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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甲核心⊙至番外卷⊙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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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作品《机甲核心⊙至番外卷⊙全书完》围绕了一名在追踪目标时几乎丧命的角色展开。故事开篇,主人公在冰冷的海水中感受到窒息与死亡的逼近,他回忆起在温暖午后的西湖边,看到一个快乐的女孩,忽然对自己的过往感到迷茫。随即,他奇迹般地复活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身体被转变成幼小的女孩。他面对全新的身份和身体,感受到饥饿与不适,却也涌起了重新开始的希望。故事描写了他尝试融入这个新世界的艰险与挣扎。主人公回忆起曾有的生命与承诺,力图摒弃过去的黑暗,追寻光明与自由。随着剧情的发展,主人公在陌生的环境中探索,经历了人性的挣扎与身份的迷失,最终面临着选择和自我认知的转变。身处在一个看似科技落后的异世界,主人公逐渐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未曾体验过的新生活,带来了身份和性别认同的深刻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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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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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5 2ac7a5650c8b6216abda4da2db78fe30
Archived Date 2025-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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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未知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性别转变, 穿越, 自我认同, 异世界, 重生, 少年少女, 科技幻想, 生存斗争, 追寻希望, 心理挣扎, 黑暗实验, 光明正大

本文由跨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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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源头与重生

楔子:冰凉的海水四面八方的向我挤压而来,气泡从我的口鼻中涌出,漂上蔚蓝的海面,还有一缕缕新红的血丝从我的伤口里不可抑制的流出,眼前传来窒息的昏暗,意识越来越模糊,伤口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了。

到此为止了吗?我这一生.....

无力的放松握枪的手,这枚吃饭的家伙终于可以不用死命的撰在手里了。

回想起我这一生,真是简单而且无所谓,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突然间,我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温暖的午后,我在中国的杭州跟踪目标,西湖上,船只琳琳,我站在租来的船头,随意的看向四周。

我看到一个温暖的场景,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可爱柔顺的短发,牵着父亲的手开心的走在湖边的岸上,淡黄色的落叶旋转着落下,那一瞬间,那股静淡的美像光芒一样深深的烙进我的心灵,我忘记了我的目标,忘记了身上杀人的枪械,甚至忘记了警戒,呆呆的看着。

女孩的笑容是那么天真无邪,仿佛秋日的阳光温暖洒在树叶上,她无忧无虑,开心快乐。有甜美的冰淇淋,有疼爱她的父母,有如天空般纯净的自由,有一起欢笑的朋友,有一切我没有而且渴望的东西,我看着她,就像隔着一个世界的屏障望向光明。

我不记得为什么那一瞬间会被这普通的一幕深深的迷住,但没想到在这生死临头的一瞬间,脑海里回想的,不是一单交易后望着满床单钞票的喜悦,也不是精密绝杀那一瞬间的自得,而是这些平凡而琐屑的光明的小事。

它们就像走马灯一样从我眼前掠过,越来越模糊。

我还没有开个蛋糕店呢.....Lisa姐姐,就要去你那边了,你不会嫌弃我吧,呵呵......

不甘心啊.....我也想选择那样的生活,我也不想挣扎在泥泞黑暗中度过一生,但我已经要死了.....

如果,死亡即是新的开端,那我一定要不顾一切向着阳光好好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咕噜咕噜.......

香舍林罗宾路,南方时尚与金融之城最古老的街道,黑铜的灯柱上闪烁着稳定明亮的光芒,身着华美服装的优雅女性尽管在晚上也撑着把小伞散步交谈,褐色的砖块地板完美合缝的拼契,磨旧的典雅老房子上巨大的时钟一针一针的精准移动着。

但在这里也有没人注意的角落,房子与房子之间的小巷里,漆黑但不杂乱,是许多流浪汉与乞丐的最爱,如果运气好,还会有富家的善良女孩仍两枚硬币下来。

女孩奄奄一息的看着巷子外的灯火繁华,眼中闪烁着羡慕与虚弱,小小的身体呼吸的幅度却越来越小,终于,在她这短短而充满悲伤的一生回忆中,结束了呼吸。

这一切也是无人发觉,就像那千千万万不受关注的人儿一样悄然逝去。

然而就在几息之后,她的胸膛又如回光返照一般重新鼓动了起来,慢慢的呼吸着,像是适应着空气的美好一般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叮铃——当啷,悠扬清脆的小铃声从街道上慢慢驶过的黑皮箱型马车上晃动着走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煤油和香水混合的气味,昏暗的天空下,小小的路灯远远不能和城市里的路灯相比,就像是回到了18世纪的法国街头上一样。

女孩虚弱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有些发愣,这是哪儿?

——————————————————————

我没死.....但这是哪?看着这古旧而繁华的街道,一阵阵的饥饿仿佛冲头置腹,仅仅是坐正身体都要废一些力气,但是这高度好像不对?

我很快发现一个问题,不是高度不对,是我变矮了,眼前这漆黑的小巷在我面前如此宽大,举起手到眼前,纤细而苍白,手掌小小的,手指又白又细,看起来很无力。

我抓了抓空气,感受着指尖传来微不足道一般的力量,让我很不习惯。

生化基因注射还是换脑?我的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多黑暗的实验,但无论是哪种实验,都会有明显的生疏感,这具身体却无比的熟悉,像是自己的手掌,而且实验怎么也不可能找上我啊?没有那个价值,而且这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实验基地。

我扶着墙站起身,头上顿时涌起一阵阵的眩晕,饿.....

身上穿的是破布一样的勉强称得上“衣服”的宽大衣服,足以遮到大腿,**的腿部不断传来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但此时饥饿缠身的我根本没时间顾得上这些,我只想赶快找个法子吃饭。

.....不对,我发过誓的,如果能重新开始,就和黑暗的世界脱离一切关系,好好过光明正大的生活。

我想起濒死时许下的誓言,咬咬牙,放弃了那些不好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好像变成了四五岁小孩,这样正好,我能够完完全全的重新开始,不会有人查到我的过去。

怀着满腹的饥饿和丝丝对未来的憧憬,我赤着脚踏出了这个小巷,汇入人群之中。

在人群中走动,人们都不自觉的让开了我一些位置,虽然我并不脏.....但讨厌低端人群是绝大多数人的通病,他们这已经是很收敛的了,所以完全没有去在意。

因为我真正在意的是,他们口中讲的,不是我所认识的任何一种语言。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法语和.....类似于印度古梵语混合的奇怪语种,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语言,曾经行走在刀尖上的我精通各国语言,包括世界上的各种暗号和神秘字符联系起来的关系等等,但我发誓绝对没见过这么庞大而精细的语言,这很明显不是某种小众的比如亚马逊部落的语言,有着很清晰的条理性,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安麻古”这个音了,每当旁人说起这个音时,他们就会看我,这肯定是用来形容我的词汇。

毫无疑问,这种语言庞大而且条理分明,采用的并不是英语那样的二维平声调组合语句,类似与汉语的三维多声调语言,绝对不属于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

旁边不时走过悠悠的马车,来往的人群穿着中世界欧洲一样的服装,走在微弱的路灯光芒下,简直就是一个科技落后的陌生世界.....陌生世界?

我终于直视到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个世界不是我所熟知的地球,那么奇怪的身体状况,陌生的语言以及落后的科技就都能解释了!

一个我知道但是有些陌生的概念悄然升起,难道是“穿越”?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僵硬的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好像还没确认过自己的身体......

像机械一样双手抚上自己的脸庞,灰扑扑的但很柔软,然后往下移到胸部,平坦而瘦弱,可以微微摸到肋骨,最后在僵硬的抚过小腹来到衣服的下面......两腿微微向上一点的羞涩位置......

薄薄的,有点像花瓣一样微微皱起的软肉,光滑无暇......

咕噜....吞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我感觉整个人都灰白了。

还没等我失神落魄的怀念曾经身为男性的种种,腹部就不断传来海潮一般的饥饿感。让我不得不集中精力先面对眼下最实际的危机,什么样的身体都好,绝对不要死掉!满腹的饥饿感让我重新回忆起自己的童年。

饥饿.....感觉就像是肚子里连着一个不断搅动的黑洞,我感觉体力正在被不断的夺走,渐渐地,走路开始有些虚浮,难以控制的摇晃。

我走出了繁华的街道,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了下去,因为我不在乎在哪里,只在乎有什么地方能让我通过工作来吃东西。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光明正大的方式了。

在我的手心里,早已攥紧了一块从酒吧后门捡起的锋利的墨绿色玻璃碎片,锋锐厚实,只要稍加用力就能像切开豆腐一样切开人的皮肤,然后随便拿点钱什么的就可以去餐厅里吃东西了。

但我强行忍住了,心中那股冲动就像不断涌动的,试图冲出我心灵的魔鬼,我几乎忍不住想要挪动双脚向左边那个穿着风衣看报纸的中年人靠过去了......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马路旁边的长椅上,叼着烟看起来毫无防备,只要轻轻靠近他身后,那脖颈就像是等着被切断的黄瓜一样,然后在用报纸掩藏血迹,就可以顺势.....不!我不能这么做!

猛地惊醒过来,我死死的咬着牙,强忍心头的冲动,低下头快步离开了。

离这座城市的繁华地区越来越远,我能看到的人越来越少,因为这里的路灯稀少而黯淡,马路两旁的商店早已关上了门,青色的砖瓦在我头上散发着不自然的梦幻一般迷离的光泽,我知道自己已经出现幻视了,周围的一切景色都仿佛微微扭曲,弥漫着某种流派的抽象画一样不自然的诡异色彩,好像已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饿....真的好饿.....我觉得自己恐怕已经眼冒青光了,现在看见什么都想吃。

过去多久了?恩,好久好久了......距离从小巷出来,有两个时辰还是三个时辰了?我的脑袋迷迷糊糊,已经分不清时间概念。

不行....突然脚下一滑,我猛的扶住墙支撑快要失衡摔倒的身体,虚弱的看向四周。

两旁的街道越来越宽,也越来越萧索,这里恐怕已经是郊区了.....不会有警察的....左边两百米处有一个商店,是木门,上面挂着一把千机锁,很好拆....一片玻璃就可以,我不犯太大的罪,只是小小的偷一点保命的东西,不算什么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而已,等我保住了性命,就再也不干这类不正的事了,真的.....

就那么鬼使神差的,我飘飘的挪到那扇木门面前,吞咽着唾沫,晃晃悠悠的伸出双手.....

不行!不行!!

再一次清醒过来,我毫不犹豫的狠狠的给自己一记耳光,带着脸部炽热的疼痛恢复了丝毫清醒,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里。

我...要光明正大的的活下去!不用像老鼠一样害怕着什么的,能在阳光下大声欢笑那样的活下去!

嘴唇被我咬出血迹,丝丝的弥漫在嘴中,竟然感觉十分甘美,我用力的**着嘴唇绽裂的血,往腹中咽下,填补着几乎要将我逼疯的饥饿感。

噗通。突然,我感觉额头前一阵冰凉,随之而来的就是火辣辣的疼痛。

唉......?原来是虚弱至极,无意识的摔倒在冰凉的砖块地板上了啊,疼痛将我从迷蒙中唤醒,才缓慢的反应过来。

纤弱的手臂艰辛的撑起身体,我缓缓的爬起,额头流下一丝丝血,从下巴低落。

使劲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我才看见自己已经彻底离开城市,来到郊区。

左边是在月光下弥漫着淡淡光泽的青绿色青草坪地,还有偶尔的一小块农田,右边却是一座巨大的,豪华的庄园。

庄园被高高的围墙拦起,漆黑的铁门和墙上尖锐的荆棘刺宣示着它的独立性,门口处站的挺直的侍卫手中拖着一管形状奇怪有点像枪但又过分粗大的金属管,来往的大道上铺满了整齐的青色砖块,两旁是各色鲜花和剪裁得体的灌木,粗大的路灯一根根立在路旁,比之繁华大街上的路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切都在彰显这这家主人的奢华和富贵,而庄园的最里面,则是优雅而精致的西欧式房屋,黑灰色严谨的屋顶,搭配乳白色的墙体粉刷,精致错落的布局设计和华美的浮雕,简直像是卢浮宫的缩小版一样。

“瓦蓝希尔?西铁库萨罗卢么?”突然,一道明亮的车灯从我身后亮起,漆黑黝亮的蒸汽车稳稳的停在我身后,一位穿着厚厚的漆黑色裙装,带着薄薄的眼镜的老女人从车上下来,推了推眼镜对我问道。

她的手上没有珠宝,眼镜下的目光犀利而严肃,像铁灰色的鹰隼一样,用一种既冷漠,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自在的眼神看着我,她看起来像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我的机会。

第二章 觉悟

机元历763年夜,在从巴尔沙舍府上取回修复好的机械流金回路部件之后,侯爵府家“最具压迫力的女仆长”提沙女士匆匆登上蒸汽汽车,在司机可以允许的最高速情况下赶回来,侯爵大人非常看重这个回路,这是上一辈老爷大人流传下来的家传宝,而且她不能不快,谁知道她不在的时间里,那些不懂事的女仆们会弄得多么糟糕。

一想到可能没扫到的灰尘的角落,一两扇没有擦得透彻的窗户,甚至是忘了重新插花的花瓶,都让她的心莫名的烦躁。

因此,本来就被称为“不眠的猫头鹰的眼睛”的铁灰色瞳孔里更加浓郁的泛着冷漠的光芒,让前面开车的司机感受到莫名的如芒在背。

也不知道少爷有没有根据启蒙老师的指导好好学习阅读,如果他能继承老爷那睿智而稳重的性格就好了,提沙想着,不由得轻轻皱起眉毛,叹了口气。

少爷已经四岁了,还是那么顽皮,完全没有一点能够挑起未来家中侯爵之位大任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很担心。

老爷又是仅有一个子嗣,更是疼爱到不行,才导致少爷愈发的骄狂肆意,脾气也越来越大,家里除了老爷谁也不怕,夫人又死得早.......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小少爷的脾气才会越发糟糕的吧?

贵族的好习惯要从小养起的,未来一副平民的粗鄙模样可是会被其他大人们暗中鄙视的.....

提沙无比担忧,为了保护少爷的安全,他从小都是在庄园的保护之下长大,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少爷对伴书童态度非常的恶劣,她特地找来几个年纪小的陪伴书童都被他粗暴的赶跑了。

唉....下次找几个大点的孩子,能顺应得了少爷的脾气的.....

提沙虽然脑子里思绪繁多,但表面上依然是面无表情,坐的挺直像是白杨树一样,一丝不苟,薄薄的镜片反射的灯光一层层掠过。

突然,车停下了,提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双眼扫过窗外,看见自家庄园的围墙。

“怎么了?”她出声问道。

司机回答到:“有个小孩挡在车前面了。”

他看了看前面的透过车前玻璃,看到一个矮矮瘦瘦的小孩低着头的看向车灯,眼睛中透露着恐惧一样的光芒。

没见过蒸汽车吗?提沙判断到,毕竟是中阳国那边传来的新技术,这么庞大功率的灯泡想必是吓到了吧。

“要赶走他吗?”司机出声询问。

“不必,我下去看看。”

推开车门,提沙遵着最标准的女仆长的步伐,既带有压迫力,但又不让人害怕的走上前去,问:“小姑娘,你在侯爵府门前站着做什么?”

却见小孩眼中像是突然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她虚弱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嘴巴,比划着做出进食的动作,然后指向看门的侍卫,又指了指自己,然后诚恳的低下头。

乞食的乞丐?不对,好像是想在这里工作?

提沙用冷漠而专业的视线上下扫视了这个孩子,瘦小无力的身材,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有些飘的虚弱,苍白到仿佛能看到血管的皮肤,不是能当女仆的料,而且实在是太小了,侯爵府从来没招过幼年童工。

“很抱歉,你的身体条件不符合我们侯爵府的标准,请离开吧。”提沙摇了摇头,就准备回到车上。

见到她的举动,小女孩立刻很慌乱的匆匆挡住她身前,指着自己不断摇头,仿佛有氤氲水雾一般仿佛琥珀的眼睛中充满恳切和渴望。

这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透过外表的脏乱,仿佛林间的小鹿一般,那属于孩子特有的纯真与自然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触动了提沙心中的恻隐之心。

是什么让这么小年龄的孩子就独自出来干有苦又累的工作只为填饱肚子?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最应该干的就是在父母的睡前故事下安详睡去吧?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准确来说只是一件普通的成年男性穿的上衣,极不合身的遮盖在身上,既没有防寒的作用,也不存在丝毫实用性,这仅仅只是一块遮羞布而已吧?

但是身为一名女仆长,她要对整个侯爵府负责,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将无用的人招进府中,这是对侯爵大人信任的玷污。

停顿片刻,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绕过女孩子向车上走去,却没有注意到的是,擦身而过那一瞬间,女孩眼中那极度纠结的血杀之气和挣扎,她紧紧攥住的手心里,玻璃片割开手心薄而柔软的皮肉,鲜血一股股的顺着拳头的缝隙滴落。

可怜的孩子.....正当提沙带着这样的感叹准备跨脚上车时,女孩沉默的抓住了她的裙角。

转过头,提沙看见女孩左手死死握着,一滴滴的血液正在往下滴落,低着头看向地面。

还没等提沙反应过来,她就沉重的,缓慢的往地上跪下,双手放在头前,狠狠的磕下!这一下又狠又重,仿佛带着什么也决心和豁出一切的气概,不顾屈辱的再次狠狠磕下。

晓是以她,此时慌乱了起来,只是一份女仆的工作而已,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再次抬起头时,女孩青白的额头已经是一片血红,带着地上的尘土黏在伤口上,血液顺着眼睛留下,但她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痛苦和犹豫,只是诚恳的带着请求的视线看着她,就准备再次磕下。

“等等!”提沙喝了一声阻止到,同时伸出双手弯腰将女孩从地上拉起来,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无奈。

“唉......好吧,我同意了,你先成为侯爵家的试用女仆,不合适的话,立刻就开除你!”

提沙半是妥协,半是严厉的对她说。

第三章 面包的味道

你知道吗,面包真正的味道?

我说的是那种简单培烤的全麦面包,蓬蓬的大概有三个手掌那么大,虽然是以我现在的手掌来看。

金黄色的面包带着似乎能勾动我鼻梢神经的的香味,一口咬下去,丝丝的纤维复杂而绵密的口感在味蕾上跳动,浓郁的麦香冲破口鼻的防线,仿佛呼吸之间都能闻到那诱人的香味。

那个黑衣的女主人把我领进庄园,从宽敞的橙色砖块路面来到庄园后的一栋白色的小楼中,那里似乎是仆人居住的地方,厨房也在那里。

来到宽敞明亮的厨房里时,那飘荡的浓浓肉香和香菜与蘑菇奶油等混合的香味几乎让我流下口水。

女主人跟里面忙活着的大胡子厨师说了几句,他就装过身去为我拿了面包和吃的,虽然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但起码现在总算是脱离饿死的危险了。

舒了一口气,我接过长长条的面包,还有一碗稀粥,淡白色的粥汤里漂浮着颗粒如玉的白米,也许是我饿的昏头了,我觉得这是最顶级的皇家御厨做出来的翡翠玉皇粥一样。

强忍着一口气将它们全部狼吞虎咽下的冲动,我将面包撕成能够塞下我嘴巴的大小慢慢吃,我很清楚的知道,过于饥饿的的人想恢复是绝对不能猛吃的,否则当场撑死不是玩笑话。

我似乎能从女主人眼中看到一丝欣赏的光芒,虽然在她看来我只是遵守礼仪吧,但这是一件好事,我心中暗喜,却没有表露,依然仔细的吃着手中的面包,就着汤粥吃下,香甜饱满。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从来不在意旁边的人使用什么眼光看我,因为我注定不会和他们有太大的交集,始终孤独一人,但现在不同了,我会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的,想到这里,我的心情莫名的就变得好了很多。

连续吃了两个半的大面包,还有三碗稀粥,我觉得自己的胃部传来了满足的信号,虽然口头上的欲望仍然驱使着我继续吃下去,但我还是咬咬牙忍住了,将粥碗轻轻放在桌面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半块面包贴身放好。

过了一会,女主人带着一个金发的女仆进来,她穿着标准,厚实且耐用的女仆服,对我温柔的笑了笑,示意我跟她来。一瞬间,我又想起了Lisa姐姐,那个童年时候唯一一直对我好的人,恍惚了一下,我才沉默的跟上去,紧紧的跟在她的裙子后面,不愿意离开。

踏过园林里的红砖小径,我们来到了正中央的主屋里,房屋很大,刷的粉白的墙面和巨大的落地窗随处可见,金色的纹镂装饰在壁橱上,窗檐边镶嵌着温暖色泽的红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很美也很漂亮,就像地球的五星级酒店一般奢华而淡雅,前世我也只住过两次这种级别的套房而已。

跟着女仆小姐一路前行,我看到不少佣人和女仆在房屋的不同地方,有的人忙碌着,有的人双手交握站在门旁边,一个家的主任是否富足看他家的佣人数量多少就知道了,看来这户人家是大户啊,我心中暗暗想到。

.....不,也不排除这个世界像资本主义达到极致的两极分化的国家一样,富人随便都可以雇佣很多穷人。我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悄悄的记在心里,如果未来我将在这里工作,但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就不知道他们的命令,所以看看佣人在做什么,方便我模仿。

只是不知道.....我可以干什么活,看着自己瘦弱的小手,我感到怅然若失。

算了,努力就好!我给自己催眠暗示到。

来到一个普通木门的房间里,女仆小姐看了看我的身体,伸出手来穿过我的腋下轻轻松松的将我举起来,掂了掂我的重量,微笑的说了些什么。.......被当做小孩看待了!

第四章 清洗

我被牵着来到一间木制的的门房面前,门上挂着我看不懂的文字标牌,里面传出阵阵温暖的气流,我听到水流的哗哗声。

不妙.....不会是想带我去洗澡吧?

吞了口口水,我有些瑟瑟欲退,却被女仆小姐紧紧牵住,她扭过头对我展开一个温暖而舒心的笑容,似乎想打消我的恐惧,但她明显不知道我害怕的根本不是害羞......也许是吧,另一个层面上的。

然后我就被强行拉近浴室了,浴室是那种木板分隔的小单间,同样有滑润的木质小阶梯安在花洒下边,流水的水渠通在墙壁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温泉池,墙壁上一个石质的雕像正往下面喷水,我听到的水声正是从哪传来的。

有点像日本的大澡堂,但此刻空无一人,木板隔出来的夹间有十二个,再想想先前在府内看到的女仆人数推断一下,在这个大大的院落中大概有五十名左右的女仆吧?

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下意识的思考着相关信息,这都是前世的习惯,无论是出于好奇也好保命也罢,时刻观察并掌握周围的信息早已成为我的本能。

然而这个本能也让我失去了反应的机会,顺利地被旁边“不怀好意”的女仆小姐带进了澡堂,当我反应过来时,只听嗖的一声,我身上那件又轻又薄的衣服就被迅速的脱了下来,干净利落。

等我反应过来红着脸准备按住衣服抢回来时,浑身上下已经光溜溜的了,直至此刻,我才第一次正面的,直接的,看到了我重生后的身体。

细弱瘦小,似乎能看到透白色的肌肤中隐约的血管,手腕细细的,但却非常灵秀,十指纤长,仿佛精雕细琢的一般,至于那下半身那一条害羞的小缝隙,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了,心中仿佛升起了类似罪恶感的古怪情绪,又好像只是单纯的不想面对现实,我不清楚这种仿佛百味酒的情绪具体名称是什么,但我只知道前世我从来,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也没经历过这种情绪,这是光明世界特有的情绪吗?是害羞,还是善意,还是自爱?我不清楚,我的脑子乱糟糟的。

女仆小姐把我按坐在木台阶上,拿起花洒试了试水温,就轻柔的往我头上淋浴起来,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脑袋,轻轻的揉动我的头发,头发在她手掌里温柔抚顺的感觉就像是在海洋里轻轻飘动的海藻,非常舒服。

起先我还感觉有些抗拒,时不时不安的扭动一下身躯,表示自己浓浓的不适应和不习惯,希望她能让我自己来,但很快头上那舒服的感觉就让我放弃了抵抗的想法,往后面微微后仰,闭上双目,恩......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被帮忙洗澡的猫,还时不时抖一抖身上的毛发那种......

还没等我从头顶的舒服之中缓冲过来,女仆小姐的手就自然而然的滑下我的肌肤,拿着肥皂熟练的上下擦动,然后直奔我的**!

“唔.....!”

我慌忙之中将膝盖牢牢并拢,同时双手遮住自己那小小的隐私之处,却依然没逃过魔掌......肥皂滑溜溜的,硬是在我的多重防护之下擦了进来!

“啊......”我不由自主的低声呻吟了一下。

一股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触感从我四肢传遍,有点像小小的触电,有一些不同,但却有说不出不同在哪里,一股浓浓的羞涩之情从我心中涌出,我感觉自己脸颊发烫,连耳根和脖颈都波及到了,低着头,我不敢抬头,闷闷唧唧的度过了这次舒服兼并着尴尬的洗澡。

啊,果然,变成女孩还是很难接受啊.....

同时也意识到我对于光明世界有着深深的不熟悉,还有很多地方要重头认识才行.....

第五章 女仆装

机元历763年七月十九号。

从花洒下捞出水淋淋的小女孩,女仆玛尔帮她擦干身上的水渍。

纤尘尽去后,小女孩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冰皮月饼的那层薄皮,冰冰的苍白如玉,长到脖颈的纯黑色发丝非常柔软,黏黏的搭在肌肤上,看起来很具有显眼。

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玛尔,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脸上有一层可爱的红晕,小孩子害羞还是没试过别人帮忙洗澡呢?玛尔想到了自己姑姑的女儿,虽然没有她这么漂亮,但都很可爱,尤其是帮她们冲凉时,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不习惯而已。

但玛尔显然想不到眼前女孩的害羞原因不是她想那样......

“哎呀,别紧张,真可爱。”玛尔捏了捏她的小脸,很放松的说道,但内心却有些心疼。

从女仆长那里知道,这孩子似乎是个哑巴呢,天生不能说话,刚才冲凉的时候也确实是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哼一声。(哑巴不代表不能出声,只是声带问题无法发出有序的声调)

玛尔顿时就对这个可怜的女孩抱有了同情和怜悯,或许是同为贫困家庭的缘故吧?

从她那简陋的衣服上搜出半块小心放好的面包,玛尔这种同情的感觉更加浓了,是得有多么艰苦的流浪生活才会养成这种习惯的?

玛尔偷偷的将那半块面包扔了,因为没有必要,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侯爵府对于勤快的下人待遇总是不错的,到时候去多帮她一点忙,谎称是她做的就好了,玛尔想到。

小女孩似乎没见过女仆装,四处摆弄就是不知道怎么穿上,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轻笑一声,玛尔走上前去细心的帮她穿戴上了。

这是传统的女仆装,以白色用荷叶边装饰的围裙加上白领素色连身长裙,在身后轻柔的系上一朵大大的蝴蝶结花束腰,这朵蝴蝶结对于她来说有些太大了,却平添一股轻盈可爱的感觉,玛尔也就没有去换,然后为她带上一顶小小的白**仆饰带。

女仆装和地球的款式很像,她知道它的存在,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穿上,而且心甘情愿,这就是命运吗?她想到。

转过身来,玛尔看到小女孩的脸绷得紧紧的,仿佛有云泽的大眼睛里流露着浓浓的不习惯,但又强忍着不愿出声。

玛尔轻笑出声,摸了摸新鲜出炉的小女仆的头,啧啧的叹了两声,真是非常可爱,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呢,长大之后只怕会迷倒不知道多少男人,玛尔判断到,只是被残酷的生活掩去了天生的姿容,而且太瘦弱了,骨头就像柴火一样。

“走吧,去见见女仆长,她一定会很惊讶的。”玛尔推开门走了出去,小女孩连忙跟上。

提沙女仆长正在拭擦壁炉上的一个珍贵的釉质瓷盆,见到玛尔和小女孩,铁鹰一般的眼眸里也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似乎也惊讶于女孩洗澡后透露出的漂亮,虽然穿着普通的女仆服,却像洗去了浮尘的明珠一样,琥珀色的眼睛中透着仿佛会说话的灵性,随即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好,你先带她去熟悉一下侯爵府,明天我再为她安排工作。”

女仆长挥了挥手命令道,然后继续专心拭擦那只瓷盘,这可是老爷收藏的珍贵东方文物,足有数百年历史了。

第六章 光明的感情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我很安稳的生活在这个地方,从未想过,平和的生活对我来说就像梦幻一样亦真亦假。

犹记得女仆小姐当初把我带到其他女仆面前介绍时,她们眼中爆出亮眼的光芒。

然后我就像小玩具一样不停地被甩在她们之间,摸头抱起来或者捏脸什么的算轻的,还有把我的头埋到胸口老半天让我气都出不来才是真的生死不知,我看起来很像泰迪熊吗?

光明世界对待小孩的方式实在是太恐怖了,大概是在第四天的时候,我醒悟到。

感觉光明世界的小孩能活那么大各个不容易啊,还能保持心灵纯洁无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未觉得我小时候活得如此自由。

但这也许是光明世界的正常生活,倒是我从没见过才大惊小怪,所以应该是我要去适应它。

于是每次我被抱起来或者捏脸的时候都摆着个脸一声不吭,或者勉强笑笑,希望她们能注意到然后适可而止。

结果适得其反.....每次冲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不像是成年人(本来就不是),反而像什么连肥皂都不会用的婴儿,被她们热情的一人一手的就置办了,还时不时往我头上插朵花什么的。

我忍.....这是正常的,我要适应,要适应......

太热情了,这是其二。

府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给下人们一些好吃的,比如鸡腿啦糕点之类的,最好的一次我还吃到了蜂蜜蛋花糕。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次她们都会强行塞给我很多,多到我吃不下,但我又不好拒绝,只好全部吃下。

天啊,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快涨破了,但在她们热情的目光下,我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吃下去。

这就是我以前绝对不可能体会到的“善意”吗?把自己的财产和拥有的东西无条件的分享个其他人,除了自身古怪的“善意”以外什么也无法得到,根本毫无意义。

以前我是这么理解的,但现在看来,还不错......应该吧。

如果不用那么撑得话,我就不至于现在看到奖励晚餐都感到恐惧,真是太丢脸了。

其三,怎么应对其他人的感情?

首先,我是个杀手,我只擅长黑暗世界的东西,无论是阿谀还是贿赂以及人性都相当精通,在很小的时候就将子弹壳里面的火药换成**瞒天过海。

但是,对于光明世界这些感情究竟如何面对却是一窍不通,所以,别人对我的善意我只能笑着接受,却不知道怎么回馈,但这很显然是不对的。

如果是一个从小在光明世界长大的女孩,该怎么做呢?

我思考着,但想不出一个头绪。

十月多了,天气步入晚秋,我拿起扫把走出门,杉木和枫树的落叶已经开始掉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落上不少落叶。

我很喜欢外面的气候,干爽微凉的风从远方吹来,慢慢的撩过蔚蓝色的天空,漫天落叶轻轻飘悬,下雪一样。

女仆长提沙小姐又一次看到我拿着扫把站在花园的古树道上发呆,也没有说什么,她并没有其他女仆说的那么严厉和可怕,只是过分的严谨让她很难相处而已。

只要吧分内的事情做到好,就绝对不会被为难,不过我真的很少见到她笑啊。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人笑了的话,就是善意了吧?撇开虚情假意的笑,只要是在笑,心情总是好的,包括我。

而关系总是随着笑容打开的,我很清楚,在贿赂的时候笑容是最好的开门牌,笑容永远伴随着好结果。

想了想,我拿定了主意。

我捡了一片纹路叶脉清晰的果黄色落叶,抱着讨好的“小心思”走上去,送给她,然后用两根手指撑起自己的脸,摆出一个笑脸的样子,这样子比较滑稽,也许可以逗笑她。

因为前世是个从来不需要伙伴的杀手,我也不清楚怎么样真正的与他人建立友好关系,如果是贿赂的话....我还蛮精通的,只好按照我心中的想法慢慢来吧,人笑了总会关系变好的不是吗?

我还在不停地学习,总有一天,会像个真正的,光明的人的,我暗暗发誓。

第七章 夏契斯。维尔蓝

机元历764年九月初。

“小家伙,来这里~”

玛尔站在后门前挥着手招呼我过去,我端着手上泡着白菜的盘子来到她面前,稍稍歪头,表示疑惑。

她的手上拿着丝巾,很白质量也很柔软哪种高级丝绢,上面印有美丽的杨柳树和飞燕,是东方传来的丝绢吧?

我因为不会说话,所以一直在装哑巴,在暗地里学习,一直在用一些姿势来表示自己的意思。

“今天你就先让胡安帮你洗菜嘛,整天驶来唤去的他倒是轻松了,啊啊~小宝贝这不公平,你也要来帮帮姐姐~”

玛尔一把抱住我的脑袋,磨蹭着撒娇道。

丰盈,柔软,像果冻一样,带着温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肥皂香气,我艰难的呼吸着,晃动着头使劲挣扎,总算是把头仰了起来,得以呼吸顺畅。

我吃力的撑着她的腰离开怀抱,退后两步甩甩头看向她,等待下文。

玛尔毫不在意我的感受,或者说根本没注意到.....兴高采烈的说:“今天你来陪姐姐去服侍老爷他们进食,端菜可比洗菜要轻松多了,而且吃的也不错哦。”

玛尔姐姐有些小自得的跟我说,一副引以为傲的样子,我无力的点点头,价值观不同,在意的事物也不同,反正我不可能因为赚一些小便宜而高兴就是了。

啾~!

突然,玛尔姐姐双手夹住我的脸,用力的**起来,我的脸和小孩一样都是柔软的,被捏的像古怪的月饼一样上下揉搓。

“唔唔唔?”

我挣扎着,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我惊讶,被上下捏动着拉长的脸,眼睛里透出疑惑看着她。

只见玛尔姐姐鼓着嘴半是抱怨半是兴奋的说道:“哎哎你看看你,又是这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很不可爱耶?笑笑,对,笑一个才可爱嘛。”

见我无奈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玛尔姐姐又拍了拍我的脸,才满意的放下手,转身打开门进去了,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把这盆菜放回厨房,然后来客厅哦~”

玛尔姐姐关门前转过头对我说道,然后关上了门。

点点头,我蹲下端起菜盆,走向厨房,什么时候起已经渐渐习惯身旁这些人了呢?

甜品是珐琅布丁,配以香草奶油,老爷的红酒放到冰凉的井水里提前侵泡着,柠檬切好,香草装饰在黑胡椒牛排旁边,细心的装扮成丝环的形状。

然后我是负责那个从未谋面的夏契斯少爷的一道菜,也就是将奶昔上面那层薄薄的奶油装饰成好看的形状,我也就画了个玫瑰的形状上去,关于做菜只会这个我也没办法。

还是当初想开蛋糕店时和Lisa姐姐学的。

巧克力在这个世界很罕见,是高级食品,这倒符合我记忆中的古西方,可可豆是只有在温暖的气候才有产的,但是巧克力蛋糕却能时不时见到,让我有些不解。

我倒是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把食物放在托盘里递给专门训练过的女仆,由她们体态优雅的送进去,在玛尔姐姐的照顾下,我倒是能打开门一条缝隙微微往里面看去,对于这个家未来的小主人,其实我也是蛮好奇的。

纨绔子弟还是无知小孩?

怀带着自己的幻想和猜测我偷偷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长长条的黒木桌子,却只有两个人坐在上面,有点清孤的感觉,桌上摆着蓬蓬的粉色风信子,这是从园林里面采来的,还有三叉黑铜蜡烛灯柱,有序而典雅的摆放着,天花穹顶上悬挂着依符房屋风格奢华精致的水晶吊灯,如同以前地球上说的那种琉璃宝莲灯的造型,一颗颗一粒粒精雕细琢,饱满光泽。

桌子尽头正位上坐的赫然是仅有两面之缘的安德修。夏契斯老爷,在他右手旁位置坐着一个小孩,金色灿烂的小短发,有一点小小婴儿肥的脸颊,碧绿而纯粹的眼睛,穿着纯白色的上衫,烫好的黑色裤子,从我的视角能看到他的腿不安分的在桌布下踢来踢去的。

普通的小孩嘛.....我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的,不过小少爷好小啊,比我还小一些,我还以为能看到前世常见的那种纨绔子弟呢。

晃了晃头,打消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我又仔细的看了看小少爷的长相,就关上了门。

毕竟和我关系不是很大,今天破例这么八卦已经很奇怪了,再继续下去就跟真正的女人没什么差别了,想想都有点发汗,八卦啊,是天性吗?

第八章 诡异相切的科技线

时间一转眼便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我也逐渐学会了复杂的新语言,慢慢地适应了全新的生活,光明一点点融入我的心中,与我成为一体,而曾经黑暗的过往则像是与我相隔的黑影。

在梦中,偶尔的黑夜下我还可以想起它的点点滴滴,但却越来越遥远,只是一个记号了.....也许只是我自欺欺人,但我的确越来越喜欢这里了,因为这里有种有家人的感觉,很舒服,也非常好。

我还研究出许多有趣的度过生活的方法,比如说,园林左端角落接近残墙那里有一个古旧而华丽的房子,青色的藤曼缠绕在灰色的墙壁上,奢美而充满岁月气息的房檐和木头制成的房栏。

这里是曾经前两辈的维尔蓝侯爵居住的老房子,但现在已经变成杂货屋了。

里面有许多充满味道的老东西,虽然各有残破,但拿来修修还是可以用的,还是古董。

比如说橡木的相框,断了一截羽毛的鹅毛笔,磨净透彻的黑蓝色墨水瓶,还有掉漆的首饰什么的,洗干净了送给玛尔姐姐她们都会很高兴。

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有时间就往那里跑,美曰物尽其用。

然后每次提沙小姐都能在老屋子把我抓回去干活,然后叹口气把我抓在手上的“宝贝”给扔回去,然后过段时间就会给我一件新的。

嗯.....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缺少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乱翻东西淘出能用的老古董时,我就会感到很高兴,像个小孩一样。

但我并不排斥这种感受,因为曾经从来没有体会过孩提时的童真,现在还能在重新尝试一次,每一个新发现都让我品尝到新鲜的感受。

但是,以前的老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很符合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的贵族家庭会拥有的,而现在维尔蓝府的科技就显得很奇怪了。

汽车是比我所知道的蒸汽车稍快不少的蒸汽车,灯泡的光亮也相对我们的时代比较微弱,符合工业革命期间不太成熟的发展,但其他东西又会突然有些极度高科技的感觉。

我每天推着抹布从走廊经过,看到有人说话,就会慢下来,在一旁仔细听,慢慢学习,发现这个世界很奇怪。

科技就现在看来像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的西方,蒸汽和电都还没有非常普及,但却有非常精细的机械制品。

我看到侯爵先生使用的是一块淡金色的飞轮舵怀表,打开表盖就会有一根小小的罗盘指针凭空悬浮,轻轻颤动的指向东西,分层的机械轮盘可以进准的显现潮汐时间还有月亮变化。

听侯爵先生和客人聊天的时候说这块表的精准度可以达到五百年误差一秒的地步,就是穿越之前的地球都没有什么怀表能达到这个地步,

在这个世界上西方的普遍科技技术确实比较低,但这个世界却有一种名为“机械学科”的技术,非常神秘,对于这方面最有研究的是南方的克罗地亚和中阳国。

我关注过一段时间,就是和蒸汽朋克有点像,但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女仆,能获得信息的渠道有限,知道不了太多。

中阳国和克罗地亚垄断着相关的技术与人才,互相竞争,干着与地球上美国相似的行当,维持着平衡。

他们都只提供成品,同时要大量的金额,但技术确实值得保障,有很多地球上都只出现于动漫作品中的武器,比如说机甲骑士,和动力蒸汽机。

我现在才明白之前妄想的“凭借地球的技术能够横扫是多么可笑,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准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只不过加歪了科技点而已。”

在他们那里每年都有来自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机械大师,每个从他们那机械大学毕业的学生回到自己的国家都能获得最低男爵的爵位。

这让我心中不由的泛起了好奇,因为在客人们的交谈中,不乏有人得意的介绍自家的孩子是多么聪慧,可以考进机械学院云云。

而在他们的交谈中,简直要把“机械学院”给吹上天了,而其中最著名也最神秘的就是“图灵机械学院了”。

它位于中阳国和艾伦比亚之间交界的海岛,依傍着海峡,虽然属于中阳国,但实际上却是相当中立的地位。

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和最高级的科技研究,在天上飞翔的外骨骼装甲,类似高达一般由融化的核心铸造的巨大机器人之类的,所言不甚详细,总是吞吞吐吐的,像是遮遮掩掩的掩藏着什么。

我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在防止对方知道自家的实力,信息也是一种情报,在革新的工业革命级别的浪潮面前,古老而遵循传统的国家也面临做出改变的抉择。

但如今我对这些或明或暗的交锋丝毫不感兴趣,我对于这个世界的科技却抱有由衷的兴趣,很想去详细的了解这一切,想好奇的小猫在挠着我的心一样。

为了知道这一切,我需要学习文字,虽然现在勉强能听懂说话了,但也只是日常用语的地步,要参与到最高级的研究中去,差得远呢。

我发现一个很好的机会,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经过二楼的书房,我听到夏契斯少爷正在上课,而上课的内容正是机械学的入门启蒙。

小少爷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三点到五点以及晚上七点到九点都是学习时间,只要在这之前干完我的工作,就可以在门后跟着一起学了。

不过小少爷的脾气那不是一般的暴躁,经常就像个狂躁的小狮子一样又吼又叫的,然后当天的课程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我不是没打过去和他交流的念头,反正我们表面上的年纪差不多嘛。

但让我心忧的是,小少爷对于同龄人的态度亦是非常不良好,提沙小姐帮他找了好几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贵族之后的伴书童,都被他粗暴的赶走了。

我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夫人很早就逝世了,老爷也一直没有再娶,所以夏契斯从小都是缺乏母爱的,有什么奇怪的心理问题在正常不过了。

前世我小时候,贫民窟里十个有九个都是这样的货色,差不多的问题见多了。

于是我的日子也变得规律起来,每天早上六点左右起,去厨房帮忙处理早餐,然后拭擦一层的墙壁缝隙,去听课,中午厨房,打扫庭院大道的树叶,去听课,晚上厨房,去收衣服,听课。

第九章 那一抹......

风吹动乳白色的窗帘,精致典雅的书房里,安尔贵红木制成的书架上摆满了整齐的书,《安宫拉尔武史诗》《机械动力史》《彭丕尔诗集》从生活类到使用的科技类甚至是各色罕见的历史类散本都有所涉猎,满满四个书架规矩的摆放在这个书房的四周。

靠着窗,小男孩抓狂的扔下手中的钢笔,将墨水掀翻,漆黑的墨渍染黑了珍贵的重樱双纹羊毛地毯,对着头发花白的老学者张大嘴巴大吼,眼睛里满是愤怒与不耐烦,纯白色的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

写不下去了,而且今天下午还有什么机械入门启蒙,那简直就是个噩梦,那见鬼的提沙老太婆!像爸爸提什么鬼意见,让这些破老头整天来烦我!等我以后继承了侯爵之位,绝对要赶她走!

年幼的侯爵第一顺位继承人夏契斯。维尔蓝在心中愤恨的想到。

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小女仆小心翼翼的站在后面听,见到今天小少爷又发飙之后,知道今天的学习是到此为止了,只得遗憾的转身,准备悄悄离去。

却不想她轻盈归轻盈,但她身后那大大的蝴蝶结飘带却暴露了她,小少爷在那一瞬间恰好回头望去,看到那一抹轻飘飘的纯白饰带,一个转眼就消失在视线之中,像个不经意的巧合。

距上次小少爷大发雷霆已是三天,日子一如既往的和平充实,然而上次之后小少爷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往门这边看去,搞得我很不方便,只能恳求提沙小姐安排我去书房打扫卫生,才能看到他们学习之后剩下的草稿纸。

最近在学习机械原理了,虽说是物理层次的,但却时不时包含一些我听不懂的说法和知识。

简单归简单,但也不能遗漏,我对这些知识不知为何非常感兴趣,就像魔方一样充满变化与神奇,不断的吸引着人的注意力,让我沉迷于其中。

今天也是准备自告奋勇的去书房搞卫生,却被提沙小姐没好气的拎到庭院上去了,新绿与枯黄树叶交织的园林,像公园一般美丽而修裁得体的灌木,一如既往熟悉的美丽。

但与平时少人行走的安静不同,此刻热闹的像聚会一样,女仆们抱着大蓬的纯白色棉被,有说有笑的边走边聊天,然后将棉被铺到草坪上晾好,然后拿着大大的掸子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打着,大家都在而且很放松的样子。

要知道,平时如果在工作时这种态度被提沙小姐看到绝对少不了一通臭骂。

我有些忐忑的悄悄抬头瞧了提沙小姐一眼,生怕她下一秒就会绽放出比凛冬还森寒的怒意来。

然而提沙小姐却很平静,反而注意到我这抹小眼神,哭笑不得的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无奈的说道:“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你都没听吗?马上就要冬天了,今天晒被子可以放松一些,这是侯爵府的习俗之一了,好了,去吧。”

递给我一个小掸子,提沙小姐拍拍我的背推了我一下,然后转身走了,今天有高贵的客人要来拜访,想必她是要自己去客厅布置一番才放心的吧?

远远看去,一块块的纯白色铺在绿色的庄园上,淡金色的阳光洒下,女仆们上上下下的拍动,也是很热闹,代表冬天即将到来了。

但我心情却不是很好,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夏契斯少爷的课程应该开始了,昨天可是刚讲到机械设计图的基础的,应该是很重要的课程,要是落下怎么办?

无奈之下我只好拿着掸子到处乱走,不停的拍,拍到手酸也就过了三张被子,女孩的身体太弱了!我满心怨怨的想到。

看到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我每天都会跑去“偷师”,玛尔姐姐摸了摸我的头,低下身来亲切的小声道:“别噘着嘴啦,女仆长看到就不好了,你偷偷去吧,我帮你掩护~”

说完俏皮的眨眨眼,站起身走向我负责的那一块铺满被子的灌木。

我感激的点点头,四处瞧瞧,偷偷藏好掸子就准备翻窗进门,大门口可能被提沙小姐看到。

然而就在我轻盈的翻过窗户,嘿哟一声稳稳的落到地上,抬头一看,却正好看到小少爷从旋梯上走下来。

他抬起头,正好和我的视线直接碰到一起,他好像没反应过来,呆住的看着我,我也愣住了,运气啊......略差。

乳白色的窗帘随风翻卷,散落朦胧的光在地上,我们两人就在空荡的走廊上对视了一会。

“你.....你是上次那个.....”小少爷反应过来,看到我身后的蝴蝶结飘带,恍然大悟一般的说到,却被我匆匆打断。

我一个鞠躬,态度诚恳并且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来拿东西的,为了赶时间才翻窗实在抱歉,我先走了少爷!”然后头也不抬,双手往身后的窗框上一撑,天鹅一般轻盈的侧翻翻出窗外,整个身形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谁知道紧接着小少爷也一个伶俐的翻身跳出窗外跟了上来。

“等等!别走啊!”他张开手想拦住我,却被我灵巧的躲进灌木之中,然后借助对园林的熟悉迅速的摆脱了他,天天走在这里,比不出门的少爷而言我要熟悉的多。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到我的脸,只要不让他看到是谁,总不会有事了吧?

毕竟只是小孩,不可能记性那么好的.....迅速躲起来回到晒被子的女仆姐姐掩护中后,我抱了一卷被子,边走边自我安慰道。

第十章 蕾妮。维尔蓝

晚上,安德修。维尔蓝侯爵回到家中用餐,吊灯开满光芒,洒向整个厅堂。

侍女们双手重叠站在后面,厅堂里静悄悄的,在家族用餐时,安静是种美德,就连小少爷夏契斯也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他也不敢在这上面有所造次。

晚餐接近尾声,叮叮当当的刀敲击餐具的细微响声渐渐放缓,小少爷放下刀叉,看向父亲道:“爸爸,我想找个伴书童陪我一起学习。”

“哦?”侯爵大人放下刀叉,挑了挑眉毛。

身后的女仆长在他耳边轻道几句,他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好,有想学习的劲头是好事,那让提沙帮你再找个小书童吧,你想要男生还是女生?”

小少爷摇摇头道:“不要,我要找一个女仆,就在我们家的,和我差不多大,我见过她。”

“有这样一个人吗?”老爷看向旁边的女仆长。

“是的,老爷,前不久我从外面带来的新人,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女仆躬身道。

“是吗,那就这样吧,你去安排一下,明天开始吧。”老爷点点头,毫不在意的道。

“但是.....”女仆长有些不安,低声道,“老爷,她是个哑巴。”

“哑巴?”老爷皱了皱眉看向夏契斯。

小少爷也有点懵,她是个哑巴?我分明听到她跟我说话了啊?声音很清脆,像甜苹果一样。

摇了摇头,他向父亲回答道“不是的爸爸,我今天才见过她,她会说话的。”

老爷看向女仆长:“提沙,家里还有其他这样的女孩吗?”

女仆长也很奇怪,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没有老爷,我们府上就她一个小年纪的女仆,我当初见她可怜才招回来的,比这个年龄的其他小孩要能干,也很听话,但我确实从来没听她说过话。”

老爷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只是挥挥手道:“也许是不爱说话吧,你明天安排她和夏契斯一起上课,不是再换。”对他而言,夏契斯肯学习就好了,是谁陪读都无所谓。

“是。”女仆长躬身点头,退到身后。

小少爷听到父亲的答复,在桌子下偷偷握了拳头,小脸上浮现高兴的笑容,兴高采烈的吃完了剩下的牛排。

次日,夏契斯怀着前所未有的期待心情吃完早餐,来到位于二楼西侧的书房,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也许只是久违的对同龄人的期待吧?

想到一直以来和自己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但从未谋面的同龄人,夏契斯就觉得比之前女仆长请回来那些“乖巧”或者“沉稳”的恭敬的孩子要好得多,就是那种自然的,就像家人和外人的感觉吧?

时钟指到八点五十,夏契斯就已经推开门来到书房了,以往他不拖个五六分钟是不来的。

老师早已经在等待了,见到他显得很惊讶,苍老的眉毛往上挑了挑,然后慈祥的笑着看向这位跋扈的少爷,道:“少爷,今天这么高兴致啊?昨天讲的内容又很有意思是吗?”

他很得意自己改变的方法如此有成效,却不想小少爷一口回绝道:“才没有,一般般也就不无聊的地步吧。”

“是....是吗。”老导师擦擦汗,有些尴尬的笑着道“我还很自信的......那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呢?”

小少爷撇着嘴得意的道:“今天会有同伴和我一起上课!”

“额....是埃尔德?还是提芬?”老导师问道,这些都是当初陪读过几节课的孩子,可惜没多久就被赶走了。

“都不是!只是个女仆而已。”夏契斯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沉着脸否认道:“但别和那些殷勤的家伙扯到一起,她可是我们家的人。”

你们家的人,府上的女仆吗?这些下人的层次也够学习高贵的机械学吗?算了,反正能听课比什么都好。

老导师叹了口气,有些不屑的想到,比起那些小贵族家里有教养有学识的孩子比起来,那些没有见识的女仆就算是学了,也听不懂吧?

其实不怪他这么想,在这个还有爵位和贵族的世界,平民和贵族之间的差距早已深入人心,就如同古时候学堂和先生都只有有钱人家才请得起一样,这便是时代,不是个人靠年岁和经验就能磨平的。

“好啊少爷,那么这位.....同伴的名字叫什么呢?”老导师顿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说法问道。

谁知道小少爷也愣住了,尴尬的说:“额.....好像我也不知道啊。”

“........”

九点时间到了,提沙女仆长推着小女仆走进来,她穿着一如既往的女仆黑白长裙,只是后面那个大蝴蝶结被换成了符合规格的普通蝴蝶结了,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还有普通的钢笔,一脸强笑,也不敢看小少爷。

嗯,确实是上次看到的女仆,上次不是想跑吗?在未来的侯爵大人面前你能跑到哪?我可是这个家未来的主人!

想到这里,小少爷脸上露出坏笑和得意,看向畏畏缩缩的小女仆,道:‘喂,躲什么啊,抬起头来!’他挺起腰,收起少年人尖锐稚嫩的声线学着父亲的腔调。

小女仆浑身一僵,想到是事到临头躲不过去了,只好带着职业的微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还没她高的小少爷。

身后的女仆长微微躬身道:“少爷,这就是您要找的人,请问是她吗。”

小少爷鼻子抽气哼哼两声,满意的道:“没错就是她,行了没你事了你走吧。”

“那么我告退了,少爷。”女仆长再次躬了躬身,礼仪上无可挑剔的转身离开了,顺手带上了门。

小少爷看向女仆,道:“没想到吧,上次看到本侯爵居然想跑?在我家里你跑的了吗?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仆摇摇头,指了指自己。

“没有名字?哪里来的人,从外面来的流民吗?连名字都没有是多卑贱的家庭啊。”

小少爷皱了皱眉头,抱怨了一句,然后以一种自豪而骄傲的态度道:“那么从今天起,你将享有我高贵的维尔蓝家赐予的名字!好好记住吧,恩.....蕾妮,对,蕾妮。维尔蓝!”

导师在一旁的脸色大变,正想阻止却被夏契斯说完了,只好面色古怪像被蒸煮过的猪肝一样站在一旁。贵族说的话如同君主一样,是不可违逆和违背的,尤其是以家族为名义的话。

小少爷神色高傲自豪的站在桌子旁,窗外的风吹起洁白的窗帘,外面阳光明媚,屋内的小女仆点了点头,也是一脸呆样,似乎在想什么,而这个有着特殊含义的正式而神圣的话就在老导师为见证人的情况下,认证了。

当事人却丝毫不知自己干了什么事,这就是命运这种缥缈而有趣的东西最吸引人的地方了......

第十一章 以师之名

好一阵延迟之后,今天的课程终于是开始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陪伴的缘故,小少爷今天学的非常认真,让老导师也喜上眉梢,讲故事也扯的远了很多。

他还讲了一些自己以前的风流韵事,面带红光似有回忆,两个小孩听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只不过思考的方向却完全不同。

小女仆....也就是蕾妮在思考着这个世界的合理性,在这个世界,机械不再是一种僵硬的科学,反而像是小说之中那种变化多端的玄幻世界,原因皆在于“机械是有灵性的”这句话上。

这世上分为两种人,一种人有和机械沟通的潜质,在经过训练之后,可以改变金属的性状,是普通的武器做出超常规的变化,比如说让一块铁在手上一端保持极热软化的性状而另一边却冰寒坚硬,再比如说改变金属的导电性使其成为超导体之类的。

这种人也是万里无一的天才,各个国家都争抢的战略资源,甚至与国家实力直接挂钩,被称为“天鉴”,也有实力分化不过具体在明天讲,这让蕾妮的心宛如猫挠。

而另一种人则是与曾经地球上的科研人员极像的普通人,通过自身超常的智力研究各个金属在天鉴们的使用后的特性。

他们试图找出利用自然手法将金属达到这种状态,以及为天鉴们提供武器设计图,虽然也很重要,却始终比不上天鉴的地位,只能算是后勤人员,被称为鉴目。

而老导师就是一个普通的鉴目师,也依然是见多识广了。

这项科技在很久以前就有人隐隐发觉并使用,但就如同地球医学在很久以前是巫医和宗教一样,也是散落在各地不成体统。

被整合与重视是在大约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中央大会战”之后,在战场上面展现出的惊人威力让世人难忘。

从此正式被所有国家和世界认同并且重视,踏入了世界历史的舞台,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老导师买了个关子,表示这些都是以后的内容你们要耐下性子慢慢学,一个好的鉴目都是在沉着稳重之中变得万人景仰的。

而小少爷则是在幻想自己以后身兼天鉴和侯爵双重身份后,如同英雄一般风流倜傥万人崇拜的未来......

蕾妮敏锐的注意到,在讲自己的风流往事时,老导师的眼睛不时用一种意味深刻的眼神扫过两人,一副刻意的样子,这些故事给小孩子讲太早了吧?

今天的课程就在愉快轻松的故事中度过了,小少爷明显很满意这种课程,比枯燥无味的算术和语言学要有趣多了。

夏契斯伸了个懒腰,转了转手上的笔看向蕾妮,这个被他赐予名字的女仆,嘿嘿....感觉特有成就感,就像是他的专属女仆一样,而不是爸爸的。

蕾妮对老师点点头,很有礼貌的提前站起身,为老师收拾起身前的书和笔,却没看到老师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决定着什么。

收完纸笔之后,蕾妮将这些东西放进老师的牛皮袋中,递给老导师,但是他却并没有收下,而是深深的看了蕾妮的小脸一眼,干净白皙,琥珀色的眼瞳里仿佛有湖水一般的平静,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知性,脸庞柔软,勾勒着小小的秀挺鼻梁。

老导师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兀自站起身,老导师走到门前,打开一条缝隙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之后回到桌前,庄重的坐下,看向一脸不解的两人,眼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夏契斯少爷,.....蕾妮小姐,请站起来,对,站到我面前。”此刻的老导师像一位和谐而庄重的老者,微笑的潺潺善诱道。

蕾妮很听话的站到老导师身前,这种感觉很和蔼,温馨,像是午后近黄昏的太阳一样。

这是是她所不曾感受过的,这就是阳光世界的....长辈的关怀吗?她用那双灵动而平静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有些感慨,也有些不解。

小少爷倒是有些不客气,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向来和颜悦色的老导师如此庄重,虽然不耐烦,但还是站了起来,和蕾妮并肩。

老导师伸出双手,分别搭在两个孩子身上,用一种温柔而庄重的眼神仔细的端详着他们,道:“孩子....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鉴目师,但也是你们的老师,你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小少爷眉毛一撇,登时就准备发作,却被老导师打断了:“所以接下来的话,你们一定要认真听好,这关系到蕾妮将来的命运!”小少爷的脾气被这强力的恐吓生生镇住了,嗫嚅了两下,还是安静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无论蕾妮你曾经是否有名字,那个名字都已经彻底与你断绝关系了,你现在就是蕾妮,放下以前得过去,懂吗?”老导师先是没头没脑,但是极为认真的看着蕾妮的眼睛,叮嘱道。

蕾妮有些呆,阴差阳错的,老导师的话正中蕾妮的心里的问题,她茫然的看向老导师和谐而认真的眼睛,不禁想到,全新的名字.....放下曾经的过去吗?那我....我到底算什么呢?

这时,一道声音在心底的另一个角落响起:你的愿望是为了走向光明吗?那和你是用什么身体,哪双眼睛看到的光明又有什么所谓?身在什么地方,就要坦然的面对一切,接受一切,创造更好的条件,你不是一直都这样过来的吗?

但是....那终究是以前杀手的时候了.....现在连性别都变了怎么才能这么淡定?

性别很重要吗?男性的时候你活得很精彩吗?你最后死在那里你知道吗?你一生里感受过爱吗?你除了吃的和血以外你还擅长什么?你还在意男性身躯里的什么?

我在意一切!那是养育我这个意识的本源!

但你现在的身体呢?你对得起你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吗?你要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之后,继续来祸害一个好不干事的无辜女孩吗?

她....我......这具身体当时已经死定了的......

别自欺欺人了!她把生的机会给了你!给了你重新开始,重新面对光明的机会,你就要让过去的一切束缚住你,束缚住她的身躯,直到腐朽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的事,你又不是她。

唉,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把一个念头拆成两个自我辩论很有意思吗?答案早就在你心中了,何必呢.....面对现实很难吗?当一个女仆很难接受吗?成为女生不能容忍吗?这一切和生命的重头开始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吗?我们....我,会把握好这条生命,将一切做到最好的!

一瞬间,蕾妮心中剧烈挣扎,但在老导师那宛如**一般浩瀚而包容的温柔气息中,逐渐软化,然后内心坚定了一个信念,同时也放下了一个执念,她闭上眼睛轻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眸中反射着晶莹而确认的轻松。

她甜甜的笑着,用稚嫩而生涩的声音轻道:“是的老师,我懂了。”

“好,夏契斯少爷,蕾妮她是你赐名的女孩,和你有着同样的姓氏,你会愿意抛弃她吗?”老导师点点头,满意的转头看向小少爷夏契斯,沉声问道。

夏契斯想也没想的就回到:‘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我的女仆!身为一个贵族,我绝对不会抛弃我的人!’

导师听着小孩稚嫩天真但却豪气的话,有些好笑的点点头,然后说:“既然如此,那么你一定要好好记住我说的话,不然蕾妮的下场会比被抛弃还要凄惨!”

“咕.....”小少爷咽了口口水,他被老导师的严肃吓到了,下意识的站的更加笔直,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我只说一次,”老导师迅速的瞟了一眼紧闭的门,压低了声音道:“十二岁以前,夏契斯少爷你都不能直呼蕾妮的全名,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名字,包括你的父亲!而蕾妮你的话,就装成哑巴吧,这样对你比较好.....可以的话,未来你最好加入机械学院,在那里毕业的优秀鉴目师可以获得贵族爵位,到时候.....咳咳,说太早了,总之,你的名字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小少爷不明觉厉,呆呆的点头,像只啄木鸟。

而蕾妮却轻轻的皱起了眉毛,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吗?贵族爵位?鉴目师?名字?维尔蓝家族的姓氏有什么忌惮吗?搞不懂.....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啊。

一边在心中轻轻叹息着,蕾妮表面上还是很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好,今天我什么都没说,如果我.....哎算了,总之千万,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懂吗?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哦。”导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而是以哄小孩的方式约定到。

对于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小孩来说,自己要尽到身为一个老师的职责,除了教育知识以外,真正的“老师”这个词汇所背负的还有更多的,责任,展望自己学生的未来。

然而这种如同守望者一般的深沉却没有被两人所感受到,蕾妮躬身告别了老师之后,就和小少爷推门离开了,他站在窗边,按着窗台的木缘,看向满园的秋色和和荀的阳光,目光飘飞,一直到很远的天际线.....

第十二章 日常

“你觉得老头是什么意思啊?那些话。”下课出门后,夏契斯小声的对蕾妮问道。

蕾妮没有说话,微笑的歪头看了一下他,摸了摸他的头,金色的头发像一蓬软软的干燥稻草一样。

“放手啊我可是未来的侯爵大人!你怎么能对你的主人这么不尊敬?”夏契斯像炸毛的猫一样拍掉蕾妮的手,发飙道,蕾妮比他还高的事实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小少爷现在很生气。

蕾妮放下手,躬身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但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分明在说“是是,您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呲.....懒得管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头不让我叫你的全名,但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女仆知道吗?以后要为我服务!”

小少爷喉咙里发出拉长的不满的音调。

但看着蕾妮那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像湖水一样的眼睛时,不知怎么就是拿她没办法,也发不起脾气,好像那些平时一点就燃的暴脾气被清清的压制了,根本就不会兴风作浪。

蕾妮眼神中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但没有被夏契斯看见,她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人之后,轻轻地,庄而重之的回答道:“是的,少爷,我是您的女仆。”

蕾妮灿然一笑,像和煦的阳光,夏契斯不知为何,心中漏跳一拍,好漂亮.....

时间流逝中,两人也在平和而充满乐趣的生活中充实的成长,提沙索性就让蕾妮做小少爷的贴身女仆,与其说主仆,更像青梅竹马,在外人看来。

——————

微风和煦,流云遮影,太阳洒下宛如淡金的光斑,落在微微晃动的草坪上,远处的山坡一片静好。

老房子的屋顶,夏契斯抱着脑袋躺在老爷椅上,双腿随意的搭在铁栏上,眯着眼,看向远处。

突然,视线阴凉下来,一道影子从后面悄无声息的将他笼盖。

小少爷看也不看就知道这是谁,赶忙举起双手大声辩解道:“中场休息!合情合理的劳逸结合!”

在他身后,蕾妮不出所料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两本书放到他身旁,然后自己拿起一本书坐在他身边。

被用行动证明了态度的蕾妮所感染,夏契斯皱皱眉,最后还是无奈的拿起其中一本抓在手里翻了起来,风适云舒的好天气,在旷野覆盖下广阔视野的屋顶,安静而默契的学习生活,宛如午后清新甜美的茶点,很多年后,这些平凡而美味的时光将是夏契斯童年最珍贵的记忆之一。

“提沙尔等温第三形态的加温五千度螺旋分子金属构成怎么可能会和沙态摩萨德共组成合金?能量都不对口的。”

过了好久,夏契斯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低温红果金作为中介提供能量储备,然后再用岚金吸取杂质就行,你没看金属杂学应用吗?上周老师讲过。”

很快,蕾妮就做出了回答,声音清朗细腻,又有些细微的甜味,非常动听的嗓音。

“但这本是合金组合学。”

“鉴目是共通的。”

“库....蕾妮我饿了。。”

“少爷你这是在逃避现实,真正的贵族从来不会逃避眼前的困难。”蕾妮放下书,清淡的眼神扫向夏契斯,激将。

“我没有逃避啊!我要红茶,还要苏盐饼干!”夏契斯猛地坐直,气势凶狠的叫道,但蕾妮和其了解他?一看就知道激将成功了,真的生气的时候夏契斯从来不会这样。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

站起身,蕾妮的声音中带有一点愉悦,今天试试在苏盐饼干里放点薄荷吧?新甜品呢.....

第十三章 采购与水晶星辰钢

机元历765年三月初,严冬刚过,初春冒芽,天气慢慢回暖了,绿芽抽出新苗,侯爵府的大园林新绿开始露头了,空气中带着严冬的凉寒与春日的和煦,吹到脸上很舒服。

蕾妮打开窗,让微风肆意的吹拂,脸上凉凉的,好像将倦意都卷去。

将纯白的纸张摊在床上,搬了张小凳子趴在床头拿起钢笔写写画画,在上面赫然是一副机械战锤的三维设计图,详尽的标明了透视长度交错标准与小零件单独展示图,不同的材料区域用符号标志出来,俨然是一幅标准的设计图,除去一些设计上的不成熟之处,完全可以直接投入军用的级别,这是她昨天上课时被布置的作业。

和夏契斯不同,蕾妮对于鉴目的知识是天生的喜爱,那种无穷无尽的神秘与奥妙让她乐在其中,而不单单是一门技术。

如今的蕾妮已经可以前往中阳国首都考取鉴目师执照了,教学生的那一套自然是不可能用在蕾妮身上。

但是老师并没有告诉她,只是默默的将难度上升到真正的鉴目师级别,设计并对军用设施查漏补缺。

这些工作对于真正的鉴目师而言也是要收费的,而且相当费工夫,却被蕾妮当成每天晚上的作业来做。

所以蕾妮从未感觉过鉴目的知识简单过,从刚开始学到现在,一直都很难,有的时候布置的作业甚至她都做不完,但老师也从未批评过她,让她再一次感慨:光明世界的人就是宽容啊.....

要知道以前杀手训练时的变态教官hibiscus可是一旦训练不达标就会被他实实在在的打出血来,并且扬言说通不过这点训练还不如去死。

逼迫她不断的磨练自己的杀手技艺,十项全能,总算是得以出师,而同伴都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了。

蕾妮居住的是女仆们统一居住的阁楼里的小房间,只够放一个小衣柜和一张床的大小,床旁边就是窗。

身后的木门被推开,蕾妮转过头看到玛尔姐姐拎着一个小篮子站在门外,笑颜湛湛的看着她说道:“走啦小蕾妮~我像女仆长和你老师请了个假,让你今天陪我去城里采购哦?”

可是作业.....

蕾妮放下钢笔,刚欲拒绝,就被玛尔姐姐牵起小手拉出了门外。

“真是,整天沉浸在这些数字画画中可是会糟蹋了你这张漂亮的小脸的哦,女仆长也真是的,让你成为少爷的贴身女仆之后连每个月一次的休息日都没了,哎呀女孩子可是要对自己好点以后才会有男人疼的哦?”玛尔姐姐一边拉着蕾妮在前走一遍絮絮叨叨的念到。

蕾妮见反抗无效,也只好无奈的带上门跟在玛尔后面,一脸的无可奈何,她倒是有心辩解,但不能说话.....

“真是的,又是这幅表情,蕾妮你现在还小了,吹大气以后没男人喜欢了可别哭哦?再说了就算是再喜欢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反正以后每个月你都要陪我到城里一趟,我带你去看看一些漂亮又可爱的小玩意,还有花裙子什么的难道不想要吗?城里的东西可好了呐。”

玛尔来到阁楼外,外面早就停了一辆租好的马车了,木质的车厢漆满橙黄色的喷色,还有一些小小的祈福符号。

侯爵府虽然有蒸汽车,但那是侯爵大人的专驾,平时也就只有莱摩威管家或者提沙小姐才能偶尔使用,大部分时间里,采购什么都是从外面租马车的。

上了马车,蕾妮立刻就缩在角落端端正正的坐好,恨不得目不斜视,因为玛尔姐姐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总喜欢把她抱起来送手动脚的就像抱着毛绒熊一样,她自己没什么感觉总是送出大波福利,可对于蕾妮来说却是个巨大的挑战。

无论是男性意识的作乱还是窒息的危机,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好在玛尔姐姐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暂且还没注意到她,哼着小调看着车外的风景,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蕾妮悄悄的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有功夫看窗外的风景了。

马车速度不算很快,风景也是慢悠悠过去的,枯灰色的树枝干枯的枝端长出一点点细嫩的绿苗,小溪重新流动,一东未动,田野里长了不少矮矮的杂草,微微焦黄,却不羁的长在各个角落,农妇头上扎着白头巾带着小孩慢慢的走在街道旁边,风声微微,似乎能闻到凛冬仅剩的清香。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车到城内了,香舍林号称时尚与金融之都,却也并不是全是华丽精致的街道与房子,也有为普通人提供的街道,人来人往,叫卖不绝的小摊和商店。

梭梭街就是这么一条街道,橙黄色的泥砖地板有些不稳,布缎的残料,飞扬的彩旗,喇叭哔哔的声音,叫卖的喊声,热腾腾的东方烧饼,行为艺术家,街头的画家,还有偶尔一团拉在街道中央的马屎,看起来是那么的热闹。

玛尔来到这里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整个人都洋溢着自信的气息,带着蕾妮大杀四方,强悍的砍价能力让小贩包括蕾妮都瑟瑟发抖。

租来的马车就停在街道外等待,大量买下的马铃薯番茄之类的都会事先谈好,让人帮忙一箱箱扛到车上去,而她们就接着去“谈价钱”。

“来看看哟,神秘西域的特色商品,走过路过来瞧瞧准不会错,新奇好玩的西域特色商品哟,绝对是稀少的甚至是你没看过的!”

玛尔姐姐在旁边舌灿莲花的砍价,旁边的蕾妮正低这头看砧板上泛着油水的猪肉,听到这声音,抬起头往后看去,见到一个披着白袍用常常头巾包住头的大胡子中年人,在街头一个支起棚的小摊前,手里流利的甩着一把S形状的蜿蜒金蛇刀招呼旁边经过的客人。

蕾妮拉了一下玛尔的衣角,手指向街对面示意道。

“去吧去吧,别走太远哦?”玛尔这次遇到了厉害的对手,竟是要死了价钱一口都不改,顽抗到底的样子,这更激活了玛尔心中那一团女性特有的火焰,随口对蕾妮知呼了一声,就继续投身进艰难的“奋斗”中去了。

蕾妮轻巧的多开来往的人群,来到街的另一头,见到蕾妮靠过来,大胡子眼睛一亮,赶忙甩了两个华丽的刀花招呼道:“哟,来看看啊漂亮的小姑娘,西域有很多魅惑清丽的香水,很适合你啊。

蕾妮摇摇头,站在小摊前仔细的看了起来,小摊的木桌上用木格隔开了很多格子,放着不同的东西。

其中一个木格里面放了很多不规则的金属,有淡银色的棱角状水晶,但是在这个世界称为“半透明金属”,还有烂石头一样的大块头,确实青蓝色的,蕾妮认得全部,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蕾妮指着那格金属,左手打了个手势询问多少钱。

啊,不会说话吗?多漂亮的小姑娘,可惜了。大胡子见她的举动,心中暗叹一声,还是很快的回答道:“这些是从西域沙漠里挖掘出来的不知名金属,都是罕见的货色,统统二百铜币一斤。”

蕾妮扫了一下格子里的金属,大致估算了一下,大部分都不止这个价钱,但却有一个,远超这个价。

淡蓝色的菱形水晶,两根食指大小,细细长长的,里面包裹着淡淡的星辰色光点,阳光下很不起眼,这恐怕是大名鼎鼎的星辰钢,还是半透明星辰钢,特殊而金贵的品种,它价格可谓数万金一斤来计。

具有良好的能量延伸性和储存性,通常源自极端地形或者有落星的地方,可以用来作为高级蒸汽机械的中承核心,也可以为钢铁等普通材料升级,可谓用处多多。

对于金钱的态度向来都很淡泊的蕾妮也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主动跑出来确认了。

两指看似随意的捏起水晶星辰钢,拿到眼前掂了掂,明明只有这么点大,却足有一斤多重,这比例差不多没错了,星辰钢的密度都挺大的。

亮起手上的水晶星辰钢,蕾妮把它递给摊主。

“唔,半透明金属吗?虽然很漂亮,但这个很重啊,漂亮的话旁边那块紫色的不好吗?”大胡子接过星辰钢,把它放到秤上看了看,道:“一斤二,算你一斤好了。”

蕾妮双手合十鞠了个小躬,请求他等一下,指了指街那一边还在杀价的玛尔。

“哦,和家里人一起来的吗,快去吧哈哈,不会卖给其他人的。”

大胡子哈哈大笑,挥挥手豪爽的回答道。

穿越街道回到玛尔身边时,她正好杀完价,满面红光,反观摊子那一头的年轻人却是一脸颓废的样子,想必是输了吧....输得相当惨呢。

蕾妮在心中为他默哀了一秒,然后拉拉玛尔的裙角,指了指大胡子的摊位,眼里流露出渴望的情绪。

“想要买什么吗?真是罕见啊。”

玛尔有些惊讶,蕾妮可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东西,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没问题,姐姐帮你买了!要什么?”玛尔微微一笑,摸摸蕾妮的头慷慨的道。

蕾妮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两百铜买一块金属对普通人来说可是有些不值的,但她确实很想要那块星辰钢,自觉心虚的低下头,老实的走在前面带路。

来到大胡子的摊位前时,却见到了两个不速之客,拿着那块水晶星辰钢。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女人大概二十多岁,金色的头发和柔和的眉眼,眼睛中仿佛有媚光流转,身姿婀娜丰满,远非蕾妮这样还没长开的小女孩能比的,甚至能比得上玛尔姐姐的身材。

男人穿着昂贵的紫色贵族绵绸服装,擦得黑亮的皮鞋,手指上带着大颗的家族钻戒,铭刻着蕾妮不认得的家徽,神色淡然的站在女人身旁,眼神中不时流露出一丝飞扬跋扈的傲然,看着女人捧在手上颇为喜爱的星辰钢,不屑一顾。

大胡子站在一旁说:“这位小姐,这块金属已经被其他人预定了,你能不能换一块吧?”

“可是~我很喜欢这块啊,淡淡的,却又很沉重,就像我和安东尼的爱情一样呢,是不是啊,安东尼~?”

最后几个字被她拖的又媚又长,带着一股酥人的柔媚,让旁边的男人相当受用,当即挥挥手,皱着眉不耐的问道:“没关系,我们出两倍的价钱,总没问题吧?”

“.....!”蕾妮有些激动的握紧手,但却无能为力,两倍就是四百铜了,一般摊贩一天能赚两百就已经够本,大胡子就是同意她也无话可说,一句随口的承诺怎么能跟即手的利益比呢?商人总是要讲利益的。

她只是很不甘,太浪费了!

这可是珍贵的水晶星辰钢,在鉴目师手中它的价值可是几万金币来计的,可想而知,若是落在这对年轻情侣手中,充其量只是一块精美的小礼物,买回去就摆在柜子底了,说不定未来吵架分手之后,还会拿出来摔个稀巴烂什么的。

玛尔站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瞬间就爆发了,她才不管对面的是不是什么贵族之后,她小妹妹难得那么想要一个东西,管你是什么也敢当半路杀出来的陈咬金?

“你什么意思啊?这块金属明明使我们先来预定的!”玛尔一把抢过星辰钢,怒目而视。

贵族年轻人脸色很不好,刚才才在自己女人面前夸下海口,随即就被一个女人拂了面子,对他而言就像打脸一样,对于贵族而言,金钱不是问题,面子却比什么都重要,玛尔的做法无疑触动到他的底线了。

“贱民!你知道你在和谁做对吗?”他寒声冷然道,眼中尽是轻蔑与愤怒,感觉就像是一坨屎踩在鞋上的感觉。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有人跟我家妹妹抢东西,没有一点风范。”玛尔丝毫不让,但声音却有些微微的没底气起来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而言,贵族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不怪玛尔心中胆怯,要一般人只怕早就拱手相让了,没准还要给钱给贵族消气。

“妹妹?”年轻人眉毛稍稍一挑,看向玛尔身旁的蕾妮,如今蕾妮的模样和刚进侯爵府时大大变化了,柔软的黑色发丝轻轻地搭在耳边,发丝末梢微微的泛着晶莹的灰色,小巧的耳朵像柔软的玉石一样小巧玲珑,清丽的脸部轮廓下是一双神秘而美丽的眼睛,像迷雾中的宝石一般,幼时琥珀色的淡金眼瞳如今正在慢慢变色,微微的酒红色隐藏在淡金的琥珀色中,神秘而迷人,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性。

看久了蕾妮的眼睛,年轻人不知为何感到一股心悸,微微撇开眼睛,驱除这种莫名的心悸淡淡的说道:“长的挺漂亮,出了意外多可惜啊,我都心痛,想必你也不想吧?”

....威胁。

多么熟悉的手法,像这种纨绔子弟,她最熟悉不过了,借着不属于自己的家族势力,目空一切,蔑视他人,态度倨傲。

事实上这种家伙只要狠狠打一顿就能收拾了,让他们明白家族的势力再强也不是自己的,他就会涕泪直下狼狈至极的逃回家中寻求心理慰藉,然后在阴狠的想要伺机报复,像这种废物....

这种废物.....

废物.....

我却,无能为力。

蕾妮两只小手紧紧握起,低下头微微颤抖。

是光明世界的美好将我麻痹了吗?甚至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黑暗存在的?只要当你一时松懈,它就会像毒蛇一样找上你,我居然忘记了......

玛尔姐姐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女孩,甚至还没有找过男朋友,我却让她面对这一切,自己却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躲在旁边安然的接受其他人的庇佑.....

但是,如果我出手的话,想要解决这个男人只能用迅捷快速的杀人技,杀人.....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我重归黑暗。

难道,这就是光明的代价吗?

第十四章 十字吊坠

“喂,我说你这小白脸啊,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从一开始就忽视老子的存在?**,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正当蕾妮的内心向自责的灰暗不断滑向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粗鲁的声音,带着尖锐的异域词汇,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不是好词.....

蕾妮呆呆的抬起头,看向大胡子的摊主,只见他把手里的金刀甩的飞快,如同美丽而凛冽的刀花,斜着眼睛,一脸鄙视和粗鲁。

贵族青年也是愣在原地,似乎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粗鲁的商贩是在......侮辱我?误入一个高贵的贵族?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说不卖就是不卖,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要爷爷教你?好啊没问题,你这**把脑袋伸过来,我教你!”

大胡子一瞪眼睛,甩起刀抓稳,明晃晃的钢刀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凛冽的寒光,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一块块的结实无比。

.....痛快,不管别人在这种情况是怎么想的,蕾妮此刻就只有这种感觉,什么一开始的憋屈啊,愤懑啊,无助啊,甚至是坠入黑暗的阴暗,都如同被阳光驱散了一般,原来不坠入黑暗....只要有个人为你出头。

感觉真不赖。蕾妮就那么看着,心里想到。

“你.....你最好为你所说的话负责!”贵族青年挽起袖子似乎准备动手,可当他看清楚大胡子手上的肌肉时,犹豫了两下,还是放了下来,然后狠狠抛下一句狠话,拉起女人的手气冲冲的转头就走了。

“呸!爷爷站在这里等你来找我负责!**!”

大胡子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撇着嘴一脸不屑,然后转过头来对还有些发呆的玛尔说道:“好了女士们,快付钱吧,我该跑路了,那小崽子不知多记仇呢。”

“......摊主先生,虽然很感谢,但您不怕他的报复吗?要不赶快把这石头送还给他吧.....”玛尔有些结巴的说,对于她而言,刚才大胡子说的话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他这简直是在向贵族宣战,怎么可以因为她们的原因,让一个善良的人陷入困境呢?

“没事没事,安心吧小丫头,当初我走南闯北像这样的孬货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了,不差这一个,这不是你妹妹很想要的吗?别磨蹭了我还要跑路呢,再拖下去可就真麻烦了。”

大胡子甩甩刀把它放回摊位上挂着,爽朗的笑两声道。

“那就....谢谢先生了,这五十铜使我的一点小小的谢意,还请务必收下。”

玛尔鞠了一躬,拿出小荷包从里面取了四枚银币和一枚五枚“十铜”的铜币恭敬的递到大胡子手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四百五十铜可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呢。”大胡子毫不客气的收下了钱币,放到腰间的布袋中,然后弯下腰将他的木板摊折叠起来,同时转过头露出雪白的板牙对蕾妮道:“对了,小姑娘你很有眼光哦,这可是我收藏里面难得的好东西了,好好保存,日后如果缺钱的话,就把这块金属卖给一种名为鉴目师的职业,可以换到不少钱哦?”

蕾妮心神一颤,他知道这块金属的贵重性,到底是什么人.....难怪从一开始就感觉他身上有什么熟悉的气息,果然是血腥气吗.....估计是乔装打扮的逃犯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先生真是会开玩笑呢。”玛尔以为大胡子在开玩笑,轻笑道。

“哈哈,谁知道呢?”大胡子神秘一笑,摊子也收拾好了,偌大的摊位几经折叠,居然被合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木箱,还有轮子,他把遮阳的棚子夹在腋下,挥挥手道:“那么后会有期了!”

然后健步如飞的拖着箱子汇入人群中,只剩下若隐若现的身影,很快又彻底的消失了。

玛尔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有些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好半响,才老气横秋的对蕾妮感叹道:“这世上果然还是有好人的啊......”

蕾妮不可否置的点了点头,心里默想到,这世上到处都是好人,我之前也都是不信的。

“走吧,该回去了。”玛尔微笑着摸了摸蕾妮的头,在她的视角看来,小萝莉若有所思的呆呆表情相当可爱。

蕾妮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汇入人群中,手里握紧了那枚小小的水晶星辰钢。

白云悠闲,温暖的阳光穿过云层,和煦的洒下,一片光明。

——————

次日,书房里,小少爷和蕾妮隔着一张椅子坐在一起,老师坐在一旁翻看着蕾妮的作业,老辣而高效的画出有问题的设计,并且标明了问题所在,就扔回给蕾妮让它自己思考了。

然后接过小少爷那份漏洞百出的作业,开始详细的解答。

并不是老导师不想手把手的教蕾妮,是不能。

蕾妮已经是一名真正的鉴目师了,每个鉴目师除非差别特别大,否则都是不能手把手教的,因为不同鉴目师有不同的研究和擅长的方向,设计出来的东西也大有不同。

就像是小学初中时老师改作业还可以从步骤到想法全部为学生详解,而大学和研究生的教授通常都是和学生讨论交流,用自己的经验指出学生的错我,不同的层面,就有不同的方法。

小少爷还为此大闹了几次,要求老导师一视同仁,不要因为蕾妮的身份而轻视她,老导师也是有苦难言,不过好在有蕾妮在,夏契斯也闹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夏契斯那如同火药桶一般的火爆脾气在蕾妮面洽总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一般消散的特别快,好像根本发不起来,对此夏契斯自己也很不理解。

休息时间,蕾妮去取来了两杯茶,递给老导师和夏契斯,还有黄油曲奇饼,自己则站在一旁,礼数和本分总是不能失的。

夏契斯咽下一口茶,侧眼瞟到蕾妮拿来压纸的水晶星辰钢,眼睛一亮道:“什么东西?阁楼里发现的还是昨天出去买的?给我看看。”

说罢便伸手拿了过来,一脸新奇的拿到眼前对着阳光把玩。倒是老导师好像发现了什么,但又有些犹豫不敢确认的样子。

“还挺重的,不过很漂亮嘛,借我两天。”

夏契斯点点头,然后毫不客气的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少爷,这个可能是.....”老导师终于是忍不住说道,却被夏契斯生生打断道“管它是什么呢,借我两天就还了!”

见夏契斯一副无赖的任性样,蕾妮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从小到大都这德行,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最后还是无奈的点点头,算了,想要就要吧,反正在谁那都一样,要用时问他拿就是了,对于这个弟弟一样的小少爷,蕾妮大部分时间还是相当宠溺的。

就这样,又是三天过去了,下午,看着夏契斯那空荡荡的椅子,老导师和蕾妮无奈对视一眼,又逃课了......

蕾妮摇摇头,站起来推门出去。

来到老阁楼的楼顶,果然是找到了翘着二郎腿的夏契斯摇摇摆摆的坐在老爷椅上,吹着凉风一脸享受,旁边的桌子上还摆了两杯红茶,以及蛋糕。

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蕾妮通常都会说话,比如说这个不会有其它人存在的阁楼顶。

“少爷,距离上一次‘劳逸结合’好像才过去不到四天吧?”

夏契斯摆摆手一脸无赖的道:“有什么关系,偶尔放纵一下嘛。”

“不行。”

蕾妮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拒绝,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她从来都是不退步的。

“今天可是蛋糕耶?”

夏契斯知道蕾妮那看似对什么都系都没有特别喜爱的平淡之下,其实是非常喜欢吃蛋糕的,只不过蛋糕是非常昂贵的甜品,很少吃到而已。

“蛋糕也没用,回去。”

“切.....”夏契斯不高兴的切了一声,跳了起来对蕾妮道:“算了,闭上眼睛,我有东西送你。”

蕾妮疑惑的看了夏契斯一眼,闭上了眼睛,不疑有他。

小少爷又玩什么把戏?

闭上眼的黑暗中,蕾妮感受到细细的冰凉的东西套上了脖颈,丝丝凉凉的。

“恩,好了睁开眼睛吧。”耳边传来小少爷满意的声音。

蕾妮睁开眼睛,看到脖子上多了一根吊坠。

静谧的银链细密的扣成项链绳,贴在脖子上很舒服,吊坠是一枚小小的十字架,华美精细,优雅而细致,铭刻着教廷的花纹和祈文,看来是手艺良好的巧匠制作的作品。

这不是水晶星辰钢吗?这是多么珍贵的材料啊,居然被当成装饰品.....那些边角料都很值钱的啊,浪费啊!

蕾妮心中有些无语,但却很高兴,无论怎么说,这可是礼物啊,难怪这两天神秘兮兮的还三天两头往外跑,原来是在准备这个。

一股暖流流过心头,蕾妮的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

“谢谢,少爷,我很喜欢。”

蕾妮轻轻的握住十字架,细腻而甜丝丝的声音中带着真切的高兴。

夏契斯的小脸上绽放出得意的光辉,还未完全绽放时,蕾妮的下一句话带到了:“可是,还是要回去。”

夏契斯脸上的表情僵硬。

第十五章 蕾妮的厨房(上)

侯爵府的厨房是和主宅在一起的,方便将热腾腾的食物快速捧到餐厅,但主宅又不允许脏乱,所以对于厨房的要求尤为之高,不允许人随便进入,每天都要大量时间用于清理油烟,非常干净。

大木门被打开,正在小心翼翼的刻着萝卜雕花的胡安主厨抬起头,见到是蕾妮,又低下头专心的刻着雕花了,蕾妮是有自由进出厨房的权利的。

但是今晚有其他省的侯爵前来拜访,今晚的晚宴不容错漏,所以尽管他有心和蕾妮说说话,也只能忍住。

蕾妮乖巧的朝他点头示意之后,自顾自的冲泡起茶来,拿了一些精晒的红茶叶烫上热水,不一会儿,浓郁的茶香便飘然而出,蕾妮举起茶壶,轻盈而流畅的斜倒进锦文瓷杯中,取上砂糖两枚放入左边的瓷杯中,然后打开了柜子,准备拿几块苏盐饼干作为伴茶的甜品,却发现平时摆放着曲奇和饼干的甜品柜里今天多了一个小巧的铁盒,里面放着暗褐色的方块状砂糖。

有点像前世地球的红糖,但有没有那种粗糙的感觉,反而表面有种细腻滑顺的质感,像是冰块一样。

蕾妮一边取出苏盐饼干,将它们摆成精巧的造型放到盘子上,一边斜着眼睛看着这些糖,她心中实在是好奇极了,这可是从没见过的食材啊,没准可以拿来做什么新型的食物呢?

蕾妮现在非常迷恋料理,事情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当时是冬天,天寒地冻,河流结冰,大家都缩在暖炉包裹的屋内,暖烘烘的红光伴着夕阳的光辉洒进考究的木窗,屋子里一片安详而懒惰的气息,女仆们虽然站得笔直,但却个个磕着眼皮,一副困顿的样子,提沙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这个天气,大家都是这个样子,想要强行喝止她们打起精神实在太难了,再说就连侯爵大人今日也早早的结束了处理公务,取了杯红酒陷在暖炉旁边的沙发里,慢吞吞的喝着,一脸慵懒,又怎么能要求其他人呢。

无奈之下,提沙只好让大家提前休息了,意外多出来的时间,离睡觉又早得很,女仆们都回到住所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着女人的话题,就连侍卫们也把平时珍藏的酒拿出来对饮闲聊,蕾妮对女人的话题毫无兴趣,倒是对男人那边的酒有想法,所以无奈之下只好一个人在主宅里面走来走去,欣赏着墙壁上的画作和窗外的风景,夏契斯一老早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今天天气太冷了老师就没上课,玩了一会之后就疲倦了,然后躺在软软的被窝里留着口水,一看就觉得睡得很香。

走廊里没有暖炉的风,显得有些清冷,但却从未如此安静,因为平时在这里走动的女仆们都休息去了。

仔细看看,侯爵府其实大得惊人,厚绒红布的金纹地毯包裹着走廊的梯道,纯白的墙壁上贴着各种美丽而精致的墙纸,典雅而高贵,还有价值不菲的名画隔两扇窗就有一副,这个世界也有不知所谓的抽象派,和本地特色的风格浓郁颜色大胆的“华洛派”,有描述贵族引领人们战争打破前朝腐败王朝的,有天使带着光辉飞翔在雪山之上的,还有威严的贵族画像和风景画,每一幅都有各自的特色,讲述着不同的故事和作者倾注其中的感情。

蕾妮一个人走在走廊上一幅幅的观摩着这些画,像是参观画展一样,以前的他眼中,所谓名画不过就是金钱的另一种模式而已,重生之后换了一种思维,看这世上的一切,反而有许多新奇的感觉,那都是以前没有体会到的,而且都非常的吸引人,像是无穷的宝藏一般,等待着蕾妮一个个去尝试,去见识。

走到一幅画面前时,蕾妮愣住了,狂野而肆意的笔触,碧绿与青葱的生命力仿佛透过画卷袭来,那每一个颗粒分明的果实,整齐的摆在果篮里面,火红酥脆的火鸡好似油光发亮,红酒在蜡烛的照耀下散发诱人的反光,隔着画面都能感受到诱人的美味被传达过来。

.....看着看着都感觉饿了呢。

蕾妮回过神时,摸了摸肚子,自嘲的笑了笑,就准备回去看看还有没有零食比如糖果吃,糖分可以有效地阻止饥饿感,前世的经验告诉她,但总觉得画饼充饥啊。

“很美味吧,看的都肚子饿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慢悠悠的中年男声,看似漫不经心,但却是在试图找话题搭话,蕾妮一听便知。

转过头,看到身穿白色厨师服的中年大叔甸着肚子站在身后看着那幅画,手指搓着他那卷**的小胡子说道,眼睛还不时往她身上瞟。

“别这么看我,哈哈,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也经常被这幅画馋到啊,后来为了不被馋到就只好不断的研究美食来解馋,最后就成为侯爵府特聘大厨了,都是这幅画的功劳呢,你要是肚子饿了,我可以帮你做一点好吃的,要不要啊?”

这是厨房的主厨大叔胡安先生,虽说一副大叔样其实也就三十多出头,比侯爵大人小得多了,但却是精通世界各地美食做法的特级厨师,才华横溢,平时总是和他在厨房见面,但却从来没说过话。

因为蕾妮是“哑巴”,每次进厨房也就短短的拿下午茶的时间,基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今天提前放假,也不用做晚饭,所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明天要用的食材之后,胡安就出来了,想趁着时间还早回房间热一瓶珍藏的酒来喝,反正这个点府上的人应该都走得差不多了吧,还是要佣人住所找几个酒伴。

结果打开门时正好看到逗留在走廊看画的小萝莉,顿时就走不开路了。

是的,胡安是个萝莉控。

第十六章 蕾妮的厨房(下)

本来蕾妮在看到胡安眼睛里的那股猥琐之气的时候就想掉头就走的,前世见过不少这种人,喜爱**而且作风恶心,但是听到吃的之后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确实很饿.....

在府上他应该不敢做什么吧?再说了,就算是钓鱼的,她也有信心把鱼饵吃了把勾吐出来,思定至此,蕾妮扫了胡安一眼,见他除了切菜而有力一点的双手以外虚胖的身材,大不了打一顿,就是这幅身体他也打不过我,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很高兴,但不知为何,总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气蔓延上脊椎了啊?胡安莫名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身体,扯出一个灿笑,打开厨房的门,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蕾妮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以自信的姿态扫视着厨房的一切,在记忆里,姿态决定了气场和态度,你如果是自信而审视的姿态,对方也不会小看你,尤其是谈判的时候这招尤为好用,好吧其实蕾妮还是有些后悔的,为什么要进来啊,就算是把胡安暴打一顿,以后在侯爵府也无法立足了吧?

然而在胡安眼中却是另一幅光景.....小萝莉抬着头兴高采烈的大步踏进厨房之后,便好奇的探着小脑袋到处乱看,一动一动的样子让胡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萌化了,决心要做最美味的东西来让她尝尝,小女孩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正,最美丽的,只得所有人拼尽全力去守护!

胡安是这么坚定的想到,某些意义上,也是了不起的萝莉控了呢.....如果在想这些大气凛然的话时不要拿小女孩娇柔的声音与柔软的身体的触感作为背景的话......说到底还是男人的通病,猥琐嘛,男人变态一点又没什么错。

这个天气吃些什么比较好呢?胡安站在案台前,扫视着食材思考道。

这个天气比较寒冷,果然还是要一些暖身的东西吧,东方的鸡汤就很好,但是时间太久了,要不北寒之地的伏特加炖肉?不行不行,就算加上蜜糖调味也过重了,小女孩娇柔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住烈酒的狂烈,要轻柔的,能呵护的.....

有了!

胡安的眼神扫到柜子里的一个东西,眼神一亮,就是这个!

暗褐色的冰块状方糖,中阳国红枫蜜糖,这可是难得的高级货色,暖胃又清甜,用来泡茶最好不过了。

蕾妮在厨房里找到了一张凳子坐下了,金中带红的眼睛在背后盯着胡安,如今她眼睛的变色程度又加深了,琥珀金中那抹酒红越发明显,也让与她对视的人越发容易感到不安了,就像是被天敌盯着一般的恐惧,所以平时蕾妮都尽量避免与陌生人对视。

但是熟人都不怕她的眼睛,比如玛尔姐姐和夏契斯,还说她的眼睛就像玛瑙是一样是稀有品种,非常漂亮,蕾妮现在还记得夏契斯评价时那副眼神乱飘的不干脆模样,真是,直说不好吗?扭扭捏捏的跟个女孩子似得,蕾妮像老姐一样操心的叹气,这样子可是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的。

胡安感受到背后好像被巨龙盯着一样,那股明显到仿佛就在脊背后方的存在感让他莫名的在意背后的视线,来自萝莉的注视原来是这么强烈的吗?但是,为了维持大厨的风范,他不能回头,还要潇洒帅气的将料理完美的完成,在萝莉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虽然是误会,但在这一瞬间,强烈的反差压力下,胡安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丝愉悦的**,就像是初次学习做菜时,将色香味俱全的作品端出时那种感觉,让他陶醉,他或许没有意识到,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开启了....

枫糖碾碎城细碎的粉末均匀的洒在奶油上,来自春季的茉莉花干加上些许玫瑰碎片,滚上热水封进玻璃瓶中密封,白雾瞬间笼罩了瓶盖,却没有露出一点气味。

胡安拿出怀表盯着时间,两分钟一毫不差的提起瓶盖,迅速的倒进早已搅拌好的泡沫状的奶油,就像是雪花一样轻柔的漂浮在深黄色的剔透茶水中,花瓣的芳香浓郁的扑出,整个厨房都瞬染上了温暖的气息,像是浸泡在五月初旬阳光和谐的金色沙滩上一样。

“好.....”蕾妮站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差点陶醉的呻吟出声,好在即时的捂住嘴克制住了,只是发出了一小声微不可闻的可爱鼻音,没有被胡安听到。

胡安转过身来,手里端着瓷盘,摆着两杯玫红色镶边白色的雅致瓷杯,浓郁而清雅的芳香正是从里面飘出来的,像是飘落的枫叶,绽放的新春花园,时间的轮回被完美的表现在已被小小的茶中,蕾妮忍不住抽抽鼻子,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胡安轻轻一笑,将茶杯递给她,声音温柔的说道:“冬日为蕾妮小姐特制的红枫玫瑰茶,请品尝吧。”

在提及自己的厨艺时,他身上没有半点猥琐的气质,像是海洋一般宽阔而温暖,那是对自己手艺无比自信带来的骄傲。

蕾妮接过来,轻轻吹了吹就毫不怀疑的喝了下去,她不认为拥有那种态度的人是会在自己的作品里面放毒的存在,那是在侮辱骄傲。

轻轻一口饮下去,暖流如同金色的线沿着喉咙滚落,一瞬间,蕾妮仿佛看见了秋天的温柔化成了漫天的枫叶将她轻轻覆盖。

这是.....蕾妮有些呆,从未想过,吃的会美到这种境界,就像是外面的那些传世的艺术品一般,让人向往而敬畏,无穷无尽的味觉仿佛正在等待发掘。

感受着心中不断波折翻滚的心绪,不知不觉的,一杯茶就已经全部饮尽了,双手暖烘烘的,仿佛已经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温暖的太阳在身体中散发热量。

胡安捧着茶站在一旁轻轻的嗫着,微笑的看着小萝莉脸上红扑扑的,一口一口的喝着他做出来的料理的幸福模样,这就是他作为厨师最自豪的时候了。

蕾妮喝完之后,放下茶杯。

胡安正准备搭句话问问感想,证明自己的手艺好让小萝莉以后多来找自己的时候,小萝莉却突然站起来,放下茶杯,一步也不停的跑了!

“啊.....什么情况?”

胡安的捧着茶杯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难道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他连忙又喝了一口。

没错啊,很好喝,味道也没问题,难道不习惯甜味?

正当他想着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时,蕾妮又回来了,手里多了纸笔,匆匆打开门,呼吸有些急促,看来是一路跑回来的,她举起手上的纸张,写着一排字:

“能教我怎么做吗?”

“没......不行!”

胡安差点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但突然间灵光闪动想到了个更好的方法,硬生生的压了下来,干咳一声,一副郑重的样子对蕾妮说道:“这个可是很难的,我不可能一开始就教你这个,但我可以,慢慢教你,你对料理有兴趣吗?”

胡安的声音潺潺善诱,温和小声,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蕾妮没有在意,虽然她听出了胡安话中的不自然,但并没有在意,因为没有恶意。

点点头,蕾妮的眼睛无意识中看向胡安,金红的眼睛瞬间像黑洞一般摄住了胡安,深邃神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灵性。

安的身体顿时僵硬住了,冷汗岑岑留下,萝莉的注视好有威慑力,果然是做贼心虚吗?但是......为什么感觉还想要更多,被更多的注视呢?

咽了口口水,胡安强忍着心中的悸动扯出一个微笑道:“那么我们首先得,....得从基本功练起,这需要一些时间.....你,以后有空闲的时间可以来找我学习。”

蕾妮感受到胡安的不自然,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居然和人对视了,赶紧低下头,半闭眼帘,垂下了那双慑人而神秘美丽的眼睛。

蕾妮移开视线后,胡安顿时觉得好受多了,说话顺畅了不少,但心中却泛起了一股淡淡的遗憾,好像失去了什么值得享受的体验一般。

“咳咳,总之,我会教你全国最优秀的,最全面的料理方法!”

胡安干咳两声,自信的道。

蕾妮点点头,低下头写了几个字。

“再来一杯”

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捧到胡安身前。

“好嘞没问题!”

胡安很高兴的拿起茶壶,淡金色的茶水倾泻而下。

严寒冬日,夕阳通透,茶香满室......

——————

取了两块漂亮的褐色的方块,蕾妮细微的捏下一个角,伸出小巧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甜甜的,还带有厚重的味道,有点像地球的红糖,而且很熟悉......这不是当初那杯红枫玫瑰茶的味道吗?

胡安在后面看到蕾妮发现了枫糖,吓得花都雕碎了,他生怕蕾妮发现了当初那杯茶是多么简单,以后就不来他这里学习料理了。

想到这里胡安也不顾得雕花了,赶忙走上前去,试图转移蕾妮的注意力。

“哈哈,小蕾妮啊.....我这里有些好东西你要不要看一下啊?”

蕾妮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这话中的不稳和试图移开话题的慌乱,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声不响的放下手中的枫糖,转过身。

她现在已经不单纯是为了当初那杯茶而学习料理了,而是纯粹对这个世界的料理感到好奇,可以从各种各地的食材中知道这个世界独特的风土人情,还有鲜美古怪的各种味道,在自己的手下可以如同精灵一般神妙的变成美味,这感觉妙不可言,有种学习鉴目师的知识时那种.....创造的感觉。

可惜的是,蕾妮在料理上的天赋远不如鉴目,很多时候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乱七八糟的,要么外表一片糟粕,要么看着还行吃起来却让人感觉吃了发霉的湖水,古怪甚至是挑战了味觉的全新极限一般,某方面上来说也是奇妙的天赋了。

除了蛋糕和奶茶咖啡之类的,做得还算合格以外,其他的完全不入胡安法眼,但胡安又从来不敢说,他委实不算一个好老师,搞得蕾妮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难吃,还经常吧那些“作品”兴高采烈的拿出去,不知道给谁品尝。

每次蕾妮拿着他那些菜品出去的时候,胡安就会在心中默默的为夏契斯小少爷悲哀几秒钟,然后脸色发绿的喝点酒压压翻滚的肠胃.......最可耻的是在吃这些难吃的东西时他还感受到了**。

啊啊....我果然已经无可救药了吗?

一次,干脆的将胃部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之后,彻底转变成抖M的胡安,在空无一人的厨房看着窗外的蓝天自问道。

“咳咳.....我在后院种了一批来自东方的薄荷,现在已经长出来了,你想试试薄荷料理吗?”胡安干咳着说道,一看就是临时想出来的借口,他习惯在心中有鬼的时候干咳,蕾妮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没有揭穿,而是点了点头表示想要,但示意自己还要送茶过去,今天下午的课程还没结束。

“哦哦,那好,你快去吧,有时间再来找我,我带你去看看,那批薄荷可漂亮了.....”胡安见有台阶下了赶忙挥着手打着哈哈敷衍道。

蕾妮又点了点头,端起茶盘走了。

在她关上门离开后,胡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将那一盒枫糖藏了起来。

门外,蕾妮端着茶盘走在走廊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而在她的裙子上的兜里,放着两块晶莹的方糖,其中一块缺了个角。

第一章 十二岁的生日宴

时光飞逝,光阴如流萤般划过,转眼间,夏契斯的十二岁生日在其它贵族一起度过的宴会中落下帷幕,小少爷的生日宴会一年比一年规格高,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前只是借这个机会来和老爷攀谈的小贵族们现在带上了他们的女儿.....小少爷越来越英俊了。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夜礼服,黑白相间的衣服穿在身上像是一株挺直的橡树,小小年纪,已经是一种锋锐的少年盛气远远便能看出,他金色的头发梳理的井井有条,像是黄金铸成的丝线,眉毛之间透露着英挺自信的气息,挺直的鼻梁,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已经是远近贵族所熟知的英俊美少年了,不知道多少少女都在期待着他成年后的俊朗,甚至已经有不少女孩偷偷的收藏他的照片了......用她们圈里的话来说就是,未来小少爷指不定会成为一代天骄,那他不同时期的照片不是很有收藏价值吗?尤其是和他的合照。

于是,不少小贵族的家主在离开之前,总会试图向侯爵大人索要几张夏契斯小时候的照片带回去给自家姑娘,一来是满足孩子的愿望,另一方是希望孩子能够以夏契斯少爷为目标.....

与夏契斯那俊美不相上下的是他的学识,明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在鉴目方面的知识以及能够达到进入图灵机械学院高中部的基础了,老爷当初为此在背后笑的合不拢嘴,但在夏契斯面前还得努力摆出一副严肃不满意的样子,让不知情的外人误以为侯爵家的基准原来是那么高的,不由又看高了维尔蓝家不少。

面对长辈们如潮的赞美,夏契斯捏着红酒杯,仪表堂堂的微笑着,不时十分有礼貌的躬身道谢,礼节方面不愧与贵族的称号,不少人认为夏契斯少爷已经能够撑起一个贵族的家了,相比不用多久就能继承侯爵大人的爵位了吧?

在午夜的钟声响起后又是十二轮,客人们终于疲乏了,纷纷告退,驾驶着自家的蒸汽车驶出院落,漆黑的路上划出一道道远光灯的痕迹,夏契斯也终于是微笑着告别了一位依然是有些依依不舍的金发小姑娘,侍卫关上了厅堂的樱珏木大门,厅堂终于恢复了平静。

下一秒,夏契斯就毫无形象的瘫倒在了身旁的椅子上,大喊道:“蕾妮快来扶扶我!我快累死了!”

蕾妮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盆,才一关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毫无形象的大喊,不由得扶额,放下手上的盘子转身来到夏契斯身边,这位未来的“天之骄子”许多少女的“梦中情人”此刻跟个草履虫一样懒趴趴的瘫在椅子上,如果蕾妮上一辈子晚一点死的话,她就会知道这个姿势在地球上有个赫赫有名的称呼——葛优躺。

叮叮当当,女仆和侍者们端着吃剩的碗盆还有餐具从少爷身边走过,没有一个人对他施以帮助,这么多年以来,少爷的起居生活都是由他的贴身女仆蕾妮照顾的,两人年龄相仿,与其说是主仆,在外人看来更像是青梅竹马,而且少爷在不少时候都是被压制的一方,这实在是让人感叹世间一物克一物。

蕾妮如今已经有十三岁,柔秀的头发轻巧的贴着脖颈,卷曲别在她小小的耳朵后面,纯黑色的发丝微微泛着晶莹的灰光,像是某种水晶的颜色,眼瞳也从纯粹的琥珀色逐渐变成醉人的玫红色,两种颜色的眼丝有序的纠缠在瞳孔附近,像是放射的太阳,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心动魄的美,仿佛沙画和抽象色彩,只要看过一眼,就能在你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象。

蕾妮扶正小少爷,细心的为他梳理已经有些乱糟糟的金发,从裙兜里捏出一张洁白的丝绢帮他擦去嘴角的酒液,然后整理褶皱的衣服领子,怎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习惯了。

“我的天累死了,为什么是我的生日我却感觉像是我的忌日呢?”

小少爷在享受蕾妮的照顾同时,张嘴就大喷不详的话,堪称乌鸦嘴到极点了,为了这个也不知道给侯爵大人骂过多少次了依然改不了。

蕾妮听罢,笑着摇摇头,不说一句话,用手指了指楼上,看着少爷。

“不,和以前一样,陪我去楼顶逛逛,我的生日总得留点时间给自己吧?”夏契斯有气无力的拒绝了蕾妮的提议,开玩笑,一直在应酬他自己都没吃上几块生日蛋糕呢!

以往的生日宴会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自从七岁那年的生日,夏契斯当时累了一天自己都没吃好,蕾妮注意到了之后,就偷偷帮他留了不少糕点和生日蛋糕,放到楼顶的阳台上,然后在宴会之后一句话也不说的拖夏契斯到楼顶,过了最开怀的一次生日夜晚,从此之后每次生日宴会之后总是要到楼顶放松就成为了约定一般的习惯了。

夏契斯站起身,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的走在前面,眼中燃烧着对生日蛋糕还有肉脯奶茶等的诱惑,只有在楼顶和蕾妮一起的时候才能毫不顾所谓“贵族形象”开怀大吃。

蕾妮转过身对主席位上的侯爵大人躬身微笑一下,转身跟了上去,看到自己儿子人前人后差别这么大,侯爵大人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眼睛里泛着不明的意味看着蕾妮和夏契斯消失在楼道,自己也站起身,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看着里面水晶一般的液体低声喃喃道:“十二岁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是时候教夏契斯一些贵族圈里的规矩了......”

第二章 蕾妮的生日

夏契斯的吃相不算好,像只掏蜜的熊,左手蛋糕右手鸡肉脯,奶油和黄橙橙的肉油从嘴角混合着滑下,扭过头去狠狠吸了一口花茶,又继续投入奋战,简直像难民。

蕾妮关上通往楼顶天台的门,坐到夏契斯身边,天台是西式欧堡的一个类似瞭望塔的小空地,只有一个小书房的大小,地板是刻着莲花纹路的乳白瓷砖,米色的柱子立在四方,拱起的暖红色砖瓦穹顶下悬着一枚小小的橙黄色铜铃,在风中不时清响,远处是遥遥无尽的仓绿色草坪,蔓延山坡的那一边,穿插着稻草的金黄色,像斑斓的画卷,在月亮下隐隐约约,朦胧优雅。

地上铺着一张厚厚的纱布地毯,摆着各种食物,就像野餐一样,对于夏契斯来说,这就是生日最值得期待的时候了。

“少爷,恭喜你终于十二岁了。”

直到现在,蕾妮才笑着祝贺道,声音细腻而清朗,还有一丝丝甜脆,平时都不开口,所以偶尔的开口才显得更具风味,夏契斯很喜欢听她的声音。

“恩.....你这一副欣慰的表情是什么回事啊?”夏契斯应了一声,又突的很不爽的念到。

“恩.....自家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了之类的感动?”蕾妮转了转头,眯着眼睛带着笑意反问。

“呵呵!你贵庚?”夏契斯咬着牙笑着问,笑得很狰狞。

“老师说我的知识量已经连四十多岁的中年学者都比不上了。”蕾妮带着温柔的笑意讽刺道。

“你今年也才十三岁不要装的很大一样啊!夏契斯抓着蛋糕往蕾妮脸上糊过去。

蕾妮轻描淡写的捏住夏契斯的手腕,然后秀雅的手指往静脉上一捏,夏契斯就惨嚎这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掌,被蕾妮取走了蛋糕,然后放到旁边的餐巾纸上。

“不要浪费食物啊少爷。”

蕾妮淡定的收拾起吃剩的鸡骨头等残渣,完全不顾及夏契斯“怨恨”的目光。外人都知道侯爵之子夏契斯不仅身世高贵,本社也是个百年难见的天才,年仅十二岁就精通骑马,射箭,击剑以及钢琴和交谊舞,更耀眼的是他的机械知识已经足以报考图灵学院高中部,那可是全世界最著名顶级学院之一。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夏契斯却无比清楚,真正的天才不是他,而是他这个默默无闻的贴身女仆,蕾妮的知识量已经足以考取正职鉴目师的执照了,这是老师亲口承认的,现在蕾妮上课更多是在与老师探讨,书中的理论她一学就会甚至能举一反三,就是在蕾妮那庞大的刺激之下,夏契斯才拼了命一般奋发图强,获得今天的名誉的。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灰暗的发现,自己完全追不上这位青梅竹马,每天只好以“啊,再强她也是我的女仆”这样的借口安慰自己。

“在我以前住的地方,十二岁可是一个很重要的,我们叫它本命年,几乎和十八岁的成人礼一样重要呢。”蕾妮收拾完之后从蛋糕上切下一块带有芒果的部分捧在手里,带着丝丝怀念的说道,她看着天空的月亮,柔软的侧脸弧线看上去散发着迷人的美丽,虽然还带有少女特有的稚嫩,但依然远超大部分夏契斯见过的女孩,夏契斯放慢吃食的速度,看着她的侧脸,银白色的月光悠悠洒下,像是镀下一层淡淡的银纱。

“哦,我知道啊,东方的十二生肖嘛,你是东方人?”夏契斯捏起一块T字骨黑椒牛排咬掉一半,含糊不清的说。

“是,也不是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哪里人。”蕾妮把蛋糕掬到脸前,张开嘴小口咬下,嘴太小了没办法像夏契斯一样大快朵颐,这也是蕾妮心中尚存不多的怨念之一了,吃东西都不痛快。

“蕾妮啊,你看,你都你十三岁了,我却一直不知道你的生日,连自己下属的生日都不表示一下的话,别人会觉得我这个主人很没格调的,是不是?”夏契斯歪过头,故意不看向蕾妮,不着边际的问道,然后又猛的转过头来加上一句:“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

“什么什么意思的?”蕾妮一头雾水,然后回答道“我没有生日啊,自己都不知道。”

夏契斯咬了咬嘴唇,他突然想起,蕾妮当初确实不是被招进来的,而是女仆长捡回来的,听女仆长说蕾妮刚来的时候差点饿死在大门前面,而自己一直坦然的接受蕾妮的照顾,习惯了处处被压一头,但却一直忽视了自己这个青梅竹马的过去,就算蕾妮平时再天才,再让他感到头疼,她也是女孩子,肯定也有心中的软弱,而自己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真是.....太失职了!

夏契斯低下头,沉默的看着地面,右手的拳头紧紧捏紧。

蕾妮却是陷入了回忆,生日啊,多么遥远的词汇,无论前生还是今世都从来没有体会过呢,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想想,唔.....上一辈子我的生日是在......

蕾妮突然感觉到几分不对劲,夏契斯是不是安静太久了?小少爷的本性她再清楚不过了,就像山林里的猴子,根本闲不下来,尤其是没有外人的时候更是动静不停,但现在空旷的风中这么安静怎么回事?

正当蕾妮转过头来确认夏契斯的情况时,夏契斯猛地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接在一起,只见小少爷认真的说道:“蕾妮,生日快乐,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主人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最棒的生日!”

他的声音清朗而郑重,就像多年前玩笑一般的取下的名字,却包含着少年的意志,宛如某种在空气中震动的金铁,锵锵有力!

夏契斯还有一个小心思,这样的话你的生日就比我晚一天了,就不是一岁了。

因为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严格来说夏契斯的生日已经过去了,所以蕾妮的生日就晚了一天,这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夏契斯想了想又跟了一句:“我还要计划一下,你就心怀感激的期待着吧,现在去睡觉!今天不用你照顾我!”

蕾妮眨巴着眼睛看着,声音中充满不信任:“你确认?会穿裤子了吗?”

“你够了啊!.....总之听话!”

夏契斯像愤怒的小狗一样吼叫到一半,想到今天是蕾妮的生日有咽了回去,然后摆出主人的架势命令到。

“哦哦.....”

蕾妮小鸡啄米的点头,然后收拾起餐布上的食物。

“都说了今天不用你管!去睡觉!”

小少爷咬牙切齿的推着她的背把她推向门外。

蕾妮一边磨蹭一边一边往后看,嘴中说的话却是毒舌无比:“诶诶?没必要吧?只是收拾一下而已,少爷你来收拾会把楼顶拆了的,三思啊。”

夏契斯额头上就差没青筋暴起了,他没好气的一字一顿的说:“我叫其它女仆来总行了吧?去。睡。觉!”

砰!猛的一声沉重的关门声,余威带起的风卷动起蕾妮的裙摆,留蕾妮一个人在门的那一头发呆。

蕾妮眨眨眼,算是体会到少爷的决心了,原地站了一会之后,听到里面乒铃乓啷的瓷盘破碎声,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准备转身进去,结果扭动门把手时却只听咔咔一声,被锁住了!

“.......”算了去睡觉吧,这么想着,蕾妮迈着不知为何变得轻盈起来的步伐走下了楼,路过的女仆都发现蕾妮整个人都变的欢快了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但她本人没有发觉,哼着小调回到自己的房间,噗通一声扑到被子里,嘴边挂着浅浅的笑容,闭上眼睛......

第三章 新的旅程

早上六点半,阳光还未撕破云层,光线有些灰蒙蒙的,蕾妮房间的灯被骤然打开,亮晃晃的。

蕾妮睁开半睡半醒的眼睛,迷糊的轻轻摇着小脑袋,谁啊?平时就是女仆长都不会这么早把她叫醒,又不是早班。

“醒醒,快醒醒,别睡了!”夏契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刻意压低的声调里蕴藏着难掩的兴奋。

蕾妮单臂撑着床沿爬起来,揉着眼角的泪花看向夏契斯,小少爷今天一副精神抖擞的打扮,咖啡色的小马褂外套衬这简单的浆白色衬衣,两条吊带拉在肩头的七分格子裤,还穿着一双普通却擦得程亮的小皮鞋,虽然没有昨天精心打扮的贵公子气质,却更加适合小少爷的本性。

最重要的是,这身衣服太平凡了,布料简单朴实,也完全和优雅华贵扯不上关系,就像是市区里面普通人家的孩子穿的一样,特意打扮成这样....是想溜出去?

蕾妮顿时就对小少爷的计划了然于心了,然后不急不缓的点了点夏契斯的脑门,看了他一眼,因为蕾妮平时都是装成不能说话的“哑巴”的,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夏契斯早就练就了看眼神领悟意思的本事,更何况蕾妮的眼睛充满灵气,好像本来就会说话一样。

“好嘛....是我着急了,你赶快啊。”无奈的点了点头,小少爷鬼鬼祟祟的退出门外去,关上了门。

女孩子换衣服总不能在你的注视下吧?虽然蕾妮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但毕竟男女有别,这么多年被那些女仆当小孩一样教起来也早就习惯了。

蕾妮走下床,来到小衣柜面前,里面摆满了清一色的女仆装,从大到小各款都有,反正也没别的衣服,随便挑一下就好。

取出一套新的女仆装,蕾妮脱去白色的棉布质料小睡裙,乳白的身躯还有胸前一点点小小的弧形看上去晶莹可人,就像是从冰箱拿出来冰滑的奶酪或者牛乳之类的质感,看着自己胸前的弧线,蕾妮的脸上也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点点红晕,娇盈迷人。

发育的年龄到了啊.....之前小女孩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除了力量比不上男孩以外各方面都没什么差别,除了上厕所时总要拿纸巾擦以外.....

大概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胸前的小红豆发育有些微微突出,她就感觉不妙了,随后就是不时伴随一些轻微的胀痛,然后胸部就开始慢慢发育,有时候在梦中也会感觉到胸部的两个小家伙微微麻痒,到现在已经能用肉眼看出弧线了,这让她有一段时间换衣服不敢直视自己的身体,心中充满了害羞还有好奇等等复杂的混合情绪。

在那段时间里夏契斯惊讶的发现蕾妮不再那么有压迫性了,每天不时低着头发呆,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结果后来蕾妮适应之后恢复原样才发现不过是自己想太多。

不过尽管如此,现在在看到胸前的弧线时还是会止不住的害羞,有时候夜深无人她试过红着脸偷偷抚摸自己的胸部,但小胸部很敏感,捏一捏的时候并没什么,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还有一点发麻,像触电一样,尤其是的感觉更加敏感,轻轻一捏连眼泪都疼出来了,从那以后蕾妮就再也不敢乱动自己的胸部了,每天老老实实的换衣服,对胸前日益渐增的弧线视而不见,倒也慢慢习惯了。

谁知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夏契斯的脑袋探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光景当时就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晶莹的画卷。

蕾妮也举着衣服,一动不动的呆呆看着夏契斯,脑子里一片浆糊,各种思绪乱飞,她根本没想到夏契斯居然会有这种胆量!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色心顿起?不对啊这么小的家伙懂得色是什么吗,不对我当初好像这么大的时候也是知道的,啊啊我在想什么啊现在应该把他赶出去才对啊......!

蕾妮浑身一颤,把衣服往胸前一遮,眼瞳中就开始泛起“杀气”,夏契斯反应却更快,一看到蕾妮动起来就反射一般的把门狠狠关上,然后靠在门的那一边大声解释:“这是意外!我只是想让你不要换女仆装而已,今天我们要去外面!”

门外,夏契斯的脸红到耳根,闭着眼睛大神喊到,但开门那一刹的景象却像是刻在眼前一般挥之不去,那玲珑的身段,柔滑的肌肤,还有娇羞的脸庞以及美丽的眼睛....啊啊我在想什么,这可不是一个贵族该有的思想!太下流了!

夏契斯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甩头。

蕾妮坐在床上抱着衣服,脸颊红的发烫,双眼无聚焦的呆着。

....害羞什么啊!都是男的,男.....反正我都不在意有什么好害羞的!刀枪火海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少女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啊羞死了羞死了不管了啊。

遮住脸颊,蕾妮甩着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都怪玛尔整天传输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不是我的本意,是污染!

好半响之后,才终于是恢复了理性,但她的耳根依然是粉嫩的微红,像小辣椒一样可爱极了。

睁开眼睛,蕾妮想到,便服吗?那种东西根本没有啊。看向敞开的衣柜,全是女仆装,半点首饰都没有,夏契斯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但难道现在这种情况向他要吗?绝不!

想到这里,蕾妮的脸上又有被红晕占据的倾向,但很快又被她自己压制了,轻咬贝齿,她看向已经有点小了的女仆装,拿出一把剪刀.....

夏契斯靠着门口坐着,看向天花板,一副出神的样子,房间里面寂静了好长一段时间,让他心惶惶的,好在后来总算是想起了窸窣窸窣的声音,看着摆在外面本来是打算当成礼物送给蕾妮的百合白连衣裙,夏契斯开始咒骂起自己的运气,要是打开门时没那没巧合就好了!

全然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想起这件事把门打开。

而且.....真的是运气糟吗?

又过去了蛮长的时间,夏契斯只觉得度日如年,从未感觉时间这么难熬过,不时有早上醒来的女仆路过这个房间,看到小少爷一副看门犬的样子坐在门口,抱着一条洁白的长裙,目光凶恶的扫视着每个路过的人,就没人升起想上去询问的念头了。

反正蕾妮和小少爷那点事又不用她们这些人去操心,只要面带微笑的看着就好了,面带微笑.....

小少爷是属狗的,随便搭理他他会扑上来咬你,家里人都深知小少爷那华丽的外表下是什么趋性。

吱呀,门被突然拉开,小少爷冷不丁的往后一摔,却看到了.....穿着从来没见过的连衣裙的蕾妮的裙底。

蕾妮穿着一条剪裁奇怪的黑色布裙,素黑色的简朴布料,略显狭窄的腰身和袖子紧紧的贴着蕾妮的肌肤,显得很是娇小玲珑,袖口上绑着两根轻飘飘的白色带子,腰间束着一条大大的蝴蝶结宛如点睛一般将整件朴素的衣服都变得鲜活起来。

看到躺在裙子下夏契斯的脸,本来好不容易才收束起来的心境险些再次陷入羞涩中,蕾妮又气又羞的直接抬脚网夏契斯的脸上踩去。

这一脚绵软无力,与平时的干脆利落的动作完全不同,夏契斯往一滚很容易就躲过去了。

干脆利落的一个鲤鱼跳,夏契斯站起身来,却看见蕾妮一脸羞红,尴尬的闹着后脑勺:“哈哈....这不都是意外吗?意外!意外!你看我本来是打算给你礼物的!”

夏契斯先下手为强的将衣服递到蕾妮身前,弯腰躬身,面朝地板,态度诚恳。

蕾妮看着他,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但并没有被夏契斯看见,然后她板了板脸,拿过了衣服,摊开,是一件绣有云纹的百合裙锯连衣裙,看起来很干净素美,与蕾妮这身改装的女仆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个黑一个白罢了。

夏契斯这才敢抬头。

庄园的老橡树上,宽厚的叶沿遮住视线,只有层层微弱的光透出,勉强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这么早的时候庄园没有任何人,侍卫是在围墙旁边巡逻的,也不会进来。

蕾妮和夏契斯猫着腰撑在树上,透过缝隙往外看。

蕾妮的手上领着一个咖啡色的小箱子,里面放着衣服还有洗漱用品,以及一个习惯的小枕头,夏契斯手上也拎着一个,据说是他自己打理的,这就让蕾妮充满了担忧,到地方了什么进去啊?

在闹剧一般的起床之后,最后蕾妮也没换上夏契斯的礼物,听他说要离家出走一周,一切都准备好了,对此蕾妮持有怀疑态度,但姑且还是陪他闹好了,十二岁的叛逆期嘛,有她在旁边看着总好过他自己折腾。

不过那条百合裙还是放到旅行箱里了。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啊?”

看到夏契斯一脸兴奋紧张的看着外面,却迟迟没有动静,蕾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见到蕾妮开口问了,夏契斯转过脸,得意混合着兴奋的快速说道:“我把老头的定陀笔给偷偷拆了,把笔里面的希尔拉金属放到水里泡了四个小时,还有老爸的火铳里面的老爷子弹火药给倒了出来,然后放到东三角的围墙上面,夹了两块放大镜对焦,只要太阳再大一点就可以点燃了,到时候.....”

“就会出现仿佛人走在草地和沙子上的咔擦声和轻微的爆炸声是吧?但你怎么肯定侍卫一定会去?”蕾妮打断了他,直扼明要的指出了关键。

“哼哼,不用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还布置了后手,凌晨的时候我还特地跑去跟侍卫说我掉了一块金属怀表在这附近的庄园,但却找不到了,可能是被哪个庄园外的猫叼走了,希望侍卫帮我找一下,然后那块怀表我定时在七点二十分,如果希尔拉金属计划失败的话,就拿这个吸引一个侍卫的注意,我们就从他的巡逻区域突破!”夏契斯脸上写满了自信,这可是他精心策划了一晚上的,尽管通宵没睡但和翘家的兴奋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蕾妮自己咀嚼思考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没什么太大的遗漏,才耸耸肩点头道:“那我就跟着你咯,少爷全指望你了啊~”同时在心里暗自赞叹,夏契斯想不到还挺有才华的嘛,就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个计划真的是十分完善了。

“那当然,相信你的主人吧!”夏契斯当即吹大气,不可一世的抬起头。

就在这时,左边不远处的墙那边发出了一连串的噗呲噗呲的声音,虽然小声,但在安静的早晨就像是鞭炮一样刺耳显眼,顿时就有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就往那边跑去。

“超幸运!”夏契斯一握拳头,兴奋的拉起蕾妮的手就往下面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本来还准备好整以暇的跳下的蕾妮被夏契斯一拉反而失去平衡,颠颠颇颇的狼狈跳下树来,差点摔一跤。

两人就那么一前一后的来到围墙旁边,围墙不高,也就一米七八的高度,表示的意义远高于威慑,主要的防备还是靠侍卫们。

夏契斯在跑的时候从自己的小箱子里翻出一条长长的细细的绳子,闪着塑料一般的光泽,正是这个世界还很稀有的尼龙绳。

“你居然把老师的皮带都拆了!”蕾妮小声的惊叹了一下,她都没想到夏契斯这么熊。

“岂止,我把他的房间都抄了呢,反正这周他都不在。”夏契斯鼻子打了个哼哼,毫不在意的说道。

“......”蕾妮无言以对。

夏契斯早就把尼龙绳的一端绑了一个小圈,看准围栏的黑色铁钩直接一甩,绳子稳稳的飞出,就套上了,夏契斯的击剑练出来的肌肉感觉可不是白看的。

他抓住绳子朝蕾妮挥挥手,道:“来,你先上,我推你。”

虽然根本就不需要,就是徒手蕾妮都能翻过这堵“矮墙”,但她还是很乐意的接受了夏契斯的帮助,至于心中那股微不可见的欣喜就被她自然的忽略了。

把箱子扔过围墙之后,蕾妮抓上绳子,一脚踏在栏杆上,夏契斯在身后推着她的腰往上撑,只是腿上一个发力,蕾妮就凭借多年的经验轻松的翻了上去,然后在一只手抓住围栏的杆子往下一撑一跳,很轻松的就到墙的另一边了。

见蕾妮那么轻盈的就翻过去了,夏契斯也想模仿,却没想到蕾妮那几个简单的动作里对平衡度和力的掌握根本不是他能学得来的,差点就当场一个大马趴的摔下去,好在凭借骑马的经验稳住了身体,才老老实实的一步步往上爬了上去,然后仗着身体的强健直接往下一跳,嘿哟一声的稳稳落下,让蕾妮看的很嫉妒,男生的身体就是好啊,哪像自己跳个这么矮的墙还要借力。

“好了我们快走!”夏契斯捡起地上的箱子,还没缓一口气就急急的催促道,他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功亏一篑,然后猫着腰迅速的钻到稻田里,是的,他选的这个围墙本来就是算计好的,靠着一块曾经的野稻田,生着很多杂草,稻子也不高,成年人根本无处遁形,但两个小孩却绰绰有余。

两人猫着腰钻行在稻田里,头也不敢抬,脚踩在早晨还沾有露水的柔软的黑泥土中,清晨特有的晨露味混着稻草的清香混入鼻梁,少年第一次充满心动与刺激的旅行开始了!

第四章 Lisa姐姐

走出稻田,在路边等了半个多小时的路过稻草车,跟在两匹骡子载运的稻草杆子木板车上面,夏契斯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太困了,撑到现在纯粹是靠兴奋。

蕾妮则是在低着头回忆,这感觉就像是上个世纪的借车赶集一样呢,或者说有点像公交车?什么时候这个世界才发展到有公交车的地步啊,智能手机什么的也快点就好了.....这样无边无际的妄想,这种毫无目的的思考在变成女孩子后就经常出现了,要在以前,不是思考什么计划就是闭着眼睛睡觉,如此发散的思维虽然五彩缤纷充满乐趣,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呢?

骡车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慢悠悠的来到了市内,车水马龙和繁华的街边商铺逐渐多了起来,行人走在路上穿的是古欧洲的风格的衣服,但发色却不是清一色的金色,而是各种颜色都有,他们的发色很自然很舒服,这种自然的颜色与地球上那些染得截然不同。

接下来车夫就要往市南的股火场去了,蕾妮便将夏契斯摇醒,对车夫点头致谢之后,付了金钱就下车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蕾妮问道,在外面没人认识她自然就不用装作不会说话了。

夏契斯眼睛半睁,嘴巴微张打了口哈欠,睡眼朦胧的回答:“哦....去火车站。”

“火车站?你知道在哪吗?”蕾妮有些奇怪,夏契斯好像从来没与独自外出过吧?他怎么会知道火车站能去哪呢?

“不知道,但可以问啊。”夏契斯有气无力的回答。

“你连火车站在哪都不知道还往那走?那我们搭火车去哪?”蕾妮一扶额头,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态。

“哈.....啧啧,你要相信你家主人,前两天爸爸跟我说的,说我生日后会有一些教廷的大人物从王都过来,那些教廷的大人物出动的时候就会有一班红色的特急加快列车知道吗?”夏契斯又打了一个大哈欠,稍微精神了一点,开始卖弄自己的知识。

这个时代的火车并不是地球那种动力车,而是蒸汽铁壳车,但因为机械鉴目的存在比地球上那个年代的蒸汽火车要快上不止一筹,普通的蒸汽火车从香舍林到王都要花整整三十多个小时,而红色加急列车却是教廷专线,只有当教廷大人物出动的时候才会发车,然后卖相对极为昂贵的车票回一些本,而这辆列车还有一些深层含义就是每当王都教廷大人物出现在其他城市时,其他城市的教廷大人物就得随着这班车交错前往王都,避免权力纠纷,也好于调换,面的某些城市里的大人物们互相串通,听令不听宣。

这种加急列车只要十个小时就能到,整整加快两倍,这足以证明两组列车的技术上有着质的差别,据说交通这种加急列车是中阳国那边的机械中央团直接制造销售给其他国家的机密,技术上是不容抄袭的,教廷一直在秘密研究却始终仿不出来,只好不断地派自己国家的青年去外国留学学习鉴目师的经验,至于天鉴那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但这些都是贵族之间传播的小道秘闻,可信度高不高也不清楚,夏契斯也只是道听途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也只能赌一把了,反正只要离开了家去哪都无所谓,去不了王都随便找个地方去总行了吧?这就是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都出来了,总不能掉头回去吧?

经一番打听,蕾妮总算问到了火车站地址,是在城西的近郊,走路还要一个多小时呢,看到夏契斯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蕾妮无奈道:“我们还是租辆马车吧.....给我两颗银币。”钱在夏契斯的箱子里,也不知道他带了多少......要是没钱回来可就搞笑了,不过这只是玩笑而已,一个鉴目师是不可能被钱困死的,身为鉴目师,随便利用所学的知识都能赚到不少钱,这就是“鉴目一本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有名的俚语的由来。

蕾妮最后租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拉的马车,虽然车厢小而平凡,既没有花纹也没有镂刻,比不上府内的任何一辆车哪怕是佣人出行的座驾,但夏契斯和蕾妮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很愉快的就用一个银币就达成了交易,搭上了车。

这其中蕾妮老练的语气和讨价还价的态度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就是了,女人在这方面上总是有天生的天赋,本来蕾妮不是很在乎钱的人,但一谈到价钱就下意识的开始砍价起来了,等到敲定之后才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女孩了啊....蕾妮坐在车上,看着车窗里的倒影,有些复杂的想到。

青色的石砖铺嵌整齐的道路,整齐立在路两旁的黑色路灯,普遍三层高的房子充满欧洲束顶的尖锐风格,十字路口人行道处,一个身穿干净风衣的中年人拿着手风琴深情的拉奏着,孩子和行人驻足在旁边欣赏,悠扬遥远的音乐飘飘扬扬......

蕾妮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浓浓的异国风情,重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认真的欣赏这些平凡的景色,它们这么真实,这么美丽,让她越发的感觉到光明世界的美好。

.....要不要买个面包当早餐呢?路过一家面包店的时候,进出的人们都拿着装长条面包的纸袋,门上的风铃一晃一晃的,蕾妮心想。

“司机先生,请停一下,我想买点面包。”蕾妮拍了拍前面驾马的中年人,轻声道,她怕吵醒夏契斯。

中年司机留着两撇又浓又黑的大胡子,嘴巴一动胡子就会跟着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很风趣,他扫了一眼左边的面包店,哟的一声拉住马,呵呵笑道:“麦斯的面包店啊,小姑娘眼光好啊,这可是城西最好吃的面包店了,我推荐他们的奶油面包,加上牛奶当早餐味道绝对好。”

“谢谢。”蕾妮点点头,轻盈的跳下马车,她还剩下一枚银币,买早餐绰绰有余。

叮咚,蕾妮推门走进去,浓郁的麦香味顿时随着温暖的风吹来,熙熙攘攘的面包店里到处都是人,带着小孩的或者提着手提袋的,年轻人老年人中年人都有,真是很火啊。

“借过,借过,谢谢。”蕾妮一边感叹着一边穿梭在人与人的缝隙之间,像游鱼一样。

木缘柜台后是忙碌的店员,柜子的玻璃后面摆满了各色的面包,让蕾妮惊讶的是,蛋糕也有,要知道在曾经的地球的17世纪,蛋糕这种高级食品可是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

我看看...奶油蛋糕,巧克力蛋糕....就没了?水果蛋糕都没有吗?蕾妮有些失望,看来水果还没有广泛运用于各种食品中啊,唔....想吃慕斯蛋糕,蕾妮回忆起前世的慕斯蛋糕,这算是她当初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了,幼年的时候曾经被一户做蛋糕的家庭颇多照顾,那是她前一世灰暗一生的日子中少有的光明,所以对于蛋糕和咖啡她非常了解呐。

一个摇晃着褐色大麻花辫的姐姐是她当初向往光明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幼年的时光不知道有多少次死命和其他孩子死磕只为能在蛋糕店关门之前到店里和姐姐说说话,听她讲一些关于蛋糕和咖啡的故事,还有技巧,她觉得那就是她人生的意义了,直到....战火卷到那个和平的蛋糕店.....

“姐姐,我长大之后也要开蛋糕店....可以吗?”温暖的灯光下,寂寥无人的蛋糕店,因为很晚了所以很清冷,小男孩踮起脚撑在柜台上,抬起水灵灵的黑色眼睛,看向温柔的大女孩,怯怯的问道,他一只缩在后面的手上,一滴滴鲜血顺着因为打架而被磕破的皮缓缓流下,但他不愿意被她看到,怕她发现自己是坏孩子,就不准他进蛋糕店了。

她看着他,摸摸他的头笑了,声音像潺潺流水一般安静温柔:“当然可以啦,那你可得好好学习怎么做蛋糕,太难吃可开不下去哦?”

事实上,她早就已经发现了,但她没有说,而是装作装作不知道的和小男孩聊天,请他吃“快过期的蛋糕”,却是自己拿工资支付的,然后和煦的将阳光撒到小男孩黑暗的内心中,如果说小男孩未来还有对光明的一丝丝幻想的话,那都是这份温柔带来的,然而当小男孩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斯人已逝,一场普通的街头械斗,只不过参杂了一些小小的爆破物,波及了几家小店.......从此之后,世界就再也没有那束光明了。

嗯嗯....想什么呢,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想了吧,现在已经有了那么多美好的,值得我去珍视的,已经很满足了,我希望能一直这么过下去,然后看着夏契斯结婚生子,然后在退休之后开个小蛋糕店,买个摇椅,雇几个孩子,晒太阳卖蛋糕,甜甜的气息伴随着入睡,多棒的未来啊。

蕾妮看着玻璃的倒影发呆,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但有些似有若无的复杂,真的是这样的吗?是这样想的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摇摇头,蕾妮停止胡思乱想,踮起脚竖起手指大声对店员说道:“我要两个奶油蛋糕,一根长棍面包,还有两个奶油面包!”

第五章 车站

火车站,非常简陋的门设,就像证券交易广场一样,敞开的大门人来人往,没有安检,没有金属感测门,也没有验票口,倒像是个菜市场。

蕾妮第一次来火车站,但比起旁边东张西望比土鳖还像土鳖的夏契斯少爷来说,她的举止充满淡定,只是眼睛左右飘动而已。

售票处是一个大约有二十多米的木头柜台,里面有类似摩尔码字机一样的白色计算机,售票人员就是在与人沟通的同时快速敲动这上面由金属片连起来像钢琴键一样的按键来打票,这感觉越看越像20世纪地球的股市交易广场.......柜台旁边立着约莫二十多块黑板,写满了来回的车次和时间。

有一块尊贵的黑板上只写了一趟列车车次,“教廷红色加急列车,上午10:00---下午10:00 2金币一票。”

看了看大厅上悬着的大时钟,九点三十多分,时间差不多,蕾妮心放定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对于这次旅程同样是很期待的,现在的心情有点像小学生春游出发之前那样,忐忑之间带有丝丝兴奋,只不过没有像夏契斯那样流露于表罢了。

不过两个金币一趟也太贵了吧.....不愧是贵族列车啊。

这个世界的金钱制度是一百换一,两金币差不多等于两千元了,一张票,比五星级酒店还贵,蕾妮在心中斤斤计较着,虽然她从来就没在意过钱,但还是下意识的就....下意识的,是被光明世界的悠闲感染了吗?

“好,我去买票,蕾妮你等我。”话音未落,夏契斯就拿着箱子急吼吼的准备去排队,却被蕾妮一下揪住后衣领拉了回来。

“看清楚,特快列车是有专门售票处的....”蕾妮无奈地说,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毛毛躁躁的性子呢?

夏契斯顺着蕾妮的眼光看过去,果然,长长的售票处另一边,特意搬来了一张朴实厚重的大木桌,鹅毛的笔还身穿红袍气质华贵的售票员,几张轻柔的纸摆在桌上,倒像是小贵族房间里的办公桌。

“咳咳,这才像话嘛,让贵族排队可是很失礼的。”夏契斯尴尬的干咳两声,故作矜持的评价道。

无聊到正在捏鹅毛笔边上的绒的售票员看到两个孩子拎着小箱子朝这边走来,就先是心中暗赞到,真是俊秀的孩子,长大以后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吧?但是穿的都是便宜的衣服,应该走错柜台了。

售票员如此想到,他坐正身体,就准备温言软语的劝两个小孩回去,结果那个看上去小一点的男孩却直接拿出四枚金币放到柜台上,神色淡然的说:“你好,我们要两张票,麻烦快点。”

夏契斯身上难以掩饰的贵族傲气扑面而来,让售票员立刻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这绝对是不折不扣的贵族,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的气质绝对是日积月累培养出来的,这是无法假扮的。

只是这么小的孩子,他家长怎么放心他独自外出呢?售票员心中嘀咕着,但还是很迅速的签出了两张票来,和那些打字机打出来的量产化的票不同,教廷的票每张都不同,只有经过售票员签字和登车员的双重确认之后才有用,轻薄而坚韧的纸质上划着优雅的金红二色线条,缠绕着典雅的纹饰,上刻“辉光”二字,庄重而谐美。

“请问二位的名字?”售票员递出纸笔问道,态度恭敬但却透露着严谨“还请如实回答,教廷的专座需要严格的身份核查,请谅解。”

“我们能够谅解,先生。”夏契斯接过纸笔,很是风轻云淡的回答,礼节上更是一点不差,赫然是一位优秀的贵族。

夏契斯像是笔墨风痕一样清爽的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看了眼蕾妮,爽快的写下了蕾妮的全名“蕾妮。维尔蓝”,这个他亲手赋予的名字,却被限制的始终不能说出来,好不容易来到外面,怎么能不过过瘾呢?

“也不知道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夏契斯嘀咕道,然后将纸递上去。

售票员看了看纸上的两个名字,原来是兄妹吗?然后在两张票上分别写上自己的签名以及它的主人的名字,盖上章,大功告成。

“好了,您的票,一路顺风。”售票员双手递上票,夏契斯点点头,当之无愧的受下了,对于一个贵族来说,这很正常。

“承你吉言了,售票员先生,祝你一样安好。”

然后夏契斯带着蕾妮走向车站里面,两人的身影汇入人群中。车站是简陋的的遮雨棚和矮矮的台子,看起来像是安全岛一样立在砂石火车道中。

特快列车的火车站确实专门铺上了厚实的地毯,两侧拦有红色的缎带立成的走道,这是占用了十号列车的月台临时改造的,和其他可以随便上的月台不同,这里需要经过护卫检票。

票递给检票员,夏契斯拎着小箱子昂首挺胸的走上楼梯,计划顺利的让他不由得得意起来。

蕾妮走在他身后接过检完的票,点头致意后跟上去。

检票员旁边还带着十几个人的警备队员,他们提着枪站在一旁,神情严肃,不时扫向旁边的人们,像是防止有可疑人员窥视。

这趟加急列车来香舍林之前没有提前通知,但上头知道之后依然非常重视,火车站外已经有一个车队的蒸汽车待命了,就连火车站旁边的乞丐之流都已经紧急的驱逐,因为列车快到了。

月台上,特意摆上了沙发和小圆桌,就月台来说未免太奢侈了,但在贵族们看来这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毕竟两个金币的车票,它的享受要对得起价值,和露出大片金属骨架的粗犷简陋的月台不同,这个月台还做了精心的准备,摆上了壁画并且喷上了米黄色的喷漆。

夏契斯来到时,已经有十几个人在沙发上等待了,但他们身边都没与女仆之流,而是自己携带红酒,此刻已经有几桌的人在圆桌上开了一瓶红酒,碰杯低声谈笑了。

夏契斯低下头,把自己金灿灿的头发拨的更乱一些,嘀咕道:“糟,没想到这么多人。”

蕾妮在后看着他的举动,含着笑意提醒道:“没关系的,他们都是付了钱的,难道还指望他们掉头回去告状吗?再者少爷你现在这一身我猜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夏契斯这才想到这一茬,但还是死鸭子嘴硬的狡辩到:“我这叫未雨绸缪!”

“是是~”蕾妮笑着帮夏契斯顺毛,然后看着这些人,内心悄然猜测着他们的身份,这是习惯了。

很明显,都是贵族,男爵子爵之类的小贵族,言行举止之间透着浓浓的官场气息,习惯于阿谀的圆滑之辈,真正的贵族如维尔蓝老爷是不会有这样的气质的,他们根本不屑于勾结派系。

还有几个沉默的人看不出习惯,他们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远方等待火车,像是安静的礁石,这些人身上有军旅的气息啊,他们与其说是来搭车的,不如说像是在监视押送着谁一样,但凭蕾妮这项荒废了多年的本事,短时间确实看不出是谁被押送了。

想到特快列车的“交换惯例”,这次不会是香舍林的教廷高层大换血吧?蕾妮猜测到,但她没有多想,这些肮脏的猜测在上辈子经历太多了,这辈子她是一点也不想碰,也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这个世界的贵族制度,在她想来,自己这一世就只是个平凡人,没有必要去了解,也许将来为了夏契斯会勉强去了解一下吧?

她想要的只是在光明的世界安安稳稳的活下去,然后研究鉴目师的学识,这是老师的期望,不知道为什么,机械设计和金属变化在她看来异常简单,很容易就能掌握要领,没想到啊,鉴目师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炙热可手的职业呢,财富和地位岂不是唾手可得?恩.....我要开十个蛋糕店,然后整个连锁企业。

毫无目的的呆呆乱想着,蕾妮站在原地看向远方,目光飘散,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夏契斯的各种小眼神,他可是想找个舒服的沙发坐下休息,然后把蛋糕和面包拿出来吃,早餐到现在都没吃,肚子已经开始叫了,但看到蕾妮站在那,他也只好陪在旁边,时不时撇撇嘴,希望蕾妮能看到他的不满,然后迁就他这个主人的意愿。

然而,蕾妮不理他。

蕾妮经常这样,在陷入自己的思维中的时候,就会忽视外面的人,俗称发呆,而且她本人也不排斥这种感觉,毕竟这可是光明世界的特产,要在前世,根本就不可能放开心思,因为无论在哪里都必须保持三分观察外界的警惕。

夏契斯斜着眼睛瞅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深吸了口气抱着胳膊站在旁边,气鼓鼓的看风景。

忍.....今天是她生日,大人不跟小人过,身为贵族要宽容的忍让自己女仆的任性......夏契斯少爷自欺欺人的想到。

第六章 蕾妮的视角与阴云

远处传来“咻咻”的尖锐而滑顺的声音,与蒸汽火车那种咔擦咔擦的声音不同,倒像是钢铁滑轨。

车来了,我看到客人们都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行李,有大有小,还有人拿了个小酒柜来,极目远眺。

一点点的小红色,随着越来越近,这列充满尊贵的列车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与蒸汽火车那粗犷冒着长长的烟雾的车头不同,教廷的红色加急列车头像充满 线型的蛇,锐利光滑的玻璃,红金色的十字架巨大花纹刻在车头上,缠绕着华美的蔷薇。

火车很稳定的停靠住了,大概有三米多高的车身,车窗连成一片,可以看到里面柔软的沙发,被固定的精致桌子,摆放着插着蔷薇的花瓶,墙壁上挂着美丽的田园画。

过了一会,门在安静的声音中缓慢打开,灰色的楼梯像吐舌的巨兽般一节节降下,两个穿着黑袍红袄的教士恭敬的下车,站在楼道两旁,微微躬身。

一个美丽的小女孩,白金色的发丝像流动的湖水般倾下,落到腰间,纯白金边的教士袍简洁而高贵,精致的眉眼点缀着秀小的鼻梁,星蓝的眸子半阖,很静的气质。

我点着头站在一旁暗自评价,却看到夏契斯在旁边看呆了一样紧紧的盯着这个女孩,然后他还拉拉我的袖子小声说:“蕾妮你看到没?真漂亮啊,那些来我们家的女孩都完全比不上她。”

不动神色的扯回袖子,我不屑的撇撇嘴,臭小鬼才多大就懂得欣赏女孩了?然后随意的敷衍道:“是啊少爷,想不想去追她啊?老爷一定很高兴的。”

很高兴的把你打成残废,小小年纪励志当种马,我在心中暗道一句。

夏契斯把眼光收回来,摇摇头斩铁截钉般坚定的道:“虽然很漂亮,但我对她没有兴趣。”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我心情莫名的变好了一点,恩,这才是我弟弟嘛,不沉溺女色,未来才能成为优秀的大人。

但嘴上还是要敲打一下,说道:“是吗?这女孩这么漂亮,又一看就是教廷的重要人物,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哦?”

“切。”夏契斯不屑的撇撇嘴,感觉这表情和我刚才如出一辙啊.....我的嘴角有些抽抽,果然在一起长大就会互相有点相像吗?

“真正的贵族只靠自己,不需要虚华的东西为自己抬高身价。”他平淡的说,却有一股不符这个年纪的自信和傲气,少爷果然是个天才,我有些惊讶,随即高兴的想到,嘴角带起一抹笑容。

女孩身后陪伴着一个高大而消瘦的军装男子,一头罕见的绿色头发,漆黑的眼眸让我想起以前的地球,他沉默的陪在女孩身边,从我们旁边擦身而过,女孩转头看了夏契斯一眼,柔婉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疑惑。

在疑惑这么小的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吗?我在一旁我有点自豪的笑了笑,小少爷总是这么与众不同的。

照顾着他从不懂事的暴躁小孩到现在锋芒初现的少年,夏契斯就像我的弟弟一样,其实我还偷偷收藏了不少他小时候的丢人照片,保存在衣柜的相册里,等他以后结婚了再给他和他老婆看看,我这么想着,车里的人已经鱼贯而出,在警卫队的保护下离开了,包括那个漂亮的女孩。

等车的人陆续上车,特快列车很长,但是只有一个门口,倒像是个移动的酒店一样。

夏契斯拉了拉我,催促道:“别发呆了,我们该上车了,你今天发呆的次数特别多怎么回事啊?”

我回过神来,随口道:“第一次出来玩太兴奋了吧?”

夏契斯听后顿时一脸得意的样子,他大概觉得这是他的功劳吧?算了,随他高兴吧.....我没让他看到我脸上微不可查的笑容,摸摸他的头,跟着前面的人踏上楼梯。

“别老是摸我头啊,身为女仆怎么可以这样冒犯主人?”他紧跟着我,在后面不满的碎碎念到,我都可以想象到他双手放到头上整理头发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了。

“是是~”

王都名为罗恩赛,先王的名字,这座城市是浮华之都,亦是铁骨铸就之地,黑砖熨帖的覆盖之下,不知沉睡多少无名尸体,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外来旅客来说,它是美丽而友好的,只要你有钱,又没有太多钱,那就能过得很好。

浮世长桥,白石搭建的王宫之桥,当初先王罗恩赛就是从这座桥上前往王宫,夺下王位的,因此它也被称为“列王之桥”,每一任新王接位都将踏过这座庄严与岁月的长桥。

李维少校穿着挺直的黑色军装,在手下的带领下来到这座桥上,平时的浮世长桥只是王都里一道普通的风景而已,没什么人,碧绿的河水在桥下静静流淌,反射着上午朝气的阳光波光粼粼。

“就是这里吗?”李维俯身蹲下,问道。虽说是东方人的名字,李维却是个混血儿,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像冰蓝的海洋一样平静,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如同他这个人的作风。

“是的大人,福尔兰院士最后出现的地点应该就是这。”下属上前一步解释道“根据最后的目击人口述,我们推测它在这个地方失踪的可能性最大,同时也在这里找到了这个。”下属指着桥两侧围栏的下方边缘,插着一颗银白色钉子,头和尖端都带着鲜血,而中间却干净无比,它隐蔽的插在围栏与人的视觉的缝隙中,不蹲下来根本发现不了这颗小小的钉子。

李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颗钉子,没有动它,然后站起身命令道:“我明白了,去通知现场勘查专家来检查有无打斗痕迹,还有找警备队去和下游检查有没有福尔蓝的尸体。”他挥一挥衣袖,大步流星的走了,福尔兰八成已经遇害,对方是谁?敢直接下手,而不是暗杀的话,可能是已经开始大规模行动了,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意外?啧,到底还是福尔兰下落不明,信息太少了。

又或者.....福尔兰知道了什么,不得已才被杀人灭口的?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最近院系和王室关系和睦,偏偏在福尔兰发现了机械洪流液涡引擎突破口时,我不相信这是意外,那么从这方面来想,引擎的突破给谁带来了利益损害,到了不得不杀人灭口的地步?

李维捏着下巴思考着,突然,一个答案悄然浮现在心底——教廷!

不对,虽然教廷很有嫌疑,但时间也太巧了,未免有种自己惹祸上身的感觉,会不会是他人陷害,最近教皇宪下身体也有恙,风雨不顺之年....等等,教皇阁下的身体,内部争权夺利!

仿佛一道闪电劈落心头,李维的内心瞬间通透明亮,一切前因后果在心中清晰明朗起来,那这么说的话,不对,如果是这个原因,也可以徐徐而图之,福尔兰不肯能蠢到在现在就投靠哪方,双方应该是僵持才对,引擎的技术短时间内还掀不起什么大浪,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那一方着急对福尔兰下手?

猛的停下,李维对身旁的手下说:“去叫情报部的人来,我要教廷最近的全部动态的资料!”

第七章 九点十六分

与其说是火车,倒不如说是移动酒店,五星级那种。

蕾妮在列车上转悠,黑色的裙摆轻轻晃动,像天鹅的尾翼。

总共五个车厢,餐车厢铺着厚实的红绒地毯,车厢里是剪切拼装完美的木墙板,纹刻着教廷的花纹,有淡淡的松香弥漫,蕾妮随手的敲着这些珍贵的木材制成的墙板,空空的声音传来,看来铁皮外壳和木墙板之间是空的啊,如果放暗器或毒药那真是杀人无声。

蕾妮前世的习惯在出来之后露头的愈发频繁了,因为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想什么,一般人旅游通常都会和亲朋好友聊天,看窗外的风景,打扑克或者看书,但蕾妮不擅长这些,她前世就是一直的独来独往,杀人与被杀之间徘徊,对于这些根本一窍不通,所以无聊之下只好想这些东西了。

其实蕾妮心中一直很纠结,她明白世上不可能只有光明或黑暗,通常都是混杂在一起的,但她就是不想在碰这些黑暗了,所以哪怕是心中想的东西再多,她对于真正的被执行的黑暗都有近乎本能的厌恶,所以才老老实实的待在侯爵府,那里很干净,老爷是沉稳有节而目光遥远的人物,没有普通贵族那些糜烂的习俗,所以当女仆也不会有什么肮脏的事情。

至于该做什么,蕾妮根本就不想去想,一来她对于自己的女孩子身体不感冒,潜意识拒绝思考自己被推倒的事情,二来有夏契斯在,这个责任心极强的小少爷给她不少的信心,虽然蕾妮从不承认,但和夏契斯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慢慢的适应和学习,感受着光明世界的美好。

餐车厢里固定着十二桌桌子,呈长条形,桌上同样固定着花瓶,有蔷薇也有黄玫瑰,看起来极富情调,车厢很宽,和地球的火车不同,这个世界似乎不在意动能问题,车厢都做的很大,还有一个小小的酒吧柜台在靠近门的角落,但此刻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第二节车厢是结实而柔软的褐色皮质沙发配以暖红色金边簇叶图案的沙发布,沙发之间被厚实的淡蓝色流纱幕布隔开,就像一个个小包间,安静而典雅,夏契斯就在这里,他正在与面包奋战,刚刚蕾妮以出去看看为理由走了,除了他以外,其它包间也有人坐下了,隔了一片幕布的空间中,话语声宛如低语般低沉。

蕾妮悄悄的走过过道,没有试图听他们再说什么,也没去找夏契斯,她想安静一下。

第三节车厢,两旁是木制的走廊,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扇门,有序的列着黑铜的玻璃灯,像是守卫一样肃穆,此刻也没人,如果有人住进去的话,会在外面挂上“有客”的牌子,此刻的牌子都是翻过来的。

空气中却没有那种松香的味道,看来不是木头的原因,而是餐车点燃了什么香料吗?听说有钱的商人家里就是这么享受的,侯爵府都没试过这么奢侈。

蕾妮随手打开一扇没人的房间,却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到了眼睛。

没有开灯,没有开窗,房间里半昏半暗,仿佛阴影与光糅合在一起,透着几分迷醉而诡异的妖艳,半褪衣衫的男人,古铜色的健康肌肤强壮的埋首在女人的身上,一颤一颤,抓着女人的双腿,背对着蕾妮,一突一进,肉体轻微的碰撞声带着一点金属的碰撞声,皮带都没放下,就这么饥渴吗?蕾妮眨眨眼睛,脑海里第一件想的居然是这事。

空气中飘散着熟悉而怪异的味道,难道是......

蕾妮顿时感觉到涩然,脸颊迅速升温,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男人似有所觉,他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蕾妮像受到了惊吓的鹿一样“砰”的将门重重一关,低着头,脚下生风一般的溜了,那人也没跟出来,不过这档子事发生估计也做不下去了吧?

蕾妮冲到

第四节车厢的门后,背靠着门,胸脯一起一伏的剧烈呼吸着,脸颊发烫,她摸着自己的脸想到,怎么了,没见过**啊?这幅小女生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身为杀手的淡定呢?十几年的前世经验呢?打搅了人家是你的错好吗?不对....没挂牌子本来就是他的错好吧?对,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路过游客!

经验丰富的自欺欺人之后,蕾妮呼吸回归平静,但脸上的一抹红晕却始终凝而不散,像夕阳的余韵一般挂在脸上。

第四节车厢却是空旷异常,铁质的表皮没纹饰也没涂漆,钢铁的冷硬狰狞光芒无掩饰的的绽放,一排排的高大铁架上摆满了各种合金箱子,蕾妮慢慢地走动,扫视观察着这些箱子,按钮密码,钥匙锁,八字图形锁,高格尔随机列图密码盘,各种型号的锁扣住不同的箱子,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这是.....货车箱?这里应该是不准游客进入的吧?奇怪,这种金中带紫的花纹合金不是雷尼尔三号合金吗?今年才被发现自然处理规律的新合金,这么快就投入使用了?

随着发现的越多,蕾妮心中的好奇越来越重,这里的合金箱子都是非常高级而且难以破解的,市面价格极贵,尤其是在她们这个机械还未普及的国家,更是显得珍贵异常,这会居然集体出现在一趟列车上?

蕾妮闻到了些许不正常的味道。

她蹲下身,在墙壁缝隙与架子相交的角落里搓出了一些咖啡豆的残渣,时间并没有太遥远,咖啡豆还没有脱水变色,只是有点灰尘。

这里应该是储物车厢,蕾妮很快又得出了新结论,这证明这里曾经是放有食材的,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她嗅嗅小巧的鼻翼,空气中除了金属的气味以外,还有食物油的味道,这种味道很长久,在没有排气机的情况下通常可以凝聚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究竟....是什么?蕾妮心中有些蠢蠢欲动,她曾经的“职业素养”告诉她,这次可能 上大鱼了,但对她而言可不是好事,她根本没有能力处理,也没有欲望去碰这些一看就沾手的玩意儿。

强制按下内心的探索欲望,蕾妮没有继续探索第五车厢,想必是侍者和厨师们待的车厢了,厨房和休息的房间紧紧的排在一起,真正的火车该有的格局那样,蕾妮猜测到。

她来到车门前,晶莹白嫩的小手搭上门把,扭动一下,咔哒,咔哒,扭不开,门被在另一边锁上了!蕾妮的眼瞳瞬间缩小,不安与担忧浮现在她的眼睛里,着急的看向门外,那边是夏契斯的方向。

鼻翼轻动之间闻到的危机味道,越发浓郁。

第八章 九点二十七分

夏契斯吃完面包,随手抹了抹嘴角的奶油,毫无形象,眼睛滴溜溜的扫向四周,蕾妮怎么还没回来?

看了眼前吃了一半的奶油蛋糕,夏契斯感觉喉咙有些噎,便准备去餐车找点水喝,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一种古怪的新鲜感,从来没试过说自己为了吃东西而行动的,无论是擦嘴还是喝水,都有蕾妮帮忙,虽然听起来很废柴的样子.....但从小被照顾大也确实是习惯了。

而且蕾妮帮他的时候总觉得是在对付没长大的婴儿呢.....夏契斯想到这里,有些无奈的扶着额头揉了揉,翻开幕布走出包间。

窗外的景色拉成模糊的影子飞速倒向后方,远处的天际线和延绵的山野透着层次不明的葱绿,阳光灿烂,愈发接近中午了。

踩在地上厚厚的毯子上,夏契斯的脚步声很安静,他快步走出第二车厢,来到餐车。

打开车门走到餐车厢,门旁边的小小酒台传来一道温逊恭敬的声音:“尊贵的客人,有什么想吃的吗?”

夏契斯转头,看到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带着白色的手套,身姿挺拔,站在酒台后面不急不缓的用洁白的纱布擦着酒杯。

“请给我来杯水,温水就好,谢谢。”夏契斯点点头,微笑道。

“好的稍等,请问您想要进午餐吗?餐点快到了,我们今天的汤食是东方的罗宋汤,酸甜解渴,味道层次分明切回味无穷哦。”侍者转身扫了一下柜台上的诸多杯器,很快找到了装有水的透明水壶,边往被子里倒水边介绍到。

夏契斯却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道:“你拿错水壶了吧?这种广口水壶是用来镇酒和洗手的柠檬水。”

侍者一愣,赶紧放下水壶以抱歉的笑容道:“对不起,分心了,我这就为您换。”

然后转过身仔细寻找了一番之后,才从一个金属铁壶中倒出了温开水到四方玻璃杯中,递给夏契斯。

夏契斯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计较太多,接过水杯道了句谢后,便端着水杯悠悠的走了。

夏契斯捧着水杯,吃完了蛋糕,百般聊赖的看向窗外的风景,掠动的乡间小房,巨大的风车,粽粽溪流,纯粹的乡间风景画,是一幅美丽的风景,但看多了总会生厌的。

夏契斯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撑着桌子“嗖”的弹起来,掀开幕布走向外面,蕾妮她怎么出去那么久?睡着了吗?

他低着头生气的想到,转身走到走廊时,和一个胖子撞了个满怀,或者说是夏契斯被他的“肚子”撞到弹了起来,一屁股摔到地上。

“哎哟小朋友,你没事吧?”头上传来关切的声音,夏契斯揉着有些发闷的屁股抬头,看到一个身穿被绷紧的西装的胖子,一脸和善而尴尬的笑意。

见对方没有恶意,夏契斯哼哼两声站起来,拍去灰尘无所谓的道:“没事,小问题。”

“呵呵这怎么可以?小朋友到我的包间来吧,我请你喝酒。”胖子笑呵呵的招呼道,看来两人都是在出门的时候没看路才撞在一起的。

夏契斯想了想,反正蕾妮也不会有什么事,那就随她吧,然后欣然答应。

两人进到包间,看到包间内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个小小的酒柜,里面摆满了各种酒液的瓶子,还有精致的杯子,一看就是老酒客。

“怎么样,老哥的收藏不错吧?”胖子看到夏契斯发直的眼神,得意的道。

确实,夏契斯相当震惊,那都是珍惜的名酒,平时都只有爸爸在高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和两口的那种,比如说就最外面那瓶开了一半的酒瓶,就是著名的卡拉斯紫水晶,号称黄金等比的酒液,就是贵族之间也是个传说一般的奢侈品,如果不是爸爸一次去王都办事陛下赐了一瓶,夏契斯都不知道这种酒的珍贵性呢!

“那....那是卡拉斯紫水晶?”夏契斯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实在是丢脸,但禁不住惊讶啊。

胖子挑了挑眉毛,高兴的道:“没错,正是20年的典藏版卡拉斯紫水晶,这可是我最顶级的收藏之一呢,如果不是.....我都不愿意开它来喝。”胖子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完而是打了个转折道。

夏契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强忍着口水转过头,看向胖子那和眉善目的脸,强迫自己冷静的说道:“那个....请问您怎么称呼?”

“哦,哈哈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叫拉齐维尔。弗拉丁,姑且算是香舍林大主教吧。”胖子摸了摸肚皮,爽朗的笑着道。

大主教!夏契斯眼睛都直了,这家伙是香舍林教廷方面的权力最高者?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卡拉斯紫水晶葡萄酒,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培养在冰晶之上的水晶葡萄酿造的酒液,需要培养人费劲心神才能保证这种冰晶葡萄的顺理成长,而典藏版的紫水晶更是取发育最好冰晶葡萄去皮,加以特质香料,茉莉花,以及一块原产地的冰块以博个好兆头。

虽然有几分真实不可考证,但确实,非常贵。大约三百金币左右一瓶卡拉斯紫水晶,典藏版更是有价无市,所以小酒鬼夏契斯很愉快的把蕾妮放到一边,杯酒言欢了。

不得不说,酒液顺着郁金香杯的馥郁嘴徜徉下杯底时,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水晶,在光芒下散发着多端且迷离的各色光泽,冰凉而清香,淡淡的飘散而出,只有将鼻子凑到杯口时才能闻到那沁人心扉的醇香。

“可惜开瓶已经过去一会了,不再是最佳品尝温度了,不然一定要夏契斯小弟好好尝尝老哥的收藏。”弗拉丁摇晃着酒杯,皱着眉摇了摇头,很是惋惜的说道。

夏契斯傻呵呵的笑着,一口口的细细品味着这冰凉有旷远的味道,仿佛有一股悠悠的青色火焰从五脏升起,婉转于口鼻之间,温润而狂暴的酒劲岂是夏契斯这种今年才被允许喝酒的小酒客能受得住的?

弗拉丁放下酒杯看向夏契斯,见他一脸红云的拔着酒杯,脑袋像钓鱼一样一上一下的样子,呵呵的笑了笑,拿出两颗白色的药丸自己吞下去,瞬间他那张肥肥的脸上仅剩的酒意就被驱逐而去了,他为“卡拉斯紫水晶”塞上软木塞,慢里斯条的放回桌上的小酒柜中,连同那些同样珍贵的酒整齐的摆放,然后带着不舍看了看这些珍窖,叹了口气,微笑着将这个精致的小酒柜关上,挺起腰站起身。

看着车窗里自己那已经不再年轻的倒影,弗拉丁轻轻叹了口气,短短一声哀叹中却有着意念万千的味道。

他慢慢的收回脸上所有的表情,无论是虚伪的好,真实的也好,将这一切表情都在肌肉细微的蠕动中回归最朴实的肌肉本态,那是一张苍老的脸.....风霜带来的坑洼以及不能抹去,肥肥的肉在不笑的情况下显得沉重且臃肿,但这日下西山的脸上的那双眼睛,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的眼神仿佛一位光荣的奔赴圣火的壮士,有不舍但却又无比洒脱,仿佛即将投身最伟大的事业一般。

拉开幕布,弗拉丁大主教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缓缓的走出了车厢......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第九章 惊变

“起来,起来!”

夏契斯沉睡在梦境中,感觉到有人好像在推着他,让他醒来。

“别睡了,马上起来!”

“唔.....额,别吵啊蕾妮,困着呢。”夏契斯揉着眼圈,抬起头来抱怨道,脑袋昏昏沉沉的,连视线都变得昏暗,看到的东西都不清晰。

“醒了吗?跟我来,车上发生了杀人案,我们需要调查!”身穿黑衣的男人神色严肃,眉宇之间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看来夏契斯的死睡让他很不满。

“额....”夏契斯摇摇头,脑袋清醒了一些,但还是很闷。

他这才发现,叫他起来的不是蕾妮,而是之前在看台上看到的那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中的一个。

“杀人案?”夏契斯站起身,嘴里嘟哝道:“这么倒霉.....等等!”

蕾妮!

夏契斯猛的抬起头来,一把拉住黑衣人的衣袖,嘴角有些下意识的抽搐,目光凶恶的问。

“谁死了?”

黑衣人本来已经很烦躁了,本想呵斥回去的,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夏契斯的眼睛时,不知不觉的就收敛了态度,低声回答道:“死的人是香舍林大主教拉齐维尔。弗拉丁先生。”

夏契斯的眼睛里,那一瞬间好像栖息着凶兽,还带着丝丝颤抖,害怕听到某个结果般的逃避。

“弗拉丁叔叔!”夏契斯低呼一声,内心却悄悄松了口气。好险,不是蕾妮!

但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和他一起喝酒的弗拉丁大叔,一阵酒醒的功夫就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黑衣人很敏锐的猛地转过身,紧盯着夏契斯的脸问道:“你认识他?”

夏契斯这样的小孩,穿的普通甚至廉价,仿佛市井里随处可见到处流窜嬉闹的小孩,本身出现在车上很奇怪。

加上刚刚睡醒衣衫不整,一头金发也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认识弗拉丁大主教的人。

本身就极为可疑了,如果不是夏契斯被找到时正在呼呼大睡,身上带着酒味的话,他早就被抓起来了,用手铐抓起来,押送过去而不是像现在这么悠闲地跟在后面。

“我刚刚还和他一起喝酒......弗拉丁叔叔,他真的死了吗?”夏契斯有些失神,第一次直接的面对真实的死亡,他有些难以相信,那个说话很爽朗,态度也很和善的弗拉丁大主教,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无论在哪个地方,也许以后还会有人爽朗的请他喝酒,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弗拉丁。

他认识的人,他的亲人,朋友,所熟悉他的人,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夏契斯想起刚才还怕蕾妮失去那一瞬间的感受,心中悄然泛起像苦水一样,有些沉重到压不过气来。

来到餐车,也就是一号车厢,此刻坐满了人,他们的衣着或许精简或许雍容,但五一不是精致昂贵的,都是花了大价钱有急事赶往王都的人,也许是某贵族,也许是警察局局长的侄儿,也许是祖上有骑士爵位但现在家境堪忧,急需去王都打通人脉的一家之主。

夕阳的谐光洒下,整个餐车都充斥温暖的气息,见黑衣人带着夏契斯打开门进来,所有人都将视线看过来,站在餐车门口的是另外两个黑衣人,他们的脸色和这个黑衣人一样,也是焦躁中强制冷静。

“这就是最后的了?”一个黑衣人,或者叫他罗威尔,问道。

“不,还有一个。”吉尔(另一个黑衣人)看着手上的纸皱眉道,然后看向夏契斯问到:“这个叫蕾妮。维尔蓝的,是你的家人吗?”

蕾妮不在这?夏契斯一惊,有些不安的道:“没错,你们没找到她吗?”

“这应该问你,我们找遍了所有的车厢,都没有发现她,除非她跳车了。”罗威尔的眼中开始透出怀疑,语气变得压迫起来。

“他说他见过弗拉丁。”带夏契斯过来的黑衣人皮尔斯指着他道。

“哦?”罗威尔走过来,看着夏契斯的眼睛问道:“你在哪里见过弗拉丁?”

“在二号车厢的包间里,他请我喝酒。”夏契斯低下头,沉静了下来,他明白,此刻自己已经陷入了非常糟糕的境界,如果弗拉丁大主教真的被暗杀在车上的话,那作为最后见过他的自己就极为重要,而且很有可能被真正的凶手陷害,虽然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但身在贵族圈子里面,耳听目染,他也是略有耳闻。

想不到贵族圈里最黑暗的事这么快就被我碰上了,身为优秀的贵族......我需要冷静,对....冷静。保全自身,取得信任,然后借求他们的帮助救回蕾妮,也许蕾妮是被真正的犯人藏起来了。夏契斯如此想到,也不得不让自己这么去想,他害怕并且拒绝去想蕾妮的另一个可能。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然后罗威尔对夏契斯道:“你跟我来,其他人继续呆在这,配合我们询问。”

夏契斯点点头,他已经隐隐猜测到黑衣人的身份了,应该是特务,也就是押送弗拉丁大主教的特务。

夏契斯跟罗威尔来到第二车厢的包间中,包厢的沙发很软,高等棉布纹着精美的紫罗兰花纹,色泽是淡紫色的,整体看起来很舒服,但此刻两人都没心思享受和欣赏,对视坐下后,罗威尔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契斯,问道:“现在我问你答,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夏契斯点点头。

“你叫夏契斯。维尔蓝吗?”

“是。”

“你认识弗拉丁吗?”

“不算太认识。”

“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罗威尔重重的一拍桌子,声色俱厉。

夏契斯微不可见的皱眉,点点头。

“你认识弗拉丁吗?”

“是”

“你杀过鸡吗?”

“啊.....?”夏契斯懵了,这什么?

“马上回答,下次提问你只有三秒的回答时间!”罗威尔重重的甩了一下手上的纸,粗暴的说道。

纯白的纸片上写满了名字,也许夏契斯看到了蕾妮的名字和他的,让他意识到,时间有限,甚至迫在眉睫,已经没有时间再跟着眼前这个人的慢节奏接着走下去了!

“我觉得你的态度有待改进......”夏契斯开口想要说话,还没说完就被恶狠狠的打断了。

“别给我扯花样!你只需要配合我!”罗威尔目露凶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抡起手掌给夏契斯来一下狠的。

“不是。”夏契斯闭上眼睛,他那天才的心智此刻彻底发挥着作用,心思电转,他表面上装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回答道。

“你同伴在车厢上吗?”

“如果你问蕾妮的话,是的。”夏契斯以及想好并决定了方法,此刻他闭着眼睛,气定神闲。

“谁允许你说那么多话的?”罗威尔一推桌子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压向夏契斯,声势骇人。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特务!”夏契斯猛的睁开眼睛,灿若星辰的碧绿色双目光芒大盛,那一瞬间的威势居然让罗威尔呆了呆,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你这是在找打!”罗威尔一巴掌盖下,甚至带起微微的旋风。

“你是在挑衅一个侯爵吗!”夏契斯眼睛睁大,不退反进的站起身,声音凶厉的吼道。

罗威尔的手生硬的猛停在夏契斯脸旁,夏契斯甚至能感受到风压的存在,他皱着眉咬着牙,一副强忍住的样子,坐下问道:“你说,你是侯爵?”

侯爵是仅次于公爵的爵位,相当于地球的省长,权势极大,任何人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都要掂量,哪怕是谎言。

夏契斯冷哼一声,整理一下衣服领子,不慌不忙的坐下回答到:“鉴于你刚才的轻慢,现在我来主导对话,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行为上的任何不敬,否则你要好好掂量一下后果!”

罗威尔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脸皮,阴测测的说:“上面给我的指示是关键时大公爵也照打不误,你要试试吗,小鬼?”

“呵呵,你可以试试,但也要等我这次对话谈完,所以现在给我闭嘴!”夏契斯毫不客气的呵斥道,假借着此刻的气势报复刚才被欺压的气。

“嘿.....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侯爵呢,最好不要骗我,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我的身份?呵呵,你等会回车厢随便问一个来自香舍林的贵族,只要是在香舍林的圈子里混的,没有人会不知道我维尔蓝的姓氏。没准还有人知道我,毕竟我也算小有名气。”夏契斯看起来根本不在乎罗威尔的威胁,反而看起来是咬牙狞笑着,说:

“倒是你,出门时没带脑子还是怎么的?到现在还挑衅我?你上面的人没教你不要随便得罪有权势的贵族吗?还是说.....你看在我还是小孩才故意欺压?”最后几个字吐出口时,夏契斯已经透露出浓浓的威胁之意,不亚于皮尔斯的恐吓。

“.....你问吧。”罗威尔没想到夏契斯的反击如此犀利,正中要害,其实他所言有过,“上面”根本没给他什么权限,就连这次把所有人都纠集起来调查都是出了大事的情况下不得已为之,之前说的那么狠主要确实是见夏契斯还小想要放狠话吓着他,现在见夏契镇定非凡,心中终于对夏契斯的说法起了一点点的相信....万一真的是侯爵呢?所以老老实实的配合回答了。

见三言两语之间就扭转过来的局势,夏契斯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但不敢在脸上流露分毫,依然装成严肃的样子点点头,模仿爸爸的语调,不快不慢的低沉语调,却带有一种沉稳的味道的问道:“弗拉丁大主教的死亡你们是什么时候确认的?”

“中午十二点二十分。”黑衣人留了个心眼,其实他们真正发现弗拉丁的尸体的时候是在下午一点十五分,因为午餐时间没有见到弗拉丁之后才去寻找的,这是他们的失职。

“现在是几点?”罗威尔从怀里取出出怀表,翻开盖确认一下回答:“两点整。”

“哼......”夏契斯突然冷哼一声,平淡的问:“你们发现尸体之后,单是把所有人纠集起来就用了近两个小时,特务?你看来是真心不配合啊。”

“....抱歉,是一点四十五。”

夏契斯没和他计较,自顾自的接着问道:“所有车厢都查过了吗?包括衣柜酒台或者火车顶?”

“没那么长的时间......”

“愚蠢,特务就你这德性?弗拉丁是怎么死的?”夏契斯毫不留情的讥讽了一句。

“......我不能告诉你。”罗威尔皱着眉头,不肯回答。

“为什么弗拉丁大主教会被杀?和这次调动有什么联系吗?你应该很清楚吧?”

“弗拉丁大主教只是很普通的调动啊,和其他地方红色特快来时一样。”特务看起来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按理说弗拉丁大主教都这个年纪了,已经不大可能再升职了,怎么会有人对他下手,利益何在?

夏契斯沉默了,他手指缠绕着头发,闭上眼睛细细的思考着,却没看到,在他思考的时候,罗威尔悄悄的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变化,见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后,也终于是信了大半成。

看来这小子,真的不是为了“那些东西”而来的。

夏契斯丝毫不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细细的思考到:还是不行,果然没看见过弗拉丁的尸体之前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得不到,首先要洗脱我的嫌疑,然后蕾妮......

夏契斯的脸上徒然浮起一层阴翳,该死的杀手.....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如果蕾妮真的死了,我就把你和你身后的势力连根拔起,然后连抄九族!我一定会做到!

猛地站起身,夏契斯走出包间,吩咐道:“我们先回餐车,确认我的身份之后,我再问你接下来的问题。”此刻夏契斯心绪烦乱,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声音中居然带着真正上位者的威严,带着因为杀意泛起的冷酷,杀伐果断的气质和他爸爸有些相似,但又大不相同。

黑衣人跟在他身后,不明白这个小男孩的气质突然变得威严起来,仿佛真的在权势之位侵淫多年的老贵族一样,让他不知不觉得就像面对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对他的吩咐没有任何反感,这就很正常一样。

第十章 古代核心

第四号车厢,冰冷坚硬的铁架像丛林一般围绕着蕾妮,摆满了各种材质的箱子,或大或小,像无声的棺材一般,空气中透着淡淡的寒冷。

蕾妮此刻已经在第四号车厢里待了近四个小时了,通往第五号车厢的门完全处于被封死的状态,为什么要把五号车厢全部封死?而且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见过一个侍卫,果然.....这趟列车是“特殊的”蕾妮和夏契斯是赶上了一趟充满厄运的列车啊。

还花了两个金币呢,蕾妮心中依然有些计较那两枚金币,当初就是星辰钢都只用了四百铜......

蕾妮正坐在地上,缩腿坐在裙锯上,她的腿纤长而充满流线型的光滑感,看起来像小鹿一般矫捷。事实上,蕾妮并没有放弃前世的锻炼手法,自从星辰钢那一次之后,蕾妮就意识到,即使在光明的世界,也需要有自保的能力,不能指望每次都有人为你出头,所以每天晚上或者打扫的时候,她都在有意无意的锻炼着步伐和反应能力。

此刻蕾妮腿上摆着一个银白色的密码箱,大概有半米长,这是一个由高达尔合金锻打的密码箱,蕾妮很快就判断出了箱子的来历,这种箱子的保密性在记忆中可是二等上品,虽然是几年前的鉴目书籍上面记载的,但想必才几年时间应该不会跌太多。算是当今世界上最高级的保险箱之一了,如果说有什么保险箱比它还高级的话,恐怕只有装传国玉玺的一等保险箱才能压他一头。然而这种级别的保险箱却是一个密码锁,只有区区六位的密码。

凡是密码,其实人性都是有共同点的,比如说六位的密码总是习惯自第二第三位尝试相连的或截然相反的互不相干的数字,或者说每隔三位就会出现一个相同数,这些规律复杂而庞大,寻常人就是知道,也不可能去研究,因为就是全部记下了,尝试成功的可能性也不高于百分之三十。

但蕾妮却会,前世的时候他用这套方法不知手刃了多少密码箱,可谓屡试不爽,只要有时间,小于七位的密码锁都有可能被打开,但高于七位之后就像是进入瓶颈了一般,无论如何也破不出来了,对此蕾妮也是很不解。

而且蕾妮挑选这个箱子来折腾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个箱子的花纹不知为何给蕾妮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什么很熟悉的东西隐藏在其中一样。

“不会是火箭弹吧?”蕾妮自嘲的嘀咕了一句。

但今天这个箱子邪门了,都已经三个多小时了,还没有一个兆头,各种常见案例密码和变式都尝试过去了,连一点密码嵌对的齿轮细微音调都没有。

难道异世界的人脑思考回路和地球不一样?

罕见的,蕾妮出现了几分沮丧的情绪,女孩很容易陷入情绪中啊,她很快注意到这点,然后拍拍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这个方法不行,那就试试其它方法吧,比如说有些人喜欢在箱子的外壳上留下提示记号,方便自己未来忘记密码的时候能回忆起来。

蕾妮举起箱子放到自己正前方的架子上,抱着手端详着它身上花纹,高达尔合金是一种可塑性极好的金属,成型的时候不像雷尼尔合金这样一定会留下独有的花纹,它是可以塑造成任何形状的,也就是说这些让她感到熟悉的花纹是刻意刻上去的。

但为什么我会感到熟悉呢?我在那本书上看到过这种花纹?蕾妮回忆着自己看过的鉴目师书籍,却发现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越看越眼熟啊.....到底是什么?

蕾妮注意到角落的几个叠合的符文,仔细瞧了瞧越看越眼熟,随后,突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些符文和她前世的记忆中的一项再熟不过的语言惊人的重合在了一起。

“这...这是.....英文字母!”

不可能,怎么会?为什么会有英文字母?难道除了我以外,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地球来客?

蕾妮眼瞳有些微微的收缩,她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从巨大的冲击中冷静下来。

不管是不是同样来自地球的人,也与我没有关系,大家各过个的就好了,不要惹事,我的理想可是平淡安稳的活下去啊不是吗?

蕾妮如此想到,然后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箱子上的字母究竟是什么。

“呼.....”蕾妮无力的放下箱子,总的来说就是 HBHeLiCBe连续无意义的串联。

以英文字母为顺序打成的数字H8,B2,e5,L12,i9,C3,多了一个数字,不对,把他们加起来平均等得也不对,到了最后果然还是要当事人才知道如何破解吗?

蕾妮很沮丧的捂住脸,快五个小时的时间居然连一个六位的密码箱都打不开,自己以前的本事果然是被时间消磨了,现在自己没准也就是个女仆而已,看来锻炼还不够啊。

蕾妮在试过各种相关联的事物之后却全部失败,无论是摩尔密码还是导数函数,与这几个英文都完全扯不到一块,这密码箱就像海底的蚌壳一样冷漠而无声的嘲笑这蕾妮的努力,却将里面的珍珠牢牢掩盖,只露出丝毫的光芒让她看到希望。

实在是可恨啊....蕾妮咬牙切齿,她莫名的感受到了这箱子上传来的森森恶意。

且不说这更像是女性自我幻想带来的产物,就像年纪小的女生天生就对化形的妖之类的抱有一种近乎憧憬的幻想一样,这是“种族特性”,但蕾妮确实是恼羞成怒了,而且她本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

她将箱子一摔,抱着手气鼓鼓的就坐在箱子旁边和它瞪眼,反正也没人看到她这幼稚的举动.....

就这样瞅着,蕾妮的脑中各种信息却像洪流一样飞速奔腾着,不知道有没有试过,有的人在无意识的时候,思考的东西却比刻意的时候更加精确而完善,但本人却并不知情,通常的表现形式就是发呆结束之后发现手头的工作做完了而且比平时更完美一样。

蕾妮脑中各种信息此刻都被充分的调集起来,迅速而高效的在潜意识中交换着,就连一些被扔在记忆深处的小细节,甚至本人都遗忘的东西,此刻都被发掘出来,寻找可用的信息,试图拼出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等等,正在和箱子斗气的蕾妮脑中好像突然闪过一道慧光,为什么会有小写的英文?确实,就密码提示而言,越是复杂当然越好,只是些许的大小写混杂根本不算什么,但问题在于,这个世界并不是地球!

也在这里英文可是一门罕见的语言或者说技巧,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大摇大摆的纹刻在箱子上了,因为设下这个密码的人有足够的自信别人根本不懂这些英文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个地球人可能根本就不打算设置什么复杂的密码!

原来如此,陷入灯下黑了吗?蕾妮猛地坐直,手指缠绕着耳边柔软的秀发陷入思考。

因为英文对于自己太过简单,所以反而往复杂的方向想了吗?那现在往简单一点想,如果我是密码的设计者,而这个箱子本来就是给别人用的呢?

那就需要双方都掌握有一样的知识,必须知道双方都知道的“规律”,那这个规律自然就不能太复杂或者离奇,什么自己左手的指纹圈数加上三之类的就可以清出思考范围了。

首先设想一下,这是鉴目师才有权利设计和制造的保险箱,那么花纹也必然是鉴目师的知识范畴,但我看了那么多本鉴目师的书籍,就算不是学富五车,也称得上全部都略有涉猎。

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哪怕半点有关英文的痕迹,也就是说“英文”的存在是属于鉴目师范畴的,但又不是我知道的,那就只剩下极少的可能性了。

被国家保密的资料,或者那个地球人是当代的,和我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e 和 i 这是当前出现过的唯二小写字母,而其中 i 只出现在 L 旁边,而 e 却出现在 H 和 B 旁边,将这些单独拆出来组合的话.....蕾妮突然想起了这些极为眼熟的字符的意义所在了。

He Li Be 这就是氦,锂,铍的元素符号,化学元素周期表!

在箱子上的字母是无序重叠的,那么它们之间的规律只有可能是化学元素周期表上的顺序,那么......

蕾妮嘴角抽搐,有些面无表情的按下密码。

H He Li Be B C 氢氦锂铍硼碳 123456。

随着密码齿轮密切嵌合的声音响起,密码锁层层咬合,裂开了一条缝隙,蕾妮打开了箱子。

呲——仿佛高压锅打开气阀的嘶鸣声伴随着浓浓的白色烟雾涌出箱子,寒冷的气流仿佛要给将人的皮肤冻僵,蕾妮猝不及防的被冻僵了手臂和肚皮,感觉小腹处又冷又痛。

“额........”蕾妮痛哼一声,闷声将箱子放下,捂着肚子弯下腰,不得已之下只好躺在地板上慢慢回暖。

没想到密码真的是123456啊,真的有人敢拿这个当密码啊.......

躺在地板上,感受着小腹处不断传来的痛楚,她显得相当淡然,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在前世,这种级别的痛苦实在是不在话下,比起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打击对她的伤害更大,六位的密码锁,如此简单的数字居然让她阴沟翻船。

但....听说女生小时候如果腹部受寒太多以后会痛经,不会那样吧?

蕾妮突然想到,金红色的丝线瞳孔中也开始泛上一丝丝的忐忑,女性的痛经有多恐怖他非常了解,前世教她杀手技巧的hibiscus教官,那个冷血又**的女人,平时单手虐他不成问题每天晚上还要豪饮几瓶伏特加的女人,在月经那几天都虚弱的像要进棺材一样,让“痛经”两个字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痛经什么的,我不要啊.....

蕾妮躺在地上紧紧捂着肚子,一脸后悔。

许久,蕾妮才缓缓恢复过来,揉着肚子爬起身,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冷气已经漏的差不多了,透过霜白色的箱子内置,蕾妮看到了一枚小小的,赤红色的金属。

蕾妮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常温的,然后将它取出来。

核心很小,只有一个掌心的大小,看起来就像是金属打造的球,上面是密切嵌和的缝隙,微小而精细的符文。

蕾妮捧在手上仔细观察,小小的金属却很重,沉甸甸的好像铅球一样,蕴含着一股强烈的气息,好像刚刚从火炉里面取出的烧红的铁块一样。

这不是.....机械核心吗?

第十一章 夏契斯的疑惑

夏契斯跟随罗威尔回到餐车,只见到吉尔正在看管着所有人,皮尔斯不知所踪。

“皮尔斯呢?”罗威尔问道

吉尔耸耸肩,说:“说是要去找那个漏网之鱼。”

罗威尔皱眉:“不是都找过了吗?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审查.....”

“嗨,别那么较真,你那情况怎么样?”吉尔看向他身后的夏契斯问道。

罗威尔面色有点古怪,他往旁边走两步给夏契斯让出一条道来,对吉尔说:“......你自己看吧。”

夏契斯面色怡然,在所有人都注视下也是丝毫不变。

他气定神闲的走到罗威尔身前,拍拍手掌,清咳两声说:

“现在,我们想尽快的解决这次不愉快的问题,让各位的旅途保持轻松愉悦,所以还请各位尽力配合谢谢。”夏契斯开口,声音清朗而且一瞬间就抓住了这些贵族的想法。

微微停顿一下,夏契斯接着说:“现在,请香舍林的贵族站出来,其他不是香舍林,但对香舍林很熟悉的贵族也请站出来。”

车厢里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犹豫的站出了稀稀拉拉大约十三个人左右。

“好,首先我想问一下,你们知道安德修。维尔蓝侯爵吗?他同时还兼具事务厅总理事长的职位。”

过了一会,一个带着眼镜,身穿咖啡色西装的年轻人举起手回答道:“我认识,我是在事务厅工作的,与他有过几次接触。”

夏契斯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似得。随即摇摇头。太少了,这点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我的身份,看来有人不愿意开口,这些老油条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啊.....夏契斯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他微微一笑道:“各位不用担心我的身份,这次我有全部指挥权。”

嗯?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的罗威尔当即就不乐意了,我什么时候给了你全部指挥权?蹬鼻子上脸啊。

夏契斯转过头,用尽全身气势装出淡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股模仿自父亲的气质让罗威尔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准备开口呵斥。

“您就是安德修老爷的儿子,夏契斯少爷是吧?我是德拉米子爵,我曾经去过你家做客呢,刚才少爷这身打扮我都没认出来,真是失礼啊哈哈。”就在这时,身穿雍容的贵族长袍的德拉米子爵碘着大肚子,笑呵呵的站起来套近乎到,为夏契斯解了围,这正好符合应了夏契斯的想法。

他淡淡的微笑点头,敷衍了一句:“真是巧合啊,这次我是有原因才便服出行的,请见谅,亲爱的子爵先生。”

见有人打了个头,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开口讨好了,别的不说,这位大少爷可是侯爵的唯一子嗣,未来的侯爵大人。

罗威尔硬生生咬住了喉咙的话,抱着胳膊重新站到一边。

“是啊是啊,少爷的变装真是出神入化啊,我这双眼睛都老眼昏花了,一直没看出来真是老朽的不对啊。”

“夏契斯少爷,我是泰达男爵啊,前不久我们才在宴会上见过,我和您说我有一个很仰慕您的女儿.....”

“夏契斯少爷这次出行莫非是侯爵大人安排的什么任务?年纪轻轻就大有可为啊!”

“夏契斯少爷......”

夏契斯一开始还微笑着听着,随后越来越不耐烦,眉毛都在轻轻跳动,终于是忍无可忍的压下阿谀的潮水,微笑着道:“好了各位,有什么家常事我们回头再聊,当下之急是解决这次杀人案。然后我们还可以点上一杯罗威朗一起畅聊不是吗?”

然后转头对旁边作壁上观的罗威尔,嘴上带着自信的笑意。

罗威尔点点头,虽然不爽,但总算是承认夏契斯的身份了。

“恩,我相信你确实是贵族之后了,那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等等带我去看弗拉丁的尸体。”夏契斯不咸不淡的回答。

“但在这之前我还要问几个问题。”夏契斯转身面向众人:“你们对弗拉丁大主教有什么了解吗?”

“喂......”一个黑衣人伸出手想阻止他,他们之前一直在试图隐瞒弗拉丁的真实身份,却被夏契斯轻描淡写的一语道破,不由得很是恼怒,这家伙这的靠谱吗?果然是小孩子。

要是让夏契斯知道这些被他评价是脑子灌了水的家伙敢这么想,估计肺都会被气炸。

他脑中的思路无比清晰,不管是杀人者也好,还是多人陷害也好,无论怎么隐藏,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有漏洞。尤其是这种分秒必争的密室杀人案,杀人犯不可能离开这趟火车,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只要尽可能的收集数据,答案自然就会在不自然的地方露出马脚。

“你们谁见过弗拉丁主教吗?我是指在火车上。”

“.....我,在早上大约十点多的时候曾经问候过弗拉丁主教。”一个戴着高角帽,身穿传统黑西装的男人回答。

“在哪里?”

“二号车厢的走廊,他站在那里。”

“他手上拿着什么吗?”夏契斯眼睛一亮,他想起来了,弗拉丁和他喝酒时说的一句话!之前拿出紫水晶招待过其他人!这是突破口!夏契斯敏锐的注意到。

“没拿什么,只是站在那。”

只是站在那.....在等人吗?酒柜已经被放好了啊。十点多,我们是九点钟上的车,也就是说中途只差一个小时左右,那时候我应该还在吃面包,该死,我不知道我和弗拉丁去喝酒的时候是几点......

“恩.....你们有谁带着酒柜上火车的吗?”夏契斯想了想,接着问道。

“我啊我啊,少爷,我德拉米可是深度的美酒爱好者呢,每次出门不把自己的小酒窖带出来就浑身不自在啊。”德拉米子爵很夸张的说。

夏契斯微笑了一下,然后就不理他了:“除了他呢?还有谁带了酒柜?”

没人做声。

夏契斯转过头对黑衣人们道:“别在这发呆,去车厢上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衣柜,看看到底有几个酒柜,顺便注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线索。”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夏契斯问的话好像极具针对性,并不是没有逻辑的样子,虽然很不爽被指手画脚,但吉尔还是自觉走出去看了。

夏契斯支走吉尔之后,随便寻了个椅子坐下,捏着头发陷入思考中。不得不说,蕾妮和夏契斯在很多小动作上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影响谁,也许是从小一起长大就会这样吧?

这时,弗拉米子爵又一次凑上来,那张肉呼呼的脸上聚满笑容,好像装了油一样“少爷啊,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早就想问一下了,之前特务们说的那个蕾妮。维尔蓝是谁啊?我没有听说过您还有兄弟姐妹啊,是远方亲戚?”

夏契斯正思索着弗拉米的死亡和这趟列车的诸多不合理之处,尤其是蕾妮的去向,正烦着呢,随口就回答了:“我赐名的女仆,我青梅竹马,有问题吗?”

弗拉米那胖胖的脸当时就僵住了,看起来滑稽的很,就像是速冻的黄油块一样,表情都不自然的凝固在那。

不只是他,后面有意无意偷听的乘客也顿时像炸了锅一样低声的议论纷纷起来,一时间,整个车厢的气氛都微妙的热闹起来,夏契斯回过神,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略有不满的问道:“怎么,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那些人的视线中有的带有钦佩,也有的带有怀疑,还有就是个总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情绪,总之各种目光都有,只是帮自己女仆命个名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个老头多年前的态度如出一辙,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得说的隐情?

想到当年老师说的话,夏契斯心中隐隐泛起几分不妙,蕾妮甚至为此装了那么多年的哑巴,果然不是小事,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非要等十二岁才能告诉我?而且因为第二天就跑了,没等到老师回来,还擅自透露出去了,不会有大麻烦吧?

夏契斯的额角有些冷汗低落。

“那个.....夏契斯少爷,”弗拉米掏出手绢往自己那肥厚的额头上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试探一般不确定的问道:“你今年贵庚啊?”

夏契斯皱着眉,有些小紧张,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平淡的回答道:“刚过十二周岁,怎么了?”

“额....哈哈,佩服,小少爷如此心魄,让我等惭愧。”弗拉米的眼神顿时变了,像是混合着怜悯和敬畏的看向夏契斯,之前眼中那些虚伪阿谀的成分如今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真正的贵族品质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深深的行了一个脱帽礼,然后悄悄的退到其他乘客的桌子那去了。

夏契斯自然是莫名其妙,但隐约之间,他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看来这次回去之后真的得问一下老师。他如此想到,但此刻为了维持之前伪造的贵族假象,他必须不懂装懂。

过了一会,其它的乘客也一个个的上来随意的与他交谈起来,但和之前不同,这次他们的沟通不带任何阿谀的成分,反而像是吧夏契斯放在同等的地位上交谈,同时还带有一丝丝的敬佩?

夏契斯一边不失教养的礼貌应对,一边在心中越发疑惑。

这时,两个黑衣人推开门进来,也没有理会车内的众人,而是脸色很黑的凑到留在餐车的罗威尔耳边说了什么,听完之后,那个黑衣人的脸色也变得骤然难看起来。

他站起身,眼睛焦躁的四处扫动着,看到夏契斯之后,焦躁的眼睛中仿佛闪过了一道亮光,然后叹了一口气,对他勾勾手指道:“唉,你跟我们来一下吧,我们恐怕要你帮忙。”

第十二章 新亚。萨洛菲斯

有人会死,有人踩在他的尸骨上前进。

新亚。萨洛菲斯就是注定这样的人,出生在贫民区的他,天生就只能作为一枚棋子而奋斗,牺牲他的意志,燃烧他的肉体,才能换得自己想要的。

但好在,他天赋不错,而且听话,熟知身为棋子应该怎么干,也是如愿以偿的获得了骑士的封号,勉强获得一官半职,得到他人的正视和社会上生存的基本。

可是,他不满足于此。

童年的经历和贫困让他深深的明白,这个社会,不往上爬,没有力量,就什么都不是自己的,终究会失手打碎,或许是在异常不起眼的风暴中被波及,一切辛苦得来的,全部化作风雨中的飘絮。

所以,只要能往上爬,只要能变得更强,他无所畏惧,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自己能够利用的只有肉体和生命而已,如果有谁看得上的话,尽管拿去使用就是了,只要......能够给他相应的利益。

是的,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但是,我们需要在意他的不是这里,现在让我们把目光放回大概二十分钟以前。

新亚。萨洛菲斯。阿蓝卡省驻境第二兵团隶属核心机甲骑士,同时也是一个特种小队的直属长官,但他也有一个见不得人的,隐藏的身份。

阿蓝卡省省长的直属私兵,他听从省长的调换和命令,包括见得光的和见不得光的,他甘之如饴。

因此,省长对他相当信任,他今天的核心骑士的身份,也是省长包办的。

核心骑士,可比普通骑士的含金量高得多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头衔一样,但背地里能够调动的能量和价值,都远远不是一个台阶的。

原因只有一个,核心骑士,是拥有机甲驾驶权利的精英,国家战斗力的体现!

今天,新亚行走在扎营的山坡上巡视着,高坡的寒风将他的军衣吹得咧咧作响,他深刻的五官在阳光的投射下折出大片的阴影,冰冷的五官面无表情的扫视着下面巡逻的士兵和来往进出的军用蒸汽车,机械技术真的引进的飞快,他刚刚进军队的时候,巡逻兵都还是标准的骑兵,高头大马矫健壮实,骑兵们挺着弩弓和单发遂枪高傲的骑在马上,扫视着眼前的新兵蛋子。

如今,那些高傲的骑兵都已经快灭绝了,健壮的大马也被一批批的卖给城里了,他现在还记得那些骑兵们含泪向自己老伙计道别和最后一次喂食时的表情。

他不在意,国家怎么样,与他无关,他现在满心沉郁的原因是因为,这么久了,这片区域都如此安详,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机会升军衔?

突然,一个踩着黑皮高筒军靴的士兵背后背着一只遂枪朝他跑来,身上墨绿色的军服松松垮垮的,从山坡下一路奔跑上来让他有些气喘吁吁,汗液从脸上留下。

新亚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转过身看着他。

士兵站定敬了个礼,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然后说:“长官!下面有您的加急通讯!”

新亚面无表情的立正,回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才说:“谁的通讯信号?”

“安德鲁省长!”

————————

混泥土和坚硬的金属合金建立的军事防御设施里,新亚快速的跑过一扇又一扇的门,无暇面对看守士兵的敬礼,急切的奔向最里面的房间。

听到士兵的汇报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跑了回来,坚硬的脸庞也有了一丝丝的兴奋,省长的加急通讯,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抓起巨大的金属轮盘下的筒状通话器,一个放到耳边一个放到嘴边,新亚整理了一下气息,迅速而沉稳的问道:“这里是新亚。萨洛菲斯骑士,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话筒的那一段传来省长绵厚的声音,但与往日不同,他的声音这次不再存有从容不迫的慵懒,声音中带着些许火烧眉毛般的急迫:“新亚,这次没时间解释了,你赶紧带上你的人,把机甲带出来,去拦截教廷特快,它们现在就在前往你那的路上,马上就到了!”

“遵命,请问可以使用什么方法?”新亚没有多问,只是在可允许的限度上问了一下,潜台词是:这次的任务是见得光的吗?

“随便你,不择手段也要拦下它!它上面运载了一批物资,但那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枚来自克罗地亚帝国的古代核心!他关系到这次国内势力变动的关键,不论任何手段也要把它拦下!”

电话那头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这次的任务和以往不同,我.....很可能保不住你,你还是要去做吗?”

“我去!”没有丝毫犹豫的,新亚吐出两个如磐石般坚定的字来,然后放下电话,急匆匆的走出去。

任何得到都是和付出成正比的,没有风险就没有回报,千载难逢的机会,带来的利润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如果没有猜错......这次的利益甚至可以让他接触到真正的国家上层,而不是区区在一个省长的手下做事!

套上雪白的手套,拿起铜铁的军牌,扭正挺直的军帽遮住眼帘,穿上带着闪亮徽章的外套,新亚快速而精准的完成了一切,英姿飒爽的走出自己的房间,他要去干一场大事了,而这场大事,可能会掉脑袋的。

召集了属于自己的人,看着眼前一队精锐的士兵成排站好,挺直的腰板和坚定的气质,一丝不苟,就是在军营中,也是数得上前排的优秀精英士兵了,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看到眼前的成果,他无法抑制的满意,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刻,进则升官加爵,鸿鹄展翅,退则万丈深渊,永坠不复!

“今天的任务,不受期待,没有法律保护,随时会死,你们可以现在退出。”新亚扫视了他们一圈,冷淡的问道,然后停顿了一下,他知道不会有人退出,不过是激一下气势而已。

果然,没有任何人动摇分毫。

紧接着新亚点头,沉稳而冷淡的命令道:“很好,整理装备,三号列阵,电磁装甲车突袭计划,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两辆巨大的漆黑色钢铁巨兽带着摩擦的烟尘在他身后稳稳的停住,八个厚实的轮胎咬合着地面,外壳像尖锐的铁箱,锐利的线条刻画在每一个边角上,感觉就算是撞,也能造成恐怖的伤害。

铁箱的两侧缓缓“裂开”,两片巨大的甲板放下来,露出里面宽敞的空间,和各色的武器以及装备医药箱等等,有序的安放在墙壁上。

“上车!”新亚一声喝吼命令道。

所有人有序的小跑上车,抓着墙壁上的把环坐好,新亚跟在最后坐了上去,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这个巨大的兵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了.......然后义无反顾的关上了甲板。

第十三章 血腥

时间回到大约十分钟前,一号车厢这里。

车厢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看向这里,夏契斯很淡然的拍拍衣服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吉尔旁边道:“看来是很麻烦的情况呢,带路吧。”

“首先,我们带你去看看弗拉丁主教的尸体,希望你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那场面恐怕有一点点难受。”吉尔转过头来提醒道。

“没问题。”夏契斯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赶快解决这件麻烦事然后找到蕾妮......想到蕾妮,夏契斯心情又变得很不好起来。

感受到身后小孩身上的变化,吉尔并没有太在意,在他看来这是正常反应,耸耸肩后继续带路。

走在前面的罗威尔开口道:“我们找到了三个酒柜,除了一个摆在三号车厢的卧室以外,其它都是在二号车厢的包间发现的,但我们发现了一套侍者的衣服,还有一套相当考究的衣装,以及....一具被藏在床底下的女人的尸体。侍者的衣装被藏在走廊的暖片之下,而考究的西装却和女人的尸体在同一个房间,我们正在考虑要不要对车厢里的人进行拷问。”

罗威尔说这话的既是在交底,同时也是在刺探夏契斯,看他的反应。

夏契斯没有想到这些,面色如常的想了想后便问道:“不用考虑到车厢各位的贵族身份吗?他们也是贵族,你们不怕引起纷争?”

突然接收到那么大量的信息,将夏契斯之前心中的猜测全部打翻,在消化之前只能从不那么重要的问题问起。

“因为刚刚我们从王都得来了消息,弗拉丁大主教现在的位置非常微妙,关系到国家内的一件很大的权力纷争事件,所以不排除贵族犯案的可能性,因此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人。罗威尔毫无波动,回答极快,似乎早就料到夏契斯会有此一问一样。

“哦?那你不用怀疑我吗,我也是以贵族的身份才获得信任的吧?”

“你不一样,夏契斯。维尔蓝少爷,在这次事件中只有您是完全可信的。”回答的却是吉尔,他回过头看了夏契斯一眼,又很快的转回去,但夏契斯还是敏锐的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怪诞和想笑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情绪。

夏契斯心中咯噔一声,不妙......难道爸爸和他们是一伙的?

仿佛是感受到了夏契斯的变化,吉尔像是忍不住笑一般转过头来,说:“没错,安德修。维尔蓝侯爵大人已经知道了您的行踪,他特地交代我们将你尽快的送回香舍林,但允许你在王都逗留两日。”

这本来是一件糟糕的事,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夏契斯的心情,因为夏契斯心头始终有座大山一般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忧虑。

蕾妮....生死未明。

他一直不敢松懈,像个上满发条的机械一样思考不停,加紧时间用一切可能思考,试图尽快的解决问题。

夏契斯无暇其它,捏着头发抬头问道:“这趟列车到底有没有侍者的?”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忽视了,从上车到现在,他居然只见过一个侍者,就算这趟列车的奢华程度完全可以做到自己拿取的自助餐境界,但对于贵族而言,果然还是更习惯有下人服侍的吧?

“这个.......”黑衣人明显的犹豫了,他向伙伴探出询问的视线。

另外两个人想了想,其中一个点了点头对夏契斯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只能告诉你其中一部分理由,其他的属于国家机密,不能透露。”

夏契斯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够接受,内心却道自己趟的这趟水真是越来越浑了,有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

“没有,从一开始侍者和其他的闲杂人员全部都不允许上这趟列车,如果不是想要隐人耳目,我们甚至不会让贵族登车。在这趟列车上,其实运载了一批非常珍贵的货物,来自克罗地亚帝国的捐赠物资。但出于某些原因,国家内有其他人千方百计的不想让我们与克罗地亚帝国完成搭线,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批物资的存在。”吉尔摊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夏契斯点点头:“也就是说,兵行险棋是吗?就派你们几个人看守,伪装成正常的教廷人员交换,瞒天过海的将这批物资运到王都......是了,香舍林是时尚与金融之都,也是各国之间交易的缓冲地带。”

“但现在,也许是上天注定吧,居然还是出问题了。我们几个本来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监押弗拉丁大主教完成对换,他不需要这些低级的看管。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守那批货物,所以弗拉丁出事的时候我们才没有迅速的发现,结果我们把情况告诉王都方面的时候却被狠狠训斥,告诉我们弗拉丁也是很重要的任务。”

这个黑衣人此刻一副“这不是玩我们吗”的无奈表情,比起之前冷酷无情的形象,倒是真实了许多,这让夏契斯对他的好感度顿时是提升了不少,因为这种啥事也没做却趟一身脏水的无奈,他此刻也是深有体会。

“明白了,那么我还要多问一句,你们的货物是放在哪个车厢的?犯人有没有可能藏在那里?”

“没可能,上车之前我们排查过一遍,第四第五号车厢都是空无一人的,上了车之后,门口由我们三人轮流看管,没人能绕过我们藏到那里。”另一个黑衣人断然否认道。

“哦......”夏契斯应了一声,捏着头发不说话了,若有所思。

“那么弗拉丁主教的尸体上又发现什么线索吗?”

“这个啊......具体我们也不好说,等会你自己看一下吧。”吉尔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好,只能摸着后脑勺解释道。

“还有多远?”

“快了,就在卧室里面,进去之前,我还是要在提醒你一下,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这具尸体对你而言冲击可能冲击确实太大。”吉尔站定在门前,手扶再把手上,再次确认到,看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看来弗拉丁的尸体......确实非常难看。

但夏契斯此刻挂系着蕾妮,根本没想着考虑这些,催促道:“没问题,赶紧吧,错过有价值的信息就糟了。”

“好,小心了!”黑衣人按下把手猛地一推,那满目的血腥便横蛮的闯进夏契斯的视网膜中!

房间内,窗帘在风中飘飞,下面躺着一具浆糊一样模糊的碎肉,完全就像是放进绞肉机里绞过一番后的惨烈。

他的下半身残破,双腿的肌肉只剩下大腿根部的肉沫,参差不齐,身上的衣服越往下越残破,浑身皮肤都被掀开一般,露出模糊的血肉筋骨,面部朝下,头朝着床旁边放置着,双手以一个奇异的角度卷曲,有点像沾满了辣椒芝麻酱的麻花,被一根足有手臂粗的绳子紧紧倒扣在身后,面部朝下。

从尸体到窗边都溅满猩红的血液,还有一些不明的碎肉块,这副惨烈的模样......夏契斯完全不能想象弗拉丁大主教在死之前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精神折磨。

夏契斯清秀俊朗的小脸顿时青白,睁大的眼睛中瞳孔迅速收缩,浑身肌肉不受控制的自主收缩,眼前的一幕惨烈程度远超他的心理预期,像一把重锤生生砸到心中一样,被这强烈的冲击生生震得原地呆滞。

好一会,大脑才缓慢地接受了这个消息,开始疯狂的反馈情绪,混乱,恐慌,不安,疯狂,血腥,怒气,悲哀,等等负面的情绪像开了阀的大坝一样崩腾逆涌,好像连眼前都被那满目的碎肉与血腥占据了,整个房间都好像是色彩斑斓的幻想世界组成的。

胃部传来一股剧烈的呕吐欲望,苦杏味混合着胃酸的味道奔腾的涌上鼻腔,带着未消化的面包碎屑和骨头等不易消化的食物混着酸液和胆汁一起涌上喉咙,夏契斯转过身扶着墙壁张开嘴就大吐特吐。

旁边的黑衣人们都没有拦他,转过头去负手而立,对于初次见到尸体的贵族公子而言,这个初体验确实是太刺激了......

许久,夏契斯才好不容易的停下了呕吐的欲望,用右手大拇指狠狠拭去嘴角的秽物,扶着墙根抬起头,试图让目光坚定起来,但抬起头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一股反胃的感觉又如同海潮一般涌上来,再次低下头去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只有一种反胃的感觉翻滚在嘴角和肠胃里。

夏契斯强忍腹中不适,来到尸体旁边蹲下,睁大眼睛仔细观察。

保持冷静,保持冷静,不要在意它是什么,要理性,观察有用的信息,就像鉴目守则那样,精准,观察,数据,他是弗拉丁叔叔留给我的最后线索,要妥善利用才对得起他。

夏契斯深吸一口气,沉着了下来。

“他被绳子绑住拖在火车下,一路剧烈摩擦,才导致现在这样。”吉尔站在他身后,他尽量保持声音的平淡,轻重适宜,不刺激到夏契斯的神经。

“绳子绑在哪里?”

“绳子被绑在床沿,床是被固定的。”

夏契斯看了看尸体,强忍不适抬头问道:“犯人是想通过这种手法破坏什么证据?”

“恩,我们也是这么猜的。”黑衣人点点头,确认到。

“也就是说,杀人者害怕你们看出什么,或者说顾忌你们的某些能力,你们真有这样的能力吗?”夏契斯捏了捏头发,向吉尔确认到。

“恩......没错,如果是在杀人和鉴识这方面的话,我们每个人都具有丰富的经验,鲜少有我们看不出的杀人手法。”黑衣人点点头回答。

“快让你的同伴去检查一下那些货物,我怀疑是声东击西!”夏契斯厉声喝道。

“你的意思是......”黑衣人语气一凝,迅速领悟到。

“我怀疑你们的行动已经不再保密了!”

罗威尔道:“我去看看餐车少人没有!”然后急匆匆的奔跑离开。

夏契斯也是急匆匆的站起身,焦急的道:“走,我们去四号车厢!”

第十四章 连锁的序章

视角回到十几分钟前,夏契斯还在一号车厢的时候。

蕾妮此刻躲在三号车厢的某个房间里,她在逃避某个人。

他知道那个人已经发现她逃出来了,也正是那个人把她锁在四号车厢里的。

蕾妮在四号车厢里那四个小时想了很多,她的心中已经非常明白了。

当初上来时看到的那个“皮肉交易”恐怕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场景,而是杀人现场。

上车之后,很快便发生了杀人案,某人杀害了一个女性,原因不明,而他没有料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这么早便来到了三号车厢,尤其是蕾妮走路的时候习惯使用敛声步伐,当他感受到蕾妮时已经来不及躲起来,急中生智的“他”当即将裤子脱下,背对着蕾妮埋首在“女人”上,作出**的动作,而那个“女人”恐怕只是一具尸体了。

感受到蕾妮的匆忙离开之后,“他”便从女人身上下来,偷偷的跟上,也许是想悄无声息的做掉自己,却没想到自己主动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四号车厢,于是索性把自己反锁在车厢里,等到时机合适再处理自己。

因为不知道“他”在哪一截车厢,也不知道对方在看到自己揭发他之后会不会作出狗急跳墙的举动,所以蕾妮选择直接在三号车厢躲藏起来,同时观察这门缝漏进来的光,如果有人的脚步经过她能知道。

大概几分钟后,一个黑影的脚步从光的另一端一闪即逝。

有人来了!

蕾妮心神一振,当即收敛气息来到门旁边,悄悄的打开门缝,往外瞄去。

一个身穿黑色大衣,腰板挺直,身上泛着军旅气息的黑衣人大步走到四号车厢的闭锁门面前,打开车厢门走进去。

(这里说明一下,车厢与车厢之间是有一个衔接两个车厢的通道的,坐过火车的人应该都知道,那叫“挂钩通道”,不先进入这个通道是不会知道另一个车厢的门口情况的。)

是他!蕾妮眼神一凝,她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在月台上面看到的那几个被怀疑是军方押送人的人!

是他把我关到四号车厢的?为什么?

蕾妮悄悄的关上门,躲进床底收敛气息的同时思考着。

————————

罗威尔马不停蹄的冲到一号车厢,然后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把手伸到腰间随时准备拔枪,这次任务每个人都配了武器,其中就包括最新研发的小巧而高杀伤的武器,金属弹药手枪,和地球的手枪有点像,但并不是利用火药射击的,而是利用高能量的金属子弹,可以说是另一条科技线上的类似道具。

一号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贵族们停止了交谈,看向这个来势汹汹的特务。

他们早就已经好整以暇的自己从酒柜里取来了各色的酒类,围着各自的酒桌饮酒交谈着,丝毫没有发生了大事的紧迫感,和以往一样,能休闲就绝对不紧张。

看来没事.....罗威尔吐了口气,安定下来,之前他们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居然没有人留守一号车厢,而是放任所有人自己呆在这里,这根本不应该。

“怎么了?特务先生?”

站在酒台后的正是之前回答夏契斯问题的那个咖啡色西装的年轻人,他在这里职位最小,也没有人认得他,他很自觉的担任了酒侍的角色,帮其他贵族们倒酒。

罗威尔正好有些口渴,从兜里掏出那张记录了人名的纸张摊开,然后接过酒来。

“谢谢。”

接过酒,罗威尔嗅了嗅杯口,习惯性的确认了一下无毒以后放到嘴边轻酌,酒液顺着喉咙滑顺的流下,带着丝丝火热,将他心中的情绪抚平下来。

“现在我叫到名字的应一声。”

罗威尔清了清嗓子,说道。

就在这时,咖啡西装男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本书,打开书的封面之后,他看似随意的看了罗威尔一眼。

罗威尔正在看着手里的名单,突然感受到一股杀气,毫不犹豫的往旁边躲去。

年轻人手指翻动之间,一把淡银色的六发左轮就从书里面滑到了手中,随后一枪射出。

这个过程利索,简洁,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就像是拿起一个杯子那么自然。

砰!

罗威尔在枪响的前一刻便已经翻身一滚,躲到桌子,随后他掀翻了桌子作为自己的掩体,避开了这一击。

罗威尔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把轻红色的手枪形状火铳,准备瞧准时机反击。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胜过一切,这是真正的战场上培养出来的财富。

年轻人从酒台上面拿下一个一个银胆色的大肚金属瓶,扔到罗威尔身边,紧接着一枪打过去,随着子弹的射入,金属瓶应声而破,碎裂成一块块金属,然后一股奇异的香味从瓶子中露出,这股香味又甜又细,带有丝丝迷幻的味道。

“什么?”罗威尔赶紧用手遮住口鼻,但奈何还是吸入了一点点。

紧接着眼前像是水波一般荡漾了起来,四肢发抖,浑身无力直欲昏迷,但罗威尔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撑住了,他狠狠的一咬舌头,鲜血的腥甜味伴随剧痛让他稍微清醒。

他猫腰躬身,双手着地,肌肉绷紧,毒气的影响还在,而且不断在加重,如果不在短暂清醒的时间内将对方制服的话,他就必死无疑了。

这是.....什么?

罗威尔身经百战,国内什么手段都见识过,从来没见过如此高效的迷幻毒物,仅仅是一小口,就能让人失去抵抗能力!

对方早有准备!

贵族们此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纷纷大惊失色的离开酒台四周,躲得远远的,有的试图离开车厢。

年轻人抬手一枪射在门口上,道:“谁走杀谁。”

贵族们个个全部都老实了,缩在角落恨不得和吉尔一样掀开桌子躲避年轻人的目光,唯恐对方注意到自己。

就在年轻人说话的瞬间,罗威尔强撑着迟钝的身体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在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他的身形就像豹子一般,丝毫不畏惧对方手上的枪械,抓准时机毫不犹豫的上了,高效冷血,无愧自己的身份。

他深知自己现在神志不清,看东西五感模糊,如果用枪反击的话十有八九射不中,还不如欺身直上,逼对方进行肉搏,靠自己肉体记忆的武力才有一线胜利的机会。

罗威尔凭借本能挥出一刀,刀光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迅速的弧线,直逼年轻人的脖颈,他甚至看不清脖颈上的血管,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摇晃。

“真是优秀的战斗本能,罗威尔中士,真是可惜你了。”

那人一只手快而准的按住罗威尔的手腕,惋惜的道。

紧接着,一声枪响,血梅绽放。

罗威尔的一生于此终结,远不称伟大,甚至毫无意义,这边是战斗。

失败方毫无价值,没有尊敬失败者的礼仪存在,这不是贵族之间的竞争。

__________(to be continue)

第十五章 连锁的第二环

时间回归到现在,夏契斯打开房门,往外走去,转身的刹那,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几乎让他的双眼愤怒的瞪出来。

三号车厢的末截那一段,一个房门被倒踢碎裂飞出,蕾妮狼狈的从房间里面侧翻滚出来,左手按着右手的小臂,虽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她金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疼痛夏契斯一眼就能看出来。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你这该死的老鼠。”

皮尔斯的嗓音里面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低沉的怒吼道,大步跨出来,伸手掐住蕾妮的喉咙。

蕾妮想要躲藏,大腿刚才被踢中的地方却止不住的颤抖,并伴随着巨大的疼痛,微微动了一下,又无力的跌回原地,刚才拼命躲开的那一下踢击已经是极限了。

“住手啊!!”

夏契斯稚嫩的嗓音因为狂怒而变得扭曲,仿佛幼狮的咆哮,他拼劲了全力狂吼道。

“怎么了?”

吉尔赶紧从身后走出来,却看到自己的战友皮尔斯一只手掐着一个小女孩的喉咙站在廊道尽头,神色尽是阴戾,而夏契斯一边怒吼一边身体前倾到几乎无法维持平衡的朝皮尔斯冲过去。

“皮尔斯!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吉尔也着急了,大吼一声,也冲了过去。

这里不是战场他怎么敢随便杀人?

皮尔斯看向冲过来的两人,铁钳一般有力的手腕在他分神的一瞬间有了些微微的放松,蕾妮被掐的青紫的小脸痛苦的大口呼吸了一下,氧气进入肺腑的一瞬间,浑身的力量好像回来了一些,她看准时机抬起无力的双手,强忍着右手的疼痛“轻柔”的像是揉面一样按上皮尔斯的手腕。

十根手指像是有韵律一般迅速而精准的掐在手腕那众多而繁杂的经脉上,皮尔斯突然感觉手腕上像是被火烧过的针刺上了一样,酸麻而疼痛,痛哼一声扭曲着手指无力的松开蕾妮的钳制。

蕾妮的身体从空中落下,她并没有选择逃离这个欲致她于死地的危险人物,反而是拼尽全力一记肘击敲打在皮尔斯的小腿腿骨上,这个位置是人腿上最坚硬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只要一点用力都能感受到巨大的疼痛。

“啊.....!”

皮尔斯雪上加霜,惨哼一声晃了晃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蕾妮动了动,想要站起来给皮尔斯的肚子来一下由下而上的重击,却因为大腿传来的穿心疼痛再次失败,无力的坐回原地。

皮尔斯晃了晃头恢复了一口气,双眼一瞪,抬起碗大的拳头一拳砸向蕾妮的头部,又快又狠,可以将蕾妮的头骨都打裂,因为她还没有长成,十三岁的身体一切都很脆弱,再加上身为女孩,本来战斗力就不如前世,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蕾妮闭上了双目。

砰!

一记又沉又急的响声在蕾妮头顶上方响起,睁开眼睛,蕾妮看到吉尔的手稳稳的抓住皮尔斯的拳头,紧紧的盯着皮尔斯,眼中参杂这愤怒与不解。

他后发先至,比夏契斯跑得更快,勉强赶上了最后一下,救下了蕾妮一命,不得不说是运气,再慢半秒一切都会是另一个结局。

夏契斯狠狠的扑到皮尔斯的腰间,双手用尽全力环住皮尔斯,一口咬下去。

“啊!”

皮尔斯一个激灵,伸手一巴掌甩开夏契斯。

吉尔抓住皮尔斯的手一记过肩摔将他摔在地上,然后反手扭住按在皮尔斯的背后,将膝盖顶在他身后,身体前倾,将身体的重量压上去,让皮尔斯难以动作。

“你在做什么?”吉尔大声问道。

皮尔斯低着头一言不发,挣扎了一下,发现背后的钳制稳如泰山,随后放弃了挣扎,但一直保持沉默。

夏契斯跑到蕾妮身边,蹲下毫不犹豫的抱住蕾妮的身体,让她能靠在自己身上,焦急的问道:“蕾妮你没事吧?”

蕾妮的身体又轻又软,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完美的符合了萝莉应具有的要素,软软的靠在夏契斯身上,但夏契斯此刻心中毫无旖旎,他的念头里只有蕾妮的安危。

蕾妮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很虚弱,但还是示意自己没事。

右手青肿,可能有些错位,腿骨可能有些断了,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短时间内恐怕都不能跑了。

“她就是蕾妮。维尔蓝?”

吉尔没有放松对皮尔斯的钳制,转过头来问道。

“对。”

夏契斯替蕾妮回答道,然后摸了摸蕾妮的头,现在蕾妮很虚弱,正是需要他保护的时候。

蕾妮心中却很诧异,夏契斯居然在摸她的头?

要知道,平时都只有蕾妮摸夏契斯的头的,这让她感觉自己是处于“姐姐”的地位,需要照顾自己这位小弟弟,才会做出来的举动,今天居然反过来了?

夏契斯心中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吉尔和皮尔斯身上,自然而然的就干出了这样的举动,也许是在他心中现在自己才是照顾别人的一方,下意识的就模仿起蕾妮往常的举动了吧?

当然,两人本来相像的地方就很多,在情况调转过来的时候作出一样的举动也很正常。

“你之前在哪里?为什么他要杀你?为什么我们之前找不到你?”吉尔看向蕾妮的眼睛,连珠炮一般问道,金红交织的瞳孔让他有些惊心。

“他是间谍,或者说内应,你们的情报全部被泄露了。”蕾妮摇摇头,声音细细的说道,她现在实在是很虚弱,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刚才他在四号车厢里联系了自己的东家,申请他们来劫车,他身上有通讯器,就在上衣的内口袋里。”

蕾妮之前躲在房间里时,好巧不巧的,皮尔斯发现四号车厢上巨大的洞和一地的金属碎片之后,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被发现,赶忙离开了四号车厢来到三号车厢,随便找了个房间进来,打开联络器与自己的后台沟通,而这个房间正好就是蕾妮藏身的房间。

放下联络器后,皮尔斯焦急的在房间里渡步,然后发现了地上的痕迹,顺势找到了蕾妮,然后暴怒的准备将蕾妮击杀,蕾妮利用自己前世的经验全力躲闪,但还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很快的落入了极度的下风,最后发生了开头看到的那一幕。

而皮尔斯联络的声音全部都被蕾妮听到了。

吉尔紧紧皱着眉头,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战友居然是叛徒,比起这个他更愿意怀疑蕾妮,一个才十二三岁大的女孩,居然能和自己这样的特种兵抗争?肯定有问题,但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忽视蕾妮话语中所带的可怕可能,万一......

“夏契斯,你去翻一下他的口袋。”

夏契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蕾妮,蕾妮向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后,夏契斯轻轻的放开环抱着蕾妮的双手,站起来来到皮尔斯身边。

伸出手摸索起皮尔斯胸口的衣服,皮尔斯睁开眼睛看了夏契斯一眼,一瞬间有些焦急,猛地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吉尔的钳制,但吉尔丝毫不放松,让他动弹不得。

轻叹一声,皮尔斯放弃了抵抗,闭上眼睛任由夏契斯寻找。

吉尔心中的冰凉越来越大,看着反应恐怕皮尔斯真的是内应了,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但身上的责任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找到了。”

夏契斯点点头,对吉尔说道,同时从皮尔斯衣服的内侧取出一个足有一个手掌大小,金属圆盘一般沉重机械造物,上面有一轮码盘,可以通过旋转来联通特定目标。

原理是价格昂贵的共振金属,通过电力刺激的方式激起不同金属之间的频率同步,然后传递声音。

虽然这种不大的金属联络器不能联络过远的地区,顶多在省内传递信息,单也足为珍贵了。

这种共振金属价格高昂,甚至抵得上一套核心机甲,就连在贵族中也是极其珍贵难得的物品,居然会出现在区区一个特务手上?仅凭这一点,皮尔斯内应的身份便已经确认无疑。

“唉......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吉尔轻叹一声,问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后悔。”皮尔斯抬起头,声音平淡无起伏,充满坦然。

“好。”

吉尔掏出手枪,没有多说什么,他了解自己这位战友,尽管到了现在这一刻,在吉尔的内心依然认为他是自己的战友,所谓战友,就是一起流过血,出生入死之后,便是了。

哪怕对方背叛了自己,也不能改变曾经并肩作战的事实,只能算是双方选择的路不同,那就只能兵刃相向,生死各安天命,顶多以后,我为你的坟墓放上一朵花。

战士之间的情谊,大抵如此了,真情而冷血,冷酷而平淡,却又带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深情。

砰!

内应,皮尔斯,落幕。

第十六章 来龙去脉

“给我看看联络器。”吉尔收回手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洁白的手绢盖在皮尔斯的脸上,站起来对夏契斯说。

夏契斯把联络器交给吉尔,走到蕾妮身边蹲下,双手环住蕾妮的腰肢,然后一只手伸到蕾妮的腿下,身体一用力,像小牛犊一样有力的将蕾妮公主抱了起来。

“哎哎?”

蕾妮显得有些慌张,悬在空中往地上看,双手乱摆,她没想到夏契斯会来这一出,前世自己倒是对不少女孩用过公主抱,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而且偏偏还是夏契斯!

“别乱动啊蕾妮,我会抱不住的!”

夏契斯也是急忙稳住身体,有些害怕的对怀里的女孩说道,再摔一次那就真的糟糕了。

蕾妮虽然比他高一些,但是身体的健壮上是远远不及夏契斯的,夏契斯练习贵族击剑和马术,身体的肌肉很结实,感受着环抱着自己的双手上健实的肌肉,蕾妮动了动,然后安静了下来。

不就是抱一抱吗?搞得跟真正的女孩一样忸怩,就当是这么多年照顾他的反馈了。

蕾妮撇过头,内心老气横秋的想到。

夏契斯却看到蕾妮脸上带着红昏,脸上却还是装成一脸淡然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语,果然是蕾妮。

不过现在身份掉好像转过来了一样,夏契斯发现到。现在的他,高贵的贵族夏契斯,终于能证明自己的可靠的地位了!这才是主人应具有的风采啊!怎么可以处处比自己的女仆低一个头?

昂起头,夏契斯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是力气,可以这样抱蕾妮几个小时。

吉尔转动了几下轮盘,放到耳边,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看来是有特定频道的,蕾妮是吧,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吉尔对蕾妮问道。

蕾妮睁开眼睛,她感觉在别人的怀里怎么说话都没有底气,小声的回答道:

“他怀疑自己的行动已经被看穿,通知对方赶快来劫车,无论用什么手段,我猜测等会甚至会有武装集团来劫车,赶快去联系你们的人吧,不管你们这次是什么计划,都已经失败的一塌糊涂了。”

“见鬼.....”吉尔骂了一声,说道:“你们去一号车厢等着,罗威尔现在在那里,我去看看货物,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吉尔突然想到,笔直的盯着蕾妮的眼睛,试图给予强大的压迫力。

然而当他看着蕾妮那双仿佛有浩瀚神秘的金红色眼睛时,反而是自己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我.....”蕾妮犹豫了,她不想回答出那个答案。

“果然,你也很可疑。”吉尔当直了断的说道:“但现在没时间理你,等这次事情结束后,王都会有人找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夏契斯皱起眉毛,语气沉重的威胁道:“你怀疑她不如怀疑我,特务先生,注意你的措辞。”

吉尔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我这也是例行公事,好了,你们快去一号车厢吧。”

“特务先生,你的行动有问题,敌人即将到来,而车上的内应又没办法将货物偷偷运走,不然他们就没必要要求人来劫车了,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联系军队来帮我们,就用你们和我父亲联系的那个方式。”

夏契斯声音平淡的说道。

“唔.....也是,那快走吧。”

吉尔想了想,赞成的点点头。

蕾妮却摇了摇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在一号车厢那边的伙伴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吉尔眼睛一瞪,脸色阴沉下来,颇为不愉快的道:“嗯.....为什么?”

“车上的乘客中,至少有一个人是假的,也就是说,内应不止一个。”蕾妮很平静,她从来不受所谓的“气势”影响。

“你最好解释一下。”吉尔眉毛皱了皱,但却不能忽视这话里面的信息。

蕾妮将自己上车后的所见所闻以及猜测说了一遍,同时和吉尔交换了一下双方所知道的信息。

“.....也就是说,是皮尔斯杀了那个女人,而目的是换另一个本来不存在的人上车?”

“恩,你之前也说过吧,除了我和弗拉丁以外,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在一号车厢,但却多出来一个女人的尸体?”

夏契斯这时候也开口说道:“......嗯,是了,当时我去一号车厢拿水喝的时候,确实是见到了一个侍者,而这趟列车是没有侍者的,那家伙应该就是在女人被击杀之前装扮成侍者的身份吧?当时他还错把装柠檬水的瓶子和饮用水的弄混了,一看就很不自然,可惜当时我没有在意。”

“不对,”蕾妮否认道:“时间对不上,夏契斯你去拿水的时候已经是我被关进去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后,那个时候女人已经被杀,人数已经空出来了,他就是大摇大摆的站出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吉尔问:“之前我就很疑惑了,你们信誓旦旦的说了这么多,但被杀的可是女人,而代替的是一个男人吧?怎么说得通?”

夏契斯非常自信的回答道:“所以那个女人一定有一个中性化的名字,所以这一切是早就已经预定好的,有计划的行动。”

“但他们既然知道了这批货物的存在,为什么不直接在香舍林就抢走呢?”吉尔问道。

“这个就要问你们自己了,皮尔斯肯定知道你们的布置,他既然不敢再香舍林抢,就只能说明在香舍林有他们不敢动手的原因。”夏契斯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皮尔斯的尸体,回答道 没有......“吉尔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反驳道,但紧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自语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如此,他们是在怕那些人吗?”

夏契斯没有深究,这是军方的秘密,他也没兴趣知道,紧接着分析道:“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另一个内应还要化装成侍者站到酒台上呢?他不怕被你们发现吗?”

正当夏契斯陷入沉思时,耳边传来蕾妮清而细腻的声音:“因为皮尔斯,他肯定在拖着另外两人,而另一个内应估计是在布置着什么吧?估计是毒药或者麻醉物品。”

“是了,”吉尔回忆道:“那个时候皮尔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热情,还给了我一卷施尔泰罗湖特产的烟草卷成的雪茄,还给了两条,据他说是自己小孩两周岁满了才给的,现在想来就奇怪了,为什么偏偏是我最喜爱的牌子?他最喜欢的应该是罗芃埃尔的青丝雪茄才对,但你怎么知道他会对罗威尔下手?”

话说间,他们已经来到二号车厢的挂钩通道前,吉尔把手放到把手上,一只手拿着手枪,态度谨慎。

“很有可能,皮尔斯不是有联络器吗?”夏契斯替蕾妮回答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进还是不进?”吉尔出声询问道。

夏契斯张口欲说,蕾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就闭口不谈了,多年的经验,只要看到眼睛夏契斯就能读懂蕾妮的大部分意思。

蕾妮挣扎了一下,在她的坚持之下,夏契斯只好放下她,让她靠着自己下地。

她站稳之后,抬头对吉尔和夏契斯说:

“我有个计划.....”

————(to be continue)

第十七章 探寻

吱呀———

二号车厢的厚实典红木门被推开,包间车厢内一片死寂,宽敞的座位被分隔成一个个包间,由紫色的流苏锦缎作为幕帘,遮住了里面。

夏契斯背着蕾妮,小心谨慎的踏步进来,柔软的厚实红地毯上走路悄无声息,夏契斯摇摆着脑袋四处观望着,除了列车本身的声音以外,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夏契斯用脚撇开一个包间的帘幕,伸头探进去,看到了一个男人躺在沙发上,紧闭双目沉稳的酣睡,他的礼帽被整齐的摆在桌上,还有一封写好的信压在下面,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若不是鼾声巨大,夏契斯几乎以为他是一具尸体。

夏契斯无声息的退出包间,转而渡步到另一个包间里,过程中始终保持谨慎而轻声。

另一个包间也一样,一个男人在里面沉睡,不过他没有躺着,而是随意的靠着沙发,脑袋无力的偏到一边,胸口起伏证明他还是活的,他的大拇指上带着硕大的扳指,放在肚皮上,刻着家族的徽记。

见到这般诡异的景象,夏契斯吞了口口水,退了出去。

接下来几个包间,都是如此,里面都有一个或几个沉睡的贵族,包括之前向他搭话的德拉米子爵,老家伙甸着肚子,一脸悲观的躺在沙发上,旁边摆着他那个小酒柜,同时在他的口袋里面也插着一封信。

碍于蕾妮的原因,夏契斯尽管好奇极了,也不敢去阅读那封信。

蕾妮躺在夏契斯的背后,小小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能感受到蕾妮轻微而细弱的呼吸吹到脸上。

整个二号车厢包间都躺满了熟睡的人,像是安静的地狱或者停尸间之类的。

窗外的阳光明媚,景色美好而飞快的向后闪过,一片祥和,和车厢内的诡异形成鲜明的对比,夏契斯有点打寒战,但他不能退缩。

他想起蕾妮进来前说的话:

“你可能进去之后看到很多恐怖的景象,但不要害怕,背着我,找到唯一清醒的人。”

尽管非常疑惑,为什么蕾妮会知道有很奇怪的景象,但夏契斯还是选择咬牙相信,背着蕾妮闷声寻找着“清醒的人”,因为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在观察他,或者躲在暗处,夏契斯不能做出任何反常的举动,比如把蕾妮放下来之类的。

“在接下来的计划里,你需要把我当成真正昏迷的人。”

夏契斯看到的信件越来越多,都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的,还有家族戒指一起,庄重的摆在身边,究竟是什么让这些人在睡觉之前都要写一封信出来?

夏契斯思考着,而且他们沉睡的太熟了点,应该是吃了什么麻醉物品。

终于,夏契斯发现了一封摊开的信件,没有信封包着,平铺在桌面上,被家族徽章压住。

“ 遗书

我,罗巴菲。乔尼。赫尔格尼,赫尔格尼家三代孙次子,家族子爵继承人,菲罗穆酒庄以及何卡普赌场的实际拥有人,在此留下遗书。

亲爱的儿子非洛尼,你已经长大到足以支撑一个显赫的贵族姓氏了,如今,你的父亲遭遇不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就已经是一家之主,如果家族徽章传到你手上的话,善待它,它是你爷爷传给我,最珍贵的遗产,也是你身份的证明,如果没有的话,请前往赫尔格尼堡,找到你的伯伯,他会帮你办妥一切的。

日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希望你能谨记贵族的规矩,但又不必太过遵守,圆滑而聪明的对待你的朋友,也不要太过相信,善用菲罗穆酒庄的葡萄酒精品和赌场的人脉,你能受到他们的接纳。

时刻注意你的言行,不要做出对家族抹黑的举动,否则家族将不会承认你的,可惜我已经没办法亲手教你了。

另外,如果发现为父的死和军方有关系,立刻放弃深究的想法,让为父安详的去吧,别让我死后在地狱都难以安息!

薇儿,我的妻子,很抱歉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忽视,直到死前,我的脑海里都在不断的回放当初我们初遇的点点滴滴,是那么的阳光而甜蜜,还记得佩罗教堂后面的那个梧桐树吗?我曾经在那里埋下了试图向你寄出的二十七封情书,只有巴罗那家伙知道,我每年为此都要拿不少好酒堵住他的嘴巴,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你了。

我爱你。

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会让我们一同欣赏曾经的甜美,饮下最甜美的酒滴,在巧克力和舞会上见证我们的爱情。

儿子已经长大,他一定会代替我好好照顾你的,我永远与你们同在。

爱你们的

罗巴菲。

机元历770年6月30日。”

夏契斯扫视了一下这个微胖但是面色肃然的中年人,他那张被酒色侵染的肥胖下,是被贵族奢侈腐化的思想,却在最后的人生瞬间,写出了令人感慨的遗书,也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夏契斯想起了东方的一句话。

但是他并没有死,只是睡得很沉,之前那些人身边放的恐怕都是遗书吧?

为什么他们会认为自己已经要到写遗书的地步呢?而有些人却根本不写,看样子只是想睡一下。

而有的人则是姿势不雅的趴在桌子上。

夏契斯的脑海里有了一个猜测,但还不能确认。

他背着蕾妮一路前行,走过寂静而诡异的二号车厢,来到一号车厢。

通过挂钩通道后,夏契斯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地板上满目的血色,之前特务中的一人,罗威尔脑袋歪倒,躺在地上,眉心有一个巨大的血洞,看得到里面的脑浆。

一号车厢空无一人,被掀翻的小圆桌,到处散落的酒杯碎片,酒液的醇厚味道在空气中飘散,摆在桌子上的小玫瑰或者稚菊焉巴巴的躺在地上,阳光透过窗户洒下,一副破败的场景。

可以看到,很多带着酒渍的脚印走向二号车厢,但在二号车厢被地毯吸取了,所以之前没看出来。

看来贵族们是自己走到二号车厢的啊。

夏契斯扫视着想到。

他看到罗威尔身边有个一破碎的银色铁胆瓶,碎裂的方式和被子弹打碎的一样。

夏契斯用脚踢开碎片,仔细观察,看到了一枚大概半个大拇指大小的紫色半融化状态的金属,夏契斯看着这枚子弹,苦思冥想半天,总算从他那高中生级别的鉴目师知识中确认到了这种子弹的名称。

赖夏尔一号梭形遂弹,中短距离稳定性高,本身爆发性一般,适用于手枪。

如果是蕾妮的话,还会加上一条信息:庞德哈特军方手枪制式子弹,一年前正式投入使用,士官长级别以上的军官专用标配。

但蕾妮此刻双目紧闭,躺在夏契斯的背后呼吸平稳,像是真的昏迷了一样。

夏契斯看向一号车厢的尽头,除了下车的大门以外,就只有通往车长室的门了,此刻钢铁制的车长室厚门被打开,轻轻晃动。

夏契斯有些犹豫,那里面绝对不会有上好的葡萄酒等着他,而是凶神恶煞的内应和他的子弹。

也许现在退回去找吉尔一起来才是正确的?

毕竟夏契斯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也许确实天赋异凛,但很多事情上还是缺少锻炼的,现在的他有些想退缩,罗威尔的尸体和二号车厢贵族的样子的确是吓到他了。

夏契斯看了看满地的碎片,突然,在其中一片正对他们的银胆碎片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蕾妮躺在他的背上,轻轻闭着狭长的眼睫毛,安静的依靠着他。

夏契斯感受到了蕾妮的呼吸在他脖颈附近轻轻吹拂。

没错,这是我的责任,身为贵族,怎么能轻易退缩?

夏契斯眼神一凝,重新变得坚定。

接下来就是考验技术的时刻了。

夏契斯对自己说道,然后被着蕾妮一步一步稳定的向里面走去。

推开门,夏契斯小心的探头进去,一个圆筒形的冰凉枪口顶住他的脑袋。

“我当是谁还醒着,原来是你啊,我的夏契斯小少爷,现在可是下午茶时间,要来一杯吗?”

——————(to be continue)

第十八章 治好她!

夏契斯瞬间浑身僵硬,眼睛直挺挺的看着眼前的银色左轮枪。

那人呲笑一声,道:“怎么,没见过真家伙,吓傻了?”

夏契斯眉毛跳了跳,深呼吸一口,强行冷静下来道:“不是说下午茶吗?我的茶点从来不吃遂弹。”

那人似乎有点惊讶于夏契斯的心性,从阴影中显露出身形来,赫然是那个第一个帮助夏契斯验证身份的咖啡色西装年轻人!

“居然是你.....”夏契斯有些惊讶,但很快,年轻人那张带着丝丝邪笑的脸就和记忆中那个彬彬有礼的侍者的脸合在了一起。

这人有着俊朗的眉峰,深邃的眼眉,五官都非常鲜明,是个英俊的人,之前那么不起眼,想必是化了装的,此时他一脸玩味的看着夏契斯,抽回手枪转了个枪花,手指抚摸过枪管道:

“确实,请一位优秀的贵族吃遂弹实在不妥,尤其是大名鼎鼎的维尔蓝家大公子,你想要来点卡拉普斯紫水晶吗?”

夏契斯眼瞳一缩,声音中都带着些许无法控制的寒气道:“是你杀了弗拉丁叔叔?”

“别叫得那么亲热嘛,他不就是请了你一瓶酒?还是我喝剩的,啧啧,身为维尔蓝家的公子就这点眼界真是让人失望,你身后这小姑娘就是蕾妮。维尔蓝了?”

年轻人很轻松,甚至还转身走在前面,勾勾手指示意夏契斯跟上。

夏契斯沉默不言,跟上走在后面,虽然年轻人举止之中都带着一股随意,但夏契斯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就会被放倒在地,比按住一只兔子还轻松。

“行了,不扯闲话,吉尔。拉普拉斯呢?被皮尔斯干掉了?还是躲在你们身后准备偷袭我?”

夏契斯心中一凛,这确实是之前他和吉尔最开始的计划,但是被蕾妮否决了,在心中暗自对蕾妮表示佩服的同时,夏契斯的心中还是不由的涌上些许沮丧,就连智谋也比不上蕾妮吗?

“呵,我还以为你是多么聪明的人,原来连这个也看不穿吗?”

按照计划,夏契斯开始故弄玄虚。

(如果吉尔的存在被怀疑了,就想办法迷惑对方,虽然和可能失败,但可以干扰他的判断力)

“恩?”

年轻人转过身,看向夏契斯,夏契斯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罕见的深沉的黑蓝色,像是宝石一样,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却有一股莫大的压力像是海潮一样压在夏契斯心头。

夏契斯强撑笑容,试图从容的道:“皮尔斯被杀掉了,但吉尔也受了很重的伤,我们是来找医药箱的。”

“你在撒谎,这可不是贵族应有的礼仪。”年轻人一眼就看穿了夏契斯拙劣的演技,然后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吉尔还有点头脑,他想干什么呢?难道是翻到车顶过来?”

刮着下巴,年轻人看了一眼天花板。

夏契斯神色大变,猜对了,这个人把蕾妮的计划看穿了!

“看来没错,可惜没用。”

年轻人看着夏契斯微微一笑,从容而自信的道:“他就是偷袭也打不过我。”

打开驾驶室的房间,年轻人指着操控平台上的一个巨大的金属联络器道:“他是想来找这个联络?难道我不会知道吗?已经被我拆了。”

“跟我说这么多,你到底想做什么?”夏契斯吞了口唾沫,冷静的道。

“想做什么?嘿嘿,别想太多了我的小少爷,我只是钦佩你的勇气,想和你聊聊而已,你真以为我想利用你什么?那你真是太看高自己了,如果在我面前的是安德修。维尔蓝而不是夏契斯。维尔蓝的话,说不定我还想想方设法的利用一下呢。”

年轻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得,弯着腰大笑了起来,放荡不羁的说道。

“我当时就有些好奇,你到底知不知道,给你后面的小女仆命以自己的姓氏的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年轻人笑够了,直起腰,指着沉睡的蕾妮道。

“我当然知道。”夏契斯冷着脸呛他一句。

“看来是不知道了,我很期待你们的后续发展,简直像舞台剧一样期待。”年轻人诡异的笑了笑,表情很怪异。

“如果可以的话未来能不能把你们的经历写成剧本,放到舞台剧上,我一定会捧场的。”

“胡言乱语,要杀就杀,你休想侮辱一个贵族!”夏契斯脸色难看,激动的喝到。

“我哪有侮辱你?而且.....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是一个贵族?”年轻人摊开双手表示无辜,然后缓慢而诡异的说道。

“什么意思?”

“哈哈,闲聊不多说了,我想再等一会吉尔就会从窗口跳出来了吧?该喝下午茶了。”年轻人大笑一声,从控制室的桌子上拿来一个已经开了盖的酒瓶,和一个四方玻璃杯,往里面倒了琥珀色的酒,带着醇厚的香味。

“虽然加了点作料,但依然是风味纯正的凤尾燕尔兰,放置了一段时间,正好是最佳的饮用时间,这可比卡拉普斯紫水晶要更适合你。”

年轻人把杯子递给夏契斯。

“作料?是麻醉药吗?”夏契斯皱着眉毛问道,他想起了二号车厢的贵族。

“你要是认为是毒药我也没办法,你从二号车厢过来的吧,看到那些贵族了吗?哈哈,他们还写了遗书!真是笑死我了。”年轻人的脸上还不掩饰的嘲讽。

“不行,蕾妮被皮尔斯打昏了,而且受伤很重,我要医疗箱,否则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喝!”夏契斯梗着脖子威胁到。

“没问题,只要你喝了,我就把她的伤势处理妥当,你可以百分百相信我的技术,我处理伤势的经验甚至更熟练于喝酒,而且我还想看看你们的后续剧情呢,怎么能这么快让女主角退场?”

年轻人带着邪笑,毫不退让。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相信你。”

“你确定?不替你的小女仆想想吗?我观察到,她的呼吸频率可不是正常人的,虚弱得很,受了内伤吧?再不处理的话只怕是要香消玉殒了哦?”年轻人眯着眼睛,语气却很真实,夏契斯听的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夏契斯脸色连续变化,他现在是真的担心了,难道蕾妮骗他的?之前和皮尔斯的战斗实际上让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想到蕾妮在他背后微弱的呼吸,以及那么久一动不动的反应,夏契斯沉默许久,最后艰难的选择相信了年轻人说的话,他承担不起任何失去蕾妮的可能。

他仅有的十二年生命中,蕾妮占了一半的岁月,他习惯了身边随时都有蕾妮的存在,习惯了蕾妮的照顾,习惯了蕾妮的压迫,习惯了她一切的气息。

他不能想象没有蕾妮存在的未来,会是多么的空荡,就像是灵魂都空了一块一样。

沉重的点了点头,夏契斯抬头看向年轻人。

“我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但希望你一定要遵守你的诺言,把蕾妮救醒!”说到这时,夏契斯怒目圆睁,尚还幼稚的眉眼流露出灼人的意志,仿佛碧绿的眼瞳里燃烧着火焰一般。

“你真的是很优秀的孩子啊,夏契斯,如果不是你姓维尔蓝的话.....”年轻人惋惜的说了一声,看着夏契斯小心翼翼的把蕾妮放到驾驶位的椅子上。

椅子下还躺着一个沉睡的中年人,穿着白色的机长服,胸口起伏。

夏契斯深深的看了蕾妮沉睡的睡眼一眼,没有搭理年轻人,冷哼一声,从他手上抢走酒杯,一饮而尽。

“你.....一定要.....治好她,治好她!”

沉重的倦意卷席而上,夏契斯扶着脑袋,勉强的撑着墙壁,死死的盯着年轻人的眼睛,用尽全力说道。

噗通——

夏契斯倒下了。

————————(to be continue)

第十九章 连锁的爆发!

“真是遗憾。”年轻人蹲下看了看夏契斯的脸,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脖子,确认不是装睡之后,站起身有些惆怅的说:“我可不能治好她,内伤这种东西......算了,尽力吧。”

年轻人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子,墨绿色的玻璃瓶,里面放着三颗黑色的药丸,倒了一颗出来。

来到蕾妮身边,捏开她的小嘴,送了进去。

砰!

门被猛地踹开,吉尔扑了进来,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冲向年轻人。

年轻人瞬间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吉尔连开三枪。

吉尔在年轻人把枪那一瞬间就发觉到了,急忙改变方向朝旁边侧翻而去。

年轻人在吉尔迅速翻滚的时候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迅速的躲到椅子后面,他知道吉尔也有手枪,受过专业战术训练的吉尔最擅长的就是射击,有内应的他很清楚这点,因此毫不犹豫的将蕾妮坐的那张椅子拿来做挡箭牌。

冷血无情而且高效,的确,吉尔不可能对着蕾妮所在的椅子开枪,尤其是椅子的移动权还在年轻人手上,随时可以移动。

年轻人手撑着椅子的两端,仔细的盯着吉尔的动作,只要稍有开枪的异动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蕾妮拿去挡子弹。

他死死的盯着吉尔的动作,吉尔翻滚过后并没有其他动作,而是蹲在原地和年轻人对峙,同时微微的调整角度。

想要快速拔枪吗?

年轻人一眼就看穿了吉尔的意图,吉尔的拔枪术是整个训练营最快的,他很清楚,所以非常谨慎的微微调整着位置,始终保持蕾妮横在两人中间的状态。

很快,来自新亚的电磁装甲车就到了,拖时间的话,是没有效果的。

年轻人很自信,也因此沉着无比。

吉尔脸上的表情想必很.....带着一丝笑意?

年轻人敏锐的捕捉到了吉尔面无表情之下隐藏的笑意,微微一惊愕,就在这时,有点温热的枪口顶住他的额头,蕾妮睁开她那双瑰丽的金红色双眸,满溢着冰冷的气息,盯着年轻人难以置信的眼睛。

“举起手来。”

————————

“我有个计划,但要夏契斯你冒很大的风险。”蕾妮竖起食指认真的说,吉尔和夏契斯都看向她。

“现在进去,可能会遇到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内应依然在隐藏,正在筹划着什么,而罗威尔正在主持大局,那种情况下我们需要面对的是随时可能存在的偷袭,吉尔不适合出现。第二种情况则是罗威尔已经被杀害,而内应正准备来找我们或者是找皮尔斯,那就迎头碰上,也很危险。”

“所以就让我先进去,然后让吉尔偷袭?”夏契斯说道。

吉尔点点头,有很高的可行性。

“不行,理由有两个,第一,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吉尔的出现反而会暴露皮尔斯已经被我们击杀的信息,内应会狗急跳墙,我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布置,如果他在车厢内壁安装了麻醉毒剂之类的话我们就一次性全军覆没了,我之前观察过,一号车厢的墙壁和铁壁之间的空隙很适合放置毒药。”

蕾妮分析道,吉尔有些异样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女仆怎么会懂到这些?但并没有深究,只是听了下去,至于夏契斯.....他对蕾妮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根本没去想这些问题,反正蕾妮懂的这么多,知道点毒药知识不是很正常的吗?

“第二,内应如果将罗威尔击杀的话,起码证明他有很高的武力值,或者有精良的装备,考虑到上火车之前需要检查行李,所以可以去除太过精良的装备的可能,所以我猜测内应一定是有高武力值的人,正面作战的话吉尔不一定会赢。”

吉尔有些不服气的说:“那倒不见得,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再说了,如果我真的打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证明这次行动失败了。”

“所以说我有个计划,可以让我们有百分之八十的胜利机会,而不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你的战斗力上。”蕾妮很冷静的说,她很少一次性说太多话,这次已经很反常了。

“夏契斯,等会的计划很大部分程度都要靠你了,你害怕吗?”蕾妮看向夏契斯,漂亮的眼睛里透露着认真。

夏契斯挺胸抬头,骄傲的笑了一笑,道:“真正的贵族无所畏惧,你要信任你的主人!”

夏契斯卖力的展示自己身为男人的可靠,恨不得卷起衣袖比一比他那健实的小肌肉。

蕾妮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在他发作之前封住他的嘴道:“好,那就靠你了。”

看向吉尔,蕾妮接着说:“等会计划分为两个环节,你能从车厢上面翻过去吗?这个时速。”

吉尔看了看窗外飞速向后的风景,点点头道:“没问题,只不过速度要慢一点。”

“夏契斯,在接下来的计划里,你需要把我当成真正昏迷的人,把我带到里面去,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太过注意我,也就是说,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就尽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下意识的忽略我的存在。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你可能进去之后看到很多恐怖的景象,但不要害怕,背着我,找到唯一清醒的人,那个人就是内应。”

蕾妮顿了顿,一口气说这么多她有些不习惯。

“和内应接触之后,跟他说吉尔和皮尔斯战斗后双方情况都不妙,而你是带被击昏的我来寻找医药箱的。”

“如果吉尔的存在被怀疑了,就想办法迷惑对方,虽然和可能失败,但可以干扰他的判断力。”

“我们先进去,吉尔你要等等,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夏契斯你就撕一张纸巾往车窗外扔去,然后看到纸巾后吉尔就可以准备突袭了,在里面出现奇怪声音的时候。但如果一会之后还是没见到纸巾,那么吉尔你就要翻车厢了,尽快赶到一号车厢,从窗外突破进来。”

“计划的第二环就是,吉尔你把手枪给我,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出其不意制住内应。”

蕾妮说完了她的计划,看向吉尔,这个计划最大的核心就在于蕾妮,如果吉尔不信任蕾妮的话,那么就无法实行。

吉尔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现在他的心中面临着两个抉择,到底是信蕾妮的推测还是相信自己的武力。

抬起头,吉尔已经有了决断。

————————

“真是全中,完美的计策啊。”

吉尔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轻松的道,刚才他才到,并不知道车长室里面发生了什么。

“夏契斯怎么了?被打昏了?”吉尔注意到躺在一旁的夏契斯,疑惑道。

蕾妮的声音冷得像是能透出寒气结成冰渣,结合她本来的声音特色就像泉水一般,带着令人不敢质疑的杀意,紧紧的盯着年轻人的眼睛。

年轻人慢慢地举起手来,无奈的调侃道:“看来这次是栽了,想不到我们的女主角不是一般人呐,你之前是装成那种气息的吧?”

蕾妮没有理他,问道:“你给夏契斯喝的到底是什么?撒谎我就杀了你。”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下的焦急和担忧,好像下一秒就可能失控毙了年轻人。

刚才夏契斯把她放下的时候她就差点忍不住清醒过来,但是那个情况下,她就是清醒过来阻止夏契斯也不会有用,她身体残疾,夏契斯没有战斗力,两人直对年轻人根本毫无胜算,还会毁了之前的计划,蕾妮几乎是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才继续屏息下去的,其间有好几次呼吸不稳定,只不过那时候年轻人的注意力在和夏契斯的对话上,并没有注意到。。

吉尔赶忙说道:“别激动,我来看看。”

蕾妮虽然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年轻人的异动,但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吉尔毕竟是特务,还是值得信任的,自己反而是关心则乱了,麻醉剂和毒药的反应都不同,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何必问呢?

吉尔来到夏契斯面前把他抱起,手伸到脉搏的位置探了探,然后翻开夏契斯的眼睛看了看眼底,对蕾妮道:“没问题,只是麻醉剂而已。”

听到这个答案,蕾妮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充满杀意与寒意的心中重新洒下阳光,不知不觉中,夏契斯在她心中已经有了如此重要的地位,甚至能够影响她心中的光明与黑暗。

“没事就好......”

蕾妮松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如和煦阳光的微笑,但是手上依然是没有任何放松,让年轻人很无奈。

“嗯,什么声音?”

吉尔放好夏契斯,站起来,有些疑惑的道。

蕾妮也听到了,很沉闷而且沙哑,好像巨大的拖车滑行在沙漠上的声音。

年轻人脸上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微笑。

“你笑什么?”

蕾妮注意到年轻人的变化,冷淡的问道。

“我操!电磁装甲车!”吉尔看向窗外,惊讶的骂出声来。

窗外,两辆身后带着浓浓沙尘的黑色钢铁野兽,拖着八个轮子和尖锐的角棱外壳,气势汹汹的朝火车撞过来!

新亚。萨洛菲斯,到来!

——————(to be continue)

第二十章 问心无愧

磅!

随着剧烈的响声,火车剧烈的抖动,装甲车撞在火车的某一节上了。

年轻人抓住所有人都颤抖的一瞬间果断双手一扬,直欲起身反制蕾妮,却没想到蕾妮恢复的和他差不多,几乎是和他的动作同时移动枪口,回到额头上。

感受着枪口的温度,年轻人动作一顿,僵在原地,好一会后才缓缓的,无奈的蹲了回去。

“真是厉害.....我越来越对你感到好奇了,维尔蓝家的小女仆。”

他双手抱头,依然死性不改,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蕾妮那一泓如同秋水般冰凉的双眸让他心底有些微微的触动。

蕾妮看着他,不发一言,如同一株百合花一般,但是枪口稳定的像是机械。

“该死.....上头可没说这次的任务是这种性质的,完全是必死的任务!”

吉尔急匆匆的来到联络器旁边,车长室里的联络器是大型的联络器,可以联系几百公里乃至上千公里。

他熟练而精准的翻开联络器操纵盘的盖子,拍下几个按钮,然后将可这数字的金属轮盘翻了三圈,拿起听筒和话筒放到耳边。

“滴滴.....滋滋滋......”

听到的确全是无意义的杂音。

车长室的联络器坏了!发出去的信息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讯,车长室微暗的光线下,一遍遍的回响着空荡的“滴滴”声,如同绝望的节拍。

“完了,到此为止了吗?那可是电磁装甲车......电磁装甲车啊!军部那些畜生给了我什么任务啊!”吉尔一拳头砸在联络器上,依然是只能听到漫无止境的滴滴声。

吉尔无力的撑着联络器的桌子,有些无神的喃喃自语道。

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来到年轻人面前,抬起腿就给了年轻人一记又重又狠的鞭腿!

噗!

年轻人被一脚踢在腹部上,滚到墙角才停下,喉咙一甜,一口血从嘴角涌出来。

“这是你干的吧?”吉尔看着他,眼睛锐利而寒冷。

年轻人捂着肚子,咧了咧嘴似乎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又吐了口血后,他模模糊糊的说:“我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干的。”

吉尔听后气势一敛,默然无语的站了一会后,转过身从桌上拿起那个酒瓶扔过去给年轻人。

“你自己喝吧,我饶你一命。”

他的声音平淡无起伏,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因为他放过了这个人,却要自己赔上性命,接下来他要独自对抗电磁装甲车,那是国家的军事装备,他很清楚这种东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嘿嘿,你为什么不投降呢?我可以保证你进来后的安全。”年轻人抬起手有些颤抖但是依然稳定的接住了酒瓶,咧了咧带血的嘴角说道。

“我不接受战败俘虏的招降。”吉尔冰冷无情的顶了回去。

“那还真是遗憾啊。”年轻人又嘿嘿一笑,然后在吉尔锐利的眼睛的注视下,一口喝完了瓶子里剩下的全部酒,在快枪手称号的吉尔面前,他不觉得玩花的能成功。

药效上来之后,他眼神放散的瘫倒在了地上。

蕾妮这才将一直对准他的枪放下,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背上。

她现在本来就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早就已经远超她的体能极限了,还要保持最高精力时刻提放着年轻人的暴起,现在结束之后终于是精疲力尽了。

吉尔看了蕾妮一眼,叹了口道:“我送你们去二号车厢吧,装成昏迷,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本来按道理我该将你的情况报告给审判所,但是就我个人看来,你实在不像是对夏契斯有歹意的样子,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他,我就装作没看到你的那些异常的地方吧。”

说罢他一手捞起躺在地上的夏契斯,把他像扛大米一样扛在肩上。

然后再一只手抱起椅子上的蕾妮,蕾妮有些不满的说:“你怎么能这样扛夏契斯?”

吉尔无所谓的道:“我本来就很看不惯这些贵族,如果有机会我甚至想把二号车厢那些贵族的腿一根根的打断,反正等会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蕾妮沉默了,她换了一下身形,撑住吉尔的手臂坐起来,吉尔的手臂很结实,肌肉纹路清晰,被他抱着就像坐在椅子里一样稳定。

抬起头直视着吉尔的眼睛,蕾妮道:“你真的甘心吗?”

砰!

就在这时,车厢再次剧烈晃动,伴随着沉闷而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吉尔的步伐变得慢了,他低下头,看着蕾妮那双充满神秘与灵性的眼睛,陷入了沉默。

他的家人,姐姐,都会因为他的死去而受到巨大的影响,因为他们家最值得依靠的儿子,新红禁卫军的儿子,顶梁柱的他就要死在一趟致命的列车上了,然后抛尸荒野,连骑士勋章都没办法颁发,因为敌人也是政府的人,那些该死的贵族.....!

他很清楚,“敌人”是谁,也知道“敌人”会怎么做,那些手法自己再熟悉不过了,他会死的就像阴沟里的影子,除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证明自己的存在,甚至还会让他最亲的家人受到牵连。

他身为家里的男人,被父母费心的养大,不但没有为家里带来可靠的倚靠,反而还要为年迈的父母和已经嫁人的姐姐带来巨大的麻烦。

其实,真的......不甘心啊!

吉尔眼眶中泛起泪花,轻轻的捏紧拳头,咬住牙齿。

蕾妮感受到抱着她的手上肌肉的收缩,感受到了吉尔内心的挣扎和不甘。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努力向上伸伸手,像安慰孩子一样拍了拍吉尔的脸,明明只是十三岁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成年人都罕见的平静与知性。

细腻而清淡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响起:“尽管事在人为,也要对得起生命而竭尽全力,让自己没有白来这个世界一趟,但求死的那一瞬间,问心无愧!”

这是前世的时候自己最常听到的一句话了,身为黑暗界的杀手,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无牵无挂的,相反,很多人心中都有很深的羁绊,为了羁绊而卖命,留血,瓶尽一切完成任务。

但他们也时常迷茫,迷茫自己这满手的血色,究竟能不能获得平静的生活?

所以在M先生物色的杀手训练营里,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不停的完成任务,高效冷血,但却在拿到了足以和家人生活的金钱后,就想着退出了。

但是杀手界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退出?

很多人死了,也有很多人心理崩溃了,哭泣着拿着枪乱杀,报复训练营里的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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