙的。更何况,贾正道的外甥女,成了周府少夫人,将来指不定要求人帮忙。
之前有见过姜薇男子妆束的邻居,此时见了姜薇,倒也没有多心。
毕竟,年轻女子孤身在外,十分危险。女扮男装以保安全,是常有的事情。
原本心情不太好的姜薇,被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帮子女人轮流说话,折腾的精疲力尽,竟是没有精力去心情不好了。还有个叫嫂子的,什么话都敢说,竟是提醒姜薇说第一次会有些疼,要忍着点儿,以后就知道美了……引得一帮老少娘们儿哄然大笑。
姜薇不喜欢这种吵闹,却又不好赶人。
她实在是郁闷。
原本以为舅舅没什么亲人呢。
竟然还挺多。
只是没有至亲罢了。
中午之前,周府送来了吉服。
大红嫁衣和凤冠霞帔,看起来十分喜庆。
几个女人热情的要帮着姜薇试吉服,却被心虚的贾正道一把拉开了。俗语说行百里者半九十,贾正道是真的担心事到临头再出什么岔子。
万一被这帮娘们儿看出来姜薇是个男子,可就麻烦了!
下午的时候,周府又来了管事儿的,与贾正道商量婚事的各种规矩和流程,还要跟姜薇交代一下。
一整天折腾下来,姜薇发现好像也没干什么正事儿,却偏偏又浪费了很多时间,还浑身疲惫。床上一躺,竟是不想动弹了。
唉呀!
成亲好累。
姜薇抬手揉着小脸儿。一整天下来,总要保持微笑的她,脸都笑累了。
休息一会儿,姜薇起床出了房间。
贾正道正在房间里数着收上来的份子钱,见姜薇出来,担心有变,问:“去哪?”
“茅房。”
“哦,等会儿。”贾正道叫住姜薇,提醒道:“一切都要谨慎一些。你现在是女子,小解也要蹲下,记住了?”
姜薇呆滞片刻,说道:“记住了。”言毕,转身出门。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竟是一时分神,差点儿被门槛儿绊倒。
贾正道苦笑,嘟囔道:“这孩子,小心点儿啊。”说罢,继续数着桌上的原石。
正值夏夜,茅坑里蚊子很多。
心烦意乱的姜薇被蚊子发出的嗡嗡声吵的更是焦躁不堪。
她决定了。
等舅舅成了亲,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必须要跑路了!
万一舅舅再因为什么事儿对着自己磕头……
自己就……
就……
善良的姜薇,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个狠辣的想法:只要舅舅再跪在地上磕头,就一脚把他给踹死……踹趴下!
对了,舅舅好像收了很多份子钱。
道理上来说,是不是该有自己一份儿啊?
姜薇不是个贪财之人,但此时此刻,要是不要点儿原石,总感觉亏得慌。
回到堂屋里,姜薇见贾正道还在数着原石。
她也不绕弯子,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贾正道继续将原始一五一十的分开,口中慢悠悠的回道:“小薇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你父母早亡,我这个当舅舅的不辞辛苦的帮你张罗婚事,你怎么能好意思问我要原石啊?”
姜薇被贾正道的话给噎得脸都红了。“不是啊,这事儿……”
“你就说是不是舅舅在帮你张罗婚事吧?”
“……是。”
“这不就结了?”贾正道笑道:“你这孩子,有舅舅一口吃的,还能饿着你不成?”说着,抓起十来颗原石,塞到了姜薇手里。“拿去零花。乖。”
姜薇耷拉着眼皮瞅着一脸慈爱的贾正道,眼神里难掩鄙夷。
她算是明白了,舅舅是把她当傻子哄骗呢。
真是……
唉,算了。
小事情而已,不必计较。
……
周府。
周家主已经喝了两壶茶了。
实在是睡不着。
想到儿子明日就要成亲了,他竟是比儿子还要激动。
真好啊。
快要抱孙子了!
真是老天开眼啊!
激动的周家主把孙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周天赐”好了。
忽然有些不放心。
“去请管家过来。”
“是。”一旁,婢女应声退下。
很快,谭管家来了。
“见过家主。”
“老谭啊,云泽那小子,没有跑吧?”周家主问。
谭管家一愣,苦笑道:“家主多虑了。”
“哼!云泽那孩子,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呐。”周家主感慨了一句,又道:“还有个事儿。你记得提醒我,明日里,去一趟密室,把那样至宝取出来,送与我儿媳。”
“是。”
“五里井那边,那赌徒没有携款而逃吧?”
“没有。”谭管家笑道:“家主放心,已经着人盯着了。”说罢,又狐疑道:“家主,那姜姑娘的资质……很差的。您真要将那至宝送给她吗?恐怕……效果不大。”
周家主笑着摇头,说道:“你以为老夫是想助她修真?”
“不然?”
“哈哈。”周家主大笑,又唏嘘道:“老谭啊,你不了解那件至宝。那东西,确实可以洗精伐髓,对修真者有益,但其主要的功用……则是孕育下一代。”
谭管家懵了一下,苦笑道:“‘宫丹’的‘宫’字……”
“就是‘子宫’之‘宫’。”周家主言道:“女子服用此丹,一年内有孕,子嗣必然天资卓绝。”
谭管家皱了皱眉,谨慎道:“天资……恐怕不会如此简单的被掌控。”
“哈哈,那炼丹之人或许是夸大其词了。”周家主道:“但此丹确有此般妙用。”
“家主不是不喜欢晚辈修真吗?何时改了态度?”
“唉,现在也不喜欢。”周家主叹道:“只是云泽既然选择了修真,若是没有子孙相随,百年后,至亲不在,必然孤苦一人。若是能有个一儿半女相伴,总是好的。”
谭管家沉默了片刻,道:“家主既然如此想,为何不帮公子找个资质绝佳的夫人?”
“哈哈哈。那是万万不可的。”周家主打趣道:“老夫与夫人,相伴不过几十载,已然相互生厌了。若是云泽找个修真妻子,数百年相伴……恐成仇敌啊。”
谭管家一时噎住,片刻,大笑点头道:“家主言之有理。”
8 成亲
很热闹,很喜庆,很忙碌,很麻烦……
姜薇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只有一些很笼统的形容。头上盖着红盖头的她,犹如一只提线木偶一般,管事儿的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很憋屈的感觉。
好在脸上盖着红盖头,不需要一直努力保持着僵硬的假笑。
身边一直站着一个男子。
当然就是周云泽了。
姜薇只能看到他的一双颀长的腿。
估计胸前应该还会傻乎乎戴着一朵大红花,然后一边挤着笑容,一边到处拱手。偶尔还会被人抽一下后脑勺,哪怕是心里都要气死了,脸上还是要保持着笑容……
真要是这样的话……
姜薇觉得周云泽还是挺可怜的。
五里井村折腾了一阵儿,一切繁文缛节总算是做完了。新郎上马,新娘子也上了花轿。迎亲队伍折返回古井镇。
坐在轿子里,姜薇长出一口气,红盖头下的脸颊上,尽是疲惫和紧张。
毕竟是头一次成亲,没什么经验,紧张是理所当然的。
下次肯定会好点儿的。
姜薇放飞了思绪的胡想着,从衣襟中取出了小心收着的五颗下品晶石。仿佛攥着晶石,心绪便会安定许多。
晶石很小,与米粒相当。
晶莹剔透的样子,好似一粒粒冰雹。
这东西不仅是世间的通用货币,还是修真者必不可少的重要资源。与煤矿一般,晶石也是自然形成的一种矿石。晶矿石被开采出来之后,再经过专业的切割,就成了常见的晶石。晶石品质如何,由晶矿石的品质决定。一般而言,由木系的灵植和土系的土石之类晶化的晶矿石,属于下品。由金系的各种金属晶化的晶矿石属于中品。而由水系、火系之物形成的晶矿石,便是上品了。
至于原石,则是由于各种原因尚未彻底晶化的下品晶石。
姜薇以前就是用原石来修真的。
尘宗的贫穷和艰苦,由此可见一斑。
眼下,手中这五颗下品晶石,对姜薇而言,算是一笔巨款。
五颗下品晶石,就是五万颗原石。普通人可以用来做个小生意,或是买上一亩两亩的农田种庄家。而对于修真者而言,五颗下品晶石,馆子里吃一顿灵食都不够。
唉。
姜薇心中叹气。
晶石真是好东西哎。
要是自己能有很多很多晶石的话……
师尊说过,自己的资质虽然很差,但要是用两颗上品晶石硬砸的话,或许也是可以修到筑基的。
两颗上品晶石,就是两万颗下品晶石。
那么多晶石,应该可以把整个花轿都塞满了吧?
自己被卖一次,才得了五颗下品晶石。
嘶……
得卖四千次才够!
不对。
假如抛开了舅舅,卖的晶石都归自己的话……
两万除以六十,等于……
嗐,想什么呢。
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姜薇百无聊赖的臆想着,被花轿有节奏的晃悠的竟是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外面响起了一片惊呼。
有人喊道:“快看,是修真者的法宝!”
“好多修真者啊!”
姜薇收回了胡乱心思,异想天开的琢磨着该不会有人抢亲吧?
难道是新郎周云泽的仇家?为了报复周云泽,便要抢走他的新婚妻子。后来仇家与新娘子日久生情,珠胎暗结……
花轿停了下来。
更让姜薇紧张了。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突然有人掀开轿帘冲进来壁咚自己”的心理准备了。
“周师弟!”
“周师弟!”
半空中,有人七嘴八舌的喊话。
周云泽骑着骏马,在花轿前方站定。看向半空来人,笑着拱手道:“诸位师兄师姐一路辛苦,有失远迎。”
只见半空之中,一艘渡船飘然而至。
船头甲板上,有男有女,站着许多年轻人。
来人俱是玄意门中与周云泽同辈的师兄师姐——周云泽入门日短,没有师弟师妹。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太赶了。若非借了掌门的‘飞渡’赶路,肯定是来不及的。”说话的人,站在那群修真者的正中间。根据修真世界中不成文的规定,站在中间的人,必然是最重要的人。那人大笑一声,继续说道:“继续吧,莫要耽误了。”说罢,拍了拍手。
他身后,几个年轻人随即各自拿出一个圆筒,催动灵力。那圆筒竟是修真者制作的烟花,在灵力的催动下,呼呼的朝着天空发射。
与世俗的烟花不同。
这些烟花,更加绚丽多姿,变化无常,而且,除了画面,还有声音。
只见有龙吟虎啸,有凤舞九天,有百花争艳,有万马奔腾。即便是青天白日里,也依然清晰可辨,声音更是婉转逼真,让俗人惊异。
人群中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这般景象,世俗人可是难得一见的。
在烟花绚烂之际,迎亲队伍继续往前走。
姜薇心中实在是太过好奇了,忍不住悄悄撩起红盖头,又将花轿的窗帘掀开一些,小心的往外张望。
刚好一簇烟花在天空乍现。
却是龙凤呈祥图。
姜薇看了一眼,顿时兴致缺缺。
烟花是很不错的,但跟青云斗开幕时的烟花盛况相比,还是相去甚远呐。
又看了两簇,姜薇将帘子放下,坐正了身子。
半空中,一直伴着迎亲队伍的“飞渡”之上,为首那位师兄巧也不巧的看到了偷偷往外张望的姜薇的脸。
作为修真者,他的眼力自然是极好的。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也已经看清了姜薇的长相。
“咦?”这位师兄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疑。
“大师兄,怎么了?”旁边,一人问道。
那大师兄迟疑了一下,将视线从花轿上移开,回道:“没什么。”
脑海中,姜薇的模样挥之不去。
怎么……
新娘子怎么跟青云斗上丢人现眼的那小子长得这么像啊?
莫不是自己看错了?
大师兄觉得自己眼力还好,不至于老眼昏花。
但也可能是记错了。
毕竟当时也没有刻意的要记住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子的模样。更何况当时场面乱哄哄的,坐在自己前面的人更是跳起来大笑,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听闻有人用玉简记下了当时的影像,回头找来看看。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却还是好奇的不行。
他迟疑了一下,问身边的师弟师妹,道:“这新娘子是哪里人啊?姓甚名谁,又是哪门哪派?谁知道?”
一众人都蒙了。
“这个还真不知道。”一个女子回道:“周师弟只是飞鸽传书说要成亲了,具体也没提。”
另一人回道:“哈哈,咱们这个小师弟,眼界很高的。他能看上的女子,不是惊艳之才,也必是惊艳之色。不论是哪一种惊艳,必不是无名之辈。”
这一点,众人都很认同。
大师兄也点了点头,一句很扯淡的问题差点儿脱口而出。“新娘子是男是女啊?”幸亏他一向沉稳,及时回过神,止住了话头。
不免又想起了青云斗上那难得一见的可笑画面。
呼!
必须承认,那个尘宗弟子,长得是真漂亮。
比漂亮女子还要漂亮几分。
若非亲眼目睹了他全身上下,定然不敢将他当做男子的。
“好大呀!”一个师妹在旁边喊了一嗓子。
大师兄有点儿心不在焉,脱口回了一句:“是啊。”说罢,才猛然意识到不对。赶紧回过神,看向那师妹,才知道她在说刚刚炸开的一簇烟花。
那是一朵巨大的莲花。
呼……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大师兄自嘲一笑。
真是的。
周师弟怎么可能会娶一个男子为妻呢,哪怕那个男子漂亮的令人发指。
真是想多了。
收敛了心神,大师兄专心操控着飞渡,随着迎亲队伍一路来到了周府。不好无礼的直接飞进去,便收了飞渡,与众师弟师妹一起落在大门之外观礼。
新娘下花轿之前,还有一堆流程礼仪,有一顿折腾呢。
管事儿的先是啰嗦了一阵吉利话,然后再让新娘下花轿,迈火盆。一番折腾,终于是迎进了周府,之后又是各种规矩的慢悠悠的往礼堂而去。
大师兄站在一旁观礼。
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新娘子的盖头。
如果现在忽然来了一阵风,吹掉了新娘子的盖头该有多好。
他甚至一度想过偷偷的使用灵力打掉盖头。
可那样做,太不合适了。
大师兄心中嘀咕着,又意识到一直盯着新娘很不好,便赶紧移开了视线。
直到进了礼堂,风也没来。
礼堂上首落座的周家父母,此时是满脸堆笑,又不停地抹眼泪。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一番流程下来,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送入洞房。”
在人群的哄闹声中,姜薇被周府丫鬟搀扶着进了洞房。
丫鬟让姜薇在床沿上坐下,之后笑嘻嘻的说一声:“少夫人且在此等候吧。”言毕,便退下了。
听到房门关上,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姜薇这才放松了下来。迟疑了一下,将盖头掀开,见屋中没有旁人,竟是疲惫的仰躺下来。
真累啊。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又渴又饿,便又起身,走到桌边,锦凳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点心便吃了起来。
除了点心,还有一壶酒。
姜薇不善饮酒,可有些口渴,桌上又没有茶水,只能凑合着喝酒解渴了。
只是,两口酒下肚,姜薇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
她抬手拍了拍红扑扑的小脸儿,皱眉嘀咕:“这酒不对呀。”
她的酒量是不怎么样,可也不至于喝了两口就浑身发热嘛。而且,身上还有一种很奇怪的痒痒的感觉……
愣怔了一下,姜薇拿起酒壶,对着壶口嗅了嗅,猛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酒……
该不会是助兴酒吧?
以前听一个师兄说过,洞房里的酒,有特殊效用……
姜薇抬手拍了一下脑门儿。
暗骂自己太蠢,之后赶紧跑到床边,盘腿而坐,开始运气醒酒。
她虽然不过炼气中期的修为,但对抗这种助兴酒,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费点儿时间罢了。
一直过了很久,直到周云泽进了洞房的时候,姜薇才把酒劲儿彻底化解了。
周云泽看着没有戴盖头的姜薇,多少有些意外。
他听母亲说了,新娘的盖头,需要新郎官亲自掀开,不然不吉利。他没想到姜薇会自行掀开了盖头。
不过,周云泽不是庸俗之人,所以并不在意——或者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这场婚姻,所以吉利与否,也就更无所谓了。
姜薇刚刚收了功,看到周云泽进来,愣了一下,赶紧抓起被她丢在床上的盖头,把自己盖住了。
周云泽忍不住笑一声,又看了看桌上明显少了的点心,和被人动过的酒壶,想到姜薇红扑扑的小脸儿,周云泽顿时了然,说道:“酒可不能乱喝。”
姜薇尴尬的抠着手指,意识到自己还盘腿坐在床上,赶紧小心翼翼的把腿伸出来,垂在床沿上。便好似她动作轻一些,周云泽就看不到似的。
周云泽微笑着走到姜薇面前,抬手将盖头掀起来。
姜薇因为窘迫而脸色更红,低着头不吱声。
看着娇艳欲滴的新娘子,喝了不少酒的周云泽不免动了邪念,呼吸竟是有些粗重了起来。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面对着如此诱惑,如何能坐怀不乱?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紧张了。
姜薇一直低着头,没看到周云泽的脸,却看到了他因为某种原因而动了的衣服下摆。姜薇立刻察觉到了危险,心中一紧,死死的揪着衣角,嗫嚅着开口:“那个……我……我癸水来了。”说罢,猛然间又是一惊。
不对呀!
好像被舅舅给糊弄了!
就算是自己来了癸水……
周云泽想亲热的话,也还是有别的方式的嘛……
万一周云泽非要……
他可是凝脉后期,自己反抗也是徒劳的!
完了完了完了!
姜薇额头上冷汗直下,双腿下意识的死死并在一起,脚趾也努力抓着鞋底。
要拼命反抗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还是忍得一时辱,留得青山在?
周云泽的心思可没有这么复杂。他先是一愣,之后刚刚升起来的邪念,陡然间烟消云散了。他苦笑一声,讪道:“这么巧?”
“是……是啊,刚来。”姜薇紧张的声音都哆嗦了。
周云泽倒也没往它处想,“好吧。”笑着走到一旁桌边坐下,捏起点心尝了一口。再看羞赧的坐在床沿上的姜薇,忽然生出恻隐之心来。
自己是要找个可以双宿双飞的妻子的。
她资质太差,肯定不行。
今日虽然娶了她,它日定然也会负了她。
又何必坏她身子呢?
唉。
竟是有些后悔了。
岂可为了敷衍父母,而坏了一个女子的名节呢?
不喜欢她,真就不该娶她的。
没想到,周某自诩君子,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来。
周云泽暗暗自责,收摄了杂乱心思,邪念自也断了。
作为一个修真天才和谦谦君子,周云泽的自制力非常好。
9 富贵
周云泽是个好人。
好人总是容易吃亏。
至少很少能占到便宜,哪怕机会就摆在眼前。
此时并未意识到自己错过大好良机的周云泽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他起身走到姜薇面前,见姜薇错愕又慌乱的看过来,忙出声安抚道:“莫慌。”说着,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姜薇。“这可是好东西,我父亲给我的,你吃了吧。”
姜薇却没有伸手去接。
她虽然不喜欢用恶意去揣摩旁人心思,但陌生人给的东西,她也不敢随便吃。万一跟那助兴酒一般,吃了之后浑身别扭,可咋办!
周云泽看出了姜薇的担心,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很好。只是吧,我现在是你夫君,还能害你不成?这枚宫丹虽然算不得什么极品灵丹,但对你的修行还是大有裨益的。我父亲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弄到手,莫要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姜薇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在尘宗待了十年,也没有被人欺负过。
所以,她一般不会把人想的特别坏。
警惕心有,但不多。
听周云泽说的诚恳,便不疑有它。心想一颗灵丹,即便不是极品,价格也是不菲。只是走个成亲的流程,竟是赚了一枚灵丹——很划算呢。
众所周知:修行之路,有三座大山压顶。其一是求学,其二是丹药,其三是法宝。丹药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偶然得了一枚灵丹,姜薇自然十分开心。
她略作迟疑,便服下了丹药,之后立刻感觉到了丹田处传来温热的舒畅之感。
不敢犹豫,急忙盘腿坐好,开始运气。
周云泽见状,笑着走开。
隔了一处屏风的小隔间里,摆了一张小床。
这是平日里丫鬟休息的地方。
今晚丫鬟不在,周云泽便在这里休息了。
刚一躺下,忽又想起了姜薇的门派。
尘宗。
关于尘宗,周云泽的了解不是很多,却也知道尘宗的基础心法是《大衍诀》。之前在玄意门典籍室里看到过一个名叫《青云九宗》的玉简,上面好像有一篇专门介绍《大衍诀》的文章。当时周云泽只是随便翻了翻,隐约记得文中好像提过什么“资质”和“传承”的言语。
青云九宗。
指的是青云陆上的九大宗门。
尘宗是九宗之一。
周云泽曾听师尊说,尘宗当年可是能够在青云陆上呼风唤雨的大宗门,就连现在不可一世的云剑宗,也要避其锋芒。
曾经的辉煌,已然成了过眼云烟。
当真是世事无常,起伏无定。
没有人知道,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湮灭了多少传奇。
或许,有一天玄意门也会烟消云散。
毕竟,古往今来,从未有过永生的强者和不灭的宗门。
周云泽双手垫在脑袋下,感慨一番。
又注意到房间里的红蜡烛和大红喜字,周云泽有些恍惚。
感觉像是梦一场。
稀里糊涂的,就成亲了。
人生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梦似幻吧。特别是回顾过往的时候,经常会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应该、不可能、不至于……
胡乱想着,周云泽渐渐沉睡。
翌日,天刚蒙蒙亮,他便醒了过来。
起床出了隔间,发现大床上的幔帐被拉上了,床上还有轻微的鼾声。
看样子,新娘子仍然睡得香甜。
洞房花烛夜竟然是孤枕独床。
若是被旁人知晓,怕是要被嘲笑一番了。
周云泽自嘲暗忖着,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门。
已经完成了父亲的“心愿”,他打算今日便跟着玄意门过来的师兄师姐们一起回山门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修真了。自从踏上了修真大道之后,周云泽对于修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很想知道,修真界之外,真的有仙界吗?仙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忽然,一个身影匆匆而至。
“大师兄?”周云泽注意到大师兄的脸色有些难看,心说“出事了”。
大师兄面如沉水,眼眶泛红,道:“师弟,速速回山门吧。”
周云泽急问:“出了何事?”
大师兄哀声道:“刚刚收到掌门师祖千里传音:四师叔结丹失败,身故了。”
“啊!?”周云泽大惊,脸色陡然一变,眼眶顿时湿了,哽咽道:“四师叔他……他……怎会如此!”竟是泣不成声。
“唉。”大师兄只是叹气。他知道,周师弟与四师叔之间,感情甚笃。
周云泽忍着泪水,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静,口中说道:“我……我去跟父亲说一声,咱们即刻启程。”言毕,匆匆而去。
不消多时,玄意门法宝“飞渡”由周府上方腾空而起,带着一众玄意门弟子,疾掠而去。
此时,婚房之中。
尚在睡梦中的姜薇,忽然发出一声嘤咛,更慌乱的摇头,呢喃道:“不要……别……滚开!”一声喊,惊坐起来。
第一时间低头看看仍旧穿在身上的衣服,姜薇长出一口气。
还好,只是个梦。
平复了呼吸,姜薇小心的打开床幔,伸出脑袋,往隔间那边张望。
没有什么动静。
还在睡?还是已经出门了?
姜薇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隔间旁,张望一眼,没看到周云泽,这才彻底放松了精神。
总算是有惊无险呐!
姜薇心中窃喜。
倒也是有点儿没想到,周云泽竟然真的什么也没干。
姜薇原本已经做好了“不得已的话,就敷衍一下”的心理准备了。甚至还发散性思维的想到了“万一被发现是真女儿身之后”弄假成真的当了周少夫人的可能性。
看来暂时是想多了。
又想到今天是舅舅大婚,自己是不是该去捧捧场?
想到此,姜薇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远处,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
“少夫人安好。”丫鬟欠身见礼。
姜薇愣了一下,回道:“你也好。”
丫鬟明显没想到会被少夫人问好,呆了呆,才继续说道:“家主说少夫人是修真者,离近了恐打扰少夫人休息,故而让奴婢在远处等候。”说罢,抬眼看看姜薇身上衣服,又道:“少夫人,老夫人已然为您准备了新的常服,您换上吧。”
姜薇看看自己身上吉服,琢磨着亲事已经办了,还穿着吉服,也不像话,便随着丫鬟进了屋,换上了新衣。
这是一身素色衫裙,款式不算特别,可穿在身上却是清新秀雅。有小家碧玉的青春活泼,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
显然,这衣服出自名家之手。
“少夫人当真是好看。”丫鬟恭维了一句。
姜薇和善的笑了笑,说道:“你也很好看呢。”停了一下,又道:“今日我舅舅成亲,我想去看看。”
丫鬟道:“此事万万不可。家主交代了,说是新娘子成亲头三日,不可出门的。这是咱们古井镇这里的规矩呀,您不知道吗?”见姜薇露出诧异之色,又道:“少夫人放心,家主已经让管家备了厚礼,去给贾先生贺喜了,不劳少夫人费心呢。”
姜薇的脸色不太好看。
三天不能出门?
万一夜长梦多……
想到梦里的事情,姜薇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周云泽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万一把持不住……
反正换做自己是他的话,绝对是忍不了的。
推己及人,姜薇认为周云泽早晚也会忍不了!
“对了,少夫人。”丫鬟道:“公子已然回了玄意门呢。”
“啊?”姜薇很意外。
“听说是玄意门的一位长辈结丹不成,身故了。”丫鬟安抚道:“少夫人无须担心,想来公子过得几日就会回来了。”
“呵呵呵……不担心,不担心。”姜薇笑的很甜。
正说着,肚子叫了。
昨晚上也就吃了点儿点心,眼下已经是半上午,自是饿了。
丫鬟掩嘴一笑,道:“不知少夫人喜欢吃什么,奴婢去准备饭食。”
“啊,什么都行。我不挑嘴的。”姜薇说道。
看着丫鬟躬身告退,姜薇挠了挠头,琢磨着要不就安心待上三天?体验一下富贵人家的生活也好嘛。
反正按照修真界的规矩,长辈身故,一般要停尸七日。这几日,周云泽大概是不会回来的。
三天的话……
到时候,舅舅的生米,应该也滚瓜烂熟了。
打定了主意,姜薇安心回了房间里等待。
未几,四荤四素,四凉四热,被几个丫鬟端上了桌。
还有两道汤,是一甜一咸。
丫鬟拿着筷子侍立在旁,随时布菜。
姜薇感慨着富贵人家的奢侈,抓起筷子胡吃海塞了一顿。
吃饱喝足,又心生歉意。
骗了人家钱财,又骗了人家吃喝,难免心中有愧啊。
“那个……小竹是吧?”
“是的,少夫人。”丫鬟道。
“我要不要去给周家主请安啊?”姜薇觉得,当面道谢一下,或许能心安许多。
丫鬟笑道:“少夫人可不能叫‘周家主’哦。要叫爹爹,或是父亲。”
姜薇干笑。
“请安自是要的。”
于是,姜薇由丫鬟小竹领着,见过了“父亲”和“母亲”。
对于这新媳妇,周家主和周夫人是相当满意的。高兴之余,周家主赏了姜薇十颗下品晶石,说是拿去零花。周夫人更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首饰,送了姜薇一盒。
姜薇被这突然而来的糖衣炮弹砸的有些蒙圈儿。
迷迷瞪瞪的回了住处,数着桌上的晶石,把玩着首饰盒里各种明显价值不菲的首饰,姜薇心中是又亢奋又愧疚。
心情很矛盾呀。
即因为轻易得来的财富而亢奋,又因为这不义之财而愧疚。
想努力的谴责自己,又实在是难掩兴奋。
想痛快的高兴一回吧,心中还因为被良心折磨的有点儿堵得慌。
姜薇发现,自己在周府,除了纠结,似乎也无事可做了。
一天到晚的数晶石玩吗?
也不叫个事儿啊。
想了想,姜薇对小竹说道:“小竹啊,富贵人家的夫人,平日里都干些什么呀?”
小竹笑道:“少夫人是无聊了吗?”
“是啊。”
“那少夫人喜欢什么呢?若是喜欢听曲儿,可以去贵宾楼的雅间坐一坐。若是喜欢抚琴,可以去后花园的凉亭水榭中一边抚琴,一边赏花。若是喜欢吟诗作赋,可以去书房里,奴婢为您研墨……”
小竹一一列举,却都没有姜薇喜欢的事情。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倒是把姜薇给问住了。
自己喜欢什么?
在尘宗的十年间,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坐修真,就是捣鼓自己块儿贫瘠不堪的灵田。偶尔闲来无事,会与师兄师姐们一起去附近的镇子上逛一逛,只看不买,虽然会被商户们嫌弃的不行,却也是其乐融融……
这古井镇,只是个世俗小镇,也没什么逛头。
况且今日还不让出门。
府中自然也没有灵田可耕种。
那……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还是修个真吧。
想到此,姜薇忽然顿悟。
难道说这修真之法,便是先辈们吃饱了没事儿干,瞎琢磨出来的?
把小竹打发出去,姜薇坐在床上,将十五颗晶石拿出来,摆在面前。考虑着要不狠一狠心,用这十五颗晶石来试着突破到炼气后期?
嘶……
万一失败了,可就是鸡飞蛋打呀。
想再攒上十五颗下品晶石,可不容易呢。
就算是成功了又如何?
自己的资质差得很,总不能一直用晶石砸着修炼吧。
那得多少晶石啊。
算了。
以自己的资质而言……还是不要浪费晶石了吧。更何况,师尊说,晶石的灵力虽然很好,但还是远不如天地间的灵气更精纯。
姜薇又把十五颗晶石都收了起来,只是盘腿运气,吸收天地灵气以修炼。
资质不好,自然是事倍功半。
而如姜薇这般资质特别不好的,连“功半”也没有。
一整天的打坐下来,她几乎感觉不到体内灵气的增长。
就好像白忙一天似的。
不过,或许是昨晚服用的那宫丹的药效还未过去,姜薇发现,在运气之时,丹田处一直徘徊着一股热气。
到了晚间,自然又是一顿美食佳肴。后厨更是根据上一顿的下菜量,开始推测少夫人的口味,以调整菜品。
临睡前,还有专门的房间用来沐浴。
沐桶里还撒了花瓣。
如同传说中的富贵人家的美好生活一样!
这样的日子……
真好啊。
可好归好,早晚是要离开的。
而且是越早越好。
享受了三天的富贵生活之后,终于到了“回门日”。
五里井村。
贾正道那破旧的小院的堂屋里。
看着一身贵气,犹如千金大小姐一般的姜薇,再看看一旁侍立的贴身丫鬟小竹,贾正道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姜薇本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小薇啊,你……你……你好啊。”不知说什么才好的贾正道,竟然变得有礼貌了。
姜薇苦笑,“舅舅好。”言毕,看向一旁的女子,又道:“妗子好。”
那女子姓张,正是贾正道的新婚妻子。
张氏是第一次见到姜薇,一时间竟是被姜薇的容貌和贵气惊艳到了。恍惚间,她还以为是传说中的仙女儿下凡了。愣了一下,她才笑着说道:“小薇长得真俊呐。快,坐下说话,妗子给你倒茶。”说着,慌忙准备茶水。
姜薇道了谢,与舅舅隔桌而坐。
两人对视了一眼,贾正道朝着张氏瞥了一眼,提醒姜薇不要乱说话。上下打量姜薇,贾正道心中暗暗感慨:周家到底是富贵人家,吃食定然极好吧?这才不过三日,小薇看起来好像是丰腴了几分——还是布塞得更多了?俗语说人是衣裳马是鞍,这臭小子,如此一打扮,竟还挺……挺像那么回事的。
口中却道:“在周府的日子,可还习惯?”
“还好。”姜薇敷衍了一句。
贾正道又恭维了几句周家主如何厚道仁慈,送来的贺礼如何贵重。之后才对张氏说道:“别干坐着了,时候不早,准备饭菜吧。”
张氏笑着起身,道:“对对对,小薇啊,今天让你尝尝妗子的厨艺。比不了周府的山珍海味,但味道肯定不能差了。”
“有劳妗子了。”姜薇微笑着回应,“小竹啊,你帮着妗子打个下手。”
小竹应声,跟着张氏出了堂屋。
待二人离开,姜薇赶紧低声说道:“舅舅,何时动身?”
“这个……不急。”贾正道说道:“反正周云泽不在周府不是吗?”周云泽回玄意门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姜薇瞪了一下眼睛,黑着脸问:“是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贾正道脸现苦涩,道:“也不算什么变故。就是……你那个便宜公爹,送给舅舅我的成亲贺礼中,除了些许贵重物件,还有十亩良田。那玩意儿,带不走不说,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转手卖掉啊!”
“……”姜薇面如沉水的咬着一口白牙瞪着贾正道,像是想咬人。
贾正道可能不是自己的亲舅舅。
姜薇心中充满恶意的怀疑着。
10 露馅儿
“十天。”贾正道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再给舅舅十天时间,等我暗中找人把手里的十亩良田换成了晶石,咱们立刻就走。”
姜薇抱着胳膊,耷拉着眼睑,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你不信?嗐,咱们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啊,万一你那边露馅了,就算周家不问我要那几十颗晶石的彩礼,地肯定也是要收回去的。”贾正道解释道:“所以……你明白了吧?”
姜薇怔了怔,感觉似乎是明白了点儿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瞅着眼前这个疑似非亲的舅舅,觉得他说的很诚恳,态度很认真,应该不是在糊弄自己。
可是……
十天的话……
不会到时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不管舅舅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这样一拖再拖都不好。万一拖到周云泽回来了,或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在青云斗上的糗事——他早晚会回来,也早晚会知道的!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舅舅这边拖着不走,自己还能甩了他独自跑路?
周家人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可万一怒急攻心发了狠呢?
万一自己跑了之后,舅舅被周家人剁碎了喂狗……
“十天!”姜薇咬着牙说道:“最后十天!”
“君子一言!”贾正道正色道:“驷马难追!”
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再信贾正道一次的姜薇,听到贾正道的保证,反而又犹疑起来。毕竟,贾正道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正说着,张氏进来了。
甥舅二人赶紧闭了嘴,贾正道更是不着痕迹的扯开了话题:“周家是大户人家,一些规矩,肯定是有的,你定要注意,不要给家中添乱。”
这番话,可以理解为:你就安心等舅舅十天,千万别没事儿找事儿。
“是的舅舅,甥女知道了。”姜薇虽然演技不怎么好,但打个配合,还是可以的。她也听出了贾正道话里话外的意思,虽然还是犹疑,但既然已经同意,也就不好意思再反悔了。
“小薇啊,喜欢吃辣吗?”张氏笑着问。
“喜欢是喜欢,就是……怕上火。”姜薇一向喜欢吃辣,却又一直不怎么敢吃辣。吃的时候有多过瘾,上茅房的时候就会有多痛苦。
“那少放点儿辣?”
“好。”
张氏添了茶水,又离开了。
贾正道又跟姜薇说了一些如何在周府隐藏好自己身份的办法,更提醒姜薇,一定要时刻跟自己说“我是个女子”,以免一时不慎,露出了马脚。
姜薇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可心中却是懒洋洋的很是不屑。
露出马脚?
那也得有“马脚”才行啊。
真要是能露出“马脚”,反而更好了。
自己现在呀……
有时候感觉空落落的,若有所失一般。
终归是少了点儿什么。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天,还是不太习惯呢。
特别是上茅房小解的时候,许多次一把捞空之后,便会有种跌落悬崖又没能抓住救命树杈的绝望感。
“周云泽已经是凝脉后期了对吧?”贾正道与姜薇闲聊起来。
提及这事儿,姜薇心里多少有点儿酸溜溜的——说好听了是羡慕,说难听点儿就是嫉妒。自己修真十年还是炼气中期,人家修真四年,已经是凝脉后期了。他还是在十六岁之时,那种据说是“灵根已消,不再适合踏入修真之门”的年纪才开始修真的。
人啊,不能比。
比起来,自己都不配活着。
或许哪天能有个轰轰烈烈的死去的机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姜薇心情复杂的应一声,道:“是啊。凝脉后期了。”
贾正道眼珠一转,吸一口气,低声言道:“据说,修真有三大劫,即筑基、金丹、元婴。是不是啊?”
“是的。”对于修真的基础知识,姜薇还是很了解的。“筑基,是去凡俗之气,筑仙灵之基。即脱胎换骨,十分凶险。金丹,则是……”
“凶险的话……”贾正道显然没兴趣听姜薇讲述修真常识,打断了姜薇的话,意味深长的说道:“就是容易死……对吧?”
“自然。”姜薇说罢,忽然一愣。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贾正道脸上的阴险狠辣之色。“舅舅的意思是……”
“你说……万一周云泽筑基不成,死掉了……”贾正道脸上浮现出猥琐的笑容来,“你岂不是可以一直当周家少夫人了?待将来你公婆去世……”好像是看到了满眼的晶石一般,贾正道的眼睛里尽是亮光。
姜薇皱着眉头,脸现不悦。
她觉得舅舅的嘴脸十分可恶。
骗人晶石,骗人婚事,已经很过分了!
怎么可以又咒人死掉呢?
太过分了!
简直丧尽天良!
闷哼一声,姜薇嗔道:“舅舅,你这样,很不好!”
贾正道注意到了姜薇的嫌弃,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又没有要害人。事实也是如此啊,筑基很危险,修真界也很危险。”
姜薇语塞。
贾正道倒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是个务实之人,不喜欢沉迷于臆想。更何况周云泽刚刚达到凝脉后期的境界,距离筑基期,还早的很。
甥舅二人又聊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贾正道终于又想到了一件正事来。“说起来,十多年了,不知道你爹和你娘的坟还在不。有机会的话,得把他们葬在一起才是。”
姜薇早有这般打算,随即点头道:“是啊,我原本打算的是此间事了,就去把母亲的坟迁回老家的。”
“唉,这事儿啊,我早该做了的。”贾正道有些自责,“是舅舅的错。”顿了顿,又道:“你老家那边,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姜薇摇头道:“早没了。我听我娘说,爷爷奶奶是早就去世了的,我爹死后没几年,叔叔外出打猎失踪了,当是死了吧。”
贾正道唏嘘不已,看着姜薇,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么说来,姜家就剩下你这么一颗独苗了呀。”
“是啊。”姜薇没能理解贾正道的良苦用心。
见姜薇不开窍,贾正道只能明示了。“姜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很艰巨啊。”
“啊……”姜薇想说自己已经失去了接受这个任务的资格,但是,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
贾正道沉默了片刻,又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姜薇愣了愣,心里揪了一下,琢磨着莫不是“变身”之事?细一想,不可能。嘶,难道是……“啊?那件事吗?”
贾正道点了点头,说道:“上回在家常菜馆,我打包时,听那两个食客说了的。唉,你呀……真是……”
姜薇顿时臊红了脸。
“傻孩子。”贾正道叹气道:“事情虽然太过……丢人,但你也不该就这么跑掉啊。听舅舅的,过些时候,回尘宗去吧。”
姜薇红着脸摇头,抗拒道:“不,不要了,没脸回去了。”
“这话说的,你不回宗门,又能去哪?跟着舅舅一起当个俗人吗?”贾正道生气了,“你呀,还是太年轻。这个时候是会感觉难堪,等时间一长啊……”
“时间再长,旁人也忘不了的。”姜薇苦着脸哀怨的说道:“一见了我,必然还会嘲笑我。”
贾正道解释道:“不,舅舅的意思是:等时间一长啊,你就习惯被嘲笑了。”
姜薇一懵,竟是气笑了。
只是,笑的跟哭似的。
“对了。这事儿,周云泽早晚也会知道的。”姜薇提醒道:“到时候,可就露馅了。”
“嗯,我尽快卖了地。”贾正道神色凝重,“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心,舅舅我早就仔细分析过了。周云泽是个勤勉之人,并不喜欢过问俗事。所以啊,你那件糗事,他即便是听说了大概,也绝对不会刻意打听的。所以,他未必能联想到‘你’就是‘你’。”
姜薇觉得舅舅说的有点儿道理。
但终究纸包不住火啊。
……
玄意门。
山门处挂着丧幡。
往来弟子和亲友,俱是一脸哀伤。
灵堂处,烟火缭绕。
周云泽在灵堂中跪着,脸上尽是疲惫和悲怆。
故去的是他的师叔,他本不需要跪灵的——按照修真界的规矩,只有亲传弟子,才需要跪灵。
周云泽却坚持跪灵。
因为这位故去的师叔,对周云泽极好,与师尊无异。
陆续会有亲友来祭,大多都会远远的便嚎哭起来。待到近前,再伏地痛哭。然后会有玄意门弟子上前搀扶。周云泽等“孝子”拜谢。亲友起,出灵堂,寻得相识之人,感慨一番“好人不长命”,再叙一叙旧,聊一聊往事如烟,吹一吹前程似锦。
不论真情假意,基本都是这般套路。
灵堂外,玄意门大师兄口中与熟人寒暄,心中却是纠结不已。
他已经查看了青云斗上流传出来的玉简影像,确定周云泽的新婚妻子,与那尘宗的姜薇长得一模一样。
当然了,也可能是巧了。
毕竟,天下间偶然有那么一两个容貌极为相似之人,也不算稀奇。
大师兄一直想找个机会,询问一下周云泽,“弟妹在哪个门派修真?芳名如何称呼?”如果也是尘宗弟子,如果也叫姜薇,那就必然是同一人了。
只是赶上师叔去世,大家都很忙,大师兄苦于一直没有太过合适的机会开口。况且,冒然询问“弟妹”的情况,也不太好。
另外……
如果万一真是同一人……
又如何?
直接跟周师弟说明情况?
被男子骗了婚,太丢人了,万一周师弟受不了打击,坏了修行心性……
又或者周师弟早就知道妻子是男儿身?只是被美色所诱,失了理智?
虽然很荒唐,但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姜薇那般“欺人太甚”的长相,对别的男子而言,属实太过危险。
更何况,二人可是有过洞房花烛的。
新娘子是男是女,周师弟不可能不知道啊。
知男而上吗?
自己瞎操心,会不会惹人厌烦?
大师兄是越想越心烦。
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原本啊,事不关己当高高挂起。
可大师兄又是个厚道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做点儿什么。
一眼看到一个师弟从面前经过,大师兄叫住了他。
这位师弟心思活泛,或许会有什么好主意。
“师兄。”
“师弟啊,师兄请教你一个事情。”
“不敢,师兄请讲。”
“嗯……我有一个朋友……”
“啊……”师弟的脸色有些古怪。
“我真有一个朋友。”大师兄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嗯,您继续。”
“他呢,可能被人坑了。”大师兄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组织着语言,“这事儿啊,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被坑了,也可能是明知是坑,却故意跳之。反正啊,直接问,不合适。不问,又于心不忍。你觉得……我该当如何?”
师弟略一沉吟,笑道:“弟以为,或许可予以旁敲侧击吧……嘛。”
大师兄顿悟,“有道理。”
旁敲侧击,确实是个好主意。
只需闲聊时,提一提那青云斗糗事,把尘宗姜薇的名字念出来就是。然后还可以把那枚记录了姜薇糗事的影像玉简让周师弟看上一眼。
很好!
不过眼下还不能这么做。
师叔亡故,周师弟正难过呢,若是再火上浇油……
不妥。
师叔需要停灵七日。
待七日后师叔下葬,再旁敲侧击也不迟。
11 奇耻大辱
七天而已,过得很快。
大师兄按照计划成功“侧击”,而且“侧击”的水平不低,更是直接击中了要害。
周云泽手中捏着玉简,看着里面的影像,更是刻意将那个光溜的人影画面定格,再放大。那张熟悉……那张不算太过陌生的脸庞,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相亲的时候,虽然聊了些许时间,但周云泽并未一直盯着姜薇看。成亲那天,姜薇一直盖着红盖头,只是入洞房后,掀开盖头看了一眼……
所以,其实夫妻二人,对彼此的长相,几乎可以用“陌生”来形容。
但周云泽的记性很好。
他清楚的记得姜薇的长相。
此时看着玉简中的那张俏脸,周云泽内心深处挣扎着:似乎多少还是有点儿不同吧……
但相似程度已经到了九成九。
非要找那么一丝不同的话:新娘子姜薇,比青云斗上的姜薇,脸部线条更柔和一些……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此尘宗姜薇,不是彼尘宗姜薇?
笑话!
周云泽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或许是双胞胎兄妹?
可世间当真少有极度相像的异性双胞胎啊!
就算是双胞胎,也不能用一样的名字吧?
周云泽觉得没必要自欺欺人。
心情很复杂,但表面上很平静——他不希望自己的失态被一旁的大师兄看到。
成亲当日,姜薇一直盖着红盖头,诸位同门应该是没见到她长相的。即便听说了她名字,大概也只会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吧……
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再看玉简中的影像,尤其是那处明显的男子“证明”,当真是刺目啊!迟疑了一下,周云泽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想到,这世间竟有这般酷似女子的男子。”
“是啊呵呵。哦对了,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先过去了。玉简你先拿着吧。”大师兄看似随意的交代了一句,似有急事一般匆匆而去。
周云泽独自站在日头下。
感觉太阳火辣至极。
将视线从玉简中收回,周云泽用另一只手使劲的抹了一把脸。
抬头看看刺眼的阳光,他紧皱着眉头,攥紧了手中玉简。
片刻,忽然叱的一声笑出了声。
手中的玉简,也随即“啪”的一声碎了。
当真可恼!
不仅是耻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被骗点儿晶石,甚至骗了父亲的丹药,都算不了什么。
不过身外之物罢了。
可是!
男扮女装的嫁给自己……
欺人太甚了!
大师兄他们应该是没有见到她模样的,但早晚都会知道的。
到时候,大家都会说:周云泽娶了个男人……
用不了太久,整个青云陆,乃至整个修真界都会知道“周云泽娶了个男人”!
“周云泽”这三个字,岂不是成了笑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哈!
洞房当日,说什么癸水来了!
当真是……
周云泽愤怒到了难以附加的地步,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骂人是泼妇之行,君子岂可为之。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前行。
他准备立刻回古井镇,然后揪住姜薇,还有她的舅舅贾正道,然后……
然后怎么样呢?
周云泽竟是又停下了脚步。
杀了他们?
唉,不过两只蝼蚁罢了。
事情做的虽然过分,倒也罪不至死。
毒打一顿?
这个可以有!
不过……
周云泽眉头紧蹙,愁上心头。
在古井镇上,父亲和母亲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又是极爱脸面的性子。
如果此事被传将出去,必然是颜面扫地啊……
万一气急攻心……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已经过去了这许多天,也许那两个该死的骗子已经跑掉了……
不对!
若是跑了,父亲不可能会瞒着自己的。
嘶……
说起来,这厮骗婚,只是为了些许晶石不成?
区区几十颗下品晶石……
一个堂堂修真者,虽然只是炼气中期……
有必要吗?
不至于吧?
没可能吧?
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周师弟!”忽然,有人喊他。
周云泽回头,“唔,师姐。”
“掌门师祖找你。”那师姐道:“在玄殿呢,快随我去吧。”
周云泽皱眉问道:“师姐可知掌门师祖找我是为了何事?”
师姐四下里看了看,才低声回道:“与古井镇的传说有关。”
古井镇中最广为人知的传说,便是那口古井了。
据说那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与传闻中的法宝“玄铁神针”有关……
所谓“玄铁”,乃是天外之物。
有传闻说是仙界遗落。
一位修真者偶然得之,将之炼器,成“神针”一枚。
……
古井镇上。
丫鬟小竹指着前面,笑道:“少夫人您看,前面就是‘古井祠’了。”
姜薇看一眼,挑眉道:“怎么还收费呀?”
“房舍是郑家出晶石盖的,平日里的修葺和打理,总是需要些花费的。”小竹笑道:“每位十颗原石,倒也不算贵。少夫人要进去看看吗?”
“好吧。”
交了费,进了祠中。
姜薇看到了那口传说中的古井。
“就这?”姜薇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叫深不见底?明明能见到底啊。”她忽然记起来,小时候舅舅带着她在古井镇逛街,到了古井祠外,舅舅说没啥看头。当年以为舅舅不舍得花原石,如今才知道舅舅说的是实话。
“传说是深不见底的。”小竹笑道:“传说嘛,以讹传讹很正常的。”
“嘁。”姜薇很是不屑,再看浅浅的井底,竟是有不少原石散落。
小竹说道:“少夫人可以丢一颗原石入井祈福,很灵的。”
“呃,算了吧。”姜薇过惯了穷日子,一颗原石也不舍得浪费。
小竹又笑一声,却是丢了一颗原石入井,之后闭上眼,虔诚的祈祷。
姜薇笑问:“求了什么?天赐良缘吗?”
小竹红了脸,道:“少夫人说笑了。”
姜薇又看看四周,除了一块介绍古井来历的石碑,竟再无它物。
感觉二十颗原石花的很冤枉。
出了古井祠,姜薇带着小竹在街上到处晃悠。
经过一家店铺门口时,忽见一个男子被铺子里的人推搡出来。
那人踉跄着差点儿摔倒,却还是冲着推搡他的人腆着脸笑。“大哥,别呀,再借我点儿。我保证还你……”
“滚蛋!你当老子傻?还保证?狗屁!赌徒的话,傻子才能信!”言毕,“大哥”回了铺子里。
赌徒有些丧气,哭丧着脸走了。
姜薇站在原地,看着那赌徒背影,再看向铺子里忙碌的“大哥”。想到“大哥”的话,姜薇觉得很有道理。
自己当然不是个傻子,但舅舅肯定是个赌徒。
赌徒的话,不能信啊!
说什么“最后十日”……
已经过去几日了。
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感觉很可能又会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而拖延一回呢!
思来想去,姜薇忽然冒出个想法:要不,自己先跑吧!
虽说丢下舅舅,有点儿……
管他呢!
很可能不是亲舅舅呢!
可是……
唉!
姜薇有点儿不忍心,却又担心再次被舅舅给哄骗拖延了。
距离约定之日没几天了……
要不就再等等看?
等等就等等吧。
也不差这几天了。
姜薇又闲逛一阵,觉得无聊,便折返回了周府。
原本计划着先休息一会儿,之后再打坐修炼,以打发时间呢,周夫人却来了。
“娘。”姜薇上前见礼。
“呵,小薇,为娘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周夫人笑道。
“啊?”
“云泽离家有些日子了。”周夫人道:“那孩子,特别喜欢修真,这一去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我呢,与你爹爹商量了一下,想着写封家书让他回来,恐是无济于事。所以……你可否辛苦些时日,去一趟玄意门啊?”
姜薇愣了。
去玄意门?
这是几个意思?
千里送……
咳。
“娘,我……”
“你放心,安全是有保障的。”周夫人道:“有个回古井镇省亲的修真者要回山门,刚好顺路。你爹爹已经与她打好了招呼,可一路护你周全。她是筑基高手,安全无虞的。”
姜薇可没兴趣屁颠屁颠的投怀送抱,故而挖空心思的想着该如何拒绝:“呃,这个……我……”
“只要你怀了身孕,就给家中来信,我会立刻安排人去接你回来。”周夫人没有给姜薇说话的机会,叹道:“这也是没办法。你已经服下了宫丹,一年之内若是不能怀了身孕,便可惜了。”
姜薇茫然看着周夫人,不明白宫丹跟怀孕有什么干系。刚想开口询问,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可以借机跑路啊?!路程那么远,总是有机会的!
丢下舅舅一个人跑路,是不太好,可舅舅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更何况,很可能真不是亲舅舅呢!
不免又想起了那位“大哥”关于赌徒不可信的话。
姜薇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独自跑路了。
反正距离玄意门有些距离,如果舅舅之前没有哄骗自己的话,可能自己还没在路上找到机会跑掉呢,舅舅已经成功脱身了。
稍一斟酌,姜薇觉得此事可行。
心念一转,道:“娘,您说的没错,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动身啊?”
见姜薇明显是答应了,周夫人大喜,道:“明日便可启程。”
“这么急啊。”姜薇假装为难,道:“好吧,既如此……我得跟舅舅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应有之义。”
婆媳之间又叙了些家常,终究是有点儿“陌生感”,共同语言不多。聊不多久,周夫人也便离开了。
姜薇随即出了门,叫了周府的马车,去了一趟五里井村。
听闻姜薇简明扼要的诉说了原委之后,又注意到姜薇炯炯有神的眼睛,贾正道立刻就明白了姜薇的意图。他沉吟片刻,点头道:“玄意门可是不近,一路上万万小心,安全第一。家中诸事,无需挂怀。”
姜薇领会了贾正道话里的意思,又简单聊了几句,便起身回了周府。
翌日一大早,周夫人说的那位筑基修真者来了周府。
此人姓郑,名叫郑来娣,是个看起来有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子。
她穿了一身浅色短打劲装,后背披挂着一件带着兜帽的红色莲蓬衣。头上的红色发带挽了个蝴蝶结,将青丝简单束成了马尾。脸上不施粉黛,却依旧天生丽质。较之寻常女子而言,眉毛略显粗黑,倒是明眉皓齿,英气飒爽。
既然是筑基高手,周家自然不敢怠慢。
周家主亲自作陪。“来娣啊,身子可是好利索了?”
郑来娣道:“周世叔挂心了,前些日子已然大好。原本早该上路的,只是母亲病了,又耽搁了数日。”
周家主叹道:“你母亲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倒是该求些灵丹,好好养一养的。”
正说着,姜薇来了。
郑来娣顿觉眼前一亮,难掩欣赏之色的看着进门的姜薇,心说周云泽好福气呀!
“爹爹。”姜薇上前见礼。
周家主笑道:“小薇啊,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你郑伯伯家的三小姐,郑来娣,你当称呼一声三姐。”
姜薇对着郑来娣见礼:“三姐好。”
郑来娣笑道:“弟妹客气了。”
“坐下说话。”周家主吩咐一声,待落座,又对郑来娣说道:“来娣啊,玄意门之行,还望多多费心了。据说近些年,山林间多有匪类横行,你们当万万小心才是。”
“世叔放心,来娣定然护得弟妹周全。”
絮叨一番,周家主安排了一个仆娘和小竹同行,负责伺候少夫人起居。又备上马车,穷家富路的带上晶石,也便启程,往玄意门而去。
看着马车远去,周夫人忽然心生悔意。她揪着手指,担忧的对周家主说道:“夫君,是不是该多安排些下人同行啊?都说红颜祸水……来娣和小薇都是女子,又长得漂亮,这一路上,万一遇到什么歹人,可如何是好?”
周家主苦笑,道:“你呀,真是关心则乱。来娣是筑基修为,咱家所有下人加一起,也不是来娣一合之敌。想胜过来娣,至少也得是筑基修为。山林之间,打家劫舍、欺男霸女者是有,可你见过几个筑基以上的高手行那般勾当的?”
周夫人细一想,点头自嘲笑道:“夫君说的是。”顿了顿,又是担心道:“可万一真有那般不讲究的高手呢?听说表姨家的邻居的师兄的弟子的媳妇,刚成亲,就被一帮歹人劫上了山,做了压寨夫人……”
“行了行了!你就不能盼点儿好!”周家主顿时哭笑不得,打断周夫人的话,怼了一句:“喝凉水还可能呛死呢!你渴死算了!”说罢这话,见妻子委屈模样,周家主又是于心不忍,叹道:“行了,回府歇着吧。”
也不知为何,对待外人,总能保持君子风度,以礼待之。可对待妻子,又总是一言不合,两语必厌。
周家主看看妻子,打趣道:“等有了孙子,整日里让你看着,省的胡思乱想。”
周夫人叹道:“一直盼着有那一日呢。”
12 远行
道路平坦,马车又宽敞。
仆娘、小竹和马夫一起坐在外面,车厢里只有姜薇和郑来娣。
郑来娣是古井镇上另一个大户人家郑家的三小姐。
姜薇听贾正道提过郑家。
郑家家主是贾正道备用计划中的骗婚对象。
瞅着眼前这个有点儿帅气的三小姐,姜薇问道:“三姐,您今年……有二十岁了吧?”
郑来娣笑道:“二十有四了。”
“看不出来呢。”姜薇夸了一句,之后忽然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具体是哪里,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口中继续羡慕的说道:“二十四岁就筑基了,当真是厉害。”
郑来娣却是没有一丝得色,叹道:“六岁踏入修真之路,十八年筑基,看似还行。可跟你家夫君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说话的时候,她见姜薇一直瞅着自己,竟是有些不自在。
毕竟,姜薇实在是太漂亮了。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好似会慑人魂魄。又只彼此二人,距离如此之近……
面对太过美丽的事物,总会有些紧张吧。
“呃,他确实厉害。”对于那个便宜夫君的资质,姜薇无话可说。提及“夫君”,姜薇又愣了一下。说起来,那周云泽长什么样儿来着?双眼皮还是单眼皮?好像那张脸在自己眼前出现的时间,统共没有一刻钟——相亲的时间不算太短,可当时也没有盯着他一直看呐。“呵……”姜薇不自觉的笑了一声。她发现婚都结了,自己竟然记不清“夫君”的模样了。
怪只怪周云泽没长了三只眼,太没有特色了,所以不好记吧。
姜薇坏坏的想着,视线却是一直心不在焉的投向了郑来娣。
郑来娣笑道:“弟妹,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哦!没有没有!”姜薇有些尴尬,脸色微微一红,赶紧挪开了视线。
刚才一直在神游天外,没有在意眼前的美好。此时回过神来,意识到与郑来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姜薇竟开始紧张起来。
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郑来娣。
这位郑三小姐,身上那种帅帅的侠气,真是……
真是……
真帅。
词穷的姜薇,想不出什么好词儿来了。
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又往下移了移。
身材也好呢。
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不像自己这般,多多少少有点儿突兀。
眼角的余光继续往下……
“咳。”郑来娣忽然又清了一下嗓子,身子往后挪了一下,翘起了二郎腿。“这一段路程还好,道路平坦,再行二十余里,路就不好走了。”说话的时候,视线看似不经意的在姜薇身上扫过。
她心中暗暗羡慕。
这弟妹,身材是真好啊。
不像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儿小了。
“是吗,那……那就走慢一点吧。”姜薇实在是不善言谈。
“嗯。”郑来娣应了一声,又抬手撩开窗帘,借着转移视线看向外面的机会,“路过”一般又看了一眼姜薇的脸蛋儿。
真是漂亮。
那吹弹可破的带着一点儿婴儿肥的脸蛋儿,当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先捏一把,再松开的话,一定会立刻弹起来吧。
姜薇好奇郑来娣往外瞅什么,也掀开了自己这一侧的窗帘。刚好,一个背着干柴的老人从一旁经过。
看到那老人,姜薇猛然一怔,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郑三小姐叫郑来娣。
她已经有二十四岁了。
上头还有两个姐姐。
那她的父亲,该是多大岁数了?
舅舅当初说:“郑家主脾气臭了点儿,但也是个好人!”
姜薇脸色变换了一下,微微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头看着郑来娣,问:“三姐,眼下郑家的家主是……您父亲吗?”
“是的。”郑来娣道。
“唔……您父亲……高寿?”
“六十有二了。”
“……”
“父亲年纪大了。”郑来娣只当是不善言谈的姜薇在没话找话,不疑有它。
姜薇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来,“那……您有兄弟吗?”
听到这个问题,郑来娣好似被揭开了伤疤一般,痛苦的摇头,讪道:“我大姐,叫郑招娣,我二姐,叫郑盼娣,我叫郑来娣。呵,我爹可想要个儿子了。”说着,她痛苦的表情中,隐隐还有一丝嘲讽和苦涩的笑意。“可惜天不遂人愿。”
“哦。”姜薇应一声,暗暗生恨。
舅舅一定不是亲舅舅!
竟然想着把自己嫁给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
天呐!
怎么可以这样!
见姜薇不吱声了,似有心事,郑来娣笑问:“想什么呢?”
“没。”姜薇口中敷衍了一声,心中却在暗忖:想着差点儿当了你后娘……
舅舅当真不是个东……
好气人呐!
到底是长辈,骂了不合适,揍也不应该。
所以更气人!
气了一阵儿,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姜薇又释怀了。
算了。
过些日子,自己这一跑啊,以后不一定能见上面呢。
舅舅也是不容易,三十六岁了才娶上媳妇。等东窗事发,这媳妇能不能守住还不一定呢。
唉。
希望一切都好吧。
“弟妹原本是在尘宗修行的对吧?”郑来娣问。
姜薇收拾了心情,回道:“是的。”
“真是羡慕。尘宗可是‘九宗之一’呢。”
“现在不行了呀。”
“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呃……也……也就那样吧。”想到宗门中的贫苦,姜薇忍不住叹气,又问:“三姐在哪修真啊?”
郑来娣讪道:“我呀,门派小得很,说出来弟妹也未必知道。”说起这个,郑来娣又叹道:“就是因为门派太小,总是被人欺负。半年前,有人欺上门来,门中长辈又刚好不在,我们几个晚辈,与人争斗,差点儿丢了小命。”
“呀,这……怎么会这样?”
“没办法,自古‘弱门无公义,强宗掌天理’。”郑来娣释怀一笑,道:“正好趁着受伤了,不能修炼,我便回了镇上省亲,修养了半年。”
“已经痊愈了吗?”
“是的。”郑来娣道:“就是可惜半年没出古井镇,连青云斗那般盛会,都没能去观礼。”
姜薇展颜一笑,说道:“青云斗也没啥看头的。”
“唔。”郑来娣应了一声,瞅着姜薇的笑容,恍惚间感觉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感受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郑来娣也跟着笑了笑,说道:“弟妹修为几何了?”
姜薇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唉。
说自己不会聊天吧,这位郑三小姐更不会!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姜薇有些窘迫的回道:“我修为……炼气中期了。”
“厉害……”郑来娣一句下意识的客套话刚出口,猛然意识到不对。炼气中期,显然跟“厉害”二字没有任何关系。另外,才炼气中期而已,最后的那个“了”,用的是不是有些没必要呀?听起来好像很了不起似的。
气氛忽然就尴尬起来。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气氛也就更加的尴尬了。
好在郑来娣性子洒脱,哈哈一笑,打破了沉默,说道:“今年的青云斗,弟妹去了吗?可有什么趣事?”
修真者之间,特别是青云陆上的修真者之间,聊一聊大多人都会感兴趣的青云斗,绝对是寻找共同语言,拉近彼此关系的好话题。
一般如此。
姜薇的情况,有点儿不一般,
她攥着手指按在大腿上,好似想把郑来娣提起来的壶盖子给死死的按住。“我……我……也没啥有趣的事情。咳,就是人多,热闹。”
“却不知今年的青云斗魁首,是哪家的青年才俊?”一直在家潜心修养的郑来娣,消息有些闭塞。
“不……不知道。”姜薇是真不知道。
最近她自己是浑身长满了虱子,哪里顾得上过问别人有没有洗澡啊。
况且,对于“青云斗”三个字,姜薇有些发憷。平时莫说提及,偶然听人提及,心里都会莫名紧张。对于今年的青云斗的结果,当然是不清楚了。
“听说三姐已经筑基了呀,资质是真好呢。”怕郑来娣继续聊青云斗,姜薇赶紧慌乱的随便找了个话题。
听说?刚才不还说着呢?
郑来娣心中想着,笑一声,并未指出姜薇的语病。又想到筑基时的往事,心有余悸的说道:“唉,为此差点儿丢了小命。修真三大劫,当真名副其实。呵,‘福之祸兮所倚,祸之福兮所伏。’就是因为成功筑基了,以至于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才与人争斗起来,终至受了伤。”后面的话,满是懊悔和自责之意。
“呵呵,筑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虽然资质不好,可对于修真的高级境界,姜薇还是很向往的。
“这个……怎么说呢……”郑来娣一边想,一边说道:“起初啊,当真是痛苦不堪,好似要被人扒皮拆骨一般,简直生不如死……”
姜薇盯着郑来娣,认真听着,一脸的神往。
筑基期。
对于姜薇而言,还是个很遥远的境界。
听得太过专注,竟是不由的往前探着身子,靠近了郑来娣许多。“哇,这样啊……后来呢……”说话时,呼出的气,尽数扑到了郑来娣脸上。
郑来娣的视线不由的落在了姜薇洁白的贝齿上,嗅着空气中的淡淡香甜,琢磨着姜薇吃了什么,以至于口气如此清新好闻。
忽然,马车颠簸了一下。
姜薇这一侧的车轮,明显是碾到了石块之类,以至于马车陡然倾斜。
一直往前探着身子,听的十分专注的姜薇,疏于防备,竟是屁股一翘,脑袋栽到了郑来娣胸前。
“唔!”姜薇条件反射的伸手往前按,竟是直接按在了郑来娣腿上。
很快,马车又回复位置。
姜薇的屁股立刻又落下来,脑袋和手也离开了不该待的地方。
“哎呀!”姜薇轻声惊呼。
马夫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少夫人,小的一时疏忽,压到了石块,恕罪恕罪。”
“没关系。”姜薇不是个小气之人,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不过……
刚才的触感……
姜薇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有些不礼貌了。
原来,女人的身子,当真如师兄们说的那样软呀。
师姐倒是在骗人。
就算碰到了女子,也没有触电的感觉嘛。
虽然触感还挺奇怪呢。
可惜隔着衣服……
如果扒开了衣服的话……
“听说金丹期更凶险。”郑来娣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开口,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同时,又高高的抱起双臂,挡住了姜薇的视线。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红润。
“啊?”姜薇抬眼看向郑来娣的眼睛。
“我说金丹期更凶险。”郑来娣匆忙将视线移开,好像不敢去看姜薇的眼睛。她看向一旁,继续说道:“聚天地之气,以灵生丹,入辟谷之境,绝世俗之尘,生仙灵之根……”不知不觉间,郑来娣把师尊教受于她的关于金丹的话,机械的背诵了出来。
这些基础知识,姜薇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所以也没有注意去听,只是不自觉的回味着刚才的触感。
感觉很……
很……
很好。
姜薇没心情去想形容词儿了——她也没那个水平。
或者,便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痛不痒的话题,有时候也会长时间的沉默。沉默的时候,就会很默契的装睡。
终于到了午时。
马车刚好到了一处小镇子。
随便找了处地方吃了饭,又休息片刻,继续启程。
下午的路程,姜薇是真的有点儿犯困了。
道路不平,颠簸的厉害。
晃得姜薇直打瞌睡。
原本,她想过假装睡着,然后靠在郑来娣身上。
又觉得这么做很无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本来也想不到这种方式,只是曾经听一位师兄说过这种无耻手段。
晃悠了半天,姜薇询问了一下郑来娣,才知道再往前十多里地,便有一个镇子。镇子上有客栈,可以休息。
姜薇又开始臆想着客栈里会不会没有多余的客房了,所以自己只能跟郑来娣挤在一张床上休息——很多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里,都有这种桥段的。
“欢迎贵客,您要几间房?五间上房可好?”客栈掌柜看看姜薇一行五人,笑呵呵的问。
姜薇很失望。
显然没赶上什么盛事旺季,客栈的生意不太好,不仅有空房,还很多。
开好了房间,姜薇坐在床上呆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拍了一下脑门儿。
真是太蠢了。
为什么不借口省点儿原石,不开那么多房间呢?一个人一个房间,多浪费呀。床这么大,又不是睡不下……
唉,算了。
就算睡在一起,又如何?
还能干点儿什么不成?
自己又没有……
没有那个胆量。
再说了,郑来娣可是筑基高手。
万一惹恼了她,被她暴打一顿,或是羞辱一番,多难堪啊。
姜薇狠狠的揉了揉脸,把污秽想法都赶走了,然后盘腿,打坐。
刚运气不久,又睁开了眼。
嘶……
自己是不是该跑了?
又想到了马车里的触感。
姜薇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稳住。
毕竟,距离古井镇还不算太远,此时跑,不安全。
对,就是这个原因。
忽然就没心情打坐了。
姜薇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窗外,圆月当空。
姜薇有点儿思念尘宗的“家人”了。
特别是师兄师姐们。
对了。
当时在青云斗场上,自己帮师姐保管的狎具,最后弄哪去了?
姜薇挠着头想了好大一阵儿,竟是想不起来了。
只怪那个时候脑子已经懵掉了,实在是没有留心那狎具的下落。听师姐说她花了很多晶石,才买下了这件“好东西”的。若是丢了,师姐一定会很心疼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竟是有了差池……
唉,感觉有点儿对不住师姐呢。
如果有机会……
如果哪天还会回到尘宗的话,倒是应该赔给师姐一副狎具才好……
13 太墟
一行人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不觉过了数日。
整日里朝夕相处之下,姜薇和郑来娣倒是不似先前那般没话找话的尴尬了。寻常聊天,也自然了许多。
“唔,前面有个岔路口。”姜薇把脑袋从窗口伸出去往外看。
郑来娣也撩开自己这边的窗帘看了看,回道:“嗯,那条小路,是近道。”
“要抄近道吗?”
“不了。”郑来娣说道:“小路不安全。”坐正了身子,看向姜薇,打趣道:“你这般漂亮,万一被歹人相中,要抓了去做压寨夫人,可如何是好。”
姜薇笑道:“说的好似三姐很有经验一般。”
“倒是真的有过。”郑来娣道:“好在那山寨寨主不过凝脉,随意便打发了。”
“还真有经验呐,快些说说。”
两人说笑着,马车一路前行。
终于聊得累了,郑来娣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姜薇看看郑来娣,心中暗暗叹息。
这几日闲聊,姜薇发现郑来娣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子。倘若是被她得知自己为了几颗晶石竟然骗婚的话——虽然主谋不是自己,自己也不是为了晶石才这么做的,但这种事儿嘛,解释不清的——骗的还是郑来娣的“云泽弟弟”,她定然会厌弃自己的。
更何况,她还说她特别讨厌那种没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这让姜薇很绝望。
眼下的自己,何止是没有男子气概,连男子器官都没了。
郑来娣之前消息闭塞,等到了大一点儿的城市,总会听说青云斗上自己经历的糗事,也会知道自己是“男扮女装”……
唉。
总也不好脱了衣服给她证明什么的。
万一自己变身的事情传将出去,恐怕会成为修真界的笑柄——虽然现在已经是了。想到那个将自己变身的神秘兮兮的家伙,姜薇总感觉这事儿呀,没那么单纯。所以呢,谨慎起见,变身的秘密,一定要保密。
又想回郑来娣身上,姜薇的心情十分低落。她很清楚,眼下虽然跟郑来娣相谈虽欢,却终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倒是不如趁着现在赶紧分道扬镳的好吧。
想到此,姜薇心中难免不舍。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有变身……
可惜,没有如果。
更何况郑来娣也不喜欢没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其实没有变身之前,姜薇的长相就不太像个男人呢,以至于师姐一度以为姜薇是“小师妹”。姜薇甚至十分怀疑师尊当年是不是也把自己误会成女孩子了。
人呐,也许就该识相一些。
该走的时候就走。
千万不要等到被人嫌弃了才想着离开。
可离开的话,又能去哪儿呢?
虽然要迁走母亲的坟,却也不方便是最近这段时间。
因为一旦自己跑了,周家肯定会派人去自己老家寻找的。
到时候,万一被抓了,也是麻烦。
撩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青山绿水,姜薇十分茫然。
或许,该听舅舅的,回尘宗吗?
想了想,姜薇又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原本已经很丢人了,要是再被周家人找上宗门,把自己骗婚的事情宣扬出去……虽说虱子多了不怕痒,但是……痒的厉害也难受呢。
马车颠簸了一下。
郑来娣睁开眼,打了个哈欠,随口问:“到哪了?”
“不知道呢。”
“我看看。唔,再往前行两日,有个好去处。”郑来娣笑道:“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三姐带你去见识一番吧。”
姜薇不免好奇,问:“什么好去处?”
“太墟。”
“呃,那能有什么看头。”姜薇失望的苦笑。
所谓太墟,狭义指的是“太古时期留下的废墟”。广义而言,则指的是所有形成了“雷阵”的废墟。
这种地方,平时看起来与寻常地方无异。可一旦有生灵进入,便会立刻引得灵力暴虐,从而频繁的落下雷电来攻击,直到生灵死绝。久之,误入其中的人畜,留下了许多尸骨,使得太墟之地,大多白骨皑皑,死气沉沉。终至生灵不入,草木不生。
这般所在,世间比比皆是,没什么稀罕的。
故而姜薇并不感兴趣。
郑来娣笑着解释道:“我觉得吧,在太虚之中,最适合悟道了。修真,是取死求生之道,而太墟,则是集生死于一处之地。而且,我说的这处太墟,与别处稍有不同,颇为奇妙。”
“集生死于一处?”姜薇皱了皱眉,不记得修真典籍中有这么一句话。“三姐哪里听说过这样的话?”
“我师尊说的。”郑来娣笑道:“不是什么名人名言,但你不觉得真的很有道理吗?凡太墟之地,大多或曾有高手争斗,或曾是繁华之所,此即是生。后来成为废墟,灭绝生灵,便是死。可不就是集生死于一处吗?”说到此,郑来娣大笑,“你夫君便是信了我的话,去了一趟那处太墟,之后便喜欢上了那里呢。”
姜薇苦笑。
郑来娣见姜薇不感兴趣,叹道:“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咱们就不去了……”
“去吧。”见郑来娣面露失望之色,姜薇忽然心中酸楚。既然离别在即,她不希望郑来娣失望。笑一声,姜薇说道:“说不准去过之后,我便喜欢上了那里呢。”
郑来娣微微一笑,说道:“不用勉强的,我可不需要你哄着。”
“确实想去看看呢。”
郑来娣看着姜薇,发现她的眼神十分温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轻声回道:“行吧。”言毕,匆匆避开了视线。
她感觉很奇怪。
心中竟是莫名有些慌乱。
同为女子,为何会如此呢?
又想起了姜薇温柔的眼神和红润的嘴唇,郑来娣闭上眼,强忍住侧目欣赏的冲动,心中默念起了修真法诀。
……
玄意门。
“玄殿”之后,“意场”之上。
周云泽站在场中,手中捏着灵诀,四下里张望着,犹豫着迟迟没能将灵诀打出去。似乎很为难。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皱着眉,用意念去感知。
守在一旁的周云泽的师尊见状,皱着眉头看向掌门。
掌门也是愁眉不展。
片刻,周云泽打出了灵诀。
轰然一声响,周围立刻出现了数十道雷罡突然砸了下来。
雷罡尽数落在了周云泽身上。
周云泽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
——当然不会受伤。
这些雷罡,不过是幻象罢了。
随着雷罡落下,幻象解除,随后,意场之上,竟是又凭空出现了两人。一位是周云泽的大师兄,一位是先前通知周云泽往玄殿的师姐。
大师兄跟师姐对望一眼,一起摇头。又对掌门说道:“掌门师祖,还是不行,找不到阵法的阵眼,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破掉。”
师姐说话比较谨慎,补充道:“至少,以我们的能力而言,做不到。”
这几日里,他们已经尝试了太多次,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周云泽的师尊看向掌门,说道:“师尊,您模拟的这个阵法,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掌门道:“那古籍之中,确实是如此描述的。具体是如何布置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意场之上,刚才周云泽三人尝试破解的阵法,是玄意门掌门以元婴期的大神通模拟出来的幻象,并非是真的阵法。真正的这般阵法,并不需要人为掌控。
言毕,掌门抬手打出一道灵诀。
意场之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画面:周云泽试图破阵的影像。待雷罡落下,画面戛然而止,定格下来。
“你们看。”掌门说道:“这雷罡看似凶险,其实威力一般,以尔等的能力,当可应付。只是,一旦雷罡打下来,动静就大了,届时,各路高手纷至沓来,我玄意门想独吞——咳,想得到玄铁神针,就不容易了。”
不能闹出大动静,是关键!
更神奇的是,这阵法一旦察觉到实力强悍之人闯阵,立刻就会发动全力以赴的攻击——动静肯定也不会小了。
所以,实力太强的人,不能入阵。
玄意门掌门根据古籍推断,入阵又不惊动阵法“强攻”的修为上限,应该是筑基以下。他也正是从这部偶然得到的古籍中得知了玄铁神针并非是江湖讹传。
周云泽的师尊说道:“这么没头没脑的尝试下去,也不是办法。”
掌门赞同的点头,沉吟一下,看向周云泽,说道:“云泽,你当再回古井镇一趟。”
周云泽问:“掌门的意思是?”
“去古井祠实地查看一下。”掌门说道:“我们在此尝试,似是纸上谈兵,纵然想到了破阵之法,也未必能行得通,更何况还是一无所获。实地查看,应该会有些收益。”顿了一下,掌门又笑道:“你刚刚成亲,离家多日,此番回去与妻子小聚,也是合情合理的,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周云泽连着忙碌了许多日,消瘦了很多,脸色不好看。听到掌门的话,脸色更难看了。“这个……这……师祖,没有必要这般小心吧?”
掌门却是苦笑,“很有必要。”顿了一下,讪道:“有一事,之前未曾告诉尔等。我得这部古籍时,被‘刑门’掌门看到了。他那多疑性子,必会生出想法。若是我所料不差,他最近这段时间,必然是在死死盯着我等。”
那“刑门”掌门经常疑神疑鬼的,闹了不少笑话。
此番他若还是“疑神疑鬼”,可就要被他“疑”准了。
周云泽沉默了片刻,拱手道:“徒孙领命。”
也好,趁此机会,回去处理下姜薇骗婚的事情吧——虽然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总之,见了那厮再说好了。
“你且先行。”掌门道:“假借带着妻子游玩的名头,去古井祠中查看一下。不论是否查到了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安心在家待着。后续之事,本掌门自有安排。”
“谨遵命。”
周云泽告退。
简单收拾之后,即刻启程回家。
他不过凝脉后期修为,还不会御剑飞行,也不好借了掌门的“飞渡”来用。只得骑了快马赶路,脚程倒也不算慢。
行了一日,周云泽在一个岔路口驻足。
面前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古井镇,一条通往一处太墟之地。
心情不佳的周云泽,忽然很想去太墟里稍待片刻。
第一次去那里,是郑家的三小姐在三年前带着他去的。
当时周云泽刚修真一年。
身处其间,感受着太墟之中那沧桑、桀骜的意境,莫名让人心旷神往。
纵然已经湮灭成太墟,依然残留着狂妄的意境。
是什么样的高手,曾经在这里厮杀呢?
周云泽很好奇。
三年来,周云泽一直潜心修行,倒是再也没能去过那里。
今日忽然想到,竟是很想再去看看。
迟疑了一下,周云泽勒了一下缰绳,往太墟而去。
又行了一日,太墟近在眼前。
胯下马嘶鸣一声,不肯再往前行。
很显然,这畜生虽没有灵智,却很有记性。
三年前它驮着周云泽来此,只因往前多迈出一步,便引得太墟灵动,雷罡落下,吓得腿都软了。
周云泽翻身下马,笑着拍了拍马背安抚它,将之拴在一棵树干上,之后提一口气,大踏步走向了太墟。
眼前,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无数高矮不一的残垣断臂,说明此地曾经十分繁华。地上随处可见森森白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阳光之下,白骨熠熠生辉。
没有任何生机,满眼尽是湮灭。
很奇怪。
这种湮灭的所在,不仅没有绝望之感,反而有种诡谲的“希望”。
周云泽喜欢这种“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踏入太墟。
周围,灵力瞬间暴虐起来。紧接着,雷罡落下。
周云泽侧身避开。
轰然一声响,雷罡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周云泽知道,一直往前,在太墟的正中,是雷罡不会落下的所在。
他很想去那里静坐一会儿。
太墟不算特别大,周云泽躲避着雷罡,翻过一处处高矮不平的废墟,眼看着前方不远即是太墟正中,却忽然驻足。
他发现,在太墟的正中地方,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好生眼熟。
他定睛看去,不由得喜怒交集!
哈!
什么女子!
竟是那个骗婚的小畜生!
她这是要跑路吗?
真是老天有眼,让自己在此处堵住了她!
看她穿着一身女子装束,胸前更是夸张,周云泽想到被骗婚的奇耻大辱,当真是气煞了!
这厮!
还要装女子到几时?!
周云泽心中窝火,气往上撞,当即快步上前,更挽了挽衣袖。
他冒出个想法:要把这个男扮女装的无耻畜生的衣服扒光了——得知被骗了之后,受害人最想做的事情,当然是立刻毫不留情的揭露骗子的伪装了。
只是……
周云泽猛然醒悟。
这荒山野岭之地,自己上前强行扒了另一个人的衣服——不管她是男是女,好像都不太合适。万一好巧不巧的被人撞见,可就解释不清了。
14 水果
在世俗人眼中,哪怕是炼气期的修真者,都已经不再是凡人了。可在修真者眼中:金丹之下尽凡人。
因为只有到了金丹期,才能进入辟谷状态,才能再不似凡人一般需要吃喝拉撒。
郑来娣不过筑基,自然是少不了要做一些凡尘俗事。
姜薇独自一人盘腿坐在太墟正中,紧张的看着周围静谧的可怕的废墟,不敢随便走动。就在不久前,郑来娣带着她进入太墟之时,引来了一道道雷罡,吓得她心惊胆战。
这些雷罡虽然不算很厉害,可也不是姜薇这个炼气中期的菜鸟能够对抗的。如果不是不想在郑来娣面前表现出懦弱的嫌疑,她是决然不会进来的。
纵然现在周围已经安静下来,依然不能打消姜薇心中的紧张。她张望着郑来娣离去的方向,心中焦躁不堪。
怎么还不回来呀?
难不成吃坏了肚子?
雷罡真的不会落在自己这里吗?
莫名感觉好危险呀。
姜薇忍不住时不时的抬头,总担心忽然会有雷罡当头一下。她甚至已经想象出了自己被雷罡劈的脑袋冒烟儿的画面了。
忽然,咔嚓一声响。
雷罡的声音吓得姜薇哆嗦了一下。
好在雷罡似乎不在附近。
她心生疑窦,循声看去。却看到不远处有个正朝着这边一边快步而行,一边躲避雷罡的男子。那男子看起来身形消瘦,神态憔悴,似乎还有满满的怨气。
此人是谁?
盯着看过来的眼神有些不善,又步履匆匆的。
感觉没安好心呐!
姜薇慌忙起身,后退了小半步,见那人已经到了近前,警惕的出声问道:“阁下有事吗?”
那男子闻言,竟是一愣。
阁下?
什么意思?
装不认识吗?
男子脸色愈发阴沉。
他快速腾挪,转眼到了姜薇面前。
待到了太墟正中地方,周围躁动的灵力瞬间安静了下来,天地间一片祥和,就好似刚才的雷罡只是幻觉。
盯着姜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男子黑着脸,问:“装作不识吗?”
“啊?我们认识?”姜薇惊讶的瞪着眼睛,打量着男子。“阁下是……看着有些面善……我们在哪见过?”
男子冷笑,盯着姜薇眼睛的视线下移。
长得当真是明眉皓齿,姿色上乘。
比之玉简影像之中的模样,还要更胜几分。
视线再往下。
看起来好似有点儿分量,应该不是塞得碎布之类。
形状圆润,或是什么水果、馒头之类……
嗐!
不重要!
这厮竟然装作不认识!
当真可恶!
男子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不过,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保持着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我是你的‘夫君’!周云泽!”
姜薇脑子里嗡的一下子。
周周周周云泽?!
怎么……
怎么会这么巧!
竟然能在这遇到了他!
另外,他这般盛怒,是何缘故?
难道说……
他知道了?
完蛋!
周云泽见姜薇眼神慌乱,明显做贼心虚,不由冷哼一声,道:“说!你男扮女装嫁于我,是何企图?”
果然是知道了。
姜薇尴尬又羞臊的搓着手,更再次后退半步,生怕周云泽忽然暴起,一巴掌拍死自己。“我……我……对不起啊。我……”怎么说呢?要不要卖卖惨?博取一下同情?“其实……好吧,我舅舅欠了赌债,我也是没办法。”她心中有愧,又品性正直,决定实话实说。
周云泽有些哭笑不得,诧异的问:“真只是为了区区几十颗晶石?”
“区区?”姜薇苦着小脸儿,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哼!”
“真对不起啊。”姜薇双手合十作揖,诚恳的道歉:“都是我的错。晶石我一定会还你的。”
周云泽感觉要气懵了。
他很想如计划中那样,揪住姜薇暴揍一顿。
可是……
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家伙,竟然有点儿下不去手了。
感觉真动手的话,会显得特别“残忍”。
姜薇忽然伸手入怀,摸索出了一个小布袋。
“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先还你。”姜薇把所有财产,连带着小布袋都给了周云泽。怕周云泽不信,又抬起手臂,“不信你搜。”
周云泽看看手心里虽然用料一般,但做工精致的小布袋,感受着上面的余温,再看姜薇一副任君乱摸的架势,感觉莫名的荒唐和无语。
姜薇因为举起胳膊而更显得突兀的那两处地方,让周云泽感觉愈发刺眼了。他咬着牙,愤怒的说道:“你当我是在乎这点儿晶石吗?”
姜薇听到这话,脸上的愧疚之色更重了。她知道,男子被骗婚,很丢人。这种脸面上的事儿,最是难办了。“那你说怎么办?我……我听你的就是了。”理亏的姜薇,决定认命了。
周云泽却是被姜薇给问住了。
怎么办?
他还真没想好呢。
可总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厮如此骗婚,太可恨了!
还有!
越看她身上的女装,越是感觉愤怒。
周云泽有些跃跃欲试,又一次特别的想把姜薇的伪装彻底撕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姜薇的领口,可以看到她脖颈处洁白的肌肤。
如果从这里下手,抓住她的衣领,只需些许灵力,就可以将她的衣服一把扯掉了。虽然没有青云斗上那位高手以灵力崩碎衣物那般干脆利落,却也足以泄愤了吧。
周云泽越想越觉得解恨。
可理智和教养,还是让他隐忍了下来。
忽然看到了不远处有人过来。
来人是个女子,眼力极好。距离还远,她就看出了是周云泽。
“云泽贤弟!”
周云泽很意外。“三姐?”眼见郑来娣从远处而来,周云泽暗叫侥幸:幸亏没有冲动的扯了姜薇的衣服,不然呀,肯定要被郑来娣看个正着了!
她一定会觉得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也会觉得周某是个心理扭曲的死变态……
那画面,真不敢去想。
郑来娣快步而来,打量了周云泽一眼,叹道:“听闻玄意门长辈身故,贤弟节哀。”
周云泽叹气,说道:“过去了。三姐怎会在此处?”
“哈,自是受了周世叔之托,给你送妻子来了。”
周云泽恍悟。
他原本以为姜薇是在偷偷的跑路呢。
郑来娣看看一旁低着头红着脸站立的姜薇,以为她是见了夫君,过分羞赧,忍不住取笑道:“弟妹与贤弟,还真是心有灵犀呢,竟然会在此相遇。”说出这话时,郑来娣眼神里的光彩明显收敛了一些,再看周云泽,问:“贤弟又怎会来此?”
周云泽张了张嘴巴,竟是哑然片刻。再看姜薇,才心情复杂的说道:“门中暂时无事,故回家……看看。”
“哈哈,了然,了然。”郑来娣笑了笑,又道:“既然在此遇到了贤弟,三姐我也就不做那碍事之人,就此别过了。”说罢,郑来娣又看了看姜薇。想到一路上与姜薇的点点滴滴,心中尽是温馨,又生出一分不舍。可总归不是同路人,终有一别。
又跟周云泽絮叨数语,郑来娣拱手告辞。
临别,姜薇看向郑来娣,与郑来娣眼神交汇。郑来娣微微一笑,点头,转身,大踏步而去。
姜薇皱了一下眉头,轻声叹气。
与郑来娣一别,大概会相忘于江湖了。
周云泽斜了姜薇一眼,察觉到了她对郑来娣的不舍,眼神中尽是鄙夷。待郑来娣走远,才冷然道:“郑三姐是侠女性子,最是厌恶你这般无耻之人。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姜薇心虚的眼神躲闪,口中否认道:“哪有!”
“哼!”周云泽瞥一眼姜薇羞臊又慌乱的惹人怜爱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感慨:若非确定那玉简影像不是作伪,真的是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的男子。
视线不由的又是下移。
那两团……
会是什东西?
感觉真是碍眼啊。
周云泽眉头紧蹙,不无挖苦之意的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塞得东西,可以拿出来了。”他是真的觉得那东西很膈应人。想到自己被一个男人骗了婚,心中羞怒,言语更是尖酸:“哈!塞得是什么?水果吗?还是馒头?”周云泽忽然觉得是馒头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鲜有水果会长成如馒头形状。
姜薇的脸涨得通红,虽然理亏,可听到周云泽这阴阳怪气的言语,还是心中不爽。赌气一般,翻了翻白眼,回道:“水果!”
还真是水果啊。
周云泽心想是什么水果?
山涧果?塬上梨?还是紫云桃?
形状似乎……
不重要。
周云泽见姜薇没有卸下伪装的意思,认定了姜薇是个变态,喜欢装作女子。哼一声,往旁边挪了一步,好似是嫌弃姜薇弄脏了自己一般。
姜薇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废墟碎石,心中暗暗叫苦。
怎么会这样啊,竟是遇到了周云泽!
真是倒霉催的!
早该走的!
怪只怪自己一时色迷心窍!
色字头上一把刀!
果然呢!
现在可好,美色走了,颜色来了。
也不知道周云泽会给自己什么颜色看看。
她相信周云泽纵然是个好人,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至于周云泽会怎么报复自己……
姜薇倒不是特别担心。
君子嘛。
手段一般不会很阴毒的。
舅舅说的没错,君子是比较好得罪的。
良久,见周云泽不吱声,姜薇忍不住了,说道:“周公子,你……有什么打算?”
周云泽黑着脸道,“打算杀了你!”
姜薇吓了一跳,注意到周云泽只是说的狠辣,眼神里只有鄙夷和厌恶,并无杀气,这才暗松一口气。
周云泽气的又哼了一声。
他竟然是想不出该怎么报复姜薇才合适了。
愁了一阵儿,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掌门师祖有交代,自己需要以带着妻子游玩的名义,去探查古井。
呼!
事关玄意门的前途,十分要紧。
个人荣辱,当暂时放在一旁!
再看姜薇,周云泽当机立断,道:“走!”
“啊?上哪?”
“回家!”
“呃……”
带回古井镇,然后游街示众吗?
姜薇暗暗叫苦,心说周云泽似乎是想让自己和舅舅在古井镇彻底的身败名裂呀。
可又能怎么办呢?
她知道,以自己的修为而言,不可能在周云泽眼皮子底下跑掉,所以只能认了命,乖乖的跟着。更担心被雷罡击中,还不敢离他太远了。
到了太墟之外,成功活着出来的姜薇的精神稍稍放松,一口气吐出来。
她是没发现这种太墟所在,有什么好的!
以后再也不来了!
忽然,姜薇腰间的衣服被人抓住。
一口气没吐畅快呢,又猛地吸了回去。
“呀!”她惊叫一声,整个人竟是被周云泽甩起来,之后坐在了马背上。
周云泽看着姜薇,略作迟疑。
他在想着两人共乘一骑的话,是让姜薇坐在自己后面还是前面……
坐在自己后面的话,万一这厮有什么阴毒手段,自己可是防不胜防!
即便自己修为比她高,也不能大意。
周云泽有了计较,翻身上马,于姜薇身后坐下,抓住缰绳,一言不发的驱马前行。
被一个大男人如此“抱着”,又能隐约听到背后周云泽粗重的呼吸声——也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胡思乱想。
姜薇感觉十分别扭。
想想回到古井镇上之后被周云泽驱赶着游街的凄惨画面……
要不……
假戏真做了吧。
便让他知道了自己已经是女儿身,然后把身子给了他。无非就是一咬牙一闭眼的事儿,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不不!
还是拉去游街好了!
顺便再鞭笞几百下也可以!
一直行了很远,姜薇也胡想八想了很久。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
“哎呀!坏了!”姜薇忽然道:“小竹他们还在太墟外面呢!还有仆娘和马夫!对了,有马车,咱们可以坐马车回去啊。”坐在马背上,背后又挨着周云泽,更颠簸的头昏脑涨,姜薇很不自在。
周云泽冷言道:“他们等不到你,会自行回去的。”
“有马车啊,我们可以……”
“马车太慢了。”周云泽有些不耐烦,语气变得很冲。
他是真的很烦躁。
紧挨着姜薇,让他特别不舒服。
特别是嗅着姜薇身上的奇怪的香味儿,听着她与女子一般无二的声音……
香味儿应该是源自水果吧。
到底是什么水果呢?
香味儿很陌生。
长得漂亮也就算了,还夹着嗓子说话!
真是……
莫非此人有断袖之癖?
想到此,周云泽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之后身子往后挪了挪,尽量跟姜薇保持距离。可马背颠簸,未几,姜薇的身子,又因为颠簸而靠在了周云泽怀里。
姜薇已经很努力的不往后靠了。
奈何颠簸的时候,很难控制身位。
感觉实在是很尴尬。
姜薇决定说点儿什么,来打破了沉默。“那个……周公子,你听说过‘剑气化马’的典故吗?”
这可是一个很有名的典故。
周云泽当然知道。
不过,他没心情跟姜薇闲扯。
他只想尽快回到古井镇,然后为了玄意门的前途,忍着恶心,假装带着姜薇进古井祠游玩,以暗中探查古井入口处的诡秘阵法。
那玄铁神针非同小可。
若是能得到,必然会有助于玄意门发扬光大。
为了门派大业,周云泽打算忍一时屈辱。
待此间事了,再收拾姜薇这厮也不迟!
前面是个岔路口。
为了赶时间,周云泽选择了近道儿。
15 转手
初夏的午后,被山林包围的小路上燥热不堪。
赶了许久的路,终究是有些累了、饿了、渴了。
周云泽勒住了缰绳,翻身下马。又从马背上的行囊中取出一张饼,拿了水袋,兀自走到一棵树下坐着。
仍在马背上坐着的姜薇,对周云泽而言,仿佛不存在似的。
看到周云泽目视一旁,冷着脸啃一口饼子灌一口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姜薇心里窝着火。从马背上跳下来,臊眉耷眼的斜了周云泽一眼,红唇轻启,没有出声,但显然是说了句什么,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周云泽有所察觉,却也不想理她。可眼角的余光看到她一身极显身材的衫裙,心中莫名的烦躁、厌恶。他真的很想让姜薇换回男子妆束,不要再装作女子了。可是,虽然男扮女装很恶心,但这也是她的自由,轮不到自己去过问。难不成还真当自己是她的夫君了?想到此,周云泽不由得是一阵屈辱感遍布全身。
可不管不问吧,又实在是莫名憋屈。
见姜薇抱着腿坐在对面不远处,周云泽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冷声问:“饿了?”
“还好。”姜薇嘴硬的回了一句,心说这小子是良心发现了,要给自己一张饼子吗?
“你不是有两颗水果吗?吃了就不饿了。”
姜薇张了一下嘴巴,若非一直认为说脏话太没素质,她肯定是要骂人了。而且,自己坑人在先,被人戏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最终,只得给了周云泽一个白眼,咬着牙不吱声。
周云泽见姜薇不搭理自己,想说“你不吃我吃,拿干粮跟你换水果”的话,但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还是算了。
毕竟,那水果还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呢,甚至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万一是百涩果那种特别难吃的水果呢!
更何况,水果是姜薇这厮用来伪装成女子的用具,若是给自己吃了……感觉很……感觉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变态。
嘶……
说起来,到底是什么水果呢?
周云泽是真的很好奇。
过得片刻,周云泽将饼啃完了。又看向姜薇,见她饿的愁眉苦脸的,不免有些心软。想拿一张饼给她,又想到姜薇是个男子,还骗了自己成亲,自己竟然还会“心疼”她?简直是疯了!心中的怒火上来了,也便狠了心,不去管她。
反正她有两颗水果可以吃,饿不死她的!
继续赶路。
行不多远,周云泽听到了一阵咕咕声。
姜薇的肚子叫唤了。
周云泽到底是个好人,想勒住缰绳停下来,取一张饼给姜薇。可刚想这么做,却见姜薇忽然收了一下肩膀,然后一只手抓住了领口,更警惕的往后瞟了一眼。
这……
这厮!
周云泽怒了。
你把周某当什么人了?
真是可笑!
你当周某贪图你那两颗水果不成?!
周云泽愤怒的哼了一声,挖苦道:“饿的肚子都叫唤了,也不舍得吃水果?怕塞牙不成?”
姜薇臊红了脸,感觉很羞耻。
什么狗屁君子!
周云泽这般冷嘲热讽,当真可恶!
奈何自己做了亏心事,心中虽然气恼,却也只能忍着了。
可一声不吭的话,会显得自己很好欺负吧?
姜薇赌着气,咬着牙说了一句气话:“是!塞牙!”
周云泽很意外。
他原本只是挖苦姜薇,说什么塞牙也只是故意气她的。此时见姜薇承认了塞牙,自然很意外。
像馒头一样,会塞牙,有着陌生清香的水果……
会是什么水果?
周云泽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
周云泽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姜薇又渴又饿,又被马颠簸的头昏脑涨。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敢吱声,只能咬着牙隐忍。她自幼是吃惯了苦头的,所以忍耐力极好。些许苦楚,算不得什么——也算是自食恶果吧。唉,怪只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跟着舅舅一起做下了恶事。这就是报应。善恶到头终有报,果然呢。
突然,“嗖”的一声响!
一支响箭朝着姜薇的面门疾射而来。
姜薇瞪大了眼睛,明明能看到那箭矢,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幸亏周云泽眼疾手快,猛地抬手,在箭头距离姜薇的笔尖不过一公分处,及时抓住了射来的箭矢。
马嘶鸣一声,站定。
姜薇屏着呼吸,脸色煞白。
周云泽斜了姜薇一眼,没理她,只是眉头紧蹙的看看手中响箭,冷哼一声,道:“玄意门周云泽,借道而过,还望行个方便!”
玄意门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但震慑一下山匪强盗,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能沦落到当山匪的地步的家伙,也不会是什么修真高手。就算修为比较高,也不会想招惹有修真门派背景的人。
言毕,周云泽看向了箭支射来的方向。
天色已晚,倒是看不清什么。
眼前只有黑压压的山林。
几个黑影晃动。
有人从山林中出来了。
“周兄请了。”为首一人笑呵呵的打招呼。
这人脸上抹了不知什么东西,黑黢黢的看不出长相和年纪。听声音,当是岁数不大。肩膀上扛着一根硕大的狼牙棒,看起来十分霸气。霸气之余,还有些古怪。毕竟,使用狼牙棒做武器的修真者,当真是少见。
他的周围,是一众大约二十余个喽啰。
显然,这是遇到山匪了。
姜薇暗暗叫苦,琢磨着难道郑来娣一语成谶,自己真要被人抢了去做压寨夫人了?哎呀可是要完蛋!山匪可不会像周云泽这么讲究的!到时候,还不是要被强推了……
虽然恶有恶报吧。
但也不能报的这么狠吧?
姜薇惊慌的看着来人,担忧着来人修为几何,周云泽打不打得过。不管真假吧,自己可是周云泽的妻子,他得护着自己才对——此时,姜薇也指望不上别人了。
或者,可以指望一下这些山匪只为求财,并不打算劫色……
周云泽看着来人,皱了一下眉头,翻身下马,拱手抱拳。“兄台请了。”
“呦呵!弟兄们,这妞儿不错呀。”山匪中,一人忽然嚷嚷起来。
一言既出,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
这帮亡命之徒,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龌龊不堪。一个个的更是跃跃欲试,恨不得当即要把姜薇就地正法了。甚至连要用什么姿势都商量好了。
姜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要是真的被劫上了山,下场会如何?
姜薇不敢想,却又不自觉的想了想,之后哆嗦了一下,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
一个人坐在马背上,竟是莫名的很没有安全感。
反正就算是纵马狂奔也不可能跑得掉,姜薇干脆从马背上下来,躲在周云泽身后,试图让周云泽保护自己。
周云泽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平素温文尔雅的他,对这些山匪的流氓话,十分反感。对于姜薇找自己寻求保护的行为,更是厌恶极了——都是男子,我凭什么保护你啊?!
“周兄,这位是……尊夫人?”那山匪头目说着,将狼牙棒从肩上取下,杵在地上,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周云泽闻言,想立刻快速否认说“当然不是”,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至少,名义上而言,她姜薇确实跟自己拜堂成亲了,是自己的妻子没错。
可是……
另外,这山匪头目并没有按照江湖规矩的直接让自己拿些晶石买路,恐怕事情会有些棘手。注意到山匪头目对姜薇十分感兴趣的眼神,周云泽竟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同情心来——对山匪头目的同情心。
头目见周云泽不吱声,以为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又笑着说道:“哎呀,实不相瞒,兄弟我呀,尚未成亲呢,真是羡慕周兄,竟然有这么一个漂亮妻子呢。”
周云泽皱眉,感觉“妻子”二字十分刺耳。“兄台说笑了,她……”
姜薇心中十分紧张,满心思指望着周云泽能保护自己。可见周云泽似乎想否认自己是他的妻子。否认,是否表示了不想保护自己?!情急之下,姜薇脱口道:“夫君。”
周云泽感觉脑子里嗡的一下子,好像血管爆了似的。
他发现,“夫君”二字,比“妻子”二字更刺耳。
想到姜薇是个男子,想到玉简影像中姜薇那“伟岸”的男子特征,周云泽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觉得似乎被人狠狠的扇了一下脸,扇的太用力,脑袋都在嗡嗡的响。
“哈哈。周兄,娶这么漂亮的妻子,一定花了不少晶石吧?”头目问。
周云泽被人揭了伤疤,心情愈发恶劣了。他哼笑一声,怨气十足的说道:“可不是么,六十颗下品晶石呢。”
“六十颗呀。哈哈,不少不少。”头目笑了一声,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瞅着姜薇,“值了,嘿嘿嘿。”笑声十分猥琐。
周云泽感觉这山匪头目是在嘲笑自己。
“这样,我有个思量。”头目说道:“按照规矩呢,周兄想从此路过去,得拿点儿晶石买路。不过,今日兄弟我想改个规矩。周兄大可直接离开,只需将尊夫人留下就好,哈哈哈!”
头目身后,一众人哈哈大笑。
周云泽盯着那头目,发现自己看不透对方修为。
想来应该在凝脉之上。
或许是筑基高手。
嘶。
一个筑基高手,缘何会沦落成山匪?
周云泽心中狐疑,却也没有兴趣过问。
“尊夫人是真漂亮啊。”山匪头目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姜薇,口中说道:“这么漂亮的妞儿,床上弄将起来是不是很过瘾呀?真是羡慕周兄啊,哈哈哈!”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周云泽。他故意拖延,更说出要留下姜薇做压寨夫人的言语,只是想让周云泽多拿点儿晶石出来买路而已。
这就是谈判的艺术。
道理上而言,被人当面调戏妻子,一般的男子要么暴怒反抗,要么赶紧破财免灾。可周云泽不是一般的男子,他的态度多少有些“暧昧”:不仅没有特别的生气,反而还提及了六十颗下品晶石的彩礼。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呐。
山匪头目忽然觉得弄个压寨夫人来玩玩,似乎也不是没戏。再看姜薇,山匪头目是越看越喜欢。“漂亮是次要的,关键是这身材呀!真他娘的好!嘿嘿嘿!”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道:“要不这样。我给你六十颗下品晶石。不让你赔本儿。”
当山匪的,竟然往外倒晶石,这事儿可是稀罕了。
周云泽和姜薇都愣了,诧异的看向山匪头目。
“这位兄台,你这是……”周云泽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前车之鉴呐。”
“啊?”周云泽不解。
“呵呵,没什么,就是太喜欢了。”山匪头目猥琐的笑着,还冲着姜薇眨了一下眼睛。
姜薇脸都绿了,她担忧的躲在周云泽身后,又揪了揪周云泽的衣袖,低声道:“夫君,不要……”没办法。为了不沦落为压寨夫人,她只能忍辱负重,乞求周云泽保护自己了。
周云泽本就快要崩溃了,听到姜薇喊自己“夫君”,更是气懵了。
“我再加十颗。”山匪头目害怕周云泽心软,竟是豪迈的说道:“让周兄你有个赚头儿。‘七十下’,真的不少了。你不是才花了‘六十下’吗?道理上来说,二手货要折半价的。你这不仅没有赔钱,还有赚头儿,多好啊!”
周云泽已经气懵了,听到头目的话,竟是突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
之前还发愁怎么报复姜薇合适呢。
眼下若是将她卖给山匪……
既能报了被骗婚之仇,又能戏弄这山匪一回!
一石二鸟!
当真是妙极!
只是,这样做的话,好像有点儿无耻啊!
“夫君,别这样!我其实……”姜薇感觉要完蛋了,她可不想被这帮粗鲁的山匪折辱,慌乱的想要把自己变身的秘密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被掳上山啊!
“好!”姜薇的“夫君”二字,成功让周云泽狠下了心。“‘七十下’!成交!”
“喂!”姜薇大惊,脸色变得煞白。“周云泽!你……”
周云泽冷冷的看过来。
姜薇一咬牙,道:“其实,我是女儿身!真的!不信你……”
“够了!”到现在还想把自己当傻子骗,周云泽简直要气死了。
“哈哈哈!好!好极了!”那山匪头目的身形陡然一动,竟是快速来到了姜薇面前,之后一把抓住了姜薇的手臂,捏住了脉门。
姜薇顿时身子酸软,用不出力气了。
她哆嗦着嘴唇,看着满脸涂得黢黑的山匪头目,颤声道:“别!其实我是男子!真的!”
山匪头目乐了。“是吗?其实我对男子也感兴趣,哈哈!”显然,他并不相信姜薇的话。
周云泽看了看那山贼头目,心中暗惊。
好快的速度。
此人,必然至少是筑基修为!
说不准还是筑基中期甚至是后期!
真若是翻脸交手,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睡也睡过了,转手又赚了十颗晶石。这生意做得!”山匪头目大笑,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七十颗下品晶石,交予周云泽。
周云泽哼笑,心说:“等你发现她是个男子之后,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口中却道:“自是做得。”
山匪头目也跟着笑笑,眼神中闪过一抹鄙夷,道:“如此,周兄请上路吧。”
周云泽拱手,瞥一眼满眼绝望的姜薇,不由一愣。
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是让人……
让人恶心!
周云泽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行了约莫一刻钟,周云泽放慢了速度。
越想越觉得不对。
山匪手段狠辣。
若是发现姜薇是个男子,还不要暴怒杀人了?
嘶……
若是把姜薇给害死了,倒是有些过分。
不不不。
山匪花了那么多晶石买下的姜薇,就算是发现姜薇是个男子,也必然不会下手杀掉。毕竟,那可是七十颗下品晶石。如果山匪不傻的话,当会把姜薇转手卖了,或许还能赚点儿晶石。
毕竟,这世间喜欢漂亮男子的男子,也还是有的。
如此想,周云泽稍稍心宽。
行了一段,忽而又觉得不妥。
不对!
倘若事情传出去……
玄意门周云泽为了活命,将妻子卖给了山匪……
哎呦我去!
周云泽脑子里嗡的一下子,血管儿又炸了。
当真是气晕了头!
怎么干出了这般蠢事!
以后还有脸见人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据说,人在盛怒之下,可能会做出一些愚蠢至极的事情。
原本是不信的……
啊!!!
周云泽懊恼的在心中呐喊,赶紧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可一路寻觅,竟是再也不见了那山匪的踪影。
饶是周云泽以真元力量呼喊,也没人回应。
那些山匪,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真是奇了!
……
夜色朦胧的山岭深处。
密林之中。
一个小喽啰担忧道:“寨主,那周云泽喊您呐,您要不要去见见?”
“见个屁。”山匪头目不屑的说道:“定然是反悔了!嘁!还是修真门派的弟子呢,我呸!一点儿诚信也没有吗?老五,去,检查一下迷阵,可别有什么疏漏。若是被玄意门的高手找来,你嫂子可就要被抢走了!”
“哈哈,寨主,这下可是赚了。”
“那是!”山匪头目很高兴,忍不住嘲讽道:“玄意门周云泽?呵!老子自问人品恶劣,跟他这么一个为了苟活而卖掉媳妇的畜生相比,老子都要立地成圣了!哈哈哈!”
16 一条龙
大多数人都会在其或短暂或漫长的一生中至少做出那么一两件愚蠢透顶的事情。周云泽纵然是天纵奇才,也不能例外。
站在黑压压的山林之中,周云泽恍惚间仿佛是预见到了自己晦暗的人生。他终于冷静了下来,而且冷的脊背发凉,静的呼吸都停下了。他意识到,卖妻求生的恶名,可能要伴随自己一生了。而且,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娶了一个男子,而自己又没办法把这个“男妻”给休掉。因为找不到姜薇的话,就是“死无对证”!自己没办法证明姜薇是个男子,又如何能以此为借口而休了她?哪怕世人都知道她是个男子……
不对!
这个逻辑好像有问题……
她是个男子,那婚姻也就等于是无效的,那就无所谓休不休妻……
也不对!
同性之间成亲的事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所以,婚姻也算是有效的。
不不不,重要的是,自己没办法证明自己在跟姜薇成亲之前确实不知道她是个男子。所以,在世人眼中,周云泽很可能会变成一个喜欢男子的男子……然后玩腻了,又贪生怕死,竟是把“男妻”给卖了……
脑子里嗡嗡的响,乱成了一团浆糊。
周云泽好似是屁股着了火一般,在山林中到处乱转。他迫切的想要找到那帮山匪,迫切的想要取消那笔生意,哪怕是再从山匪手中把姜薇高价买回来也行呐!
原本还喊了几嗓子, 希望那山匪头目听到之后能有所回应。后来,周云泽又警惕的闭了嘴巴——毕竟,这事儿呀,眼下并无外人知晓。若是喊声引来外人,事情败露……
做了错事,不知悔改,竟然还想掩盖真相!
周云泽痛苦又压抑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忽然又想到了掌门师祖交给自己的探查古井的重任。现在可好,妻子没了,自己还怎么以领着妻子游玩的借口去古井祠探查呢?
……
古老的山林之间,藏了一处汇聚了数十山匪的寨子——潜龙寨。
潜龙寨的名字十分霸气。
第一任寨主自称潜龙,故寨子因此得名。两年前,潜龙见色起意,试图强抢修真高手郑来娣不成,反被打的受了重伤。颜面尽失的情况下,又赶上寨子中的老二成功筑基,潜龙自觉没脸继续坐在寨主之位上,便干脆识相的退居二线了。谁知刚退休几天,竟是重伤不治,死了。
新上任的寨主见状,立刻就高举起了为前寨主报仇雪恨的大旗,发誓要带领寨子里的兄弟们杀上古井镇的郑家,活捉郑家三姐妹!然后先.奸.后.杀!以告慰前寨主在天之灵。一时间,整个潜龙寨上下一心,团结一致。俨然一副能成大气候的样子。
起初的时候,兄弟们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的摩拳擦掌,就等着新寨主一声令下了。谁知道新寨主是个不靠谱的,净是嘴巴使劲儿了的货色。
好在兄弟们都不是傻子,鸡血的后劲儿也不大。眼看着日子过得还行,一个个的也就都没兴趣去招惹郑家三姐妹了。
也正是因为潜龙死了,所以潜龙寨里并没有龙。
这就有点儿名不副实了。
讲出去多少有点儿不好听,有损潜龙寨的威名。
所以呢,潜龙寨的一众高层经过商议之后,认为潜龙寨的名头好不容易打了出去,改名字不合适。所以,潜龙寨需要一条龙。
也就是说,潜龙寨中,必须有一人拥有一个与龙有关的匪号。而这个人,只能是新寨主。毕竟,不是寨主的人,也不合适做潜龙寨的龙。
至于新寨主的匪号该叫什么什么龙?
是个大问题。
经过高层数次会议之后,终于确定了新寨主的匪号:一条龙。
一条龙要大婚了。
这可是潜龙寨里的头等大事。
在一条龙的催促下,潜龙寨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他自己却是坐在“龙椅”上滋溜滋溜的喝着小酒儿,颇有些闲情逸致。
“寨主。”老三百忙之中过来跟一条龙打趣道:“一个人在这喝酒多没劲啊?把嫂子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也不合适呀。”
周围忙碌的众人跟着起哄,更有人质疑一条龙是不是身子不行,“竟然忍得住”。
一条龙给了众人一口唾沫,“你们这些个大老粗,懂个卵蛋!”灌一口酒,又道:“这就好比吃牛肉面,你们是先吃牛肉还是先吃面?老子就是喜欢看着牛肉先吃面,等到面吃完了,再一口吞了牛肉过瘾。这样吃的面,那叫一个香,吃完了更是会回味无穷。这种意境……你们是不会懂的!”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被一帮人渣起哄之后,一条龙不免臆想了一下各种美好画面,竟是又有些心痒难耐了。要不,先把“牛肉”吃了?嘶……吸溜了一下口水,一条龙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
牛皮都吹出去了,要是忍不住,岂不是要被这帮杂碎看笑话?!
做为潜龙寨的堂堂寨主,脸面还是很重要的。
忍一忍,不差这一两天了。
不过……
就算是不吃“牛肉”,看一看,摸一摸,也还是可以的嘛。
清了清嗓子,一条龙喊道:“都赶紧的!把该布置的都给老子布置好了。那谁,你!赶紧派人通知老四,让老四回来参加老子的新婚之礼。”说罢,一条龙起身欲走。
老三见状,贱兮兮的笑。“寨主,忍不住了?”
“狗屁!老子的定力,可不是你们能比的。”一条龙硬着头皮吹嘘,“老子是担心你嫂子害怕,去安抚一下。”
一群人哄笑起来。
一条龙神色泰然的出了“忠义堂”,想着老三他们猥琐的模样,心里不免多了一分担心:那小妞儿太漂亮了,寨子里都是人渣——羊入狼窝,得防备着点儿,莫要被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才行……唉,可惜是二手货,当真是美中不足。
房间里。
被关押着的姜薇正恼怒的生着闷气。
对于周云泽把自己给卖掉的事情,姜薇快要气炸了,饶是她一贯的好脾气,此时也是……也是……算了!自己骗了他一回,又被他卖了一回,算是两清了!
别管是不是自欺欺人吧。
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没用了。
姜薇抬手扶着额头,感叹着人心险恶,琢磨着自己的好脾气还能维持多久。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境远不如在尘宗时平和了。忽然想起了急脾气的师尊说过的一句话:“为师这脾气,都是被你们这帮不争气的东西给气的!”
姜薇觉得,如果哪天自己的脾气变得很坏了,那一定有“前夫”周云泽的一分“功绩”在其中。
生完了气之后,便是担心了。
回想起昨晚那帮人渣山匪说过的那些腌臜话,姜薇开始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自行了断,以免活着受尽凌辱……
正胡思乱想着,忽见一条龙进来,姜薇竟是愣住。
这个一脸白净又模样俊朗的男子是谁?看他眉清目秀的,倒不似个坏人。
“嘿嘿嘿!”一条龙笑了,“小妞儿,想老子没有?”
听到这个声音,姜薇恍悟。
原来是那个满脸黢黑的家伙。
没想到这家伙卸了妆之后,长得还挺好看的。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至少,长得好看,比长得难看更容易接受一些——而且他的牙齿还挺白,应该没有口臭……姜薇已经做好了妥协的打算了。她发现自己很懦弱,根本就没有“自行了断”的勇气。犹记得宗主说过:“于人而言,最易为之事,唯死而已。”连最容易做的事情,自己都做不了,姜薇觉得自己做人做的很失败。
见一条龙贱兮兮的过来,姜薇赶紧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你别过来!”说着,双手握拳,摆出了一个要迎战的标准架势。虽然知道这么做是徒劳的,可是……就是忍不住想垂死挣扎一下……
一条龙是筑基修为,当然不会在意一个炼气中期的菜鸟的花架子。上下打量着姜薇,一条龙有些遗憾的说道:“资质是真的太差了,白瞎了这长相。”说着,视线在姜薇丹田处停留,眉头忽然微微蹙起。之前没看仔细了,此时定睛审视,一条龙心中暗惊:这小妞儿丹田处那一丝“虎视眈眈”的灵力是?
意识到一条龙视线所及,姜薇感觉到一阵羞耻,赶紧低头,发现裙摆没有异样,这才稍稍安心。
“不能吧?”一条龙轻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姜薇问。
一条龙视线上移,盯着姜薇的眼睛,忽然展颜笑道:“小妞儿,叫什么名字?”
“姜……姜薇。”
“呵,老子匪号‘一条龙’,你叫我‘龙哥哥’就好。”
姜薇嘴角抽搐。
“来,叫一声,我听听。”
姜薇不为所动。
一条龙笑了笑,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了一枚丹药。“叫一声‘龙哥哥’,这枚炼气丹,就是你的了。”
姜薇愣了一下,盯着一条龙手中的丹药,满眼尽是怀疑。“骗人!炼气丹都是红色的,你这颗是金色的!”
“哈哈哈。”一条龙叹道:“你懂个卵蛋!红色的炼气丹,那都是俗物。老子这一枚,才是真正的好东西。丹圣知道吗?老子这枚炼气丹,就是丹圣亲手炼制的。”
姜薇一撇嘴,坚决不肯相信一条龙的话。
丹圣那是什么人物?青云陆上,谁人不知丹圣的存在?青云九宗的宗主,都要仰视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山匪炼制丹药?
见姜薇一副看傻子的模样,一条龙哈哈一笑,笑声未落,竟是忽然一个踏步上前。只看到他随意的踏出一步,身形却是快速来到了姜薇面前。不等姜薇有什么反应,就一把掐住了姜薇的下巴,然后迅速将那金色丹药,塞进了姜薇的嘴巴里。
姜薇杏眼圆睁,恐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一条龙笑道:“这丹药可真是好东西,你赶紧打坐运气吧,不然可就浪费了。”说罢,放开姜薇,转身离开。
不过,他却没有走远,而是去了隔壁的房间。
隔壁房间的墙壁上,有个很不明显的小孔。透过这个小孔,可以看到房间里的姜薇。一条龙屏住呼吸,盯着坐在床上运气的姜薇,眉宇间尽是警惕和惊诧之色。
房间里,姜薇不知被人偷窥,正慌忙运气。
她不知道一条龙给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但不论是什么,或吸收、或抵御,都该尽快运气。
她修为太浅,体内的灵力微乎其微。
可就是这微乎其微的一丝灵力,正随着姜薇的调息运气而快速的在周身游走。及至丹田处,陡然变得有些不安分了。
姜薇吓了一跳,却是慌乱而不知所措。
同样是因为她的修为太浅,尚且不能完全自主的掌控灵力。如今灵力的运转,全然靠的是以气运灵。这二者,掌控灵力类似专车,以气运灵类似顺风车,不可同日而语。
故而,此时姜薇虽然紧张又惊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继续强稳住心神,努力的坚持运气。
她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开始变得暴虐起来。
同时,丹田处开始渐渐变得温热。不消多时,温热变成了炙热。
姜薇浑身上下都开始冒汗。
一是因为热,二是因为紧张。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隔壁。
一条龙收回了视线。
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嘶……
不应该啊!
那个门派的弟子,不是早就死绝了吗?
可这姜薇丹田处那股虽然十分微弱,但又非常怪异的灵力……
真是……
幸亏自己的定力还行!
不然,真要是强上了她……
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条龙竟是哆嗦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
又沉默了片刻,一条龙的脸色恢复如常,更多了一分淡定。
应该不会。
毕竟,她就算是那个门派的弟子,也不过是炼气中期罢了,不足为惧,即便是睡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嘿嘿!
这么漂亮的妞儿,不睡可惜了!
想到此,一条龙搓了搓手,有点儿期待洞房花烛夜了。
带着这股子兴奋劲儿,一条龙又喝了一坛酒,醉醺醺的睡下。梦里,是好梦连连,春意盎然。十八般姿势,用了十九般。这事儿就怪了。一共十八般,怎么就用了十九般?后半夜里,一条龙的梦里一直在纠结着这个复杂的算学问题,竟是纠结了半夜。恍惚间,被算学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一条龙终于醒了,这才摆脱了算学的纠结。再次入睡,一条龙做了个噩梦。他先是梦到自己跟姜薇翻云覆雨了一回,之后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姜薇竟然修到了炼气后期,再之后,自己身上的皮肤开始变的干枯……
“啊!”一条龙陡然惊醒,顶着满头的冷汗坐了起来。
呼!
呼!!
原来又是个梦。
就说嘛,哪怕是炼气后期也没什么,就算是睡了她,也不可能有事儿。
应该是的。
一条龙无力的躺下,打算继续睡一会儿。
可梦里自己变成干尸的恐怖景象,却是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恍惚之间,他竟然梦到了周云泽。只见周云泽一脸阴谋得逞的恶毒的笑着,笑着笑着,竟然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一条龙没有睡好,姜薇也是。
她丹田处那股不知道哪里来的灵力,一直都不安分,火烧一般,烧的她不敢睡下,只得不停的运气,希望能逃过一劫。
辛苦运气一整晚,临近黎明时,姜薇终于感觉到身体没有那么热了,而且……而且竟然突破了炼气中期。
姜薇不敢相信的又认真确认了好几遍,在确定自己真的达到了炼气后期之后,激动的眼眶都湿了。
三年了!
姜薇停留在炼气中期已经三年了。
如今,终于突破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或许只是因为姜薇足够勤快,每日不缀的修炼,所以终于有了些许收获。
? 第二卷 太阴 ?
17 太阴传人
青云九宗,已灭其三。
这三大宗门中,首先湮灭的一宗,名叫太阴宗。
这是一个十分邪恶的宗门。
存在于世的时候,宗门内只收女弟子。每一个女弟子,都是倾国倾城之色。修炼有成之后,就会下山寻觅修为高绝的男子,与之欢好,夺其灵力。
相传,不论这男子有多高的修为,只要是着了太阴弟子的道儿,就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一具干尸……
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太阴宗突然间销声匿迹了。
再后来,有人发现了藏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太阴宗遗址——已然成了一片废墟,似乎曾经经历过一场恶战。
都是传闻,或许是夸张了。以讹传讹的事情,江湖中并不罕见。更何况太阴宗本就诡秘,世人知之甚少,又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与之相关的传闻,可信度自然也就更低了。不过,修真无奇事。即便太阴宗弟子真有夺人灵力的本事,也不足为奇——类似手段,不只太阴宗有,只是太阴宗的手段被传的过于强大罢了。
一条龙十分怀疑姜薇就是太阴宗的传人。
她小腹内那股奇怪的灵力,跟传说中的太阴宗的《引灵诀》太像了。
《青云九宗》中记载的《引灵诀》就是这般:太阴弟子会将灵力埋伏在丹田处,伺机而动……
这个姜薇,应该是修为太低,所以丹田处的灵力没能很好的隐藏起来!
一条龙的心情有些压抑。
他是筑基高手,当然不会惧怕一个炼气中期的菜鸟——不,是炼气后期的菜鸟——看到姜薇已经到了炼气后期,一条龙很意外。
奇怪了。
昨晚上她可是没有丝毫突破修为的征兆呀。
怎么就到了炼气后期了?
是因为那颗丹药?
不可能!
那颗丹药中蕴含的灵力十分暴虐,根本就不可能被修真者吸收。强行喂了她,只是想试试她是不是太阴宗弟子。不可能助她提升修为的。
一条龙想不通。
喽啰们还在忙活着,见了一条龙,大多都会笑呵呵的道喜。还有人来报,说是老四说今晚必归,绝对不会耽误了寨主的婚事。
一条龙佯装高兴,与人胡扯一通,待回到自己房间里,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炼气后期的太阴宗弟子,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吗?
传闻中的说辞,应该是太夸张了吧?
怎么说自己也是筑基高手,就算睡了她一个炼气后期的菜鸟……
嘶……
听说《引灵诀》有魅惑的手段……
又回想起姜薇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玲珑诱人的身材,甚至是那副任人施为的神态……一条龙吞咽口水,心下唏嘘:果然很魅惑!
心情忐忑的一条龙又去了姜薇的房间里。
姜薇正坐在床上打坐,见一条龙过来,看了一眼,又继续闭目打坐——反正也打不过他,害怕也无济于事,发愁也没个屁用。如此想,姜薇反倒是放宽了心,也就懒得理他了。
她很理性的认为: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赶紧修炼。修为高了,才有希望,才有可能尽快逃出火海。
见姜薇神情淡然,一条龙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这般有恃无恐,显然是……
显然是有恃无恐呀!
这不正常!
忽然又想起了周云泽。
那位“前夫哥”是否早就知道了姜薇是太阴宗弟子?去而复返,是不忍心看自己遭了姜薇毒手,良心发现了?
不可能!
自己是个山匪,前夫哥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仁慈之心的。
说起来,既然是“前夫”,他应该是睡过了姜薇的……
他还活着,没有变成干尸。
这是否说明自己想多了?
这些年来,自己已经养成了“想多了”的恶习。
但是……
万一姜薇真的喜欢周云泽,所以没有痛下杀手呢?
周云泽长相不赖……
不过自己照他周云泽,也不差事儿!
看着安心打坐修行的姜薇,一条龙忽然心念一动,问:“小妞儿,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姜薇觉得隐瞒没有什么意义,自是实言相告:“尘宗。”
“呵……”一条龙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尘宗他是知道的,尘宗的《大衍诀》,是至柔至静的心法,特色是温顺柔和,锋芒内敛。修炼之后,丹田处可不会有“伏灵”的!
这小妞儿,当老子什么都不懂啊?
一条龙想起了前任寨主临终前的话:色字头上一把刀!
之前没当回事儿。
今天突然深有感触!
果然呀,色字头上一把刀!
万一姜薇真的是太阴宗弟子,万一她的《引灵诀》已经成了气候……
不不不,真是傻了。
她一个炼气后期的菜鸟,又能有什么气候?
可太阴宗很邪门儿,《引灵诀》亦不是普通心法……
嘶……
一条龙看着姜薇,感觉有点儿发憷。
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蛋儿之下,这副看似美味诱人的皮囊之下,定然隐藏着十分阴暗的、残忍的、恶毒的灵魂!
唉!
一条龙暗暗叹息,转身离开。
姜薇听到关门声,好奇的睁开眼看了看。
这家伙!
进来一句话也不说又走了。
什么毛病!
姜薇闭上眼,继续打坐运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跑又跑不掉,不修真,能干啥?
而且,刚刚到了炼气后期,对于体内灵力的“充沛感”,姜薇十分喜欢,所以更加热衷于修真了。只是,丹田处那团有些暴躁的灵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薇有些担心。
思来想去,她意识到这团暴虐的灵力似乎是在上回成亲的时候,吃过那“宫丹”,又打坐运气之后才出现的。
难道说那“宫丹”有问题?
不应该啊。
那个时候,周家又不知道自己是“男子”,不应该会在洞房花烛夜加害新娘子吧?
嘶……
对了!
难道是因为那助兴酒?
据说有些丹药,是不能与酒一起“服用”的。
也不对。
如果是这样,周云泽该会提醒自己才是,他是凝脉后期的修真者,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基础知识的。
乱想一气,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眼下并无大碍。
那团灵力,似乎只是“脾气”臭了点儿,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等将来逃脱了这潜龙寨,再找机会,寻个高手请教一番吧。
傍晚,有喽啰送饭菜进来。
与之一起进来的,还有个身材肥胖的女子。
那女子一进门就中气十足的笑着嚷嚷:“二嫂!呀!二嫂可真漂亮啊!”
姜薇吓了一跳,尴尬的挤出一丝笑。
“哈哈,我是老四,二嫂叫我四妹就好。”
姜薇可不想叫什么“四妹”,那样的话,就等于默认了“二嫂”的身份。更何况,这位“四妹”,看起来比自己年纪大多了,也实在是叫不出口。
老四围着姜薇转了一圈儿,越看越满意,说什么“二哥是真有福气”,之后抬手想拍一下姜薇的屁股。幸好姜薇反应不慢,一扭身子,躲开了。老四见状,大笑着走了。
来到一条龙的住处,直接推门而入。
“二哥!可以呀你!”老四不无羡慕的说道。
一条龙正在喝闷酒,看到老四进来,顿时大喜。“四妹,你回来了。”
“嗯。”老四在一条龙面前坐下,毫不客气的拿起一条龙的酒杯,灌一口酒,说道:“嘶哈,好酒。”
“哈哈,喜欢就多喝点儿,前些日子劫来的,确实是好酒。”一条龙笑吟吟的,又道:“肉少吃点儿,你看你都胖成啥样了。”
“哎呀少啰嗦。”老四有些不耐烦,非要吃一口肉,才道:“这么漂亮的小妞儿,还是个修真者,七十颗下品晶石就买到手了,当真值了。”
提及这事儿,一条龙笑道:“那玄意门的周云泽,太窝囊了。哈哈。被老子捡了个便宜。也是哪小妞儿走运,要是不被老子抢了,定然要被那黑龙寨的谢秃子抢了。跟了那秃子,可就不如跟了老子了。”嘴上说的热闹,心中却在想:前提是那姜薇只是个普通女子,否则,自己可就是等于替那谢秃子挡了一灾!
“那是。哈哈,恭喜二哥。”
一条龙见老四笑得开心,自己却有点儿笑不出来。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担心告诉老四。整个潜龙寨里,也就老四跟自己关系最好,不与她说,也就无人可说了。
“有心事?”老四是个外粗内细之人,笑着夹菜,口中呜噜不清的说道:“啥时候学的这么娘们兮兮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一条龙也是实在是无奈,眼看着明天就要成亲了,再犹豫不决,可就耽误事儿了。他一咬牙,灌一口酒,道:“老四,你知道太阴宗吧?”
老四苦笑,道:“青云九宗之一的太阴宗,我当然知道了。”说罢,忽然警觉。她心思机敏,立刻就想到了一条龙话里的意思。皱眉盯着一条龙,老四问:“二哥,你是想说……”
多年相处,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直白。
一条龙摇头道:“我怀疑,怀疑而已,不能确定。”
老四愣了愣,担心道,“不能吧?太阴宗早就不存于世了。”
“宗门是成了遗址,可万一还有传承呢?”一条龙道:“这种事,修真界中很常见的。”
“有证据?”
“丹田伏灵。”
“但凡修真者,丹田都有灵力的。”
“伏灵的意思,是埋伏着灵力。‘埋伏’二字,是关键。”一条龙语气沉重的说道:“你别笑话二哥,二哥是真的有点儿怕。”
老四当然不会笑话一条龙。
相传,太阴宗的女弟子,曾经是很多花心男子的噩梦。多少自命风流之辈,最终惨死在太阴宗女弟子的衫裙之下、卧榻之上。
据说有那么一段时间,长得越漂亮的女子,反而越是无人敢下手……
一条龙是一贯谨小慎微的性子,冒险的事情,他是决然不会做的。既然怀疑姜薇是太阴宗弟子,不敢下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老四皱眉道:“她不过炼气后期而已。”
一条龙闷声苦笑,道:“江湖传闻说曾经有个元婴高手死在了太阴宗弟子的床上。那弟子,不过金丹而已。如果金丹能杀元婴,那炼气杀我筑基,也不是不可能呀。”
“江湖讹传,恐怕……好吧。”老四注意到一条龙苦涩的神情,知他心中所想,亦明白劝说无用,随即讪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这话算是说到一条龙心坎上了。“对。”一条龙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吧……寨子里上上下下都在准备着明天的婚事,我这儿忽然不办了……有点儿骑虎难下的感觉。”
“怕丢人啊?”
“废话。”一条龙说道:“裤子都脱了,最后却是啥都不敢干。不丢人吗?”
“好吧。”老四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觉得一条龙说的话有点儿不好理解。想了想,问道:“那……是干呀?还是不干呀?”
“干个屁!”一条龙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先把婚事办了吧,走个过场再说。这呀,就好比有屎没屎的,先占个茅坑。”
老四听到这句“好比”,忍不住乐。
倒是话糟理不糟。
一条龙捏着额头,愁的不行。“本来指望着你回来了,能帮我想个好主意呢。唉,看来老子是高估你了。”
老四不满,给了一条龙一个白眼,心念一转,道:“我还真有个好主意,就是无耻了点儿。”
“哦?你且说来听听。”一条龙顿时来了兴致:“老子识字不多,不认识‘无耻’二字。”
老四嘿嘿的阴险一笑,如此这般的一说,一条龙脸上愁容渐去,喜上眉梢。末了,老四又道:“对了,趁着高兴,要不要下山去干一票?我回寨子的时候,见有个修真者在山林中转悠,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看他衣着,当是有点儿家底儿的。”
一条龙闻言,呆了呆,皱眉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周云泽吧?”
“唔,不是吧?媳妇都卖了,他还在这干啥?想喝喜酒不成?”
一条龙大笑,打趣道:“那得让他出份子钱才行。”
“走一趟?”
一条龙沉默着。
他在想,要不要问问周云泽,问他姜薇是不是太阴宗弟子。
思来想去,又是作罢。
毕竟,周云泽就算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自己也未必能信。
“不去管他!”一条龙说道:“喝酒!”
18 二婚
成亲这种事儿,姜薇有经验。
一回生,两回熟,此番成亲,不仅一切驾轻就熟,感觉上也没有特别紧张了。上回跨火盆儿的时候,差点儿烧到了裙子。这一回,姜薇跳火盆时,动作娴熟,干脆利落。除此之外,一应流程,不需要人指引,她便知道该怎么做。
等人生第二次入洞房之后,姜薇直接取下盖头,抓起桌上的果盘和点心就吃。至于酒,那可是坚决不敢动了。虽然这种助兴酒可以用灵力压制,但喝过之后,那种隐隐存在的“冲动”,还是很难受的。
吃饱之后,姜薇坐到床上,盘腿打坐,开始运气修炼。只是,表面上虽然淡定如常,心底依旧难免焦虑。毕竟,今晚是洞房之夜……
一想到此,姜薇就没有了修炼的心思。可不修炼,又能做什么?好比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就算是哭天抢地,又有什么用呢?
心里想的透彻,却又没办法放宽了心。心不静,是没办法修炼的。姜薇干脆放弃了修炼,单手托腮,兀自发呆。
终是不甘,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凭借姜薇过人的智商,只要她努力的去想,就一定能想很久。
隔壁。
一条龙和老四轮流通过那墙壁上的小孔偷窥着新娘子姜薇。
见姜薇坐在床沿上,单手托腮,把一只眼挤没了,看起来很傻的样子,老四收回视线,又将那小孔遮挡,低声说道:“二哥,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龌龊的嗜好。”
话说的不是很明了,但一条龙还是第一时间领悟。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潜龙挖的洞。”
“嘁!”
“你还不信了?”一条龙苦笑,“你二哥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一向无耻无畏,真要是有这种嗜好,我会不承认?”
老四一愣,点头道:“也是。”
“说正事儿。”一条龙发愁道:“她没喝酒啊,咋办?”
“硬灌。”
一条龙一愣,笑道:“哈!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没想到。即便她太阴宗的《引灵诀》足够诡异,可只要是她昏睡过去,还不就是砧板上的肉了?嘿,特别调制的烈酒,就算是千杯不醉的酒量,也得喝趴下了任人施为!”
“哈哈!那是自然。”老四笑道。
一条龙笑着笑着,又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啧……春宵一刻自然痛快。只是,就怕后患无穷啊。周云泽那小子,还在外面,不肯罢休。真是……”
“区区一个凝脉后期。”老四道:“不需要二哥你出手,我带着几个弟兄,就能做了他。”老四说着,脸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笑道:“活捉应该也不难。”
一条龙斜了老四一眼,知道这肥婆娘心中所想,苦笑一声,道:“周云泽是不足惧,周家也不过是普通世俗之家,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玄意门!”
“唔,确实。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可也不是咱们潜龙寨能招惹的。”老四皱眉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把周云泽给宰掉了。这样,玄意门也不会知道周云泽是死在咱们手中的了。”
做山匪的,自然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老四如此,一条龙亦然。
他认真沉吟片刻,道:“待我洞房之后,亲自出手吧,万不能出了岔子才行。”想到即将到来的好事儿,一条龙兴奋的搓了搓手,又咂舌,道:“可惜,她若真是不省人事了,反倒是少了许多乐趣。”
“知足吧。”老四翻了翻白眼,取笑道:“她醒着,你又害怕。”
“不是害怕,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一条龙谨慎道:“你呀,只是从典籍上了解的太阴宗,我可是真的见过被太阴宗弟子榨干的干尸!”遥想当初太阴宗遗址一行所见,一条龙便是心有余悸的脊背发凉。
那画面,给一条龙心里留下了十分严重的阴影。
阴影很大,大的让一条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老四啊。她若是昏睡过去了,应该不会再有意外了吧?不会突然醒过来吧?”
老四瞅着一条龙担忧的神色,哭笑不得,说道:“如此惧怕,干脆就忍着吧。”
“忍不了呢?”
“离她远点儿,自然就比较好忍一些。”
“合着我娶了媳妇,还得离她远点儿?”一条龙很生气,“花了‘七十下’,买个花瓶啊?”
“不然,就冒险试试?”
冒险……
一条龙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冒险了。
好好活着不好吗?
非要冒险干啥?
都是吃饱了撑的!
自己也是!
这么多年都是靠手的,不也过来了?非要娶个媳妇干啥!
唉!
不管怎么样,先把她灌晕了再说!
于是,一条龙发了狠,进了洞房,抓起酒壶,硬生生灌姜薇喝下。
姜薇不过炼气后期,在筑基高手面前,还真就是砧板上的肉,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满满一壶酒被灌进了肚子里,很快,酒劲儿就上来了。
显然,这酒确实比寻常的助兴酒更烈。
姜薇涨红了脸,眼神迷离。
丹田处,好像有一股温热的力量。
一条龙盯着姜薇,脸色有些难看。他发现喝了酒之后的姜薇,丹田处那股“虎视眈眈”的力量,竟然愈发精神了。
“你……”趁着姜薇还没有彻底醉倒,一条龙觉得有件事,还是要亲自问一问才好:“你是太阴宗的传人?”
姜薇感觉眼皮很沉,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她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隐约听到一条龙好像说了句什么,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不重要了。
今晚自己在劫难逃。
想到不过十六岁,却是蹉跎坎坷。
当真是命苦啊。
看着眼前的一条龙,想到他就要对自己做出恶心的事情了,姜薇心中悲切,热血上头,竟是怒吼道:“哼!不怕死就来呀!”她决定了,即便是炼气后期的修为,即便是以卵击石,也要跟这个一条龙拼了!
只要他敢碰自己,自己就金丹自爆!
不对……
自己才炼气后期,没有金丹,怎么自爆呀……
那该怎么办啊?
师尊!
师兄师姐!
快来救我呀……
恍惚间,姜薇醉眼朦胧,似是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师尊。
师尊来救自己了。
姜薇咧嘴笑出声,之后仰面倒下。
床边,看着终于因为醉酒而不省人事的姜薇,一条龙的脸色变幻不定。
不怕死就来呀?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醉倒前,她脸上那春意盎然的、邪恶的、淫.荡的、充满挑衅的微笑……
再看姜薇丹田处那肆虐的灵力,一条龙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看样子……
她真的是太阴宗的传人!
娘的!
那股灵力,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姜薇的醉倒而消停下来……
若是冒险动手……
恐怕……
万一……
不能睡啊!
恐一失足成千古恨!
可是……
不能睡的话,那也要过过手瘾才行!
一条龙搓了搓手,正要上前,视线又落在了姜薇丹田处那股暴虐的灵力上……
算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万一摸过之后失去理智的要睡她,可就完蛋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也还罢了。
就怕一失足成太监身……
太阴宗波谲云诡,说不定真的能把男子变成太监——那还不如死了呢!
想到此,一条龙转身往外走。
刚要打开门,又迟疑了。
万一姜薇不是太阴宗的传人,岂不是亏大了?
可万一是呢?
传闻说太阴宗金丹弟子能杀元婴高手。
那炼气期杀筑基期,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她是醉倒了,但那股灵力没有消停呀!
所以……
要忍住!
可就算是忍住,也不能立刻出门呀!
被那帮人渣知道自己裤子都没敢脱,还不要笑掉大牙了?
以后在山匪圈儿,自己还怎么混?!
嘁!
其实也正常!
任何人若是知道姜薇是太阴宗传人,定然也是不敢睡她的!但这种事,解释起来会很麻烦,而且肯定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万一有人来一句“你不睡我睡”,咋办?还能送人不成?再万一那人睡了之后竟然没死……赫赫有名的一条龙,可就成了山匪圈儿的笑柄了!
最终,斟酌再三的一条龙硬生生忍了半个时辰没出门。琢磨着这么长时间,也算是猛男了,这才离开了洞房。也是心里憋屈,他压着一股子邪火,带了寨子里一众高手,出了寨子,要会一会仍然不肯罢休的周云泽!
山林外。
周云泽还在迷阵内转悠着。
已经两日了。
这迷阵之诡异,显然不是周云泽能应付的。
虽然是凝脉后期的修真者,可两日不进食,也是够呛。
发现自己仍然只能在迷阵外围瞎转,根本无法深入迷阵,周云泽终于是放弃了。他也终于恢复了理智:那帮山匪,实力不容小觑,就算自己找到了他们,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如先离开再说。
他要先去一趟古井镇,想办法查探一下古井入口处的状况,之后再回玄意门,请师尊……不,还是请大师兄和大师姐来帮忙吧。他二人,当是会为自己保守秘密——卖妻求生的事情,终究是太过丢人,万不可让外人得知!
周云泽刚走,一条龙便带着人杀到了。
扑了个空,一条龙恶气难消,转眼看到一个小喽啰竟是左手拿刀,当即大怒,一个大脚踹了过去。“老子最讨厌左撇子了!”说罢,意识到自己也是左撇子,赶紧把手中的狼牙棒交予右手,之后愤愤然打道回府。
一条龙回到洞房里,瞅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姜薇,心有不甘,跃跃欲试,又最终认怂。他蹲坐在椅子上,憋屈了一晚上,黑眼圈儿都出来了。
翌日,晌午十分。
姜薇终于从醉酒中醒来。
她闭着眼睛绷着嘴巴,舒畅的伸了个懒腰,口中更是发出嘤咛之声。
之前连着赶路,休息不好,前晚又担惊受怕了一夜。昨晚借着醉酒,总算是睡了个好觉。本打算闭着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忽然心神一怔。
昨晚醉酒……
是被一条龙强灌而醉……
之后发生了什么?!
姜薇脑子里嗡的一下子,整个人都懵了。
呼!
她猛地坐起身来。
之后赶紧查看身上衣服。
还好。
衣服都在。
隐私地方也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应该还好。
大松一口气,姜薇又无力的躺下。
望着屋顶,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昨晚一条龙怎么没有对自己动手啊?
美女醉的不省人事,多好的机会啊,他能忍得住?
对了,醉倒前,他好像说了句什么话。
什么话来着?
姜薇想不起来了。
左思右想,姜薇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一条龙会不会是个天阉?!娶亲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好像除了这种原因,也不能是别的了。
不可能是良心发现。
他一个山匪,哪会有什么良心呀。
不久,到了午饭时间。
竟是一条龙亲自送饭过来。
把饭菜托盘放在桌上,一条龙面如沉水的站在一旁,冷冷的瞅着姜薇。
他觉得昨天晚上自己问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毕竟,姜薇喝醉了,虽然说了句挑衅的话,但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所以,他打算再问一次,免得闹出什么误会来。“我问你,你是不是太阴宗的弟子?”
姜薇愣了。
她是修为不高,但尘宗的典籍可是没少看。
对于太阴宗,她很了解。
为什么一条龙会这么问?
细一想,姜薇想到了自己丹田处的那股灵力……
原来如此!
他误会了。
自己跟太阴宗,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不过……
如果自己是太阴宗的弟子的话……
难道说昨晚他能忍得住,不是因为天阉?而是因为怀疑自己是太阴宗弟子?心中想着,姜薇微微蹙眉,视线下意识的从一条龙的脸上往下移,似是想看看一条龙是不是天阉。
一条龙注意到了姜薇的视线所及,也注意到了姜薇脸上的表情。
这……
这模样,怎么好像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呀?
没等一条龙说话,姜薇忽然说话:“我当然……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太阴宗弟子。”她想到了师姐说过的话:有时候,否认就是承认,解释就是掩饰。
所以,她及时改口,否认了太阴宗弟子的身份。说完了之后,还无师自通的眼神躲闪,做心虚撒谎之状。
一条龙黑着脸冷笑。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幸好自己昨晚足够冷静!
又想到姜薇刚才“质疑”的眼神,一条龙感觉受到了莫大的挑衅。
一个聪明人,绝对会无视挑衅!
姜薇越是挑衅,越说明太阴宗的《引灵诀》足够厉害——即便是她被灌醉了,丹田处的伏灵也不会消停!
挑衅,不过是低级的激将法而已!
聪明人岂会上当?
又是冷笑一声,一条龙转身出了门。
行不多远,一条龙暗暗感慨,对自己佩服的不行。
哼!
老四常常嫌弃老子想得多。
看吧!
要是想的少了,想的浅显了,岂不是会着了姜薇那小毒妇的道儿?
有时候啊,就该想得多点儿!
世事无常呐!
很多时候,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一条龙觉得自己以后要多多发挥自己思虑周全这一优点。
忽然巧遇嘴贱的老三。
老三笑嘻嘻道:“哎呀寨主,黑眼圈儿都出来了?要懂得节制呀。”
一条龙佯装满足的笑骂道:“滚一边去!”看那模样,好似真的辛苦了一夜——事实确实如此,坐在椅子上熬了一夜,当然很辛苦。
……
有时候,姜薇还是很聪明的。
这话是师尊说的。
姜薇觉得师尊说的不对,自己一直都很聪明。
比如这一回。
好在自己足够聪明,“否认”了太阴宗弟子的问题。这样的话,一条龙一定就会认定了自己是太阴宗弟子。太阴宗弟子的《引灵诀》,可是男子的噩梦。一条龙定然不敢对自己动粗了。
很好!
姜薇心中窃喜,对自己的智商十分满意。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今晚上或许应该“主动”一些。这样的话,一条龙就会认定了自己是太阴宗弟子,不仅不会就范,反而会吓得远离了!
这叫欲擒故纵……
欲纵故擒!
对!
就这么干!
19 小毒妇
潜龙寨不算大,姜薇只用一天就逛完了。
没有人盯着她。
显然一条龙并不担心她会逃跑。
因为寨子周围的迷阵十分厉害,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
像许多年轻人一样,姜薇以为自己不算是一般人,进入迷阵试了两回,发现没戏,干脆作罢。寨子里也没什么有趣所在,道路还很难走,遛达了一天,累的腿疼脚疼的,索性又回了住处。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与几个山寨小头目商量事情的一条龙。
小头目们热情的跟姜薇打招呼。“嫂子好。”
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这些人如此客气,姜薇觉得自己板着脸也不合适,只得挤出一丝笑,回道:“你们好。”说话时,与一条龙四目相视,竟是莫名尴尬,赶紧看向一旁,更匆匆离开。
走不几步,只听得背后隐隐有议论声。
“寨主,悠着点儿呀,嫂子这般娇弱……”
“就是,走路都走不成了。”
“寨主是真猛呀。”
听到这些话,姜薇气的脚下踉跄,差点儿走不成道了。
真是可恨!
自己是逛一天,累的脚疼,所以走路不雅而已!
跟一条龙有个屁的关系呀!
就他?
鼻子也不大,就没有个猛男面相,说不准弄不了几下就歇菜——嗐,他是不是猛男,关自己屁事!死了都与自己无关!
愤怒的姜薇满心恶意的想着,一路回了房间里,愤然关上门,兀自修炼起来。
直到很晚,一条龙从外面回来了。
见姜薇在打坐,一条龙也不吱声,只是把几张椅子拉在一起,又抱了一床被褥铺上。
姜薇眼看着一条龙如此施为,心中暗喜,略一沉吟,决定以进为退。故而脸上佯装不满,嗔怒道:“既然已经成亲了,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竟是十足的怨妇腔。说罢,又觉得这般跟男子“求欢”的言语,当真是羞耻!脸不由的红透了。
一条龙斜了姜薇一眼,心中暗骂。
这小毒妇!
必然是没安好心!
心里窝着火,他也不吱声,直接躺在椅子上准备睡觉。
姜薇张了张嘴,想着要不要继续演一演,可又担心把一条龙给挑拨的失去了理智。万一他不管死活的扑上来,可就惨了。
适可而止吧。
天色不早,各自安歇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条龙就爬起来,把被褥和椅子收拾了——若是被人知道自己竟然不敢跟媳妇同床,还不要被笑掉大牙了?
以前他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
如今或许要养成晚睡早起的习惯咯。
一条龙心中悲切,一切收拾停当,又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姜薇。
这小毒妇,睡相真他娘的好看!
睫毛又黑又长,嘴唇又红又润,脸蛋儿又白又嫩,身材又凸又翘,就连一双小脚,也是又软又滑……
应该是又软又滑的。
一条龙吞咽着口水,犹豫着要不要上手摸一摸。
手感一定很好!
口感一定更好!
嘶……
不!
不行了!
感觉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一条龙一咬牙,转身快步离开。
他怕自己失控,怕自己会忍不住得陇望蜀,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饮鸩止渴。
是的!
饮鸩止渴!
一条龙发现这个词,当真是十分贴切。
睡姜薇那个小毒妇,可不就是饮鸩止渴吗?
说起来,好像还真有点儿口干舌燥了。
迎面遇到老四,老四很意外。
“二哥,起这么早?”
“嗯,早睡早起,好习惯。”一条龙说道。
老四苦笑,看四下无人,低声问:“还没圆房?”
“嗯。”一条龙闷声回话。
“不好忍吧?”
“废话。”
“要不要我帮你泄泄火?”
一条龙耷拉着眼皮,瞅着老四圆滚滚的身材,没好气道:“好意心领了。”
“嘁。我就是胖了点儿而已。”
“你是不是对‘点儿’有什么误解?”一条龙挖苦了一句。
老四哈哈一笑,又道:“就这么养着?”
“不然呢?”一条龙气道:“杀了吗?娘的,花了七十颗下品晶石呢。”他觉得自己做了个赔本买卖。周云泽那小子也走了,不然,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退货事宜。听说有个什么商会搞了个三包服务,不知道玄意门是不是那商会的会员。
潜龙寨虽然干的无本买卖,却也并不富裕。七十颗下品晶石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若是打了水漂,自然是可惜。
老四沉吟片刻,道:“不行就再转卖了吧。她的长相属于上乘,我将她带到大城市里,寻个人家,或是直接卖给青楼,定然可以卖个好价钱。说不准还能有个赚头儿。”
一条龙冷哼一声,对老四的智商产生了怀疑。“你呀,也就是有点儿小聪明了。大事情上,还是想不透。”
“怎么说?”
“若是把她将货物一般卖了,你觉得她会怀恨在心吗?她此时虽然不过炼气后期,但她是太阴弟子,修炼速度极快。假以时日,咱们便不是对手了。”一条龙发愁道:“所以啊,就算是要卖了她,也得她自己同意。不然,结了怨,反倒不如杀掉。”
“那就杀了。”
“七十颗下品晶石呢,杀了可就是血本无归了。”一条龙沉吟道:“今晚我跟她谈谈吧。或许她自己也想去青楼也说不准。毕竟,据说对太阴弟子而言,睡的男子越多,修为也就越强。去大城市发展,总比在咱们潜龙寨里更有前途。”
老四点头道:“谈谈看吧。”
“应该谈得拢,没理由谈不拢。对了,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周云泽可能会带了高手过来吧。”一条龙还在想着退货的事情。如果能退货,自然最好。
老四说道:“黑龙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周云泽往西北去了。”
“西北?那不是玄意门的方向。”一条龙皱了皱眉。
“应该是回古井镇了。”老四说道。
“嘶……”一条龙捏着下巴沉吟许久,说道:“他在外面寻了两日才离开,道理上而言,应该是要回玄意门搬救兵的。他反而去了古井镇?那小镇上,最厉害的修真者,好像就是郑来娣了吧?”
对于杀死了前任寨主的郑来娣和郑来娣的家乡古井镇,潜龙寨诸人十分了解。
“就算郑来娣出手,也不怕。”老四说道:“只要不学前寨主那样逞英雄的单挑,问题不大。”
“对。”一条龙说道:“等等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两人正说着呢,忽听得一声异响。
声音源自老三的住处。
一条龙和老四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前行。
“娘的。”一条龙骂道:“八成又是炼丹出了岔子。”想到老三这个蠢货的炼丹水平,一条龙心里就窝火。
这些年来,老三炼丹的耗费极大,可真正炼出来的有用的丹药,却是一颗也没有——上回一条龙强行喂给姜薇的丹药,就是老三炼制的。
“依我之见,就该直接砸了三哥的炼丹炉。”老四说道。
“唉。”
一条龙叹气。
待进了老三的院子,便看到了他正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喘气。
看他身上衣衫破烂,有一处还冒着火星,一条龙是又好气又好笑。“我说,老三呐,实在不行……咱就别炼丹了吧?”
老三很不满。“二哥,你这话说的。你是不是以为我又炼砸了?非也!这回呀,我炼制了一枚极品丹药。男子服用之后,必然勇猛无比……”
“赶紧收拾下。”一条龙可不信老三的鬼话,说着,抬手拍灭了老三肩头又烧起来的火苗。再看一脸执著的老三,一条龙心中不免哀伤。
对于一个好色之徒而言,不举,绝对是最为痛苦的一件事。所以,老三沉迷于炼丹,发誓要炼制出一枚根治不举的灵丹。
一条龙虽然没有同病相怜,倒也可以感同身受,可最终只能是爱莫能助。
又拍了拍老三的肩膀,一条龙转身离开。
老四看到老三开始收拾地上的爆炸残渣,忍不住劝道:“三哥,要不你跟老六学学炼器?相对比较安全。”
“炼器有个屁用,所有法宝,都是身外之物。”老三嘟囔了一句,又瞥一眼老四,猥琐的笑了。“四妹,你的身材,愈发丰腴了呀。”
老四苦笑,问:“你待怎地?”
老三脸上猥琐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瞬间动怒,道:“娘的!老子能怎地?滚蛋!”
老四无奈离开,快步追上一条龙。
兄妹二人相视苦笑。
是夜。
卧房之中。
一条龙准备跟姜薇谈一谈。“小妞儿,你觉得我潜龙寨如何?”虽然对姜薇有些忌惮,可到底是筑基高手,气势上,不能输了。所以,一条龙说话的时候仰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姜薇看看一条龙,琢磨着狗不嫌家贫,说实话肯定会让一条龙不高兴,想了想,才说道:“还好。”
“不,其实很不好。”一条龙说道:“很穷。”
“呃,你想说什么?”
“往东南一百里,有个叫望江城的地方,很繁华。虽然比不了青云二城,却也是附近一带最大的城了。”一条龙说道:“那里,可比潜龙寨强太多了。不仅风景宜人,还有很多修真高手,灵气也比这里充裕很多。”
姜薇皱了皱眉,猜测道:“你想带我去望江城?”
“呵呵呵,不是带你去。”一条龙说道:“你看,为了娶你,我花了‘七十下’。寨子里日子也不好过,‘七十下’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琢磨着……若是你愿意的话,咱们合作一把。我把你卖到望江城,你呢,算是如鱼得水,我呀,也好歹回个本儿。如何?”
姜薇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条龙。
她是真没想到一条龙这厮竟然忘记了初心!
好好的山匪不当,竟是干起了人贩子的勾当!
如此不务正业,当真是可恶!
还说什么去望江城是如鱼得水?
呸!
你当姜某真是太阴弟子,需要很多男子来修炼吗?!
望江城,姜薇还是知道的。
那个城市临江而建,很繁华,人也很多。比古井镇、潜龙寨之类的穷乡僻壤,可是强太多了。但是……越是繁华的地方,消息肯定也是越灵通。
真要是去了望江城……
一定会有人认出自己来。
然后……
所有人都指着自己的鼻子肆无忌惮的嘲笑……
就像当初在青云斗场上一般。
姜薇瞅了一眼一条龙,想劝一条龙认赔本儿,把自己给放了。可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这潜龙寨虽然穷困了点儿,但如果一条龙不敢对自己下手的话,那待在潜龙寨里混日子,好像也挺好。
吃喝不愁,啥也不用干,还安全……
上哪找这种好日子去啊?
在尘宗的时候还要辛苦种灵田养活自己呢。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姜薇说道。
满眼期待的一条龙听到这话,都懵了。他皱眉道:“潜龙寨没几个高手,就算都被你榨干了,也是不堪大用的。望江城多好呀,那里……”
“我真不是太阴弟子,不信你试试。”姜薇心惊胆战又故作轻松的打断了一条龙的话。
一条龙的脸色很阴沉。
还试试?
试试就是逝世吗?
这小毒妇!
非要整死老子不成吗?
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一条龙暗暗篡紧了拳头,琢磨着要不要辣手摧花,干脆就认赔了七十颗下品晶石拉倒!只是……那可是七十颗下品晶石啊!
关键是真杀了她的话,最终落了个鸡飞蛋打,会显得自己很愚蠢!
沉吟片刻,一条龙说道:“啧,其实呀,咱们也不算有什么仇怨对不对?当初老子买了你,是周云泽同意了的。你就算是气恼,也该找周云泽的麻烦,与老子无关的,对吧?”
“我没有气恼于你。”姜薇说的这还真是心里话。毕竟一条龙也没怎么着自己。她冲着一条龙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又说了句肺腑之言:“真的。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仅此而已。”
一条龙痴痴的看着姜薇,片刻,嘴角一抽,转眼看向一旁,藏在桌下的手,紧攥着。他心中暗骂:这个恶毒的女子!竟然用这般表面清纯实则淫.荡的笑容来勾引老子!呼!幸亏老子心思缜密,又性子沉稳!不然非得着了她的道不可!
呼出一口气,一条龙说道:“时候不早了,安歇吧。”言毕,起身,开始摆弄椅子。又抱了被褥铺好,躺在了“简易床”上。
姜薇看着他这一番忙碌,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真若是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安静的过日子,也挺好的。
这个一条龙,挺蠢的,很好对付。
想到将来自己可能将一条龙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更成了这潜龙寨的头一把交椅,姜薇的心情变得很好,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
“简易床”上,一条龙忽然心生警觉,转头看向姜薇,发现她正远远的看着自己,脸上尽是阴险恶毒的笑容,不由的心里一抽,脊背发凉。
嘶!
这小毒妇,该不会半夜里爬上自己的床吧?
得谨慎一些才是!
20 危机四伏
很多年以前,受尽了生活的磨难的姜薇,如同很多青春的少年一般,有着美好的理想和殷切的希望。可惜,她的天资废柴至极。十年的消磨,终于打消了各种不切实际的野望。虽然偶尔还会幻想一下飞黄腾达、步天成仙的美梦,却也不过是随心所欲的臆想罢了。
能平安且平淡的生活下去,就很好了。
如果有可能,找到那个把自己变成女子的家伙,能重新变回男子最好,变不回来……那就变不回来吧。总不能因为变不回来就去死吧?
活着挺好的。
对于潜龙寨里的生活,姜薇很满意。
寨子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都不敢对姜薇有任何冒犯,所以寨子里的人都是好人——这种自私的逻辑,大多人都有,姜薇并不特殊。
姜薇每天到处走走,闲极无聊了就修炼一会儿。
不愁吃喝,也不怕被人欺负,日子过得惬意安心。
过得两三日,遇到阴雨天。
姜薇没有出门,坐在堂屋门口,望着外面的毛毛细雨发呆。或许是想到了过去的某个雨天里发生的事情,或许只是单纯的脑袋放空。
忽然有人敲了敲院门,然后推门而入。“二哥!二……二嫂,二哥在家吗?”来人是个瘦弱汉子,看模样也就是二十来岁,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他的手里,抓着一个黑漆漆的物件,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姜薇觉得这人有些面善,却是想不起来是谁了。不过,既然叫一条龙“二哥”,那肯定是寨子里的小头目无疑。“你二哥不在。”
“唔,这下雨天的,不在家上哪了?”汉子又问。
姜薇摇头,反问:“你找他有什么事?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也没有大事儿,就是我新炼制了一样东西,想给二哥瞧瞧。既然二哥不在……”
“炼制的什么?你会炼器?”姜薇对炼器这种事,一直很有兴趣。听汉子说会炼器,原本敷衍的态度,顿时变得热络起来。前倨后恭的嘴脸一览无余,让人不耻。
“呵呵,会点儿皮毛。”汉子谦虚道:“二嫂也会吗?”
“懂得一些基础知识。”姜薇说道:“就是修为太低,没办法驭火,也就没办法炼器了。”
驭火,至少得需要凝脉修为。
姜薇不过是炼气后期而已。
汉子闻言,笑道:“等二嫂到了凝脉,自然就可以了。”
“呵呵,你炼的这是什么?黑漆漆的。”
“这个……”汉子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说道:“火候没控制好。”说着,擦拭了一下手里的物件,竟是擦掉了一块黑灰,露出了它原本的金属颜色。“这是一个灵锯。只要一点灵力,就可以来回移动锯条。用来伐木,应该会很好用。”说着,他抓着那灵锯的抓手,灌入灵力试了试。
只见那灵锯前端的锯身,竟然真的开始来回快速的动了起来。看这架势,应该要不了多大会儿,一抱粗的大树就能锯断了。
“呀!还真是……”姜薇十分惊喜,“厉害!厉害!太厉害了!”
不过是小物件罢了,被姜薇如此夸赞,汉子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干咳一声,道:“那个……二嫂,这灵锯就放在这里吧,等二哥回来,您给他看看。”
“好的。”姜薇笑着答应了一声。
常年不出山寨,只是闷着头炼器的汉子,当然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如姜薇这般漂亮的女子。更何况,姜薇竟然还很不知检点的冲着陌生的他“淫”笑——少见多怪,便是如此。
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冲动的念头!
如果自己扑上去,把姜薇按倒在地上。以她这炼气后期的修为,定然是反抗不能。自己只需要一把扯掉了她胸前的衣服,然后……
幸好他还残留着理智。
在**大发之前,及时冷静了下来。
对二嫂动粗?
那可真是活腻了!
万一被二哥知道,非要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汉子想到此,心里一惊,担心自己失控,赶紧说道:“那……二嫂,我先走了。”说罢,红着脸转身离开。虽然背对着姜薇,可脑海中还是浮现着姜薇那有勾引自己的嫌疑的笑容。想到姜薇可能还在后面看着自己,甚至可能因为自己没有对她施暴反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顿时紧张起来,脑子想往前走,身子却总想往后走——竟是不会走路了。情急之下,一发狠,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也是巧了,出门不远竟是迎面遇到了一条龙。
一条龙手里拿着一节甘蔗。看到汉子匆匆忙忙的模样,脱口叫住:“老六!干啥呢?慌慌张张的?”说罢,啃了一口甘蔗。
汉子就是老六。
老六看到一条龙,猛然想到了刚才姜薇欲勾引自己,自己欲对姜薇动粗的邪念,顿时做贼心虚一般紧张的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啊,二哥寨主……那个……我……有急事……咳,下雨了,怕淋着。”
一条龙皱了一下眉头,觉得老六紧张的不正常,而且还脸红的厉害。略一沉吟,看向老六身后。“你是刚从我家出来?”
“啊没!”条件反射的想矢口否认的老六猛然意识到不妥,赶紧又改口道:“是啊是啊。我炼制了一把灵锯,去找二嫂……咳,找二哥,看看,您不在家,就交给二嫂了。咳……二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不等一条龙说话,老六便匆匆离开。
一条龙回头看着老六的背影,脸上的狐疑忽然变成了惊诧。他不及细想,立时用上了灵力,快速赶回了家中。
姜薇正蹲在地上研究着灵锯。
一条龙突然闯进来,把姜薇吓了一跳。她没好气的怼道:“你不该叫一条龙,该叫一阵风。”
一条龙可没心情开玩笑。
他认真打量着姜薇身上的衣着。
衣着很整齐,头发也没有乱。
呼!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有人送来了一把灵锯,说是给你看看。”
“我知道了。”一条龙说着,提起那灵锯试了试,眼角的余光却在瞥着姜薇。
姜薇的脸色很正常,没有事后的红晕。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唉。
也是好笑。
虽然计划着把她退货,或是转手卖了,但她现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妻子。要是背着自己偷人……绝对不能容忍!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嘶……
一条龙忽然感觉很不好。
姜薇想要夺取男子的灵力的话,肯定会想尽办法与男子苟且的!
寨子里那么多男子……
万一……
万一这小毒妇胃口好,不挑食……
一条龙很不放心。
他对姜薇的感情……
有个屁的感情。
只是贪图美色罢了。
所以,姜薇是死是活,是退货还是转卖,他都无所谓。
但有一点:姜薇不能偷人!
这事儿,关乎脸面。
再看姜薇那漂亮的令人不安的脸蛋儿和曲线玲珑的很有偷人潜质的身材,一条龙越来越不放心了。
这小毒妇!
生了这么一双勾人的眼睛,瞅人一眼,勾魂儿似的。脸蛋儿水嫩,貌似很傻很天真,给人一种很好骗的感觉。身材又这么好,肯定特别浪荡,给人一种很好上的感觉……
而潜龙寨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子,不是胖就是丑,还有几个又胖又丑。寨子里的男子也很少出山,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没见过几个漂亮女子……
这种人,最是不堪诱惑!
如此,危机四伏啊!
又想起了老六。
嘶……
老六好像是突然瘦了。
虽然他原本就很瘦。
但今天更瘦。
莫非是被姜薇这小毒妇给榨了点儿?
这小毒妇的《引灵诀》已经修炼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吗?
如果可以收放自如……
那……
损失几年灵力修为,尝一尝这人间绝色……
好像也不是很亏……
“你会炼器吗?”姜薇忽然问。
一条龙收回了心思,看看姜薇,见她似乎对老六炼制的灵锯很有兴趣,一直盯着看,心中不由的莫名很不爽。“嘁,炼器啊,当然会。”
“真的?”姜薇抬眼看着一条龙,眼神中满是喜色。
一条龙清了清嗓子,笑道:“你想学啊?”
“呃,我现在只有炼气后期的修为,不能驭火,学也学不成。”姜薇很遗憾的说了一句。
“那倒是。”一条龙说道:“凝脉而已,很快的。”
“唉。”姜薇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看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一条龙心中暗暗叫苦。
这般漂亮的女子,为何偏偏要入了太阴宗,学那阴险邪门的心法呢?若非如此,老子定要让她夜夜飞升不可!
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师尊说,炼器的话,火种很重要。”姜薇说道:“你用的是什么火?”
什么火?
欲~火啊!
火可大了!
一条龙心中猥琐的想着,嘿嘿的笑一声,显摆似的摊开手。
随着意念一动,他的掌心处,突然噗的一声,出现了一个火团。
蓝色的火焰,是纯阳烈火的一种。
“是蓝火啊。”姜薇羡慕极了。“能用这种火,你炼器的水平一定很高吧?对,不然刚才那人也不会想要你看看他炼的灵锯了。”
一条龙挤出一丝笑容,却是敷衍的应了一声,之后心虚的收了蓝火。关于他只有侥幸得到的蓝火,却是根本不会炼器的真相,他不打算告诉姜薇。
莫名感觉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唔,我甘蔗呢?
一条龙很是纳闷儿。
再看姜薇水嫩的脸蛋儿,一条龙忽然很想凑近了闻一闻。猜想着她的脸一定很香,她的身子一定……视线下移,落在姜薇的丹田处,看到那肆虐的灵力,一条龙心生警觉,暗叫凶险!
差点儿失去了理智!
也不知这小毒妇用了何等手段,竟是能悄无声息的魅惑了老子!
……
古井镇。
周云泽快马加鞭赶回了家中。
见周云泽回来,周家主和周夫人自然要问一问儿媳姜薇的事情。
周云泽原本想先敷衍一句,可自幼家教森严,养成了不爱说谎的习惯。犹豫了一下,脑子一热,竟是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周家主愣愣的看着周云泽,以为自己听错了。片刻,问:“你说你为了活命,卖了妻子?”
“不是为了活命。”周云泽惭愧道:“当时被气傻了,只想着出一口恶气。”言毕,又下意识的想要推卸责任。“她是个男子,骗我成亲,实在是太可恶了!”
“哈!哈哈哈!你有何证据证明她是男子?”周家主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和压抑的愤怒。“只有玉简,不见真人,算不得准吧?”
周云泽见状,赶紧安抚:“爹,您先别激动,儿子知错了。儿子正在想办法,将那姜薇带回来,到时候,自可证明她是男……”
啪!
一个大耳巴子打了下来。
周云泽当然能躲开。
但他却没有动。
周家主颤抖着手掌,咬着牙怒道:“孽障!”言毕,又是一巴掌打下来。“爹是如何教你的?!‘怒者!败也!’你是尽数忘了吗!?且不管她是男是女,你因一时之怒而卖妻求生,当真是愚不可及!”
周云泽见父亲气的哆嗦,哪敢反驳。至于提醒他也在“怒”的言语,自是更不敢提了。
大道理,懂的人很多。可真正能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周家主做不到,所以他希望儿子能做到。
21 自制者刚
周家家训:人贵自知,人贵自制。
在周家人看来,人能自知,能自制,便最为难能可贵了。
“人有三垢,是为贪、嗔、痴。云何为贪?于有、有具染著为性。能障无贪、生苦为业。云何为嗔?谓于有情乐作损害为性。痴者,所谓愚痴,即是无明……”
周府,内院庭院之中,周云泽双膝跪地,双手高举,捧着戒尺,朗声诵念着“周氏家训”。
家训晦涩,简而言之,大意只有六个字:不贪、不怒、不傻。
日头十分毒辣,烘烤的大地上热气蒸腾。
周云泽纵然有着凝脉后期的修为,面对至刚至阳的烈日,亦有些难以承受。他浑身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双眼也被汗蛰的生疼。
他却不敢动弹。
依旧恭恭敬敬的承受着家法。
阴凉处,周夫人有些心疼,劝周家主道:“他爹,算了吧。孩子大了,在修真界又算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这般惩治……”
“名气大了,家法便能无视了?”周家主怒道:“妇道人家!你懂个什么!就因为他小有名气了,看似前途似锦,这家法,反而更重要了!自古为大恶者,铸大错者,岂有庸才?!”
周夫人知道丈夫说的有理,但是……
她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云泽从不撒谎。他说姜薇是男子……”
“以前从不撒谎,不代表今日没有撒谎。”周家主哼声说道:“退一万步,倘若他说的是真的,没有把姜薇带回来正告邻里,更是愚蠢透顶之行!今日罚他,或因他蠢,或因他恶!终是活该!”
周夫人叹气,知道劝说无用,只能另辟蹊径,希望周家主能早些息怒。想了想,说道:“据闻,今年青云斗上,似乎真有一人,衣不蔽体,仓皇逃窜。云泽拿出来的那玉简,恐怕不是作伪。”
“那人便确定是尘宗姜薇吗?”
“呃,具体情况,倒是没有打听。”周夫人道。
周家主沉吟不语。
事实上,他是相信儿子周云泽的。
他之所以暴怒,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儿子做了蠢事,败坏了周家的名声,也坏了作伪修行者的心性。
过了很久,周家主叹一口气,喊道:“孽障!你可知错了!”
周云泽高声回道:“儿知错了!”
“过来!”
周云泽起身,抱着戒尺走来。
周家主上下打量着周云泽,眼眶红了。“自知者明,自制者刚。将来,你的前途越光明,你的敌人也就越是不好相与。今日你因怒卖妻,不过家法伺候而已。他日你再因怒行事,恐命休矣!”
周云泽躬身,正色道:“父亲教训的是。”
“说吧,有何打算?”
“自当把姜薇带回家中。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周云泽说道:“事关门派兴衰,恕儿不能言。”
周家主点头道:“既如此,当谨慎行事。姜薇那边……山匪而已,晶石当可打发了。”
周云泽皱了皱眉,想到那山匪头目对姜薇的贪慕神色,担忧道:“恐为数不小。”
“钱财身外物。”周家主道:“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好。姜薇的事情,我且想想办法,若是不成,再说。”
周家主说这话,自有考量。
身为古井镇的大户,他跟一些山匪之流,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打发了周云泽,周家主立刻派人,带上厚礼出了门。
黑龙寨的谢秃子,与周家主是相识的。
厚礼送到,谢秃子自然是知无不言,无有不应。
这一来一往,自是需要许多时日。
期间,潜龙寨里。
姜薇已经跟山寨里的几个头目混熟了。
不是因为她善于交际。
漂亮的人,也不需要会交际。
这一日,姜薇晃悠到了老三的院子里。
她是被一股清香吸引过来的。
显然,老三正在炼丹。
姜薇对炼丹的兴趣不太,不过闲着也是无聊,就随便过来看看。刚想进门看个仔细,又想起老三炼丹常常炸炉的传闻,迈进门儿的脚,又收了回来。
老三刚巧出来。
“呀,二嫂。”
“呵呵,你好。”姜薇礼貌的露出了笑容:“炼丹呢?”
虽然她每天都会对着镜子梳头,但显然是从小看到大的脸,对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她并不清楚自己的笑容有多可怕。尤其是针对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光棍汉而言。
老三痴痴的看着姜薇,脸上洋溢着傻笑。
“咳。”姜薇咳嗽了一声。
“啊!二嫂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炼丹呢?”
“是啊是啊。”老三连声回了一句,又赶紧侧身,“二嫂,屋里坐。”说罢,又匆匆跑到椅子旁,用脏兮兮的袖子狠狠的擦拭椅子面儿。
姜薇瞅一眼他油腻的袖口,皱了皱眉,还是勉强坐下了。又随口问道:“你这是要炼什么丹呀?”
“啊……就是炼着玩儿。”老三虽然因为不举而养成了猥琐的性格,但让他当着一个女子的面儿,说出要炼制治疗不举的丹药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姜薇听到这话,愈发好奇了。
再看老三模样,隐约觉得眼熟,特别是他这张猥琐的脸……唔!是了,自己被周云泽卖掉的那天晚上,他就站在一条龙身后不远,而且,这厮说话说的最过分!
隐约记得,他当时说了自己的身材如何,胸如何,屁股如何之类……
注意到老三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游走,姜薇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再想想孤男寡女的,十分不好。于是,她赶紧起身,道:“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告辞。”言毕,匆匆出门。谁知因为走的匆忙,竟然被门槛绊了一下。幸亏她反应快,踉跄一下,才没有摔倒。
“哎呀!二嫂你看点儿,别摔着……也不怕,二嫂你胸这么大,摔不疼的。”老三说话的时候,嘴巴咧的跟瓢似的。看姜薇红着脸落荒而逃,更是兴奋的哈哈大笑,便好似十分过瘾一般。
等姜薇跑远了,贱笑着追看到大门口的老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硬了。
他忽然有些怒了。
老二是真他娘的走了狗屎运!竟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妞儿!
凭什么?!
凭什么老子就该不举啊?!
恶狠狠的盯着姜薇远去的背影,老三心中压抑的怒火越来越盛。
真他娘的操蛋!
怪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如果自己不是被人打伤了,他一条龙也不会成了老二!更不可能在老大潜龙死后,坐上这潜龙寨的头一把交椅了。
是的。
这潜龙寨,本该是老三的。
至少,不该落到一条龙这个外人身上。
原本,老三排行老二,是潜龙寨寨主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直到一条龙来了。
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一直都是老三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条龙的身份颇有些神秘感。
来潜龙寨的时候,他是凝脉后期的修为。
后来,突然筑基。
他曾经自报家门,说是来自青云陆东边的龙腾陆上的一个小门派,名叫王二……
这个名字明显是个假的,能把假名字取得这么假,也是少见。
王二就王二吧。
他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是潜龙寨的头一把交椅,匪号一条龙——这匪号,跟他的假名字,当真有点儿异曲同工之妙。
前任寨主潜龙或许是曾经受过什么刺激,定下了一条规矩:“睡人妻子者杀!”
这条规矩很突兀。
一条龙上任之后,本想着直接取消了。
可心念一转,又作罢。
因为取消了这条规矩,会有点儿喊大家一起来睡自己妻子的嫌疑。或是自己想睡别人的妻子……
就好比那条“贪墨寨款者杀”,你敢有意见?你肯定是想贪墨!
睡人妻子者杀,睡寨主的妻子,那可更是要杀了。
不过好在老三没打算睡了姜薇——主要是他暂时没有这个能力。
他决定炼制一枚丹药,然后偷偷的让姜薇服下……
轰!
丹房里,丹炉又炸了。
幸亏丹炉的质量极好,屡次炸炉,也没有炸坏。
不得不承认,百炼宗不愧是炼器大宗,炼出来的丹炉就是扛造。不像老六那个蠢货,炼的东西,质量太差。
收拾了一下丹房,老三又开始准备材料,打算炼制一枚丹药“送给”姜薇。只是,原材料少了一味,老五手头上应该有。
老三去找老五,一条龙刚好也在,他们二人合着老四正在喝酒。老三不好拿了东西就走,也便坐下来吃喝一阵儿。甚至还非要挤在一条龙和老五中间,一坐下就搂住了一条龙的肩膀,亲热的跟有一腿似的。
期间,老五说了一件大事。
虽然是道听途说,但却是有鼻子有眼儿的。
说是云州那边,出了一档子稀罕事儿:一个融合期的高手,在家中突然暴毙。死尸干枯,灵力尽失。如同传闻中太阴宗杀人的手段。世人怀疑太阴宗传人再现。
一条龙和老四对视一眼,欲详细询问,老五却知之甚少。
太阴传人再现吗?
那姜薇……
端着酒杯,一条龙竟是没有心情喝酒了。
原本喷香的菜,变得寡淡无味。
余者三人聊的尽兴,一条龙却只是随便敷衍着,明显兴致缺缺。
好不容易熬到了时间,才各自散去。
老三跟在一条龙身后,看着他走几步就捶捶腰的可怜样儿,脸上尽是嘲讽。看来,王二这厮,表面上壮实,实则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待那姜薇吃了自己“送”的灵丹,需求更甚,王二定然无法满足她。届时,姜薇必然会给王二戴上一顶顶绿帽子……最终,“不堪重负”的王二,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想想就过瘾!
心情大好的老三快步追上一条龙,一把搀扶住他,猥琐的说道:“二哥,就算你身子骨硬朗,纵欲过度也不好啊。”
一条龙脸上带着苦涩。
什么纵欲过度?
自己是连续多日睡板凳,板的腰疼好不好!
可这话又不好说出来。
“呵呵呵。”一条龙干笑一声,说道:“唉,这夜夜笙歌的日子,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呀,哈哈!”看那模样,竟是说不尽的风流倜傥,真好似夜夜笙歌一般。
原本还想再吹嘘几句,可话到嘴边,一条龙又闭了嘴巴。
算了。
说多了都是泪。
也是怪了。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周云泽那位前夫哥竟然没动静了。
媳妇真不要了?
不行老子认赔,给你打个折好了嘛。
又想到太阴宗传人再现,融合高手变成干尸的传闻,一条龙便是一阵后怕。他十分担心自己哪天会想不开,把姜薇给睡了……
回到住处,一条龙看到了拿着铁锹,在院子里捣鼓的姜薇。
“回来了。”毕竟是一个屋檐下住着,不理不睬也不好。所以,姜薇像跟邻居相处一般,随口打了个招呼。
“嗯。”一条龙看了看姜薇手中的铁锹,再看她脚下被翻了土的地。“你这是干啥?”
“闲着也是闲着,试着看看能不能种点儿灵植。”姜薇说道。
“又不是灵田,种不成的。”
“试试看吧。”
“噷。”一条龙懒得问她,欲进屋休息,再看姜薇忙碌的身影,心情十分复杂:看着倒是贤惠的紧。如果不是太阴宗的弟子,该有多好。
姜薇欲种灵田,只是怕技艺生疏了。
她琢磨着如果哪天不能在潜龙寨混日子了,可以寻一处荒山,开垦一片灵田谋生。所以,种植灵田的手艺,万不能生疏了。
师尊说过:“种植灵田,也是一种修行。”
姜薇觉得师尊的话很有道理。
有些累了,也有些热了。
姜薇单手拄着铁锹,仰着小脸儿皱着眉头看看日头,又抬手擦拭脸上的汗,更撩开衣领,抖了抖风。
卧室里,趴在窗口偷窥的一条龙见状,狠狠的撇嘴,心中暗忖:她莫不是猜到了自己在偷看她?故而做出这般撩人的举止?嘁!这小毒妇,当老子是山寨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蠢货吗?这种伎俩,不值一晒!
22 谢秃子
每天白吃白住,还可以去账上支些晶石拿来修真……
名义上是妻子,却从来不尽妻子的义务……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一条龙没有欺负过自己,甚至每天很辛苦的睡在板凳上……
姜薇是个心善的。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竟是生出了一分愧疚心思来。
偶然看到一条龙扔在椅子上还没有来得及洗的衣服,姜薇觉得闲着也是闲着,洗个衣服也累不着。又发现衣服竟然破了口子,干脆就好人做到底,找来针线,将口子缝补了。
早出晚归的一条龙回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晾干了。
他很诧异。
将衣服取下来,又看到了缝补的十分整齐的口子。怔了一下,脑子犯抽一般,将衣服捂在了脸上。
唔!
好像、似乎、隐约有股奇怪的味道。
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反正很好闻。
奇怪了。
漂亮女子洗的衣服会很好闻吗?
再看拿着铁锹捣鼓“灵田”的姜薇,看着她因为劳累而有些泛红的香汗淋淋的脸蛋儿,一条龙脸上露出一抹痴痴的笑容。片刻,笑容陡然僵硬。
不对!
自己的衣服,每日都有小喽啰拿去清洗的!又何须她来瞎操心?再者,这小毒妇在寨子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又有什么理由非要捣鼓“灵田”呢?
假装贤惠,好让老子疏于防范吗?!
哼!
如此套路,老三比她更擅长!
这些年以来,老三就是一直在假装跟老子关系很好,实则一直心怀鬼胎!这种卑微的伎俩,如何能骗得了智勇双全的老子呢?
一条龙用一种俾睨心态瞥了姜薇一眼,然后才回屋休息了。
姜薇可不知道一条龙的那些小人心思。
单纯的她在那块开垦出来的田地上忙活到很晚,竟是有些饿了,便吩咐伙房熬了一碗粥。
粥看起来很不错,晶莹剔透的。七八种食材混在一起,还都是野生的食材,纯天然的好东西。熬制出来的粥,不仅口感极佳,营养丰富,更十分健康。不像某些黑了心的家伙,用阵法和废弃灵药培育出来的食材,看着好看,吃着好吃,对身体却是没有半分的好处。
吃饱喝足,洗漱睡下。
夜深人静的时候,姜薇听到了“简易床”那边传来动静。似乎是板凳没有摆好,有点儿高低不平。一条龙起了又躺下,一番折腾。
姜薇好奇的看向一条龙,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心跳加速,身上还有些发烫。再然后,便莫名感觉一条龙的身材极好,很想抱一抱……
脸上也不知何时烫的厉害。
姜薇想到了师姐以前说过的一个词:发.春。
难道自己……
丹田处一阵炙热感传来。
那股肆虐的灵力突然更加不安分了。
姜薇暗叫不好,隐忍着“春”意,赶紧运气打坐,试图让那股灵力安分下来。然而,那股肆虐的灵力却是很不听话,竟然突破了丹田的范围,并且迅速游遍全身。姜薇吓得脸色时而惨白,时而涨红,无计可施又不想跟一条龙求救,只能咬着牙坚持着力所能及的去运气,去引导那股灵力,试图让它继续在丹田处安分守己……
竟是一夜未眠。
翌日,天刚蒙蒙亮。
一条龙便打着哈欠出了门。
他不敢在屋子里待着了。
《引灵诀》果然是邪门心法!
一条龙发现,打坐修炼了一晚上的小毒妇,脸上一直红扑扑的春意盎然,看起来十分诱人——昨晚只是忍不住看了一小会儿而已,那张小脸儿便一直在脑海中徘徊,更是心痒难耐,好几次都恨不得扑过去,死也不怕了。
一条龙还发现,整个房间里,隐隐有种奇香,似是从姜薇身上散发出来。这香气虽然很清新,但闻起来,却让人有点儿蠢蠢欲动……
当真是邪门邪派的心法!
若是一个不小心,或是修为差一些,必然要着了道!
辗转难眠,又心浮气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冲动感越来越强烈了。
好在丰富的江湖经验让一条龙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觉得死还是很可怕的。
所以便“逃”了出来。
虽然困倦,可心惊胆战的也睡不着了。干脆在寨子里到处溜达。偶然经过老三住处,一条龙发现这小子竟然正在炼丹。
还真是勤快。
一大早就开始炼丹了。
早晚死在丹房里。
一条龙恶毒的期盼着。
实在是无聊,干脆去了老四那里。
老四还没睡醒,衣衫不整的打着哈欠,根本不在乎被一条龙看到了什么。“我说二哥,这一大早的,你不在家搂着嫂子,跑我这儿来干啥?”
“就是忽然想到了林中迷阵的事情。”一条龙已经想好了借口,“我还是觉得迷阵之中肯定藏着什么奇珍异宝。”他打算用这个话题跟老四聊到中午……
老四困得厉害,哪有心思跟一条龙聊这个老掉牙的话题啊。她苦笑一声,道:“那你就慢慢琢磨呀,我这……咦?”她皱了皱眉,凑到一条龙身上闻了闻。“这么香。啧啧,是嫂子身上的香味儿吧?”老四猥琐的笑了。
“不然呢?”一条龙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不敢睡,还不敢过过手瘾啊?”
老四嗤嗤的笑了一声,又揪着一条龙的衣服闻了闻,感慨道:“二哥,你可真是……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都舍得用皂角洗衣服了。”
一条龙恍悟。
原来衣服上的味道,是皂角的味道。
也是。
那些帮自己洗衣服的小喽啰,都是粗人,可想不起来用皂角。
“呵呵呵……”一条龙干笑一声,又冒出个想法,说道:“我看,要不召集大家,开个会,一起研究一下迷阵的事情好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心思不定的一条龙,是一会儿一个主意。“嘶,要不就开个全员大会……不不不,那帮小喽啰,也不能有什么好主意了。”
不下山打劫的话,寨子里就会特别清闲。
闲着也是闲着,开个会吧。
会议的议题,就是“迷阵密宝”。与会人员,是一众小头目。
关于寨子外的迷阵中是否藏有密宝的话题,寨子里的人,早就腻歪了。
可既然寨主发话要开会讨论,自然也无人敢不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自己的各种大胆的猜测。
一条龙坐在龙椅上,却是迷迷瞪瞪的打着瞌睡。
实在是太困了。
啥时候能把姜薇给处理了,自己也就能睡个好觉了。
周云泽那厮也不来了……
一条龙在半睡半醒之间胡乱的想着,没有注意到老三奸计得逞的眼神儿。
老三对迷阵中的密宝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最想炼制的,就是能让女子情.欲高涨的灵丹。只要姜薇不断索取,早晚有一天,一条龙的身子会垮掉。届时,不仅潜龙寨是老子的,就连嫂子也是老子的——只要老子治好了不举之症!
哪怕治不好,嫂子也是老子的!
哼!
偷偷给姜薇下药的事儿,就算是败露了,也无所谓!
毕竟,这药又不是毒药——至少,以山寨里这帮蠢货的眼力,是不可能看出这药的神奇之处的!
表面上,下药也是为了寨主的“性福”嘛!
老三脸上的得意表情小心翼翼的收敛。
他默默计算了一下,觉得只要每天偷偷去一趟厨房,给姜薇下一回药……最多一个月,一条龙定然会暴毙于床榻之上!姜薇也必然会因为长期服用药物而产生“依赖性”,最终欲罢不能!
届时,自己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潜龙寨第一把交椅的位子了!至于姜薇,为了得到自己炼制的灵丹,大概会跪在自己脚边……
太好了!
哈哈哈!
“三哥,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老四很不满的瞪着老三。
老三大惊。
他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笑出了声。
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
冷静的继续笑了一声,才说道:“你觉得你说的很对吗?”
“哪里不对了?”老四质问。
老三根本不知道老四说了什么,当然也就更不知道哪里不对了。他叹一口气,道:“没意思,算了,我走了,你们聊。”
这个时候,龙椅上传来了一条龙的鼾声。
众人面面相觑,干脆散了会。
一条龙这一觉睡得很香。
直到午后才被饿醒。
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一条龙忽然有些不放心,于是匆匆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压住了自己的气息,蹑手蹑脚的靠近院门。
没什么动静。
一条龙进了院子,又偷偷靠近卧房。
卧房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原来,姜薇竟然不在家。
这小毒妇,又跑哪里浪去了。
一条龙走到院子的一角,看着姜薇翻好的土地,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嫌弃又温馨的笑容:不管种什么,想收成,都不是三五天的事儿。这小毒妇,打算在这里长住不成?
忽然有小喽啰寻来,说是黑云寨的谢秃子来了。
一条龙有些意外,心中隐约觉得来者不善。
原来,谢秃子来此,是做中间人的。他认得古井镇的周家主,想让一条龙把姜薇还给周家,价格“好商量”。
一条龙心中大喜。
日思夜想的事情,终于有了希望。
能把姜薇给退了货,绝对是件好事!
更何况,听谢秃子这意思,自己还能有得赚。
“呵呵呵,不知道周家打算拿出来多少晶石啊?”一条龙决定用姜薇为潜龙寨的弟兄们尽量争取更大的福利。只是,话刚出口,心里又犹疑起来。
周家卖了姜薇,又想赎回去……
为什么?
人心逐利,其中必然是有利可图吧?
再者,把姜薇如此卖来卖去的,她会生气吗?
这小毒妇若是真生气了,放她走,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
还有啊……
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到手那么多天,都没能得手,最后还要拱手让人……
感觉很亏呀!
“晶石都好说。”谢秃子笑道:“周家主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想让他家的公子背上卖妻求生的骂名。所以,多出一些晶石,也不打紧。”
一条龙审慎的冷笑,道:“即便是赎回去,周公子卖妻求生的事情,也是做过了的。”
谢秃子点头道:“是,但跟老弟你,没什么关系吧?呵呵,王老弟,听哥哥一句劝。”谢秃子知道一条龙的“真名”叫王二。“这女人啊,如衣衫。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子,得罪了周家和玄意门的。”
一条龙听到这话,竟是乐了。“你这么说……呵呵呵,谢秃子,你应该是知道的,老子跟那姜薇,已经成亲了。你拿周家和玄意门威胁我?我若是把姜薇给了周家,岂不也是卖妻求生了?”
“哈!王二,你在乎这点儿名声吗?”
“我呀,是个不要脸的。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让我跪地上给你磕头学狗叫,那都不叫个事儿。你让我卖了媳妇保个平安?哈哈哈!”一条龙狂妄的大笑起来。
这些时日以来,一条龙过得很压抑。
难得有个机会宣泄情绪,他也不喽着了。
张狂的笑了一番,一条龙满脸戏谑的看着谢秃子,问道:“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做?”
“女子而已,天下间多的是。”谢秃子说道:“老弟要是喜欢,我那儿刚劫了俩,还没舍得下手,送你如何?”
“庸脂俗粉,老子可看不上。”
“哈,你这般说,我倒是好奇了。”谢秃子说道:“那周家媳妇,是有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姿色?竟然……”
“秃子!你是喝多了吗?”一条龙打断了谢秃子的话,“周家媳妇?那是我王家的媳妇!至于是何等姿色……哈!你是无福欣赏了!”说着这般话,一条龙忽然想:姜薇那般姿色,即便是只霸占着,睡不成。可摆出来,那也是很长脸的!
23 媚骨
庭院中。
姜薇挽起了衣袖,又将裙摆收起,正卖力的洗着衣服。
山寨里的小喽啰们特别想帮着姜薇洗衣服,可惜姜薇嫌弃他们粗手笨脚的洗不干净,甚至还有点儿担心自己的衣服会被他们越洗越“脏”。
不远处,“望风台”上。
一条龙和老四凭栏而立,看着忙碌的姜薇。
“啧啧,嫂子这皮肤,真白呀。”虽然离得不近,但凭二人的修为,还是可以看的真切。老四更是一眼就看到了姜薇低头洗衣服时胸前的一抹风光。“哎呀,手感应该也是极好的。对吧?”
一条龙舔了舔嘴唇,苦笑着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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