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金色之暗的一己之见 作者：Miska10010 更新时间： 2018-10-09 01:16:52 id: 100002583 提取章节总数：311 简介：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啊？” 徘徊于刻返之迷宫的少女掩面而泣。 “为什么不肯多依靠我一点？为什么不肯多信任我一点？” 盘旋在夜空上的魔女肆意地尖叫着、狂笑着，再无无法从那堕落的身姿中看出半点往日静谧安宁的神彩。 此乃因果往复循环之业轮。 此乃鸣响的断罪之号角。 此乃无限永劫之收束。 “求求你，让我拯救你。” —— 秉承爱的战士虚渊玄老师的理念，魔法少女小圆卷绝赞进行中。 （同人写手联盟） 通知栏 : 第163章病假 　　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得紧，昨天晚上几乎一晚没睡，今天几乎趴了一天，实在太难受了，所以更新推迟吧…… 　　———————————————————————————————————————————————————— 通知栏 : 第185章假条 　　明天有实验，而且是超复杂的实验，所以容我请个假吧。。。。 　　———凑字用意—————————————————————————————————————————————————————————————————— 通知栏 : 第192章通知 　　明天就是运动会，学校放假，本来以为因为假期的缘故应该不会停电，结果当场就被打脸了。 　　早知道要停电，就不这么浪了…… 　　大概是明早更新的样子。 　　然后有人说绯弹卷我十有八九是太监了，我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好歹亚里亚也是正宫呀，正宫的故事不讲完怎么行？ 　　等魔圆卷推进到一定阶段，我找到以前的手感之后，就去将绯弹卷补完。 通知栏 : 第197章我要死了…… 　　实验、考试、作业，几乎所有事都挤在明天一天了，今晚不能更新了…… 　　然后下周二也同样是这样……我要炸了。 　　—————————————————————————————————————————————————— 通知栏 : 第205章假条 　　这几天在赶实验报告，实在抽不出时间，抱歉…… 　　—————————————————————————————————————————————————————————————————————————————— 通知栏 : 第214章这么鸽着总不好，我说一下…… 　　从本周一至周六，一共3场考试，4场实验，然后在下周二、下周三分别有一场考试与实验，在这些结束之后，就要准备结业课设。 　　我不是不想更新，我也想写小焰与小暗相爱相杀呀，我也想写很多很友爱很治愈的东西呀，但是考试这么多我也没办法呀，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总之，我会尽量抽出一点时间码字，但是更新频率就…… 通知栏 : 第216章回来啦回来啦！ 　　期末的事情总算差不多了，考试也好实验也好，剩下的就只有一个课设还要搞，这事也不算太急，所以大概从明天开始就能恢复更新啦。 　　PS1：和单片机扯上关系的就没有不是反人类的。 　　PS2：这个智障实验居然要我们用Altium Design画一片完整的51单片机，真当我们是30年的老工程师了，MDZZ。 通知栏 : 第217章脸好痛…… 　　高估自己的码字效率了，果然半个月不码字原本就不行的码字速度又往下掉了一个级别，脸都要被自己打肿了……辣鸡校园网0:00准时断线，所以很抱——咦，等等，我昨天好像说的是“大概明天可以回复更新”吧？嗯，“大概”，反正是“大概”，那就不需要道歉了。（口哨望天） 通知栏 : 第219章请个假请个假 　　课设已经通过了，然后FGO单抽出了一个杰克，我先去肝一会，明天再更新。 　　嗯，明天。 　　———————————————————————————————————————————————————————————— 通知栏 : 第231章请假 　　明天有补考，我得挣扎一下争取不用重修…… 　　———————————————————————————————————————————————————————————————————————————————— 通知栏 : 第234章至少让我赢一局 　　赢一局就好，就一局，赢一局我就去码字，就一局…… 　　———————————————————————————————————————————————————————————————————————————— 通知栏 : 第250章我告诉你们 　　叶子的书，超好看！（大拇指） 　　月火超聪明！ 　　月火超可爱！ 　　我在认真思考写一只【剑圣暗】的可能性。 　　我想撕稿了。 　　——————————————————————————————————————————————————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章第一章 金与桃的初遇 　　今日的伦敦那本应处于冬季而显得有些寒冷的天气不知为何十分突兀地回温，未经任何人通告而突兀造访英吉利海峡的温流轻轻地回荡在这片土地之上，这使得人们心怀少许埋怨地脱下好不容易穿上的皮裘与大衣，诅咒着温室这工业高度发展所带来的副产品，却又心安理得地在暖洋洋的空气中舒展着躯体，享受着这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暖。 　　牛津街的尽头一家老旧的咖啡店里，身着制服的女孩慵懒地依靠在长背藤椅上，被束成双马尾的桃色长发随着女孩身体的起伏而微微晃荡，窗外的阳光洒在女孩俏丽的脸蛋上，女孩不由露出了像小猫一般惬意的表情。 　　在这种天气之下，就算是暗地里被称作工作之鬼的她也情不自禁地沉醉在这暂时的平静与闲暇之中。轻轻啄了一口捧在手中的卡布奇诺，女孩扭头向站在柜台默默擦拭杯具的老人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好意思哦，华伯，打扰你做生意了。” 　　“哪里的话，福尔摩斯小姐。” 　　老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这里本来就是给予您与少爷闲暇之时休憩的据点，就算是有生意，您的休息依旧是排在第一位的。” 　　“华伯你又说这种话了。”女孩有些气鼓鼓地挥着手，却也懒得从椅子上爬起来与老人争论，她也不是第一次与老人相处，对于这个在伦敦为数不多与她亲近的老人，女孩对他的脾气很是熟悉，这种上下尊卑与私下交情区分得分明的处事虽然令女孩有些烦恼，但女孩还是选择尊敬老人的习惯。 　　“话说回来，小姐您找到了符合您要求的伙伴了吗？” 　　“……没有。” 　　听到老人提及这件事，女孩脸上原本带着点娇憨的可爱表情瞬间塌缩成颓废与丧气。 　　“整个伦敦都没有！偌大个伦敦武侦界，连一个成为合格奴隶的人都没有！搞什么嘛，白白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如果实在没有、实在没有，那我就自己一个人逮捕那些混蛋！就我一个人！” 　　“不要着急。” 　　老人一边换下女孩已经喝完的咖啡杯，重新续上，一边宠溺地摸了摸女孩的头。 　　“符合小姐您要求的伙伴会有的，她或者他肯定存在这都市、或者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小姐将【福尔摩斯的伙伴】这一殊荣赐予她，所以小姐您不能这么快就丧气，而是要更加努力地去寻找才对。” 　　“【伙伴】这种东西我早就不指望啦。”女孩苦涩地摇摇头将老人粗糙的手甩开，拿起老人续上的咖啡，“只要找到一个好用的【奴隶】我就心满意足了——噗！” 　　才啄上一口的女孩脸色一白，嘴里泛开的苦一层层地在她舌头上的味蕾上绽开，纯正的可可苦味迫使女孩张大小嘴，耷拉着小舌头想要将浸入味蕾的苦味散开。 　　“华伯，为什么是黑咖啡啊！？” 　　“哈哈哈哈。”面对眼角里噙着泪珠、气急败坏的小女孩，老人很是畅怀地大笑着，连脸上的每一条皱褶都愉悦地舒展开来，“你还是受不了苦的东西啊，果然你依旧是以前的那个小亚里亚呢。” 　　“华伯！” 　　“小亚里亚哟，黑咖啡的醇厚只有大人能够品味得出来，只喝卡布奇诺的你还只是个孩子呢。” 　　华伯露出了笑容，并不是下仆对于所侍奉的主人的那种笑容，而是真正的、属于长者对晚辈所特有的温柔微笑。 　　“所以快收起那种丧气颓废的表情吧，现在的表情才是你这个年龄段应该拥有的。” 　　“或许华伯我没资格说这句话……” 　　“如果可以，还请更多依赖我们，依赖华生家族吧。” 　　—— 　　让我们把视角从咖啡店的小剧场移开，来观察一下这个自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一直以繁华之形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的大都市。 　　十八世纪的工业革命为这个帝国注入了旺盛的生机，高速运转起来的机械帝国以不可阻挡之势摧枯拉朽般击败了所有与之为敌之人，随着不列颠日不落帝国的崛起，伦敦也成为了世人口里相传的不夜之城，直至今日，伦敦依旧是不列颠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但是，就算是再怎么高速发展的城市——不，应该说越是高度发达的城市就越会存在，富人占据了社会上的绝大多数资源而越富有，穷人在越发拥挤的生存空间里瑟缩着吮吸着富人“吃”剩的残羹。资本，社会地位，教育资源，所有的所有，这一切的空虚迫使着穷人的后代越发贫穷，被越来越大的压力逼成社会最边缘的残渣。 　　同样是牛津街最尽头的一个小胡同，几个将头发染成枯草般黄色的青年不怀好意地将一个少女堵截在角落里。 　　贫穷的青年们因为贫穷而被扭曲了正确的道德观，又由于早年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而缺乏对法律应有的敬畏。 　　所以他们准备再一次践踏世俗所遵守这两种的律法了。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到这种角落里来啊？” 　　“这种角落很危险的哦。” 　　“让大哥哥送你一趟好不好？不过去哪里就不是你说的算了~” 　　青年们愈发放肆露骨的腔语令偶尔路过的路人皱着眉头，看着青年裸露在外头的肌肉与那纹在肌肉上狰狞的骷髅头，路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加快脚步离开。 　　没有谁会轻易为了陌生人而受伤。 　　这些青年们正是明白这一点才越发地肆无忌惮。 　　“你不说话的话，大哥哥就当你答应了哦。” 　　有如毒蛇般的目光贪婪地舔舐着少女裸露在黑色礼裙外白皙而娇嫩的肌肤，其中一个青年终于忍受不了在内心炙烤着的火焰向少女洁白的肩头伸出了手。 　　“……意义不明。” 　　一直低垂着头的少女这时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哈？” 　　稍稍抬起头，映入青年们眼中的是与其细嫩肤质所相媲的精致面容—— 　　——和那一双无机质的猩红色双瞳。 　　“目标以脑波动波长与外形进行判定，应属于灵长类，按照银河系生物统筹法划分，目标学名应为【地球人类】。” 　　少女话语中的异质犹如砭骨的寒风一般贯入青年们的耳中，明明是这么温暖的天气，明明是这么明媚的阳光，青年们却感到犹如赤身处于极寒的极地之中。 　　“身为【人类】物种却对兵器产生繁殖冲动，这种无法突破【生殖隔离】的欲|望，无法理解。” 　　“这种无意义的举止，以组织的原则，应不予理会为最佳行动方案。” 　　“但是，果然还是不行……” 　　无感情的目光盯向僵在半空中的手。 　　“我讨厌H。” 　　—— 　　当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亚里亚接到路人的报警赶到现场之时。 　　“不许动，你们——” 　　面前的地狱令凛然的女声截然而止。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章第二章 Target confirm 　　英伦的绅士与淑女们矜持地站在黄色的封锁线外，毫不掩饰其好奇与畏惧地将这个小胡同的入口围得水泄不通，绅士们按下自己或高或低的礼帽，淑女们从衣襟中掏出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尽管被封锁线外的警官挡住了视线，但从他们站位的间隙中依旧能够看到那一抹粘稠的暗红色，更不要提那隔着大老远就能嗅到的刺鼻血腥味了。 　　高频咆哮着的警笛在人群外围戛然而止，从警车上走下来的秃头警长侧着身努力从人群的间隙中穿插而过：“劳烦，借光一下。” 　　终于站在了封锁线旁的警长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不知是因为精神还是肉体上的疲劳而叹了一口气，神色疲惫地向驻守在封锁线的警员提问道：“然后，这次又是什么？” 　　“这个……您还是自己进去看一看吧。”警员犹豫了一会，还是苦笑着侧开身子为警长让出了一条通道，“里面的状况有点那个……惨烈。” 　　“惨烈吗……”听着属下的形容，警长只感觉自己的脑门越发的疼痛了，上一次被形容为惨烈的案件可是让他们整个局的人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几天并在轮值的同伴接班后才有机会小憩一会。弯下腰穿过封锁线，铺面而来的地狱气味让警长皱了皱眉头。 　　“情况怎么样？” 　　“警长。”正对着地面上的血迹记录着什么的验尸官直起身来，“死者为三人，无业游民，从地面上血液的颜色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个小时之前，死者创口在腰部，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 　　“一刀致命，真是老练。” 　　看着靠在地上与墙壁上的残肢，不知为何警长脑海中突然想起源自中国古代的一种酷刑。 　　腰斩。 　　摇了摇头将突如其来的杂念甩开，警长挥了挥手让早已准备就绪的收检员上前将尸体回收，这些尸体或许会在接下来的剖检中给予他们更多的信息。 　　“我们的人已经对牛津街进行了封锁，不过至今为止盘口处没有遭遇任何可疑人物。” 　　“就是说嫌疑人还在我们周围啰。”警长的目光一瞬间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过封锁线外的人群，“谁是第一目击者？” 　　“这个……”验尸官不知为何苦笑起来，这令得警长不由有点莫名其妙。 　　“是我。” 　　蹲伏在尸体旁被警长忽视掉的小小身影站起身来，紫红色的双眸与警长的目光对接，警长拍了拍自己光滑的脑门，下意识地呻|吟出声。 　　“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吗！？”女孩有点炸毛地嚷了起来，桃色的双马尾也随着主人的不忿而上下跳动。 　　“哪里的话，福尔摩斯小姐。”就算再怎么不想和武侦打交道，警长也只能摸着鼻子掩饰着自己脸上的苦涩。 　　武侦意味着麻烦，面前的这位，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行动派，直觉派，先动手再动脑，偏偏又是武力值属于第一阶梯的S级武侦，同时还是那个福尔摩斯家族的后裔，最近又因为某件事情而演变成工作之鬼，这样快节奏横冲直撞的行事风格不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搭档都是令人十分头疼的存在。 　　“那么你有什么发现吗，福尔摩斯小姐。” 　　“嫌疑人应该为女性，按照尸体倒下的位置与姿势来看，这些渣滓被斩杀之前应该是站在这个位置。” 　　神崎·H·亚里亚依次从三个位置走过，然后皱着眉头站在被三个位置所包围的中间那个小小的角落。 　　“按照正常的人体比例，这个角落能够容纳的容貌身材处于中上以上的女性，其身材应该……与我接近。” 　　作出了判断的亚里亚想起这些无业游民是因为什么而惹上杀身之祸，忍不住向正在被抬走的尸体轻轻啐了一口。 　　“啧，萝莉控。” 　　“这样的话。”低垂着头的警长沉思了一会，再次往那个角落扫了一眼，只感觉强烈的疲倦感简直要将他淹没，“也就是说，这次的嫌疑人，也是那种披着人皮的【怪物】吗？” 　　拥有将三个成年男性的腰部连同脊椎一刀斩断的怪力的杀人鬼女孩…… 　　警长深深地向仍对尸体投射出不加掩饰的厌恶目光的桃发女孩看了一眼。 　　与双刀双枪【Quarter】的强袭武侦女孩。 　　“福尔摩斯小姐。” 　　“啊？” 　　没有理会亚里亚的讶异，警长郑重地向其稍稍行礼。 　　“这次又要依仗您的力量了。” 　　—— 　　“意义不明。” 　　静静地站在电线杠的顶端，金发黑裙的女孩微微仰头看向那一枚在黄昏中不断燃烧着的红色球体，不详的黑鸦歪着脑袋盯着女孩一会，然后拍着黑翼最后在女孩身边盘旋两圈，向远方的郊外飞去。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牵扯到发生在街道另一头的凶杀案的此时，反而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个举止奇异的女孩。 　　“根据宇宙学判断，这个星体应为，【太阳】。这个由于太过偏僻而被所有势力所忽视，反而在银河大战中维持了不易的和平的星系，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代号为【金色之暗】的少女清楚地记得，就在组织给她分配下“刺杀戴比路克王”任务的下一秒，再一次睁开眼睛，少女的所在不再是组织那冷漠荒芜一成不变的飞船内部，而是这个被命名为【地球】的星体。 　　“我是，组织所打造出来的，为在银河的争霸战争中取得优势的秘密兵器，为了决出最后的银河王者的最强单兵。” 　　“这个，和平的星球，和平的星系，找不到，我所存在的意义。” 　　无机质的目光向远方的天幕投去，少女仿佛能看到那正在轰鸣的炮火，冒着黑烟坠下的战舰，平举起光剑厮杀在一团的战士。战乱，鲜血，毁灭，那里才是她应该生存的地方。 　　“所以……” 　　金色之暗向着天空举起了手，仿佛要攫住什么似得握紧了拳头。 　　“Target-confirm，返回银心战场。” 　　—— 　　PS：这就是小暗那一边┑(￣Д ￣)┍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章第三章 Action 　　当晚，原本在这个时间点早应进入休息时间的伦敦西区警局依旧忙碌，因为前不久发生的那场凶杀案，警员在怨声载道中不得不加班加点，化作一枚齿轮让这个执法机关顺畅地高速运转起来。 　　“有什么发现吗？” 　　刚从验尸房出来的验尸官还没来得及摘下自己的口罩，就被叼着烟靠在门外的警长逮住。 　　“警长。”验尸官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来缓解自己在长时间的显微镜观察中的疲劳，“这件事有点蹊跷。” 　　“边走边说。”烟雾缭绕中，警长将叼在嘴里的香烟吐出，率先往外头走去。 　　“死因的确是腰部的贯穿伤没错，根据创口的大小与宽度来判断，凶器大概是那种屠夫用来屠宰肉牛用的屠刀，狭长而锋利。” 　　“能形象点？我没见过屠夫的屠刀。” 　　“……好吧。”验尸官无奈地捂脸，反身返回验尸间取出了才放置好的解剖刀，用手比划着，“就差不多是这把刀放大几倍后的样子。” 　　“是条线索。”警长点点头，“那就按照你所判断的，伦敦附近的牧场找人去查一查，也好过现在这样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摸不着头绪。” 　　在那个胡同里，除了三具被腰斩后的尸体与淌了满地的铁锈色血迹，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到。模拟现场的专家脸色奇异地对他进行汇报，除非嫌疑人长出了翅膀，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在这种鲜血满地的狭小巷子里却连个脚印都没有。 　　“警长，等等。”验尸官赶紧叫住了自家上司，“我还没说完啊。” 　　“凶器或许根本不是刀也说不定。” 　　“哈？”警长被验尸官自相矛盾的话语弄得当场傻了眼，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不爽表情，“你能说人话？到底是什么玩意？” 　　“至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刀，您准备在牧场寻找线索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牧场中根本不可能存在那种诡异的兵刃。” 　　“……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我将死者断裂的脊椎骨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断口十分光滑平整，这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看见警长依旧疑惑的表情，验尸官脸色沉重。 　　“警长你还不明白吗，再怎么锋利的刀刃，在切断骨骼这种硬物之后，留下的切口在光学显微镜下放大几倍或者几十倍，都不可能呈现出这种如同经过精加工与抛光处理后的精钢的光滑程度，其周围应该沿骨骼纹络出现不同程度的开裂才对。” 　　“还有，按照死者伤口周围的撕裂程度来判断，这个凶器必定是狭长而锋利的，那么问题就更大了，狭长而锋利的刀刃，凭借什么在高速运动中能够斩断脊椎骨这种程度的硬物？又凭什么能够一点碎片——不管是骨骼的或者是其自身的——都不留下？” 　　“也就是说你之前的话等于白说啰？”警长按住自己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脑门，“与【怪物】牵扯上的事情果然没有一件可以用常理去判断的。” 　　—— 　　“小妹妹，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哦。” 　　驻守在大厅的警员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视线与眼前这个金发黑裙的女孩平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和蔼。 　　“大姐姐正在办事，乖孩子可不能来这里哦。” 　　娇小精致有如洋娃娃般的女孩轻易就激起了警员的喜爱与怜惜，于是这个警员的表情更加的柔和了。 　　“你的父母呢？” 　　“提问。” 　　掩藏在刘海之下的无机质红色眼瞳无感情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小小的杀手毫不掩饰其身上与这个星球格格不入的异质。 　　“这个名为【警局】的武力组织的首领，在哪里？” 　　与此同时，警长与验尸官正好从大厅路过。 　　在女孩抬头的瞬间，与其眼瞳正接的警长不由打了个寒颤，那并不是彻骨冻人的冷漠，连“淡漠”这种情绪都不存在，完完全全犹如一潭死水，一丝感情的波动都不曾存在。 　　——“嫌疑人应该为女性，按照尸体倒下的位置与姿势来看，这些渣滓被斩杀之前应该是站在这个位置。” 　　——“按照正常的人体比例，这个角落能够容纳的容貌身材处于中上以上的女性，其身材应该……与我接近。” 　　福尔摩斯的判断有如魔障般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紧紧盯着金发女孩的血色双瞳，如同直面上位捕食者的巨大恐慌感像是一只大手一般将他的心脏攥紧。 　　“快从她身边离开！” 　　警长以前从不敢相信他也能发出这么尖锐的咆哮，不过这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他从怀中掏出自己从不离身的配枪，准星套牢了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给我把手举起——” 　　下一刻，冰冷而凌厉的风刺穿了他的手腕。 　　“无意义的敌意。” 　　仿佛是从神话中降临的美杜莎，女孩满头金发狂乱地舞动着，发梢末端化作一柄柄狭长而锋锐的尖刀，将警长的手腕连同配枪一起扎透。 　　突如其来的惊变令大厅内驻守的警员们在片刻的呆滞后纷纷脸色大变。 　　“警长！” 　　“不要乱动！” 　　强忍着手腕上的剧痛，警长将颤抖的声线平稳下来，望着眼前的这个怪物女孩。 　　“你是谁？隶属于哪个组织？” 　　贯穿警长手腕的冷硬钢铁重新还原成柔软的发丝，其余的刀刃依旧循着敌意遥遥指着如临大敌的警员们，女孩无机质的眼瞳倒映着警长的身影。 　　“这是禁止事项。” 　　一部分发丝变成手型从黑色礼服的口袋中取出一沓白纸。 　　“给我这份资料的相关信息，或者更高级机关的地址。” 　　未受伤的左手接过女孩递过来的资料，大致扫过后，警长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古怪表情。 　　“相关的资料我这里有，但是更详细的情报我需要一定时间去局里收集……” 　　“没问题。” 　　女孩毫不在意地打断了警长的犹豫，飞舞着的发丝顺从地收拢起来，静静地在她娇嫩的肩头上淌下。旁若无人地将自己的背后暴露给这些散发着敌意与恶意的人类，金色之暗最后往警长的方向扫了一眼，抬起脚跟向外走去。 　　“我会再来的。” 　　声音冷彻，一如往概的充满了【金色之暗】的意味。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4章第四章 观测者 　　“所以说，你们就这样让她大摇大摆地走了！？” 　　娇俏的容颜凝着薄怒之色，桃发的女孩抿着嘴唇，唇瓣与唇瓣间形成一条刻薄的曲线。 　　“我前脚才回武侦局报告，你们后脚就出了这种事？伦敦执法界的脸面全给你们丢光了！” 　　神崎·H·亚里亚无法容忍，作为警界于社会脸面的警局被这样践踏后，这些人居然就这么无所动衷地毫无行动。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福尔摩斯小姐？” 　　警长深蓝色的眼瞳深处燃烧着冷静的愤怒，他低着头打量自己手腕上刚包扎好不久的伤口，仔细地打量着，仿佛那一柄将其贯穿的尖刀还滞留在上面似的。 　　“你要让我命令我的手下拼了命去拦截她吗？让他们这些凡人将柔弱的肉体暴露在那个蛇发女妖冰冷的尖刀之下？那是超能力者，是全世界总数加起来不到总人口千万分之一的B级以上的怪物！是只要有心就能毁灭一个小型城镇的重武器！该死，真该死！” 　　警长猛地起身，如同困兽般在办公室里嘶吼着。 　　“上面到底在搞什么！这种级别的怪物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犯事？超能力者管制法案难道是一纸空文吗！？超侦呢，执行者呢！？” 　　咆哮着将内心的烦躁与恐慌宣泄出去后，终于冷静下来的警长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按着自己的脑门，转身看向沉默下来的女孩。 　　“抱歉，失态了。” 　　“……不，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是我冲动了。” 　　年幼的福尔摩斯叹息着摇了摇头，走到警长的办公桌前，指着在她到来之前警长一直在捣鼓的文件问道。 　　“这些是什么……星、球、大、战？” 　　…… 　　…… 　　哈？ 　　福尔摩斯的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对着警长露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 　　一如警长刚拿到文件时的样子。 　　“别看我，这东西是那个怪物给我的。” 　　警长耸耸肩，女孩感觉这里的整个画风都已经不对了。 　　“也就是说。”小福尔摩斯吞吞吐吐地尝试着作出推断，“那个家伙怒闯伦敦警局，惹出这么大的骚动，就是想要你们帮忙查找一下关于这部电影的消息？” 　　什么鬼！(╯‵□′)╯︵┻━┻ 　　看见警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亚里亚在内心中咆哮着掀翻了茶几。 　　“所以我才感到烦躁啊。”警长露出苦涩意义十足的破碎笑容，“你说，面对这样一个精神不正常的B级，根本没法用正常的手段来对付嘛。” 　　这一次的行动，不论是她真的是想要更多的相关情报，还是单纯的挑衅，都只能说明这个家伙的思考方式与他们这些平凡的普通人完全不在一条回路上。 　　“用什么手段你们自己来决定，反正我只负责强袭。” 　　亚里亚只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一圈，她本来就不擅长动脑筋，需要思考的事情果然还是推给别人吧，她就敬谢不敏了。 　　“本来就没指望你。”警长翻了个白眼，神崎·H·亚里亚的头脑和她的身手一样出名，不过这里的“出名”完全是两个意味就是了，“我们会在这几天里好好布置一番，通缉令也已经下达了，至于福尔摩斯小姐你就驻守在这里吧。” 　　“……你真的相信了她说的会再来的鬼话？” 　　“不然还能怎么样？”警长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无奈了，“就算是坑也只能踩了，谁叫这是为数不多的突破口呢。” 　　—— 　　是夜，格林威治天文台。 　　随着夜幕的愈加深邃，天文观测台内唯一亮堂的房间也失去了照明，留守到现在的工作人员哼着小曲为观测台的大门挂上了锁，和值班的守卫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金发黑裙的少女从藏身的角落阴影处走出，静静地盯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藏在衣袖下的右手在纤细的柔荑与锋锐的尖刀之间不停地转换，最后还是变回了正常的手形态。 　　没有必要。 　　少女摇了摇头。并不是不敢，只是单纯地判断这次杀戮没有必要而已。对于每一个举止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的她来说，除了原则上的问题（我讨厌H！），其他无关之事少女都不是很在意。 　　静悄悄地从守卫视野的死角通过——同样的，对于受过训的杀手而言这种技巧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连监控摄像头都没有探知到其身影，少女就这样在某种意义上的堂而皇之地进入了这个所有伦敦天文学者的圣地。 　　‘不是这里，也不是这里……’ 　　金色之暗正在寻找着能够为她的归途定位之物。 　　‘这个也不对……嗯，找到了。’ 　　终于，在深锁着大门外，少女停下了脚步。不管在哪个地方哪个组织，这种专门用于观测那一片不可抵触摸的星之海样的器具总是相似的。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这扇将她与天文望远镜分隔开来的大门之后，少女用指尖触摸着门上的数字键位。 　　电子锁。 　　啧。 　　轻轻地咂了咂嘴，少见地，金色之暗感到了不耐。 　　并不是不能用能力破坏这道门，不过在这之后的善后实在是太麻烦了，这引起的骚乱不会利于她想要使用天文望远镜的目的。 　　毕竟天文观测是需要时间与精力的。 　　‘虽然是第一次这么做……’ 　　金色之暗，是银河某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组织使用克隆技术所生产出来的第一代生物变形兵器。 　　其能力的本质，是改变其肌肉骨骼的结构与组成以达到肉体变化的目的。【变形】最简单的运用，就是现在伦敦警局所警惕着的，将肌肉与骨骼按照刀刃的金属原子排序重新进行构成以形成特殊刀锋的能力。 　　‘但只要有足够的理论知识……’ 　　金发黑裙的少女以前从未想过这项能力更深层次的运用，组织的学习机器给予了她知识却没有给予她【心】，作为生物而言的残次品对组织来说却是再趁手不过的兵器了。 　　但是现在，“兵器”真正地开始思考了。 　　一边观察着门深处的天文望远镜的结构，金色之暗的瞳孔开始了无法被外界所知的重构。 　　透镜……折射……放大……调焦…… 　　静立良久，将仿佛散去了焦距的暗红色眼瞳对向深沉的夜幕。 　　下一刻，少女得到了宇宙。 　　—— 　　PS：您订购的外挂已到位。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5章第五章 乱序 　　“为什么……” 　　少女呆愣愣地看着夜空，重新凝起焦距的眼瞳里罕见地出现了迷茫的情绪。 　　“明明已经按照特殊的路标星云来建立相对空间坐标系了，为什么那些本来应该处于特定坐标的星体不见了？” 　　就算被少女所观测到的是来自数万年前的光，但自大爆炸以来长存至今的银河系不可能因为区区几万年的时光而产生了足以令星图发生变动的大变迁，恒星的诞生与死亡的周期可都是以亿年为单位的。 　　“戴比路克……梅莫鲁西……” 　　脑中回放着那一片虽然瑰丽壮观却几乎完全陌生的星图，少女轻咬嘴唇，毫不留恋地转身跨上窗台，果断地一跃而下。半空中，堪称华丽的羽翼从少女的背后展开。片刻的滞空后，仿佛与风同化了的“天使”加速往目的地飞驰。 　　此刻的金色之暗已经没有心思再考虑隐藏身形的事情了。 　　—— 　　伦敦，西区警局。 　　“呼~” 　　桃发的女孩试探着用脚尖点了点浴缸中的水，似乎感觉水温刚好，女孩点点头，跨入浴缸将自己娇嫩的身子埋进热水中，舒畅地发出低低的呻|吟。 　　就算是临时的据点，但警局为S级武侦所准备的居所又怎么会简陋？尽管这个地方的所占面积并不算大，各种设施却相当齐全。 　　“果然泡澡最舒服了~” 　　英日混血的亚里亚不仅从她日籍的母亲那里继承了“神崎”的姓氏，还学到了很多那个远东地区的文化习俗，日本的澡文化自然也包括在内。 　　全身软绵绵地泡在热水中，仿佛一整天的疲劳都被冲去了一般，平日里英气凛然的亚里亚连嘴巴都变成了慵懒的“W”形。 　　“暖暖的，好棒——” 　　手在水面上轻轻地撩动，荡起微微的波纹，晶莹的水珠沿着手臂上光洁如玉的肌肤重新落入浴缸。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孩明亮的紫红色眼眸稍稍黯淡。 　　——就像是妈妈的怀抱一样。 　　身子稍稍往下一缩，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女孩将自己整个人藏进了水中。 　　“等抓住了这次兴风作浪的杀人鬼，就有理由去请求西区警局的帮助，到时候扩宽了情报的来源，逮住那些混蛋的机会就更大了。” 　　神崎·H·亚里亚从未怀疑过自己，因为她是亚里亚，独奏者Aria，仅一人就拥有支撑整部歌剧的气场。从伟大祖先那里继承过来的直觉与她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特训中磨砺出来的能力是她自信的根本，在过去行动中的无往不利也证明了她的强悍。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可是福尔摩斯啊。” 　　年幼的继承人喃喃自语，有如向自己作出宣誓，语气中重新洋溢起不败的信念。 　　或者说，是不敢去想“失败”的逃避。 　　…… 　　半小时后。 　　裹着浴巾的女孩从浴室中出来，强烈的温差令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哆嗦着身子，亚里亚小跑着钻进被窝。 　　“在哪里呢？” 　　女孩缩在被窝里一阵捣鼓，先前她将空调遥控器随手丢到了床上，那时候的随意令她现在不得不小脸泛苦地埋下头在昏暗的被窝里到处寻找。 　　手肘碰到了一个方正的硬物，女孩脸色一喜，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伸出白嫩的手臂就要将暖气打开。 　　哐啷。 　　冷风随着玻璃的破碎从外界贯进，金色的不速之客破窗而入。 　　洁白的羽翼缓缓收拢，金发黑裙的女孩犹如下凡的天使一般美丽不可方物。 　　但是亚里亚知道，这所谓的神圣不过是表象。 　　身手迅捷地从床头柜取回配枪，连瞄准的时间都略过，亚里亚毫不犹豫地连开数枪。出膛的子弹在簧机与火药的作用下取得足以撕裂钢铁的动能，炙热的合金弹头在空气中激起不可察的细小波纹，呼啸着向“天使”柔弱的躯体打去。 　　金色之暗略显迷糊地歪歪脑袋，披散在背后的柔顺金发再次化作锋锐的刀刃，如同最精锐的猎手将飞舞的子弹捕获。被划开两半的单片顺着刀锋擦过女孩的脸颊，将女孩身后的墙壁撞出两个明显的凹痕。 　　直到这时，被消音器削弱过的枪声才姗姗来迟地响起。 　　亚里亚也没想凭着这几枪就能将这个披着人畜无害外皮的怪物给制服，在开枪之后她迅速做出了战术翻滚动作，取回放在一旁的双刀双枪。精气神重新处于全盛状态的四武者斜斜地举起她的太刀，刀尖之上正流泻着冰冷而锋锐的金属光芒。 　　“一天不到你又来这里干嘛，【美杜莎】？” 　　“提问，”强忍着斩杀这个不断散发着敌意的人类的欲|望，金色之暗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静，“自地球诞生至今，已经多少年了？” 　　“哈？”亚里亚惊得差点连刀都没握住，“你是在卖蠢吗？大半夜地闯进来就是为了问这样一个问题，想要作学术研究就去问谷歌去啊！” 　　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继续逼问这个人类与去询问那个被唤作“谷歌”的东西两者所耗的时间与精力，金色之暗点点头，身后的羽翼再次展开。 　　“了解。” 　　还没来得及转身，迎面而来的子弹令金色之暗不得不分化出一柄刀刃将其挡下。 　　“我说你啊。”手中握着的M1911A1的枪口仍在冒着热气，亚里亚的嘴角翘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伦敦警局当成什么地方了啊！？” 　　“想做研究的话就给我去监狱里做吧！【美杜莎】，你被捕了！” 　　无感情的眼瞳盯着紫红色的双眸，金色之暗终于理解了从中迸发出来的意志，那名为“厮杀”的决意。 　　“……明白了。” 　　半空中待命的发刃齐齐地将刀尖对准面前的人类，金色之暗不再忍耐对敌意的敏感，操控着刀刃率先向亚里亚斩去。 　　轻描淡述地侧身闪过，左手的配枪不断喷吐着火舌试图形成单人火力压制，亚里亚在刀锋乱舞形成的钢铁丛林中敏捷地腾挪辗转，在逐渐靠近那个杀戮天使后，用右手紧握着的太刀发出了强而有力的斩击。 　　“鲁莽。” 　　简洁地对人类女性这次的强袭作了评判，从耳畔垂下的两束金发有如毒蛇一般窜起，化作钢铁将斩击招架，金色之暗身边舞动着的利刃齐刷刷地从四面八方向因动能消耗殆尽而停滞下来的女孩攒射而去。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6章第六章 中断的决斗 　　“鲁莽？” 　　细嫩小巧的耳朵捕捉到了风的异响，金属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异样流动告诉了亚里亚那些飞舞的利刃的动作。脑海里构造出一副清晰的三维立体图案，亚里亚头也不回，背后左手中的爱枪连连发出轰鸣。子弹刁钻地撞击在刀刃的侧面，这使得这些刀刃犹如折了翼的鸟儿一般无力地坠下。 　　“那你能接下这鲁莽的一击吗！？” 　　身体左倾，架在发刃上的太刀悄悄倾斜了一个微妙的角度，亚里亚右手发力，以敌人的刀刃完成了借力。伴随着太刀与发刃间摩擦时发出的尖锐的鸣叫，锋锐的金属冷光自下而上以迅疾不可阻挡之势向金色之暗撩去。 　　单手无鞘拔刀。 　　铛~ 　　右手化成的手刃将亚里亚势在必得的一击接下，金色之暗挑了挑眉，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这个成功突进到她身边的人类。澄澈的血色眼瞳与迸发着炽烈意志的紫红色双眸在极近的距离内对视，然而下一刻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偏开了眼神。 　　太过静谧的平淡与太过炙热的情感，在各种意义上完全对立的两人仅仅看着对方就会感到视网膜像是要被灼伤一样刺眼。 　　“我还是不明白。” 　　尽管低着头移开了视线，先前被亚里亚荡开的发刃仍毫不含糊地斩了下来。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何你对怀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左手的爱枪横在身前，特化过的金属外壳与发刃碰撞在一起，溅射出灿烂而炫目的火星，亚里亚稍稍伏下身子，大腿向前迈开一步，将身体的重心放低，松开右手握着的太刀。娇小的武侦就这么从交错的手刃底下穿梭而过。 　　“武侦对着罪犯释放敌意还需要什么理由？主人对闯入自家的不速之客释放敌意还需要什么理由？” 　　解放出来的右手轻轻按在了“天使”的胸前，下一刻从那柔嫩的掌心中猛然爆发出汹涌的气劲。 　　金色之暗脸色一白，步伐凌乱地倒退两步，然而强袭得手的亚里亚却没有趁势追击。武侦皱着眉头看了看掌心针孔状的血洞，不由咂了咂舌。 　　“啧，真是全身凶器的家伙。” 　　方才如若不是她松手松的快，恐怕手掌就要被那个怪物胸前化成的刀刃扎个透明窟窿了。 　　平复下胸口翻滚的气血，金色之暗的眼瞳里依旧静谧。 　　“单以近身格斗技而言，在我以往所见中，你排的上前十。” 　　“罪犯的赞扬可一点都不会令我感到荣幸。” 　　“然而。”坠落在地的发刃颤动着竖起，背后的双翼重新缩入肩胛骨中，金色之暗抬起右臂，袖口之中一点寒芒若隐若现，“如果仅是如此的话，请你不要再挡着我好吗？” 　　“残念哦。”亚里亚嘴角掀起狂野的微笑，“人们总说，福尔摩斯家的大小姐，一点都不懂得怎么听述别人的请求呢。” 　　金色之暗眯了眯眼睛，不再言语，所有的发刃如同听到号令一般升空，那血红色的瞳孔中认真而郑重的杀意悄无声息地绽放。 　　“那么——” 　　撕拉。 　　“——！？” 　　就在第二回合即将展开的这一刻，正跃跃欲试的亚里亚身上包裹着的浴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等、等等，这是——” 　　脸色煞白的桃发女孩甚至没有顾忌对方可能的偷袭，低下头看着紧紧裹着自己大腿根部处的浴巾在刺耳的异响一点点崩裂，暴露出其下细腻娇嫩的肌肤。 　　“也是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亚里亚觉得对面的【美杜莎】原本瑰丽的血色双眸瞬间变成了死鱼眼，“这么剧烈的运动下，衣物破裂也是很正常的呢。” 　　随着裂纹沿着亚里亚的身体曲线向上蔓延，她不得不用力捂紧已经无法起到蔽体作用的浴巾来避免隐私部位的暴露。 　　“不知廉耻。” 　　“你以为这都是谁的错啊！？” 　　亚里亚气得小脸通红，如果不是这家伙大半夜闯进别人的卧室，现在她早就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读着小说了，哪里需要遭这份罪？ 　　“福尔摩斯小姐，刚才的枪响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这时，警长有些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亚里亚瞬间面无血色。 　　在她发生意外前的前一刻或者整理好仪表后的晚一刻，警局的支援都会让她欣喜若狂，但偏偏却是落入如此尴尬境地的现在。当前风头正盛的S级美少女武侦半裸地屈服在杀人鬼面前？这简直是伦敦往后几个月茶闲饭后的最佳话题。 　　门外响起钥匙与钥匙间碰撞时产生的窸窸窣窣的脆响，按照西区警局警长的急性子，没有直接用配枪将锁打烂然后破门而入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 　　刚才还面露苦笑的亚里亚脸色突然就坚毅起来，大大方方地直起腰来，重新握紧了自己的武器。现在站在这里的，是S级武侦，【福尔摩斯四世】，【双刀双枪的亚里亚】，至于另外一个作为正常女孩子的、爱打扮也爱逛街的亚里亚，或许从今天以后就“死”了吧？ 　　这么说来，【美杜莎】手里犯下的人命还得加上一条才行。 　　亚里亚盯着金发少女的眼神愈发的凶恶不善。 　　—— 　　“福尔摩斯小姐，你——” 　　终于打开门的警长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白天怒闯警局的蛇发女妖如今又一次站在他面前，那双留给他深刻印象的死寂血瞳现在就像是看着臭虫一样打量着他。在她的身后，他们警局请来的强力外援，被遮得严严实实的S级武侦神崎?H?亚里亚正一脸茫然地从她的肩膀处探出小脑袋。 　　“色|鬼。” 　　“……” 　　“偷窥狂。” 　　“……哈？” 　　在警长进来的瞬间，下意识地将亚里亚挡在身后的金色之暗满头金丝扬起。 　　“我讨厌H。”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木然呆立的警长木然地看着挥舞过来的金色巨拳木然无语。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7章第七章 福尔摩斯 　　“简直就是灾难。” 　　警长赤|裸着上身盘膝坐在废墟中，龇着牙忍着消毒药水与背上伤口接触时撕裂般的痛楚。 　　“警长，您没事吧？” 　　身后的小警员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抖，担心地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们，您也不用——” 　　“少说这种话！”尽管脸部的肌肉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不成样子，警长还是努力咧开嘴露出微笑，只不过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狰狞就是，“你们可是我最可爱的部下啊！连下属都保护不了的长官与咸鱼有什么区别？” 　　【美杜莎】的那一击的确是抱着杀意而来的，如果不是最后一秒警长终于反应过来将仍呆立在原地的两个部下扑倒在地，恐怕他们就得像现在这片废墟一样支离破碎了。然而就算是如此，崩塌的墙壁依旧差点将他们三人给活埋了。 　　安慰好部下的警长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这片废墟原本的主人身上，全身裹在黑袍中的神崎•H•亚里亚正有些别扭地看着破碎的玻璃窗若有所思。 　　“福尔摩斯小姐，【美杜莎】呢？” 　　“啊？”从沉思中惊醒的亚里亚转过身来，看着狼狈的警局三人挑挑眉，“跑了。” 　　“跑了！？” 　　“是啊。”亚里亚耸了耸肩，靠在仅存的一块墙壁上发出一声叹息，“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打的下去？如果不是我帮忙，你们仨现在还在那堆烂石头里挣扎吧？生死攸关的盟友与露出马脚的罪犯，选哪个不是很明白的事吗？” 　　警长张开嘴巴有心反驳，却发现以自己被救者的立场怎么也说不出斥责的话，只得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算上这次，我已经在【美杜莎】手里挂彩两次了吧？或许可以向上面申请工伤补贴也说不准。”不顾身后部下的阻拦，警长苦笑着站起身来，环顾了这间原本是警局用来迎接要员的VIP客房。“我们都还没布置好，【美杜莎】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真是一个性急的疯子。” 　　“疯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监狱或者精神病院里。” 　　亚里亚接下了警长的话茬，语气平静而漠然。武侦转过头看向【美杜莎】离去的方向，披散着的美丽桃发在摇曳的夜风中飘逸地起舞。 　　“向上面申请调用城市监控系统的权限，我就不信这么大一只夜枭没有一个摄像头捕捉到，她已经露出马脚了。” 　　“追踪，包围，狙击，强袭。不管什么手段，我都要亲手逮住她。” 　　福尔摩斯如同毒誓般的宣言令在场的剩下三人不由面面相觑，在互相交换目光的时候，警长他们理所当然地没有看见武侦脸色复杂地紧了紧裹住自己身体的黑色衣袍。 　　‘然后，我要亲自质问她，这到底为什么。’ 　　—— 　　“啊，原来这个东西就是地球上的信息交流网络吗？” 　　金色之暗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手中的PC终端，至于这台设备原本的主人，现在正面部抽搐地昏迷在墙角呢。毕竟大半夜从天而降的脸色苍白的披发少女实在是太适合作为恐怖灵异事件的开头了。 　　“谷歌……嗯，找到了。” 　　纤细的手指在蓝宝石玻璃屏幕上轻轻地划动，拥有极高学习能力与悟性的金色之暗轻易地找到了她所想要的情报。 　　“距地球诞生至今，约有46亿年，也就是说，现在大约是克罗诺斯银河历纪年，如果按照银心与太阳系之间的2.5万光年的距离来计算，那么现在的银心，第六次银河大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才对。” 　　“但是在之前的观测中，我却没有发现任何高等文明的痕迹，甚至连银河几大势力的母星都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来到了不属于你的时空。” 　　金色之暗从PC终端上抬起头来，将目光移到传出声音的一旁的小巷上，一个穿着老式西装的年轻绅士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扶着烟斗慢悠悠地从其中中走出，礼帽下偶尔露出的目光仿佛包含了整个宇宙一般深沉而睿智。绅士放下嘴里叼着的烟斗，悠哉地吐出一圈白雾，语气如同对邻家不听话的小女孩一样温和。 　　“我所预测到的未来可没有你的存在，异世界的小客人。不过似乎不用我说，你也已经察觉到了，不是吗？” 　　“多元宇宙论，一个在十六维时空的假设下很有趣的假想，也是我们那边银河各大学者试图验证或反驳的命题。” 　　即使被人发现了如此不得了的秘密，少女的反应依旧无比平淡。 　　“金色之暗，宇宙杀手。” 　　“夏洛克•福尔摩斯，侦探。” 　　夏洛克眯着眼，面前的异世界来客对他来说是个无比新颖的事物，或许是神明不经意的失误？或许是某种强大存在刻意的操作？两边的宇宙那规定好的轨迹被搅得一塌糊涂，一成不变的、令夏洛克感到厌倦的未来成功地重新勾起了他的兴趣。 　　只有未知才能吸引人类继续探索。 　　尽管活了将近150年，夏洛克•福尔摩斯认为自己还是归于人类范畴的。 　　“既定的未来重新充满了美好的未知，你的到来真是令我惊喜啊。”夏洛克舔了舔上嘴唇，眼睛里燃烧着某种渴望，“异世界的小客人，在这个世界你有什么打算呢？” 　　“啊，我要回去。”杀手的血瞳与武侦鼻祖对视，“我已经耽误了太久，那里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末期，决战不远了。” 　　“原来还是个小小的银河战士吗？”夏洛克耸耸肩，“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个世界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能够时空穿梭的程度，想要依靠科学来达成你的目标以你我的寿命恐怕——噢不，你这个族群的寿命或许能比我更长一些。但就算如此，等你成功穿梭时空回去的时候，你们那边的战争应该早就尘埃落定了。” 　　金色之暗皱了皱眉：“根据我的了解，这个世界的星门跃迁技术与星际战舰技术应该已经成熟了才对，只要稍加改进——” 　　“啊，你那份情报的来源，是一部虚构的影视作品。” 　　夏洛克毫不留情地掐断了金色之暗最后的一丝指望。 　　“……” 　　清冷的月光将光辉洒向伦敦城的这个罕有人问津的角落，金色之暗沉默良久，身下的影子不知不觉中已悄悄拉长几个厘米。 　　“……了解。” 　　随意地将手里的PC终端丢在一旁，金色之暗抬起脚跟准备离开。夏洛克•福尔摩斯感到啼笑皆非，自己特意从伊•U本部出来将一切告知给这个少女，她一如自己所预料地沉思良久，然后居然一句“了解”就准备将自己打发了？ 　　“那你的打算呢？” 　　金色之暗的步伐稍稍停缓：“我会亲自参与这个世界的发展进程。” 　　“高纬时空坐标系的建立方法，场论与弦论的正确解读，四大基本力的统一，奇点边缘的量子效应。我会将我在我的世界所认知的一切共享给这个世界的物理学界，然后亲手推动这辆还没发动的战车迈动第一步，驾驭它，控制它，直到我想要的一切出现在我面前。” 　　“等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能够改变现状的只有‘改变’本身。” 　　明明是深夜，然而少女起舞的金色秀发却像跳动的阳光一样耀眼。不，耀眼的并不是她的秀发，而是这种理所当然般决心前进与改变的意志，这种令卑微者胆怯者无地自容的姿态。 　　“……很精彩的发言。”望着金色之暗的背影，夏洛克眸子中燃烧着的某种情绪愈加地明亮，“异世界的小客人——噢不，金色之暗哟，我只说过‘依靠科学来达到目标’是不可能的，却还没有评价‘依靠神秘来达到目标’的做法。” 　　金色之暗蓦然转身，只见夏洛克按了按自己的礼帽，嘴角处依稀可以看见一点弧度，这个年轻的绅士朝着她伸出了手。 　　“要加入伊•U吗？”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8章第八章 进击的亚里亚 　　“发现目标了！？” 　　桃色的双马尾欢快地跳动着，亚里亚略显兴奋地一把推开监控室的门，风风火火地将已经蹲在监控仪前几个小时的警员挤到一旁，睁大紫红色的眼睛凑了上去。 　　“啊，发现【美杜莎】了。”被挤开的警员倒也没有什么怨念，他苦笑着揉了揉自己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而泛满了血丝的眼珠子，全身放松地瘫坐在地板上，“2号，4号，11号摄像头捕捉到了她的行踪。我们的人员已经在盯梢了，您要亲自过去吗？” 　　亚里亚的笑容略带狂气：“这还用说吗？” 　　距离上次【美杜莎】再次入侵已经过去三天，在调用伦敦城监控系统权限下来的当天，西区警局的值班警员就开始不眠不休地在成百上千个监控影像中寻找那一个金色的蛇发女妖。在一系列的跟踪与反跟踪作战后，他们终于将【美杜莎】的行踪锁定在一定的区域内。 　　亚里亚再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配枪、弹夹与配刀，将黑白色的双枪绑在短裙下大腿内侧，继承了福尔摩斯之名的武侦跃跃欲试。 　　“你，你，还有你。”亚里亚随意点了三个警员，“跟着我。” 　　不是需要这些人配合强袭。说实话如今的伦敦城，不，应该说整个英伦境内，并没有能够跟上亚里亚行动的警员或武侦，带上这三人也仅仅是要求他们为她开辟道路而已。 　　警服、警车与警笛是道路通畅的最好保障。 　　准备完毕的小小武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冒失地率先向外冲去，然后不出意外地一头撞上了外头正准备进门的人。娇小的亚里亚倒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好痛……” 　　门外的警长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胸口，没有理会福尔摩斯的小声痛呼，脸色阴沉。 　　“警长？” 　　在屋内众多部下茫然的目光中，警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随着这口气带出了体外，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掩藏不住的疲倦。 　　“上头新的命令，行动取消了。” 　　—— 　　金色之暗最终还是没有回应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邀请。 　　她首先是隶属于某个组织的杀手，其次才是【金色之暗】这一个体。在她诞生时，学习装置就已经在她脑海中输入了有关于“忠诚”的指令，尽管她仍然拥有很高的自主性，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在她拥有独立意识之前就已经刻入她灵魂之中的指令依旧在影响着她的行动。至少直到目前为止，金色之暗还没有背叛组织的意愿。 　　所以她不可能加入另外一个性质不明的神秘组织。 　　“伊•U……” 　　“小姐，您的卡布奇诺。”露天咖啡馆中，侍者礼数周全地向少女鞠了一躬，脸上带着完美无缺的标准微笑。 　　金色之暗稍稍点头，按照书籍中了解到的当地习俗，从袖口中取出一排硬币当做小费将侍者打发走，然后低下头重新将目光放在手里的书上。 　　少女身上那种静谧而空灵的气质不由令侍者恍了恍神，想起自己还在工作中，强压下心里想要搭讪的念头，侍者表面上维持着微笑躬身倒退着退下。 　　“……地球人类的雄性个体都是这种德性吗？” 　　将眼角的余光收回，金色之暗不由有些无奈，意外地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才几天，不论是刚开始那三个想要毛手毛脚的小混混还是看上去一本正经的警长，亦或是表面上优雅的侍者，都是她一直以来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这具身体的吸引力有这么大吗？” 　　植入在金色之暗的微机纳米可以让她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外形，对于她来说外貌这种可以随着需要进行改变的东西根本无关紧要，就像十字军东征历史上出现过的百貌之哈桑，只要能够有利于刺杀任务的进行，外表的更替如家常便饭一般平常。 　　金色之暗无法理解地球人类对于外貌的欲念，在她的童年，曾经有个人温柔地环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地呢喃，向她述说伟大灵魂的闪光之处，述说纯净心灵的耀眼无暇，那个人—— 　　“……” 　　金色之暗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胸口，那个地方好像裂开了一个豁口，撕裂般的痛楚与从其中涌出的空洞感令她紧咬牙关，仿佛要将自己薄薄的嘴村咬破一样。 　　那个人—— 　　“我们可以谈一下吗？” 　　近在咫尺的女声使金色之暗蓦然抬头，瞳孔如同炸了毛的猫咪一样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缝，在黑暗的那一边的世界作为一个杀手被人逼近到这种距离而毫无自觉，就等于被死神轻抚而不自知。然而在看清来者之后，她却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啊，原来是你。” 　　神崎•H•亚里亚额上淌着细密的汗珠，湿漉漉的刘海紧紧地贴在她漂亮的前额上，被汗水浸湿的制服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这一股娇艳的风情令整个咖啡厅的男性眼前一亮。 　　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令金色之暗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移了移身子将这些视线挡下。 　　亚里亚毫不客气地拿过桌上的咖啡轻酌一口，超长距离的突进对S级武侦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稍稍润湿燥热的喉咙，亚里亚在金色之暗的对面坐下来，紫红色的双眸里复杂的感情波动一闪而没。 　　“你的通缉被取消了。” 　　“嗯。” 　　“你似乎不感到意外？” 　　“不，我很意外。”金色之暗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书合上，这几天的资讯查询让她了解了许许多多有关地球的情报，包括全球局势、经济情况、社会制度、科技水平。 　　以及法律。 　　“我的感情不容易显露出来，实际上现在我的心里挺惊讶的。” 　　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金色之暗知道自己的善恶观与地球上大众价值观格格不入，她的行为无疑已经触及到法治社会不可侵犯的禁域。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9章第⑨章 进击的亚里亚（二） 　　“因为普通的法律并不适用于超能力者，英伦当局有着另外一套管理法案来约束他们的行为。”亚里亚理顺了气息，身子一软瘫坐在金色之暗对面的藤椅上，“你应该是最近才觉醒能力的吧？看你简直就像对这边一无所知一样。” 　　金色之暗默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为无关人员解释有关另外一个宇宙的情况，在她看来与其将面前的小武侦牵扯进来让自己头疼，还不如让她就这么误会的好。 　　“C级以下的能力者依旧受常规法约束。”亚里亚只当金色之暗的沉默当做默认，继续开口道，“B级及以上按照‘三倍刑’原则进行处理，由隶属于执法机关的执行者们强制执行。” 　　“但是。”看了看前不久自己还发誓要逮捕的代号为【美杜莎】的金发少女，亚里亚语气无比复杂，“AAA级以上的超能力者，不受刑罚。” 　　“【美杜莎】，你被认定为AAA级的超能力者，通缉取消了。” 　　金色之暗稍稍一愣，随即眼瞳里出现了某种明显的感情色彩。 　　那是名为“嗤笑”的强烈恶意。 　　“呵，号称开化的地球文明，说到底还是充斥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B级以上的超能力者是全球人口的千万分之一，其数量级仍然是“百”或者“千”，但AAA级以上就真正称得上是屈指可数了。达到这种程度的能力者，无论犯下如何滔天的罪行，掌权者对他们的态度永远只会是拉拢，这一套刑罚处置法案明显是对掌握着最强之力的AAA级超能力者群体的示好。 　　“我对地球文明的还真是改观了呢，本来法律中体现的‘平等’与‘秩序’我还挺喜欢的。” 　　从战场与乱世中出来的人才能明白秩序的可贵，在历次银河大战之中，无论是哪一方势力，无论是政客还是军阀，征战与杀伐的最终目标都是在银河系中建立自己内心中的理想国，推行符合自己美学与价值观的那一套制度。 　　政治的目的是推行政见，战争的目的是普及秩序。 　　然而在这里，对AAA级超能力者的特殊处理，却是代表着国家机器对超能力者的妥协，代表掌权者将另外一个世界中各大势力不顾一切都想要得到的东西轻描淡述地丢到一边。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 　　神崎•H•亚里亚死死地盯住【美杜莎】血红色的双眸，紧握的双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声调不由自主地愈发尖锐高亢。 　　“既然你也不喜欢那套鬼玩意，你也珍视着平等与秩序，你也拥有着与我一样的觉悟，那为什么还要去践踏你我共同信仰的东西！？”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仿佛之前所有流露出来的情绪都是错觉一般，金色之暗的一切都回归到了无机质，“‘喜欢’归‘喜欢’，我从来没说过要服从‘你们’的法律。” 　　甚至都不属于这个时空，凭什么要受这个时空里的秩序的约束？至今为止，金色之暗有义务且也愿意服从的，只有她所隶属的组织的宪章与离制订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新银河宪法。 　　“……原来是这样吗？果然你和我终究是完全对立的两端……”擅自将金色之暗的话语脑补成另外一个版本的亚里亚喉咙里泛着苦涩，摇摇头将某种不知所谓的怪异情愫甩出脑海，在一瞬间的茫然后，武侦重新取回了自己的信念与坚持。 　　“超能力者处理法案那套鬼东西我才不会承认，就算警察那边被上头勒令无法对你展开行动，然而武侦可没有这个顾虑。” 　　紫红色的眸子里燃烧着如火一般的意志，亚里亚将配枪重重地拍在桌上，银白色的枪身跳动着旋转几周，黑黝黝的枪口示威性地指向金色之暗。 　　“以福尔摩斯之名起誓，【美杜莎】，我会让你偿还你的罪孽！” 　　—— 　　“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夏洛克•福尔摩斯从阴影中显出身形，施施然走到金色之暗对面坐下，不久前与他一样拥有福尔摩斯姓氏的女孩还在这里以贵族之名郑重宣战。 　　“夏洛克•福尔摩斯，”金色之暗静静地翻着手中的书籍，看都没看对面的男人一眼，“伊•U和这个国家的上层有所联系吗？” 　　“好歹我也是拥有女王亲自授予的爵位之人，评定一个不知明细的超能力者等级的权限还是有的。” 　　虽然不知道这AAA级到底是什么概念，但联想到“不受刑罚”的特权，金色之暗也明白这种等级的超凡，这肯定不是仅仅对外界展现出与一个S级武侦相近武力值的她能够评价的上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肯定在幕后起了不少的作用。 　　“不过似乎对你的处境没有多大改善不是吗？” 　　武侦是独立于国家执法机关之外的系统，他们与国家是雇佣关系而不是从属，所以尽管警察受到上面的勒令被迫取消【美杜莎】的通缉令，然而只受武侦宪章约束的神崎•H•亚里亚可不会理睬那群已经被权力腐蚀了的上层的命令。 　　“那孩子是你的后裔？” 　　“哦？我还以为你会认为她是我的妹妹之类的呢。” 　　金色之暗没有理会夏洛克的调侃，判断目标的生命体征对她来说就跟本能一般。尽管夏洛克表面看起来和普通的精英青年没什么两样，但在金色之暗的眼中，他的生命之火就像临近黄昏之时的落日一样盛大却黯淡。 　　“那孩子，是我曾经的养母想要我成为的人，是我童年的憧憬。” 　　金色之暗纤细的手指将手中的书籍翻动一页。 　　“自强，自尊，正义，高贵。如果她能一直在我身边的话，或许我也能成为那样子的人吧。” 　　“这就是你就这么放她离开的原因吗？” 　　两人的会面以这种情况告终对很多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意外。福尔摩斯家的曾孙女自小受的是贵族教育，在决斗前如骑士一般堂堂正正地呈上挑战书，然后等下一次会面再展开死斗，这样的行为很符合她英伦贵族的身份。但面前的异时空来客无论是按之前一贯的作风还是根据其宇宙杀手的身份，在夏洛克的推断中，展露出如此敌意后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离开的他家曾孙女恐怕是第一个。 　　“我不知道。” 　　金色之暗无机质的红瞳里闪过迷茫。 　　“真的不知道。” 　　自银河纪克罗诺斯二十余年以来，自称为兵器的少女似乎终于开始有所改变。 　　—— 　　PS1：关于AAA级以上超能力者的犯罪处理，亚里亚只知道前面半句话，后面半句话关系到这一卷的结尾，我就不剧透了。 　　PS2：请不要打赏，因为这两本书我都不打算上架，请用合适的饲料（推荐票）给作者喂食。 　　PS3：以上的PS你们就当真的听。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0章第⑩章 蠢蠢欲动的阴影 　　夏洛克•福尔摩斯并没有做更多的纠缠，在随意地侃上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就像他施施然而来的那样施施然离开，似乎就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献上礼物表示好意而已。 　　然而金色之暗实在不相信一个手脚通天的组织的实权者行事会如此肤浅，在短短的几次接触中她已经判断出来，自己和夏洛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类人，每一个行为都有其独特的意义。所以在夏洛克•福尔摩斯在少女身上所求之物明了之前，她会对夏洛克以及其所属的伊•U抱有最起码的警惕。 　　‘伊•U。’ 　　手指从书脊处烫金的文字抚过，确认这本书或许会对自己有所帮助后，少女轻轻将其从书架上取下。 　　时间是与福尔摩斯接触后的第二天，地点是全英伦赫赫有名的大英图书馆。少女怀中抱着几乎与她的头部平齐的一堆书籍，静静地走到一个角落坐下。 　　‘如果按照每个字符都是单个地球文字来理解，‘伊’，‘U’，一个是形意文字，一个是拼音文字，从文字类型角度看来，两者并没有共通点。’ 　　手指轻轻翻开封面，少女小巧鼻梁上驾着的平光眼镜倒映着书中的文字。 　　‘但是如果以字符代号的角度思考，地球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以‘伊’、‘U’为代号的事物倒是有不少。’ 　　从窗外透射进来的剔透阳光下，思索的光彩在少女瑰丽的血瞳中流转。 　　‘考虑到夏洛克•福尔摩斯约一百五十年的存世时间，以地球纪年公元两千年为基点，向时间轴前方延伸约两百年，发生在这段时间的、并与‘伊’‘U’有所关联的大事——’ 　　“【美杜莎】！你——” 　　全副武装破门而入的桃发少女毫无防备地被金色巨拳拍翻在地。 　　“喧哗禁止。” 　　金色之暗脸色平淡地向武侦闯进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再次埋进书堆中。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周围以自律闻名于世的英伦绅士与淑女们略带不满的视线令亚里亚将斥责咽回喉咙里，明明是在追捕危险的罪犯，然而现在图书馆里的气氛令她感觉有罪的反而是自己。金色之暗的发丝化成的巨拳伸出一根手指不轻不重地在亚里亚的额上弹了一下，接着提着武侦少女的衣领将她拎到自己对面的座位。 　　“你在弄什么鬼东西？” 　　连害羞的时间都没有，眼前的异常让亚里亚压低声音向面前一副文学少女模样的金色之暗质问道，她可不相信昨天还表现得像蔑视世间一些法规的魔王一样的家伙会有在图书馆读书的闲情逸致。 　　“如你所见。” 　　金色之暗连头也没抬，默默地将手里的书籍翻动一页。 　　“只是在搜集必要的情报而已。” 　　亚里亚满是怀疑地将小脑袋凑到金色之暗跟前，如紫罗兰般绚丽的漂亮紫红色眸子里倒映着封面上的烫金大字，她一字一顿地念道： 　　“世，界，近，代，通，史。” 　　……哈？ 　　亚里亚一把夺过金色之暗手中的书，双眼几乎要贴在书页上。 　　“你到底在搞什么！？” 　　在确认书中的内容的确如书名所说那样而不是像马克思的《神圣家族》之类的标题党，亚里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美杜莎】什么时候开始对人类历史感兴趣了？这画风完全不对好吗？ 　　“地球人类的历史还是挺有趣的不是吗？”金色之暗自顾自地从书堆中重新抽出一本书，“不管是在哪里，人类这一种族都是大同小异一个模样。” 　　“说的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碎碎念地淬了一口，亚里亚的手指抚过印刷机喷涂上的油墨文字，下意识地读了起来，“一战后，《凡尔赛条约》规定战后德国不能拥有潜艇。希特勒上台后决定大力发展海军，主要是潜艇和大型水面作战舰艇。当时的邓尼茨海军上校接受任务，决定建造大型潜艇用于远洋作战。” 　　狐疑地看了一脸平静的金色之暗一眼，武侦少女低下头继续阅读。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潜艇成为主要的水下战舰。德国依仗性能先进的‘U’型潜艇，在大西洋海域有效地攻击了盟军的商船队和护航船队。仅仅在1942年11月，‘U’艇就击沉了盟军118艘船只，创下了一个月共击沉743321吨级的记录，给盟国造成了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这不是臭名昭著的纳粹‘U’系列潜艇吗？介绍这种玩意的书和你这无视骑士精神、肆无忌惮的狂徒还真是意外的相匹呢~” 　　“我是暗杀者，不是骑士。”面对亚里亚带刺的挑衅，金色之暗语气平淡。 　　被呛了一下的亚里亚呆了一呆，自感无趣地撇开头。将这本书放下，武侦无所事事地拿起书堆最顶上的一本。 　　“《二战纪实》？”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那座书山书脊的一侧，讶异地发现这些书竟然都是有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 　　“喂！你要学习阿道夫•希特勒同学成为战争狂吗？” 　　蔑视已有的法规，行动力与破坏欲强，且有犯罪倾向，拥有纳粹头目模板的家伙现在又开始关注那一场人类文明史上最野蛮与狂乱的暴行，对金色之暗抱有相当大误解的亚里亚已经快忍不住要报警了。 　　“啊，放心好了。”就算是她，在面对亚里亚源源不断的接近于无理取闹的质疑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二战中有我想要的情报，除此以外，我对此间的一切毫无兴趣。” 　　是的，往前回溯两百年，这段时间轴上发生的影响最深远的事件且与“伊”、“U”两个字符有所关联的，便是“第二次世界大战”。 　　日本帝国海军IJN的“伊”号潜水舰与纳粹德国的“U”型潜水舰。 　　少女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 　　摇了摇头，正想随便找个借口将小武侦打发走的杀手少女突兀地一顿。 　　仿佛是有某种东西——某种熟悉的冰冷，从不知名的远方潜入到她的内心，舔舐着撩拨着她属于暗杀者、属于黑暗世界的那一部分灵魂。 　　不是“敌意”这种浅显而脆弱的东西，而是明明确确的、刺骨而渗人的“杀意”。 　　无机质的血瞳中隐约浮现出冷漠的杀气，金色之暗一刀斩开窗户上的钢化玻璃，跨上窗台一跃而下，不知何时从肩胛骨延伸开来的羽翼在半空中展开。 　　“喂！你——” 　　“再见。” 　　淡淡地看了目瞪口呆的武侦最后一眼，金色之暗不再赘言，片刻后便消失在亚里亚的视野范围之外。 　　“什么嘛，突然就这样……” 　　感到自己被愚弄了的亚里亚气愤地跺了跺脚，还没等她彻底发作，来自身后皮笑肉不笑的管理员的一句话让她险些晕厥过去。 　　“小姐，那个超能力者是你的伙伴吧，她造成的损失您看？” 　　—— 　　PS：其实少女们的互动在围观的绅士们看来是相当亲密的表现。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1章第十一章 来自德古拉的问候 　　逆着冬日冷冽的风，金色之暗在伦敦市区的上空展翅疾驰。 　　时不时会有路上的行人被投射在地面上的阴影惊起，在愕然中抬头看见天空之中有如天使般翱翔着的美丽少女后，发出一声充满惊艳的赞叹。 　　然而如果他们有仔细看清“天使”脸上的表情后，或许就不会再有任何向往的想法了。 　　虽然俏丽却不带任何一丝情感的脸蛋似乎因为寒风的冲击而更加冷若冰霜，金色之暗紧紧抿住嘴唇，细眯着的血色眸子死死地盯着前方杀气传来的方向。 　　不会有错的。 　　暗色的，血色的，比黑夜更加深邃，比鲜血更加粘稠，这种充满质感的恶意，是她们这种栖身于深渊最底层沐浴在黑暗之中的家伙最为熟悉的东西。 　　猛地一个俯冲急停的动作，半空中少女打量着四周——在这个远离城区的地方杀意陡然暴涨到几近影响到环境的地步，最明显的表现便是空气中的水分在砭骨的气息中凝成冷漠的霜花飘然而落。 　　“消息没错呢。” 　　金色之暗循着声音的来源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的金发女孩巧笑嫣然，眼睛开心得弯成一轮明媚的月牙。 　　“你果然对敌意与杀意这一类气息相当敏感呀，【美杜莎】小姐。” 　　“你是谁？” 　　金色之暗没有被女孩人畜无害的外表所蒙蔽，在另外一个时空中进行一些黑暗的工作之时，她也不是没见过那种外表幼小而内心狠辣的扭曲家伙，现在她面前这个女孩明显也是这种存在，那股血腥的铁锈味她隔着老远就能嗅得到。 　　“初次见面，我是德古拉•希尔达，穿刺公德古拉伯爵之后裔。”高空上的女孩微微提起其黑色的礼裙，行了一个贵族礼仪，“伊•U现NO.2无限之罪弗拉德的长女。” 　　“……伊•U。” 　　金色之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夏洛克•福尔摩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不，并不是这样。”希尔达脸上的微笑愈加动人也愈加地诡异，“这次我的行动并不代表伊•U，而仅是代表我个人。” 　　仿佛可以覆盖整个世界的阴影笼罩在金色之暗的身上，那是眼前名为希尔达的存在展开了巨大的蝠翼，将来自太阳的光芒尽数拦截在身后。 　　“我很好奇，被我们‘敬爱’的首领、那个【绯弹的夏洛克】如此看重的能力者，究竟是怎样的特别存在。” 　　阴影中，隐隐有着某种东西蠢蠢欲动。 　　“我很好奇呀，是不是只要击败你，破坏你，撕碎你，从你的肉体中，把那个夏洛克所看重的那个东西扯出来吞噬掉，他就会露出‘一切尽在掌控中’以外的表情，那张淡定自信的脸就会露出破绽——” 　　希尔达脸上维持着的优雅微笑悄然变质，往耳畔裂开的弧度尽是野心与狂气。高空中，遮蔽了太阳的吸血鬼像是要拥抱黑暗一样放肆地展开双臂。 　　“——我们德古拉一族就会有机会夺取伊•U这个强者的摇篮与囚笼的支配权？” 　　“吵死了。” 　　希尔达微微侧身，从容不迫地闪过来自金色之暗的突袭，她扭头往身后看去，代号为【美杜莎】的超能力者平举着其手臂化成的刀刃，一股丝毫不弱于她的杀气从【美杜莎】那娇小的躯体里爆发开来。 　　“你还真是个丝毫不讲贵族决斗礼仪的差劲家伙。”希尔达发出一声讥笑。 　　“你的野心我毫无兴趣，此世此间的财富、权柄、名誉，一切的一切都和我毫无关系，但只要你妨碍到我，挡在了我的归途之上，那就——” 　　金色之暗无机质的血色双眸被瞳仁竖立的兽瞳所代替。 　　“杀了你。” 　　—— 　　在这场发生在两千米高空之上的厮杀开始之际，伦敦西区的一个角落里，遁身在阴暗处的社会失足青年们正在迎接他们的狂欢。 　　“喂，猴子，你小子最近怎么样？” 　　开口的壮汉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手里握着啤酒瓶的瓶颈，仰起脖子咕噜噜地吹起了喇叭。 　　“还能怎么样。”被称作猴子的精干矮子苦笑着摊开手，“老大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现在到处都是巡警，哪里还有机会让我们吃肉？” 　　“啧。”壮汉放下酒瓶，满脸不爽地擦了擦嘴角的酒液，“这些混账们人抓不到，倒是坏了我们的生路。” 　　人类是社会生物，集聚是社会生物的习性，就算是身为现代社会最边缘的残渣，那也依旧是社会的一部分。现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这一区域道上的混混们时隔一月重新聚集在一起，三五成群席地而坐，分享或发泄这一个月来的收获与抑郁。 　　“话说回来，小约翰呢？这次怎么没见他？” 　　“他刚刚和我联系过了，正在路上。”似乎想起了什么，猴子凑近过来，压低了声音，“约翰那家伙可能不打算继续混下去了。” 　　“……这样吗？”壮汉若有所思，扭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啤酒，不知为何突然感到索然无味，“倒也不意外，那家伙本来就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真正抛弃了所有的以往，放弃了一切的体面，心甘情愿堕落到如此地步，小约翰却是为了筹集他那老父的病费才走上这条路，不景气的现在他另谋出路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啊。”猴子夺过壮汉手里的啤酒瓶，将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预料之中的选择。” 　　“约翰，你小子总算来啦！” 　　这时旁边一个穿得花里花俏的家伙高兴地往小巷唯一的入口处打起了招呼，一个浑身笼罩在漆黑的帽衫下的影子缓缓地、有如老者的蹒跚一般踱来。 　　“约翰你小子快给老子过来！”似乎把小约翰慢吞吞的动作当成了犹豫，壮汉笑骂道，“不管以后你怎么打算，现在你还是老子的兄弟。” 　　黑影顿了一顿，往壮汉那个方向走去。 　　“臭小子，慢慢吞吞的像个娘们，来，喝了这杯——” 　　壮汉豪迈的骂声戛然而止，他惊愕地睁大双眼，瞳孔里倒映着小约翰的脸孔。 　　帽衫下那张犹如僵尸一般，带着死气的青紫色的脸。 　　“你——” 　　腰部传来的剧痛让壮汉忍不住往腰上摸了一把，入手处尽是充满腥味的滑腻。 　　摇晃了一下，壮汉像是被抽掉了脊椎一般软绵绵地倒下，地板上慢慢渗出滚烫的猩红。 　　新生的死侍握紧了手中由暗影构成的屠刀，面无表情地转身面向因突如其来的杀戮而陷入呆滞的曾经的伙伴们。 　　—— 　　PS1：德古拉感兴趣的是小暗身上夏洛克感兴趣的东西。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2章第十二章 短暂的退却 　　高空之上的厮杀已经持续数个小时，高强度的战斗使得金色之暗身上微微带汗。 　　“难缠的家伙。” 　　她挥刀斩断一只向她卷来的暗影触手，并成功抓住了触手阵列出现破绽的那一瞬间冲出了包围圈，在短暂地调整姿势后向着天空另一端的吸血鬼发起了冲锋。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德古拉•希尔达从暗影的涟漪中拔出一柄骑士剑，招架住了金色之暗这一击，“为什么你这家伙不肯乖乖地屈服？成为我德古拉一族重登世界巅峰的祭品可是你几辈子都换不来的荣耀啊。” 　　羽翼与蝠翼再次交错，片刻后，强烈的音爆如同海啸般将四周的云与雾尽数推开，伦敦上空常年被雾霾笼罩的铅灰色天空难得一见地露出了一角湛蓝。 　　金色之暗的手臂微微颤抖，她本来就不是擅长正面厮杀的类型，在黑暗中伺机刺杀才是她的本职工作。现在依仗着能力的特殊性，倒是与这只吸血鬼强行打了个有来有回。 　　不过这已经到极限了。 　　作为第一世代的变形兵器，金色之暗的体内埋藏着无数的纳米微机，正是这些小玩意能够让她自由地延伸全身骨骼、改变肌肉构造，这是那个组织利用其庞大的势力利诱或蒙骗或威逼全宇宙各有名的大学者们呕尽心血所研制出来的技术。 　　但也正是因为是第一世代，金色之暗所拥有的变形能力依旧有着不小的缺陷，她体内的纳米微机在高强度高频率的超负荷运转后会产生疲倦，导致过热进而影响她正常的生理活动。在金色之暗穿越之前，组织正着手研究如何克服这一缺陷，并基于此研发第二世代乃至第三世代的变形兵器。 　　也就是说穿越后的金色之暗，依旧有着这个毛病。 　　“哦？看来你差不多黔驴技穷了呀？”尽管有些狼狈，金发的吸血鬼却一副仍保有余力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重新系好在战斗中散落的双马尾，德古拉•希尔达脸上露出了高傲的微笑，“我改变主意了，能够与我德古拉•希尔达厮杀至如此境地的强者啊，这个外表光鲜平和的表世界没有容纳你这种强大存在的气量，你的价值不应只是在这虚伪的社会上与人类假惺惺地交换对你我而言无比可笑的资本与生产资料。” 　　“跟随我，成为我的眷属！” 　　“我拒绝。” 　　金色之暗平淡的声音与希尔达那充满情感的邀请格格不入。 　　“我说过，我对此世此间所有的所有毫无兴趣，成为你的眷属，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妨碍到我，阻挡在了我的归途之上，我就杀了你。” 　　“哈？【美杜莎】小姐，你还没认清情况吗？” 　　德古拉•希尔达不愉地皱着眉头，从未品尝过被拒绝滋味的她本来还算可以的心情瞬间糟糕透了，身旁暗影的力量躁动着像是要择人而噬一般。 　　“啊，我看清了。” 　　再一次，金色之暗抬起手臂，袖口里变化出最低程度的武装。 　　“你额上的切痕，我看得很清楚。” 　　尽管希尔达尽力地隐瞒，但在金色之暗异化的双瞳里，那一道将吸血鬼如同玩偶般精致的面容割成两半的刀痕像是散发着淡淡毫光一样无比显眼。 　　没有人能在金色之暗的刺杀下保持无伤。 　　被那柄看上去有点可笑的小巧匕首指着，德古拉•希尔达却莫名感到心里发寒，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高傲。吸血鬼不爽地咂了咂舌，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阴翳。 　　“果然你这家伙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被你喜欢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你就只会这一句话吗！？”希尔达气得浑身发抖，任谁被人总是用同一句话搪塞都会感到不爽，往金色之暗的手刃上看了最后一眼，刀面上被阳光反射过来的锋锐的冷光让她暴躁起来的内心冷静了下来。突兀地，吸血鬼的嘴角掀起一抹充满深意的弧度，“也罢，反正这一次也只是初次见面的问候而已，就放过你好了。” 　　恢复了优雅的暗夜贵族一边倒退着一边向少女行谢幕礼，身后的蝠翼往身前合拢，渐渐地将她全身包裹进来。 　　“我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临别礼物，还希望你喜欢~” 　　吸血鬼那美艳的脸蛋上那蔓延着的阴影之下，她的微笑显得妖艳而又诡异。在蝠翼彻底合拢来的下一瞬间，黑色的蛹陡然分裂成无数四散飞舞的蝙蝠。 　　“下一次见面，可就是这场狂宴真正的高潮了哦~” 　　金色之暗漠然地将往她眼睛上撞来的蝙蝠斩成四块，等她恢复视野后，德古拉•希尔达的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 　　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天空，金色之暗沉默片刻，收拢羽翼缓缓降落，等到她脚踏上地面后，竟是踉跄了一下险些瘫软在地。金色之暗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全身的变形——再不解除能力恐怕她真的就要进入长时间的倦怠期了——倒退两步像一个英伦随处可见的普通小女孩一样靠着墙壁缓缓蹲下。 　　“好烦。” 　　无视体内纳米微机发来的过载信号，金色之暗默默地整理着自己因战斗显得有些凌乱的仪表。 　　伊•U，德古拉，福尔摩斯，三者不断地在她脑海里盘旋，这三个词慢慢地与前些天所查阅的资料联系在一起，勾勒出一个庞然大物模糊而隐约的轮廓线条。冗长而繁杂的信息在脑海里回荡，金色之暗不由按住自己鼓动的太阳穴，当初组织培养她的时候可没有给她一个能够有序处理大量信息的大脑，以至于现在她有种快要死机了的错觉。 　　良久，那隐隐的酸涩痛楚才褪了下去，少女舒了一口气，用力撑住墙壁慢慢站了起来。她抬头望向即将重新被灰色雾霾掩盖的天空，尽管脸上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口里却不自觉地喃喃道。 　　“真的好烦。” 　　异世界的小小杀手终于对这个时空有了第一抹主观色彩。 　　—— 　　PS：金色之暗对绯弹世界感官-10086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3章第十三章 沟通 　　“小小姐，你要的稠鱼烧来了哦~” 　　“啊，谢——怎么多了一份？” 　　“别这么见外嘛。”店铺里的大叔笑呵呵地摆摆手，“在这他乡异国能够见到喜欢我这手艺的可爱少女，能够听见熟悉的乡音，可是相当值得庆幸的哟~多出来的这一份就当是大叔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金色之暗低下头啃了一口手里的食物，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这只是将滞销的短保质期食品强制推销出去而已吧？” 　　“啊咧啊咧。”客居英伦的日籍大叔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说话过于直白的话，小小姐你以后可是会找不到男朋友的哦。” 　　少女默然，尽管心里对所谓的“男朋友”有些不屑一顾，却也不想和陌生人来一场有关“兵器与人类生理与心理的种族隔离”的学术讨论，专心地应对手中的稠鱼烧起来。 　　‘意外地感觉不错。’ 　　“话说起来，小小姐你的日语说的真是不错啊，是有专门去学习过吗？” 　　“不，这是天生的。” 　　少女对这个自来熟的大叔随口应付了一句。在金色之暗原本的时空中，尽管是处于战乱，但各大势力的首脑为了相互间的会面与谈判，还是命令麾下的技术人员开发出了普及全宇宙的语言插件，在金色之暗身上加载的这一插件的作用下，她所说的话会在交谈对象的脑海里自动转换成对方最熟悉的母语。 　　“天生的吗？也就是说你家里有来自日本的长辈咯。” 　　大叔摸了摸自己的满是络腮胡的下巴，大大咧咧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忧虑。 　　“进来伦敦可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就在昨天一个小巷子里又发生一起命案，满地的尸体满地的血啊。小小姐，大叔我多嘴奉劝一句，你最好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投奔你的长辈去吧。” 　　金色之暗的动作顿了一顿，昨天与德古拉•希尔达交手后她就离开了现场找了个人烟罕至的地方休息了一晚，似乎在她休息的那一段时间里这个都市再次不安分地沸腾起来。 　　“好几十个小伙子啊，说死就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如今全都被腰斩咯。” 　　大叔的这一番感慨让少女目光一凝。 　　“所以说啊，还是老家好，治安好还没有这该死的雾霾，大叔我也得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回国养老咯。” 　　明明只是三四十来岁的样子却发出了老头子一般的牢骚，大叔把头拧向少女的方向。 　　“那么小小姐，就收了一份稠鱼烧的价钱好了——” 　　目瞪口呆地盯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大叔微微张开嘴，一句无意识的疑问从嘴里溜出。 　　“——人呢？” 　　——小暗：“机智如我。”—— 　　这里本来是一处无人问津的小巷子，却因一起被称为伦敦二十一世纪以来最大命案的碎尸案而成为了世人关注的中心。 　　金色之暗正盘旋在小巷的上空，通过那一条狭窄的细缝来观察被警局封锁的命案现场。 　　“好腥。” 　　少女皱起眉头，纵然穿梭过更为惨烈的银河战场，她依旧是无法适应这种充满怨气的浓厚血腥味。捏住鼻子稍稍往上空升了一点，金色之暗稳了稳心神往巷子里看去。 　　“……我早该想到的。” 　　现场早已被尽职的警员们打理好，所有的尸体都运回警局中做更详细的剖析，只留下地面上的白色石灰勾勒出的人形、铺满了墙角和地板暗红色血迹，与缠绕不散的血腥味。黄色的封锁线内，只有寥寥几个留守的警员或是戒备或是懈怠地巡视着周围。 　　不过也不是白跑了一趟。 　　金色之暗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正懒散地打着哈欠的男性，那一套制服她还有印象，毕竟前不久还将别人家总部闹了个天翻地覆来着。 　　伦敦西区警局。 　　…… 　　…… 　　“所以，你就偷偷摸摸地潜入这里的验尸间了？” 　　眼睛盯着面前一脸不耐烦的桃发武侦，金色之暗正认真考虑着杀人灭口的可能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哈？我还想问你呢！”神崎•H•亚里亚将手往裙下伸去，金属枪柄的冰凉触感似乎给她带来了一点安心，“这次又是你犯下的事？” 　　“不是。”金色之暗烦躁地捻着自己的发丝，脑海里传来的燥热越来越旺盛，“这次的事情虽然与我有关，但并不是我做的。啧，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们俩之间是敌人，是对立对峙的两端，不论以怎样的恶意去揣测对方的行动都是合理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金色之暗要向神崎•H•亚里亚作无用的解释？在信任为零的基础上，就算是金色之暗身上加载的语言插件再升级几个版本也无法实现双方的沟通。 　　‘好烦。’ 　　金色之暗向周围扫了一眼，留守在如此重要地点的竟然只有眼前的武侦一个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少女抬起脚跟准备越过不知为何沉默下来的武侦向自己的目标移动。 　　‘如果她有动手的打算，就杀了她。’ 　　微微眯起的血瞳里泛起杀意，金色之暗藏在衣袖中的手已然化作了锋利的凶刃。 　　“呐，我是相信你的哦。”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全神戒备的金色之暗准确地捕捉到了武侦如同自语般的喃喃低吟，她的脚本猛然一顿，有些不可思议的扭过头来。 　　“如果你说这件案子不是你干的，那就肯定不是你。”与那双能够看出明显讶异的血瞳对视，亚里亚的紫红色双眸深处有着一丝不可明说的情绪，“因为你是那种不会说谎的家伙嘛。” 　　“你是笨蛋吗？我们可是敌人。” 　　“或许吧。”亚里亚耸耸肩，拉起金色之暗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原状的手主动向前走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了。” 　　“……放手。” 　　金色之暗用力想要挣脱，却惊讶地发现那双看上去软绵绵的白嫩小手竟然比铁山还要牢固。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不对，这是我的力气变小了，是因为疲倦期还在起作用？还是说……’ 　　被带着往前走的金色之暗沉默地盯着两人牵着的手。 　　‘我的内心里仍然在期待着什么吗……’ 　　“被其他人发现可就不好了。”感到手里握着的柔荑像是象征性地软软挣扎了一下，亚里亚扭过头来认真地嘱托道，“不要傲娇哦。” 　　“……滚！” 　　感到自己被挑衅了的金色之暗恼怒地骂出声来。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4章第十四章 Present 　　说实话，金色之暗对神崎·H·亚里亚的这种信任有一点心虚。 　　固然，她的确是没有说过谎，然而她也没有真正地坦言过。【金色之暗】这个身份藏有太多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秘密。有关于另一个时空的一切除非必要，她并不准备在这个平行宇宙中将其暴露出来，即使是现在，这份决意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只不过与之而来的内疚感也越来越大就是了…… 　　“喂，怎么感觉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点不对劲啊？” 　　眼前的福尔摩斯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她的手。 　　“我都叫你好几次了！” 　　“……金色之暗。” 　　“啊？” 　　“我真正的代号。” 　　金色之暗犹豫了一瞬，向前走了两步与武侦并肩走在了一起——这个距离比起刚才更方便两人之间的交流。 　　“代号？”亚里亚疑惑地歪了歪头，“那名字呢？” 　　……名字？ 　　名字。 　　少女仔细想了一想，她的确曾经有一个名字，两个字的，像小猫一样可爱的好听名字。那个名字曾经被一个人温柔地含在嘴里，用充满宠溺的声音将其吐出。没错，那两个字—— 　　…… 　　“怎么了？突然沉默下来。” 　　“……没什么。” 　　从两人牵着的手那感受到了一股使自己的虎口发麻发酸的力道，亚里亚有点痛苦地皱了皱眉。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名字也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自己在说谎。 　　神崎·H·亚里亚十分清楚这一点。 　　不可能不在意的吧？虽然嘴上说名字只是个代号，但那可是一个人一生只有一个的、作为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标记，所以交换名字才会是两个人开始互相认识交往并产生关联的开端。 　　【金色之暗】拒绝吐露自己的姓名，是不是代表着她拒绝与自己认识？是不是代表着她们俩除了最表面的那层相对立的关系外就不可能再进一步？ 　　不过没有关系。 　　“我的全名是神崎·H·亚里亚，夏洛克·福尔摩斯四世哟。” 　　不管【金色之暗】怎么样，只要自己有着想要互相认识的想法，那就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只是单方面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也是完成了“交换”的一半，如果自己不这样做的话就连这一半都无法达成。 　　“……了解，神崎·H·亚里亚。” 　　没错，就算【金色之暗】现在拒绝，但或许终究有一天，现在的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会带着微笑向自己坦露她的一切。 　　—— 　　“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亚里亚靠着墙抱胸而立，一边盯梢着门口防止有人在她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来，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在尸体碎块前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金色之暗。 　　“这伤口很奇怪。” 　　微微调整瞳孔的焦距，在金色之暗异化的双眼里呈现出来的是只有最高级的光学显微镜下才能发现的微观世界。 　　“以地球目前的科技，按理说应该制造不出与我能力变形出来的刀刃相近的武器，但是这的的确确是那种类型的伤口。”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怀疑是你干的原因。”亚里亚叹了一口气，“不论是手法、凶器还是死者，都和先前你犯下的那件案子太过相似了。” 　　“啊，很合理的推断。” 　　“喂喂喂，如果你本人都这么说的话，连我这个想要相信你的人都忍不住要怀疑你了啊喂。” 　　“……这才是正确的。” 　　沉默了片刻，金色之暗徐徐开口。 　　“以我们之间的立场来说，你理应怀疑，而不是像个笨蛋一样去相信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如果你现在去通知这个警局的人那还来得及——” 　　“喂！我只是说说而已啊！”亚里亚有些慌了，这人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呢？这么刻板认真的家伙以后真的能找到说得上话的朋友吗？ 　　武侦突然觉得自己努力接近对方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嗯，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在武侦眼里，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来的金色之暗血眸里似乎带了那么一点点调笑的意味。 　　……卧槽？ 　　神崎·H·亚里亚不由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高贵冷艳的【美杜莎】吗？ 　　…… 　　将陷入短暂呆滞中的武侦丢在身后，金色之暗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尸体上。 　　这名男性平静地仰躺在验尸台上，在腹部拉开的一道豁口中还可以隐约看到蠕动的肉肠，致命伤依旧是将整个身体切成两半的一刀。 　　“这具尸体是我们没有来得及剖检的一具。”很快就回过神来的亚里亚插了一句，“记得名字好像是……约翰？记不清了。” 　　“有一点不对劲。” 　　“嗯？” 　　“他的表情。”金色之暗打量着那张乌青色的脸，“太平静了。” 　　其余的死者无一不是满脸惊恐，仿佛是在经历了生平最大的恐怖后才从生者的恐惧中解脱，而这个叫做约翰的人，他那满是死气的脸上却像是带着诡异的安详，嘴角微微上扬如同在微笑一般。 　　“所以呢？”亚里亚皱着眉头，这个异常点他们早就发现了，却也没能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关于这点你有什么见解？” 　　“我不知道。” 　　金色之暗凑上前去，想要更加仔细地观察一下，然而就在这时，这具理应停止了一切生命活动的尸体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哇呀！” 　　近在咫尺的金色之暗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反而是距离较远的亚里亚被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开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这、这是什、什么鬼玩意！？” 　　“尸体而已。” 　　金色之暗盯着除了睁开眼外再无动作的尸体，那双无焦距的瞳孔在惨绿色尸斑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渗人。她思考片刻，试探性地对尸体开口： 　　“德古拉。” 　　随着这个仿佛滴着鲜血的姓氏从金色之暗的口中吐出，某种不详的魔性开始在停尸间中升起盘旋，隐约中似乎有一个女孩清脆而肆意的笑声在两人的耳边回荡。 　　如同听见口令一般，名为约翰的死侍眼中突兀地亮起暗紫色的光芒。 　　“暗，快看看周围！” 　　金色之暗往后小跳一步，顺着亚里亚的提醒充满戒备地巡视着四周。 　　停尸台上的每一具尸体，眼中遥相呼应似得激荡起色泽完全一致的不详之光，挺直他们那发生过尸僵现象的躯体，僵硬地将头颅扭向少女们的方向，青紫色的嘴唇一张一合着低吟着不知名的咒语。 　　“这到底是什么？” 　　成功会和的两人背靠着背，武侦的手中早已握住了黑与白两支配枪，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向杀手问道。 　　“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某种邪恶的仪式一样。” 　　“我不知道。” 　　依旧是同样的一句话回应武侦的询问，金色之暗脸色凝重，这样的诡异场景在她的经历中也是屈指可数。 　　明暗交错的暗紫色光芒下，背后凝实的触感所带来一点温暖迅速被停尸间冰冷的空气吞没。就在两人快要忍不住动手时，尸变的死者们的合唱终于来到了高|潮。 　　无比清晰地，两人听见了同样的五个单词。 　　“This_is_my_present,Medusa.” 　　—— 　　PS：想不出PS。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5章第十五章 尸变 　　就算是在停尸间如此阴暗的环境下，神崎·H·亚里亚的射击依旧精准无比。 　　眼前的僵尸因为颅腔的破裂而喷涌出如泉水般的暗黄色血浆，武侦强忍着胃里翻滚的恶心感，开口道：“这难道就没完没了了吗？” 　　话语刚落，先前倒下的僵尸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额上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金色之暗收回自己挥出的手刀，嫌弃地抖了抖将上面的肮脏的血珠震落，她的武器可是由她身体的一部分所化，现在她的感觉就像是手里握着一团脏兮兮的泥巴一样难受。 　　然而尽管受到了来自宇宙第一杀手的痛击，连肠子都从小腹的豁口处耷拉了下来，被斩击的这头僵尸依旧摇摇晃晃却又坚定地向少女们迈进。 　　见状，金色之暗的眉头不由一跳。 　　“啧，不死徒。” 　　各自后退半步，少女们重新背靠着背警戒着围拢过来的僵尸，虽然这种程度的搏斗对两人来说都不算什么，但到目前为止，完全看不到终结这场无休止战斗的希望才是令她们头疼的地方。 　　金色之暗看了一眼僵尸群身后毫无动静的门口，在停尸房这么重要的地点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后，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西区警局居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与当初她闯进来的情形几乎是两个极端。 　　“恐怕不会有支援了。”亚里亚忧郁地叹了一口气，“这么长的时间，动员整个西区值班或轮休中的警力都绰绰有余了，估计是某种超能力把我们这里的动静全给屏蔽掉了吧？” 　　“……刮目相看。” 　　“这句话是多余的！这种程度的推理能力我还是有的啦！” 　　亚里亚狠狠地瞪了努力想表现出惊讶的金色之暗一眼。 　　“暗，你之前说出的口令是德古拉是吧？难道你前不久遭遇了弗拉德或希尔达？” 　　“啊，没错。” 　　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得到金色之暗回应的亚里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年幼的福尔摩斯与那个吸血鬼家族的成员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确切来说，德古拉家族的族长弗拉德·德古拉正是她长久以来追捕的目标之一。 　　强制压下当场问个清楚的欲|望，亚里亚很清楚现在可不是询问的时候。 　　“吸血鬼的死侍吗？”亚里亚抬起了手中的枪，目光锐利地开始搜索自己的猎物，“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就好办多了。” 　　武侦弹中，专门用于对付黑暗不死生物的神圣属性弹药可不少。 　　“吸血鬼的死侍，或者说吸血鬼的下位眷属，因得到吸血鬼的血而获得超乎常人的力量，虽然仍具有人类的肉体，但其生命本质已不是以碳元素为骨架的有机生命体了。” 　　武侦的脑海里重演着从她们踏入停尸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件，嘴里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以吸血鬼赐予的血液中的DNA为核心，将形体视为可随意抛弃的躯壳，只要这份基因不丢失就不死不灭的幽魂般的傀儡，这样的家伙尽管因那份血液觉醒了奇奇怪怪的能力，但归根到底仍然是可以一击讨灭的杂鱼。” 　　从裙下取出专门存放武侦弹的弹匣换好，少女枪口的准星已经套牢了她的目标。 　　那个名为约翰的最初出现的死侍。 　　亮银色的武侦弹带着隐隐的火花后缀，在空气中激起一圈音锥后，径直穿透了【约翰】的眉心。 　　一瞬间所有僵尸的动作全部停滞，片刻后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层层叠叠地倒下。 　　“嗯，还不错。” 　　金色之暗环顾四周，在确认【约翰】确实失去了一切活动体征后，耸耸肩收回了全身的变形。 　　“就只是不错而已？” 　　亚里亚一手叉腰，另外一手的手指套住配枪的扳机俏皮地旋着圈，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操纵死尸程度的能力，死侍中相当常见的讨厌玩意，当初可给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金色之暗无辜地歪了歪头，如果不是“是亚里亚”的原因，她连这句还不错的评价都不会有，不过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还嫌不够？ 　　“当！然！不！够！” 　　武侦咬牙切齿地上前来抓住了她的肩膀，使劲将她的脸扳近。 　　“你给好好好解释一下！围绕着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有那种混世魔王一样的三观？为什么你会碰见伊·U的混蛋们？为什么德古拉会特地为你设下这么一个陷阱？还有——” 　　一连串连发炮弹似的提问后，神崎·H·亚里亚的质询稍稍停滞，像是为了好好缓一口气，又像是为接下来最为重要、她最为关心的问题酝酿。 　　“为什么你对我——” 　　武侦的质问戛然而止，少女们可以各自从对方的眼眸中看清了自己神色突变的脸。 　　“怎么——” 　　金色之暗垂在身后的发丝纷纷扬起，将以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矫捷动作扑击过来的僵尸重重劈开，双手环住眼前少女纤细的腰，纵身往上空一跳，躲过了接下来的来自左右两方的一波夹击。 　　“我明明击中了那个死侍才对！为什么这些尸体还能行动？” 　　金色之暗一手镶入身后的墙壁，眯着眼扫视着下方发出怪异嘶哑叫声的僵尸群。亚里亚为了不掉下去，只能双手攀住她的腰吊在她的身上。 　　“啊，你的确击中了没错，【约翰】现在还躺在那里呢。” 　　亚里亚顺着金色之暗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具倒下的尸体被愈发汹涌的尸潮所淹没，隐约中甚至可以看到碎裂的骨渣因践踏而飞溅。 　　“那为什么——” 　　“不知道。” 　　金色之暗低下头与怀中的少女对视。 　　“你不是以前见过类似的家伙吗？按理说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按理说是按理说，实际怎么可能和理论一样嘛！按理说我应该完全继承我祖父那不讲道理的推理能力才对，结果现在还不是这个鬼样，如果世间真有这么多道理可讲，我怎么会有‘福尔摩斯家的缺陷品’这个充满了嘲讽意味的‘雅号’？” 　　“咸鱼。” 　　“你有胆量再给我说一次！？不在你身上开百来八十个洞老娘就不姓福尔摩斯！”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6章第十六章 尸变（二） 　　“别闹了。”金色之暗伸出空闲的一只手弹了弹亚里亚的额头，“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还不是你先开始的。”吊在她身上没法躲避的亚里亚老老实实地吃了一记弹指，嘴里有些不甘地嘀咕着。 　　少女们很快结束了无（打）谓（情）的（骂）争（俏）吵，开始思考该如何破局。 　　“我还是想不通。” 　　亚里亚皱着眉头苦着小脸。 　　“既然【约翰】已经死了，失去了死侍的控制，这些尸体为什么还能够活动？” 　　专门用于击杀黑暗生物的武侦弹抹杀了它的魂灵，寄宿的躯壳都被汹涌的尸潮践踏得粉碎，在意志与形体上都遭到不可磨灭的打击的情况下，武侦实在想不出如今这种局面出现的原因。 　　“两个可能。”金色之暗从大腿处绑着的黑色皮带上取下一柄飞刀，这种时候果然还是不要用自己身体一部分所变化成的武器了，就算再怎么不在意，残存在她内心深处的那么一丁点的少女心令她实在无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地沾染上那种暗黄色的秽血。 　　“第一，是还有其它的黑暗生物潜伏在此处。” 　　小刀精准地扎穿了一只试图从墙角攀爬过来的僵尸的头颅，从墙壁上坠落后，这只僵尸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声不响地重新爬了起来。见到这与之前完全一样的不死性，金色之暗眯了眯眼。 　　“第二，【约翰】并没有死。” 　　“其它的黑暗存在吗？” 　　亚里亚顺着金色之暗的思路往下走，眉头都快要拧成一团了。 　　“能够操纵尸体的除了吸血鬼与死侍，研究死亡的死灵法师、精于献祭的术士还有高阶的亡灵都可以做到，但你要我切实地分辨是哪一种……” 　　记性并不算好却深感任务繁重的亚里亚一个头两个大。 　　“你这就肯定是第一种情况了？”金色之暗淡淡地瞟了武侦一眼，“我倒是倾向于后者。” 　　“诶？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武侦弹？” 　　“我两个都不相信。” 　　“你！” 　　没有理会被自己一句话激得暴跳如雷的亚里亚接下来的反应，金色之暗纵身往尸潮中一跃，在墙壁上攀爬着靠近过来的僵尸见状纷纷松开刺入墙壁的手爪，向少女们扑来。 　　金色的巨拳挥舞一圈将接近的僵尸击退，金色之暗再次甩出小刀扎穿了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僵尸双掌的掌心并将它们牢牢地钉在地上。 　　对付这种无法消灭的敌人，致死的攻击还不如限制其行动来的有用。 　　“哦？” 　　亚里亚眼前一亮，这似乎是一种方法的样子。 　　“你的小刀给我几把！” 　　不由分说地几乎是“抢”过金色之暗手里的小刀，武侦从她身上跳下来，主动向蠢蠢欲动的僵尸强袭过去。 　　依靠着连【宇宙第一杀手】都要称赞的格斗技术，尽管面对数个僵尸的围攻，武侦毫无压力地在利爪之间游走腾挪，反过来压制了这些只有本能的杀戮工具。在将这几头僵尸逼退至墙角后，亚里亚毫不迟疑地将小刀连带着僵尸的手掌狠狠地扎入了墙壁。 　　与此同时，周围虎视眈眈的僵尸终于找到了武侦动作里的破绽，咆哮着一拥而上。 　　“太鲁莽了。” 　　金色之暗在接二连三地砸飞几头期间想要趁机靠近亚里亚的僵尸后，忍不住开口训斥。话音刚落，武侦头也不回地向着她的方向连开数枪，子弹与脸颊擦过的灼热感令她不由眼皮一跳。 　　“你也一样。” 　　亚里亚掏出一盒崭新的弹匣换上，对着金色之暗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在金色之暗的身后，一头将嘴角咧到耳缝旁正准备喷出强腐蚀性毒液的僵尸被武侦弹将头颅炸开，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金色之暗瞬间无话可说。 　　————（我是被打脸的分割线）———— 　　在两人的联合压制下，大部分的僵尸都被钉在了墙上或地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头仍锲而不舍地追在她们身后。 　　“还有小刀吗？” 　　“没有。” 　　得到了相当糟糕的答复的亚里亚咂了咂舌，她手里的武侦弹也是快要告罄，仔细想了想，她还是将配枪收回枪套，最后的这几发子弹得留给潜藏在不知何处的幕后黑手。 　　“我还能再解决两个，你呢？” 　　拔出了藏在马尾间的小太刀，亚里亚看上去没有一点疲劳的迹象反而愈加精神抖擞。这场搏斗强度压力不大是一方面，感觉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才是导致武侦有些反常的亢奋的原因。 　　是的，她一直在寻找的，能够配合她行动的【伙伴】。 　　“……交给你了。”金色之暗盯着自己垂在肩头的秀发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还是下不了使用变形兵刃的决心，干脆就挥挥手将武侦赶到了前方。 　　被金色之暗的反应弄得呆了一下，亚里亚很快回过神来，脸色古怪地转过身对最近的两头僵尸发起进攻。 　　‘这还是那个冷冰冰的【美杜莎】吗……’ 　　金色之暗倒是没有在意亚里亚有些变化的神色，她扭过头来打量着被钉住死命挣扎着的僵尸们，目光流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利落地一记扫堂腿将面前的这两头打翻在地，双手分持两把小太刀将其钉入僵尸的背窝，漂亮地完成了击退任务的亚里亚站起身来回到金色之暗的身边。 　　“你在想什么？” 　　闻言回过头来的金色之暗看上去有些呆呆地盯住亚里亚的脸蛋，直到感到莫名其妙的武侦都想要拿出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花了的时候，金色之暗突然伸出手往她的裙下摸去。 　　“喂！” 　　感到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的大腿内侧四处摸索，异样的触感令亚里亚瞬间爆炸。她满脸通红地推开眼前的痴女，武侦气急败坏地准备掏出配枪好好地和对方讲讲道理谈谈人生。 　　“开、开洞！我要在你身上——诶？” 　　空荡荡的枪套使得亚里亚傻了眼，再看看金色之暗手里把玩的事物，那不正是她的爱枪吗？ 　　“你这家伙到底想要干嘛！？” 　　“别说话。”金色之暗淡淡地打断了亚里亚的质疑，抬头看了一眼正要围拢过来的剩下几头僵尸，少女的语气里出现一丝郑重，“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什么嘛。”看见金色之暗闭上眼睛沉浸到自己的世界，武侦由不住地埋怨，“自说自话的，话也不说清楚，把人家的武器给拿走了又要人家动手，任性的臭小孩。” 　　—— 　　PS：这段本来打算一章结束的“德古拉的赠礼”居然要水、呸，要写三章。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7章第十七章 尸变（三） 　　“喂！你还没弄好吗？”武侦后跳一步躲过僵尸的扑击，有点不耐烦地嚷道，“就算不累，总是像逗狗一样逗弄这些没有智商的家伙也是很无趣的啊。” 　　“……要求真多。” 　　金色之暗睁开双眼，颇为不喜地举起了手中的事物。 　　柯尔特M1911A1。 　　这种美国柯尔特公司生产的制式手枪在国际兵器界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同时也是英国S级武侦神崎·H·亚里亚所选择的配枪。在经过一系列非法改造后，亚里亚手里的这两把一黑一白的配枪早已拥有不逊色于最新枪械的先进性能。 　　是的，一黑一白。 　　所以现在亚里亚看着金色之暗手里两把完全一模一样的白枪一脸懵逼。 　　什么鬼！？ 　　“我、你、这，为什么？” 　　“啊？”金色之暗迷糊地歪歪头，然后看着手中的枪械一脸恍然，“解析这把枪械还是相当简单的，主要是复刻你所说的‘武侦弹’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所以到现在才完成。” 　　金色之暗只是单纯地认为武侦是在对她行动这么拖拉而表示不满。 　　“你居然还复刻了武侦弹吗！？不，不对，问题不在这里。”亚里亚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凌乱的情绪，“你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先是兵刃变形，然后是生物变形，现在又表现出来复写能力，难道说真的是广义的包含一切变形种类的变形能力吗？ 　　金色之暗没有回答亚里亚的问题，她的目光移到了正准备上前来的僵尸身上，表情逐渐转冷，少女缓缓闭上眼睛，等她重新抬起眼睑时，一种异样的理性抹杀了她眼中的全部情感，支配着她的躯干四肢。 　　在确认准星已经套住目标后，金色之暗缓缓地扣动扳机。 　　“我是，第一代的，变形兵器。” 　　“人类才有怜悯之心，兵器没有。” 　　“Target-confirm，command-accept.” 　　尽管是第一次使用这种兵器，但手枪这种操作简单的制式轻军火就算是普通人都能马上上手，更别提在武器操纵方面专门受过训的金色之暗了。复刻的武侦弹沿着复刻出来的枪膛冲出枪口，随着几声急促的爆鸣，最后那几个还能够活动的僵尸的颅腔应声炸裂。 　　神崎·H·亚里亚胸口一窒。 　　她不喜欢金色之暗现在的表情。 　　非常不喜欢。 　　平淡，死寂，连冷漠这种最冷淡的情绪都没有，如同最静谧的湖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执拿起武器的金色之暗确确实实就如同她本人所说，变成了一个徒具人形的不存在任何感情的兵器。 　　兵器？ 　　你是人类啊！活生生的人类！就站在这里的、鲜活的女孩子啊！ 　　终于理解了金色之暗异常所在的亚里亚紧紧抿住了嘴唇。 　　空洞，寂然，荒芜。这个代号为【金色之暗】的少女，除了无机质的、机械的、充满冰冷质感的异化的人格，竟是一无所有。 　　转眼之间，这个自称为兵器的女孩已经重新上好了膛，将枪口对准了地面与墙壁上胡乱挣扎的僵尸。 　　“你——” 　　亚里亚忍不住拉住金色之暗执起武器的手。 　　“嗯？”被亚里亚扯住袖口的金色之暗皱了皱眉头，扭过头来直视她那紫红色的双瞳。“怎么？” 　　直视那对澄澈的血眸，亚里亚清楚地在其中看见自己无措的倒影。 　　“你——” 　　你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作为机械，作为兵器？ 　　金色之暗被支支吾吾的亚里亚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无机质的血色眼瞳里透出一点点疑惑。 　　“你——” 　　你会无差别地杀戮吗？如果那些不是僵尸这种死物，而是活生生的人类。 　　这些问题卡在亚里亚的喉咙里，在她的舌尖滚动几下，默默地重新散去。 　　一直以来都显得雷厉风行的亚里亚犹豫了。 　　如果从金色之暗的口中得到的是最糟糕的答案，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吧？连这种最平淡的交流都不会再有了吧？在这之后她们一切的可能性都会被各种因素给否决掉吧？ 　　最炽烈的意志，与最寂然的心境，本就必然冲突。 　　最公正的信仰，与最偏执的执念，本就无法兼容。 　　最正义的武侦，与最凶恶的杀手，或许本来就不应该有除却武力接触外的任何交集。 　　“神崎。” 　　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有点失神的武侦出乎意料地没有注意到一旁少女的呼喊—— 　　“神崎？” 　　——与来自动弹不得的僵尸们绝望与狂躁的嘶吼。 　　“神崎！” 　　…… 　　…… 　　金色之暗轻轻咬了咬嘴唇。 　　原本这次事件在她看来，应该是圆满地结束了。 　　说到底，这次事件不过是一场德古拉·德古拉创造并利用了一个新生的死侍对她的示威性袭击。 　　事件的起因，性质，经过都已经非常的清晰，剩下的“结果”在她复刻出专门用于对付黑暗生物的武侦弹后，也应该很快就会明了。 　　但是，万事就差在这个“但是”上面。 　　或许连制造出这个死侍的德古拉·希尔达本人都没有想到，在获得了她的血后，这个新生的死侍属于人类那一部分的自身的基因，与来自第二代纯血吸血鬼的基因裂解吞并、排列组合，在这过程间的千万种可能性中，这些调皮的核糖核苷酸竟然选择了最为奇异的可能性重组为双螺旋结构。 　　这份混合的基因赋予了年轻的死侍全新的天赋，三个蜕胎于希尔达操电能力的衍生技能。 　　控尸，转移，以及尸爆。 　　剩余的所有僵尸干涸的眼窝里泄露出狰狞的蓝光，那是【约翰】用于操控这些尸体的生物电不正常地聚集而导致的电能外泄。失去了生物电流的那部分躯干平静地丧失了一切动力，而那颗愈发耀眼的头颅却以一个不正常的直角扭曲地翘起。 　　与其被这个金发的女人用以不知名手段复制出来的武侦弹击杀，还不如用尽最后的力量来一场最华丽的谢幕。 　　目前拥有的所有躯壳都被刺穿，明白自己的生命核心已无法再次通过【转移】逃生的死侍露出惨然的微笑。 　　“Aaaaaaaaa!My-life-for-Dracula!” 　　被愚忠所洗脑，被鲜血所束缚。死侍狂笑着，咆哮着，释放出其生命本质的全部电流，作出了最后的自毁式攻击。 　　“啧。” 　　在这引爆前的最后关头，金色之暗一把推到如梦初醒般的亚里亚，用自己同样娇小的身体将亚里亚压在身下。 　　伴随着整耳欲聋的轰鸣声，湛蓝色的光芒吞没了此处所有的是非。 　　在亚里亚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耳朵里除了数不尽的嗡嗡声外，还夹着隐隐约约的，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 　　PS1：强行剧情杀。 　　PS2：家里一岁半的妹妹一直在旁边转，剧情杀的情节还请将就一下吧（逃）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8章第十八章 梦境 　　“欢迎来到福尔摩斯家的大小姐，神崎•H•亚里亚的十三岁生日聚会！” 　　“大小姐，您上场的时候到了。” 　　‘……大小姐？我？’ 　　少女微微张开嘴想要表达自己的惊讶，可询问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完全相反的另外一句话。 　　“是吗？我知道了。” 　　这音调颇高且带着点鼻音、明明无比圆润却又带着矛盾的透明感的声音很明显就是她本人的声音，听见自己的声音表达着不是属于自己的意志，这让亚里亚心里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这具身体不受亚里亚控制地走动开来，明明是第一视角，少女却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度过这段时间，借着“亚里亚”眼角的余光来观察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世界。 　　绯色的天空，梭形的落地窗，无数漂浮在半空中的扭曲的时钟，以及镌刻在墙壁上仿佛要滴落下来的狰狞的“Holmes”字样。 　　“亚里亚”推开了卧室的门，她仿佛没有看见这诡异的一切，依旧迈着细碎而优雅的步伐缓缓前进。在一扇落地窗前，“亚里亚”停下了脚步，接着光洁的窗面最后一次打理自己的仪容。 　　亚里亚终于看清，身着华贵白色礼裙的“自己”，与“自己”那被黑色发带束成马尾的亚麻色长发，那双嵌在稚嫩却不失大方的娃娃脸上的碧蓝色眸子。 　　“亚里亚”满意地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继续向前走动。嫩雪般的柔荑透过白色的连臂手套轻轻抚上胡桃木制的扶手，精致的裸足踏在镂空的白色凉鞋上，美丽的贵族女孩沿着盘旋的楼梯逐渐接近宴会所在的大厅。 　　无处不在的呈现扭曲外形的时钟“嗒”的一声往前跳动一刻。 　　楼下的宴会将因她的出场而登上真正的高潮。 　　‘啊，是我十三岁那年的生日宴会吗……’ 　　“看啊！我们的公主出来了！” 　　主持人嬉笑着躬身行礼，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如同最绅士的舞伴一样向宴会的女主角作出了邀请。然而，还在思考自己的处境的亚里亚看见上前来迎接的主持人后，心脏却陡然漏跳了半拍。 　　僵尸。 　　枯萎掉的青紫色脸颊上满是死亡的气息，灰白的死筋肉沿着划开的刀伤由内往外翻开，滑溜溜的眼球像青蛙一样鼓出凸起，让人担心会不会下一刻就会从眼窝里蹦出来。尽管这头僵尸的确是行着最为标准的绅士礼仪，但这所谓的“标准”只能让亚里亚感到不寒而栗。 　　“亚里亚”依旧像是没看见异常所在一样，轻轻地将柔荑放入那还沾有不知名的透明粘液的手掌中。 　　亚里亚在心里差点吐出来。 　　被僵尸引导着，“亚里亚”登上了这宴会的舞台，从舞台上往台下看去，出现在亚里亚视野里的，全是—— 　　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僵尸。 　　“下面。” 　　主持人的嘴角掀起疯狂的笑意，他颤抖地高举双手，凸出来的一枚眼珠不出所料地因为他的兴奋“啪啦”一声爆裂成一团血污。 　　“让我们，为我们的公主，献上最华丽的开幕吧！” 　　全体客人以整齐划一的动作扬起头颅至与脖颈成扭曲的九十度，空洞的眼窝里亮起狰狞的蓝色光芒。 　　“Aaaaaaaaa!My-life-for-Dracula!” 　　亚里亚挣脱主持人的手，一脚将其踢到台下——是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操纵权，重新变回S级武侦的贵族女孩扫视着周围努力想要找出一条突围的道路。 　　尸群的密集度。 　　蓝光的能量反应级别。 　　身后别墅的结构。 　　…… 　　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大脑分析局势的亚里亚很快得出结论。 　　她，将死于这无比荒诞的一幕。 　　就在引爆前的一刻，一个身影从亚里亚视野的死角里窜出，用她那娇小身体将亚里亚扑倒在地。在看清来者的脸后，亚里亚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张嘴欲呼。 　　爆发开来的蓝光瞬间将此间的一切泯灭。 　　扭曲的时钟此刻恰好跳至午夜十二时，别墅钟楼顶处的吊钟在被蓝光吞没前，发出哐当哐当的终末的钟鸣。 　　—— 　　“小暗！！！！！” 　　亚里亚从床上直直地挺起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原来是梦吗……” 　　莫名其妙地舒了一口气，亚里亚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直到这时她才有时间打量周围的一切。 　　白色的病榻，缠满全身的白色绷带，滴答作响的心率仪，还有弥漫在空气里的苍白色的消毒水味道。 　　亚里亚眯了眯眼睛，直接了断地将手背上的针头拔下，挣扎着翻下病床，然后搀扶着吊住药水袋的不锈钢杆向病房外走去。 　　她要去找到她的【伙伴】，她的【华生】。 　　—— 　　PS1：噢噢噢噢噢！称呼变成小暗啦！flag立起来啦！ 　　PS2：写完后才发现有种莫名其妙的即视感。 　　PS3：就算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亚里亚的小脑袋还是分辨不出梦境与现实（笑）。 　　PS4：不要说我水，我这是在有技巧地凑字数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19章第十九章 亚里亚 　　“福尔摩斯小姐，您醒了——我的天啊！” 　　监控到数据异常的护理人员十万火急地赶来，推开病房的门后，眼前所见让她原本惊喜的语调瞬间扬高。 　　神崎·H·亚里亚，英伦鼎鼎有名的S级武侦，因不久前与一个规格外犯罪者的交战负伤住院，她娇小如最精致的洋娃娃的容颜又因昏迷而更显出几分柔弱，这样子的小小武侦很快就激起了住院大楼里一班护理员的母性。在护理员的精心照料下，躺在病床上的亚里亚甚至没有因为住院而憔悴几分，这可是与她同时进院的那个嫌疑犯所享受不到的待遇。 　　而此时此刻，上述的主角正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赤着小脚丫踏在冰冷的地板上，依靠着吊有药水袋的不锈钢杠一点一点地努力地向外走去。 　　护理员赶紧上前两步将她扶住。 　　“福尔摩斯小姐，您这是要——” 　　“别拦着我！” 　　亚里亚甚至称得上有些粗暴地将前来搀扶的护理员一把推开，然后因为反作用力险些摔倒在地，她粗粗地喘了两口气，像是终于冷静下来一样缓缓开口。 　　“她呢？小暗呢？她怎么样了？” 　　“小暗？”护理员疑惑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片刻后才恍然，“您是指与您一起送进来的那位犯罪嫌疑人吗？” 　　亚里亚点点头，眼珠子死死地盯住眼前的护理员，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我不是负责那一位的护理所以我并不是太清楚，不过当初你们一起被送进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当时的状况我倒是记忆犹新。” 　　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护理员打了一个激灵，看向亚里亚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崇拜。 　　“那一位是超能力者吧？身为武侦却能代替超侦逮捕超能力者犯罪者的福尔摩斯小姐果然是很厉害呢，那样子触目惊心的伤势怎么看都是令人无法再起的致命伤。” 　　亚里亚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全身大面积的烧伤，后背的皮肤组织深层次炭化，整个人就像是刚从熔炉里捞出来一样，如果不是还有呼吸，我们都准备要放弃医治了——福尔摩斯小姐！？” 　　亚里亚已经没有心思在听这个护理员说下去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放开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钢杠，踉跄地迈进两步后，很快稳定下步伐，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向前狂奔，只留下一脸呆滞的护理小姐傻傻地呢喃一句。 　　“福尔摩斯小姐真是尽责呢。” 　　…… 　　…… 　　‘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亚里亚在走道上病人与护理员奇异的目光里一路狂奔。 　　‘都是因为我的不成熟，才会把小暗害成这样。’ 　　在小的时候看各种特摄剧与动漫时，亚里亚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在战斗中磨磨唧唧导致战局彻底变化的家伙，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不管有什么理由，在战斗中走神就是对同伴的不负责任。 　　狂奔中的亚里亚身体突然顿了一顿。 　　对同伴的、不负责任…… 　　这样子的她，有资格邀请【金色之暗】成为她的伙伴吗？ 　　单纯的，纯粹的，不喑世事的小暗。 　　冷静的，淡漠的，杀伐果断的小暗。 　　擅自将她扑倒在地，用自己脆弱的身体帮她挡住灾厄的蓝焰的小暗。 　　亚里亚死死地咬住嘴唇，那简直要将嘴唇咬破的力道在她漂亮的唇瓣上印出苍白的牙印。 　　“差劲，太差劲了！” 　　发出了不知对谁的怒斥，亚里亚将一切的杂念从脑海里甩开，决然地迈动脚丫。 　　不管怎样，她都要见她。 　　—— 　　“警长！” 　　正在对着下属交代一些事情的警长瞥见往这边赶来的亚里亚，挥挥手将下属打发走，嘴上带着苦笑迎向无比着急的武侦。 　　“福尔摩斯小姐，这次你可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大难题。” 　　警长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忧伤地发现自己本就稀少的头发如今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我们这种普通的警部可处理不了AAA级的超能力犯罪者。” 　　“不是她！不是小暗！” 　　还没从狂奔中缓过气来的亚里亚尖叫着打断了警长的话。 　　“是德古拉！德古拉·希尔达！” 　　【约翰】最后的电能自爆让亚里亚辨别出了死侍的主人。 　　亚里亚话语里透出的大量信息令警长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最开始的三个人也是德古拉的吸血鬼干的？” 　　亚里亚愣了一愣，目光流转，在将所有的锅推给德古拉·希尔达与坚持自己的原则之间挣扎了一会，亚里亚颓然地垂下小脑袋，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之前那三个萝莉控的确是小暗干的……不过，这次的绝对不是她！” 　　“我说福尔摩斯大小姐，单凭你一个人的证词可什么都证明不了啊。” 　　在那场爆炸中，停尸间内的一切都被摧毁，所有的打斗痕迹，所有的肮脏诡计，所有的证据证明，都被汹涌的蓝焰一视同仁地无差别毁灭。 　　亚里亚沉默了一会儿，明白这件事无法一蹴而就的她决定先问清她最关心的问题。 　　“她……她的情况怎么样？” 　　看见武侦这个模样，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都快修成人精了的警长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调皮地眨眨眼皮，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胡说八道起来。 　　“不好说啊。” 　　亚里亚眼珠子一红，差点就要哭出来。 　　“我做警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一语双关的警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武侦一眼，然后又开始装腔作势，“那种程度的烧伤本来应该是需要植皮处理的，但是院方又没有合适的皮源，只好先拖着不让伤势恶化，希望能在往后几天里找到合适的皮源。” 　　“然而几天之后……” 　　亚里亚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美杜莎】身上的伤痕居然自愈了，啧啧，那光滑的肌肤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亚里亚粗暴地向警长的胫骨踢了一脚，凶恶地吼道。 　　“你要死啊！” 　　武侦的话同样一语双关。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警长痛苦地握着自己的小腿，却还不得不赔着笑，“你要进去看看她吗？” 　　“这还要说吗？” 　　亚里亚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透明的鼻音，转眼看见警长似笑非笑的表情，连忙补充一句。 　　“先说好，我可不是担心她，我只是关心她身上的情报而已。” 　　“是是。” 　　“‘是’只要说一遍就够了！” 　　只要推开面前的这扇门，【金色之暗】就在里面。 　　—— 　　PS：你们猜小暗在不在里面？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0章第二十章 金色之暗 　　夜晚的伦敦灯火通明。 　　商铺旁各色的缤纷霓虹，车流前忽闪忽闪的黄澄澄的车灯，各家各户温馨的白炽，这一切的人造光将它们的光芒渲染入夜幕之中，令星空都为之失色，月光都为之暗淡。人类城市文明的光辉将自然界的日夜更替驱逐，让伦敦成为这世上一颗耀眼的不夜之明珠。 　　也正因如此，不夜城永不打烊。 　　金色之暗站在这座城市的深处，站在摇摇欲坠的路灯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行人发着呆。 　　她从医院里逃了出来。 　　不，对她而言，那不是医院，而是群敌环伺的魔窟。 　　尽管身体受了导致无法行动的重伤，但是她的意识一直很清醒，她一直都在看着：那群地球人类，眼里带着淡淡的敌意与畏惧，束手束脚地摆弄着她的身体；为了监控她的情况，她的病房门外时时刻刻都有不下五个或明或暗的哨兵。 　　这样子的环境，叫她怎么可能安心呆得下去？在金色之暗恢复行动能力的半个小时后，她便趁着哨卫轮换的空当从窗户溜了出去。 　　‘情况危急。’ 　　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中的杀手尝试着握拳，赫然发现此刻的自己能够提起的力道还不足以往的一半，然而她要面对的敌人的棘手程度却不逊于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 　　处于暗处虎视眈眈的德古拉，现在想必已经发现她的失踪而四处搜捕她的警部，还有态度晦涩暧昧的伊·U。 　　整个伦敦城，在金色之暗的眼中就如同一个散发着恶意的钢铁巨兽，试图剥夺她的自由，将她囚禁在它的腹中。 　　‘战略性撤退？可以考虑。’ 　　尽管因为她本身具有治疗用的毫微机器而使得她看上去和痊愈了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这种黑科技并不是这么有效的玩意。金色之暗的一切都是科技的造物，无论是变形还是治愈，不管这些能力看上去再怎么不可思议，始终还是要遵守科学的定律，治愈她身上大面积烧伤所需的蛋白质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合成蛋白质所需的能量也不是单单凭借静脉注射所摄入的那一点点葡萄糖可以满足。 　　在物质与能量两大守恒定律下，金色之暗的伤势远没有表面上看来的乐观。 　　‘先离开这个城市，等伤势复原后再考虑往后的行动。’ 　　确定好自己目前行动方案的金色之暗向这个繁华的城市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准备往更深的阴影中遁去。 　　紧接着，她的动作稍稍一顿，少女撩了撩自己的发丝，带着半是无奈半是柔软的复杂感情，低声呢喃。 　　“啊，在这之前，还得见她一面。” 　　—— 　　光与暗，从来都是相伴相生的两极，人类的人格从来都是拥有善与邪的两面，逐义与逐利的矛盾贯穿着人类的一生，而作为人类这一矛盾物种的聚居地，再怎么光鲜的城市，其深处也必然会有污秽的地方。 　　不，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意有所指，我是在说。 　　红灯区。 　　“Hey,girl.Howmuch?” 　　站在忽明忽暗的红灯之下，金色之暗歪了歪脑袋，仿佛可以看见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从她的头顶冒出。 　　她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风流之客默默地捂住了鼻子。 　　这个在这一区域附近都算得上小有名气的红灯区多是浓妆异彩之人，在睫毛上画上浓重的眼影与在厚实嘴唇上涂满血红色唇膏的艳丽女人固然对男人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是有不少的男人喜欢那种清秀稚嫩的小小少女。 　　金色之暗青涩的肉体与显得有些呆呆的娇憨容颜直接命中了这个男人的好球带。 　　“什么？什么意思？” 　　金色之暗觉得自己身上加载的语言插件是不是出了故障，怎么来到这个星球之后与地球人类的交流总是这么困难呢？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叔叔带你去看金鱼呀？叔叔我还会请你吃棒棒糖哦~” 　　在这一方面无比纯洁的金色之暗愈发的疑惑了。 　　“她！不！会！去！” 　　咬牙切齿的桃发女孩一把揽住金色之暗的肩头，一字一顿地对着眼前这个色|欲熏心的男人宣言，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她的愤怒与委屈。 　　当亚里亚推开那扇门，空荡荡的病房真的让她心里凉了半截。 　　警长那有些急促的喊声与周围混乱起来的脚步声都无法令她从“小暗失踪了”这个事实中挣脱出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的【福尔摩斯】最重要的【华生】，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在这干冷的现实前就像是笑话一样。 　　在这之后的整个下午，亚里亚就像是疯了一样在伦敦城里四处奔波，她必须在德古拉与警部之前将她的【华生】安顿下来。顺着各种细不可察的微小线索，年幼的福尔摩斯终于在这个地方找到了她的目标。 　　不过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是。 　　红灯区是个什么鬼！你一个女孩子家到这种鬼地方作甚啊！？ 　　“啊，这位可爱的小小姐也要一起来吗？” 　　被人称赞可爱的亚里亚不仅没有感到欣喜而是从心底感到一阵恶寒，她以看不可回收的大型垃圾的眼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已经接近丧失理智的男人，二话不说朝他脚边开了一枪。 　　突如其来的枪响吓得这个男人当场就软了下来。 　　“小、小小姐，在我国持有枪械可是违法的呀。” 　　亚里亚迅速地亮出了自己的武侦证件，眯起的紫红色眼眸里盛满了危险的光芒。 　　“这位先生，虽然我国默认了红灯区的存在，但招|妓这种行为依旧不被法律允许，你现在的行为足以——” 　　亚里亚突然顿了一下，看了看身旁仍然一脸呆萌的金色之暗，再看了看面前因恐慌而哆哆嗦嗦的男人，收起配枪厌恶地挥了挥手。 　　“滚吧滚吧，老娘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的渣滓赶紧滚出老娘的视野别耽误老娘的正事。” 　　男子如蒙大赦，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逃开，终于空闲下来的亚里亚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一直不发一言的金色之暗。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少女们的对视中清净下来，夜色中某种不可名言的妙曼气氛温柔地包裹着沉默的两人，亚里亚的嘴唇抖动两下，以往总是显得坚毅精干的清澈声线此刻不自觉地在颤抖。 　　“你……” 　　—— 　　PS1：为什么处事谨慎的金色之暗逃跑时会留下痕迹？ 　　PS2：夏洛克·福尔摩斯深藏功与名：曾孙女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PS3：最近的更新会减少。 　　PS4：加更什么的，请体谅一下还没拿到狮saber皮肤的御坂QAQ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胃药 　　本来亚里亚有很多话想要跟金色之暗说，可当她真正地看着金色之暗依旧是淡然的血红色双眸，在她那静谧的视线下，武侦只感到那些在见面之前就已经打好腹稿的话全都忘到了脑后。 　　亚里亚微微张嘴，轻轻一声“你”之后却再也没有了下文。 　　“啊，神崎。” 　　金色之暗抬起眼睑，以她独特的平淡声调向武侦打了个招呼。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精致的脸，亚里亚再也无法压制内心澎湃的情感，忍不住上前两步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抚摸真实的她。 　　“小暗……” 　　“小暗？”金色之暗听见这个十分亲昵的昵称却是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亚里亚的触摸，语气冷硬中又带着一点无法察觉的不知所措，“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亚里亚被躲开的小手僵在了半空中，她难过地看了一眼明显透着拒绝意味的金色之暗，默默倒退两步与金色之暗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小暗’这个称呼太柔软了，太柔软了。” 　　金色之暗举起自己的手掌，看着它一点点地褪去肉胎，一点点地蔓开冰冷的金属色，一点点地化成寒光毕露的利刃，尖锐的刀锋口反射着妖异的红光，而平滑的刀面上映照着她茫然的双眼。 　　“作为兵器，如果软化了，钝化了，那离折断也就不远了吧？” 　　“你——” 　　亚里亚捂住了胸口，这样的金色之暗令她心中一痛，有某种酸涩的东西在她的眼眶下回流着将她的眼眶慢慢染红。 　　她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如果我不再是组织最锋利的剑，那我的余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组织植入金色之暗灵魂中的愚忠与作为兵器的价值观，在她有所残缺的人格的作用下深化固化，打从诞生以来就被作为兵器培养着的少女偏执地拒绝着一切有可能使她钝乏的因素。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自己！？为什么你要执着于兵器这个身份？”亚里亚强作平静的表情在汹涌的情感下支离破碎，情感的暗流从冰层的碎缝中探出触角，以无可阻挡的气势扑向面前的金发少女，想要撕开她那淡漠的外壳，质问她的真心。 　　亚里亚向着金色之暗举在半空中的手刃一把抓去。 　　“神崎？” 　　意料之中地没有手掌被贯穿的痛感，亚里亚在金色之暗略带疑惑中的目光下，用双手将金色之暗回复原状的有些冰凉的小手捧至心口。 　　“我现在握着的，是人类的手，是一个少女的柔软的手，而不是冷冰冰的刀刃。” 　　“那只是因为我收回了变形。” 　　“那你回答我。” 　　亚里亚抓住金色之暗想要回撤的手不让她逃跑，紫红色双眸中犹如燃烧起来般的炽烈色彩迫使金色之暗不得不与她对视。 　　“正如你所说。人类才有怜悯之心，兵器没有；人类才有思考与感情，兵器没有。那你为什么要收回你的能力？收回变形的那一刻你到底在想着什么？如果说那一刻你什么都没想，那你对我究竟抱有怎样的情感？” 　　武侦的气势越发的咄咄逼人，犹豫了一会，她还是选择仅是握紧金色之暗的柔荑，大声地向少女宣告在先前的尸变中她没能说出口的宣言。 　　“你不是兵器！你是人类，是和我一样的女孩子，就站在我身旁的，无比鲜活的女孩子！” 　　…… 　　…… 　　“抱歉。” 　　金色之暗将手从亚里亚的手中抽出，背对着亚里亚更加悲伤的脸。 　　“我不是很懂呢。” 　　夜晚冰凉的空气带走了她手上亚里亚胸口残留下来的最后一点温度，在伦敦满是雾霾的夜空之下，金色之暗抬起头，目光追寻着那轮失去群星簇拥的孤零零的月。 　　“人类的定义是什么？兵器的定义是什么？如果说能思考有感情就是作为人类的标准，那么被世人斥为恶魔的阿道夫•希特勒算什么？如果说能够高效执行杀戮命令就是作为兵器的标准，那么只要报酬合适就能够被任何人所驱使的武侦算什么？” 　　“我不懂呢，学会了思考和犹豫，学会了怜悯和同情的我，又算是什么？不合格的人类？还是不合格的兵器？” 　　“抱歉，我无法回应作为人类的你的期待，我是第一代的变形——” 　　“不许说那两个字！” 　　爆发的亚里亚眼中的悲伤浓郁得都快要滴落下来。 　　“不要再说那两个字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金色之暗沉默地看着从亚里亚脸上坠下的点点滴滴，倒退着慢慢向身后的阴影匿去。 　　她要离开了，离开这个都市，离开这个国度所有的是是非非，离开在她面前哭泣的亚里亚。 　　“不要走……” 　　小福尔摩斯痛苦地向她的【华生】伸出手，那姿态就像渴望着救赎的信徒。 　　“我的处境很危险，如果你要跟我在一起，你也会一样。” 　　“我知道的，我知道。” 　　亚里亚此刻脆弱得就像易碎的玻璃，紫水晶般剔透的眼瞳里因为哭泣而布满了如同裂纹般的血丝。 　　“只是今晚，只有今晚，陪我一个晚上好吗？一切等今晚过后，等我从那破灭的空想中挣脱出来，恢复原来的姿态后再说行吗？我夭折在诞生之前的【华生】。” 　　—— 　　PS1：选错选项分支的亚里亚。 　　PS2：虽然小暗已经插好了亚里亚的旗，然而亚里亚却没有立好暗的flag┑(￣Д ￣)┍ 　　PS3：新年快乐。 　　PS4：我头晕晕地码了一个下午，你们先将就着吧。 　　PS5：或许明天会有福利？ 　　PS6：希尔薇好棒好棒的！ 　　PS7：细心的读者可以从以上的PS猜出失踪的御坂昨天在干什么。 　　PS8：同人写手联盟里的朋友要求的推荐……虽然我觉得我这小胳膊小腿的真没有什么抱的必要就是：《天然黑的旅途》，作者是起点过来的大角虫，蓬莱山夏娜，急需各位的点击和收藏，推荐票就留给我吧= = 　　PS9：靠着PS居然上了2000字（笑）。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亚里亚的两性讲座 　　亚里亚一直在寻找着她作为【福尔摩斯】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伙伴】。 　　每一位继承了福尔摩斯姓氏的继任者，尽管从他们的祖先【夏洛克•福尔摩斯】那里遗传到了福尔摩斯家优秀的基因，并基于这一串生命密码觉醒了各样超乎常人的天赋，但也同时继承了福尔摩斯有如诅咒般的怪异。 　　夏洛克•福尔摩斯从侦探出道的23岁一直到结识约翰•H•华生的25岁，这两年间并不为世人所知，在遇到华生医生后才开始了他作为【武侦鼻祖】的传奇一生。没有【华生】就没有完整的【福尔摩斯】，这一份奇怪的命运似乎也传给了他的子孙。 　　无论那个人是男是女，是强还是弱，只要那个人能够将【福尔摩斯】的能力正确地引导出来，能够牵动【福尔摩斯】内心的情感，推动着【福尔摩斯】前进，那就是【福尔摩斯】一生中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华生】。 　　是的，那个“人”。 　　虽然头脑冷静，心境澄澈，能力出众，但是金色之暗不是“人”。 　　否定自己的感情与自己的心，拒绝接受自己人类的那一部分，偏执于兵器这一身份的金色之暗无法回应人类的期待。 　　金色之暗不是亚里亚的【华生】。 　　—— 　　“这里就是你位于这个都市的据点吗？” 　　金色之暗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向屋内张望，目光里带着一点点好奇与十足的警惕。 　　“你在那里干嘛呢？快点进来！” 　　亚里亚一回到属于自己的武侦宿舍就踢掉了脚上的小皮鞋，小跳两步将自己埋进了真皮沙发内。在软软的沙发里翻了个身，武侦的语气软绵绵的提不起劲。 　　“你不怕他们在这里埋伏吗？你的据点在这个名为伦敦的都市应该是众所周知的吧？” 　　“放心好了。”亚里亚懒洋洋地向金色之暗招招手，“S级武侦宿舍的安全性还是有一定保障的，西区警部那帮人没有这个权限进来搜捕，德古拉的人没有这个能力强闯，如果说这里还危险的话，那整个伦敦就没有能够称之为安全的地方了。” 　　“……姑且相信你好了。” 　　金色之暗狐疑地向楼道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后才小心翼翼地迈进亚里亚的房门。 　　这个房间相当的宽敞，从明净的落地窗向外张望可以看得见伦敦那漂亮的夜景，房间的一侧放置着跑步机之类的健身工具，另一侧却是贵族范十足的镀银茶具，房间的更深处估计就是卧室与浴室之类的功能房了。 　　金色之暗走到落地窗前，默默地一手摁着窗户向外张望，通过颤动的玻璃间接地触摸着夜晚凛冽的风。 　　“怎么样，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景色还不错吧？我特意选择这个宿舍就是因为这一点哦。” 　　金色之暗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对她来说，夜晚并不是这么美好的东西。在她的杀手生涯里，朦胧的夜色一向是杀戮与葬送的最好掩护，一切的肮脏与污秽多是借以黑夜在暗影中悄然进行，一切的危机与险情多是隐藏在阴影之下蠢蠢欲动。 　　“别这样嘛，浪漫的邂逅与爱情的初遇也是能在夜晚发生的呀，罗密欧对朱丽叶的深情告白同样也是发生在夜晚，你不要只看到不好的一面啊。 　　金色之暗转过身来，看着几乎整个身体都陷入沙发里武侦，犹豫地张开嘴，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亚里亚有些奇怪地从沙发上挺起身来，一边招呼金色之暗坐下，一边沏着茶。 　　“……果然我不懂呢。” 　　金色之暗接过亚里亚递过来的茶杯，低下头呆呆地看着静静荡漾的茶水。 　　“欢喜不就是要笑出来吗？悲伤不就是要哭出来吗？为什么你要压抑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你要强作镇定？人类的情感对我来说果然是太复杂了呢。” 　　“……现在能别说这些吗？” 　　亚里亚的眼眶依稀还能见到一丝红肿，她有些慌乱地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想要掩饰先前的泪痕。 　　“就单纯地陪陪我好吗？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说。” 　　“神崎……” 　　如果是几天前刚刚降临的金色之暗，肯定就会以她一贯以来前进的姿态将想要停滞的亚里亚抛在身后。但现在的金色之暗，已经发生了少许改变的金色之暗，却是有些犹豫地坐在了亚里亚的身边。 　　“神崎，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男人所说的金鱼和棒棒糖到底指的是什么？” 　　金色之暗笨拙地比划着，双手在空中画出莫名其妙的图案。 　　“按照我先前在书籍中了解的，金鱼应该是由鲫鱼改良过来的观赏鱼种，而棒棒糖应该是一种食用糖类，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提起这两种东西？” 　　回想起书页上的图像，金色之暗的双手逐渐比划出一个有些诡异的圆柱形。 　　“噗~” 　　她看上去有些呆傻的举动令亚里亚原本黯淡的小脸绽放出涣然的灿烂笑容，顺从地沿着金色之暗给出的台阶下来的武侦带着莫名的开心凑到她的身边。 　　“那个色|欲熏心的男人对你说过这些话？金鱼？棒棒糖？” 　　亚里亚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无可奈何地摊开手。 　　“我也不懂呢，估计是太过兴奋以至于混乱地说起胡话了吧？反正你只需要记住不要让男人轻易地靠近就对了，如果被他们亲了可是会怀孕的。” 　　“色|欲？”金色之暗嫌弃地缩了缩脖子，“地球人类的雄性个体大脑里就只有这种事了吗？” 　　她倒是没有怀疑亚里亚教给她的两性知识，尽管以她在原本的世界几乎走遍整个宇宙的阅历，也没有听说过通过嘴唇的黏膜接触就能完成种族延续大业的生物，但地球人类或许就是进化出这样出众繁殖能力的物种也说不定，人家的生殖器长在嘴里也不奇怪呀。 　　……总觉得金色之暗对地球人的误解似乎越来越大了。 　　“也不能这么说，”亚里亚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为自己的男性同胞澄清两句，“谁叫你穿成这样跑到了红灯区，被人误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其实金色之暗一直穿在身上的战斗礼服看上去真的有些微妙的挑逗感，无袖的连衣短裙裸露出洁白的肩头，从胸口镂空的十字可以看到一片诱人的白皙，如果她的身材再丰满那么一点，或许连胸前事业线都能看到，更何况绑在金色之暗大腿上如同束缚带一样的黑色皮带，不由不令人联想起某种充满情趣的、呸，某种不健康的活动。 　　“红灯区？那是什么。” 　　亚里亚愣了一愣，不知道接下俩该怎么往下说。 　　“？” 　　金色之暗的头顶冒出了硕大的问号。 　　亚里亚咬咬牙，凑到金色之暗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当她从金色之暗的耳边抬起头来时，脸上诱人的红霞愈发的动人心魄。 　　金色之暗木木地端坐着，额上的发丝不知何时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令人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暗？” 　　在亚里亚心惊胆战的目光中，金色之暗默然地起身，羽翼从肩胛骨处延伸开来，衣袖下的手“铮”的一声变化作了寒光凛然的利刃。 　　“这个肮脏的国家，果然还是毁灭算了。” 　　金色之暗甚至没有心情去计较亚里亚的称呼了。 　　“卧槽你快给我住手！” 　　—— 　　PS：修改完了，不知道福利还能不能赶上……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或许是福利 　　等到好不容易制止金色之暗的暴走，亚里亚已是满头大汗。 　　“啧。” 　　往自己的背后摸了摸，入手处满是湿润的触感，亚里亚咂了咂舌，有些恼怒地将金色之暗狠狠地摁在沙发上。 　　“你这家伙给我好好坐在这，哪里都不要去！等我换件衣服——不，等我冲个凉出来看不见你，你就死定了！” 　　本来只是打算将身上这件满是汗津的制服换下，但在感受到连自己的亵衣都湿透了后，亚里亚还是改变了主意。 　　“真是的，明明你也和我一样地在运动，为什么你一点汗都没有？” 　　“只是锻炼的程度不同而已。” 　　金色之暗连粗气都没喘一口，充满高冷范儿地扫了压在她身上的亚里亚一眼，背后的羽翼与手上的刀刃慢慢地都收了回来。 　　当初组织为了锻造出一把最锋锐的战争兵器，可是给尚处于幼年的金色之暗制订了相当严苛的训练计划，注射了大量尚处于试验阶段的基因药剂，也不管这是不是会给她处于成长中的肉体带来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 　　不，或许现在伤害已经体现出来了。 　　金色之暗想了想身为克隆体的自己的原型，又看了看自己残念的身材。 　　…… 　　“喂，你又怎么了？” 　　亚里亚看着金色之暗逐渐凶恶起来的眼神不由有些心惊胆战。 　　“没什么。” 　　金色之暗摇摇头，等她重新抬起眼睑时，已经回复到了她一贯的平淡。 　　“话说回来，你能从我身上起来吗？” 　　此时的金色之暗仰躺在沙发上，而亚里亚双手摁住她的手臂，手肘压在金色之暗肋骨的两侧，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她夹住，她们的双腿相互纠缠着，在金色之暗有些不舒服地扭动时，亚里亚甚至可以感受到她那滑嫩肌肤的触感。在这个距离，少女们可以互相看清对方眼瞳上微微颤动着的睫毛，可以互相看清对方娇嫩的脸颊上在白炽灯下泛着淡淡金光的柔软的绒毛。 　　“啊、啊、啊、啊。”亚里亚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起红霞，嘴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我、额，这个，啊。” 　　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已经死机的武侦干脆不再言语，双手一撑迅速地爬了起来。 　　亚里亚鼻尖上的汗珠沿着惯性滴落在金色之暗的额前，顺着金色之暗的鼻梁滚入她红色的眼瞳里，然而金色之暗却没有在意眼睛里的酸胀，而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皱着眉头埋怨着。 　　“好重。” 　　“你要死啊！” 　　太阳穴处绷出几个“井”字的亚里亚双手叉腰，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金色之暗的这句话给气炸了。 　　哪有人会对一个音清体柔的女孩子这么说话的？ 　　亚里亚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和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见识。 　　…… 　　果然做不到吧！？哪里会有女孩子不在意自己的体重的！？ 　　亚里亚凶神恶煞地抓住了金色之暗的脸，死命地揉了起来。 　　“乃坩么？” 　　金色之暗扯住亚里亚的手，迷迷糊糊地歪歪头，嘴里的声音因为她们的动作而变得有些失真与滑稽。 　　“……突然觉得，这么跟你闹的我怎么这么傻？” 　　亚里亚甩开了金色之暗的手，一副领悟了悲伤的样子。跟在常识方面与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的金色之暗较真的自己不也是个小孩子吗？ 　　“不跟你计较了，我要去冲凉，你给我乖乖呆在这里。” 　　亚里亚一边脱下外衬衫一边警告着金色之暗，她被汗水浸湿的内衬紧紧贴着肌肤，显露出亵衣的痕迹与稚嫩的身体曲线。 　　“等我出来看不到你，就要你好看！” 　　金色之暗目送着亚里亚的身影消失在屋内走道的尽头，目光流转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等她凭借出众的听力依稀窥听到浴室里窸窸窣窣的衣物褪下的声音和滴滴答答的水声，她才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蠢蠢欲动地展开双翼。 　　贯彻原则，说一不二，这些可是金色之暗身上难得可贵的优秀品质。 　　“我讨厌H。” 　　她在刨动自己的记忆库。 　　在银河大战期间，政客们在谈判会议中谈笑风生，分化笼络；农民在田地里埋头苦干，为军队储备着粮食；学者们投身于实验室，致力于开发出更加可怕的战争兵器。为了这场战争，整个银河系都疯狂起来。 　　在战争的环境下，那边世界科技不但没有停滞，相反是以相当可怕的势头迅猛发展着，催化出一头头充满战争美学的合金巨兽，这种名为星际战舰的巨大母舰迅速填满了每一条星路。在星球与星球之间的星际战争中，由于常规的重火力无法起到明显的威慑作用，于是乎军事家与科学家们丧心病狂地为他们的战舰搭载上了一门可以瞬间摧毁一个小行星的巨炮。 　　歼星炮。 　　在组织栖身的星际战舰上，自然也是有着这样的对文明兵器。在组织没有发布任务下来的时候，金色之暗在组织的大半空闲时间就是在与这门冰冷的巨炮为伴，她曾亲手触摸丈量过这门巨炮的每一分每一寸，曾静静地听着神经质的开发人员兴致勃勃地述说着巨炮的作用机理，曾近距离地聆听过这门巨炮的怒吼，见识过那道有如神罚般的湛蓝光芒。 　　具体的理论与数据已经存在了她的大脑里，正等着她来使用。 　　“虽然不是很完整……” 　　看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地扭曲变形，感受着那股逐渐成型的战争的气息，金色之暗蠢蠢欲动地看向宿舍的门外。 　　但是摧毁一个城市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 　　“我想了想。” 　　亚里亚全身裹在浴巾里，湿漉漉地桃色头发还带着腾腾的热气，水滴沿着裸露在外的手臂、沿着小腿滑落到地板上，浸出一片水渍。语气里带着诡异的平静，小小的武侦以不容拒绝的气势提起金色之暗的衣领，转身拖着她往自家浴室走去。 　　“为了防止你逃跑，果然你还是跟我一起来好了。” 　　“……啊？” 　　被拖着在地板上滑行，金色之暗仰头看着亚里亚的背影，嘴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疑问。 　　—— 　　PS：绯弹世界金色之暗最强底牌曝光。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大概是福利 　　我们的地球从诞生至今，已有46亿年。 　　沸腾着的原始海洋里孕育而出最原初的生命，这些简单的碳基生物在无数年的演化后选择离开孕育它们的摇篮，踏上完全陌生的陆地，进而在生命进化树上留下浓墨淡彩的一笔。 　　沿着进化树，从作为根节点的单细胞生物开始作先序遍历，在跳过恐龙猛犸等大型生物的断层，顺着灵长类这一受到天佑的物种的进化分支往下走，最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人类。 　　从懵懂无知的野人到具有知性的高等智慧生物，人类用了足足两百万年。 　　站立、工具与语言使灵长类区分于普通的野兽，而火是人类文明的起源，种种偶然与必然的作用下，人类走出了一条完全区别于地球上其他物种的崛起之路。从人类开始有真正的文明到现在的信息时代，只有数千年，相比于人类祖先南方古猿的两百万年历史，这个时间真是意外的短。 　　文字，计数手段，历法……种种因素催化着人类文明的成熟，正是这些因素，加速了文明发展的历程，使人类在短短的几千年间就创造出了如此辉煌的文明成就。 　　在催化人类文明发展的这些因素里，我要重点提及的是。 　　沐浴。 　　沐浴的确是人类文明发展里的一个巨大的进步，干净澄澈的水不仅洗去了人们劳作一整天后的疲乏，洗去了身体上的汗渍与臭味，也洗去了致病的细菌与微生物。 　　沐浴的出现与普及减少了人类的染病率与瘟疫发生的几率，提高了人类的平均寿命，而一个种族的平均寿命正是评价其所创造文明的发展程度的重要参考之一。 　　直到现代，在经过现代人类的继承与发展后，现代人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洗漱，沐浴这一原本在古代只是用来提高生存可能的手段也衍生出了相当灿烂的沐浴文化。 　　比如说浴室play啊，浴室play啊，还有浴室play。 　　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共浴。 　　在一方的手触摸到另一方赤裸的背部或是带着泡沫的头发，细心地为他/她擦拭或是揉搓，感情就在这坦诚的举动间慢慢升温了。同性间的共浴，可以在各种意义上地加深互相的友谊；异性间的共浴，可以摩擦出恋爱与婚姻的火花；夫妻间的共浴，可以提高夫妻间性生活、呸，我是说夫妻间正常生活的情趣。 　　好吧，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说明一点。 　　沐浴真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啊~ 　　——（我是擦掉鼻血的分割线）—— 　　金色之暗对沐浴并不陌生。 　　在她原本的宇宙里，为了清除附在身体或衣物表面的病原体与遍布宇宙每个角落的宇宙尘埃，沐浴自然也是得到了相当的发展，常规的水流冲洗由于效率过于低下而逐渐被穿梭在宇宙间的星客们摒弃，而各式各样的分子级洁净手段因为其迅捷高效，在宇宙中流行开来。 　　金色之暗所在的组织，采用的就是利用超声波共振使污垢分子从身体上脱落的沐浴手段，虽然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放松愉悦的方式，但对于作为兵器缺失感情的金色之暗来说却是恰好不过。 　　“这种沐浴方式真是落后。” 　　金色之暗挑起浴缸里的热水，语气里带着嫌弃的意味。 　　“既浪费时间，又不能清理到身体的每一处。” 　　“就你要求多！” 　　亚里亚一边扒下金色之暗身上的黑色礼裙，一边没好气地往她曲线良好的臀部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换来杀手一阵稍带怒意的瞪视。 　　连武侦自己都在内心中对她的举动感到有些奇怪，但身体却毫无违和感地作出了如此轻佻的动作，或许是少女间的坦诚相待让她们变得有些亲昵起来。 　　亚里亚把拍过金色之暗臀部的手收在背后，手指互相微微揉捻，似乎是在偷偷回味着她臀尖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 　　……总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了啊。 　　“接下来呢？” 　　“接、接下来？什么接下来？”心中有鬼的亚里亚被突然转身的金色之暗吓了个够呛，短路了半天才了解到金色之暗指的是什么，“啊，你说接下来是吗？接下来坐进去就好了。” 　　“坐进去吗？” 　　金色之暗抬脚跨进了浴缸，将自己的身子埋进了温度恰好的热水里，靠在浴缸的边缘坐下。 　　“呼。” 　　荡漾的热水冲刷着她奶白色的肌肤，仿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微微张开，都在吐纳着温润潮湿的蒸汽。水面下金色之暗如玉葱般白皙的脚趾微微蜷缩，随后慢慢舒展开来，她轻轻呼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稍稍放松的表情。 　　“嗯，意外的……感觉不错。” 　　“是吧？” 　　亚里亚有些得意地扬扬眉，解下自己身上的浴巾，带着奇妙的兴奋跨进浴缸，爬到与金色之暗相对的浴缸另一头。 　　热水随着亚里亚的动作沿着边缘溢出，只容得下一个人的浴缸被塞进两人，本来还算上宽敞的空间瞬间就变得狭窄起来。 　　“……你干嘛？” 　　就算少女们的体型十分纤细，但也得屈起膝盖，双腿紧紧贴着浴缸壁才能勉强一起坐下。大腿外侧与瓷壁接触的冰凉感和大腿内侧与亚里亚的小脚丫相挤压所带来的温热感，这两种矛盾的感觉令金色之暗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腰。 　　“这样好挤。”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亚里亚眼神左右飘忽着，不敢正对金色之暗的眼睛。 　　“我也想洗嘛。” 　　“那我出去了，你先洗。” 　　“别、别呀。” 　　亚里亚莫名慌乱地一把抓住作势起身的金色之暗的手，想要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而金色之暗被亚里亚带着失去了平衡，踉跄一下倒在了亚里亚的身上。 　　少女们的身体毫无缝隙地紧紧贴在了一起。 　　不，不能这么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空气顺着她们胸前的缝隙钻了进来。 　　“给我等等！” 　　被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惊呆了的亚里亚本来还在愣愣地感叹着金色之暗身体的纤细，但在感受到胸前那有点微妙的柔软触感，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幼儿体型的小福尔摩斯一把推开身上的少女，目光凶狠地看向少女胸前微妙的起伏。 　　“明明从外表看上去跟我差不多，你这家伙居然有胸！” 　　“……” 　　虽然金色之暗身体的第二性征发育的不是特别丰满，但也比胸前几乎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的亚里亚好上太多。 　　“区区小暗，明明就只是一只小暗而已，居然有胸？是假的吧，肯定是假的吧！？” 　　神色阴暗地亚里亚无不嫉妒地捏了捏金色之暗因忽冷忽热而变得有些敏感地乳尖，这使得她有如触电般抖了抖身子。 　　金色之暗差点没忍住一耳光将在她敏感部位动手动脚的亚里亚扇翻。 　　强忍着怒气将亚里亚的咸猪手拍开，金色之暗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随便用淋浴喷头洗洗身子都比留在浴缸里被人揩油要好。 　　“我，要，出，去，了。” 　　将湿漉漉地金发拢到身后，金色之暗抬起脚就要从浴缸里出去。 　　“不要！你给我等等，让我再摸摸！我绝对不相信，你怎么可能有胸嘛！？” 　　“……你给我走，我不认识你这个痴女。” 　　—— 　　PS1：这玩意好难写。 　　PS2：我把尺度改小了。 　　PS3：更露出的play你们自己脑补。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6章第二十六章 终于有所进展的两人 　　当清晨透亮的阳光穿过窗户照亮这间卧室，微微的刺痛感令亚里亚有些不舒服地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皮。 　　“……嗯？已经早上了吗？小暗……” 　　左手肘撑在柔软的席梦思上支起自己的身体，亚里亚朝自己的右侧看去，不出所料地只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与打理好了的床铺。 　　“果然是走了吗……” 　　她们之间的约定本来就只是一晚，在一晚过后金色之暗与神崎•H•亚里亚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羁绊，原本亚里亚心里还隐隐有着期待，期待着在这晚上能发生什么转折、发生什么奇迹让她能彻底走进金色之暗的内心，然而突然袭来的德古拉让这所有的可能性化作泡沫般的空想。 　　明明知道金色之暗的离去并不奇怪，但亚里亚心里依然因此裂开一个豁口，空荡荡的感觉令她不禁捏紧了拳头，将床单抓起一道道皱褶。 　　“小暗……” 　　“有什么事吗？” 　　金色之暗刚推开卧室的门，就听见亚里亚在叫着擅自为她取的昵称，已经有点习惯了这种程度的亲密的金色之暗看着半躺在床上一脸呆滞的亚里亚，不由奇怪地歪了歪头。 　　“你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吗？” 　　亚里亚结结巴巴地挥着手，有些语无伦次地嚷道。一股酣畅的喜悦跳满了心灵的那个豁口，这种快乐的感觉差点就让她尖叫起来。 　　“一大早就从人家身边消失什么的……” 　　“啊，我只是习惯早起而已。” 　　睡眠对于金色之暗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在她的杀手生涯中无处不在的杀戮与黑暗让她培养出了强烈的危机感与警惕心，她曾无数次听闻过黑暗中的前辈在睡梦中被人终结了杀戮的一生，她自己也曾亲手斩下沉睡中的目标的首级让其就此永眠。这样子的经历让金色之暗根本无法享受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寻常的睡眠时间，不管再怎么疲惫，她也会控制自己的意识层只处于浅睡眠的状态。 　　更何况，昨天夜里作出如此宣告的德古拉•希尔达，实在让她无法放心。 　　亚里亚看着重新换上黑色礼装、一副备战姿态的金色之暗，哪里还不明白她心里想着什么。 　　“关于昨天晚上……” 　　“啊，关于德古拉•希尔达昨天晚上的那番宣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金色之暗拢了拢自己的秀发，垂下眼睑语气平淡。 　　“她针对的只是我，你并不是她的目标，所以你的安全你大可以放心。” 　　在德古拉•希尔达高调地递出战帖并高调地离开后，虚拟的王座与吸血鬼逐渐模糊，被其扰乱的电信号重新回归正常，屏幕上也终于出现了正常的影像，不过两人再没有这个心情去看就是了。 　　从德古拉•希尔达出现到消失，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看过亚里亚一眼。 　　不。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的安危，而是你啊。 　　亚里亚张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称为【兵器】的金色之暗不会接受来自【人类】的善意。 　　“那么，我先走了。” 　　还未痊愈的杀手准备以这样残破的姿态去迎接那场残酷的决斗。 　　“等等！” 　　亚里亚突然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金色之暗，现在的你，是【兵器】还是【人类】？” 　　“【兵器】。” 　　“你的回答依旧是【兵器】是吗……”亚里亚脸上泛起一抹苦笑，但很快，她就将这点苦涩的意味给压下，露出了纯粹而自信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将决定她是否能够将她的【华生】留下，所以她必须作出无可置疑且无懈可击的姿态。 　　“你为谁服务？” 　　“组织。” 　　她站起身来，逐渐逼近金发黑裙的少女。 　　“组织和我，存不存在无可避免的冲突？” 　　“目前没有。” 　　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亚里亚站在金色之暗身前，自信且坚定地向她伸出了手。 　　“既然这样。” 　　然而她与金色之暗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正对着的眼瞳里，深藏着期冀与忐忑。 　　“既然德古拉•希尔达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那么，我，【福尔摩斯四世】，是否有这个资格雇佣——不、不对，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成为我的助力，作为我的利刃讨伐那个来自德古拉的狂徒？” 　　…… 　　…… 　　直至她伸出的手都禁不住开始颤抖，一阵温凉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遍她的全身，平复下她愈加急促的心跳。沉默着的金色之暗轻轻握住了武侦的手，嘴角掀起一点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错觉的若有若无的柔和弧度。 　　“啊，理应如此。” 　　—— 　　“真是罕见的客人啊。” 　　牛津街尽头的那家老旧咖啡馆里，年迈的华伯收起正在擦拭的碗碟，抬头看向从光明中走来的两个小小身影。 　　“福尔摩斯小姐，和【美杜莎】吗？” 　　“华伯……” 　　亚里亚左手紧紧挽住金色之暗的手臂，右手悄悄摸上自己右侧大腿上的枪套。 　　“我能相信你吗？” 　　“诶呀诶呀，我的小亚里亚呀，你可真是给你华伯我出了一个难题呀。” 　　老人苦笑着摇摇头，发出苦涩的感叹，听见老人这么说的亚里亚却放松了下来。老人对她的称呼是“亚里亚”而不是“福尔摩斯”，这就说明此刻的他不是忠于华生家族的老仆，而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亲密长辈。 　　拉住了似乎误解了老人意思的金色之暗，亚里亚的语气活泼起来。 　　“就知道华伯你最疼我啦~” 　　“先急着别讨好我，你先告诉我，你身边的这一位究竟是谁。” 　　“……小暗吗？” 　　亚里亚知道老人问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答案，但那个位置，早在金色之暗为她挡下那波灼热的蓝光时，就已经被她所夺走。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的选择了，说实话，这对华生家族来说可真是最糟糕的消息啊。” 　　【福尔摩斯】的【伙伴】不是出自华生家族，从小看到大的小亚里亚突然有觉醒奇奇怪怪的性癖的趋势什么的，这让他们家作出无比巨大牺牲的“大少爷”情何以堪…… 　　摇摇头将无关紧要的杂念甩开，亚里亚的宽厚的长辈对着少女们露出了宠溺的微笑。 　　“那么，你们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呢？小亚里亚，还有她的【小华生】？” 　　—— 　　PS1：加快进度…… 　　PS2：至于小暗和亚里亚是怎么滚到一张床上的，为了赶进度我就不写出来了，你们自己脑补。 　　PS3：不是我不想加更，只是作为新人写手的我2000字要写2个小时，一天一更就差不多是极限了……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7章第二十七章 开幕 　　“德古拉的三种形态，【人】，【鬼】，【神】……” 　　“作为族长的德古拉•弗拉德被埃及艳后克里欧佩特拉七世的后代【砂砾魔女•佩特拉】所诅咒，无法使用第三形态，从而跌落最强的宝座，而他的长女德古拉•希尔达则没有这个问题，能够自由变换形态的她乃是当之无愧的最凶最强的吸血鬼。” 　　放下从华伯那里索取到的关于德古拉的情报资料，亚里亚无奈地撇撇嘴。 　　“越读就越感到自己的胜算渺茫，我们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怪物吗？” 　　“啊，至少读了之后心里有底，不会到时候发现敌人的强大超乎想象而失了分寸。”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个时候果然还是想得到一些好消息吧？” 　　“说的不错。”金色之暗的眼睛从手里的最后一份情报抬起，将其整理进手旁叠得整整齐齐的资料内，“这种看上去全无死角的目标，真是令人感到无从下手。” 　　在华伯作出站在少女们那边的选择后，这间小小的老旧咖啡馆就成了可供她们藏身的避风港之一。在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告示牌后，老人很是自觉地溜到后台的厨房，将宽敞的前厅留给少女们任由她们发挥。 　　“话说回来，我不觉得你与德古拉之间有利益冲突。”金色之暗看向亚里亚的眼神里稍带疑惑，“你所说的我们‘共同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面对金色之暗的提问，武侦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德古拉•弗拉德和德古拉•希尔达，是我发誓要逮捕的目标，只有这样才能洗刷掉我母亲身上的部分冤屈。” 　　见到金色之暗似乎有些在意地盯着自己，亚里亚连忙挥挥手，表示这件事无关要紧。 　　“我的事不重要啦，倒是现在你的事明显比较急，你找到了德古拉•希尔达的破绽了吗？如果你输给了她，你的一切可真的为她所有了哦……” 　　…… 　　…… 　　真的无关紧要吗？ 　　喋喋不休的亚里亚仿佛在试图掩饰着什么，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青筋毕露的手与书面资料页脚被抓出来的皱褶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金色之暗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她神色复杂地将头偏开，通过咖啡馆那怀旧风格的老旧窗台向外看了这看似与寻常没什么两样的英伦首府一眼，以只有自己听得见的低沉声调小声呢喃着。 　　“母亲吗……” 　　暗流汹涌的伦敦，即将在暗夜的狂宴中沸腾。 　　—— 　　潮湿的雨云缓缓地在伦敦上空聚集，肆虐的风卷起每一丝黑雾，将其揉进那朵以遮天蔽日的的气势迫近地面的厚重黑云。 　　随着太阳收敛它的光芒，黯淡地沉入地平线下，黑云与黑云间仿佛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相互碰撞，携带着大量电荷的躯体在无月无星的夜空上迸裂着金色或银色的火光。 　　闭目养神中的金色之暗被雷鸣所惊醒，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半躺在藤椅上的小小杀手眯着眼睛打量着像是突然变了个画风、处处显露着诡异的咖啡馆。 　　“神崎？神崎？” 　　金色之暗推了推身旁睡得正香的亚里亚——虽然她很认同武侦“为了更好的迎接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临的与德古拉的决战，好好休息养足精力是必须的”的说法，但睡得这么死的这家伙可一点都不像即将踏上角斗场的战士。 　　“唔……再给我来一斤桃馒~” 　　嘴角流着哈喇子的亚里亚抬了抬胳膊，发出一声模模糊糊的梦呓。 　　“真是无忧无虑的家伙。” 　　有点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金色之暗叹了一口气，她不准备将亚里亚强行从睡梦中唤醒。一来是她一直都知道睡眠对于人类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失去睡眠的金色之暗比常人更能知道睡眠的可贵；二来却是，她认为神崎•H•亚里亚已经失去了她的价值。 　　在提供了所有可用的情报后，作为雇主的神崎•H•亚里亚就已经完成了她的作用，作为兵器的金色之暗将基于这些情报对目标进行刺杀，这也是金色之暗所理解的她们之间同盟关系的全部意义。 　　至于亚里亚隐藏在话语深处更多的那些东西…… 　　金色之暗不懂【人类】的心。 　　金色之暗推开了咖啡馆的大门，面向某一个方向——从那个方向，她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猩红气息；在那个方向，她异化的双瞳所见到的景象，正是那高傲的德古拉末裔。 　　“您要出发了吗，美杜莎小姐？” 　　“啊，正如我所料，她已经等不及了。” 　　没有去看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老人，屋檐下的金色之暗平淡地伸出手，从天而降的雨滴在她的掌心绽放出冰凉的花。 　　“或许你们感知不到，她的确在邀请我前往她精心选择的战场。” 　　在金色之暗的视界中，猩红色的杀气就像是路标一样指示着德古拉的位置。 　　“您真的打算去吗？为什么不和小亚里亚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直接踏入敌人的主场怎么看都是最愚蠢的选择吧？” 　　“如果我和神崎商量了，她就不会放我走了吧？” 　　金色之暗的脸上露出了极淡极浅却极其令人惊艳的清丽笑容，宛如夏夜里悄然开放的桂花般幽香而素雅，这一闪而没的微笑迅速融化在她清冷的面容里，不为任何人所知。 　　“以她那又傻又天真的性格，对盟友的理解肯定是那种可以托付生死的袍泽关系吧？很遗憾，我并不是她理想中的那个伙伴。” 　　因利益而结盟，因利益而背叛，这种简单而粗暴的盟约才是金色之暗所熟悉的东西，武侦所展现给她的那种赤诚而纯粹的同伴情谊，虽然金色之暗曾经向往过，但真正拥有时她却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她肯定是想要和我一起出席那个死亡的狂宴，但那个【人外】的战场根本不适合她，非人的吸血鬼就交给非人的兵器来解决就好了。” 　　就算德古拉•希尔达不是挑在亚里亚恰好入睡的时间发起决斗的邀请，金色之暗也会想方设法支开亚里亚，然后一个人奔赴决战之地。 　　“……这样吗？” 　　老人深深地看了已然下定决心的金发少女一眼，往后退了一步，退入有亚里亚所在的咖啡馆内，轻轻掩上了门，将即将卷起的风暴拒之门外，只留下一句话从门缝里飘出。 　　“那么祝君武运昌隆。” 　　金色之暗扭头看向咖啡馆，她知道在风中飘动的窗帘下就是那个仍在睡梦中傻笑的女孩，杀手淡然地收回被阻挡的目光，展开双翼冲天而起。 　　“啊，理应如此。” 　　滂沱之雨倾盆而下。 　　—— 　　PS1：华生家族关于德古拉的情报不完整，小暗注定要跪。 　　PS2：昨天病了……肠胃好难受。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8章第二十八章 还是没打起来 　　金色之暗并不讨厌雨。 　　即使伦敦的雨总是带着一种黑色的灰霾味。 　　在滂沱的雨中，视线将被如帘的雨幕所遮挡，眼中的世界将变得模糊，一切的动静都将被沛然的雨声与半空中时不时响起的雷鸣所掩盖，对于杀手来说，这甚至是比黑夜更加优越的杀戮猎场。 　　当然，如果是雨夜，那就更佳了。 　　从不用视觉感知敌人方位的金色之暗在黑暗的环境中更加得心应手。 　　金色之暗正潜伏在雨幕之后，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目标露出破绽。 　　没错，她的确踏入了吸血鬼的角斗场的边缘，德古拉•希尔达正站在她精心挑选的舞台正中央，充满期待地等候着她的入场。在黑夜的见证下堂堂正正地、全方面不留一丝余地地彻底击败【美杜莎】，然后带着胜者的从容与怜悯对她施以眷属的枷锁，或许这样的计划有点不符合世人对吸血鬼阴暗的印象，但这正是自认为是暗夜贵族的德古拉•希尔达作为贵族的坚持。 　　只可惜，金色之暗不是贵族。 　　‘德古拉•希尔达，操电与操影的吸血鬼，盘旋在世界上空的不死幽影。’ 　　金色之暗默默回忆着从华生那里获得的情报。 　　‘肉体强度高，超能力强度高，伤势恢复能力强，在我现在的状态下，这几乎是无法正面战胜的敌人。’ 　　少女的手化成铭刻有奇异纹路的刀刃，这些纹路正是她在武侦弹的银质弹壳上窥探到的武侦们用于破邪的技法，这也是这次她敢于直面德古拉的底气来源之一。 　　‘但是我是杀手，刺杀才是我的本职。’ 　　于暗影中潜行，伺机刺杀，一击致命，这才是她【金色之暗】的代号中【暗】这个字的由来。 　　‘骄傲的吸血鬼，狂妄的吸血鬼，充满野心的吸血鬼。’ 　　连性格都被人捉摸透、被堂而皇之地记载在书面报告上的家伙，至今还能优哉游哉地在这个连金色之暗都看不出深浅的世界放肆，在她看来还真是个不小的奇迹。 　　金色之暗可不相信，以德古拉•希尔达这种高傲的性格能有多少的耐心，在德古拉的耐心被漫长的等待消耗殆尽后，那一瞬间的烦躁、一瞬间的松弛她绝对会抓到。 　　“比我想象的还要肤浅啊，你露出破绽了。” 　　在这场耐心的较量中，少女终于等到了她所要找的时机。 　　暴掠而起的杀手化作一道金色的暗影，向脸上的不耐烦还未褪去的德古拉•希尔达斩去。 　　—— 　　神崎•H•亚里亚是被雷声吓醒的。 　　或许你不相信，几乎在武侦的各个方面都做到了完美的S级武侦，【双刀双枪的亚里亚】，居然有这么一个孩子气的弱点。 　　害怕打雷。 　　“呜哇！” 　　原本还在梦那边的世界享受着桃馒大餐的亚里亚在返回现实世界后，就得面对自己平生最害怕之物，这种强烈的反差令她差点就以为这边才是噩梦。 　　“小亚里亚？” 　　听见女孩惊呼的老人连忙从厨房中冲出来，还不忘顺手带了一壶女孩最爱的卡布奇诺。 　　“呜~华伯……” 　　面对自己几乎无法战胜的恐惧，在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面前，眼角噙着泪珠的亚里亚完全丢掉了她作为英伦最强武侦的威严。 　　老人看着这样子的亚里亚哭笑不得，他有些怀念地摸了摸女孩的头，浑浊的老眼满是宠溺与温柔。 　　“你怎么还是害怕打雷啊？那明明就只是自然现象而已，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福尔摩斯居然在区区雷声面前瑟瑟发抖，这要是让你的熟人见到，你可就再也提不起脸面了哦？” 　　“这没办法啊~” 　　亚里亚一把抓住老人干枯的手掌，从那里传来的温暖让她微微放松下来。 　　“人家就是怕这个嘛……等等，小暗呢？” 　　稍稍冷静下来了的亚里亚马上想起了某个金发女孩，心都险些漏跳了一拍。如果被她在意的那个人看到了她这样毫无威严的糗态，那她以后该怎么在她面前做攻、呸，我是说做人。 　　“……【美杜莎】小姐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亚里亚感觉老人眼里的笑意在她提起金色之暗的那一刻全部变成了冷硬。 　　“她一个人离开了，她并不相信作为同伴的你，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奔赴与德古拉的战场。” 　　无论是作为华生家族的下仆，还是作为亚里亚的长辈，不管在哪个立场上，老人都对金色之暗就这么将亚里亚抛下的行为很不感冒。 　　“怎么会——” 　　亚里亚瞪大眼睛，连声音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 　　“小亚里亚呀，你听我一句。” 　　老人怜惜地将亚里亚的脸颊扶起，女孩紫红色眼眸里的意外、失落与悲伤浓郁得完全掩饰不住，就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小兽一样无助。 　　“或许【美杜莎】小姐很强大，是你从未见过的强大，是我不敢想象的强大，但是完全不珍惜与你之间的羁绊，对你完全没有信任的她根本无法胜任【华生】，她完全没有能力激发你【福尔摩斯】的潜能。” 　　“她不是你的【华生】，与其选择这样的强者作为你的伙伴，还不如选择相信你的青梅竹马。” 　　亚里亚突然沉默地垂下了小脑袋。 　　明灭不定的灯光下，女孩缓慢而坚定地移开了老人的手。 　　“抱歉，华伯。” 　　重新抬起眼睑的武侦眼里看不出先前一丝一毫的颓丧。 　　“您是指艾尔吗？虽然很对不起您的苦心，但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没办法用道理去解释，我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觉。” 　　“所以你还是选择不信任你的【美杜莎】吗？” 　　“那是我的错。” 　　个性好强的小福尔摩斯却毫不犹豫地将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那是因为在之前的行动中我的表现完全配不上小暗的强大，她无法信任只会拖后腿的我是很自然的，还没有觉醒的【福尔摩斯】无法胜任金色之暗的伙伴。” 　　“所以我会变强的，变得现在的我还要强，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我会让她成为我的【华生】，【华生】就要尽到【华生】的本分，在后方为【福尔摩斯】提供支援的【华生】才是好【华生】。” 　　此刻在亚里亚身上闪耀着的，是与金色之暗的静谧相对应的最为炽烈的自信。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成长了呢，小亚里亚。” 　　老人半是无奈半是欣慰地将盛有卡布奇诺的壶子收到身后，终于开始成熟了的亚里亚已经不再适合这种小孩子的饮品了。 　　“我尊敬你的选择，但是，你知道你的【华生】跑到哪里去了吗？” 　　“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吗？” 　　摇晃着的吊灯锲而不舍地闪烁着，仿佛是从中提取到了想要的信息，亚里亚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 　　PS：卡文了，心累，我去睡觉了。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29章第二十⑨章 金色之暗是足控（大雾） 　　如果将人体成手术体位，以人鱼线为轴，把人体分为左右均等的两个部分，然后仔细分析人体结构，你会发现人体的大部分要害都是集中在一个地方。 　　鼻梁、胸腔、胸骨、脾脏、腹部、脊椎、下阴，这些被击中就会致伤致残的要害都分布在人体的这条中线上。精通格斗的武术家们在搏杀时总是会双臂蜷起在胸前，就是为了防御中路的门户，同时也是为了伺机进攻对手的中路。 　　金色之暗的这一刀不偏不倚，正是斩向德古拉•希尔达身体的中线。 　　如果她这一刀砍实了，德古拉•希尔达将会被割裂成对称的两半，其身体的一切机能都将随着鲜血与内脏从剖面的喷出而逐步丧失，就算以吸血鬼那出众的自愈能力，这想必也是相当棘手的伤势。 　　然而金色之暗还是将德古拉家族的最强者想得太简单了。 　　能够被夏洛克•福尔摩斯亲自“邀请”进伊•U的德古拉一族，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被人看穿，早在崛起之前，他们就会被这世界那深邃无比的黑暗面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在不足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从金色之暗的刺杀中反应过来，德古拉•希尔达侧开了身子，将自己的要害偏到金色之暗的屠刀之外，仅留下了一条胳膊与半条小腿作为代价——这比起被一刀两断可好上了太多，这种程度的代价对于吸血鬼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诶呀诶呀，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以这种方式出席贵族的宴席呀。” 　　德古拉•希尔达依旧维持着她一贯的高傲，对自己被断去四肢其二的困境毫不在意，从她脸上的从容可以看出，她对金色之暗的突然袭击毫不惊讶。 　　“看来捉到你后得好好调教一番改掉这些野蛮的臭毛病，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眷属才行。” 　　金色之暗皱着眉头抹去了手刃上断裂的魔力丝线，正是这些恼人的小玩意突然缠住了她的刀，影响了她的斩出速度，不然德古拉•希尔达连这千分之一秒的反应时间都不会有。 　　“你知道我会这样做？” 　　“‘杀手’这种东西我见得多了，如果没做一点准备我会就这样暴露在一个杀手的视野里？别把德古拉这个姓氏想的太简单了啊，亲爱的【美杜莎】。” 　　德古拉•希尔达残余的一只手向地面的断臂勾了勾指头，这只断臂就像是听到主人命令的小狗一样欢快地从地上弹起，接到了她手臂的断口上。吸血鬼活动了一下愈合的手臂，这只手臂在雨幕的冲刷下甚至没有半点血迹，看上去就跟完全没有经历过斩击一样。 　　“你这一刀还真是有够快有够狠的，我还是第一次在外放魔力的保护下依旧受到了这样的伤害，等结束了这里的事后，我可要你跪在我的脚下为我道歉。” 　　当德古拉•希尔达说出“脚”这个单词同时，她也对她的断足发出了召回的指令，然而那半条小腿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回到她的身边。骄傲的吸血鬼少女挑着眉看着金发黑裙的杀手分化出一柄发刃将她的断足狠狠钉在地上，她猩红色的眼瞳里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味道。 　　“就这么想舔你未来主人的脚吗？我会允许你的，【美杜莎】，让你这样的美人用你灵活的舌尖舔舐我足背上的每一寸肌肤，用你那漂亮的嘴唇含住我的每一根脚趾，这想必是一种至高的享受。” 　　“我没有这种下流的嗜好。” 　　金色之暗掐断与发刃之间的联系，将这束保持着刀刃形态的头发留在了地上。虽然这样势必会损失残留在那束头发上的纳米微机，但为了在与德古拉·希尔达的厮杀中争取更大的优势，这种程度的代价是必须的。 　　尤其是在德古拉的棘手超乎她想象的情况下。 　　“我早该想到的，存在即合理。德古拉·希尔达这个个体能够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崎如此忌惮，必然有其道理。” 　　金色之暗不得不承认，她的确错误地估计了德古拉•希尔达的水平。高傲并不代表轻率，作为从中世纪存活至今的最古的吸血鬼之一，就算看上去再怎么幼齿，她也不会没有这种程度的最基本的心机。 　　这样的谨慎——或者说狡诈，想必也是在德古拉•希尔达的性格被各方的情报师琢磨透后，她依然被当作最恶最凶的吸血鬼为人所畏惧的重要原因之一。 　　“怎么，你还要反抗？我可不认为你还有多大的胜算。” 　　尽管从表面上看来，是金色之暗争取到了“一足”的优势，实际上却是她失去了机会陷入了被动，暴露在明面的杀手的威胁怎么看都要比潜伏在暗处的杀手小上太多。 　　“我不属于你，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任何人、任何组织。” 　　金色之暗微微俯身，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正蓄势待发，她体内的每一粒纳米微机都在加速奔腾的血液中汹涌地震荡着、超频地尖叫着，这样的负荷运转甚至使她体表的温度急剧升高，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涌出了大片大片异常的绯红。 　　沐浴在雨幕下，伴随着不断的“滋滋”声，金色之暗的周围升起了大量由雨水化成的蒸汽。 　　“在这个世界，我必须是自由的。” 　　“啧。” 　　德古拉•希尔达看似不满地咂了咂舌，但随后她的嘴角迅速崩坏地咧到了耳后，就算是自诩优雅的她，在属于吸血鬼的那份好战血液沸腾起来时也会变成近乎狂战士的姿态。 　　“这样也不错，毕竟只有烈马才有驯服的价值。” 　　身后的蝠翼往下刺入地里，重新获得因断足而失去的平衡，吸血鬼脸上狂暴而肆意的大笑甚至掩盖住了乌云里的雷鸣。 　　“我就在这里，来战斗吧！来厮杀吧！挑战我吧！冲向我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啊。” 　　金色之暗的黑色靴子踏入了身前一个小小的水洼，在溅起的水珠落地之前，杀手小小的身影就化作了雨夜里的一抹致命而冰冷的幽魂。 　　“那就如你所愿。” 　　—— 　　PS1：身体感觉好多了，谢谢各位的关心。 　　PS2：返校了，大二下的课表依旧爆炸。 　　PS3：表示有点想写小暗被希尔达击败后的（里）番外。 　　PS4：然而为了赶进度，我决定还是算了┑(￣Д ￣)┍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0章第三十章 接近 　　“太弱了，太弱了啊！” 　　被浓郁的魔力包裹着的双掌不但又一次格挡下了金色之暗的斩击，还紧紧地握住了那把手刃，吸血鬼身后的蝠翼离地，用其坚韧的骨架狠狠地拍击在杀手的肋骨。 　　“你这软绵绵的刀，在我认真起来后，连我体表的防御层都破不了啊！” 　　被这一发拍击打得失去平衡的金色之暗踉跄着倒退一步，却又被扯住她手臂的吸血鬼强硬地带了回来。金色之暗冷静地膘了一眼再一次逼近的蝠翼，闲暇的另一只手刺入蝠翼的根部并向下撕扯，趁着德古拉的手掌因为剧痛而不由放松时，将手刃从中挣脱出来。 　　下一刻，复刻出来的武侦弹在吸血鬼体表的魔力层炸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少女无言地将贯穿在她手上的被她生生撕扯下来的半片蝠翼丢在脚下，再次分化出一柄发刃将其钉住，视线若有若无地在吸血鬼残余的双臂一足一翼扫过。 　　她要一点一点地剥夺掉德古拉•希尔达的行动能力，然后再想办法处理那棘手的不死性。 　　“啧。” 　　从武侦弹的轰炸中缓过来的吸血鬼迅速在她蝠翼根部的断口点了几下制止了鲜血的继续流出，对于吸血鬼来说，鲜血的损失比肢体的残疾更为严重。 　　“你是故意被我抓住的？” 　　“啊，你可以这么理解。” 　　金色之暗双眼死死地盯着吸血鬼的一举一动，寻找着再次斩下她一肢的机会。 　　“我还以为最开始的那一刀你只能斩出一次，看来并不是这样啊。” 　　德古拉•希尔达对自己居然踏入这样的小陷阱感到啼笑皆非，难怪她只对金色之暗的第一刀感到了威胁，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真是狡诈的家伙啊，不愧是我看中的眷属。” 　　德古拉•希尔达的眼里满是赞赏，这自信到近乎狂妄的姿态反而令金色之暗有点踌躇不前，无论是地面还是空中的机动能力，吸血鬼都已经处于压倒性的不利，为什么她还能够无比自然地流露出这种不似伪物的信心？ 　　“你难道以为我输了不成？” 　　仿佛看出了金色之暗的犹豫，德古拉•希尔达嗤笑着朝她勾了勾手指，充满挑衅意味地召来一道雷霆在少女的脚边炸开。 　　“不是全盛状态的你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逐步削弱我的力量，然而，无论是雷击、拳击还是斩击，无论我用哪种攻击方式，只要命中了一次，以你那孱弱的身体必然就倒下了吧？”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身体正在颤抖。” 　　金色之暗默然，正如德古拉所言，尽管她运用心理上的小诡计撕下了吸血鬼的一只翅膀，但作为代价，她先前被击中的碎裂开来的肋骨正发出脆弱的悲鸣，断骨与断骨之间碰撞所产生的剧痛让她忍不住从嘴角泄出轻轻的痛|吟。 　　“既然如此，既然你也没赢，我也没输。” 　　“来，让我们继续。” 　　黑夜之中，德古拉像是要托住世界一般举起双手，一道雷光在她手里亮起，铸成了她的权杖。在这一刻，她的确就是这个暗影与雷霆的世界的主人。 　　“继续这鲜血与狂乱的盛宴！” 　　—— 　　‘来吧，来吧，来吧……’ 　　不稳定的电流通过金属灯丝晕开时而暗淡时而明亮的橘黄色的光，追随着一路上明灭不定的灯，武侦正一步步地接近她所寻找的那个战场。 　　‘来吧，来吧，来吧……’ 　　“亮”代表“长”，“暗”代表“短”，在亚里亚的眼中，这一明一暗的光波通感为长短不一的急促声响，向着正处于这都市某个地方的某个傻瓜传递着战书。 　　摩尔斯电码。 　　‘来吧，来吧，来吧……’ 　　亚里亚并不认为这是她过于敏感和过于担心而产生的胡思乱想。 　　就算突如其来的雷暴的确会扰乱电塔中的电磁信号，但如果只有现在的这种程度的话，也不会对伦敦的照明情况造成这样的持续而长久的诡异影响，一个发达国家的首都，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伦敦的电网可不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只有德古拉•希尔达。 　　只有能够操电的她有这个能力与动机以这样的大手笔向她的【华生】作出邀请与宣战。 　　“是这个方向没错。” 　　亚里亚稍稍停缓步伐，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她的前方，一闪一灭的路灯如同宴会中侍奉在旁的侍生卑微地弓着腰。 　　“真是蠢透了，吸血鬼的惺惺作态。” 　　亚里亚带着智商上的优越感向德古拉表示鄙夷，明明就只是黑暗中的不法狂徒，却硬是要作出这种华丽而无用的贵族架子。或许德古拉•希尔达本身只是想通过这种手段吸引金色之暗并向其展示德古拉一族的力量，但对于对摩尔斯电码只有在二战史书中了解到的一鳞半爪的金色之暗来说，这注定是媚眼做给瞎子看。 　　“不，或许并不是这么糟糕。” 　　亚里亚站在这条诡异之路的起点，仰望着百米外那座伦敦的巴别之塔，在这里，拱卫在旁的路灯以另一种频率闪烁着，向赴宴者作出最后的启示。 　　‘在这最接近天国的最高点，让你我一同堕入深渊。’ 　　“如果她不是这么蠢，我怎么找到这里？” 　　武侦抹去脸上混杂在一起的雨水与汗水，以轻盈的步伐全速冲刺。 　　被吸血鬼动过手脚而失去了所有灯光、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The_Shard】，一千一十七英尺高的碎片大厦，如同地狱守门的高大魔鬼，俯视着这渺小的侏儒。 　　—— 　　PS1：你们真是污，像我这样的纯爱写手，怎么会写牛头人这种邪恶的东西！（义正言辞） 　　PS2：e3斩了，为了秋月欧根，我选择咸鱼。 　　PS3：明天开学。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1章第三十一章 再强调一遍，我是纯爱写手 　　发生在【The_Shard】顶端的这场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 　　地面上满是各式各样的刀痕与爪印，被击裂开来的瓷石狼藉地四处翻滚，最终滚落至少女的黑靴旁。 　　金色之暗喘着粗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为了不被德古拉•希尔达再次命中，她有好几次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斩获，这样的谨慎固然使她身上没有再添新伤，但拉长的战斗却让她的体力慢慢不支起来。 　　再者，尽管经过了简单的扶正，少女的断骨并没有太过影响她的动作，然而在不久前的一次闪避中，剧烈的战术翻滚动作还是令她的肋骨再次错位，碎裂的骨渣甚至刺入了她的脾脏，使她的嘴角溢出了微不可察的淡淡血丝。 　　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对鲜血异常敏感的吸血鬼。 　　“你似乎再一次到达极限了呀。” 　　德古拉•希尔达用缺了两根指头的右掌分开被雨水与汗液黏在一起的发丝。她的手臂、大腿、脸颊上都有深可见骨的可怖刀伤，那是金色之暗刻有铭文的双刃斩击的结果。虽然不是不能浇灭燃烧在伤口处的那些来自梵蒂冈的神圣气息，但为了将魔力节省出来供与接下来的“王手”使用，这些不影响战斗的刀伤吸血鬼还是选择放弃处理。 　　“凭以这一副残破的躯壳还能将我逼到这种地步，虽然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不管怎样，你的战斗技艺与战斗意志值得肯定。” 　　金色之暗没有回话，在战斗中对与战斗无关的事项不予搭理才是一个合格的兵器应该拥有的素质。如果她还是全盛状态，少女早就在德古拉•希尔达向她搭话的那一刹那冲刺过去斩下她的头颅了。 　　重新将肋骨扶正并利用纳米微机将刺入脾脏的骨刺挑出，至于脾脏上那些微小的创口少女倒不打算处理，不在营养仓环境中使用纳米微机的治愈功能纯属自寻死路。 　　我还能继续战斗。 　　从她眼里迸发出来的这样纯粹而强烈的意志连作为敌人的德古拉都不得不叹服。 　　“如果是全盛的你或许还真有可能战胜我，要是这不是生死搏斗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给你这么一个机会让我享受到更愉悦的厮杀，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双方都已经不可能再退步。金色之暗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斩杀德古拉•希尔达的机会，德古拉•希尔达也不会放弃趁着虚弱的这一刻在金色之暗体与魂上染满自己的颜色的可能。 　　“也差不多到落幕的时候了，如果让你那小女友追寻着气味找到这儿就不好了。” 　　德古拉•希尔达身上凝起暗红色的魔力，这份不详的魔性甚至浓郁到令光线扭曲。借以魔力浮空而起，吸血鬼向天空展开双臂，随着她的动作，暗红色的风暴席卷了吞噬了雷池中所有的雷霆。 　　“I_stole_the_scepter_of_God, to_vent_my_anger.” 　　狂野的闪电慢慢裹住了吸血鬼的身体，难以想象的高温把雨水瞬间蒸发，将周围的空气电离成蓝白色的电浆，半空中的这个由雷霆结成的茧正吞吐着狰狞的电芒。 　　面对盗取了天威的德古拉，金色之暗愣了一下，她倒不是为这球形闪电的威势所折服而放弃了抵抗，反而是因为—— 　　这太蠢了。 　　那层电芒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是一层充满威慑力的保护，但这对她而言，却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绝缘的材料，她知道的可不少。 　　她的体表慢慢长出了某种脂状的膏质——这是少女原本的宇宙中覆盖在星艇表面上用于隔绝高能粒子的某种特殊材料，拥有了这层保护膜的金色之暗连肉身横渡宇宙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穿梭区区一层高能离子层了。 　　金色之暗颤抖着跨出一步，然后再跨出一步。 　　少女拖着她那濒临极限的身体，以丝毫不逊于先前的高速撕开了雨幕。在那颗雷茧之下，她重重往地上一踏，借以地面赋予的反冲力向半空中跃去。 　　毫无防备的德古拉•希尔达就在里面。 　　当金色之暗剖开那层雷霆时，吸血鬼不出所料地露出了意外的神情，没有留给她哪怕一丝的反应时间，金色之暗以透支为代价全速全力地将手刺入了吸血鬼门户大开的胸腔。 　　这一次，她要摘掉她的心脏。 　　潺潺的热血从吸血鬼胸口的创口涌出，金色之暗握住了那颗柔软的、有力的脏体，缓慢而又坚定地将其从胸腔中扯出。 　　“咳……” 　　德古拉的口中涌出鲜血，眼看败势已定的她，嘴角突然掀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她的双手有力地钳制住了金色之暗的双臂，仅剩的一只蝠翼将她与她的腰身紧紧裹在了一起。 　　“看来你并不知道【魔脏】的存在呀。现在，我抓住了你。” 　　强烈的寒意攫住了金色之暗的心脏，这股危机感令她甚至没有时间理会从吸血鬼嘴里得知的新名词，毫不犹豫地分化出四柄发刃向两人的胳膊斩去。 　　无论是斩断了谁的手，她都能从德古拉的钳制中脱身。 　　“这可不行呀，我可舍不得让你残废。” 　　嘴角的血沫为吸血鬼的笑容更添几分妖艳，德古拉•希尔达将额头贴上金色之暗的额头，璀璨的蓝光在她猩红色的眼瞳里一闪而没。 　　斩下的利刃瞬间无力地还原为发丝，金色之暗沉默了一会，沙哑地开口道。 　　“你做了什么？” 　　“我是这世界上最强的电击使，一切与电相关的东西都逃脱不了我的掌控。” 　　随着钉在吸血鬼断肢上的刀刃的消失，德古拉•希尔达不紧不慢地回收了她被夺取的所有肢体。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在神经元中流动着的生物电。” 　　金色之暗难以接受地咬了咬嘴唇——不，现在的她连这样最基本的动作都快做不了了，连对脸部肌肉的控制都在逐步失去的少女发出含糊不清的抗争： 　　“我不会服从你的，在这个时空，我必须自由。” 　　“诶呀呀，这可由不得你。” 　　德古拉•希尔达嗤笑着为金色之暗合上了眼皮，点在她额上的手指指尖陡然光芒大放。 　　“你以为我留下这么多魔力是为了什么？” 　　身体的疲乏携着强烈的倦意涌上了杀手的精神，意识一点点沉入海底的少女只觉得德古拉的声音愈发透明愈发缥缈。 　　“等你醒来，你就是我的了，我亲爱的【美杜莎】。”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2章第三十二章 【Darkness】 　　金色之暗正行走在意识海底部的素白空间内。 　　在这里，她不需要呼吸，五脏百骸不需要氧气，心脏不需要跳动，对外物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需求与执念的少女只知道有如人偶一般机械地前进。 　　“……是的，【金色之暗】这一把最锋利最趁手的兵刃已经打造完成了，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少女停下了脚步，沉默地盯着突兀地出现在不远处、正和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话着的身披白色大褂的无面人。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恕在下愚钝，在下实在想不出‘植入另一个人格并将其与金色之暗的大部分力量一同封印’的举措到底有什么意义。” 　　窥听着无面人的谈话，少女接近完全空白的心底突然有一种明悟，这个无面人或许是在她原本的宇宙中所归属的组织麾下的研究员形象的集合，毕竟幼年的金色之暗对这些研究者的全部印象几乎就是“白色大褂”与“面无表情”。 　　“不，在下并不是质疑组织的决定……好的，您的命令将会被忠实地执行。” 　　完成了对话的无面人像是终于发现了少女的存在一般缓缓转身，将它惨白而诡异的面孔转向少女的方向，下端疑似嘴巴的裂缝慢慢咧开，发出了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 　　“嗯？金色之暗？噢，不对。” 　　无面人冷淡地摇头推翻了自己的判断，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一步步靠近的少女拉近它们之间的距离。 　　金色之暗站在了无面人的身前。 　　“那么，你听到了多少呢？” 　　那张空白的脸上突然泛起有如水波一般的涟漪，随着一双仿佛能遮蔽天日的蝠翼从它的背后伸展开来，属于德古拉•希尔达的那张娇俏而妖艳的面容逐渐清晰。 　　“我亲爱的【美杜莎】？” 　　噗呲！ 　　血珠飞溅，素白的空间染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猩红色，浓郁的铁锈味渐渐弥漫。 　　“咳咳。” 　　金发的女人捂着自己破开的胸腔，纤细的手试图抓住那黑红色的手爪上尚在跳动的柔软心脏。在血压已经无法将富含氧气的血液泵入女人开始缺氧的大脑的此刻，女人的手无力地垂下，脸上满是从肺部咳出的鲜血，她带着一种温柔而眷恋的微笑软软地倒下。 　　“伊芙……” 　　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的倒下，暗红色的液体从女人倒下的位置迅速蔓延铺满了地面，少女将手中的心脏丢开，低下头看向血潭中倒映出来的自己。 　　依旧是她所熟悉的那双无机质的血眸，依旧是那张冰冷的容颜，只不过在她的头顶，多出了两根漆黑的恶魔之角。 　　两双血眸静静地对视，突然间，血潭里的虚影脸上的冷漠融化开来，融为妩媚而致命的妖娆。 　　金色之暗的手爪按上了自己的脸，她脸部的每一块肌肉依旧维持着僵硬的冷漠，根本没有像虚影那样有如此的运动。 　　“你是谁？” 　　“诶呀，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们之间可没那么快相见呀。” 　　“她”捻了捻自己披散的金色秀发，语气中露出矫揉的苦恼。 　　“你是谁？” 　　“没想到【本体】你居然这么容易被人侵犯到连人格都快被人篡改了的地步，害得人家不得不出来为你收尾呢。” 　　“……‘你’是‘我’？” 　　“不愧是【本体】~尽管在这种状态下还是凭我的一句话就猜出了我的身份呢。” 　　“她”轻轻地笑着，似乎是在对少女的敏锐表示赞赏。 　　“不过现在可不是交流的时机，外面那只小蝙蝠正在试图俘获‘我们’的全部呢，所以呀，本体……” 　　“她”笑着对她伸出黑红色的手爪。 　　“能把身体交给我吗？” 　　—— 　　德古拉•希尔达正在编写金色之暗的人格。 　　正如金色之暗所言，【金色之暗】的意志永远不会臣服于她，就算吸血鬼能够彻底折服金色之暗的肉体，就算她能够将金色之暗调教到一受到她的抚摸就会高潮的程度，但肉体上的折磨永远不能使少女的精神、少女的灵魂屈服。 　　所以，德古拉•希尔达选择利用她操电的能力，利用生物电在金色之暗的大脑深处植入对她的愚忠，如果必要，吸血鬼不介意彻底摧毁掉金色之暗的表层意识，将她变成只属于自己的美丽傀儡。 　　不过，吸血鬼这样肆意侵犯金色之暗内心的行为，似乎唤醒了不得了的【怪物】。 　　“她”睁开了双眼，黑红色的手爪毫不犹豫地直接斩下了贴在她身上的吸血鬼的头颅。 　　“你！？” 　　无头的身体迅速腾空而起，天空中诡异地没有喷出一丝血液的断头如同被看不到的手牵扯着引回到了脖颈上。 　　德古拉•希尔达的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诶呀呀~” 　　躺在地上的“少女”不紧不慢地伸了一个懒腰，不知何时，“她”身上的服饰变为堪堪遮住三点的有如褴褛般的布条。 　　“‘我们’受你照顾了，小蝙蝠。” 　　黑铁般的手甲，如同沾满鲜血的猩红色尖爪，狰狞的漆黑之角，此刻的“金色之暗”比起德古拉更像一个受到暗影眷恋的恶魔。 　　“……你不是【美杜莎】。” 　　对方身上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气息让德古拉•希尔达马上辨认出了两者的不同，如果说金色之暗身上的是纯净而素雅的淡然，那这个家伙的身上完完全全就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眷属弄哪里去了？” 　　“‘我们’可不是你的东西呀。” 　　漆黑色的恶魔之翼带着“少女”飞上了夜空，贪婪地呼吸着伦敦城称得上有些浑浊的空气，第一次来到外界的“少女”伸出小舌享受般地感受着雨水的冰凉。 　　“她是纯粹的【金色】，而我是她金色的灵魂下纯粹的【暗影】。” 　　“我是【Darkness】。”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管你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 　　德古拉•希尔达像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回归到了她原本的那种高傲而自负的姿态。 　　“反正只要击败你，就能把你们全部带走了对吧？” 　　“哦？” 　　【Darkness】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头，然后在吸血鬼眨眼的瞬间，“少女”带着妖艳而致命的微笑贴上了她的鼻梁。 　　“你，确定要和我打？” 　　吸血鬼的额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在自称【Darkness】的“少女”的身后，拥有近千年历史的伦敦城，在“她”的随手一挥下，张扬地燃烧。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3章第三十三章 组织的真相 　　伦敦人曾经引以为傲的【碎片大厦】如今已变成了一把破碎的火炬，无法被雨水浇灭的火焰狂舞着将夜空熏红，碎裂的玻璃狼藉地铺满地面，在妖异的火光中闪着凄迷的光。 　　被染红的妖月之下，宛如恶魔的“少女”带着轻快而明媚的微笑，毫无动摇地将面前的吸血鬼剖解为最原始的肉块。 　　地狱在燃烧。 　　当神崎•H•亚里亚登上楼顶时，所看见的正是这么一副血腥而惨烈的地狱原风景。 　　“小暗？” 　　她看着那个疑似【金色之暗】的恶魔，嘴里无意识地发出一句疑问。 　　“嗯？” 　　“少女”的目光循着声音移到了亚里亚身上，颇为感兴趣地舔了舔嘴唇。 　　“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在意之物吗？” 　　“你真的是小暗吗？” 　　黑铁状的手甲，猩红色的尖爪，漆黑的恶魔之角，还有比以往更加具有挑逗意味的暴露服饰，如果不是那一头依然无比耀眼的金发与那一张熟悉的精致容颜，武侦实在无法认出这就是她的【华生】。 　　“诶呀，我不就是【金色之暗】吗？”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个怪物！” 　　在“少女”的注意力被突然登场的武侦吸引时，一直被“她”压制的吸血鬼终于有机会逃离那个凌迟地狱。 　　德古拉•希尔达拼凑好自己的身体，咬牙切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深藏着的恐慌。 　　“将这份凌驾于R级的实力封印在人格的黑暗面，你的异能导师到底在想什么！？那个混账想捣毁里表世界的全部秩序吗？” 　　“我也不知道呀，我的制造者在想什么。” 　　“少女”以夸张的动作摊手，做作地作出一副无奈的姿势。 　　“明明拥有着用以征服宇宙的最强兵器，却将这份无可匹敌的力量冷藏，制订出【darkness计划】这种神秘的玩意，再联系起唤醒身为【darkness】的我的开关，我呀，其实一直在怀疑，当组织完成了它的征服计划后，究竟有没有好好统治治理宇宙的这份心呢。” 　　“还是说……” 　　【darkness】像是对着某个不知存在于何处的家伙解释一样，带着戏谑轻轻挑开了掩藏着【金色之暗】最深处秘密的面纱。 　　“组织，只是单纯的毁灭欲与破坏欲的聚合体呢？” 　　“……” 　　“……” 　　可怕的寂静降临在【碎片大厦】的楼顶，被恐惧紧紧攫住心脏而被迫沉默下来的吸血鬼只感到雨水落下的滴答声与火焰燃烧的噼啪脆响愈发清晰。 　　“……【darkness】是吗？” 　　最终还是武侦打破了这份恐怖的寂然。 　　亚里亚稳定下哆嗦的双唇，将由“少女”的话语所带来的寒意从心底驱逐出去，向天空中的恶魔提问道。 　　“【组织】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拥有着这样的力量的你们会服从于它的命令？为什么拥有着此等技术的存在她却从来没有听闻过？为什么这样近乎无敌的庞然大物会甘心潜伏在阴影中？ 　　疑问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亚里亚张开小嘴，舌尖翻滚着，却只能提出这么一个最基础的问题。 　　“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她’吧。” 　　“既然如此。” 　　亚里亚明白【darkness】话中的“她”指的是谁，女孩眯起紫红色的眼睛，语气逐渐变得强硬。 　　“你能把‘她’还回来吗，【darkness】小姐？” 　　“诶呀，这就要将人家赶回那个小黑屋里面了吗？这可不行，我还没玩够呢。等下次再出来的时候，恐怕我就是完全另外一幅样子了。” 　　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darkness】突然出现在亚里亚身后，“少女”将脸颊凑近，伸出香舌轻佻地舔了舔亚里亚如同翡翠般晶莹的耳垂。 　　“当然咯，如果你能让人家愉悦起来，人家也不是不能将‘她’还给你，甚至如果你想的话，人家还能用这幅身体好好地满足你那不会被世人所认可的感情哟。” 　　【darkness】意有所指地用她黑红的手爪隐蔽地挑开武侦的贴身亵裤。 　　砰砰！ 　　“少女”侧头闪过两发子弹，及时回防的手臂挡下了武侦的含怒一击，借着这份力道飘回半空中的“少女”略显讶然地看向那个桃发的女孩。 　　“你根本不是她！不要用她的身体这么对我说话！” 　　亚里亚的眉宇间满是勃发的怒色，原本透明澄澈的声调也因为她的愤怒而染上火焰般的色彩。 　　“她那么讨厌H的人，怎么会是你这种放荡的家伙！？” 　　“诶呀呀，真是有趣呀，小武侦，我算是明白本应是毫无感情的‘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你了。” 　　纵然遭到了怒骂，【darkness】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露出了笑颜。 　　“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她’的确是最讨厌H了，但是我呢。” 　　“少女”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前，做出了揉捏的动作，脸上也随之染上了妖艳的绯红。 　　“最喜欢H了~” 　　—— 　　“混蛋蝙蝠，你想干嘛？” 　　“给我闭嘴，【福尔摩斯四世】。” 　　德古拉•希尔达忍着浑身的剧痛站到了神崎•H•亚里亚身边，满怀着忿恨与屈辱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也听见那个家伙所说的吧？如果不想这个世界就此毁灭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放下成见和我合作一次，等将这个名为【darkness】的怪物压制回去，我们再来好好算一下我们之间的账。” 　　“你还敢说！？” 　　亚里亚差点给德古拉这高高在上的姿态给气炸了肺。 　　“如果不是你捣鬼，小暗她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别等以后了，新仇旧恨我们现在就来好好算一算！” 　　“停停停！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这样不讲道理？” 　　看见武侦作势拔枪，德古拉赶紧摆手认怂。 　　“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美杜莎】回来了？” 　　“……如果你无法将她变回来。” 　　双枪双刀的【四武者】放出一句狠话，抬头看向作出了不得了的宣言后就饶有兴趣围观着她们之间的争吵的【darkness】。 　　“你们德古拉就为我们陪葬吧。” 　　少女已然心存死志。 　　—— 　　PS1：有点不想写darkness和亚里亚的撕逼，因为根本就是成人殴打小孩子嘛，就算darkness一直抱着玩闹的心态，如果darkness输了，那只是她不想玩了…… 　　PS2：这个【darkness】不是按照正常程序觉醒的，人格与组织当初输入的有所区别，毁灭欲望还没有那么强烈。如果是正常觉醒的darkness，绯弹世界药丸。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4章第三十四章 【Scarlet Bullet】 　　这场战斗是武侦前所未见之棘手惨烈。 　　不管她们如何尝试，都无法碰到【Darkness】身体的一分一毫，然而相对的，【Darkness】的随手一挥，却都能将吸血鬼深深砸入地底；随意一斩，都能使吸血鬼身首异处。 　　“我受够了！”德古拉希尔达重组好支离破碎的身体，一脸抓狂地抱头尖叫，“为什么你总是盯着我打？凭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就算【魔脏】赋予了吸血鬼近乎无限的回复力，但近乎毕竟只是近乎，世界上——至少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不死的精神和肉体。 　　在精神和肉体方面都濒临极限的吸血鬼不免陷入了崩坏的疯狂。 　　“因为小武侦是我喜欢的人啊。” 　　“少女”调皮地眨眨眼，有如情窦初开的清纯少女般羞红了脸。 　　“对自己喜欢的人另眼相待不是人之常情吗？” 　　“不要这么称呼我！”被拥有同样的那张脸的“人”称为爱人，亚里亚却只感到了恶寒，“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欣喜？害羞？调戏我就这么有趣？” 　　“没办法呀。”【Darkness】脸上红晕不减，“谁叫这个世界只有你还有点意思呢。” 　　“少女”扭捏地捂住了脸，身后的蝠翼半遮半掩地挡在她的身前。 　　“谁叫这个世界，无聊到连被我毁灭的价值都没有。” 　　下一刻，从挥舞的蝠翼上扇开的飓风以要将世界切割成两半的气势席卷了整个伦敦。 　　手臂挡在脸前护住脸部不被如刀的逆风刮伤，好不容易等到风暴散去，匍匐在地上的武侦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睑，只看见被火光染红的漫天星辰下，灭世的魔神正在陶醉地轻嗅着破灭的气息。 　　伦敦上空那朵凝有足以用于半周降雨的沛然水汽的厚重雨云，就这么轻描淡述地化作最渺小的尘埃。 　　神崎•H•亚里亚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仅凭决心就能做到的。 　　她那决死的信念，在【Darkness】看来，或许有如儿童的戏言一般可笑。 　　对这场战斗感到所谓的棘手与惨烈，只有她和德古拉，对【Darkness】来说，这所谓的战斗恐怕只是一场玩闹而已。 　　“无趣呀无趣，难得我出来一次。” 　　然而现在，“少女”玩厌了。 　　“呐，我说你们，如果还不能让我愉悦起来，我只能自己去找点乐子了。” 　　恶魔睥睨着，微笑着，若无其事地作出了危险的发言。 　　“当然，这些乐子或许对你们来说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了。” 　　【Darkness】缓缓落在亚里亚的身前，大大咧咧地将周身要害全部暴露在武侦的打击范围内。 　　“尤其是你呀，小武侦，明明有着这么强大的气运与力量，却一直隐而不发，这可让我很不高兴呀。” 　　“……你这家伙，别小看人了！” 　　亚里亚咬咬牙，抬起几近脱力抽筋的手臂，凝起最后一点力量向“少女”的胸口发出一记冲拳。 　　尽管在【Darkness】的特殊照顾下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前所未有的战斗强度早已让她的体力临近枯竭。 　　砰。 　　一声闷响，亚里亚最后的一击结结实实地落在了【Darkness】裸露出来的心口，然而【Darkness】低头看向那颤抖的拳头，眼睛里却浮现出难以言喻的失望。 　　“我不是说了吗……” 　　胸口的肌肉一缩一放，难以想象的反震力如同锋锐的刀刃般贯彻了亚里亚的手臂。 　　“让你用出全力啊！” 　　亚里亚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塌了大厦顶端边缘的护墙。从废墟里爬起的武侦扶住了自己无力垂下的右臂，毫无疑问，【Darkness】不满的反击轻易地击碎了她的手骨。 　　“你手下留情了。” 　　“是啊，不然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你能接下我认真一击？” 　　【Darkness】嗤笑着转身，不再多看半跪着的亚里亚一眼。 　　“无聊死了，你也是，我也是，‘她’也是。” 　　“被这种无聊的感情拖在这里的‘我们’，真是蠢透了。” 　　恶魔展开了双翼，背对着武侦升上了夜空。 　　“……你要干嘛！？逃跑吗！？” 　　莫名的焦急感让武侦赶紧叫住了“少女”，她有一种感觉，如果让【Darkness】就这么离开，她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华生】了。 　　“别用这种粗浅的手段挑衅我。” 　　踏着冰冷的夜风，【Darkness】的背影显得无比邪魅。 　　“既然你不能满足我，那我只好自己去找点乐子了。” 　　“我对地球人类的雄性个体的生殖系统究竟是不是长在嘴里，还是挺有兴趣的。” 　　“少女”话语里潜在的意义让亚里亚呼吸一滞。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么喜欢H的我，居然还是个处，你不觉得这有点可惜吗？” 　　【Darkness】放荡而妖媚的笑声轻轻在这片夜空下回荡。 　　“哦，对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Darkness】扭头看向武侦，猩红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几近溢出的恶意。 　　“等到‘我们’怀上了地球人类的子嗣，我再将这具身体还给‘她’，到时候‘她’会有怎样的表情呢？我倒是相当期待哦~” 　　…… 　　…… 　　“她”是认真的。 　　“她”是认真地准备将她的【华生】从她的身边带走，不留一丝余地的带走。 　　如果真如“她”所说，让那么讨厌H的小暗屈辱地躺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怀里，怀上不认识的男人的后代…… 　　神崎•H•亚里亚感到，在自己的心脏里，有某种被禁锢的东西，随着她心脏跳动的愈发急促而蠢蠢欲动。 　　……她会疯掉的吧？ 　　不。 　　在这之前。 　　仿佛被奔腾的血液、被燃起的情绪所撬动，封印在武侦灵魂深处的枷锁发出无声地破裂，从枷锁的裂缝里，某种透明的热流涌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自己就已经疯了吧。 　　武侦的瞳孔里流泻出空洞的绯色。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左臂松开了断裂的右臂，呈以枪状指向前方的恶魔，武侦的指尖凝起宛如能够燃尽一切的绯红色光芒。 　　任何想要将小暗从她身边带走的人。 　　她要全部，杀掉。 　　…… 　　…… 　　“嗯？” 　　【Darkness】如有所感地扭过头来看向武侦的方向。 　　仿佛能贯穿天地的绯色光弹以扭曲因果与时空的速度，击穿了“她”的前额。 　　—— 　　PS1：打戏我跳过了。 　　PS2：感觉才写了三十多章，原著就崩坏得差不多了啊……提前觉醒【Darkness】的小暗，提前觉醒【绯弹】的亚里亚。 　　PS3：果然绯弹世界乙烷。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5章第三十五章 发糖 　　当亚里亚重新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的身下已不是【The_Shard】顶端那冰冷的地板，而是软绵绵的席梦思。 　　“我、这是？” 　　在头脑彻底恢复清明时，武侦的第一反应不是探查这似曾相识的房间，也不是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 　　“小暗！” 　　而是去寻找那个不令人省心的金色身影。 　　“我说，小亚里亚呀。” 　　突然在床边响起的声音令亚里亚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腿侧，而当她看清那张带着苦笑的老脸时，才松了一口气，赧然地放松紧绷的身体。 　　“好不容易醒来，却只关心自己的好（姬）友而对一直照顾你的人不闻不问，就算是我，也是会伤心的啊。” 　　亚里亚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就是被她当做第二个据点的咖啡馆的内部休息室。 　　“……华伯。” 　　老人幽怨的诉苦让亚里亚内心小小地内疚了一下，但很快这丝内疚就给她丢到了不知何处。 　　“华伯，小暗呢？” 　　老人脸上的苦笑愈发浓郁，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如今一心扑在了别人的身上，这种“嫁女”的感觉让他不由发出了“女大不中留”的感叹。 　　虽然对方也是女孩这一点似乎有点奇怪就是了。 　　“暗小姐吗？她——” 　　“她怎么了！？” 　　他只是稍微缓缓语气，就被武侦急躁地逼问。老人哭笑不得地看着连一秒都等不下去的小亚里亚，女孩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神情完全没有往日里S级的【双刀双枪的亚里亚】的半点精干。 　　‘孽缘啊……’ 　　老人在心里默默念叨一句，无言地侧开了身子。 　　亚里亚一点都没有留意到老人奇异的表情，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老人身后的另外一张床所吸引。 　　她为其折腾了半宿的少女，正静静地躺在那儿。 　　亚里亚一个翻身下床，就这么光着小脚丫“蹬蹬蹬”地小跑着，整个人都扑到了金色之暗的床边。 　　“小暗……” 　　老人看着已经完全沉浸在她们之间的世界、再无心关注外界的亚里亚，默默地起身离去，为少女们掩好房门，将屋内的空间完全交给她们。 　　金色之暗头上的恶魔之角已经消失不见，黑铁状的手爪也恢复到了原来纤细柔荑的样子，换上了与亚里亚统一款式的睡袍的金发少女就像伦敦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一样安详地酣睡着。 　　看清金色之暗的身体上再没有一点之前恶魔的体征后，亚里亚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恢复过来了就好，也值得她费了这么大功夫—— 　　…… 　　等等。 　　亚里亚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她？ 　　那个空洞的、无心的绯色鬼神，是她？ 　　那个只有杀戮欲望的人形野兽，是她？ 　　亚里亚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白嫩纤细而泛着健康红润的柔荑似乎与寻常女孩没有什么两样，但就是这只手，握住了灭世的权杖。 　　原本熟悉的左手似乎突然拥有了某种陌生的魔性，亚里亚的目光有些畏惧地逃开，但马上，她就感到一阵啼笑皆非。 　　这是她的手，这是她的身体，这是名为【Darkness】的恶魔都在意着的—— 　　——她所拥有的力量。 　　武侦握紧了拳头。 　　不管这股不详的力量会将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它能够帮助她击败那些将罪行栽赃到她母亲身上的恶棍，能帮助她解救她含冤的母亲，能够帮助她保护她所在意的人。 　　亚里亚端详着少女宁静的睡脸，目光柔和得快要化成水一般。 　　——她就不会在意。 　　桃发的女孩盯着金发女孩柔软而苍白的唇，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在确认四周没有窥探的眼睛后，缓缓地俯下头去。 　　“小暗……” 　　…… 　　“啊，我在。” 　　在极近的距离下与那双突然睁开的澄澈血眸对视，亚里亚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猛然抬头。 　　“你你你你你！” 　　面对又一次丧失语言功能的武侦，金色之暗无辜地歪歪头。 　　亚里亚深吸一口气，将慌乱的情绪平复下来。 　　不要紧的，在这方面纯洁得有如一张白纸的小暗，肯定不知道自己刚才准备做什么。 　　“你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我一直清醒着，只是懒得睁眼而已。” 　　被迫从不完全的【Darkness】状态退出的金色之暗急需大量的休息，但是以前的杀手生涯养成的习惯又让她无法轻易入睡，少女只好采取闭目养神的方式来补充自己损失的精力。 　　“倒是你，你的手臂怎么样了？” 　　金色之暗话语里关心的意味让武侦心里暗自窃喜，她按住经过简单处理的右臂，嘴里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问题的！这种程度的伤而已，以现代的科技很快就能痊愈了。” 　　“是吗？那就好。” 　　金色之暗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她的精神就有点撑不住了。亚里亚很快就察觉了少女的疲惫，轻轻为她理好有些凌乱的金发，武侦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那么就晚安了，小暗。” 　　…… 　　…… 　　“对了。” 　　金色之暗突然的提问让正在往自己床上走去的武侦全身都僵硬了。 　　“之前你俯下身的动作我似乎在某本书上看到过。” 　　“你是想【亲吻】我吗？” 　　—— 　　老人面沉如水，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不紧不慢地向咖啡馆的大厅走去。 　　在那里，有一位整个华生家族都必须严肃对待的人物，正犹有闲暇地品着拿铁。 　　站在那人三步远的身侧，老人恭敬地弯下腰。 　　“福尔摩斯大人。” 　　“啊，辛苦你了，华生家的小子。” 　　夏洛克•福尔摩斯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手指的指关节敲击着桌面，眼角的余光扫过侍立在旁的老华生。 　　“姑娘们已经醒了吗？” 　　“是的。”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呀。” 　　得到了下仆肯定的答复，武侦鼻祖露出了奇异的微笑。 　　“提前觉醒的小亚里亚，在发射高达十三枚之数的【绯弹】后，居然没有受到【绯绯神】的半点影响，是被那个名为【Darkness】的存在干涉了吗？” 　　“……请恕老奴逾越，那个【绯弹】究竟是指？” 　　夏洛克•福尔摩斯讶然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下仆，碧蓝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深邃，这股莫名的意味令老人身与心都不由战栗。 　　但他必须问清楚。 　　就算处于偏僻角落的此处，他也能看见那暗影中闪过的雷霆，那染红世界的火焰，那割裂天空的风暴。 　　以及那道贯穿天地的不详绯光。 　　为了如同他亲生孙女般的小亚里亚，他必须帮她弄清楚这股不详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那是【色金】，如果小亚里亚问起，你就这么告诉她好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捡起置于椅子旁的手杖，缓缓起身。 　　“拥有特殊力量的【色金】，甚至连扭转因果时空都能做到，如果她想成为对金色之暗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人，想拥有能随时将金色之暗从黑暗边缘拉回来的力量，就让她追寻吾等伊•U的步伐，踏着吾等的尸骸追上吾等伊•U的首领吧。” 　　“不过在此之前。” 　　他的目光扫过咖啡馆的内室，嘴角掀起了诡谲的弧度。 　　“我亲爱的女孩们得经历来自那边的诘问与考验才行呢。”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6章第三十六章 冲突 　　“嗯？那个送我们回来的神秘人是这么说的？” 　　亚里亚啃了一口桃馒，皱着眉发出含糊不清的鼻音。 　　“伊•U的人为什么要救我们？我们与伊•U之间的关系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吧？” 　　与其说是关系不好，倒不如说是不共戴天才是。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无论是以“S级武侦”的身份，还是“亚里亚”的身份，窝藏了数不清的罪犯、诬陷她的母亲、妄图夺走她的小暗的伊•U都是她必须要打倒的对象。 　　“这点我就不知道了，那个人说了这句话并把你们放下后，就径直离开了。” 　　老人面不改色地向亚里亚隐藏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接受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半是嘱托半是威胁的命令的他实在没有这个胆量去违逆那个存在于传说中的男人。 　　“这样吗……” 　　更何况，如果现在就让亚里亚知道伊•U的真相，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老人深深地看了正苦着小脸努力思考的桃发女孩一眼。 　　如果，直到最后，你还“只”是【福尔摩斯】的话，可没办法击败那一位大人啊…… 　　“小暗，你怎么看？” 　　被亚里亚呼叫的金发女孩将小脑袋从手里的稠鱼烧抬起，冷淡的语气里稍稍带着一丝无奈。 　　“我是【金色之暗】，不是小暗。”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 　　亚里亚轻轻地帮金色之暗擦拭掉她嘴角的碎屑，然后无比自然地将手指伸进了嘴里。 　　“咳咳！” 　　全程目睹了少女间的互动的老人差点没一口气呛死。 　　“？？？”X2 　　少女们默契地歪了歪头，同时以疑惑的目光看向止不住咳嗽的老人。 　　‘输了啊，彻底的输了。’ 　　老人在心中为他所效忠的华生家族默默哀叹。 　　…… 　　金色之暗默默地打量着这个来自华生家族的老仆，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她很清楚，这个年老的地球人类，在说谎。 　　不管是在哪个宇宙，不管是哪种灵长类生物，在言不由衷之时的反应都是大同小异的。 　　心率，眼皮，面部肌肉……拥有这方面的知识且受过专门的训练的杀手可不会放过这些微小的细节。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在华伯与亚里亚的眼神投注过来之前，金色之暗的目光就恢复到了以往的澄澈清明。 　　——毕竟是那个夏洛克•福尔摩斯啊。 　　隶属于伊•U且有这个立场去将昏迷的她们拉回来的，只有这个神秘的伊•U首领了。 　　“关于那个神秘人的动机，我认为可以放心。” 　　突然这么开口的金色之暗令老人与武侦不禁讶然，在两人异样的目光下，少女垂下眼睑，微微揉捻着自己的金发。 　　或许以前她还会怀疑夏洛克•福尔摩斯是否别有目的，但在【Darkness】觉醒后，少女终于明白了，她与夏洛克初次见面时武侦鼻祖眼瞳里的光彩究竟是何种意味。 　　那跟【Darkness】看向亚里亚的目光是一模一样的，是那种在无趣枯燥的世界中发现了某种别致之物的“感兴趣”的眼神。 　　为了享受到更加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的愉悦，想必他不会这么快就干涉她的生活，毕竟压轴的大餐还是得放在最后享用才最有滋味。 　　“……小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啊，我的确比你知道得多一点。” 　　“那告诉我——” 　　“神崎。” 　　金色之暗眼中的淡漠使亚里亚的询问无疾而终。 　　“有些东西，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但是！”亚里亚急躁地挥手打断了金色之暗的发言，紫红色的眼眸里隐约有着一丝祈求，“但是，我们是同伴不是吗？” 　　“……我们也‘只’是同伴而已，同伴之间也是有很多情报不能共享的。” 　　比如她真正的来历。 　　比如她终将离开这个时空的事实。 　　本来想就这么直接结束对话的金色之暗看见亚里亚受伤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 　　“这也是为了你好。” 　　小福尔摩斯脸上的神情瞬间多云转晴。 　　看见亚里亚终于喜笑颜开，金色之暗不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如果武侦还带有情绪的话，可能会造成相当糟糕的结局。 　　——我亲爱的女孩们得经历来自那边的诘问与考验才行呢。 　　在金色之暗的感知中，携有敌意与恐惧的复数个体迅速从远处接近、包围了这个处于牛津街角落的小咖啡馆。 　　—— 　　夏洛克•福尔摩斯最后的这句话是对她们的提醒。 　　在未知的敌人彻底围拢之前，金发黑裙的少女缓缓从咖啡馆的正门走出。 　　武侦鼻祖所暗指的，并不是伊•U。 　　或许与伊•U强者之间的追逐厮杀的确可以称之为考验，但作为敌人，伊•U根本没有这个立场与资格诘问责难她与亚里亚。 　　刚推开木质的大门，金色之暗就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前额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红外线锁定。 　　能够诘问她们的，只有武侦名义上的上级，掌有国家机器全部力量的英伦政府。 　　“【美杜莎】，你被捕了。” 　　金色之暗无机质的血瞳从全副武装的军警部队扫过，最后停留在领头的队长身上。 　　“我们知道你是AAA级甚至R级以上的超能力者，但这并不是你能够反抗国家意志的理由，只要你还身处英伦的土地上，你就必须服从英伦的法律。” 　　“嗯？我记得，按照你们英伦的法律规定，我这样的超能力者，是不受管制的吧？” 　　“啧，你这家伙，读书只读一半的吗？” 　　队长的钢盔之下传来闷然的嗤笑。 　　“的确，AAA级以上的超能力者不受刑罚，但同样拥有着R级超侦的我们为什么要对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狂徒作出让步？” 　　“像你这种仗着觉醒的超能力肆意妄为的罪犯，将交由国家机关直接处理。” 　　“我再说一次，你，被捕了。放弃所有的抵抗，跟我们走吧，现在无比虚弱的你根本无法作出像样的挣扎，你必须要为无辜者的鲜血赎罪。” 　　…… 　　…… 　　“啊，是我太天真了。” 　　在片刻的沉默后，金色之暗眼中的惊讶慢慢淡去，不知为何，她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种……满意的表情？ 　　“一个完整的政权，一个完整的国家，一个拥有着享受和平的权力的势力，果然要有这样的原则。” 　　保护属民的平等、自由、人权，并竭尽一切手段保证政权的独立与稳定，这才是金色之暗心目中一个国家该有的样子。 　　“看样子，我必须对你们英伦的蔑视与偏见道歉才行。” 　　“无论从道义还是情理上，你们都是正确的那一方。但是很遗憾，我还是不打算服从你们的法律。” 　　“也就是说，你拒捕吗？” 　　金色之暗能感觉到面前人群的蠢蠢欲动，甚至有几束红外线示威性地指向了她的瞳孔，让她的眼球有一种不舒服的灼热感。 　　“啊，很抱歉。” 　　尽管事先从情报中得知了【美杜莎】无口无心的性格，但她这种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前的平淡还是令队长脸部一抽。 　　“在我的上级亲口告知我【组织】的真相之前，我不会接受任何人、任何势力的命令。” 　　迎着黑洞洞的枪口，少女抬起了她的手臂，黑色的衣袖下，亮银色的刀刃正流泻着锋锐的冷光。 　　—— 　　PS1：终于10w点击了，虽然我知道书客的点击很水，但我也就只有这一点心理安慰了…… 　　PS2：10w点击的推书环节—— 　　嗯，在这里我要安利一本书，《幻想乡的琐碎日常》，或许有很多人不知道这本书也来到书客了。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作品，作者的文笔非常细腻，可以说我有受到他很大的影响。东方男主文，纯爱，单女主，本命灵梦，喜欢东方的诸位可以去看看，保证无毒。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7章第三十七章 修罗场？ 　　亚里亚阴沉着小脸靠在木门上，牙齿咬着下唇，几近咬出血来。 　　她们之间就隔着一道木门，然而这木门内外，却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 　　凭什么…… 　　——“【美杜莎】，你被捕了。” 　　为什么你们现在才出现？在我们与德古拉浴血厮杀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像你这种仗着觉醒的超能力肆意妄为的罪犯，将交由国家机关直接处理。” 　　你们凭什么在一切都结束之后，道貌岸然地接收我们全部的战果？ 　　——“我再说一次，你，被捕了。放弃所有的抵抗，跟我们走吧，现在无比虚弱的你根本无法作出像样的挣扎，你必须要为无辜者的鲜血赎罪。” 　　你们凭什么带走她！？ 　　女孩的手按在门上，她知道只要微微使劲，她就能和她的【华生】并肩站在一起，一起面对英伦官方的问难与苛责。 　　但是她不能。 　　这与她的身份立场无关。处于执法机关第一纵队的S级武侦【双刀双枪的亚里亚】？正统合法的英伦贵族？嫉恶如仇的【福尔摩斯】？不，这些都不能阻止她站出去与金色之暗并肩作战。只要能保护小暗，她愿意放弃她在英伦的全部。 　　能够阻止她的，只有金色之暗本人的意志。 　　“为什么啊，【福尔摩斯】与【华生】之间不应该是相互信赖相互依存的袍泽吗？为什么你总是选择一个人承担一切啊？” 　　亚里亚撩开窗帘，悲伤地听着看着枪声与人影渐渐远去。 　　“不能保护【华生】的【福尔摩斯】，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金色之暗用来劝阻神崎•H•亚里亚的理由只有一个，但这个理由却是亚里亚的死穴。 　　她身陷囹圄的母亲。 　　如果亚里亚选择与金色之暗一同抵抗代表着整个国家的英伦政府，那么她被其控制的母亲肯定会受到牵连，如果亚里亚放弃了武侦这一层身份，可就再没有人有这个能力与意愿去为她含冤的母亲奔走。在那时，失去了一切合法身份的她可没有再多的借口去干涉不日就将开庭的公审。 　　“所以说，为什么你总是单方面地保护我啊？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小亚里亚……” 　　“我没事的，华伯。” 　　在老人担忧的目光下，亚里亚擦拭了一下自己有些苍白的脸颊，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软弱给一同擦去。 　　“连【华生】都做出了最理智的决定，那比【华生】更加冷静的【福尔摩斯】也不能表现得太糟才行。” 　　“归根结底，还是我太弱了不是吗？如果我能拥有力量，足以碾压一切黑暗、扫荡一切不平的力量，可以让一个国家闭嘴退避的力量。” 　　武侦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左手，她的身体里的确寄宿有超乎她想象的神秘，但此刻的她却根本无法唤醒那到沉眠中的绯光。 　　“伊•U，与【色金】吗？” 　　在政府采取行动的此刻，神崎•H•亚里亚对她所拥有的【色金】产生了难以磨灭的渴望。 　　…… 　　“啊，你不必如此。” 　　亚里亚有如拷问自己般的余音还未散去，她眼前的空间像是被某种高维度的存在强行扰动一般发出了晦涩的波动，一枚暗金色的茧突然诡异地出现在她面前。有些失真的平淡声线响起后的瞬间，这枚茧缓缓裂开，金色之暗皱着眉挑开缠绕在她手臂上的金丝，从破碎的茧中降落到地上。 　　“啧，这能力用起来真麻烦……” 　　“小暗！” 　　“是金色之暗。” 　　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称呼问题，少女看着脸上的惊喜完全掩饰不住的桃发女孩，原本冷淡的目光稍稍柔软。 　　“我回来了。” 　　亚里亚所有其它的情绪全部融化在了纯粹而明媚的笑颜。 　　“……暗小姐，请问追兵呢？” 　　华伯不得不站出来做这个大煞风景的坏人，他亲眼看见大批的执行者追逐着向天外疾驰的【美杜莎】而去，现在【美杜莎】的归来是不是意味着那些追兵很快也会随同而来？ 　　老人不能理解，如果金色之暗又将英伦的部队引回来，前面为小亚里亚所煞费的苦心不就全部白费了吗？ 　　“关于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金色之暗抬手将半空中的茧抹去，那些四处飘舞的金丝随着她的动作重新回到她的发丝之上。 　　“这个开辟虫洞的能力，是【Darkness】的遗留下的馈赠。” 　　“【Darkness】！？‘她’不是已经被我消灭了吗！？” 　　也不怪亚里亚紧张成这样，毕竟那个鬼神般的恶魔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糟糕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金色之暗摇了摇头，准备跳过这个不该对面前这两人详说的话题，“回到我最开始提及的——好吧好吧，我告诉你行了吧？” 　　看见武侦的小脸又耷拉了下来，金色之暗捂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脑门，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无奈。 　　“你觉醒之后所发射的绯色光弹的确拥有着回溯时间的力量，那个状态下的‘我’也的确是被你从暴走中拉了回来，但是【Darkness】并没有如你想的那样被消灭在诞生之前。” 　　就算是连被德古拉•希尔达所篡改的人格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但【Darkness】的存在远不是这种简单的低维力量能够击垮的。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比金色之暗更了解寄宿在她内心中的是怎样的怪物。 　　“如果把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看作一副平面，而我们是栖身在这幅画上的简单的造物，那【Darkness】就是画外的人。” 　　“虽然‘她’看上去是被你击败了，但那也只是‘她’故意的，或许你本人不是很清楚，但是一直处于第一视角的我看得很明白，‘她’只是玩厌了啊。” 　　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前，或许就算是此刻，名为【Darkness】的“少女”正带着戏谑与愉悦，通过她的眼睛观察着这凡俗世界可笑的一切。 　　“我的组织，创造了一个不得了的神祗。” 　　亚里亚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神秘人说，在她掌握了【色金】之后，也只是仅仅能将金色之暗从黑暗中拉出来，让不是让她得到彻底的救赎。 　　“不提这些遥远的事了，至少现在和不远的将来，【Darkness】都不会有觉醒的可能。” 　　已经从“她”口里得知觉醒条件的金色之暗倒不是很担心【Darkness】的事情，在第六次银河大战结束之前，她都不太可能感受到和平这种情绪的存在。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吧……” 　　并不是太乐观的亚里亚感觉自己要掌握色金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少女默默将这份决然藏在心底，抬头向金色之暗正色道。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啊，我要离开这个国家，你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嗯……现在这种情况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等到金色之暗离开了不列颠的领土，彻底脱离了国家机器的钳制，等到英伦政府处理她的心思淡了下来，放弃了将【美杜莎】处决或收编的想法，到那时再与她结、嗯，结下羁绊也不迟。 　　那时候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洗脱了所有罪名的金色之暗成为当代福尔摩斯最亲密的伙伴。 　　“离开不列颠吗……” 　　这时华伯插入了两人的对话，老人以一种相当诡异复杂的目光扫过沉思中的亚里亚。 　　“如果您实在找不到什么门路，或许艾尔少爷会有办法。” 　　本来还在幸福地幻想着未来的武侦身体顿时僵硬了。 　　—— 　　PS1：夹在我女友与青梅竹马之间的惨烈修罗场（无误） 　　PS2：更新完了，我去补作业去了……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8章第三十八章 真·修罗场 　　亚里亚警惕地扫视着这个房间里的布置，在确认没有什么异常蹊跷之处后，才从外套里取出一枚小巧的对讲仪，压低声音说道。 　　“内部没有问题，你那边呢？” 　　“啊，外面也一切正常。” 　　从暗金色的虫洞中走出，金色之暗环顾四周，皱着眉头坐在了屋内那张显目的心形大床上。 　　“离开咖啡馆更换集合地，这一点我能理解，但是。” 　　随手拾起床头边放置的避孕套与避孕药，金色之暗有些危险地盯着装作扭头看风景的武侦。少女也知道自己在常识方面有所缺失，但“避孕”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她还是懂的。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将地点选在这里吗？”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亚里亚被金色之暗宛如看垃圾的眼神刺得浑身不自在，无法忍受这种目光的她抓狂般地抱头尖叫，利落的桃色双马尾也随着她摆头的动作上下飞舞着，映射着主人混乱的内心。 　　“你以为我想来这个鬼地方！？那个柜台小姐看我的目光完全就是在打量一个失足少女好吗！？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什么要遭这份罪啊！？” 　　是的，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每逢情人与圣诞必然爆满的、精力充沛的男女们经常光顾的情侣圣地，传说中的Love_Hotel。 　　“还不是为了你！？因为不久后就将会面的那个人的身份，我与他不被人怀疑而且又在视线之外的私密见面地点，我就只能想到这个地方啦！” 　　“所以说。”金色之暗怀疑地打断了亚里亚的诉苦，“那个艾尔•华生究竟是谁？” 　　“……” 　　金色之暗眼里的狐疑愈发浓重，她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武侦心率陡然提高了二十个百分点，如果不是她与武侦的确一同经历过生死，少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针对她的陷阱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好吧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行了吧？” 　　亚里亚自暴自弃地嚷嚷着，金色之暗那种怀疑的目光让她实在是很难受。 　　“他是我的——” 　　“我的亚里亚啊！” 　　就在亚里亚准备将她与艾尔•华生的全部关系向金色之暗和盘托出时，身着西装的俊秀少年一把推开房间的门，在看清屋内的女孩的确就是他“深爱”的那位后，他略显中性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声调，显露着其主人喜悦的心情。 　　“我听说你和德古拉•希尔达起了冲突，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少年大步走到了亚里亚的身边，双手捧住了她的柔荑，柔软的情感几乎要从他只倒映有女孩的深蓝色眼瞳里溢出。 　　“艾尔……” 　　亚里亚的眼神四处躲闪着，不敢与她的青梅竹马那满溢着柔情的蓝眸对视。 　　“你可别再这么乱来了，挑战德古拉一事，就算举尽我华生家族的全族之力都不敢说十拿九稳，以后你在作出决断前，请务必和我商量，行吗？” 　　自始至终，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都没有看向屋内另外一个少女一眼。 　　亚里亚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金色之暗，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少年的手中抽出。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小暗，这位就是——” 　　“啊，【美杜莎】小姐是吗？” 　　将亚里亚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的少年微微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金色之暗的方向，像是才看见她一样，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稍稍鞠躬。 　　“我不成器的内子受您照顾了。” 　　“……内子？” 　　“是的。”少年的眉宇间含着一丝细不可察的挑衅，以英伦贵族一贯的优雅姿态向稍稍表现有疑惑的金色之暗解释道，“我是艾尔•华生，华生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同时也是亚里亚的未婚夫。” 　　…… 　　金色之暗奇怪地看着艾尔•华生，不知道这个地球人为何对她怀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是金色之暗。” 　　如果他是神崎•H•亚里亚的未婚夫，那么对作为他未来妻子曾经的战友的她，按理说不应该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才对。 　　还有一旁的武侦，为什么脸上会流露出着急与失望的神色呢？ 　　虽然能够读出面前这两人流露出来的情绪，但这些情绪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因何而起，在感情方面还是一片白纸的金色之暗还是无法弄清。 　　“那我以后就称呼您为暗小姐，您看行吗？”听到金色之暗如此简单回应的艾尔•华生却是像得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语气里的志得意满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出，“如果您打算离开英伦，我们华生家族的确是有门路的，看在小亚里亚的份上，我也能够无偿帮助你。” 　　“华生家族在不列颠自然也是拥有着自己的驻地，只要我们能从伦敦突围，赶到华生家族的驻地，在那个我们已经彻底掌握了的城市，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离开。” 　　“离开伦敦是吗？” 　　金色之暗点点头，对于她来说想要从全面警戒得有如一座战争堡垒的伦敦城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就算是觉醒之前的她也能凭借变形能力改变自己的外貌体型从而从关口混出去，现在得到了【Darkness】馈赠的她想要突破这警戒圈更是易如反掌。 　　“我知道了，在你们准备好的那一刻，我就能出现在你们的城市。” 　　“……看来暗小姐也是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呀，不愧是亚里亚现任的【伙伴】呢。”艾尔•华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将所有的心思隐藏在了笑脸之下，“那我现在就赶回去做准备，希望您能准时到达我们约定好的地点。” 　　—— 　　在艾尔•华生离去之后，这个房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金色之暗坐在床的一侧仔细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而亚里亚背对着她坐在床的另一侧，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扫过金色之暗的背影，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在金色之暗第七次逮住亚里亚偷窥的目光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为什么在艾尔•华生离开之后，你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完全没有了前几次战斗中半点冷静而精悍的风采。” 　　“……你就不想问些什么吗？” 　　亚里亚抬头专心致志地看向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她注意的地方。 　　“关于艾尔，关于我的未婚夫。” 　　“我为什么要问这些？”金色之暗有些奇怪地扭过头来，“我只是你的战友而已，你的情感与生活我是没有立场过问的吧？” 　　就算艾尔•华生那柔情的眼瞳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别的东西，就算他内心有着其它什么别的想法，但这些与金色之暗也是没有太大的关联，战友只是战友，更何况她们只是临时的袍泽，除了与战场相关的事，最好还是不要随意地干涉对方的生活轨迹。 　　“……这样吗？” 　　亚里亚娇俏的小脸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来。 　　“不过，神崎。” 　　盯着艾尔•华生曾经坐过的地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色之暗淡然的声音里突然涌出了无法释怀的困惑。 　　“地球的法律，是允许同性结婚的吗？” 　　“……你你你你突然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亚里亚的脸蛋瞬间染上了耀眼的红霞。 第一卷 金与绯 : 第39章第三十九章 初吻 　　今日的坎布里亚，看上去似乎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这个在国际享有盛誉的旅游胜地，依旧风和日丽。碧蓝色的湖泊在习风下微微荡漾，水波载着剔透的阳光，晕开瑰丽的色彩；牧民在或高或低的平原山地放牧着牛羊，鞭子挥舞着甩出噼啪的脆响，或是低吟或是高唱着古老的牧歌。 　　一切都是平常的样子，这就是最普通的坎布里亚。 　　然而，在作为坎布里亚首府的卡莱尔，却是涌动着不平静的暗流。 　　本来打算依旧重复着自己平凡生活的卡莱尔居民们惊讶地发现，隐居在这个城市最深处的华生家族突然以无比强硬的姿态控制了这座城市所有的出入要道，代替交警部门对道路状况实行管制，并对所有的外郡来客进行着严格的监控。 　　不过因为这些举动并没有对本地的居民造成太大的影响，倒不如说在华生家族的管理下，这些平日里在高峰期总是显得无比滞缓的路口变得有条不紊、井然而有序。普通的民众们在惊讶过后，很快就融入到了这有细微变化的日常。 　　但这细微变化里的意味，却令当地的政府机关有些坐立不安。 　　他们很清楚，这座城市乃至这个都郡真正的统治者究竟是谁。 　　这支于百年前崛起的新兴贵族切断了坎布里亚与大伦敦的所有联系，并迫使驻守在此地的中央政府人员传递出虚假的情报，恐怕在伦敦的内阁眼里，卡拉尔还是那副虚假的日常景象吧？ 　　华生家族这是想要叛变吗？ 　　尽管华生信誓旦旦地表示绝无二心并好言安抚，但地方政府还是忍不住有所忧虑。就算狮子保证绝不会对兔子动手，但兔子仍然不可能在狮子身旁安眠。 　　对坎布里亚政府来说，他们就是那只与狮子共榻的兔子。 　　不管官方再怎么担心，华生家族的布置终究是完成了。此刻，在地处郊区的卡莱尔机场，艾尔•华生正和他的心腹一起等候着某个正处于风头浪尖的超能力者。 　　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艾尔•华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越发接近，然而他却没有听见有关那个人的任何消息、 　　“情况怎么样？” 　　“驻守在卡莱尔各处关口的人员都没有看见符合您描述的那个人。” 　　在脑海里接受着来往不绝的电磁波并分辨分离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一直默默跟随在艾尔•华生身后的中年男人抬起眼睑。 　　“虽然不排除我的能力失效的可能，但属下还是认为，少爷您可能被爽约了。” 　　“啧。” 　　艾尔•华生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就算城府心计再怎么深，他终究只是个少年，还是不能像老一辈人物那样喜怒不形于色。 　　“再等个十分钟，如果她还没到我们就撤退，通知各关口加紧监控，看见形象相符的立即上报。” 　　男人应允一声，重新垂下眼睑，脑域中某处特殊的区域电流回转，激起特定的磁感信号向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辐射而去。 　　广义上的感知【波】与辐射【波】的能力虽然没有特别强悍的战斗力，但在情报获知与传递方面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如果你真的爽约了，就算看在亚里亚的份上，也不能这么饶过你呀……” 　　华生家族在坎布里亚的动作不可能永远瞒得过伦敦，收容并帮助国家明令通缉的超能力罪犯逃离，这种与国家对着干的事如果是暗地里完成，事后英伦政府也就只有睁一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但如果在行事时被逮个正着，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就算是华生家族，在与国家机器正面硬刚这件事上还是要认怂的。 　　叛国这一罪名，怎么说也太不好听了。 　　当艾尔•华生正想着该怎么善后时，他身后的心腹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耳朵、鼻孔、眼睛、嘴角里溢出暗红色的鲜血。 　　“你怎么了！？” 　　“少爷……” 　　眼角还带着一丝惊骇，男人抹去脸上的鲜血，苦笑着咽下喉间仍在上涌的气血。 　　“她来了。” 　　在男人的感知中，缥缈而无所不在的引力波被蛮横地搅乱，时空的曲率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扭曲到一个可怕的程度，身为三维生物的他以人之身观测到高维度世界的重力涡流，仅是出点血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艾尔•华生很快就知晓男人所说的“她来了”是什么意思。 　　金色的漩涡突兀地出现在机场的前厅，在虫洞这一宇宙学中的奇迹面前，所有的波信号全部失去了意义，变成了紊杂而无序的乱码。也幸亏此时的机场上空并没有通过的飞机，否则在电磁信号全部失效的情况下，一场空难在所难免。 　　在虫洞出现的瞬间——虽然时空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一枚质点被其吐出，两名少女无限美好的身体曲线在此刻重塑。 　　…… 　　…… 　　“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 　　亚里亚按住自己的脑袋，努力从全身被压扁的错觉中挣脱而出。 　　“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再有一遍这样的经历了。” 　　“都叫你不要跟过来，为什么你要自找苦吃？”金色之暗轻轻叹了一口气，人类这种生物果然好奇怪，她根本就理解不了啊。 　　“那怎么可以？你可是我的【华生】啊，我当然要确认你的安全才能安心呀。” 　　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金色之暗身上的武侦此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弱风情，但她的声音依旧透露出不容置否的坚定。 　　金色之暗刚想开口询问【华生】的意思，等待已久的华生少年却按耐不住地走了过来。 　　“暗小姐，你这真是……” 　　想了想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艾尔•华生的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 　　“……夸张的出场方式啊，难怪你会向我要卡莱尔机场的经纬度坐标。” 　　“啊，我们来了。” 　　目光平淡地正对着艾尔•华生，金色之暗微微点头。 　　“话不多说。” 　　少年不再赘言，利索地打开了手里提着的公文包，将里面的物件展示给少女们观看。 　　“这里有通往俄罗斯莫斯科，日本东京，中国香港和美国芝加哥的四张机票，还有四套与之匹配的相关证件，你可以从中选择一个，然后我们的人会拿上其他的机票跟你同时出发，事后就算伦敦方面顺藤摸瓜追了过来，也会在这里陷入分歧——亚里亚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亚里亚摇摇头并闭上眼睛，等她重新睁开时那种诡异的视线已经消失不见，“话说你们如果被查到后，不要紧吗？” 　　“只要没有明面上的证据，他们就不敢对我们动手。” 　　将那一丝对亚里亚视线的疑惑藏进心底，艾尔•华生的自信溢于言表。 　　“伦敦那边可不会因为一个超能力者而跟我们华生家族翻脸。” 　　虽然自诞生只有百年，但在初代福尔摩斯的庇护下，华生家族已经将他的触须深深植入了英国的经济、政治等各个领域，这个家族尽管年轻，却已经成为了跺一跺脚整个英格兰岛都要抖三抖的庞然大物。 　　在两支新兴贵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交谈之时，金色之暗静静地扫视着公文包里的四份机票，最后随意地从中挑出一张作为最终的选择。 　　“嗯，东京吗？” 　　将少女的选择看得清明，艾尔•华生打了个响指，一旁待命的心腹迅速提来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清理一下证件，把它们全部放进这里面吧。还有，这是一张存有十万英镑的瑞士银行的金卡，到了那边后找到分行就能将现金提取出来。只要你不去触东京那些大势力的霉头，一般来说都能过下去——亚里亚你又在干嘛？” 　　艾尔•华生头疼地捂住脑门，这不懂事的熊孩子鬼鬼祟祟地摸走一张经过精细伪造的金色之暗的身份证，将它偷偷藏进怀里。 　　“啊，你说什么？” 　　武侦才不会说她想私藏一份小暗的大头照呢。 　　想起身份证上那张带有平常根本不会出现的柔弱而温暖的微笑的俏脸，那种淡淡的娇媚风情让亚里亚不由感叹现代PS技术的神奇，然后在心底发出了乐呵呵的傻笑。 　　“……时间也快到了，暗小姐你差不多可以登机了。” 　　艾尔•华生理智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向金色之暗微微躬身以示告别，那张中性的脸上浮现出灿烂却虚伪的笑。 　　“希望你‘能’再次回到不列颠。” 　　“啊，那么再见了。” 　　金色之暗拿过艾尔•华生手里的公文包，目光平淡地扫过东南的方向，然后静静地垂下眼睑。 　　她终于要离开这里，离开她降临的英伦。 　　“等等！” 　　就在金色之暗准备迈动脚步的那一刻，圆润而透明的娇俏女声急急忙忙地将她叫住，神崎•H•亚里亚走到她的身前，犹犹豫豫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咬咬牙带着一丝羞怯低声说道。 　　“帮我挡住他们的目光啦。” 　　金色之暗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披散在身后的金发舞动着围成一个茧，将所有窥探的目光挡在发丝之外。 　　“有什么事吗？” 　　她话音未落，突然欺上前来的武侦让她的眼瞳微微瞪大，唇上柔软而馨芳的触感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语。 　　‘好近……’ 　　在几近为零的距离，金色之暗可以看清亚里亚紧闭着的眼，可以看清她因慌乱却强作镇定而颦起的眉，可以看清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漂亮的睫毛。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轻触碰，就让亚里亚的脸蛋像是火烧一样通红，少女强忍下内心的羞涩，语气里满是逞强的硬气。 　　“我我我可是已、已经好好地按照步骤来了。” 　　在武侦的小脑袋里，恋爱的第一步是牵手，第二步是拥抱，接下来就应该是亲吻，再后来…… 　　“我很快就会过来找你，在那边你绝对不可以花心哦！” 　　…… 　　…… 　　坐在飞机上的金色之暗愣愣地摸着自己的嘴唇，默然无语。 　　—— 　　“亚里亚。” 　　等到金色之暗所搭乘的飞机彻底消失在云层间，等到武侦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艾尔•华生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问。 　　“刚才你们做了什么？” 　　“和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他简直快要忍不住内心的狂怒，“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和我没关系！？” 　　“……未婚妻？” 　　神崎•H•亚里亚轻蔑地扫了几近失去仪态风度的“少年”一眼，紫红色的眼眸深处，是有如打量跳梁小丑一样的戏谑与怜悯。 　　“似乎的确是这样呢，我的未婚‘夫’。” 　　—— 　　PS1：第（全？）一（书？）卷完。 　　PS2：坎布里亚在英国的西北端，而伦敦在英国的东南端。 　　PS3：你们看，这一章有这么多字！没错，这就是昨天、今天和明天的更新！ 　　PS4：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0章第一章 雷姬 　　在这个世界，存在着武侦这种特殊的职业。 　　随着超能力者逐渐为人所知，这种数人就足以碾压整个警署的高端武力的出现令民众对自身的生命安全产生了浓浓的不安，外加上现代科技的发展使得犯罪手法愈发多样与诡异，常规的警察开始慢慢无法满足维护治安的需求。 　　前些年，几次世界规模的治安危机令感到自己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生存保障的普通民众彻底无法忍受。第一次的，全世界的不同国籍的人类为了同一件事走上街头，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揭斯底里地呐喊着尖叫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冲击着各级政府前军警部队竖起的防暴盾，喝令相关部门对他们保障自身生命健康权的合理合法要求作出回应。 　　在这场世界规模的暴动中，两百年前由夏洛克•福尔摩斯所创立的“武侦”这一职业汲取到了足够的养分，从民众与政府对抗的夹缝中慢慢崛起。 　　直至今日，武侦已是现代社会不可或缺、无可替代的角色。 　　—— 　　东京武侦高。 　　冬假方才结束，初春未至的东京还带着冬末的俏寒，一夜冷风，枯枝上正试探着吐出的嫩芽又凝上了苍白的霜花，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着寒意凛然的光。 　　一双褐色的小皮鞋踏碎了地面上的凝霜，以仿佛度量过的精准步伐载着自己的主人向其的目的地走去。 　　这是一个看上去比冰霜还要寒冷的异常少女。 　　明明五官是那么的标致，但那淡金色的眼瞳中所蕴含的意味却为她那精致的俏脸平添上无机质的苍白感；明明肤质是那么的细腻、肤色是那么的雪白，但那有如机器人一般的精确动作却为她的躯体染上无机质的机械感。 　　如果仅是如此，这也不过是一个感情冷淡的女孩而已，还远远称不上异常。 　　真正异常的，是她身后背负的事物。 　　一把足有女孩半人高的狙击步枪。 　　冰冷的女孩紧了紧身上冰冷的枪械，一直自然垂下的另外一只手抬起扶了扶耳边的耳机。 　　未成年少女与杀人枪械的组合在普通人眼里无疑是异常的，但是在这所专门培养武侦的武侦高中，或许这样才是最普通的常态。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耳畔，很快就融进她鬓角淡蓝色的发丝中，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少女却像感受不到寒冷一样只穿着短裙，毫不动摇地迈着裸露的纤细双腿前进着—— 　　“雷姬桑！” 　　——直至一个身穿同样款式校服的男生挡在了她的身前。 　　唤作雷姬的少女停下脚步，淡淡的抬起眼睑，看向眼前这个她不认识的男生。 　　“何事？” 　　宛如冰泉般悦耳却冰寒的声音令男生打了个寒颤，想起自己此番的目的，男生还是忍住了后退的想法，像是要唤起自己心中的勇气一般大声地喊道。 　　“请成为我的战妹吧！” 　　战姐妹/兄弟契约，东京武侦高校方为数不多的正常决策。 　　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学院的学生们可以和前辈签订契约，向前辈进行为期一年的请教与学习，这个为期一年的特殊训练将会成为刚踏入武侦职业领域的菜鸟们宝贵的财富。 　　作为今年刚入学的新生，雷姬在第一学期过后，却依旧没有自己的战姐/兄。 　　并不是她人缘不好遭到了学长学姐们的排斥，相反，因为她精致的相貌与娇小的体型，她在武侦高里拥有着媲美公主的人气。少女三无的性格不但没有使这份人气减弱一分一毫，这份不通人情世故、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真个性反而更加激起了前辈们的怜爱之心。 　　这样子的雷姬，至今没有战姐/兄的原因…… 　　“理由。” 　　“我是强袭科二年级的学生，我很强的！足以保护身为狙击手的你！” 　　男生低垂着头，内心像是向心仪的女孩告白一样忐忑，偶尔抬起的窥视女孩那精致容颜的目光里，隐隐闪过一丝对美丽的向往与渴望。 　　“所以——” 　　“那就打赢我。” 　　少女淡金色的眼瞳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 　　听见少女毫无平仄起伏的声音，男生明显有些犹豫，且不论一个强袭科的武侦在近身战输给一个狙击科武侦的概率，不说高年级学生比起低年级多出的那一年学习，单是欺负一个无比娇小的小小女孩这件事，就让男生大男子主义的内心有些别扭与难受。 　　“打赢我，我就是你的。” 　　雷姬以她无机质的声调再次重复她的决定。这次，她话里的意味让男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眼中所有的犹豫都化作了一抹喜色。 　　“那就得罪了。” 　　男生膝盖微屈，脚尖点着地面，足尖稍稍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向少女冲去。他以教科书般标准的动作，作为自己强袭的起手。 　　然而这种标准，在雷姬眼里，却是错漏百出。 　　是的。 　　名为雷姬的少女，至今没有战姐/兄的原因只有一个。 　　少女以小碎步侧身躲过男生的扑击，她看着因为扑空而踉跄了一下的男生歪了歪头，微微弯腰，SVD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这头重整姿态再次冲上前来的牲口。 　　——她，太强了，强到整个狙击科，乃至整个武侦高都没有哪怕一个人敢于夸下指导她的海口。 　　砰。 　　枪口燃起的那抹火花，在银白色的校园里，是如此的耀目。 　　—— 　　“听说了吗？安藤前辈也失败了呢。” 　　“真的？这都是这一年来的第几个了啊？” 　　“没办法啊，公主大人实在是太强了嘛。” 　　…… 　　“你们说究竟有没有人能够成为公主大人的战姐或者战兄？” 　　“这一点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打算留级一年，等公主大人升上二年级后，申请成为她的战妹了~” 　　“……你这小婊砸居然和我想的一样！拔刀吧，来战！” 　　…… 　　一路上尽是这些花痴般的言论，走过的雷姬脸上神色不变，脚下的步伐却是微微加快。 　　环绕在她耳畔的“风”告诉她，这些都是无趣的弱者，这些都是虚伪的人心。 　　对她来说，与其和这些弱者共处，还不如趁早回到宿舍制作几发合格的狙击弹。 　　“雷姬！” 　　少女的脚步微微一滞，淡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那个精悍的女人的身影。 　　“兰豹老师。” 　　“你来的正好。” 　　全身有如猛兽一样散发着凶悍气息的女人微微点头，算是对少女的回应。 　　“我接到了来自东京警署的支援请求，好像是几天后羽田机场那里会有一个大毒枭从东京路过，然后转道前往韩国首尔，他们那边人手不够，你有兴趣吗？” 　　雷姬默默垂下眼睑。 　　她不算蹚这趟浑水。 　　并不是善恶观的问题，作为外国国籍的武侦，牵扯进与日本官方有所联系的行动里，总归是不好的，更何况，她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资金维持自己除训练外的狙击开销。 　　在旧时代，狙击手以贵族居多的原因可是相当的简单。 　　“当然。”此时，兰豹补充了一句。“学分和报酬都可以商量。” 　　“……行动时间？” 　　遭遇了赤字的狙击少女默默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1章第二章 会和 　　清晨5:25，武侦高狙击科宿舍。 　　天还只是蒙蒙亮，仅有几束朦胧的光融化在尽头那地平线上的黑暗里，让这片昏暗的天空微微透亮。 　　全身缩在墙角的少女在精准的生物钟的召唤下睁开了眼睛。稍稍动作着放松因蜷缩了一夜而显得有些紧绷的肌肉，有着一头淡蓝色短发的女孩将地上铺开的几枚狙击弹收拾好并装进弹药盒，将其绑在自己的大腿下。 　　屋内闹钟的秒针恰好跳动了一刻。 　　轻轻拍散身上的灰尘，少女利落地站了起来，在简单的洗漱过后，便披上武侦高的制服外套，将自己的爱枪束在身后，以机械般的动作轻轻推开了宿舍的门。 　　映入她淡金色眼瞳的，是一如往常的人烟寥寥的校园。 　　默默地在门口站了片刻，无机质的目光从门口的夹缝中冷淡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在确认四周没有任何可能的埋伏后，雷姬才从门后走出，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透明而暗淡的阳光下。 　　这份过于敏感的警惕心，是那些过往留给她的最后一份赠礼。 　　少女轻轻将门掩上，径直走向武侦高狙击科的训练场。在门被掩上的那一刻，屋内的闹钟一如既往地震动着发出无人能够听见的鸣叫，然后在半分钟后一如既往地慢慢停息。 　　5:30:30。 　　…… 　　…… 　　金色之暗从短暂的休憩中醒来，此时的客舱内却依旧是处于沉睡中的状态。 　　从西半球的坎布里亚飞往东半球的东京，这长达十一个小时的飞行并不是什么轻松愉悦的旅途。有经验的乘客早在几个小时前就默默戴上眼罩拉上窗帘，为了倒回东西半球的时差而沉沉睡去，而第一次经历长途飞行的乘客在最初的兴奋过后，也慢慢忍受不了飞行的枯燥与疲乏，跌跌撞撞地坠入梦乡。 　　在此起彼伏的轻轻鼾声之中，金发黑裙的少女稍稍在深色调的窗帘上拉开一条缝隙，一缕阳光从这条细缝中穿透而过，斜斜地照入她血红色的眸中。 　　一路追逐着太阳，这趟航班终于在临近东京时间的六点，进入了日本的领空。 　　少女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下这架飞机的飞行速度正慢慢地从最高峰滑落，平稳地在电子海中追寻着羽田机场的信号，向东京的方向前进。 　　“看来差不多到了呀。” 　　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发出了一声感慨，见到金色之暗探寻过来的目光，男人扶了扶自己的金边眼镜，友好地向她点了点头。 　　“您也醒了吗？小小姐。” 　　“啊，因为周围实在太吵了。” 　　金色之暗皱着眉将旁边的旅客搭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丢开，稍稍将身子往座位的更里面缩了缩。 　　“很糟糕的体验。” 　　“第一次经历长途飞行的人都这么说，每个人都想拥有一个愉快而惬意的旅途，但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 　　男人靠着窗向外打量着那浩然而静谧的云海。 　　“就像这次，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来到东京这个城市，但客户要求在这里见面我也是没有办法呀，我手底下那一帮人可就靠这一点东西养活了。” 　　“是吗？” 　　金色之暗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微微阖上眼睛重新躺在座位上。 　　看见少女这么一副不感兴趣的姿态，男人识趣地闭上了话匣子。 　　金色之暗借着眼角的余光最后扫了沉默下来的男人一眼，一言不发地将头扭向另外一个方向。 　　这个看上去有如一个文人骚客的中年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尽管他努力伪装出一副和善而平凡的出差商人的样子，但那股隐隐的戾气与疯狂还是被再这方面异常敏锐的金色之暗轻易嗅出。 　　或许他来东京的目的的确是与客户见个面，但这个客户究竟是何种身份，那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这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金色之暗不再关注这个男人。 　　不管他有何种阴谋，何种罪恶，只要不妨碍到她，那就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 　　…… 　　7:00，武侦高狙击科大楼，狙击训练场。 　　雷姬闭着眼睛，聆听着风，感受着风。 　　‘风向，东南。’ 　　她的手平端着SVD狙击步枪，在风中，这把枪却有如她手臂的延伸一般平稳。 　　‘风速，6.8m/s。’ 　　心里默默计算着排除着风力对狙击可能的影响，少女终于睁开了她淡金色的眼瞳，被寒风所干燥的嘴唇微微翕动。 　　“我是一枚子弹。” 　　枪管侧开一个细微的角度，雷姬的目光紧盯着瞄准镜中的目标。 　　“子弹没有感情，因此没有迷茫。” 　　“只会……” 　　随着少女扣动扳机，随着枪口那一抹亮金色火花的绽放，悬浮在学园岛外海上的枪靶在中心部位爆裂出一团硝烟。 　　“飞向目标。” 　　确认目标的命中后，雷姬站起身来，缓缓从嘴里吐出最后的祷告。 　　绝对半径，2000公尺。 　　啪，啪，啪。 　　少女侧头向身后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拥有着野兽般凶悍眼神的女人正毫不掩饰其赞赏的表情，为少女精彩的狙击鼓掌喝彩。 　　“很不错啊，看来一个假期并没有让你荒废呢。” 　　兰豹遥望着远方倒下的靶子，意有所指。 　　“又突破了？” 　　“嗯。” 　　雷姬淡淡地扫了女人一眼，背好狙击枪站到兰豹的身旁。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此刻，马上。” 　　“了解。” 　　少女稍稍点头，转身就要向楼下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 　　兰豹的手搭上了少女的肩，将少女的脚步拦下，还没等少女心底升起疑惑，从天边渐行渐近的黑影伴随着汹涌上扬的气流与震耳欲聋的异响，将她们在地上的影子吞没。 　　“东京警署那边自然有专门的直升机负责接送，在一年级就能享有这个待遇的，你还是——喂！你倒是拉住自己的裙子啊！” 　　还没等兰豹嘴角咧起的弧度张狂起来，这个无机质的少女任由裙摆飞扬的姿态让她不得不狼狈地拉住少女的裙角遮住她外泄的春光。 　　“我说你啊！” 　　雷姬却没有在意兰豹隐隐有些不善的语气，她微微仰头看向愈发接近的黑色铁鸦，看着纤维制的战术绳梯宛如水流一样从上面淌下，以她几近媲美鹰眼的目力，甚至可以看清驾驶员脸上的惊愕与怀疑。 　　“羽田机场吗……” 　　…… 　　…… 　　“来自坎布里亚的A583次航班即将进入东京领空，请前来接机的朋友提前做好准备，祝您与您的朋友能在东京有一个愉快的旅途。” 　　随着羽田机场内的广播响起，来自各方不同势力的人员纷纷从静默中抬起头，随后又重新潜入到来往不绝的人群之中。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2章第三章 这世上没有无法回收的死亡flag 　　“兰豹大人，这个小女孩真的可以胜任狙击的位置吗？” 　　在达到指定地点上空后，看见这个还只是个学生的年幼少女尚有闲暇地把玩着平放在膝盖上的狙击枪，驾驶员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抱着质疑的心理向一旁大大咧咧地躺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询问道。 　　“这个任务的明细，上面可是一直在关注着，将‘保险杆’交给这样一个看上去就不怎么靠谱的学生手里真的没问题吗？” 　　“安心好了。” 　　兰豹依旧闭着眼睛，手指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座位旁的扶手。 　　“雷姬她可是S级的武侦，每一个S级都是怪物一样的家伙，这种简单的狙击任务她还不放在眼里。” 　　驾驶员有点惊讶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直表现得无比平淡的女孩一眼，他的目光恰好撞上了女孩那双无机质的淡金色眸子，对视片刻后，驾驶员赶紧扭过头来，甩甩头掐灭了心底处泛起的那一股莫名的寒意。 　　“可是……” 　　可是不管她的狙击能力如何出众，她始终只是个小孩子，与那些老牌的狙击手相比，她缺少的那份由时间所给予的磨砺，可不是区区一个S级武侦的头衔能够弥补代替的。 　　“没有什么可是。” 　　兰豹睁开了双眼，看向驾驶员的目光里带上了一点不耐烦的色彩。 　　“我说她能行就能行，还是说你在怀疑我吗？” 　　宛如直面狮虎的巨大压力逼迫着驾驶员喘不过气来，他终于想起，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是被称为东京最凶最恶的武侦，为众多罪犯、官员所恐惧。 　　“我明白了！” 　　…… 　　兰豹不耐地扫了唯唯诺诺的驾驶员一眼，微微侧头看向下方显得无比渺小的建筑群。 　　此刻的羽田机场，东京警署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那个毒枭一头钻进他们为其精心炮制的陷阱。 　　警署的详细计划兰豹也有看过，说实话，这份计划以她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是找不到什么纰漏。有关毒枭的每一分情报都是经过最出色的情报师谨慎分析、对照，确认准确无误后才用以作为制订计划的根据；每一个参与计划执行的成员，都是从事刑侦工作超过五年、绝对忠诚于国家的刑警。按理说，如果完全按照警署的计划实施，这次的抓捕行动理应万无一失才对，连邀请东京武侦高的她们作为行动的保险杆或许都是多余的。 　　“但是……” 　　这份不安的感觉，就是缠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兰豹稍稍抬头，云层之中，那趟来自卡莱尔的航班正向着羽田机场俯冲而落。 　　—— 　　“金色之暗小姐，您旅途还顺利吗？” 　　刚下飞机的少女才走进机场的大厅，就被一个身着正服的男人拦下。金色之暗皱着眉打量着男人，在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并没有任何与这个男人相关的记忆后，她收在袖中的一只手悄悄化作杀人的利刃。 　　“等、等等！我是华生家族前来接头的人员，这是我的证件。” 　　似乎看出了金色之暗眼中的杀意，男人慌忙一边摆着手一边掏出了自己在华生家族中的身份铭牌。 　　“如果您还是怀疑的话，我还可以联系艾尔少爷为我作证。” 　　“不必了。” 　　在看见铭牌上华生家族利用黑科技打印出来的无法作伪的族徽后，金色之暗收回了变形。将男人从慌乱与紧张中缓过来的表现尽收入眼底，少女以极其轻微的动作摇了摇头，率先往机场外走去。 　　“走吧，去你们华生家族给我安排的据点。” 　　看着少女那冷淡的背影，男人吐出压在心头的一口气，一边苦笑着一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不愧是在伦敦搅起腥风血雨的【美杜莎】，这股冰冷的杀气还真是令人胆战不已，福尔摩斯小姐和艾尔少爷到底是怎么和这样的存在交流的啊……” 　　与此同时，在接头两人的不远处。 　　潜伏在四周的便衣警员正死死地盯着人群中那两个伪装成普通商人的毒贩。 　　“确认是他们俩吗？” 　　“体貌无误，是他没错，我可不记得情报中有说过这位大毒枭有一个同胞的兄弟。” 　　“行，一组二组，准备好了吗？” 　　““一组/二组已抵达指定位置。”” 　　“听我口令。” 　　远在东京警署本部的指挥官目光冷峻，嘴唇翕动着从牙关间迸出冷硬的倒计时号角。 　　“3、” 　　“2、” 　　“1！” 　　…… 　　在金色之暗成功与华生家族成功碰头的时候，飞机上与少女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男人也找到了前来接应他的同伴。 　　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帮嗅到一丝风吹草动便紧追不舍的执法者。 　　在两个男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被人将双手扭到身后，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我们终于抓到你了，坂田。” 　　将中年男人压在地上的年轻警员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三年前，我的家庭因为你在日本倾销的毒品而破裂，这个仇我一直都记得。” 　　这份仇恨在岁月下不但没有释然，反而因三年的酝酿而愈发扭曲深沉，在内心恨意的驱动下，小警员向坂田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坂田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就一直维持着他一贯优雅的假面，就算是那带着异味的唾沫沿着他的眼眶、鼻梁慢慢淌落在地上，他也依然面带微笑。 　　“请你们放开我好吗？” 　　“哈？你这白痴在开什么玩笑？” 　　在一众嗤笑声中，男人神色不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的腰间。 　　坐镇警署的指挥官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你们掀开他的外套，看看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 　　等到行动组的警员依言掀起男人的外衣，在看清男人腰上缠绕着的事物后，强烈的寒意携着眩晕感直直地袭上指挥官的大脑，让他软软地瘫倒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用颤抖着的声音发出变调的呻吟。 　　“我的天……这混蛋到底是怎么通过安检的……” 　　C4。 　　足以掀翻小半个羽田机场的巨量C4塑胶炸药，正静静地捆绑在坂田的腰间，对着这一群沉默下来的警员发出无声的嘲笑。 　　“引爆器装在我的舌尖，说实话我的压力很大，如果一不小心咬到舌头或许就要让这个享誉全球的大机场为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毒贩陪葬了哦。” 　　“所以说，请放开我好吗？” 　　坂田脸上一直不变的微笑是对东京警署最好的讽刺。 　　“……放开他。” 　　盯着监控器上的画面，指挥官咬着牙，宣判着这次行动的失败。 　　那个年轻的警员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突如其来的逆转让他压制着男人的双手逐渐失去力气。 　　“我说，放开他。” 　　微型耳机里传来上司冰冷的命令，警员有如失掉了魂魄一般颓丧地瘫坐在地上。 　　坂田扭了扭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微笑着站起身来。 　　“你这个疯子！” 　　他扭头看着这个发出悲鸣的负犬，伸手抹去脸上残余的唾沫痕迹，然后重重地一拳轰在了警员的脸上。 　　“没错。” 　　染血的拳头自然地垂在大腿旁，男人将掉落下来的带血的门牙踩在了脚下。 　　“我就是那个害得你家破人亡而你却无可奈何的疯子。”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3章第四章 第一次狙击 　　“看来组织里得清洗一下了，竟然连我的行踪都敢泄露出去，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小人也是些阴险的家伙。” 　　坂田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物，一边露出了残酷而嗜血的笑意。本部中束手无策的指挥官痛苦地闭上眼：这次行动完完全全的失败了，不仅没有控制住这个狡猾的毒枭，还让自己在敌窝卧底的袍泽陷入了万劫不复的险地。 　　坂田将捆在自己腰间、藏在外套下的炸药拆下丢到地上。看着这些危险的爆破物在机场光滑的地板上变形滑行，周围待命的警员也是忍不住眼角一跳，虽然知道C4炸药并不是那种脆弱敏感、随随便便就会爆炸的玩意，但他们的心里还是狠狠一抽。 　　直至坂田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圈，原本显得发福的身材缩水了大半，他才停止了拆卸的动作，而此时，地面上的炸药已经堆满了他的脚边。 　　“坂田兄啊，我就说怎么你的身形和当年怎么差了这么多，原来是这样啊。” 　　盘坐在地上的另外一个男人全程目睹了这一充满戏剧性的逆转，将坂田现在瘦骨嶙峋的样子与先前相对比，一种荒诞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捶地大笑。 　　“我还以为你在英国那边吃好睡好，养了一身膘回来，没想到这身肥膘居然是这些东西。” 　　“你说笑了，英国人的料理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水平吗？说实话，我在那边不但没有长半点肉，相反还瘦了不下十斤。” 　　坂田走上去伸手拉起男人，然后转过头正对着墙角的监控摄像头，虽然他脸上面带笑容，但他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我知道你就在那边，不知名的警官大人。现在，给我一辆防爆防弹的押运车，我要和我的伙伴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片刻后，在一片静寂中，机场大厅的广播里响起指挥官略显嘶哑的声音。 　　“我们的部队就在机场门口，你可以想他们索要你想要的车辆——” 　　“你当我是傻子吗？”，坂田嘴角挂起冷笑，架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也遮不住他眼中的戏谑，“只要我踏出机场的大门，你们布置好的狙击手就会瞄准我的头颅吧？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你比起你的前任差远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半个小时内，给我把车开进来，不然我就引爆这些小玩意。” 　　—— 　　“门口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走了？” 　　金色之暗皱着眉抱胸而立，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手臂。这个动作她是从小武侦那里学到的，抑制内心烦躁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自从被神崎•H•亚里亚夺去初吻后，金色之暗的表现似乎越来越接近普通人了。 　　“大人，我们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 　　男人仗着魁梧的身高向人群内张望，在看清发生了什么后，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东京警署那帮猪猡似乎又把事情搞砸了，估计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离开羽田机场。” 　　“什么事情？” 　　“应该是逮捕过境的罪犯之类的。” 　　“这和我们有关吗？为什么要限制我们的出入自由？” 　　“额……” 　　金色之暗的提问让这个华生的接头人不禁愣了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话也不能这么说……” 　　“和我们有关吗？” 　　“这个……” 　　“和我们有关吗？” 　　金色之暗再三的重复追问将男人逼得有些窘迫，犹豫了一会，他吞吞吐吐地开口道。 　　“按理说是和我们没关，但是——” 　　“既然和我们没关，那我们就可以直接离开，堵在门口的那些家伙没理由拦住我们布不让我们出去吧？” 　　不不不，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没理由的是我们啊！ 　　男人张了张嘴，他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所形成的世界观让他有心反驳金色之暗这一荒谬的结论，但是所有的辩词在喉间翻滚了一会，却是无声地咽了回去。 　　这种常识的东西，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之，如果在事情解决之前，我们是不可能出去的了。” 　　“啧。” 　　这种不知因为所以然的苍白辩驳让金色之暗咂了咂舌，少女凝神向人群中看去，慢慢深邃起来的血瞳中，一切感情相关的因素愈发稀薄，而某种淡然而冷漠的色彩却逐渐浓郁。 　　“只要事情解决就行了，是吧？” 　　“——等、等等！” 　　少女这意味深长的宣言让还在搜刮着肚子里墨水的男人猛然抬头，伸手想要制止有所行动的少女，但他高大的身材却只能让他生生地看着娇小的少女灵活地消失在人群里。 　　“……完蛋了。” 　　【美杜莎】话语中的意味并不晦涩，相反还相当好懂，但男人此刻宁愿他脑子愚钝一点，这样就不必为已经无法阻止的事而担不必要的心了。 　　金色之暗的语气里，满盛着不耐烦的杀意。 　　—— 　　“是……是，好的，在下明白了。” 　　兰豹看着接通通话连线的驾驶员脸色慢慢变得晦暗沮丧，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行动失败了？” 　　“……是的，坂田那个家伙竟然随身带着分量不小的C4炸药，这重量怎么就没把这个疯子给拖垮？” 　　“嗯？他倒不愧是逍遥了十几年的大毒枭。”兰豹倒是因为坂田的这份谨慎眼前一亮，不过她明白现在不是刺激警署的人的时候，也就没有再表现出赞赏的神色，“现在该怎么办？上面怎么说？” 　　“上面正在紧急召集谈判专家与拆弹专家，外面坂田所要求的车辆也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实在不行，只能让那个混蛋再次逃脱了，毕竟再怎么说也不能让羽田机场停留的数百旅客与坂田陪葬。” 　　驾驶员的嘴角泛着苦笑。 　　“不管怎样，这次警署的脸，可是丢到国际上去了。” 　　“不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狙击少女突然开口。 　　“……你什么意思？” 　　“不用这么麻烦，交给我就可以了。” 　　尽管吐出了如此的狂言，雷姬抬起的眼睑下，淡金色的眼瞳里依旧没有半点波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不是你们学校里那些小打小闹的训练，而是真正与无数性命相关的大事！” 　　短暂的惊愕后，涌起的便是满满的质疑与愤慨。 　　他在质疑这个女孩的动机与能力，在对这个女孩轻易不负责任地夸下海口的行为表示愤慨。 　　兰豹抬手制止了驾驶员的喋喋不休，眼睛紧盯着雷姬的双眸，语气稍显凝重。 　　“你有几分把握？” 　　雷姬轻抚着SVD黑褐色的枪身，淡然的语气里满含着不容置否的自信。 　　“十分。” 　　“哈！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那我就等着你帮我去扇东京警署那群无能者的脸！” 　　“你们给我等等！” 　　驾驶员感觉自己快要被眼前这对来自武侦高的师生气疯了。 　　“你们凭什么擅自——” 　　“闭嘴，杂碎。” 　　兰豹有如拎起小鸡一样掐住了驾驶员的脖颈，倒映着驾驶员因缺氧窒息而发青的脸色的眼瞳里满是残虐与暴戾。 　　“不要把你们凡人的想法强加在我们身上。” 　　在驾驶员翻起眼白之前，兰豹像是丢下大型不可燃垃圾一样将他丢在了座位上。 　　“凭什么？就凭我们来自武侦高，就凭她是S级的雷姬。” 　　—— 　　PS：书客里似乎看不见卷名，第二卷卷名是《琉璃色的子弹》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4章第五章 第一次狙击（二） 　　雷姬对围绕着她发生的这场争吵毫不关心。 　　冰冷的狙击手接通了与东京警署的连线，淡漠地开口道。 　　“我需要了解现在羽田机场内的情况。” 　　“……” 　　沉默片刻后，对讲仪的那端传来了疲倦而惊讶的男声。 　　“你是谁？” 　　“东京武侦高，雷姬。”不太想与警署的人做过多的纠缠，少女再次重复了她的要求，“羽田机场内的情况如何？” 　　“雷姬吗……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那个S级狙击科武侦？你确定你要掺和进来？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警署这边已经乱成一团了，因为不管是谁都承担不起这次行动失败的责任，就算作为局长的我申请卸任，恐怕也无法平息上面的怒火，警署里的其他人正忙着找人背锅呢，如果你决定掺和进来，他们估计会很高兴。” 　　“我要机场内的情报。” 　　雷姬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但她的嘴以毫米为单位微微撇动了一下，极其细微的咂舌声在被人察觉之前就消散在空气中。 　　她有点生气。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选择。” 　　指挥官不再言语，将机场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场景共享到了直升机上的终端上。 　　等到雷姬看清机场大厅现在的情况时，她好看的眉以细小的弧度微微颦起。 　　坂田现在所处的位置，的确很不利于她的狙击。 　　如果她想要狙击到躲藏在大厅内的坂田，就只能采用特制的穿甲弹去击穿机场窗户上的钢化玻璃，这些窗户无疑限制了她狙击地点与角度的选择，外加上这个狡猾的毒枭为了掐灭被狙击的最后一点可能，还特意躲在了和各个窗户间都有较大角度的人群之中。 　　“需要我们帮你疏散人群、制造机会吗？” 　　指挥官好心地多提了一句，他是真心想要这个以往只闻其名的狙击手创造足以力挽狂澜的奇迹，毕竟他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也是经历过了不少的打拼与磨练，如果可以，谁想让自己好几年的努力全部化为泡沫般的虚影？ 　　“不用。” 　　“哈？” 　　“我说，不用。” 　　雷姬不再理会对讲仪那一边传来的惊叫，一把拉开直升机的舱门，半跪着端起SVD瞄准了羽田机场众多窗户中的一处。 　　这种程度的狙击，比起在那个战场所遭遇的困境，难度实在差得太多了。 　　沿着舱门边缘钻进来的冷风唤醒了驾驶员的意识，拍了拍脸让自己从窒息感中清醒过来，男人甚至没有空闲去计较兰豹的无理，张开嘴想要大声呼喊，他的质问与拦截却被灌进口中的逆风扭曲为意义不明的杂音消融在肆虐的气流中。 　　“不要做多余的事，给我仔细看着。” 　　不知何时，那个残暴的女人已经挡在了他与女孩之间，上挑的柳眉里洋溢着无与伦比的骄傲。 　　“看着我们武侦高的学生，是怎么收拾你们这群凡人留下来的破摊子。” 　　…… 　　兰豹的这句话并没有被雷姬听见。 　　她的心神，已经全部灌注到了在脑内构建出来的关于羽田机场的三维立体空间上。 　　眼角的余光将终端上的影像全部含括，与影像对照着，原本只有三根孤零零的线条作为基矢的空间坐标系逐渐丰满，到最后已经与那共享的影像完全同步。 　　雷姬淡金色的眼瞳里，自成一方世界。 　　砰，砰，砰。 　　“我是一发子弹。” 　　第一发子弹，将击穿窗户上的玻璃，打在大厅天花板的角落。 　　“子弹没有感情，” 　　第二发子弹，将于坂田的斜上空与第一发子弹发生撞击，使两枚子弹的轨迹发生预料之内的变动。 　　“因此没有迷茫。” 　　第三发子弹，将让弹速骤减的第一发子弹重新加速，由上自下地从坂田的正上方刮过他的脊椎骨，强烈的气流将冲击他的脊髓，瘫痪他的全身，抹除他的神经反射，让他无法下意识地咬破舌尖上的引爆器。 　　“只会。” 　　在那时，周围待命的警员就会一拥而上，钳制住坂田的口腔，拿走他用以与东京警署对峙谈判的全部资本。 　　“飞向——” 　　雷姬的祷告戛然而止，最新的监控摄像里，显示着有一个年龄看上去与她相似的金发女孩，正向着人群中的坂田走去，按照她的步速，她的身体在几秒后就会好死不死地与第二发狙击弹的弹道发生重叠。 　　“该死。” 　　雷姬的眼里罕见地出现一丝懊恼的情绪，就算这样的确可以制服那个毒枭，但伤害到无辜群众的性命，可不在她的计划中。 　　还来得及。 　　雷姬咬咬牙，重新迅速进入狙击状态，开始计算第四发子弹的轨迹。 　　——只要有第四发。 　　庞大的运算量让她太阳穴鼓起的淡紫色青筋微微跳动，在被运算占据了全部脑容量的此刻，少女已经没有空暇去思考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会有无关的群众闯进现场。 　　——只有用第四发！ 　　雷姬的手指慢慢扣上了扳机。 　　影像中的少女如有所感地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一丝淡淡的讶异。 　　…… 　　砰。 　　坂田的微笑凝固在他道貌岸然的脸上，三枚狙击弹从上、后、左三个不同的方向贯穿了他的头部，分别破坏了他的脑干、大脑、小脑，将他的头颅炸成了红白相间的碎片，让他在死亡前连咬破舌尖这一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突然炸裂的血花、突然倒下的尸体、突如其来的杀戮，让生存在和平年代的旅客们瞪大双眼，如同中了魔怔一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一名少女无机质的声音平淡地响起。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 　　PS1：坂田大叔死得冤。 　　PS2：小暗：终于可以从这该死的地方离开了。 　　PS3：雷姬：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PS4：嗯，10w字的推书环节。 　　第一本是蓬莱山夏娜的《天然黑的旅途》，人家的开场白居然是镇场诗，这秀文采简直秀得飞起…… 　　第二本是鬼畜的低语的《彼方才不可能会弯》，看到书名你们就知道是什么内容了吧？没错，就是关于孩子她娘是如何被萌妹子掰弯的故事。 　　PS5：我能申请周更吗？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5章第六章 迷茫 　　雷姬正呆在狙击科大楼的楼顶，愣愣地看着学园岛那微波荡漾的外海。 　　“啊，找到了你了，雷姬。” 　　虽然雷姬追寻着突然响起的女声扭头看向身后，但她的眼瞳里却毫无焦距，很明显仍在神游天外。 　　“我说你呀。” 　　看着这样的少女，兰豹不由扶额长叹。 　　“都已经过去几天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距离机场事件已有数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东京警署为了弥补在上层眼中的形象，以前所未有的行动力迅速采取了一系列行动进行善后工作，所有目睹那爆头的血腥一幕的旅客都由警署给予了数额不菲的精神赔偿，所有残余的C4都由拆弹专家小心翼翼地尽数拆解。 　　在善后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的同时，警署还对武侦高的支援作出了极高的评价，在对上级有关这次行动的书面报告里，决策中有所失误的地方他们一个字都没提，倒是花了极大的篇幅来描述来自武侦高的S级武侦•雷姬，极力称赞其狙击技巧的高超与不凡。在警署的授意、媒体的特意渲染下，还只是个学生的雷姬倒是在民众中有了不小的名气。 　　至于死去的坂田，又有谁在意？ 　　“连东京警署那边都不再追究了，你还在意什么？就算武侦宪章里规定武侦不允许杀人，但在那种极其特殊的情况下，破例也是可以的啊。” 　　原本打算通过审问坂田顺藤摸瓜将隐藏在东京最深处的黑手党揪出来的警署在坂田意外身死后也就绝了这份心思，然而他们对切断了坂田这条线打乱了他们计划的雷姬也没有什么责备的想法，毕竟如果没有她，羽田机场的变故会演变到什么地步，没有人会乐意见到。 　　“……不，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雷姬淡金色的眼瞳中终于慢慢凝起焦距，淡淡地看了流露出担忧关心表情的兰豹一眼，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将真相暂时埋藏在心底。 　　杀死坂田的人不是她，解决羽田机场危机的人不是她，那三发子弹，并不是她的意志的延伸。 　　只有身为狙击手本人的雷姬才知道，在那三发子弹里，掺杂了他人的杀意。她原本打算射出的第四发子弹，正静静地躺在弹夹里、卡在枪膛上。 　　有人干扰了子弹的弹道，拨动了三维的空间，借以雷姬的狙击杀掉了那个“无辜”的毒枭。 　　“兰豹老师。”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举止异常的金发女孩的身影，雷姬正视着兰豹的脸，语气里带着一分郑重。 　　“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 　　东京是一个奇异的城市。 　　这里有着最现代化的钢铁丛林，也有着最古貌的历史遗迹；这里有着生意场中最无情的利益争夺，也有着樱花树下最醉人的诗情画意；这里有着最客观最唯物的科学研究院，也有着最神圣最唯心的佛寺与神社。 　　这种奇异的矛盾感，让金色之暗有点喜欢——因为遥在英伦的某人的缘故，她开始尝试着了解人类，开始想要了解人类复杂的感情，了解人类矛盾的心。 　　作为人类的聚居地、人类矛盾的最集中体现，城市的存在无疑能够帮助金色之暗的“学习”。 　　此刻的她，正身处东京一家外宾旅馆的套房中，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个在两极中维持着平衡与协调的奇异都市。 　　“金色之暗大人，这几天在这里的生活感觉怎么样？” 　　这时，门外传来华生恭敬而谦卑的问候。 　　“啊，还不错。”金色之暗转过身，淡淡地看着他那张小心翼翼的脸。“你有什么事情吗？” 　　“并不是我有什么事，而是——” 　　“太慢了！你还在啰嗦什么！？快把手机给她！” 　　华生嘴角带着苦笑，颇为无奈地将手机呈上。 　　“正如你所见，福尔摩斯大小姐的来电。” 　　“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多话？简直啰嗦死了！小暗？小暗？你在吗？” 　　华生置于掌中的手机里不断传来亚里亚抓狂般的呼喊，犹豫了一会，金色之暗还是上前接过了这个唤作“手机”的通话仪器。在看清蓝宝石屏幕里出现的那张娇俏而英气的小脸后，少女脸上有一瞬间的的确确出现了无奈的神色。 　　“……怎么了？” 　　“小——”屏幕那一端的亚里亚刚想惊喜地叫出来，就突然想起自己究竟为何而致电，武侦张了张嘴，压下了自己雀跃的情绪，作出一副“我不愉快”的僵硬表情。 　　“……” 　　但是对于在“脸色”这一学问上没什么建树的金色之暗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挂了。” 　　金色之暗挂断了电话。 　　铃铃铃铃铃—— 　　听着这狂暴的铃声，华生的额角留下一滴冷汗，无比机智地悄悄溜出房间。 　　“金•色•之•暗！” 　　他刚掩上房门，福尔摩斯的声音像是爆发的火山一样往四周炸裂，尖锐高亢的声波被房门与墙壁挡下，将这些阻碍物震得微微颤抖，武侦语气里的愤慨与郁闷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然而福尔摩斯抱怨的对象却偏偏并不是“人”。 　　“有事吗？” 　　“……有！当然有！”武侦恨恨地咬着牙，看向金色之暗的眼神满满的全是“秋后算账”的意味，“你到东京的当天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向临时的盟友汇报自己的行踪也是地球的习俗吗？” 　　“你还认为我们只是普通的盟友！？”亚里亚颇为恼怒地瞪了金色之暗一眼，一句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明明都已经——” 　　在那两个字即将从她的舌尖蹦出时，所有的动静戛然而止，少女愣愣地互相看着屏幕里对方娇嫩红润的唇，某种粉红色的暧昧慢慢从她们心底蔓开。 　　“呐，神崎。”金色之暗以往总是一片静谧的血眸里浮现出淡淡的迷茫，“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书上告诉我，‘接吻’这种事只能发生在最亲密的两人之间，我们之间的感情有深厚到这种地步吗？” 　　杀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究竟算什么？友情？还是说，爱情？” 　　“我不明白，这内心偶尔的悸动，是否就是你所说的情感？能够扰乱我内心的你，是否就是那所谓的恋——” 　　“哇哇哇哇！” 　　在金色之暗那决定性的话语还没有完整说出来之前，亚里亚神色慌乱地摆着手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喊。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遵循她内心中那禁忌的渴望，这个时候她应该顺着金色之暗的话语，然后慢慢诱导着她完完全全的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才对。 　　但是她不想在金色之暗还是一片白纸的时候就肆意地在其上涂抹自己的颜色，她想要她亲眼去看清、亲身去感受这世间所有的情感，她想要她完善自己有所残缺的人格，她想要她以【人类】而不是【兵器】的身份去看待她的这份感情，去作出她的选择。 　　所以现在她逃跑了。 　　“总、总而言之，我这次来找你就只有三件事，首先是以后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其次是你快点去买个手机然后把号码告诉我方便联系，最后是我很快就会过来。嗯，大致就是这三件事了，就这样。” 　　亚里亚以前所未有的飞快语速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一遍，不等金色之暗作出回应，就慌慌张张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 　　随着屏幕的蓝光慢慢暗淡直至消散，与之对应的，少女那与蓝光相辉映而显得无比瑰丽的血瞳也慢慢恢复了原先无机质的平淡。 　　“逃跑了。”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6章第七章 The Second Sniping 　　“确认是她就在这里吗？” 　　“根据一路上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来看，你想要找的那个人应该就在这家宾馆没错。”兰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异常豪华的外宾旅馆，某种黑色的情绪在她内心熊熊燃烧，“啧，万恶的资本家。” 　　武侦这个职业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风光，他们所有的收入来源都依靠着民众、政府或各种组织委托下来的任务，为了保证任务的完成率，装备的维护、平常的训练、技巧的学习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就算是兰豹这种级别的武侦，也时不时会陷入拮据尴尬的境地。 　　正巧，刚更新了一套枪械装备的兰豹正为财政的赤字发着愁。 　　“哪个人是你最近的任务目标？犯了什么罪？” 　　兰豹有点跃跃欲试，如果有正当的理由冲进这个每一个角落都泛着土豪金的鬼地方大肆破、呸，我是说好好调查，就再好不过了。 　　仅仅花费了半天时间查到了画面中目标行踪的兰豹并不知道这两人的确切身份，如果她再往深处查下去，就会捉到隐藏在背后华生家族的影子，顺着华生家族暴露出来的尾巴一路摸下去，再借以武侦在国际上的特殊地位与她以往打拼时留下的人脉和资源，发生在遥远英伦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儿或许都会被兰豹揪出来。 　　如果是那样，她就肯定不会有“闯进去”这样大大咧咧的念头了。 　　毕竟在这栋楼内休憩着的那个金发死神对入侵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从来就没有过“大家客客气气地坐下一起和气地聊聊天”这种和平的想法，更何况因为某个“逃兵”，她现在的情绪似乎有些糟糕。 　　“不，只是有点私事。” 　　很幸运的是，雷姬倒是没有什么强闯的心思。少女淡淡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仿佛凝有冰霜的冷淡目光在两千米外的一处高楼稍稍停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到兰豹的脸上。 　　“既然已经得到情报了，那就离开吧。” 　　“哈？” 　　浑然不知自己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兰豹皱着眉头，不满地直视着少女那清澈而纯净的淡金色眼瞳，她简直要怀疑这个小家伙是不是特意来消遣自己。实在无法从雷姬那缺乏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兰豹颇为不甘地开口问道。 　　“就只是这样而已？” 　　“就只是这样。” 　　不想在多说什么的雷姬最后看了一眼那家外宾旅馆，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啧，那你带上你的SVD是要干什么？” 　　兰豹的心中隐隐有些恼怒，将那丝怨气从脸上收敛回来，这个东京武侦高最凶恶的教师摇摇头，语气里有着三分无奈。 　　“所以说，现在的学生啊……” 　　不管雷姬是真的没有过多的打算，还是说隐瞒了什么，既然她已经明确地表现出这样一幅拒绝他人过问的姿态，那兰豹也不会自讨没趣，她身为最强武侦序列之一的自尊还没有作践到让她腆着脸凑上去。 　　兰豹双手抱着后脑勺，微微抬头看向难得的晴空，嘴唇动弹了一下，发泄般的四个字略显无力地从她唇瓣间落下，很快被习习的微风卷走。 　　“去死好了。” 　　—— 　　等到兰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雷姬才慢慢收回远眺的目光，将身后背负着的SVD狙击步枪取下。 　　半跪在架好的爱枪前，在这两千米外的高楼顶上，少女正透过枪上的光学瞄准镜观察着旅馆的门口，耐心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她想要验证一些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蹲点埋伏中的狙击手而言，耐心是最基本的素养，时间的流逝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全神贯注于狙击中的雷姬只能通过洒在四周的暗金色阳光来感知到，此刻已然黄昏。宾馆前来往的旅客毫无防备地在少女的准星下走过，丝毫不觉自己已经将性命交付到她扣在扳机处的纤细手指上。 　　突然，雷姬眼神一凝，全身不自觉地绷紧。 　　那一头在临暮的阳光下闪耀着夺目光辉的金发，那身莫名带有某种不协调感的奇异黑裙，毫无疑问，现在出现在她瞄准镜下的这个少女，正是她此次狙击的目标。 　　“我是一枚子弹。” 　　因长时间待命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在片刻的凝滞后，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狠狠扣下，出膛的子弹不带一分杀气地袭向少女毫无防备的侧脑。 　　狙击目镜下，雷姬清楚地看到那个金发的少女从容不迫地微微侧头，炙热的弹头擦过她的脸，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刮出一条淡淡的血痕后便再无建树——从不失手的王牌狙击手第一次在单体的狙击中击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雷姬感到那个少女在整理好仪态后，似乎抬起眼睑稍稍往这边瞥了一眼。 　　紧接着…… 　　“消失了？” 　　雷姬的瞳孔微微扩张，如有所感地迅速转身想要提起放在身旁的背包，那里面有着能够装在SVD枪头上的配套刺刀。 　　“给我个理由。”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她脖颈上的肌肤像是逃避一样微微蜷缩，横放在她脖颈上的冰冷刀刃让她明白，她的反应还是太慢了。 　　“停下，不要继续转身了。” 　　金色之暗淡漠地看着面前这个蓝发的狙击手置若罔闻地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顾她宛如天鹅般纤细的脖颈已经沿着刀面沁出毛茸茸的血珠，少女内心毫无波动地稍稍加力，锋锐的刀锋就要往那脆弱的脖颈沉下。 　　就算金色之暗感知不到面前这个少女的敌意，但她的的确确作出了狙击的行为。 　　雷姬清晰地感知到血液的流逝，清晰的感知到某种异样的冰冷正通过刀锋与肌肤的触面传遍她的全身。终于，她看清了那个即将夺走自己性命的死神的样貌。 　　在异色同质的两对眸子里，倒映着的是另一个“自己”。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让金色之暗愣了一愣，手刃不自觉地稍稍后撤。 　　“你……也是‘兵器’？” 　　“果然你可以察觉到我的狙击。” 　　淡漠的狙击手答非所问。 　　“机场的暗杀，是你做的吗？” 　　虽然句尾用于结尾的是问号，但雷姬的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否的肯定。 　　这句话让金色之暗刚舒缓下来的眉又一次微微蹙起。 　　—— 　　PS：诗乃蹲下了，诗乃开枪了。 　　小暗在诗乃的身后开出了e，小暗走进门里躲掉了诗乃weq三连，小暗从诗乃背后走出来了，小暗waqa一套打出来了。 　　…… 　　诗乃又死了，没人性！ 　　以上。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7章第八章 间幕 　　雷姬失踪了。 　　在其彻底失去消息的第五天，武侦高确认了这个事实。 　　这个消息的确认，在武侦高的一年级新生内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在高年级的学生甚至是老师中也造成了一定的震动。且不提雷姬平日里极高的人气，单是一个级别达到S级的高等级武侦没有任何迹象的突然失踪，就足以让这些平均等级尚达不到A的凡人们心生惧意了。 　　“雷姬最后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校长室内，东京武侦高的校长用指关节敲击着办公桌的桌面，半眯着眼向他面前的女人提问。 　　“那一天你们去了哪里？” 　　“一家专门迎接外宾的旅馆。” 　　兰豹垂下眼睑，以遮掩自己眼神中的拘谨。 　　这份拘谨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直属上级。东京武侦高的校长虽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连名字都已经很少在年轻一辈的武侦里流传，甚至还被不懂事的学生们戏称为“看得见的透明人”，但曾经在老一辈人口中了解过这个男人过去的事迹的兰豹可不会被他人畜无害的表象所欺瞒。 　　近五十年来日本最可怕的男人，绿松武尊。 　　“雷姬似乎想要在那里找某个人。” 　　“嗯？那个人是谁？” 　　“一个了不得的家伙。”兰豹从怀中掏出一沓纸质文件递到绿松武尊的桌上，“如果早知道她的身份，我怎么说都要把雷姬拉回来。” 　　绿松武尊饶有兴致地翻阅着这份资料，略显枯萎的手指轻轻点着放在资料上最显目位置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金发女孩正对着他柔和地微笑。 　　“金色之暗？【美杜莎】？这份情报可信吗？” 　　“这是情报科的科长查到的，我认为以那个人的手段，这份资料还是值得信任的。” 　　“居然不声不响地从英伦跑到了日本，你说如果我们故意泄露出去让英伦政府和日本政府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不会疯掉？” 　　绿松武尊摸摸下巴，无不恶意地揣测。 　　一个基本恢复到全盛状态并对政府抱有敌意的R级，按照日本的分级说法就是一个超过G25级的超能力犯罪者，不管是哪个国家都会感到万分头疼。 　　“最好还是不要，我可不认为武侦高会比伦敦坚固到哪里去。” 　　按照资料中【美杜莎】的行事，兰豹大致可以推断出这位搅起不小风波的超能力者是个什么脾气，她并不觉得在【美杜莎】知晓了他们泄露情报的行为后会将武侦高轻轻放下。 　　“雷姬失踪这件事就算不是【美杜莎】干的，估计也和她脱不了干系，要让教务科出动吗？不过如果这样学校的秩序恐怕……” 　　一个S级武侦在大本营的东京突然失踪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对武侦高的秩序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如果再让教务科全部出动去搜救雷姬，或许武侦高内连表面上的稳定都会维持不了。 　　“不。” 　　绿松武尊放下手中的资料，目光如常，谁也不知道隐藏在他那笑脸下的是怎样的想法。 　　“学校就要有学校的样子，所有课程全部照常，教务科依然留守。” 　　“那雷姬？” 　　“我记得现在是下半学期没错吧？”绿松武尊看向校长室的窗外，现在正是侦探科的学生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在外活动的时间，“搜寻狙击科S级武侦•雷姬，就作为这一届侦探科与情报科的应届毕业生的毕业考题好了，如果他们找不到任何相关的情报，那就别出去丢我东京武侦高的脸了。” 　　在那一瞬间，绿松武尊脸部无比平凡的棱角似乎多了一种说不清的锋锐感。 　　“让缀梅子带队，把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兔崽子丢出去，去见识一下这世界上最顶尖的强者，省的他们完成了几个放不上台面的A级任务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可是……”兰豹有些犹豫，“如果出事了怎么办？【美杜莎】看上去可不像是会‘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就放过你一次’的那种大善人。” 　　“出事？” 　　绿松武尊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几分，尽管是微小到几近不可擦的程度，却莫名的有一种狰狞的狂意。 　　“怕出事还当什么武侦？不做好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准备，也想从我的手下毕业？” 　　—— 　　是夜，东京警署，看守所内。 　　一个稍显消瘦的男人靠在墙角，眼皮微阖，身上的西服皱起，皱褶里满是血污与灰尘，早已不复当日在机场中的风光，甚至在男人的眼角处还残留着审讯留下的青紫色肿胀。 　　自从他被捕以来，这已经是第二个星期，也是他被禁止睡眠以来的第350个小时。这两个星期里，警署方面一直锲而不舍地对他进行频繁而高强度的刑讯逼供，想要从他的口中撬出本想从死去的坂田身上得到的情报。 　　他们的确快要成功了，男人绷紧到极限的精神在失眠的情况下已经濒临崩塌，就算知道组织对叛徒使用的手段是怎样的残酷，但男人还是怀疑自己会不会在下一次审讯中忍不住说出不该泄露的东西以换取一时半刻的安宁。 　　砰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让男人不禁苦笑，警署的这帮混蛋连大晚上的都不让人好过。 　　“再说一遍，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神智还算清醒的现在，男人还不打算屈服。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会，伴随着门被推开时铁屑摩擦的刺耳异响，仿佛是阴影中魔鬼咀嚼着鲜肉所发出的低沉声音，带着咕哝之声的喑哑而模糊的男声灌入了男人的耳膜。 　　“看来你的嘴巴还挺严实的呀。” 　　听见这熟悉的怪异声调，男人惊讶地抬起头，情不自禁地低呼道：“大哥。” 　　“倒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啊，山口。” 　　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看清山口的样子后，眉毛忍不住往上一挑。 　　“你似乎被整得有点惨。” 　　山口没有在意男人话语中的调笑，反而有些焦急地叫了起来。 　　“大哥你是怎么进来的？那群警察呢？” 　　“已经连这种判断力都没有了吗？”男人一把将山口提起，“既然我在这里，你说他们怎么样了？” 　　山口终于注意到男人衣领上那隐隐的血渍，袖口上散发着一股极淡却刺鼻的气味。 　　那是硝烟的味道。 　　“能自己走吗？”男人向四周扫视着，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见的人，不由疑惑地问了一句，“坂田呢？” 　　“……” 　　山口的沉默让男人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坂田呢？” 　　这五个字一个比一个沉重，到最后简直快要化为实质的压力砸在山口的心脏上。这种压迫感让山口的牙关哆嗦着，生生从颤抖的舌尖蹦出不成声调的三个字。 　　“他死了。”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8章第⑨章 狙击手 　　“他死了。” 　　“死了？” 　　男人当场愣了一下，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会似乎在体味其中的意义，等他回过神来后，怒气无法抑制地冲破理智的束缚，涌上了咽喉化为整耳欲聋的咆哮。 　　“我费尽心思找到看守所警备最松懈的这一刻，冒着随时都有可能被那群家伙逮住的危险闯进这里是为了什么！？” 　　男人提起山口的衣领，内心中的愤懑像是找到了爆发口一样透过他愈发沉重的手劲宣泄在山口的身上。 　　“如果不是为了能够与金三角搭上线的坂田，我怎么可能亲自过来？但是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他死了！？” 　　“大、大哥。” 　　直至山口快要窒息，被他称作“大哥”的男人才松开了双手。平息下因为意外得知坂田死亡而升起的怒火，男人的语气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是谁干的？” 　　然而，这其实是暴风雨之前的平和假象。 　　山口倒退两步失力地撞在墙壁上，他没有时间去理顺自己凌乱的衣领，而是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在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后，他才有气无力地开口。 　　“是武侦高的S级武侦，一个名为雷姬的狙击手。” 　　“……武侦？” 　　男人不是没有从近日发行的报刊中获知有武侦参与到机场变故中的消息，相反，正是因为知道有武侦的参与，他才会认为坂田还活着，毕竟武侦宪章中已经明文规定：武侦不允许杀人。更何况，那份报纸上对此次变故的伤亡情况只是轻轻用一个淡淡的“1”一笔带过，男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1”所代表的竟然就是坂田。 　　“武侦。” 　　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男人的眼神瞬间迷失了一下，但很快某种凶恶的气息在他漆黑色的眼瞳里弥漫开来。 　　“又是武侦吗！？” 　　—— 　　“又是武侦吗……” 　　金色之暗端详着手里的证件，眼瞳里不禁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色。 　　证件上的蓝发女孩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正毫无焦距地盯着镜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某种无机质的机械感，金色之暗仔细地将其与身旁不远处的女孩进行对比，在确认这份证件的真实性后，便收敛了眼中那抹极淡极淡的感情，一脸平静地将证件往女孩的方向抛去。 　　“你们武侦都是这样喜欢招惹麻烦的家伙？” 　　雷姬面无表情地接住了她的武侦证，将其收到了自己的内衬口袋中。 　　地点是东京的某处郊外，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风暴中心的两人正坐在树荫下小憩。 　　眼睛盯着冉冉燃烧的篝火，冷不丁地，雷姬突然开口问道。 　　“我的枪？” 　　对几乎所有的战斗力都依赖于一杆狙击枪的狙击手而言，失去了等同于第二生命的狙击枪实在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金色之暗奇怪地打量了这个战俘一眼，像是看见了什么神奇的生物一样。很快，少女就收回了她略显失礼的目光，靠在树干上阖上了眼皮。 　　身为战俘还向俘虏自己的敌人讨要武器，这在金色之暗以往所了解的各式各样的蠢事中，这也可以排得进前十。 　　雷姬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最后略有不甘地往那杆被这个金发女孩拆解得七零八落的SVD狙击步枪看了一眼，将所有的情绪深深藏进心底，少女默默垂下了眼睑。 　　周围的空间瞬间只剩下焦黑的枯枝在火焰中发出的噼啪异响，与不知从何方传来的何种鸟类在深夜中有如哭啼的凄厉鸣叫。 　　在狙击失败的那天之后，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报被这个不请自来的少女泄露出去，金色之暗不得不将她带在自己身边，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华生家族支配的那家外宾旅馆。 　　这“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华生家族，如果神崎•H•亚里亚想要再次通过华生家族联络金色之暗的时候却发现她再次失踪了的话，想必又要暴走了吧？ 　　摇摇头将神崎抓狂地直跺脚、抱头尖叫的娇憨模样从脑海中清理出去，金色之暗无意识地把玩着自己的金发，娇嫩的手指在发梢上卷了一个又一个小圈圈。 　　“好麻烦……” 　　不过连杀手本人也没有察觉到，自己那原本显得相当冷漠的脸部线条在她无不抱怨地吐出这句话后，似乎稍稍柔和了一分。 　　随手将身边被拆解的狙击枪重新组装好——原本金色之暗对这种射程超过两千米的便携式单兵还抱有一定的好奇，但在反复的拆解重组，彻底地理解了这把狙击枪的构造后，她就失去了兴趣。 　　这东西的机构与原理实在是太简单了，枪管的口径也限制了狙击弹的威力，充其量只能算是对人用武装。不，如果是金色之暗原本的宇宙，连“对人”或许都做不到，在动力铠甲与灵能武装逐渐普及的克罗诺斯纪年，这种口径的实弹武器在超过一千米距离后估计只能在能量护盾那湛蓝色的光晕下溅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不过…… 　　金色之暗的指尖轻轻点着SVD那轻巧的枪身，眼中稍稍闪过一抹异彩。 　　如果用于中远距离的伏击与暗杀，这说不定是个不错的玩具。 　　—— 　　PS：冰之狙击手•金色之暗。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49章第十章 两个三无怎么这么难写 　　雷姬被金色之暗捕获的第七天。 　　“你想将我带到哪里？” 　　这几天来一直只是默默跟在金色之暗身后的雷姬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了，在她看来，她们这种只是绕着东京城区兜了一圈又一圈的行为根本毫无意义。 　　“我不知道。” 　　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来，两对静谧的眸子对视的此刻，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清冷了几分。 　　“如果你不是武侦就好了。” 　　这七天时间金色之暗也不只是单纯地什么都没干，通过各种途径，她也慢慢了解到眼前这个狙击手所隶属的【东京武侦高】是多么庞大的组织。作为非官方的组织却能在拥有数量不菲的军火，能在日本政府眼皮底下进行不同等级的武装活动，要说东京武侦高的背后没有军方的背景与国家的支持，连毫无政治嗅觉的白痴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武侦在民众中的注目程度就已经注定金色之暗无法不声不响地将这个棘手的女孩处理掉，别的不说，单是这一路走来，金色之暗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数道打量着她身后那个身着武侦高学生制服女孩的或是显露或是隐晦的目光。 　　“如果你不是武侦就好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金色之暗再次重复了这句她才说过的话语。 　　放了她，会有很大可能性暴露自己身上与人类社会法律相冲突的一些秘密，到时候被那些自诩正义的武侦缠上就是一件相当令人烦躁的事情了。但是如果继续将她拘禁扣留，被顺着各种痕迹追踪过来的武侦高发现也是迟早的事，那时自己的情报仍然会曝光。 　　杀不了又放不了，这就很令人尴尬了。 　　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金色之暗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内心却在为如何处理这个像团起的刺猬一样扎手的少女感到发愁。 　　咕~ 　　肠胃蠕动所发出的轻微异响在这静谧的小道旁却是如此清晰，金色之暗看向依旧一脸平静的雷姬，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她长袖水手服下微微露出的雪白肚皮上。 　　雷姬面无表情地将衣角稍稍下扯。 　　“……走吧。” 　　在片刻的沉默后，金色之暗率先抬脚向前走去。围着东京城区转了大半圈，她们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进城。” 　　…… 　　……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两份鲷鱼烧。” 　　当金色之暗抱着两份刚出炉还热腾着的鲷鱼烧踏出小吃店的大门时，看着安静地等在路边的蓝发女孩轻轻挑了挑眉。 　　“怎么不逃跑？” 　　“我的枪。” 　　“……不是很懂。”金色之暗将头偏向一侧看着背负在身后的像是盛装着乐器的梨型盒子，“这把武器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 　　“狙击枪是狙击手的第二生命。” 　　“呵。” 　　金色之暗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仿佛要在初春寒峭的空气中凝成白霜。她迫近两步挑起了雷姬秀丽的下巴，尾指作势往雷姬的腮边勾去。 　　雷姬只感到某种冰凉的异物扫过自己的耳边。 　　“那么。” 　　金色之暗淡淡地看着尾指所化成的指刃上那缕淡蓝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散，她那耀目的金发微微摇曳，平淡的话语中若有所指。 　　“第一生命就不重要了吗？” 　　雷姬默然。 　　“走吧。”摇摇头，将一份鲷鱼烧塞到雷姬怀里，金色之暗指向不远处的路边一张木质长凳，“去那里用餐吧。” 　　雷姬看着前方那个女孩娇小的背影，默默地啃了一口手中的食物。 　　“好甜。” 　　—— 　　“这种食物，一点都不好。”将嘴角的每一丝碎屑都用舌头扫进嘴中，雷姬试图从最客观的角度对这种她第一次食用的面点进行公正的点评，“既不利于携带，又不利于充饥。” 　　“是吗？我倒是觉得还不错。”金色之暗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将手中的垃圾收拾好，慢慢起身。 　　“要出发了吗？” 　　“啊，是的。”金色之暗平淡地回应了雷姬的疑问，她悠远的目光遥遥眺望东京市中心那座命名以“彩虹”的桥梁的方向，“动身吧。”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在雷姬刚想应声站起的瞬间，她的左眼突然有种被灼烧的刺痛感，猩红色的色彩布满了视区，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的心脏蔓延向全身。突兀的危机感让雷姬眼皮一跳，毫不犹豫地就要作出战术翻滚，毕竟正是这份对危险的敏锐才让她从那个绞肉机一般的中东战场成功历练归来，比起眼前所见这一片平和的常景，她更愿意选择相信这份救了她无数次的直感。 　　铛铛铛铛。 　　一连串子弹与金属相碰撞时所发出的脆响让雷姬的动作稍稍一滞，有些讶然地抬头看去，她的“看守者”正侧平举着手刃挡在她的身前，一排扭曲变形的焦黑子弹顺着手刃的刀面掉落在地上，弹跳两下便失去了所有的动能与内能。 　　突如其来的枪响让街上的行人一愣，在反应过来后纷纷尖叫着作鸟兽散。 　　很快，这空旷的街道上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出来。” 　　金色之暗盯着路口的拐角，声音里充满冷意，眯起的血眸里满盛着漠然而冰冷的杀气。 　　“再说一遍，给我出来。” 　　“诶呀，这位小姐的脾气真是大呀。” 　　片刻的沉默后，找不到破绽的杀手们陆陆续续地从角落里钻了出来，领头的男人脸上挂着虚伪的假笑，忌惮而不着痕迹地瞟了金色之暗化成刀刃的手臂一眼，男人垂下手中的枪械，一脸和气地试图与眼前明显不好惹的这个超能力者商量。 　　“那么，小姐你能将你身后的那位武侦交给我们吗？我们的老大和她有一笔账要算。” 　　闻言，金色之暗稍稍偏头向躲在她身后的武侦提问道：“仇人？” 　　“不知道。”雷姬摇摇头，“我不记得和他们有过冲突。” 　　“是吗？”金色之暗平淡地答应一句，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正等待着她回复的男人身上。“那你们又是谁？”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0章第十一章 退缩的武侦 　　“我们隶属于山口组。” 　　男人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狰狞的刺青，脸上却满是自傲的神色。 　　虽然日本社会不接受刺青文化，并视其为社会底层的流民才会纹在身上的东西，但作为明治时代落魄武士的后代，价值观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日本黑手党们却将刺青当做身份的象征，其中组织规模最大的山口组更是以身上纹身的繁琐复杂深以为傲。 　　躲在金色之暗身后的雷姬在听见“山口组”的名字后身体瞬间绷紧，由于日本法律中规定：只要黑帮在其法律允许范围内进行活动，就承认其合法性。在警署中存有备案、拥有合法身份的山口组一旦决定违法犯罪，那就肯定是无比决绝而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与余地。 　　“不要理会他们。”雷姬轻轻握了握金色之暗的左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他们不会留下任何目击者。” 　　金色之暗沉吟一会，像是根本没有听见雷姬的劝告一样将目光投向山口组的杀手，雷姬的眼神略略暗淡，另外一只手悄悄摸上自己的腰侧，那里存放着一把堪堪一掌大小的匕首作为她藏起来的最后的武装。 　　“山口组吗？” 　　金色之暗接下来的话让雷姬的小动作一滞，而领头的男人脸上自傲的笑容则完全凝固。 　　“那是什么？” 　　“……” 　　雷姬依稀记得武侦高的一个老师曾兴致勃勃地在课堂中提起过，激怒一个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将他引以为傲的事物彻底无视。 　　“也就是说小姐你是一定要和我们作对了咯？” 　　男人维持着笑容，这笑容里却满是沸腾的怒气，垂下的枪械重新抬起，以他的动作为信号，周围所有的杀手同时齐刷刷地跟着举起枪械。 　　被这股森然的气机锁定，雷姬的手心微微沁出冷汗，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事物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如果把距离再拉开一点，如果她手中有一把狙击枪，这些杀手的刺杀对她来说就像是荒诞的妄想一样可笑，但是现在作为战俘的她却是真的陷入了困境。 　　“拿着。” 　　金色之暗皱着眉将手从滑腻而温软的触感中抽出，一边戒备着前方的杀手们一边将背后的梨型枪盒卸下来丢给身后的武侦。刚回过神来的雷姬伸出双手接住属于她的SVD，有些讶异地看向金色之暗的背影。 　　“本来就打算还给你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淡淡地补充一句算是对武侦的疑惑作出答应，金色之暗的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原状的另外一只手也变作了利刃。 　　“等下我可能就照顾不到你了。” 　　“……你的意思是？” 　　虽然从金色之暗归还武器的举动可以看出一点她的意向，但在这几天的接触中已经对金色之暗的淡漠有所了解的雷姬还是无法相信，一直表现得冷静而理智的她会为了维护一个称不上熟识的陌生人而选择对抗一支武装暴徒。 　　“啊。” 　　从唇瓣间脱落的这个字还未跌落到地上，少女的身影就已经从原地消失。黑色礼裙的后摆仍因为运动的惯性在风中猎猎作响，金色之暗甩掉刀刃上沾染上的一丝血迹，声音冷淡。 　　“正如你所见。” 　　身后的杀手们僵硬地看着他们的组长捂着裂开一条细缝的咽喉，从刀伤中漏出的气流让他只能发出无意义地喑哑叫声，全身抽搐地倒在地上。 　　打从这些人对她显现出杀气的那一刻起，金色之暗就没打算让他们活下去。 　　—— 　　这是一场屠杀。 　　躲在角落处的一个侦探科武侦捂住自己的口鼻，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在情报中的少女带着雷姬踏入城区的那一瞬间，拜托自己一个同学科的学妹黑进了东京城市监控系统的武侦就得到了消息。为了稳妥起见，她并没有选择擅自行动而是通知了自己的同伴与带队老师，准备依靠团队的力量将雷姬救出去。 　　至于山口组的出现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或许狙杀了坂田的雷姬本人并不了解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已经将搜集情报作为本能的侦探少女却是知道，在羽田机场与坂田接头的那个名为山口的男人正是初代目山口春吉的直系子孙。 　　看见雷姬两人即将与黑帮发生冲突，少女已经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结果她万万没有想到…… 　　“闲云？闲云？你怎么了？” 　　随身携带的耳机里传来焦急的女声，闲云稍稍松开手，悄悄探出头最后向外张望一眼，便再没有了继续侦查的勇气。 　　“缀梅子老师……” 　　“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就没了声音，那边情况怎么样？” 　　“老师，撤退吧。” 　　“……哈？你突然在说什么？” 　　没有理会缀梅子的质问，曾“有幸”亲眼目睹一位G17超能力者是如何用红莲般的怒焰将周围一切平等地毁灭的闲云无力地靠在墙角，哆嗦着苍白的嘴唇发出几近不可闻的细吟。 　　“我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团队拥有着复数的A级武侦，而校长却只要求我们刺探情报了。” 　　“那一位是等级G17的异能者，足以被冠以神明之名的刀锋女王。” 　　—— 　　PS：嗯，这次出场的角色有点多，如果你们能把所有这一章所有的出场角色全部指出来，我就双、呸，我就视情况加更。嗯，如果效果不错的话这样的彩蛋以后可能还会有。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1章第十二章 亚里亚的决意 　　神崎•H•亚里亚沉默地从希斯罗国际机场来往不绝的人群中穿梭而过，某种冰冷的气场将她与周围喧闹的环境割裂开来，这使得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姐姐。” 　　突如其来的呼唤让亚里亚顿住脚步，武侦神色淡漠地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人群外那个有如哥德萝莉塔风的人偶一般精致的娇小女孩。 　　“梅露爱特。” 　　被唤作梅露爱特的少女在身后的艾尔•华生的帮助下推动着身下的轮椅逐步向亚里亚靠近：“姐姐，你想去哪里？” 　　“不关你们的事。” 　　神崎•H•亚里亚侧视着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喉间蹦出的话语中满含着压抑。 　　“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这可不行，至少现在，你还是福尔摩斯家【武侦派】所推崇的继承人，既然拥有福尔摩斯的姓氏，自然要被【福尔摩斯】所束缚。” 　　勿忘草色的眼睛与亚里亚紫罗兰般华贵的紫眸对视，梅露爱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若无其事地开口。 　　“你是要去东京吧？”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还问？”亚里亚终于掩藏不住脸上的不耐，紫红色的眼眸里隐约有烦躁的怒焰升起，“还是说，你也要来阻止我？” 　　“阿拉，我可没有这个能耐干涉姐姐你的决定。” 　　遗传到福尔摩斯卓越的推理能力从而深受家族里【侦探派】拥护的最强安乐椅侦探浅笑着转动着轮椅，侧开身体让艾尔•华生能够直面不经任何通告准备直接离开英伦的武侦。 　　“对你的出走有意见，是你的‘未婚夫’大人呢。” 　　艾尔•华生上前两步越过梅露爱特的身体，以往总是显得无比明亮的湛蓝色眼瞳如今却蒙上一层阴翳，“他”苍白的嘴唇颤抖两下，抖出一句无力的质问。 　　“你要去找她？” 　　“你说呢？” 　　亚里亚嗤笑着抱胸而立，反正此刻离登机的时间还早，她倒不是很着急。 　　“梅露爱特没有告诉你？你们特意赶来机场挡在我身前，就是为了说上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啊！？”这个年轻一辈中风头正盛的俊秀“少年”失态地叫喊着，语气中带着某种信仰崩塌的崩溃感，“我和你从小的感情，难道就比不过与你只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的【美杜莎】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就算你要的是华生家族——” 　　“华生家族？” 　　隐藏在亚里亚内心的阴沉怒火在听见“华生家族”四个字后瞬间爆发而出，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这狰狞的情绪触须染上沸腾的绯色。 　　“你是说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弄丢了的、‘无所不能’的华生家族！？” 　　一旁围观的梅露爱特骇然地捂住小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句可能导致两人甚至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再无法挽回的禁语竟然会就这么从她的姐姐嘴里脱口而出。 　　“第四次，这是第四次我有小暗会就此从我身边消失的感觉了！你们有什么理由来阻止我去寻找我的【华生】！？” 　　“……亚里亚，我们好好谈谈、” 　　摊开双手试图平复下武侦的怒火，艾尔•华生用“他”这辈子最温和最轻柔的语调缓缓开口。 　　“为什么【华生】非她不可？” 　　“她拥有远超同辈人的战斗力。” 　　“我也拥有。” 　　“她能够配合我的行动。” 　　“我也可以。” 　　“我们可以把性命托付给对方。” 　　“要是你愿意，我也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喜欢她。” 　　神崎•H•亚里亚突兀的禁忌宣言让艾尔•华生与梅露爱特•福尔摩斯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喜欢她，是恋人的那种喜欢，是想和她结下最深厚的羁绊的那种喜欢。” 　　“……你还是我那个一点都不坦率的姐姐吗？” 　　没有理会梅露爱特有如梦呓的自语，亚里亚一脸平淡地直视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未婚夫先生。 　　“虽然还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我的这份感情，但这不妨碍我去追逐她的身影。” 　　“……如果这是你的性取向。”艾尔•华生咬咬牙，就要坦白自己身上的秘密来作出最后的挣扎，“那我也可以——” 　　“够了，艾尔，真的够了。” 　　摇了摇头，武侦伸手压下艾尔•华生即将出口的爆炸性发言。 　　“我早就知道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并不是因为觉醒了奇怪的取向神崎•H•亚里亚才喜欢上金色之暗，而是因为金色之暗神崎•H•亚里亚才走上了奇怪的道路。 　　看见艾尔•华生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亚里亚从手中的公文包里取出一纸任务书，脸部的曲线一点一点地变得冷硬漠然。 　　“我接受了逮捕逃往日本东京的日裔英籍毒枭的S级任务，如果你们依旧决定要阻止我前往东京。” 　　呈现在艾尔•华生眼前的，是M1191那黑洞洞的枪口。 　　“我将以妨碍武侦公务的罪名将你们逮捕。” 　　—— 　　PS1：梅露爱特：等等！这信息量好大，在这半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PS2：嗯，既然没有人答对上一章我提出的问题，那就算了。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2章第十三章 武侦高 　　“老师……” 　　地点是武侦高的一间教室，跌跌撞撞地从那个屠宰场逃回来的闲云正一脸无措地站在缀梅子面前，清丽的女声里满含着羞愧。 　　——武侦宪章第一条：同伴之间要互信互助。要相信同伴，拯救同伴。 　　违背武侦宪章至关重要的第一条，将狙击科的学妹丢在战场弃之不理，而自己却逃之夭夭，这样子的无耻行径让闲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做武侦了。在周围同队的伙伴和作为带队老师的缀梅子清亮而坦荡的目光下，闲云只觉得自己的身影无限制地迅速卑微下去。 　　“几天后我会向教务科递交退学申请的，实在是很对不起……”闲云猛然低头弓腰，不想让队友看见自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各位，再见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 　　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闲云讶然地抬起头，只见她的老师缀梅子正满脸无奈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这里没人会怪你，如果那个超能力者真像你所说的是一位G17的怪物，我想这里的每一个人碰到她的时候都会选择逃走吧。” 　　“不如说直到最后一刻都坚持将情报传过来的闲云很了不起呢，不愧是我们武侦高侦探科的A级武侦之一。” 　　愣愣地看着脸上露出淡淡笑容的缀梅子，闲云感到某种温和的暖流从她的手与自己的头相接触的位置慢慢地沁入自己的心灵，将自己内心冰冷的恐慌感融化，她眨了眨眼，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老师……大家。” 　　她很清楚，这个所谓的“每个人都会作出的选择”只是她老师的一个谎言。 　　且不论其他的同伴会不会逃跑，作为位列日本三甲之内的审讯高手、个人实力无疑已经超过S级范围的缀梅子就不可能连交手都不敢地就这么在G17面前退缩。 　　不过。 　　周围的队友围拢上来，男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女生则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种充满暖意的袍泽之情让闲云泣不成声。 　　这谎言中的善意，她的确接受到了。 　　…… 　　“所以呢，闲云你是怎么判断她就是G17的？” 　　“不是G17，而是G17以上。” 　　终于从情感洪流中平静下来的闲云揉了揉红肿的眼眶，声音中还时不时有点颤音，但她的语气却是意外的坚定。 　　“我和来自星伽神社的白雪同学是旧友，几年前曾见过她暴走时候的样子，那种等级的能力发动时所产生的微妙气势，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参照物是星伽吗？这就很难办了呀。” 　　对星伽神社武装巫女的可怕程度有所了解的缀梅子头疼地按住太阳穴，既然用于对比的是那个星伽白雪，那闲云关于G17的判断的可信度就已经上升到一定值了。 　　“校长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只是刺探一位G17的情报而不是与其直接发生冲突，也不是你们这些学生能够做到的事。” 　　“老师，G17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这时，旁边一个男生按耐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打断了缀梅子的自语。精通审讯、善于捕捉人脸上的微表情的缀梅子轻易地就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名为“不以为然”的轻视。 　　原来如此…… 　　终于对绿松武尊的目的有所了解的缀梅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她抬起眼睑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这样的人居然还不在少数，这些人或男或女，但都有同一个特点：他们都在武侦高就读的三年内完成了一定数目的A级任务。 　　“这么跟你们说吧。” 　　缀梅子看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孔感到啼笑皆非。 　　“G17，换算到武侦系统的战斗力分级，就是S级甚至S级以上，你们认为你们离S级武侦还差多远？” 　　这群堪堪踏入A级的年轻武侦终于变了脸色。 　　摇摇头，还想再说些什么的缀梅子突然发现刚平静下来的闲云又一次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皱了皱眉，缀梅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 　　闲云的牙齿与嘴唇哆嗦得无法吐出半句话——缀梅子知道这是极端恐慌所带来的身体的战栗，她抬起指尖指向窗外，四处躲闪的眼神里满是说不出的惊惧。 　　顺着闲云所指的方向，缀梅子俯身看向楼下，在看清楼下的事物后，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瞳孔一缩。 　　倒映在她黑褐色眼眸里的，是两个几近让人认为是姐妹的淡漠身影。 　　——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金色之暗有些奇怪地看向身后突然出声的女孩，从暗杀现场到武侦高这一路上这个蓝发的狙击手一直沉默着，现在却又在即将回到自己所属势力根据地的时候发出提问。 　　“你已经自由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而且有很多—— 　　雷姬嘴唇微张，片刻后却又紧紧闭上，她微微阖上眼睛，等她重新睁开时，淡金色的眼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相关的情绪。 　　“风”带走了她的疑虑，带走了她的不安。 　　“那我可以走了吗？” 　　“我说过，你已经自由了。” 　　金色之暗不再关注这个与她一样拥有着无机质的内心的少女，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女人。 　　兰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金发女孩，直到金色之暗忍不住皱起眉头快要准备抬手将她斩杀时，她才微微侧身，做出了“请“的手势。 　　“绿松校长有请。” 　　微不可见地稍稍点头，淡漠地扫了雷姬最后一眼，金色之暗向教务科大楼迈出脚步。 　　“那么再见了。” 　　沉默地看着金色之暗的身影消失在路口，雷姬抬起眼睑看向挂在天边的骄阳，在刺目的日光下，无机质的少女抱紧了手臂。 　　“有点冷。” 　　—— 　　PS1：上上章出现的G17的确是白雪。 　　PS2：闲云迷之弱气。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3章第十四章 谈判 　　“我是该叫你【美杜莎】呢？还是该叫你金色之暗？” 　　办公桌后背对着金色之暗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弧度。 　　“啊，随意。” 　　绿松武尊意味深长的话语没有在金色之暗的眼中掀起一丝波澜，杀手仅仅只是一脸平静地稍稍点头。 　　早在了解到东京武侦高的势力是多么庞大之时，少女就做好了情报被人全部探知的准备，更何况大约一个多小时前在那个遇袭点，她就已经在街巷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双带有窥探意味的颤栗着的眼睛，如果不是她不再想和隶属于东京武侦高的武侦发生冲突导致不必要的误会产生，这个敢于刺探【宇宙第一杀手】情报的地球人类雌性个体怎么可能完整地逃回去？ 　　“我是东京武侦高的校长，绿松武尊。” 　　绿松武尊挥挥手让一旁待命的兰豹退下并随便把校长室的门掩上，然后双手架在办公桌上托住了自己的鼻梁，微微抬起的眼睑下流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那么，金色之暗小姐，你能否对你掳走我们武侦高的学生•雷姬的行为作出解释呢？” 　　“啊，只是为了防止咨询泄露的必要手段而已。” 　　金色之暗在办公桌前抽出会客用的椅子坐下，平淡而无机质的血眸淡淡地直视着绿松武尊那略带有侵略性的眼神。 　　“就像她所说的，‘狙击枪是狙击手的第二生命’，对于杀手而言，情报也是性命攸关的事物。” 　　“看来你也是个拥有相当有趣的过去的人物呀。”听见“杀手”这一个情报中没有任何提及的单词，绿松武尊挑了挑眉，“所以说你在掳走雷姬后又亲自带着她回来，这也是为了防止情报泄露吗？” 　　“啊，没错。” 　　金色之暗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淡漠的话语中若有所指。 　　“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我不认为我们有冲突的必要。” 　　“在‘不可挽回’之前吗？” 　　绿松武尊哑然失笑，他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金色之暗语气中那股威胁的味道他自然是嗅了出来，也正因如此，在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后就再没有人敢威胁他的武侦高校长对这个淡漠少女的兴趣越发浓厚。 　　“如果我执意要站在你的对立面呢？” 　　“是吗？那就很遗憾了。” 　　金色之暗的指尖停止了敲击，缓缓吐出了她的遗憾，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周围的空气里已经充满了剔骨的森然杀机。 　　绿松武尊微微阖眼，仿佛是在感受着弥漫在四周砭骨的气息，脸上露出的稍显怀念的神情让他平凡的脸部曲线变化出了诡异而锋利的棱角。在满张的气机一触即发的最后时刻，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所有的锐气都仿佛是错觉一般消散在他眼瞳的深处。 　　“虽然很想见识一下所谓的‘不可挽回’是什么样子，但作为一个学校的校长，我还是得为我的学生负责。” 　　“既然你亲自将雷姬送了回来，甚至为了护送她还与山口组发生了械斗，我本人倒是很愿意相信你表现出来的善意。” 　　“理智的决定。”金色之暗将她的杀气收敛起来，指尖看似漫不经心地缠绕上她金色的发梢，“那么，现在可以进入谈判的第二个内容了。” 　　“第二个？” 　　“啊，第二个。” 　　少女看向楼下渐渐活跃起来的校园，看着那些肆意谈笑肆意奔跑的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学生，瑰丽的血瞳里慢慢深邃起来。 　　“你们，是‘真正’的学校吗？” 　　绿松武尊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如假包换。” 　　“很好。”金色之暗淡淡地点头，“入学武侦高，需要什么条件？” 　　—— 　　突然归来的雷姬在武侦高里掀起了不小的话题。 　　仅仅是回归之后的半个小时，她归来的消息就在惊讶且兴奋的学生群体中以爆炸性的速度传播着，传遍了整个武侦高。 　　“雷姬桑，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失踪了这么多天啊？” 　　回到教室，刚在教务科那边经历过一番审问的雷姬皱着眉看着围拢过来的同学，他们脸上夹杂着好奇与关心的热情让她已经很疲惫的内心产生了一丝烦躁。 　　这个时候，雷姬无比怀念那个只有她与金发杀手的孤寂而安静的世界。 　　“请让开。” 　　狙击手冰冷而无机的声音轻易将这一股热烈的气氛撕裂出一个豁口，从豁口中涌入的呼啸寒风很快地将同学脸上的热情全部冻结。 　　紧了紧背后的枪盒，少女拨开人群，径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嘛，雷姬她刚才老师那里回来，肯定很累啦，我们就不要打扰了她了。” 　　在被完全冰封之前，一个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甜蜜的蜂蜜色的漂亮女孩以一种轻飘飘的语气开口，将险些就要凝结的空气融化开来。 　　“……是呀，没错，我们就不要打扰雷姬休息了。” 　　找到了台阶、成功摆脱了尴尬境地的学生感激地看了女孩一眼，纷纷回到各自的位置。女孩带着傻傻的浅笑点头作出回应，在所有人的视线从她身上离开的那一刻，她摇曳着蜂蜜色的长发，投向冰冷的蓝发女孩的目光里盛满深意。 　　—— 　　PS：要断网了，就先这样把。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4章第十五章 躁动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 　　教室的内置广播中突兀响起的中年男声掩盖了所有的窃窃私语，将所有心不在焉的学生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我是武侦高的校长，绿松武尊。” 　　“或许你们中的很多人只在入学手册上看见过我的照片，或者甚至是至今从未听闻过我的名字，但这无关要紧，你们只需要知道，在这个学校，我拥有着最高的、能够随意操控你们最看重的学分的权限就足够了。” 　　没有常年身居高位者的自傲，没有那种不可侵犯的威严感，自称绿松武尊的男人语气有如陈述一个平凡的事实一般平淡，然而这平淡的声音却似乎带着某种能将人的心灵牵扯进去的魔性，抚平了武侦高范围内的一切喧哗。 　　所有的学生与教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事，抬起头聆听他们校长的训话。 　　“我对你们很失望，非常失望。” 　　“武侦宪章第四条，武侦要自立；第六条，自己思考，自己行动。在S级狙击科武侦雷姬失踪的七天里，看看你们这些以武侦自诩并将来准备以武侦作为终身职业的家伙究竟做了什么？” 　　“混乱，混乱，混乱。无心向学者、临阵而逃者、心境紊乱者在我的学校里践踏我制订的秩序，破坏我制订的规则，甚至到了惊动教务科的地步。” 　　“你们是接受了一年或多年武侦教育的精英，但在这次的事件中，我在你们身上看不出一丝精英的影子。这说明我们的教育是失败的，在这里，我必须向你们道歉，很抱歉浪费了你们半年的时间……” 　　兰豹依靠在窗台上，手掌呈以刀状斩开啤酒瓶的瓶颈，仰头狠狠地灌下一口。畅快地吐出一口浊气，女人眼角稍稍往后撇去，清楚地看见了那些单纯而无知的天真孩子在听见校长大人的歉意后从紧张中慢慢松缓下来，对绿松武尊的行事早就有所了解的她冷哼一声，嘴角掀起一抹不知是同情还是讽刺的弧度。 　　“……既然如此，既然我们的教育已经被证明是失败的，那么这半年里的一切自然要重置与归零才能挽回我们的错误。” 　　“在今日，也就是一月十四号之前的你们所获得的成绩与所赚取的学分，全部清零。” 　　兰豹转了个身，轻笑着俯视校园，学生们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与僵硬的脸色充分地满足了她的抖S心理。 　　对武侦高的学生来说，晋入高年级需要学分，毕业需要学分，换取装备仍然需要学分。 　　绿松武尊清空学分的决定，就代表着他们上半年来的所有努力在一朝之间全部作废。 　　在瞬间喧闹沸腾起来的校园里，绿松武尊的语气依旧平稳而淡漠。 　　“重复一遍，一月十四号之前的学分全部清零，但是，本学期结业所需学分数额不变。” 　　“至于这半年时间的差额该怎么补上……” 　　到此为止，绿松武尊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感情色彩。 　　对这所东京武侦高拥有绝对掌控力的男人声线微微扭曲，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藏有漆黑色的恶意。 　　“我相信你们会有办法的不是吗，我‘出色’的学生们？” 　　“以上。” 　　随后，挂断的广播里传来一阵忙音，只留下难以置信地学生们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大声地吼出愤怒却无用的抗议。 　　亲眼目睹着这有如狂欢一般的场景，兰豹将手中的酒瓶稍稍倾下一个角度，淡黄色的酒液沿着断裂的颈口流淌而下，像是祭奠不知存在于何处的幽灵，女人的声音里混杂着幸灾乐祸的快意，与对只能在风波中随波逐流的弱者的怜悯。 　　“祝你们好运了，我可爱的学生们，谁叫你们成为了他与她博弈交锋的棋子。” 　　—— 　　“这有什么意义吗？” 　　淡淡地扫了挂断广播电台的绿松武尊一眼，随后金色之暗垂下眼睑，开口询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绿松武尊脸上一成不变的微笑似乎悄悄产生了微妙的变质，这笑容中的含义让金色之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上次看见类似的笑容的时候，她仍然是【宇宙第一杀手】，在那时，那个精于算计的狡诈政客在流露出如此笑容的下一刻就被已经潜伏了好几个日夜的她趁机斩下了头颅。 　　“你的入学考试在明天会有具体的安排，明天我会让兰豹来通知你考试的具体事项。” 　　“……希望你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金色之暗的眼神里满含深意，指尖看似漫不经心地在橡木制的实心桌面轻轻滑过，然后毫无留恋地起身准备从这里离开。 　　“你的宿舍号是——” 　　“啊，不用了。” 　　金色之暗的步伐微微一顿，在丢下了一句淡漠的拒绝后，便自顾自地推开了校长室的门。 　　“我不习惯和陌生人长时间共处一室。” 　　“这样吗？” 　　微笑着目送金色之暗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绿松武尊一点一点地抚平办公桌那道深深的划痕上翻飞碎裂的木刺，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自语。 　　“相信我，这场入学考试不会让你我感到无聊的。” 　　—— 　　PS1：嗯，推书环节。 　　《和立华奏在无限秀恩爱的日子》，作者是写《某不科学的红世魔王》的凌幻云梦。 　　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轮回小队，还得到了自己最爱的本命的青睐，两份喜悦相互重叠，这双重的喜悦又带来了更多更多的喜悦，本应已经得到了梦幻一般的幸福时光，然而为什么会这样呢…… 　　以上章推你们就当真的来听。 　　PS2：更新越来越少了肯定是你们的错觉。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5章第十六章 No do No die，why you try？ 　　“这个自称是我们校长的男人究竟在搞什么！？他凭什么就这么剥夺我们的学分啊？” 　　“我还差两个学分就能从兰豹那个暴力女那里结业了，那家伙这么一弄，不是说我还得在兰豹手下待上一年吗？” 　　“我……” 　　这些群情汹涌的学生一边怒斥着一边抱怨着从路口经过，抬足挥手间的每一个举动都充满了对绿松武尊的不满，这份怨气是如此的浓郁，以至于他们的视觉与感知都被其蒙蔽，让他们忽略了拐角处那一抹异样的阴影。 　　金色之暗默默地看着武侦们的背影，说实话，从刚才窥探到的对话中，这些学生流露出的由自怨自艾与少许怨恨混杂而成的负面情绪让她感到有点诧异。无论是远在英伦、与她关系有些复杂的S级武侦神崎•H•亚里亚，亦或是前不久被她俘虏的蓝发狙击手，都给她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或许她们曾经与自己是敌对的立场，但这并不影响金色之暗对这两位S级武侦果敢而直率的言与行抱有好感。 　　然而在刚刚走过的那一群同样拥有着武侦名号的人类身上，金色之暗没有看到一丝一毫值得赞赏的品质。 　　抱怨，指责，谩骂。这无休止的循环只是弱者原地停滞的理由与借口，在已经成型的风暴面前，等待不能解决任何事情，能够改变事情的只有“改变”本身。 　　这是少女一直以来坚信的箴言，所以她才是【金色之暗】，而不是那些与她活跃在同一时期到最后却连姓名都被埋葬在不知是茫茫宇宙中哪个角落的其他杀手。 　　“原来，武侦中也有这样脆弱的个体。” 　　将视线从那几个渐渐远去的凡人身上收回，金色之暗正要从阴影中走出，就在这时，气息与之前的乌合之众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影映入她的眼角，让她起身的动作稍稍一顿。 　　其中一人她并不认识，但另外一人，正是那个被她俘虏又被她亲自护送回来的狙击手。 　　—— 　　“雷姬雷姬~” 　　听见身后传来的那腻人的呼喊，少女脸色不变，脚下步速却是微微加快。 　　“等、等等我呀。” 　　蜂蜜色的女孩气喘吁吁地小跑着上前来拉住了雷姬的手，被她拉扯着，雷姬终于停下来了脚步。 　　“峰理子。”周围的空气仿佛因为女孩那甜腻的呼气而变得稍带甜意，雷姬平淡地将手抽出，后退两步，为自己与峰理子之间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有何贵干？” 　　“雷姬你的学分也被校长大人清空了是吗？” 　　“无意义的疑问。” 　　雷姬看向峰理子的目光里带上了关怀傻子的意味，绿松武尊所说的是“所有人”的“所有学分”，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她自然也包含在内。 　　“嘿嘿。” 　　像是看不到雷姬那充满了对自己智商的怀疑的眼神，峰理子傻笑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如同卖蠢一样原地转了个圈，白皙的大腿在飞扬的荷叶边短裙下若隐若现，蜜色的长发发梢抚过雷姬的鼻尖，一股蜂蜜般的香甜气息顺着微风环绕在她身边。 　　“理子的学分也被清空了哦，好不容易才凑齐了结业的数额，却就这么被校长大人一句话全部抹消了，理子我真的很沮丧呢” 　　“不过知道雷姬也是这样之后，理子就安心啦。” 　　“什么意思？” 　　“我是说。” 　　名为峰理子的娇小女孩上前两步凑到雷姬跟前，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能滴出水来的柔媚酒红色眼眸向上抬头，仰望着雷姬那冷峭的脸。 　　“雷姬我们来组队吧~理子如果不想留级，就只能依靠你了。” 　　“我拒绝。” 　　带着从凛冬归来的寒气，雷姬毫无动摇地挣脱了这甜蜜的禁锢，周围蜂蜜色的气息仿佛被凝结为冰霜后又迅速皲裂成晶莹的碎片，一点点地从空气中剥落脱离。 　　“我和你的行事方式完全不一致，如果没有从中斡旋协调的人，我并不认为我们能组成一支有不错效率的小队。” 　　“啊咧？是这样吗？” 　　峰理子看似失落地低下头，然而那垂下的刘海下，那双眼瞳里却没有半分被拒绝的颓丧。在雷姬看不见的角度，少女悄悄呼出一口气，伪装出一副消沉的模样来掩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那理子只能另外想办法了……如果抓住了绑架你的那个犯人，校长肯定会奖励理子很多很多的学分吧？” 　　嘴角藏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善于伪装与隐藏的怪盗终于揭露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那个女孩，现在在哪？” 　　“……你为什么会知道？” 　　雷姬猛然抬头，淡金色的眼瞳里不复平淡，带着某种锐利的杀气，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名为峰理子的少女一样一边警戒着这个披着无害外皮的陌生存在，一边悄悄摸上了身后的枪盒。 　　“知道是‘她’而不是‘他’？” 　　“别看理子这样，理子好歹也是侦探科的A级武侦哟~在那些笨蛋学长学姐还在东京的各个角落四处奔走的时候，理子就已经黑进了城市监控系统找到了你们的踪迹哦。” 　　峰理子天真的笑颜下似乎多了一些不明不白的异质。 　　“本来以为只是闲云学姐一次简单的委托而已，没想到理子却找到了相当有趣的东西呢。” 　　“【美杜莎】，金色之暗，她在哪里？” 　　…… 　　…… 　　“原来她叫金色之暗吗？”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雷姬沉默良久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峰理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 　　“啊，就是你想的那样。” 　　从最初的惊讶中醒来，少女的神色重新趋于平淡。 　　“她的情报，我不是很清楚。” 　　“喂！你可是S级武侦啊！面对这种程度的强敌不管这样都应该努力刺探出一点情报才对吧？理子也不要求太多，你只要告诉理子你们最后在哪里分开的就行了。” 　　“不过关于你刚才‘她在哪里’的问题，我倒是给你答案。” 　　没有理会刚从气急败坏的状态中脱离、正在惊喜与怀疑两端漂移不定的峰理子，雷姬漠然地闭上眼睛，丢下一句让少女全身都僵硬起来的话语。 　　“她在你身后。” 　　藏身于两人交错的影子下，金发的杀手正饶有兴趣地抱胸而立。 　　—— 　　PS1：与德古拉•希尔达的交手可以引出理子的支线。 　　PS2：要不要将理子也加入可攻略角色中…… 　　PS3：关于小暗的战斗力，本来tolove原作对她的战力评析就不清不楚，那我干脆就胡扯好了。 　　正常状态下的金色之暗，如果满足一定条件，可以刺杀夏洛克•福尔摩斯；如果是与人正面硬刚，大概处于S级以上R级以下的水平。 　　【Darkness】状态下的金色之暗，嗯，宇宙最强单兵，灭星级。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6章第十七章 峰理子 　　“你是？” 　　金色之暗侧跨一步从眼前这个蜂蜜色少女的视野死角中走出，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因为她的举动而止不住后退的少女。本来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和那个狙击科武侦交涉自己才悄悄跟了过来，没想到却获知了一些令人意外的消息。 　　收回自己称得上有些失礼的视线，杀手垂下眼睑，平静地等待这个稍显惊慌失措的女孩恢复冷静后，才慢慢开口质问道。 　　“我很确定在那个名为不列颠的国度我没有见过你，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些英伦人擅自赋予我的称号？” 　　金色之暗藏于衣袖下的柔荑微微抬起，将少女纳入自己的斩击范围，如果她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杀手不介意与武侦高彻底撕破脸皮。 　　从泛感应中感知到的气息里，这所学校中能被她一击斩杀的弱小存在占了不少的比例，不论这些人类中是否有东京武侦高的上层管理阶级，还是说只是下级的基层人员，只要一个组织损失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力资源，那这个组织自然也就到了溃散的边缘。 　　既然连一个普通的学生都对自己的情报掌握到了这种程度，那么她也不需要费心维持这份虚假的和平了。 　　从金色之暗冷淡的语气中清晰地读出了这股漠然的杀意，峰理子颤抖着停下了自己后退的步伐，双手将自己的裙摆稍稍向上提起，垂下腰身向着英伦历史上最凶恶、代号为【美杜莎】的超能力者行了一个贵族礼仪。 　　“尊敬的强者，我没有恶意——” 　　“等等。” 　　皱着眉头打断了峰理子的发言，金色之暗澄澈的血眸里倒映着女孩恭敬而不失优雅的身影，她的这副姿态让金色之暗感到似曾相似。 　　记忆里，在这个星球的另一侧、这个名为亚欧的大陆的最西端，在她降临到这个时空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苦战后，名为德古拉的吸血鬼似乎也是用类似的礼仪向她递出那夜之狂宴的邀请函。 　　“你的身上，有一股我很讨厌的味道。” 　　隐藏在那虚伪假面下的别有用心，眼前的这个女孩与德古拉•希尔达是一样的。 　　“我……” 　　峰理子张开口，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杀手从她身上所感知到的一切并没有错误，她想要接近金色之暗的确是有另外的目的，她的确是想要利用她曾在伦敦的最高峰、一千一十七英尺高的【碎片大厦】顶端昙花一现的那份无可匹敌的绝对力量来摆脱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宿命，挣开禁锢在自己灵魂上的枷锁。 　　仰起头看着金色之暗那对清澈的无机质血眸，峰理子发现原本善于伪装、能说会道的自己却是做不出半点有力的辩解。 　　“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有关你的情报也是我黑进了学校的情报库找到的。” 　　“这样吗？” 　　看见金色之暗看似毫不在意地转身面向雷姬，不再理会自己，峰理子轻咬着嘴唇，她很清楚这种苍白无力的说辞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可能让从某种意义来说无比固执的金色之暗就这么放下戒心。 　　如果不能与【美杜莎】交好，自己还怎么取得她的支持来摆脱那个囚笼？难道又要眼看着难得的机会从自己身边溜走吗？ 　　峰理子像是感到了异样的寒冷一样抱紧双臂：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 　　谎话连篇。 　　金色之暗的头以微不可见的程度微微摇动，她已经对这个戴着面具的人类失去了耐心。 　　原本相当简单的事情在她的刻意隐瞒下变得晦涩不清，可以辨知真伪却没有相应的头脑从只言片语中将真相推导出来的金色之暗放弃了在少女身上探究事实的可能。关于是谁将她的情报泄露出去的这个问题，她自然会寻找其他的途径找到答案，在这之前—— 　　漠然的杀手抬起眼睑扫视着这与险恶隔绝的象牙塔。 　　——就让这里保持着这暂时的平静吧。 　　“你做出决定了？” 　　“啊，没错。” 　　金色之暗平淡地直视着雷姬淡金色的眼瞳。她对狙击手能够察觉到她心理变化的情况倒是不怎么意外，那七天里，称得上朝夕相处的她们对对方单纯而朴素的行事方式都有所了解，如果不是初见面时的敌对立场，极其相似的两人或许能建立起简单的友情也说不定。 　　“你的名字？” 　　同为兵器所带来的莫名亲切与熟悉让金色之暗主动开口询问少女的姓名，这代表名为雷姬的狙击手在金色之暗的眼中已经从泛指化的【人类】概念中脱离，成为了一个拥有被她记忆的价值的独立个体。 　　“雷姬。” 　　“这是代号？” 　　“【金色之暗】，不也是一个代号吗？” 　　雷姬毫不客气的反问并没有让少女感到反感，越来越多的共同点让她生起了越来越浓厚的认同感。杀手漠然的线条悄悄软化了一丝，因为峰理子的隐瞒而变得冰冷的语气也稍稍融化。 　　“果然，我们是同类。” 　　“……‘我们’，‘同类’。” 　　轻轻咀嚼着这两个词，雷姬晃了晃脑袋从莫名其妙的恍惚情绪中醒来，在“风”作出指示之前，她不能有任何所谓的“同伴”。 　　“你只是为了说这些话吗？” 　　“啊，差不多吧。” 　　金色之暗抬起脚跟越过面无表情的狙击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在这个自己以后要在此学习的学校，在这个充斥着异类的世界，有一个自己的同类，毕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默默地看着金色之暗的背影，被阳光拉长的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交融又分离，雷姬的身体稍稍松弛，那股在校长楼前与杀手告别时所感到的寒意不知何时消逝无踪。 　　“啊，我也是的。” 　　耳边轻易捕捉到了少女有如自语一般的声音，金色之暗的身影稍稍一顿，随后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向前。 　　—— 　　“你还有什么事吗？” 　　冷淡地看了显得有些呆滞的峰理子一眼，雷姬的语气里似乎毫无波动，但那微微加快的语速却已经体现出了她内心不耐烦的情绪。 　　“你已经见到她了吧？” 　　“雷姬雷姬~噢不，雷姬大人！” 　　全程目睹了那个刀锋般冷峭的金发女孩是如何与雷姬交流的峰理子一把抱住了雷姬的大腿。 　　“请一定要和理子组队！这是理子一生的请求！” 　　一边路过的武侦高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女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在另外一个女神身上，带着很假的哭腔大声嚎哭。 　　—— 　　PS1：小暗对雷姬的初始好感迷之高，亚里亚哭晕在厕所。 　　PS2：亚里亚：狙击手都是小三！都是趁虚而入的偷腥猫！ 　　PS3：诗乃：阿嚏！ 　　PS4：或许有人发现小暗与原著角色见面时都是不怎么友好的，这一点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按我的理解，自从幼时被提亚悠“背叛”后，小暗就对周围的一切怀着敌意了。原著里萝莉暗那个空洞的眼神真的很让人心疼…… 　　PS5：没错，这本书的主线就是让萌妹子们为小暗重塑正♀确的三观。 　　PS6：时隔半个月，昨天我终于登上了300，所以你们知道为什么昨天没有更新了吧？（逃） 　　PS7：继续码字……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7章第十八章 入学考试（一） 　　不论昨天是如何的愉悦或是沮丧，当天空中的日与月完成一轮交替，当初生的新日将昨夜的残星送入虚空那深沉的怀抱，这过往的一切终归要过去，人们终究要迎接新的一天。 　　在一天的抱怨与诅咒后，东京武侦高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年轻的见习武侦选择直面那不可逆转的未来，开始采取行动以弥补前两个学期的学分被绿松武尊取缔后、与结业所需学分巨大的差额，至于剩下那部分仍在做着不切实际美梦的学生，当几天之后他们明白这次事件不存在着转机，自然也会收起那份荒诞的妄想，满怀着怨念去寻找能够在短时间赚取足量学分的途径。 　　不管怎么说，在武侦高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雷姬正站在任务墙前，静静地物色着有价值的目标。 　　对S级武侦来说，获取学分最行之有效的方式，自然是尽管报酬丰富却因为难度与风险过高而罕有人问津的A级以上的任务。 　　目光在一纸任务书上停留了一会，思考着其所耗费的精力与所能带来的利益间的得失，终于做出了决定的狙击手慢慢向自己的目标伸出了手。 　　“啊！这是理子的~” 　　在雷姬触碰到任务书之前，一双白皙的柔荑十分灵敏地夺走了她物色好的目标。 　　少女脸色不变，半空中的手毫不停滞地转了个方向伸向另外一纸任务书——这么长的搜寻时间里，她找到的适合她的任务可不止那一个。 　　“嗯！这个也是理子的~” 　　紧紧跟随着她的动作，那双手后发先至，用灵巧的尾指再次轻轻勾走了这张委托书。 　　“峰理子。” 　　雷姬淡漠地斜视着两次作出这种称得上是挑衅行为的蜂蜜色少女，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不善。 　　“这两份A任务的时间是有冲突的，你一个人根本不能同时完成，请你将其中一份交给我好吗？” 　　“阿拉阿拉。”名为峰理子的少女傻笑着将手背到身后，足尖点地，娇小却丰满的身体向前倾去，“虽然理子一个人是无法同时完成两件，但是只要雷姬和理子组队，不就可以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雷姬后退两步，与峰理子靠近过来的娇躯拉开距离，“我说过，风格迥异的我们根本不可能组成一支协调运转的小队，在时间已经如此紧迫的现在，我更加不可能会同意这无理的组队请求。” 　　“别这么说嘛，没有尝试过怎么能就这么断言？”峰理子的浅笑里带有三分讨好的意味，“就算有困难，理子也可以去克服的呀。” 　　“不稳定因素太多了，新小队的磨合也不是短期能解决的事，我可不想被留级。” 　　雷姬将目光从峰理子身上移开，重新开始在任务墙上进行搜索作业。 　　“作为A级武侦的你应该不是那种离开了队友就无法生存下去的家伙吧？对你我来说，与其耗费时间在这种无用的尝试上，还不如抓紧去完成几个简单的任务。” 　　作为武侦的我的确是能够在武侦业界独立生存，但作为峰•理子•罗宾的我却是没办法在没有足够强力的外援帮助下逃离那个囚笼啊！ 　　对雷姬这种油盐不进的三无，峰理子感到一筹莫展。 　　本来以为通过雷姬去接触更加冷漠的金色之暗会显得简单一些，结果这棘手情况居然是差不多的啊…… 　　“咦？” 　　雷姬轻轻的惊呼将峰理子从短暂的思绪中唤醒，顺着雷姬的视线，少女在任务墙的最右端发现了一纸在众多委托中显得相当诡异的任务。 　　【委托：请接受委托者于今天下午2:00前往武侦高体育馆集合； 　　委托奖励：10个学分； 　　委托对象：B级以上武侦，人数不限； 　　发布人：东京武侦高。】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任何物质上的奖励，但这学分奖励却是异乎寻常的高，几近等价于两个A级任务才能赚取到的数额；也没有任何有实质意义的委托说明，除了武侦等级外没有任何的限制，而且还特意用了淡金色的金线来装饰任务书的边缘，像是生怕会被那些已经被学分逼急了眼的高阶武侦们看漏了似得。 　　“总感觉有人想要搞个大新闻……” 　　雷姬沉思了一会，默默地看了一眼教务科大楼上那巨大钟表，上面的时针与分针恰好重合，一长一短的两根指针同时指向12这个数字。 　　“喂，你要去哪里？” 　　没有理会身后峰理子的叫喊，雷姬沉默地向委托所指的体育馆方向迈开脚步。 　　“……这委托摆明了有鬼好吗？” 　　看了一眼手里的两张任务书，内心淡淡的不安感咆哮着尖叫着呼唤着她远离那个透着诡异的是非之地，峰理子咬咬牙，丢下手里的任务书小跑着追赶着雷姬的背影。 　　—— 　　“终于找到你了，你就是在这棵树上呆了一夜？” 　　金色之暗坐在树杈之上，淡淡地将目光向下方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去。 　　“啊，我对你有印象。绿松武尊有话让你传达给我？” 　　兰豹抬头看着上方的金发杀手，眼神里满含着警惕与戒意。 　　“你的入学考试安排已经下来了，我会带你去考试地点，在那里会有下一步的指示——别问我具体是什么，考试内容是由校长亲自安排，就算对我们这些教师也是保密的。” 　　“了解。” 　　金色之暗轻轻从树上跃下，摘掉黏在发丝上的几片枯叶，少女血红色的眼眸中一片静谧。 　　“地点？” 　　“不知道为什么校长会同意让你这样的暴力分子入学。” 　　尽管非常不想赞同，兰豹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间接地将武侦高的秩序搅得一团糟的少女的确是她所见过这一辈人中最为淡然最为出色的一个，就算是与她拥有相近特质的雷姬，无论是论实力还是论心境都要逊色不止一筹。 　　“跟我来吧，让武侦高体育馆这样宽阔的场地作为你的考场，想必也是足够了。” 　　浑然不知绿松武尊是怎样为他亲爱的学生们安排了一场别致“授课”的兰豹，领着最凶恶的“考生”、或者说“教官”，踏入了校长大人精心布置下的棋局。 　　—— 　　PS：关于雷姬的发色，群里的人告诉我是蓝，而有很多读者说是绿，所以我决定还是不纠结了，这个问题就跟小黄书究竟是蓝毛还是银毛一样毫无意义，反正不影响阅读就行了┑(￣Д ￣)┍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8章第十九章 入学考试（二） 　　“咦？星伽你居然也在吗？” 　　“嗯，毕竟只是过来一趟就能有不菲的学分收获……” 　　被唤作星伽的少女对着向她问好的女生露出了一个有如大和抚子般完美的笑容，在拿捏住距离的同时又表现出恰当好处的亲近。 　　“就算学生会的工作能加不少的学分，但这些离补齐结业的差额还是差很多呢。” 　　“我懂得我懂得。”女生挥挥手打断了星伽的这些客套话，“我好歹也是你的闺蜜呀，事实是什么我还看不出来吗？” 　　女生往周围张望了一下，发现聚集起来的武侦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的角落，她走到星伽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凑近的脸颊上带着促狭的微笑。 　　“不都是为了你的王子大人吗？” 　　“诶诶诶！” 　　星伽白净的脸蛋上迅速腾起一抹红霞，她一把捂住了女生的嘴，慌慌张张地抬头向身后看去，在看见身后的男子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后，星伽悄悄松了一口气，带着三分埋怨与半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遗憾向自家闺蜜小声责怪。 　　“我和小金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而已啦！” 　　“好的好的~”手忙脚乱地从星伽不知轻重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差点没窒息死的少女翻了个白眼，“你们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行了吧？” 　　听见少女在“普通”两个字眼特意加重的语气，星伽哪里还不明白她仍旧在调戏自己？羞愤地跺了跺脚，正处于最美好最青涩的暗恋中的少女却是拿自家这个无良闺蜜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她是自己在神社戒律的约束下，能够拥有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不开你的玩笑了，说真的，远山他恢复过来了吗？” 　　“……还没。” 　　星伽红红的脸蛋上透露出来的少女情愫一扫而空，取之而代的是浓浓的担忧。将星伽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的少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半是安慰半是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毕竟是最敬重的大哥殉职了，远山有这种表现也是很正常的，所以说星伽呀，如果还有谁能让远山重新振作起来，那一定是你了。” 　　“……我知道的。” 　　传承自星伽神社的巫女在那一瞬间流露出无比坚毅的决心，那仿佛是在面对自己所侍奉的神明时所发出的最郑重最真挚的神前之誓。 　　“谁叫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嘛。” 　　…… 　　巨大的体育馆中，类似的小剧场在三五成群聚成一个小集体的武侦中时不时上演着。武侦高里现役的B级以上的高阶武侦并不是个小数目，除去外出执行任务或是身有要事的那一部分，剩下的全都聚集在这宽阔的场馆。 　　在委托人出现之前，除了开学与散学礼难得有一次这么大规模集会的高阶武侦们正在分享着这几天的所得，发泄着近些日子以来所感受到的不公正与不愉快。 　　当金色之暗随着兰豹走进这里时，扑面而来的喧闹气息让她轻微皱了皱眉头。 　　“我已经到了指定地点，下一步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无关人员？” 　　“都说过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金色之暗的质问，兰豹很是无辜地耸耸肩，领着少女七拐八拐地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来到最显目的主席台上。 　　在她们移动的途中，早就有武侦注意到衣着在清一色的武侦高学生制服里有如鹤立鸡群般突出的两人，无言的沉默一点一点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直到兰豹与金色之暗抵达主席台前的时候，场馆里已是一片静谧。 　　两百三十七对各色的眼眸，沉默地注视着两人。 　　就算是以前经历过比这更大的仗势，这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还是让兰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心里埋怨着绿松武尊将这么个烂摊子丢给自己的同时，她从怀中取出一份加密的文件，轻轻揭开了文件上的密印。 　　“这就是你的考试内容，让我看看……” 　　【武侦高入学考试安排（特） 　　考生1人，金色之暗； 　　监考员1人，兰豹； 　　考试内容：击倒在场所有的个体并收集其武侦证作为击倒证明，在今日16:00之前携带缴获的证件安全返回校长室，则考试通过； 　　注：不得使用任何超出常规的能力，若出现致死致残个体，以考试不合格处理； 　　落款人：绿松武尊】 　　……哈？ 　　文件里所阐述的规则实在是太过令人惊骇，这使得兰豹瞳孔微微扩张，脑海里不禁一片空白。 　　“胡闹！” 　　重新从头到尾地将这简单而粗暴的考试内容细细看了一篇，在确认自己没有看漏或理解错任何一个字后，兰豹强忍着将这份破烂撕成碎片的怒气，抬头有如暴怒的狮子一般狠狠瞪向场馆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 　　“绿松校长，你这是在搞什么！？” 　　R级始终是R级，那是全世界明面上只有七人的怪物，是足以毁灭一个小国全部有生力量的最强兵器，就算是限制了其能力，那也不是这些学生能够抵抗的存在。 　　就算是这其中有两个S级，55个A级，180个B级也不能！ 　　“这不过是场考试而已。” 　　绿松武尊那经过集成运算电路放大后的略显失真的男声从广播里不急不缓地传出。 　　“考生金色之暗……” 　　少女静静地抬起眼睑。 　　“……你的任务，就是击倒这其间所有能动的个体，然后在下午4点前将他们的武侦证带给我，记住。” 　　“不•允•许•使•用•能•力。” 　　“不•允•许•出•现•残•或•死。” 　　“你明白了吗？” 　　“啊。” 　　金发黑裙的杀手淡淡地收起藏于衣袖下那已经变形完成的刀刃，不带一丝感情的无机质眼眸漠然地扫过下方因为绿松武尊的话稍显骚动的武侦们。 　　“任务确认。”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59章第二十章 入学考试（三） 　　“等等，能否给我们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脸色始终保持着阴沉的男生皱着眉开口询问，问出在场绝大多数人心中的疑问。 　　“什么叫击倒在场所有个体？学校又在搞什么？” 　　“啊，正如字面所述。” 　　金色之暗轻轻跃下主席台，周围的武侦仿佛是被她凛冽而漠然的气势所迫，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在她与发问的男生之间腾出一条小道。 　　杀手仰头看向面前的男生，淡漠的语气里不带有一丝温度。 　　“这里的两百三十七个地球人类个体，将是我下面两个小时里的追猎目标——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在这句话的最后，金色之暗侧过头去看向依旧呆在主席台上一脸纠结的兰豹，男生见状也抬起头向这个武侦高里盛名与凶名同样响亮的女人提问。 　　“兰豹老师，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的确是校长的安排，但——” 　　还想挣扎一下让这些无辜的学生从这场无妄之灾中免于幸难的兰豹犹豫地斟酌着自己的发言，她并不认为这些大部分人几乎从未离开过东京、从未脱离过武侦高庇护的学生们会在【美杜莎】面前有丝毫还手之力。 　　“什么啊，她还不只是个小孩子吗？这样的体型说是初中生都很勉强吧？你是说让我们两百多个人一起对付一个孩子！？” 　　男生一脸受不了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颇为嫌弃地朝兰豹挥挥手。 　　“就算这样做能有十个学分我也不干这种掉价的事，更何况我本来就想退学了，结不了业就结不了、噗——” 　　““小金/远山！”” 　　远山只感到眼前一花，那股从小腹处突破进躯体内的气劲狠狠敲打在他的肾脏与脾脏，让他不由被迫弓下腰，肠胃难受地蠕动着差点就要将午饭给吐出来，然而，袭击者却像是还嫌不够似得又在他的后脑勺补了一记沉重的手刀。 　　被这突然的袭击将整个人打懵了的男生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远去：似乎白雪在叫我？嘛，这已经不重要了…… 　　金色之暗随意地将拳头收回来，还顺手牵走了眼前这个大意的武侦身上的武侦证与他的全部武装。 　　绿松武尊说的是不允许使用能力，但这并不代表她一定要空手与武侦们进行搏击。 　　在指尖触碰到缴获过来的一枪一刀的那一瞬间，出于更好的掌握自己在接下来两个小时中将要使用的武器的目的，金色之暗微微阖上眼皮，开始了对这两件武装的解析工作，不到两秒的时间，少女就重新睁开了眼睛，以一种稍带奇异的眼神扫过手中的枪与刀。 　　对于手枪的解析倒是很顺利的完成了，但是那把看上去结构更为简单的匕首的解析工作却是出现了问题，在她的精神磁场粗略地从刀身扫描而过时，这其中有某种奇异的成分、某种奇异的金属辐射出特异的波动，像是存在有最基础的初生意识一般怯怯地尝试着接触相对其而言有如巨人一般的她的精神。 　　……有趣。 　　随手挽了个刀花，将这种学名为“蝴蝶刀”的管制刀具的刀刃弹回刀鞘中，如果不是时间与场合不对，金色之暗还真想将这玩意剖解开来，仔细探究一番它的内部构造。 　　拥有自我意识的金属矿物，在这广袤无垠的宇宙中，也属于相当罕见的事物。 　　“啊啊啊啊啊！你对小金做了什么！？” 　　“星伽你冷静点！等等，你这冲锋枪之前收在什么地方了啊！？” 　　人群中似乎传来骚乱的枪声，少女淡淡地伸出足尖点在躺在地上的男性腰上，轻轻地勾起他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挡下那一梭子子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昏迷不醒的远山刚才似乎脸色扭曲地翻了一个白眼。 　　“啊啊啊啊啊！小金！” 　　头也不回地将这个无辜躺枪的地球雄性人类的身体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砸去，借着这一瞬间的混乱，金色之暗转身冲进了人群。 　　在这1vs273的混战中，情况越混乱，就对她越有利。 　　—— 　　他们完了。 　　在人群发生骚乱的前一刻，雷姬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人群中的大部分为B级武侦，毫无疑问，这些B级武侦根本没有将金色之暗阻挡下来的能力，甚至连拖延一下她的脚步都不可能做到，而能对金色之暗产生一定威胁的A级以上武侦又受碍于混乱的人群，无法肆意出手。 　　更何况一年级强袭科首席的远山金次被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娇小女孩一拳击倒的画面，可是对这个临时聚集起来的团体的士气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打击。 　　只要还呆在人群里，她迟早也会被能够通过不知名手段分辨出强弱的杀手趁乱优先清理掉，少女可不认为杀手会看在所谓的“同类”的情分上对她手下留情。 　　“雷姬！” 　　峰理子眼尖地发现了雷姬的动静，不被任何人察觉地、冷静地往身边的同学身上悄悄推了一把，将他推向靠近过来的金色之暗，阴险的怪盗迅捷地跟紧了狙击手的步伐。 　　“现在怎么办？” 　　“离开这里。” 　　“可是这样校方不会追究吗？毕竟绿松校长亲口说了——” 　　“规则里可没有规定，场地只限于这个体育馆里。” 　　冷漠地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时不时飞出一两具“尸体”的人群，雷姬紧了紧身后的枪盒，加速大步向体育馆外跑去。 　　“这场考试，是以整个武侦高作为舞台的狂宴。” 　　“……” 　　峰理子不再言语，毕竟她也是个相当有能力的武侦，此时从“与金色之暗敌对”的慌乱中恢复过来后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个隐藏在字面下的潜在因素。 　　默默地紧跟在雷姬身后，峰理子跨出了已经如同战场般的体育馆的大门。只有来到了校园里，逃离了金色之暗营造出的属于她的主场，才算正式成为了她的猎物，而不是单纯的砧板上的鱼肉。 　　武侦高的钟楼上，分针恰好跳过了两刻。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0章第二十一章 入学考试（四） 　　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了。 　　金色之暗将目光从大门处收回，从容不迫地侧身闪过来自前后的一波夹击，并在偷袭者与她的身体交错而过时准确地抓住了他们的手腕，凭借自己自【Darkness】初次觉醒后大幅度提升的体质强行遏制了两人向前冲锋的势头，腰肢旋转着陡然爆发出令人无法想象是从如此纤细的身体中迸发而出的力量，狠狠地两人抡到了地上。 　　尽管两人在半空中就及时做出了相当标准的防冲击动作，尽管下面有不少来不及躲避的武侦或自愿或被迫地充当人肉护垫为他们的坠落进行了很好的缓冲，但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两个不幸的武侦依旧是拖累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伙伴们一同陷入了昏迷。 　　目前击倒八十七人，剩余个体共一百五十，场馆内还剩一百二十四人，趁乱逃走者二十六人。 　　金色之暗收好自己缴获而来的战利品，淡漠地扫过眼前终于慢慢形成组织与秩序的武侦群体。 　　如果不是剩余的这些武侦以出乎意料的速度从自己的袭击中反应过来、甚至隐隐出现了团队的雏形，少女真的很想就这么冲出去赶在那二十六人跑远之前将他们一一击破。 　　不过她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或许情况要变得更加棘手了吧？ 　　“啧，你们武侦……” 　　咂了咂舌，两相权衡后的金色之暗还是选择在这个初生团体的规则秩序成熟完善之前，再次突入其中。 　　“怎么这么烦人？” 　　如果真的给这其中不乏A级武侦存在的群体形成了一个进退有序的团队，说不定他们还真的有可能对金色之暗造成不小的困扰。虽然说斩杀他们倒是不难，但在不能致残致死的前提下想要让一个合格的团队溃散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了。 　　—— 　　“嗯？看来我们的学生中还是有不错的家伙嘛。” 　　遍布武侦高校园各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尽忠尽职地将所拍摄到的画面一五一十地上传到绿松武尊眼前的终端上，看着画面中分成几个小队伍一路狂奔的小家伙们，曾在武侦界拥有莫大凶名的男人颇为赞赏地微微点头。 　　“让我看看，这里面似乎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呢。” 　　狙击科S级武侦雷姬，刚晋升A级不久的侦探科峰理子与强袭科不知火亮，车辆科B级武侦武藤刚气…… 　　倒是没有辜负入学考试时主考官给他们的“种子”称号。 　　绿松武尊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不过强袭科新生首席的远山金次被瞬间击倒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如果说一个假期的时间还不能让他从远山金一的“殉职”中振作过来，那就只能证明远山家的次子器量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场考试是双向的，在这所谓的入学考试中，金色之暗不只是作为【考生】，更是作为特殊的【教官】考验这些年轻的小家伙的素养、教授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绿松武尊不仅想要用【金色之暗】在这场所谓的入学考试上“正常”的表现堵住某些缠人的家伙的嘴，还想要让她用一场无可争议的碾压来掐灭这些新生中隐隐开始冒头的浮躁的苗头。 　　借以【美杜莎】的力量，他将剥去这些潜力非凡的新生们强大与轻浮的外壳，看清藏于其下的弊病，再重订第三学期的教学方案以摘除掉这些隐患。 　　“但是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只想看一场好戏。” 　　正经不过三秒马上就暴露出其恶劣本质的校长大人玩味地看着与体育馆相接通的监控画面，画面里，表现出压倒性实力的少女刚好击倒场馆中的最后一人。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像是感知到了摄像头另一端男人窥探的目光，金色之暗淡淡地抬起眼睑，仿佛要与他对视一般静静地盯着镜头。 　　目前击破二百一十一人，场馆里剩余个体数，零。 　　漠然地摘取陷入自己肌肉中的弹片，这是在解决最后三名A级时，武侦以相当精妙的配合给金色之暗留下的最初且唯一的纪念，受【Darkness】觉醒影响而变得比以往坚韧上太多的肌肤微微跳动将这些黑铁色的异物排出，留下一斑短时间无法化去的青淤。 　　受限于日本武侦法，无法杀人的武侦们所使用的是小口径的子弹，所瞄准的也并非是金色之暗身上的要害，如果他们锁定的是少女的头部，就算是她或许也会感到少许的困扰吧？ 　　所以我以后也要遵守这种蠢透了的规则吗？ 　　在昨日堂而皇之地入侵图书馆了解到不少知识的金色之暗开始怀疑自己选择进入武侦高寻求庇护以逃离日本与英伦政府追捕的决定是否正确。 　　摇摇头将这点情绪甩出脑海外，金色之暗对她这种瞻前顾后的不决感到啼笑皆非，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有这些无用的杂念了？对于没有未来没有过去的兵器，这种怀疑与犹豫是最不需要的东西。 　　转身不再关注镜头背后的绿松武尊，金色之暗缓缓步出大门，像是被下午的阳光所灼伤一样慢慢闭上眼睛。 　　随着她的动作，某种无形无色的异质以她的原点，如同雾气一般在武侦高的上空延伸扩散。 　　精神磁场的上级衍生应用，广域感知搜索。 　　“‘脑域’展开完成，扫描开始。” 　　这不是能力，而是每一个个体甚至包括地球人类都有可能掌握的技巧，是再正宗再纯粹不过的科技，只不过开发这种技巧所需的脑域开发技术以地球如今的科技水平大概还需要几个世纪的时间才能掌握就是了。 　　无形的“蛇”吞吐着透明的吐息，辐射与接收着形形色色的波，崩解与吸纳着各式各样的粒，分析与反馈着其中的信息。在金色之暗的“眼”前，与她先前记录下的脑波相符的二十六个个体分毫毕露地展现。 　　“找到你们了。” 　　漠然地，杀手往前跨出一步。 　　—— 　　PS：昨晚补了一部名叫《空战魔导师候补生的教官》的番，本来是冲着空战的名头去的，结果是5毛特效，然后再看男主的cv是松岗，心想看看松岗装逼也是不错的，结果这部番的最后，男主特么的居然装逼失败了你敢信！？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1章第二十二章 第三次狙击 　　位于强袭科教学楼第一层的教学大厅，正处于授课时间、本应接受强袭科教官的教导的低阶武侦们如若寒蝉地缩在角落，以敬畏的眼神偷偷窥视着那个金发的女武神。 　　“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你为什么还是追过来了啊！？” 　　身陷困境的武侦一边狂奔一边崩溃地朝身后如幽灵般紧跟在他身后的金色之暗大喊。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金色之暗沉默地追击着，前方的武侦在向她搭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因为地上乱七八糟的杂物而略显不平与崎岖的路况，稍稍趔趄。虽然武侦凭借着其卓越的身体素质迅速找回了平衡，但他耽误的这一点时间已经足以让这困境变化为绝境了。 　　金色之暗趁着武侦减速的瞬间毫不犹豫地瞄准他的膝关节连开数枪，想要命中无规则漂移的移动靶对刚接触手枪不久的她来说的确有些困难，但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击中几近停滞的静态靶子少女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尽管有着高密度的防弹纤维有效地削弱了子弹的杀伤，但那钉入骨髓的强烈冲击力还是让武侦痛苦地半跪倒地。 　　“你的话太多了。” 　　金色之暗举着枪锁定了武侦没有被防弹衣所保护的头部。 　　“在战斗中向敌人搭话，是最愚蠢的行为。” 　　“好吧好吧，我投降了。” 　　武侦向那具将他绊倒的“尸体”看了一眼，无奈发出苦笑。 　　那是被他所牵连所带累而至今昏迷不醒的无辜教官，本想借助这位正义感爆炸的好老师的力量来摆脱不知如何发现自己的金色之暗的追杀，结果没想到就连这位也是被她一个照面直接秒杀。 　　“武侦证给你了，你就放过我如何？我可不想变成像远山那样得在医务室呆在好几天。” 　　默默地将手枪与武侦递过来的证件一同收好，金色之暗淡淡地瞟了明显送了一口气的武侦一眼，一言不发地往他的后脑勺补上一记力重势沉的手刀。 　　除非是特殊情况，曾从最险恶的战场走过、亲眼目睹无数背叛与厮杀的金色之暗不打算留下任何可能影响最终战局的因素。 　　血眸漠然地扫过一旁因为她的举动更显畏缩的低阶武侦们，在武侦们仿佛受到震慑般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的时候，少女抬头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大钟表。 　　剩余个体4人，剩余时间37分钟。 　　—— 　　“雷姬，你在做什么？” 　　“狙击。” 　　“这理子当然看得出来啊！” 　　峰理子一脸抓狂地抱头大叫，如果不是生怕破坏了雷姬的计划与布置，她真想扳住这个总是答非所问的三无狙击手的肩膀然后狠狠地送她一发头槌。 　　“理子是问，你在狙击谁？” 　　“你说还有谁？” 　　雷姬从目镜里抬起目光，冰冷的淡金色眼瞳不带一丝感情地扫过峰理子的脸。 　　“将那个A级强袭科武侦情报泄露出去的不正是你吗？你说还有谁会被这情报所吸引？” 　　“你还真打算狙击她啊！？” 　　峰理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崩溃的味道，差点就要被这种自暴自弃的情绪推动着从强袭科大楼外她们所藏身的灌木丛里泪奔而去。 　　“理子留下那个家伙的行踪线索的确是有把她引进强袭科大楼的打算，但在这之后我们应该往相反的方向逃跑才对吧？只要拖过了下午四点我们就安全了啊。” 　　“想逃的话你可以逃。” 　　雷姬重新将脑袋沉到狙击目镜前，从那缺乏血色的唇瓣间抖落下一句让峰理子只感到头疼欲裂的宣言。 　　“如果不是因为她，谁管你呀……” 　　嘟哝着发出微不可查的抱怨，蜂蜜色的女孩咬咬牙，重新在雷姬身边蹲下。 　　不管怎么样，想要通过各种方法接触金色之暗的峰理子现在还不能放弃“雷姬”这条离她的目标最近的捷径。 　　时间在静默中悄悄溜走，尽管峰理子正在无所事事地拨弄着脚边的花草，她依旧敏锐地察觉到雷姬身边的气势有所变化。 　　“她出现了？” 　　没有回答峰理子的疑问，那双淡漠眼眸的眼梢微微抬起，流露出与以往的平淡完全不同的锐利锋芒。 　　“我是一枚子弹。” 　　“子弹没有感情，因此没有迷茫。” 　　“只会飞向目标。” 　　那淡漠的祷词里莫名地多出了一分刀锋般冷硬而锋锐的意志，雷姬轻微地调整着SVD的角度，像是想要将锁定在目镜中准星之下的那个金发女孩看得更加分明一般，整个身体往前倾去。 　　随着少女扣动扳机，枪膛中迸发出短暂却耀目的火焰，寄托着狙击手全部信念与意志的子弹高速旋转着破膛而出。 　　…… 　　“怎么样？” 　　峰理子酒红色的眼眸里满含期待，被这种眼神注视着，雷姬仅仅只是毫无压力地收拾好狙击枪，默默站起身来。 　　“居然命中了吗？诶呀呀，不愧是武侦高的王牌雷姬小姐呢~” 　　“不，狙击失败了。” 　　“不过她居然就这么被你狙击到，是不是有点——等等你说啥？” 　　峰理子不由目瞪口呆。 　　“狙击失败？失败了你收枪干嘛？快补一枪啊！” 　　“愚蠢。” 　　带着智商上的优越感淡淡地扫了峰理子一眼，雷姬背好枪盒，拨开挡在身前的灌木丛拔腿就跑。 　　峰理子反应神速地一把扯住雷姬的衣袖：“喂！你倒是给理子解释一下呀。” 　　“……你还不放手的话，我们两个都要被她抓住了哦。” 　　“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哦’这种语气词会显得很诡异的啦！”借着雷姬的手从地上蹦起来，峰理子一边吐槽一边拉着狙击手一路狂奔，“于是呢，为什么你会失败啊？你可是王牌狙击手哎，连在羽田机场的那种情况下都能成功狙杀目标，这次是怎么回事？” 　　“啊，算上这次，我在她身上已经失手三次了，有点弄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狙击会对她失效。” 　　“……既然失败过两次你哪来的信心来第三次啊！？像理子所说的那样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不好吗！？” 　　感觉自己被坑一脸的峰理子手一抖，明媚而可人的眼眸突然就变得像看破红尘无欲无求的苦行者一样死寂。 　　“……啊，她追过来了。” 　　“……我能把你丢在这里吗？” 　　—— 　　PS：你们快把手里的推荐都交出来！不就是加更吗？清明我不打300了总行了吧？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2章第二十三章 幸存者的努力 　　“能想点办法吗？” 　　逃入教学楼内并利用自己对其结构的熟悉在各个教室与楼道间矫捷地穿梭而过，试图借此摆脱金色之暗追踪的峰理子无不焦急地开口对身边的狙击手询问道。 　　“理子认为，她应该通过什么手段锁定我们了。” 　　特意留下的错误线索，各种视觉误导与陷阱，人群的掩护。这一切都无法使金色之暗的步伐慢上哪怕那么一丝一毫，杀手正逐步向少女们接近。 　　雷姬沉默地紧跟着峰理子的脚步，微微侧头向身后看去，现在她们俩正身处一条笔直的走廊上，周围时不时有几个对【入学考试】一事浑然不知的武侦谈笑着走过。 　　少女能感觉到，金色之暗，就在上一个走道的尽头，只要杀手再往前走几步，她那淡金色的眼瞳就能捕捉到杀手那有如幽灵般的幽影。 　　雷姬默然地拉下枪盒顶部的拉链，SVD的枪管在其中隐隐若现。 　　转眼间，两人跑到了这条走廊尽头的拐角。在拐弯的瞬间，雷姬侧眼看向身侧这条走廊的尽头，一角飘飞的黑色衣摆跃入她的视野。狙击手猛然停下脚步，微微沉肩让肩头枪盒的束带沿着手臂滑至臂弯，另一只手从枪盒左侧的开口伸入其中，指尖仿佛演练过无数遍似得准确而流利地摸上了SVD的扳机。 　　砰。 　　子弹周围螺旋的风劲擦过一个恰好路过武侦的鼻尖，擦过另一个武侦的后脑，奇迹般地穿梭过这个小小的队伍，径直地闯到杀手那双似乎还蕴有一丝讶然的血眸之前。 　　漂亮！ 　　被这令人惊艳的狙击夺去心神的峰理子忍不住在心底大声为之喝彩。 　　这是只有雷姬，只有每个夜里都与SVD相拥而眠的、熟悉SVD每一个零件每一个部件、对这把狙击步枪每一条特性每一个参数都了如指掌的雷姬才能做到的奇迹。 　　峰理子认为，能躲过这出其不意一击的人类根本不存在。 　　紧接着，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打破了少女关于极限的认知。 　　紧握在右手中的蝴蝶刀迅速横放在身前，侧开了一个颇为微妙的角度，随着杀手的挥刀，蝴蝶刀的一侧刀身与狙击弹的弹头发生撞击。在刀身被子弹压迫成一个几近要超出力学极限的角度后，这把原属于远山金次的刀具发出铮亮的鸣叫，坚韧的刀身恢复到先前的笔直，而狙击弹则被其弹飞，嵌入到天花板上。 　　“——开玩笑的吧！？这还是人类的反应速度吗？” 　　雷姬迅速背好枪盒，毫不犹豫地拉起发出惊呼的峰理子向前逃窜。 　　“如你所见，我没有办法了。” 　　狙击手的狙击只有第一发才有着奇效，如果说金色之暗能够斩开这出其不意的第一击，就算雷姬再开第二枪或者第三枪，杀手依旧能够发出第二道或者第三道斩击截下她的子弹。 　　雷姬淡淡地直视着峰理子酒红色的眼眸。 　　“她已经离我们很近了，如果你也没有什么办法的话，那最终的结局也就这样了。” 　　“你想要被她砍上一刀？反正我不想。” 　　峰理子咬着牙一把推开楼道上的窗户，跨上窗台准备从四楼一跃而下，然而在少女扫过一旁正稍显疑惑地看着她的雷姬时，却不免有些犹豫。 　　她的确有办法这接近15米高的半空中无伤落地，但如果要再带上一个人，这却超过了她身上装备的负载极限。 　　“你不用担心我。” 　　像是看出了峰理子的顾虑，雷姬的语气里满是淡漠。 　　“虽然说是出于一场意外，但我们的确是组成了一支临时的小队，然而现在，也是时候解散了。” 　　“嗯，你说的很对。” 　　深深地看着那双无机质的淡金色眼瞳，早在往年的经历中打磨出一张圆润而虚伪的假面的峰理子在面临这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时，突然流露出释然而单纯的微笑。 　　“虽然你作为队友实在是很不合格，但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理子我还是想将这个临时的小队维持下去呢。” 　　“……这太蠢——” 　　“阿拉阿拉，理子我一直都是这么蠢萌蠢萌的哦~” 　　蜂蜜色的少女嬉笑着打断了雷姬的斥责，歪着头作出不知是真心还是伪装的姿态。 　　…… 　　“喂~楼上的武侦！楼上的武侦！说的就是你们俩呢~” 　　这时，教学楼下方突兀传来的男声吸引住了少女们的注意。 　　一辆敞篷越野军用吉普上，主驾驶座上的男生正以他自认为相当豪爽实则相当傻气的表情一边向她们挥手一边大声呼喊，而副驾驶座上的另一个男生则一副无法直视这傻帽同伴的样子掩面而坐。 　　“……你认识？” 　　“虽然很想说不，但是我的确知道他们俩的情报。” 　　峰理子一脸纠结地向再次表现出智商上优越感的雷姬介绍。 　　“车辆科B级武侦武藤刚气，与新晋的强袭科A级武侦不知火亮，外加上我们，这就是这场【入学考试】中最后剩下的四个武侦。” 　　“他们想要做什么？” 　　不用峰理子回答雷姬的疑问，武藤刚气见到两位少女终于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这位年轻的B级武侦带着富有气（傻）概（气）的笑容，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声喊出他叫住两位少女的目的。 　　“快跳下来~” 　　“……哈？” 　　…… 　　“我说武藤啊，你是不是觉得上面那两位女士和你一样这里有点问题？” 　　不知火亮点着自己的脑袋向武藤刚气质问，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头脑少一根筋的热血白痴。 　　“啊？当然不啊。”选择性地忽略了不知火亮话语间对自己智商的鄙夷，武藤刚气豪迈地大笑，“能够做出那种精彩狙击的武侦，怎么可能是智力有所缺陷的人？” 　　“既然这样，你哪来的自信会认为她们会听你的话从15米高的四楼跳下来吗？” 　　不知火亮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敲着武藤刚气的脑袋，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的这位挚友是不是在装傻，不然为什么总是会犯这种奇蠢无比的错误？ 　　“嘛，我的自信自然是来源于这个家伙呀。” 　　武藤拍了拍方向盘，重新坐在驾驶座上，眼中露出专注而兴奋的色彩。 　　“别说我没提醒你，不知火。赶紧扣好安全带哟。” 　　踩动离合器与油门踏板，正处于待机状态的吉普有如苏醒的巨兽般亮起兽瞳般明亮而狰狞的车前灯，引擎轰鸣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咆哮，主驾驶座上这个号称能够轻易上手一切车辆的男人脸上带着狂野的笑容，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颠簸哦！” 　　这头狰狞的巨兽在武藤刚气手下有如被彻底驯服一般在一个小小的圈内回旋加速，轮胎与地面摩擦着发出不堪重负的悲吟，升腾的蒸汽携着被烧焦的橡胶味直直地钻入已经差不多被吓傻了的不知火亮的鼻孔。 　　然后，伴随着武藤刚气畅快而豪放的大笑，这辆已然疯狂的吉普借助路边的跳板，腾空而起。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3章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追逐 　　“玛德智障……” 　　被这疯狂的行为惊呆了的峰理子嘴唇蠕动着，半响才有如喃喃的梦呓般发出一声呻吟。 　　“车辆科的家伙都是大白天飙车的疯子吗？” 　　腾空的吉普上，武藤刚气豪放的笑脸被四面涌进的气流撕扯着扭曲成一个令人看了就想发笑的滑稽模样，他的嘴巴努力地一张一合似乎想要凑成一句完整的话，但他的声音刚从舌尖蹦出就被狂风撕裂成不成意义的单调音节。 　　不过峰理子可以“读”出武藤刚气想要表达的话语。 　　仔细分辨着武藤刚气嘴唇的动作，排除掉无意义的多余动作，微微调整他被风所扯动的脸部肌肉，就能还原出可以辨读的唇语。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理子宁愿理子我读不出来，喂，等等啊！” 　　在峰理子正对着武藤刚气的脱线怨声载道时，一旁的雷姬倒是很果断地跨上了窗台，这让少女有些接受不能地扯住她水手服的衣摆。 　　“不知火亮也就算了，他在武侦高的风评还是不错的，但现在开车的可是武藤刚气，这家伙的不靠谱程度是出了名的呀！” 　　“武侦宪章第一条：同伴之间要互信互助。要相信同伴，拯救同伴。” 　　雷姬淡金色的眼瞳紧紧地盯着逐渐飞近的吉普，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这条抛物线轨迹函数，一边用她一如往常平淡漠然的声音述说着她此刻所采取行动的理由。 　　“他们两人本来可以趁金色之暗的注意力被我们所吸引的此刻逃之夭夭，但他们没有。武侦之所以是武侦而不是其他什么暴力武装分子，正是因为武侦宪章的存在，既然他们俩选择遵守武侦宪章的首条、选择‘拯救同伴’，那同为武侦的我自然也得作出回应。” 　　“我相信他们。” 　　“……真是败给你了。” 　　峰理子愣愣地打量着雷姬俏丽的侧脸，那其上满是理所当然的淡然，贯彻着狙击手通彻而澄澈的意志的双眸有如一片雪亮的明镜让少女清楚地看清倒映在其中的、自己肮脏的影子。 　　“你都这么说了，理子还能怎么办？” 　　峰理子将身体前倾，与雷姬并肩而立，与她一同看着武藤的车辆似缓实疾地即将升至抛物线的顶点。仅仅只是这样，少女就感觉自己因为一直以来的算计而变得浑浊复杂的心灵犹如获得了片刻的救赎一般轻盈而自在。 　　“至少现在，理子也算得上是一个‘武侦’了吧？” 　　在出现在走道另一端的金色之暗瞄准锁定她们之前，两位武侦如同追寻着解脱的笼中之鸟，或淡漠或释然地纵身跃入天空。 　　“顺带一提。” 　　在重力加速度作用在少女身上的前一刻，静滞在窗台下半空中的雷姬突然将头侧开到一边，只留给满怀疑惑看过来的峰理子一个后脑勺。 　　“我很不愿意被逼着相信一个看上去就是一个蠢货的家伙。” 　　“……你这混蛋快把理子的感动还回来啊！” 　　伴随着峰理子尖锐而悲痛的惨叫，无处不在的重力拉扯着少女们的身体向下坠落，这两条平抛曲线随着时间自变量的推移而向前延伸，在片刻后，截止在那辆终于升至最高点的军用吉普上。 　　…… 　　金色之暗沉默地在窗台处向外远望，那辆载有她最后四个目标的载具从半空往下跌落，落地的瞬间，其坚韧的车身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冲击着向上蹦弹了几个厘米，橡胶轮胎摇摆着尖叫着在地面上画出几道扭曲的白痕，最终在即将发生侧翻之前平稳了下来。 　　离绿松武尊所规定的下午四点，还差20分钟。 　　杀手跨上窗台，解下绑在大腿处的一条束带，将自己披散在身后的金色秀发束成一条利落的马尾，澄澈的血眸中倒映着那辆向远方疾驰绝尘而去的军用吉普。 　　武侦们聚集起来的行为，倒是为自己省了不少事。 　　已经在雷姬与她的同伴上耽误了太久的金色之暗像是在感受着吹拂而过的风一般闭上眼睛，被黑色皮鞋包裹着的足尖轻轻离开窗台上的立足点，身体顺着地心引力的指引自由下落。 　　金色的马尾是点缀其上的彗尾，少女有如从天外而来的金色流星直直地坠落。 　　—— 　　“哟呼，痛快啊！” 　　武藤刚气一边狂气的大笑，一边向着成功落到后排座位上的两位女士问好。 　　“两位，感觉怎么样？” 　　“你以后要是再做出这种没脑子的行为，我们就绝交！” 　　没等客人们缓过神来，从强烈的眩晕感中复苏的不知火亮脸色苍白地揪着武藤刚气的耳朵，拼尽全力发出有气无力的痛骂。 　　“不行呀，不知火，上次远山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可是半点怨言都没有哦~” 　　“他只是吓傻了无法作出反应而已吧！？” 　　不知火亮全身的力气一泄，放松下来的身体被安全带一带重新倒回到副驾驶座上。 　　“算了，最后的结果好就行——卧槽？” 　　在后视镜上看到了什么的武侦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得揉了揉眼眶，扭头胆战心惊地看向车上的两位女士们刚从那儿逃出生天的教学楼。 　　“喂，武藤！” 　　“啊？怎么——卧槽？” 　　顺着不知火亮所指的方向看去的武藤惬意的表情突然一变，手忙脚乱地差点就没有握稳方向盘。 　　武侦们正好看见，从天而降的的金发女孩一脚踏碎了武侦高的地面，水泥地板以她的足跟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出触目惊心的裂纹。 　　“这特么还是人类吗！？” 　　“大概不是吧？” 　　“嗯，应该不是。” 　　峰理子带着点狐疑的嗓音与雷姬静谧淡然的声调同时在车内响起，少女们幽幽地转身看向那个正作出冲锋姿态、无疑已经超脱凡人局限的瓦尔基里。 　　“我会尽力阻挡她冲锋的脚步，至于你……” 　　雷姬从枪盒中取出狙击枪，借以车尾箱上方的空间架好了枪架，无机质的眼瞳淡淡地瞟了赶紧抓紧方向盘的武藤刚气一眼，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即将进行的第五次狙击中。 　　“尽你所能地加速吧。” 　　—— 　　PS1：没有存稿加更果然好辛苦…… 　　PS2：我真的没玩300,了！只不过玩了会炉石而已Orz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4章第二十五章 远山 　　不知火亮眼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在车后锲而不舍地追击着他们一行人的金色之暗，看着她一次又一次或躲避或斩开向她袭去的狙击子弹，眼角一阵抽搐。如果不是对雷姬的为人有所了解，他简直要怀疑狙击手是否在故意手下留情。 　　“好吧，这个小家伙的确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反正我是没见过从十五米高的楼层直坠而下后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与高速行驰的军用吉普竞速的人类。” 　　“呸，如果不是因为学校这些稀奇古怪的弯弯道道，区区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追得上我？” 　　漂亮地漂过一个直角弯道，武藤刚气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以追求最大的加速度，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最短的时间让这辆吉普的车速重新提起来。几近将自己的驾驶能力发挥到极致的武侦咬着牙，颇为不甘地看着那个金色的人形趁着他们稍稍减速的瞬间再次将距离拉近。 　　“真不知道这么娇小的身体里是怎么藏有如此野蛮而庞大的力量。” 　　“说起来，金色之暗目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早就超过S级所能描述概括的范围了吧？” 　　一直沉吟着的峰理子目光追逐着那个矫捷的身影，她早就从武侦高的情报库里窃取到了金色之暗的相关资料，对【美杜莎】在英伦的“罪行”有所了解的她本来就对这场所谓的“入学考试”持着怀疑的态度，而在空闲下来的此刻，少女终于有时间问出她内心的疑惑。 　　“别说入学，就算她直接从武侦高毕业也没人能说什么，那这场‘入学考试’究竟意义何在？” 　　“或许校方不清楚她的战斗力呀，不，不对，如果不清楚的话也不会用这种荒唐的追猎来作为考试内容了。” 　　不知火亮喃喃着转过身来，俊秀的脸上慢慢透露出恍然的惊骇。 　　“峰理子同学，你是说……” 　　“我们的校长大人，肯定是另有打算，甚至不惜将他‘可爱’的学生们作为棋子呢。” 　　峰理子酒红色的眼眸里闪过让人忍不住认为是错觉的深邃，待不知火晃晃脑袋重新直视她的双瞳，少女已经重新回到了那副呆呆蠢蠢的模样。 　　“顺带一提，以上发言都是兰豹老师的原话哟。” 　　夹在教师与考官的两个立场之间动弹不得的兰豹突然打了个喷嚏，疑惑地向四周扫视一眼，女人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迈动脚步继续追逐着金色之暗的身影。 　　“啧，早知道就把武侦证给她算了，区区一个证件，又不会少层皮。”武藤刚气一脸悔恨地插言，“现在要是被她逮到，可就真的是被揍掉半条命了。” 　　“你说要是我们现在停车和她进行一番交涉怎么样？” 　　“……不可能的吧？”不知火亮犹豫了一下，很是理智地否决了这个诱人的提议，“你看她现在的架势，哪里是容得下和谈的样子？” 　　“……我要将绿松武尊狠狠揍一顿。” 　　彻底明白自己是被自家校长耍了的武藤刚气在发出一句不知是毒誓还是玩笑的怨言后，便全副心神地与学校这糟糕的路况进行搏斗，失去了交谈对象的不知火亮也沉默下来，一时间，吉普内竟是仅剩下引擎搏动时的轰鸣。 　　……是不是有些不对？ 　　作为乘客的两个闲人猛然扭过头，只见负责牵制的雷姬不知何时已经收好了枪支，正静静地端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怎么？” 　　仿佛感受到了他人的注视，狙击手淡漠地睁开双眼，歪着头发出一声毫无平仄起伏的疑问。 　　“不不不，雷姬大小姐，您怎么不继续狙击了？” 　　不知火亮差点就要给这位祖宗跪下。 　　“没了您的狙击牵制，这游戏根本没法玩啊。” 　　峰理子在看见雷姬这幅淡漠的姿态后，倒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没子弹了？” 　　雷姬正要点头，这时这辆吉普突然发生一阵剧烈的震动，轮胎发出一声尖细而刺耳的尖叫，在制动系统的作用下死死地抓紧了地面。武藤怒吼着死命拉动变速杆，竭尽全力让车子在紧急减速的同时规避侧翻的风险，这从极速到极缓的惯性有如巨人之手一般肆意拨弄着武侦们的身体。 　　“咳咳，该死。武藤，发生了什——” 　　“啊，追上来了。” 　　淡漠而静谧的女声让不知火将所有的疑问全部咽回喉咙。 　　金色之暗无机质的血眸正隔着车前的挡风玻璃静静地与武侦们相望。 　　“这场所谓的考试已经耽误了我太久了。” 　　将足部从下陷的车前盖拔出，金色之暗上前两步，手中的蝴蝶刀刀锋斜斜地对准武藤刚气的鼻梁。 　　“能请你们放弃无谓的抵抗吗？” 　　“我说你呀，人类的物理法则在你身上都不起作用的吗？” 　　亲眼目睹牛顿第一定律的失效，武藤刚气苦笑着举起双手。 　　“我只有一个请求，下手轻点行吗？” 　　金色之暗微微颔首，这已经是最后四个，只要收缴了这最后四份证件，她也就没有了与武侦们敌对的立场，自然也没有了一定要让他们失去活动能力的必要。 　　这里的追逐终于要告一段落。 　　“不行呀，武藤，你这么就放弃了？这可不像你呀。” 　　金色之暗警觉地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侧方，在最开始就被她击倒的那个男人正慢慢向她靠近，膝盖微屈着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 　　杀手敏锐地感知到，男人身上的气息与先前截然不同。 　　“怎么可能？” 　　武藤刚气脸上伪装的苦涩化为无所畏惧的豪迈，他一脚踹向隐藏在驾驶座边缘的紧急装置，车内的座椅突然向后倾斜，在安置在车架底部的弹簧作用下向外弹射。 　　“武侦宪章的第十条，我可是一直记着呢。” 　　“还有远山，你动作太慢了！” 　　全身都新敌人的气机锁定了的金色之暗跳下只剩一个空壳的军用吉普，静谧的血瞳一点一点变得漠然而死寂。 　　她有点生气。 　　不仅仅是因为即将完成的任务又多出了新的变数，更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因为主角永远都是最后才出场的呀。” 　　男人目送着同伴们安全地撤离，然后对着无机质的少女露出了帅气而轻浮的微笑。 　　“虽然对您这样可爱的女孩出手不是在下的本意，但在下却有着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如果在下不在这里击退您，就对不起白雪的付出了呢。” 　　“……你可以试试。” 　　“嘛，在这之后，在下会好好地向您致歉的。” 　　像是感受不到少女刺人的敌意，远山将手放到星伽暂借与他的配刀刀柄上。 　　“到时候还请您给我与您约会的权力。”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死敌。 　　剩余时间8分钟，剩余目标，5个。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5章第二十六章 尾声 　　讨厌的男人。 　　与这个仿佛出场自带BGM的轻浮武侦对峙着，金色之暗沉下身体的重心，蝴蝶刀的刀刃从她的掌心弹出。 　　无论是他脸上自负而放肆的轻笑，还是那富有侵略性的、肆无忌惮的眼神，她都非常讨厌。 　　“诶呀呀，在下似乎是被小小姐讨厌了呢。” 　　远山轻笑着向毫不掩饰其厌恶目光的少女微微躬身，作出“女士优先”的绅士姿态。 　　“为了弥补在下的失礼，就让小小姐先攻如何？” 　　“我不明白。” 　　嘴里一边发出疑问，杀手一边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对男人发出凌厉的斩击。 　　“你不是已经被我击倒了吗？那种伤势我很确定足以让普通地球人类无法再起，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在此地？” 　　“撒，为什么呢？” 　　微微侧身用放在腰侧的刀鞘招架下金色之暗的斩击，远山的表情依旧轻松自在。 　　“或许是为了与小小姐您相遇也说不定哦？” 　　果然，这个男人完全变了。 　　金色之暗无机质的血眸微微眯起。 　　不止是气息，不止是实力，连性格都走向了与第一次见面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极端。 　　该怎么说？这超越了绝大多数人类的出众能力，这粗犷而不失优雅、矜持而不失豪迈的姿态，似乎很是符合大部分地球女性心目中完美男性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为了博取女性好感而特意塑造出来。这样的作态，是掩藏在那副阴沉模样下的真面目？还是说第二人格？ 　　踏前一步欺入武侦的怀内，被刀鞘挡下的刀刃在少女手部肌肉的牵动下收回掌心，绕过刀鞘的防御后，杀手抬起手臂，重新弹出的刀锋直直地刺向武侦的咽喉。 　　对于持有长刀具的敌人，短刃相接才是最理智的决定。 　　“很漂亮的动作，真是熟练的开刀。” 　　赞叹一声，凭借超出常人近三十倍的动态视力捕捉到刀锋动向的远山偏开脖颈，冰冷的锋锐气息在他的脖颈擦出一条微不可见的血痕，武侦像是毫无所感一样伸出手指重重地在刀刃的侧面发出一记弹指，在荡开金色之暗这次刺击的同时，握住刀鞘的左臂向前一送，木质的刀柄就要刺入她的腹部。 　　“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这把蝴蝶刀可是原属于我的东西。” 　　及时回防的左臂握住了刀柄，金色之暗淡漠地直视着远山棕色的眼瞳，与这个同样披着人类外皮的凶兽陷入角力。 　　“你很强。” 　　“那我就却之不恭地收下小小姐您的称赞了。” 　　脸上的微笑不变，感受着从【色金杀女】传来的力道，远山隐晦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看上去这么可爱的女生，也是个拥有可怕怪力的怪物。 　　所以说，现在只要是颜值高的女孩子，就一定会有什么可怕的设定吗？ 　　身上在先前的突袭中被她留下的创口传来隐隐的痛楚，这种有如撕裂般的感觉让武侦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与金色之暗继续角力下去。 　　诶呀呀，真是丢脸呢。在堂堂正正的力量交锋上居然输给了一个这么年幼的孩子。 　　内心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趁着金色之暗右臂脱力的此刻，远山空闲的右手握拳，中指指关节微微突出，如同决胜的尖兵向少女门户大开的胸口打去。 　　…… 　　不知廉耻！ 　　看清远山的动作，金色之暗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凶恶。 　　没有试图去格挡男人的袭击，自己被他那一发弹指打得几近握不住匕首的右手的确失去了招架的力量，但这不意味着金色之暗要任由这个恶心的男人作出如此轻薄的攻击。 　　抬起脚跟，暴怒的少女一脚朝着男人至关重要的部位踹去。 　　“卧槽！？” 　　远山脸色一变，颇为狼狈地向后一跳，在侥幸逃脱入宫的命运后，武侦看着少女腿型完美的足部，只感到一股莫名的凉意从下体传遍全身。 　　“真……真是漂亮的绝户腿啊……” 　　勉强维持着风度，远山挂在脸上的帅气笑容稍稍抽搐。 　　没有理会武侦的搭讪，被触动了底线而变得心情极差的少女一把丢掉了手中的蝴蝶刀——正如男人所说，既然这把武器原属于他，那么他自然会很熟悉这把刀的每一个参数，刚才那记准确的弹指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且不论人品，实力在至今为止所遇到的地球人类中无疑名为前茅的远山，绝对不会被自己无比熟悉的武器所伤到。 　　重整姿态的少女微微屈膝，做出了一个精悍的格斗起手。 　　“嗯？” 　　看到少女摆出的架势，远山眉尖一挑，他倒是分辨出来这种起手所代表的流派。 　　“巴顿术？” 　　“你很强。” 　　金色之暗漠然地盯着远山，眼中满是打量大型不可燃污染性垃圾的意味。 　　“虽然很不想承认你这样污秽的存在，但你的实力的确是实打实的。” 　　“如果你是处于全盛而不是这种遍体鳞伤的状态，或许你还真的可以对我产生不小的威胁，但是现在的你所做出的一切挣扎除了浪费我们的时间外毫无意义。” 　　“所以能请你就这么离开吗？如果说放弃这么一场必败的决斗有失你的尊严，我也能答应日后与痊愈的你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厮杀。” 　　“阿拉，这是约会的意思吗？”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 　　“呀咧呀咧，真是令人心动的提议啊。” 　　武侦轻浮地笑着，右手却慢慢按住了刀柄，从刀鞘中提出了一截雪亮的刀刃。 　　“如果不是身处任务中，在下还真想答应呀。” 　　“……理解不能。” 　　看了一眼楼顶的钟表，发现时间所剩无几的少女做出最后的尝试。 　　“你确定要独自一人面对必败的绝境？” 　　“虽然接下这个任务不是出于在下的本意，但既然已经接受了委托，就得好好的完成才行。” 　　武侦宪章第二条：与委托人订下的契约，必须确实遵守。 　　“站在这里的在下只有武侦一个身份。” 　　决心作为绿松武尊为少女安排的最终的试炼者站到最后的武侦收敛了脸上轻浮的笑容，拔出的那截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目的亮白光辉。 　　“更何况，在下也不是‘单独一人’啊！” 　　像是响应他的话语，才从战场脱出不久的四位武侦重新站在金色之暗的对面。 　　“嘛，风头怎么能被远山你一个人出尽？” 　　紧握着手中的柯尔特，武藤刚气咧开的嘴角尽显豪迈与狂气。 　　“那么小小姐，现在可是五对一了哦？”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6章第二十七章 尾声（二） 　　这几个人的配合完全不一样了。 　　双臂呈以十字向前招架住了不知火亮的一记直拳然后反转，纤细的手指攀上了武侦的手腕，在施以关节技迫使他向下弓腰的同时，金色之暗的膝盖狠狠地顶向武侦的小腹，想要借此一击让他完全失去战斗力。 　　“哪能让你这么简单地就干掉不知火啊！” 　　身后是有如狮子般的怒吼，那喷张的血气令少女微微侧目。虽然并不是不能就此强吃下武藤刚气的一击，凭借她大幅度强化过的体质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说这样就能击倒一个目标，金色之暗很愿意付出如此轻微的代价，但欺到少女身前不远处、沉肩作出拔刀架势却凝而不发的远山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双手按在不知火亮的肩头，一个漂亮的跳跃轻盈地翻过了武侦的身体，半空中翻转着的金色之暗血眸微微眯起，拔出绑在大腿内侧的手枪朝着身侧的方向射击。 　　子弹从那把经过非法改装过的柏莱塔M92F枪膛中以远超同类型柏莱塔枪族所能达到的极限弹速迸出，带着螺旋状的气旋，与向着她袭来的另外数发子弹对向相撞。 　　亮金色的闪光有如流星雨般坠落在地面，将武侦高的水泥地板砸出几块弹坑。 　　一口气射空弹夹中的全部子弹，峰理子垂下举着配枪的手臂，以不知是遗憾还是渴望的复杂眼神看着飘然落地的少女。 　　果然，你好强…… 　　没有注意到峰理子蕴着强烈欲望的目光，金色之暗淡漠地钟楼瞟了一眼。 　　剩余时间4分钟，剩余目标，依旧是5人。 　　“小小姐哟，时间可是不多了哦？” 　　将金色之暗的小动作看得分明的远山抹去额角的一抹汗水，这四分钟里他作出了不下十记拔刀斩，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斩中哪怕是她的衣角。如此高频的斩击让武侦的体力慢慢不支，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出现了跟不上少女动作的迹象。 　　不过，任务的要求也不是击败她不是吗？ 　　脸上自信的笑容不变，武侦颇为自豪地与自己虽然是临时组合却显得无比可靠的队友们一同将金发的杀手围在圆心。 　　…… 　　也就是说，一分钟一人吗？ 　　金色之暗默然地微微直起身子，目光依次从三个男人与峰理子扫过，最后定格在雷姬淡然的脸上。 　　这所谓的“入学考试”，实在是多出了太多的变数：天降神兵般的吉普车两人，破而后立的败军之将，在四处每个角落布下各种逻辑陷阱的小狐狸。 　　还有这出色的狙击。 　　淡金色与猩红色的两双无机质眼眸默然对视。 　　在不能动用变形能力的现在，想要四分钟内单独击败如此出色的四人…… 　　“你们的名字？” 　　“本大爷是——噗！” 　　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拳头，刚从背后捅了队友一记黑刀以排除竞争对手的远山抬起脸颊，笑容可掬。 　　“我是远山金次，这两位绅士是武藤刚气与不知火亮。可爱的小小姐，要交换手机号吗？” 　　“恶心。” 　　“种马。” 　　身边来自队伍中其他两位女性透露着嫌弃意味的低声痛骂让远山金次如同遭到迎面一拳痛击一样脸色苍白地倒退两步。 　　“还有理子还有理子~” 　　浑然不知自己刚才一句“种马”对远山造成怎样的暴击伤害，峰理子开心地举起双手。 　　“理子的名字是，峰理子哟~小暗你一定要记住哦~” 　　“了解。” 　　淡然地轻轻点头，金色之暗抬头看向一点点靠近“12”的分针，作出了最理智的决定。 　　“我认——” 　　…… 　　金色之暗认为，这次的任务完成几率已经非常渺茫。 　　她已经算出了远山金次的体力会在五分钟后透支，算出了不知火亮与武藤刚气会在再次交手时的第十九秒露出破绽，也算出了雷姬的狙击子弹早在那场追逐中消耗殆尽，现在作出的瞄准姿态只不过是以她的心理为目标所进行的狙击。 　　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了。 　　当任务的完成几率低于百分之十，杀手就会以最理智的心态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失败。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因素的干涉，按照目前的发展，这次的事件就会演变成金色之暗内心所预测的最终结局。 　　“我！说！你！们！” 　　是的，如果没有任何意外。 　　少年少女们抬头看向突然一片喧闹的天际。 　　你们见过从天而降的女孩吗？ 　　—— 　　桃色的发丝有如火焰般在风中舞动，少女紫红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炽烈而明亮的色彩。 　　“什么时候，武侦中多出了你们这种以多欺少的败类？” 　　踩着空降时为她作出了缓冲的贡献的“尸体”，绯红色的少女声调里满是勃发的怒气，狠狠地在这个向她最重要的伙伴搭讪的轻浮男人腰上多跺了一脚，少女轻啐一口，以莫名凶悍的气势向武侦们逼近。 　　“还是说，日本的武侦，都是这个德性？” 　　金色之暗愣愣地看着站在她跟前、与自己的同僚对峙的少女，她那凛然的姿态，自她们初见以来，就从来没有变过。 　　“……神崎？” 　　剩余时间，3分钟，剩余目标，4人。 　　—— 　　PS：推书环节。 　　《变成自己头像之后》，就是说书客写手群那群没节操的家伙一夜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的QQ头像，或许你们可以看到很多你们正在追的小说的作者出现在里面与主角神姬互动，嗯，包括HL。 　　再PS：要断网了，我没办法了，就这样吧……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7章第二十八章 Target Complete 　　““少女你谁？/福尔摩斯？”” 　　武藤刚气的质问与峰理子的惊呼交错着响起，峰理子透露出某种信息的话语让她临时的队友们扭过头来，看向似乎了解了更多情报的她。 　　峰理子已经没有空闲理会他们的疑惑，宿敌的突然登场让她几近无法思考，在内心根深蒂固的某种执念催促着诱惑着她赶紧掀开所有的底牌，与福尔摩斯四世来一场酣痛淋漓的厮杀。 　　微风之中，峰理子蜂蜜色长发的发梢无比诡异地微微上扬。 　　“小暗。” 　　如同感知不到眼前这个日本武侦浅而易见的敌意，神崎•H•亚里亚后退两步与金色之暗并肩而立。不，并不是遗传自福尔摩斯的超强直感突然失效而导致武侦忽略了身边的情况，而是她实在是无法空出多余的注意力来关注周围细微的骚动：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身边的金发女孩全部吸引。 　　“是要把他们全部干掉吗？” 　　甚至没有询问事情的起因，亚里亚根本不想知道这次的事件到底谁对谁错。打从她终于重新找回她的【华生】以来，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丢掉其他所有的负担与包袱，只作为【福尔摩斯】而展开活动。 　　“在3分钟内击倒他们即可。” 　　金色之暗微微点头，某种安稳的感觉从心底传遍身心的每个角落，这种自她的养母抛弃她以来就再未感受到的安心感细腻地温润着她的灵魂，让她淡漠的眼眸里多出了那么一分细微的暖意。 　　“还有，谢谢。” 　　“了解~” 　　紫红色的眼眸内闪耀着好战的光芒，从千里之外的英伦降临此地的武侦屈膝握拳，摆出了一个与先前金色之暗所使用的架势极其相似的格斗起手。 　　3分钟，4人吗？ 　　亚里亚的嘴角掀起一抹狂意的弧度， 　　拥有【华生】的【福尔摩斯】，可是无所不能的哦？ 　　…… 　　峰理子从短暂的失控中冷静下来， 　　迅速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敌意，少女看向与她们一行人对峙着的似乎是故识的两人，酒红色的眼瞳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涩。 　　又被“福尔摩斯”抢先了吗？ 　　发丝颓丧地垂回肩头，少女脸色惨淡地将配枪与自己的武侦证一同往宿敌的脚下丢去。 　　“我认输了。” 　　不管怎样，她都要尽可能地避免金色之暗的敌意，如果福尔摩斯四世真的是金色之暗的故友，那她就只有放弃自己原本对福尔摩斯所安排下的一切计划。 　　“喂！峰理子小姐！” 　　武藤刚气的脸上夹杂着惊讶与愤怒，峰理子的突然放弃让他有种为信赖着的队友所背叛的感觉。 　　“你为什么——” 　　“她做得对，武藤。” 　　“……远山！？” 　　挣扎着用双手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远山金次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腰部，颤颤巍巍地站起。又一次受到偷袭的他只觉得仅仅是做出如此简单的动作，自己的腰椎都像是要折断了一般难受。 　　“这位女士就是小小姐的奇兵吗？” 　　“啊，她是我当初的旧友。她突然出现在此地，我也有些惊讶，按理说她现在应该还在英伦才对。” 　　“福尔摩斯的巴顿术，原来是这样吗？真是了不起的友谊啊。” 　　两人如出一辙的格斗起手让远山金次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强撑着的这口气泄出的同时，他的身体摇晃着就要倒下。身后不远处的不知火亮赶紧上前两步，搀扶住他无力的身体。 　　“想必正是这份友情，才让小小姐您的旧友不远万里地、恰好在正确的地点与正确的时间赶到您的身边吧？” 　　“我们认输了。” 　　—— 　　“嗯？完成了吗？” 　　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绿松武尊旋转着身下的座椅，与恰好卡在四点整踏入校长室的少女对视。 　　“238份，全部在这。” 　　金色之暗淡漠地抬起手臂，仿佛是四次元空间的黑色衣袖下238份武侦证如同雪花一般飘落在绿松武尊的办公桌上。 　　“任务完成。” 　　“238份？很不错，看来你的头脑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上很多呀。” 　　挑起最顶端属于兰豹的那一份证件，绿松武尊那平凡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那么考生金色之暗，你的入学考试通过了。明天，你就作为S级的新生去强袭科报道吧。” 　　“……强袭科？” 　　在这场入学考试中交出了最完美的答卷，已然获得武侦高最高级的S级评价的少女却是皱了皱眉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强袭科了？” 　　绿松武尊维持着的毫无死角的微笑似乎出现了一丝轻微的裂痕。 　　“……嗯？” 　　“绿松，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想要学习你们武侦的强袭技巧？” 　　漠然地抬起眼睑，全身散发着异质的杀手举起右臂化成的刀刃，寒芒毕露的刀尖轻轻地点向绿松武尊的鼻尖。 　　“明明拥有着我的情报，你们却忘记了我的身份吗？” 　　“啊，原来如此。” 　　若无其事地擦去鼻尖上沁出的血珠，绿松武尊按着刀刃的侧面将其轻轻推开。 　　“是我失误了，在考试中你会使用巴顿术，也只是因为被限制了能力是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居然是认真地想要在这里学习而不仅仅只是挂个名？” 　　“如果只是想要挂个名，我就不会这么认真地对待这个所谓的入学考试了。” 　　金色之暗淡淡地瞟了男人一眼，漠然地转身准备离开。 　　“我有我自己的考虑。如果没有违反你们的规矩，还请你们不要随便干涉我。” 　　—— 　　PS：淋了一场雨，感觉头有点晕，感觉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如果写的有点崩请见谅，我先去睡了……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8章第二十⑨章 交涉 　　“呀咧呀咧，金色之暗之后就是你吗？” 　　正在埋头整理着桌上那一堆凌乱证件的绿松武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着推门而入的少女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商业性微笑。 　　“那么，请问有何贵干呢，来自英伦的福尔摩斯小姐？” 　　“我问你。” 　　神崎•H•亚里亚在办公桌前站定，淡漠地抬起眼睑盯着这个带着假面的男人。 　　“为什么她会选择进入东京武侦高？” 　　“她？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您所指的是？” 　　“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她的身份。” 　　亚里亚嘴角上掀起的微小弧度充满冷意，尽管身高仅仅是与坐着的绿松武尊平齐，但武侦稍稍翘起的精致下巴却显现着居高临下的睥睨感。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边是怎么称呼她的，我就姑且用我们那边的叫法吧。” 　　“【美杜莎】，为什么会入学你们这里？” 　　“【美杜莎】？您是说那个全英伦通缉的R级超能力者犯罪者吗？” 　　面对咄咄逼人的亚里亚，绿松武尊脸上的疑惑表情却不似作伪。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名为【金色之暗】的新生呢，况且您也不是看到了吗？她可是没有表现出一点点与【美杜莎】相似的变形能力哦？” 　　男人的手臂架在桌上，手指交叉挡在鼻梁前，用以遮挡脸上略显失礼的肆意笑容。 　　“当然，我们也不能保证她私底下是不是真的藏有什么秘密，不过我们也只是武侦而不是警察是不是？在没有接受委托之前，我们可没有侵犯他人隐私权的合法权限哦？” 　　“如果英伦方面想要知道【金色之暗】究竟是不是【美杜莎】本人，你们尽可以自己去调查，但是东京武侦高不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就是了。” 　　…… 　　尽特么胡扯！ 　　神崎•H•亚里亚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来掩饰自己抽搐的嘴角。 　　这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风采，果然是老油条中的楷模。这个绿松明明以前也是一个拥有不菲名气的武侦，这套政客的说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虚伪的男人嘴巴上说了这么多，总结下来其实也就三句话： 　　老子这边什么都不知道，别把锅丢给老子，想要作死你们自己玩去。 　　你看，多么简洁明了，绕那么多弯弯道道干嘛？武侦与武侦之间玩什么文字游戏，掏出家伙直接干一架呀！ 　　显然忘记自己明面上是英伦武侦一方代表的亚里亚嘴巴很不感冒地向外一撇，颇为失礼地打断了绿松武尊的喋喋不休。 　　“好了，我会自己调查出来的。” 　　是的，为了她的【华生】，她必须找到东京武侦高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将金色之暗收容下来的理由。 　　“如果真的让我查出了什么，我就会带她离开。在此之前，我会停留在这里。” 　　少女拨弄着自己的马尾，上扬的眼角显露着高傲的味道。 　　“你们东京武侦高，应该不会心虚到拒绝一个S级的强袭科武侦、拒绝我【双刀双枪的亚里亚】的转学请求吧？” 　　“啊，自然不会。” 　　与神崎•H•亚里亚的举止相比较，绿松武尊的外交礼节显得无可挑剔。 　　……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神崎•H•亚里亚已经认出来【金色之暗】就是【美杜莎】，为什么她要这么用如此疯狂的空降来支援她？ 　　目送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绿松武尊若有所思。 　　—— 　　该死的老狐狸。 　　踏出校长室，陡然开阔起来的视野让亚里亚压抑的内心稍稍放松，少女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默默地为自己打气加油。 　　“我会努力的。” 　　“谈完了吗？” 　　身边响起熟悉的淡漠声调，亚里亚动作一滞，迅速转身看向自己的身侧，然后不出意外地看见一双曾无数次与之对视的静谧血眸。 　　金色之暗正靠在门边的墙壁上，以一种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恬然姿态，静静地等候着武侦的出现。 　　“小暗？” 　　“是金色——算了，随便你好了，我也不想再耗费力气来纠正你对我的称呼了。” 　　略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金色之暗从墙壁上直起身子，招呼着武侦跟上她的脚步。 　　“于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少女赶紧刹车，想起自己在伦敦希斯罗国际机场的自曝，当时凭着一番意气在已经下定决心斩断关系的“无关人士”面前表达的心意，现在在本人面前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找我？” 　　“啊、啊，这这这个……” 　　支支吾吾的亚里亚脸色已是一片通红。 　　“这这个——没错，我是来寻找你的帮助的！” 　　在金色之暗眼中的疑惑浓郁到化为言语的程度之前，武侦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你看，我这次来是为了追捕一个逃往此地的毒枭，但是现在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线索——给我等等！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亚里亚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她裸露出来的肩头白嫩的肌肤上有着一斑无比明显的呈扩散状的青淤，这很明显是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而皲裂的毛细血管中渗出的血液在皮下的淤积而形成的瘀斑。武侦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这块青淤，脸色阴沉得几近滴出水来。 　　“是谁干的！？” 　　“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左手拉扯着肩头的衣物将青淤遮住，金色之暗不太懂地歪歪头，她不太理解武侦语气中压抑着的怒气究竟是从何而来。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微创而已，在第六次银河战争的决战彻底打响之前，她就已经作为组织的杀手在战场的前线活跃，那段时期，少女也不知道受过多少比这严重太多的伤势，就算是上次与德古拉•希尔达战斗所留下的伤势，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 　　PS：为了防止可能的争吵，我先声明一下。 　　我本人对渣金是没有什么反感的，前文中出现的围殴渣金也不过是剧情需要，是作者我对这个角色满满的爱。如果我真的反感渣金，也不会为他留下一个白雪了。 　　我相信这对白雪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安排，因为原著中花心的青梅竹马终于没有劈腿的机会了（笑）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69章关于今天的更新 　　卧槽小暗有专属了。 　　买买买，不买不是人！ 　　所以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字都没码了吧？ 　　—————————————————————————————————————————————————————————————— 　　好吧，我知道我错了，明天会尽量补上的orz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0章第三十章 雏形 　　“所以说，这根本没有什么要紧的。” 　　金色之暗抖了抖肩膀，颇为无奈地将亚里亚握住她手臂的柔荑轻轻推开。 　　“如果说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对我来说连受伤都称不上——痛！你在干嘛？” 　　神崎•H•亚里亚半信半疑地往少女肩膀上的那块青淤用力按了按，对亚里亚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毫无防备的金色之暗吓了一跳，带着半分恼怒、狠狠地瞪向辜负了她的信赖的武侦。 　　听见金色之暗的小声痛呼，亚里亚赶紧抬起手指，在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逃脱的同时，紫红色的眼眸毫不示弱地与那双血色的眸子对视。 　　“什么叫这种程度！？你都在喊痛了不是吗？什么都别说，跟我去医务室——噢不，不对，我还不知道东京武侦高的医务室究竟怎么样，果然还是去大医院吧。” 　　金色之暗哭笑不得地看着陷入奇怪的紧张状态的亚里亚，武侦这种多余的担心让她有些头疼。 　　这所谓的青淤不过是皮下组织的内出血，她肩头上的这块甚至连肿胀都没有多少，也就是说皮下毛细血管的受损并不算严重，尽管因为先前与远山的搏斗而导致这块瘀斑似乎隐隐扩大了一圈，但这依旧属于可以通过纳米微机的自我调节而慢慢痊愈的程度。 　　所以说，虽然这青紫色的皮肤看上去的确有些吓人，但真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势。 　　“才不是不要紧！如果留下痕迹该怎么办？” 　　……你有见过谁家的瘀斑在痊愈后会留下痕迹的吗？ 　　越发觉得武侦是无理取闹的金色之暗只感到太阳穴在隐隐作痛。 　　不过她也不讨厌她的这份关心就是。 　　“好吧好吧，我马上就让这块东西消失，行了吧？” 　　在她体内进行着半自律周期性运转的纳米微机纷纷脱离待命状态，聚集在青淤下展开纳米级的微小变形，延伸出来的小小尖刺轻轻挑开沉积在毛细血管破裂处的血小板，释放着某种信息素、诱导着毛细血管壁细胞的迅速分裂生成，并在这种无休止的分裂达到“癌变”的定义之前令其凋亡。 　　金色之暗控制着肌肉，让皮肤上的毛孔微微扩张，细密的青紫色血丝从毛孔里泄出，随着这些淤血从体内排出，她肩膀上的青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无踪。 　　“纳米微机的治愈功能，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 　　“哈？什么纳米微机？” 　　“你就把这当成是我能力的一种表现就行了。” 　　“……好吧。” 　　勉强接受了金色之暗解释的亚里亚微微点点头，然后颇为满意地抚弄着她恢复到原先的白皙的细嫩肌肤。 　　“既然可以用能力治愈，为什么不早点？” 　　“因为环境。” 　　纤手揉了揉自己的肚皮，肠胃里空虚的感觉让金色之暗有点难受。 　　不是营养仓的环境下使用纳米微机额治愈功能，催化细胞大规模分裂所需的能量只能来源于自身。细细扫描了一番现在的身体状况，从中午到现在颗米未进的少女很清楚地感受到储存在身体内残余的糖分已经在那短短数秒钟消耗殆尽。 　　少女的小腹传来轻微的鸣叫。 　　“我饿了。” 　　—— 　　下午5:33，武侦宿舍。 　　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但光线比之以前已是明显暗淡了下来。躲在房间墙角的阴影处，雷姬正默默地整理着弹匣中的子弹。 　　从入学考试结束的16:00到现在，少女就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坐姿蹲在个角落，重复着单调的拆卸填装动作。 　　“理子说啊，只不过是被人家毫不留情地碾压了一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你会这么消沉啊？” 　　同样的，峰理子也在雷姬的宿舍里以同样的步速来往地踱步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那是金色之暗哦，强到没变的【美杜莎】哦？输给她也是很正常的吧？” 　　峰理子不明白，连作为【罗宾】的自己都从在宿敌【福尔摩斯】面前承认自己失败的阴影中走出了，为什么这个淡漠的狙击手会如此地看不穿这场胜负。 　　“所以呀，就别这么消沉下去了呀，雷姬。” 　　“不。” 　　雷姬从黑暗中抬起眼睑，淡金色的眼瞳在黯淡的夕阳下闪烁着无机质的荧光。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的狙击会完全失效。” 　　少女一度以为，自己的狙击技巧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别的不说，至少在这个武侦高，敢打包票在狙击方面胜过她的人不过寥寥几人，况且这些个人物都是基本淡出武侦界、隐居在武侦高幕后养老的老怪物，因为年龄与身体的原因，他们如今已陷入了不可能打破的桎梏之中，但是她不一样，她的身体正处于人类一生中最美好的时期，她还在发育，还在成长，她还没到自己的黄金阶段，她还有着继续发展的空间，还有着往武侦鼻祖所站立的那个巅峰迈进与攀登的资格。 　　如果能找到自己技巧中存在的问题，如果能命中那个金发的少女，或许自己就更加地接近那个境界、更加地接近与理解“风”了吧？ 　　“倒是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宿舍吧？” 　　“你管这叫宿舍？” 　　峰理子眉毛一挑，夸张地摊开双手。 　　“这里除了干净之外，简直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而且竟然连张床都没有，你晚上是怎么休息的呀？” 　　“所以？” 　　雷姬淡淡地看着对她的房间评头论足的少女，漠然地低下头拾起地板上的一枚狙击弹。 　　“对我来说，这样的安身之地就已经足够了。物质上的追求并不是必要的。” 　　“喂喂喂，你还在长身体呢，每晚睡地板你就不怕影响你的骨骼发育？” 　　峰理子弯下腰凑到雷姬跟前，两人的鼻尖险些都要贴在一起。 　　“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但理子可是很关心自己的发育情况的哟，等下就跟我理子出去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去。” 　　无机质的眼瞳淡淡地盯着眼前这张娇媚的脸蛋，听着峰理子不容置疑的决定，少女微微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这还用说吗？” 　　如同舞蹈一般踏着轻飘飘的步伐倒退，蜂蜜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舞着留下淡淡的甜蜜气息，少女的脸上流露着可人的明媚微笑。 　　“理子我呀，要搬进来哦~” 　　—— 　　PS1：你们不觉得小暗对亚里亚的话似乎多了起来吗？OwO 　　PS2：你们猜猜看标题里的“雏形”指的是什么？ 　　PS3：光叔一路走好（默哀）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1章肮脏的推书交易 　　书名：《不收妹子还穿什么越》 　　请不要随意玩弄女生的心，她们只有一颗心，很脆弱，要玩就玩她有两个的东西吧，比如胸部！ 　　推荐，点击，打赏，收藏，月票，走起！ 　　—— 　　混过起点的同学应该有所了解，作者就是写《学园都市乐园计划》的那位，然后这本书继承了他一如既往的（污）风格。 　　我觉得我可以向他学习怎么写里番Orz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2章第三十一章 雏形（二） 　　“等等，小暗！你要干什么？等我一下啊！” 　　在雷姬正要对峰理子突如其来的入住宣言做出反应时，门外传来颇为奇妙的喧闹声，被这声音所吸引，屋内的两位武侦下意识地停下手上的事情，向门口看去。 　　“雷姬。” 　　那头金发在夕阳下肆意的飘扬，金色之暗一把推开了宿舍的门，平淡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后，直直地看向正蹲在墙角的少女，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声音开口说道。 　　“我饿了。” 　　因为金色之暗的突然出现而表现得有些畏缩的峰理子当即就是一脸懵逼。 　　“饿了？” 　　雷姬贴在墙壁不紧不慢地起身，倒映着杀手身影的淡金色眼瞳里依旧没有半分波动。 　　“我知道了。” 　　在裙下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少女随意地朝着门口丢出某物。 　　终于赶上金色之暗的亚里亚下意识地迈前一步将这东西拦截了下来。 　　“这是什么？”手中与饼干棍有着几分相似的奇怪玩意让亚里亚疑惑地问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好像是……” 　　“食物。” 　　金色之暗伸手从亚里亚手中接过这根能量棒。是的，她认得这东西，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前，组织给其麾下的作战成员分配的补给物资就是类似的能量棒，高度压缩淬炼后的营养物虽然因为这些工序而失去了口感与味道，但如果单纯论所摄入能量的吸收利用效率与携带的便捷性，这东西无疑是非常优秀的。 　　虽然现在她拿在手上的这根能量棒只是将淀粉这种不易于消化的物质压缩储存起来，所含的能量与她原本所处的宇宙中在军队里作为军粮而普及的能量棒也差了很多，远远达不到银河系的平均指标—— 　　“熟悉的样式呢。” 　　少女静谧的血色眼眸中流露着怀念的神色。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开心。 　　轻轻地剥开能量棒的外皮，如同嚼蜡般的口感与压缩后的有机物特有的干涩味道都是她很熟悉的、非常符合她审美观的东西。 　　“我很喜欢。” 　　雷姬无言地点点头，无机质的眼眸似乎稍稍柔和了一分。 　　她很享受与金色之暗相处时的这种默契与静谧。 　　从口袋中又摸出一根能量棒，少女像是仓鼠一般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啃食着。虽然这个点离她以往的进食时间还差了一些，但沉浸在这个气氛中的狙击手已经不想在意这种小事了。 　　…… 　　…… 　　给我等等！ 　　神崎•H•亚里亚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呐喊。 　　这个谜一样的祥和氛围是个什么鬼啦！？老娘的头顶都要绿了啊！ 　　看见两个三无旁若无人地陷入只有三无才懂的世界，危机感爆发的亚里亚不出所料地爆炸了。 　　很奇怪吧？果然很奇怪吧？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地向前不久还是敌人的那个家伙索要食物啊？关键是她居然还真的给了，然后你居然还真的吃了！那可是来历不明的玩意啊，以前与我相处时的那份警戒心给你丢哪里去了！？你在日本的这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啊！？ 　　明明是我先的，这家伙是哪里来的小三啊！？ 　　…… 　　不妙不妙，这个可真的有点不妙了呀。 　　峰理子眯起眼睛，对比着金色之暗与雷姬如出一辙的表情与姿态，内心不由有些沉重。 　　就算是有同类之间互相吸引的因素在内，这个发展速度不免有些太快了吧？ 　　她的目标是与金色之暗更加的接近，她希望与她建立起长远而稳定的友谊，希望这份友谊能够深刻到金色之暗愿意毫不犹豫地庇护她。 　　但是人类的“心”是有限的，如果说雷姬分走了金色之暗的一部分感情，那么，她能够从金色之暗那里获得的那一部分还能不能达成她的目的？ 　　所以，虽然说这样有点对不起雷姬，但理子本来就是个坏心眼的女人嘛。 　　决心从中作梗的少女们张开了嘴。 　　“等一下！”X2 　　—— 　　“然后呢？你们俩打断我的进食，还把我的晚饭丢到垃圾桶里，就是为了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环顾着这家小店的四周，金色之暗的目光愈发不善，像是强调一样加重了语气。 　　“我饿了。” 　　“所以我们才来了饭店啊。”亚里亚瑟瑟缩缩地躲闪着金色之暗刺人的目光，“那位峰理子同学不是说这里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餐馆吗？” 　　“是的哟~” 　　峰理子赶紧接下亚里亚的话茬，虽然说是为了不让金色之暗与雷姬关系更进一步，但如果这样会使金色之暗对自己升起厌恶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家店虽然店面不大，但这里菜肴的味道可是相当不错的哦~” 　　“物质的享受，对我来说并不是必要的。” 　　“阿拉阿拉。”峰理子的笑容略略带上了一点苦涩，“雷姬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这种相似程度，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啊。 　　“但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是比那种干涩的能量棒更能解决口腹之欲吗？” 　　“……希望吧。” 　　已经快要被饿得没力气的金色之暗颇显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肚皮，在话语刚落的瞬间，她轻轻挑了挑眉，抬起眼睑向坐在她对面的雷姬看去。 　　少女刚刚借着桌下的掩护用足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膝盖。 　　对视片刻，金色之暗有所领会地将一缕发丝拉长向桌下延伸，接着不出意料地触碰到了雷姬藏在手里的某件事物。 　　能量棒。 　　雷姬与金色之暗对视着的双眸迅速地眨了眨，然后金色之暗也像是回礼一样轻轻眨动着眼皮。 　　…… 　　“……我说，我能问一下两位在做什么吗？” 　　脸部肌肉有点微妙扭曲的亚里亚皮笑肉不笑。 　　—— 　　PS1：当一个作息时间很规律的人愿意打破原来的作息，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PS2：傲娇毁一生。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3章第三十二章 偶遇 　　“几位客人，你们点的东西做好了哦~” 　　在现场的气氛尴尬起来之前，一个娇小的黑发女孩双手各提着两笼蒸笼，头上还顶着一笼，一路小跑着闯入这个修罗之地。 　　“蒸包，黄金糕，凤爪，水晶饼。虽然晚餐时间还点这些早茶的餐点有些奇怪，不过店家我也管不着你们就是了~” 　　“因为这里有两位是异国来的客人呀，寻常的日本料理口味还是太清淡了，理子我只是有点担心她们吃不惯才点了这些哦~” 　　峰理子轻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她那有如丝绸般顺滑的黑发抚摸起来手感相当的好，简直要让人欲罢不能呢。 　　“青酱，辛苦你了~” 　　“理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摸长辈的头！” 　　名为青的女孩颇为不忿地使劲摇了摇头将峰理子在她头顶作祟的手甩下，努力做出凶狠的眼神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威严，但配合着她年幼的外表，这怎么看都让人感觉是小孩子的撒娇一样。 　　“店家我的年龄，比你们四个人全部加起来都要大哦？” 　　“是~是，青酱是成熟的大人哟~” 　　“……不信就算了。” 　　女孩像是已经习惯了似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所以说“像是”，是因为女孩黑曜石般的眼眸中蕴着的淡淡水色怎么看都不像是释怀的样子。 　　“反正我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永远不会长大。啊，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富有活力的小女生啊，真是令人艳羡的青春啊。” 　　女孩的脸上落下两条海带泪，她语气里的悲哀很快就引起了同样为身体成长的停滞而苦恼的亚里亚的同情与共鸣。 　　“不过就算有着青春作为理由，店家我对在我的小店里搞破坏的行为还是不能容忍的哦？小理子和她的朋友们千万要记住了。” 　　在那一瞬间，女孩的眼中流露出几近让人以为是错觉的苍老的深邃感，金色之暗如有所感地抬起眼睑，在精神与脑波动方面有所建树的她能够从这抹深邃中清晰地感知到隐藏在其下的苍老的灵魂。 　　“如果弄坏了我家的东西，就别怪店家我将你们踢出去了呢。” 　　“嘛，青酱真是的，就算作出这么冷淡的表情，也依旧还是很可爱呀。” 　　对这份微妙的不协调感毫无所感的峰理子目送着女孩走进厨房的背影，对可爱的东西基本没有抵抗力的她差点就要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可爱吗？ 　　金色之暗拿起一块黄金糕，仔细打量着这种蓬松的糕点。 　　虽然她已经察觉到了那个女孩灵魂与肉体不匹配的错乱感，但说实话，她对这并不是很感兴趣，与其追究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还不如关心一下这点分量的食物究竟能不能满足她的需求。 　　有如鱼翅丝状的金黄色糕丝在舌尖化开，蜂蜜与椰香在舌苔上绽放，少女有些讶然地微张眼瞳，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单纯的面粉、蛋白与油脂在糅合之后会拥有如此清香的口感。 　　“不错吧？青酱的黄金糕可是一绝哟。” 　　金色之暗稍稍点头，将手里剩余的糕点送入嘴中，然后再从蒸笼里拾起一块。 　　不过相比较而言，她更喜欢鲷鱼烧就是。 　　…… 　　“欢迎观临！请问客人有几位？” 　　“还是老样子可爱呢，青酱、噗——” 　　“武藤你给我收敛一点啊！” 　　“那个……实在很对不起，青桑，我的同伴没有恶意的。” 　　张扬的男声，彬彬有礼的温顺女声，突然喧闹起来的小店让少女们颇为不喜地抬头看向传来骚动的方向，在两拨人的视线撞上之时，双方都不由愣了一下。 　　都是些熟悉的家伙。 　　武藤刚气睁大眼睛，指着坐在最里面的金色之暗就是一声大叫。 　　“是你这个小怪物、噗——” 　　“……不是叫你收敛一点了吗！？” 　　不知火亮一边将拳头狠狠地在武藤刚气的小腹转了个圈，一边小心翼翼地向那边的一群女生陪着笑。 　　“怪物什么的，也太失礼了吧？” 　　亚里亚忿怒地站起身来，就算金色之暗本人不怎么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但她却无法容忍有人对她的【华生】评头论足。 　　“本来就是嘛……” 　　尽管武藤只是小声地嘀咕，但在场的诸位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自然是都捕捉到了武藤的低声自语。 　　神崎•H•亚里亚变了脸色，当场就要发作。 　　这时，自从走进小店以来就一直沉默着的远山上前两步挡在剑拨弩张的双方之间，这个显得有些阴沉的男人似乎在少女们的视线面前有些瑟缩，但最后还是坚定下脚步走到金色之暗的面前。 　　“小金？/远山？” 　　没有理会挚友与青梅竹马担心的呼喊，远山金次朝着金发的少女低下了头。 　　“金色之暗小姐，前不久的事，实在是很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歉意让少女稍带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似乎对小姐说了一些很过分很失礼的话，我必须对小姐您道歉。” 　　“啊，如果是那件事，我已经不在意了。” 　　虽然那时候的远山表现的相当轻浮，但却也没有做出什么真正让金色之暗感到不可容忍的事情，如果只是口头上的花花，与刚来到地球时相比性格已经缓和上太多了的少女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下杀手。 　　“你已经付出了代价，不是吗？” 　　目光从远山的武侦制服下隐隐露出的缠绕在全身各部位的绷带扫过，金色之暗啃了一口手中的蒸包。 　　更重要的是，在言语上调戏她的也并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是藏在他内心的另外一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如果真的要报复回去，她也不会选择报复无辜的远山。 　　“非常感谢您的宽容。” 　　得到了金色之暗谅解的远山金次松了一口气，再次对着少女躬了一身后，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同伴之间。 　　“等等。” 　　金色之暗出声叫住了他，在周围一众武侦或是奇异或是疑惑的视线下，少女动作从容地从大腿外侧解下束在其上的枪支。 　　“你的枪，拿回去吧。” 　　“啊、啊，非常感谢。” 　　远山愣了一愣，冲着少女感激地一笑，然后很是自然地就要从金色之暗手中接过那把柏莱塔。 　　接着他的手就被一旁的亚里亚一把拍飞。 　　“小暗，我刚才好像看见你是从大腿那解下这把枪的，是吗？” 　　“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不也是这么藏枪的吗？” 　　听见金色之暗肯定的答复，神崎•H•亚里亚眯了眯眼睛，转手就以令人目不暇接的手速将那把柏莱塔拆解成不可还原的零件状态。 　　“……” 　　“……” 　　—— 　　PS1：这是前天欠下来的更新。 　　PS2：像我这么有节操的作者已经不多了，为什么你们就舍不得将推荐票交出来呢？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4章第三十三章 开幕 　　现场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亚里亚接近于挑衅的举动而变得僵硬。 　　“该怎么说呢。” 　　与伙伴落座于另一边的一张餐桌的远山金次颇为困扰地搔了搔了自己的脸颊，在发现对面桌上的金色之暗扫视过来的目光后，倒是挺友好地举杯示意。 　　“虽然说那把柏莱塔是属于我的配枪，但毕竟在一个未婚女性身上贴身放置了这么久，所以我也不是不可以理解那位福尔摩斯大小姐的行为。” 　　在峰理子代替亚里亚表示了歉意，并赔偿了远山一笔不菲的损失费后，这件事就这么被双方轻描淡述地揭了过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远山啊，你不觉得有点可惜吗？” 　　“……你指什么？” 　　武藤刚气略带痞气的坏笑让远山金次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可是一次搭讪的机会哦？且不论金色之暗的个性怎么样，她的外表还是很可爱的吧？这么一个难得可贵的与她搭上线的机会就这么被破坏掉，你——” 　　“小金才不会看上那种女孩！” 　　“那边的混蛋，你想死一次吗！？” 　　武藤刚气话还没说完，前与后传来的满含着杀气的声音让他笑容一僵，眼前的武装巫女与身后的福尔摩斯那凶恶的表情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恶鬼。 　　“还有那边的胸部星人，什么叫那种女孩？你对小暗有什么不满吗！？” 　　神崎•H•亚里亚不善地盯着那个留着姬式长发的少女，那句带着点侮辱意味的“那种女孩”让她有些生气。 　　“本来就是！发育不良且举止野蛮，这样子的女孩子完全没有大和抚子的半点风范，小金可是很传统的日本男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嘛？” 　　星伽意有所指地挺起胸膛，某种饱满而汹涌的东西让亚里亚的表情一滞。 　　金色之暗与雷姬下意识地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嘛，白雪的话可是有点片面了哦？” 　　嘴角掀起有些奇异的微笑，峰理子双手环在自己的胸下，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骄傲感。 　　“幼女体型在现在也是有很广泛的受众的哟~” 　　“……” 　　亚里亚，沉默。 　　—— 　　在虽然算不上和谐却意外欢脱的聚餐之后，亚里亚与星伽白雪十分“亲切”地问候了对方的身体状况，并在同伴们哭笑不得的目光中约下了下次“友好会面”的时间与地点，最后“依依不舍”地互相告别。 　　“你这也太小孩子气了吧？” 　　峰理子一边打理着衣裙一边无法直视地将头偏过一侧。 　　“不就是一点点嘴上的争执吗？需要发展到约战的程度？” 　　“你这个同党给我闭嘴！”亚里亚咬牙切齿地瞪视着不知人间疾苦的峰理子，“像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理解这份痛楚？” 　　“我倒是认为你现在的体型恰恰好。” 　　金色之暗淡然地瞟了一眼因为她突然的赞美而显得不知所措的武侦。 　　“虽然说人类雌性发育不良可能会导致母乳分泌不足而影响后代的哺育，但如果是单纯地作为战士来讲，多余的脂肪很有可能会影响动作的干脆与利落。”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吗？” 　　刚惊喜不到半秒的亚里亚有些颓丧地捂住脸，而险些被金色之暗的癖好吓了一跳正思考着要不要找点偏方将胸围瘦下来的峰理子则是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 　　“不提这件事了，”亚里亚已经不想在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话说以后我们住哪？” 　　金色之暗的脚步一顿，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思量过。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倒是可以选择随便在哪棵树上或者电线杆上将就一晚，但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亚里亚可没有一直随着她在街头露宿的耐力。 　　“看样子是没有呢，果然是你的风格啊。” 　　亚里亚无奈地拍了怕金色之暗的肩膀，早在得知杀手从华生家族名下的那家宾馆失踪的时候，她就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虽然在前往当地最大的武侦机构——东京武侦高报道时恰好偶遇她准备动身去寻找的伙伴是个不小的意外，但金色之暗的物质生活条件并没有因为东京武侦高的关系而有所改善，现在的情况依旧在亚里亚的意料之中。 　　不过既然她已经赶回了她的身边，自然不会再让她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英伦方面给我安排的据点？随便哪家宾馆？还是东京武侦高分配给我的宿舍？” 　　“随你。” 　　“好吧，那就——” 　　“你们可以选择与理子和雷姬住在一起的哦。” 　　“——才不要！” 　　炸毛的亚里亚差点就没直接喊出“你走开”，武侦紫红色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金色之暗，眼中满是“你答应试试”的威胁意味。 　　—— 　　是夜，兵庫县神戸市，山口组总部。 　　这个被无数人臆想成魔窟的黑色据点此刻一片死寂，来往的下层人员沉默地清理着狼藉的地面，战战兢兢地抬走一两具尸体。 　　是的，尸体。 　　“你们令我很失望啊。” 　　大厅内，原属于山口组首领的位置被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占据着，这个像是从古埃及神话中走出来的美丽女人高傲地翘起二郎腿，纤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支起自己的脸颊，有如女帝般睥睨着她的臣民。 　　“坂田的死亡可是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啊。” 　　“佩特拉大人——” 　　“闭嘴，谁让你说话了？下贱的男人。” 　　女人厌恶地眯起眼睛，语气中的阴冷让山口组的原首领如堕冰窖。 　　“给我好好听着，低贱的物种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开口。” 　　地面上金色的流砂如同被驯服的蛇一般温顺地攀上女人的手臂，盘绕在她的肩上朝着男人喷吐着危险的吐息。 　　“佩特拉，你吓到他们了。” 　　身披甲胄的银发少女推开大门走进大厅，这里充斥着的死亡气息让她很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在坂田死去的现在，教授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得需要这些人的协助才有可能完成，如果你还想重新回到伊•U的话，最好收敛一点你这暴躁的脾气。” 　　“啧。” 　　佩特拉不耐地咂了咂舌，这次由夏洛克•福尔摩斯亲自下达的任务是她重返伊•U的最后机会，不管再怎么不甘心，她也只能听从安排与她平生最厌恶的男人们共事一段时间。 　　“搜索作业就交给你安排了，反正这也是你擅长的领域。” 　　“那你呢？” 　　“我？” 　　佩特拉扬起手臂，流砂如同听到号令一般在她的额顶凝起一枚金色的蛇像皇冠。砂砾的女王目光深邃地看向东京的方向，娇艳的脸上一点点地露出艳丽而危险的微笑。 　　漆黑的夜幕下，糅杂着血与骨的黄砂里，传来魔女的低吟。 　　“我要去看看，逼得我不得不与低贱的男人共事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 　　PS：昨晚玩脱了。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5章第三十四章 胡狼（一） 　　“嗯，是的，的确是这样。” 　　距离那场几近于胡闹的入学考试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场闹剧在东京武侦高所引发的骚乱也逐渐平息了下来，所有直接或间接参与到这场考试中的武侦慢慢地遗忘那位新生给他们带来的恐慌与威吓，但那份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无可匹敌的强悍却是成为了这几天来武侦们一直挂在嘴角边津津乐道的话题。 　　“坂田已经被证实死亡，我也亲眼看见了他的尸体，这次的任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已经结束了。” 　　在那场涉及到两百三十七位高阶武侦的大逃杀中，来自英伦的S级武侦神崎•H•亚里亚在其中饰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如果没有她的参与，金色之暗也就不可能取得如此完美与辉煌的完全胜利，毕竟那是由S级的强袭科一年级首席、S级的狙击科一年级首席外加上两位A级与一位B级所组成的临时小队。 　　不，不对，在【入学考试】后，绿松武尊对参与其中的237位学生武侦的武侦等级重新进行了评定，有不少刚晋升B级的少年少女在校长大人的一句话下被贬回C级的泥潭，当然也有部分表现良好的年轻武侦们得到了赏识与擢升，原车辆科的B级武侦武藤刚气正是其中的一员。也就是说，在现在看来，金色之暗与神崎•H•亚里亚协力击破的，是一支全员等级不低于A的队伍，是在东京武侦高无论是谁都必须正视的一股力量。 　　“哈？返回伦敦？不，我拒绝。” 　　此时的亚里亚，正在偶尔路过的学生满是诧异的目光之下，一脸肃然地与手机那头的上司进行着通话。 　　“每一个S级任务的背后都牵扯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麻烦，局长你不会忘记这事了吧？只有彻底解决了后面的影响，才能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次的后续，是山口组。” 　　“……不，当然不，就算是我，也不会自信到认为凭借自己一个人就能根除这个在日本盘踞了如此之久的黑帮组织，但至少我得斩掉山口组向社会与民众伸出来的触角，把这个黑色的玩意赶回它应该待的阴暗角落里才行。” 　　“……感谢你的理解。” 　　在这次的通话告一段落后，神崎•H•亚里亚默默地将手机收回腰包中，一直以来总是显得坚强而干练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隐约的疲惫。 　　这次的催促好歹是打发过去了，可下一次呢？ 　　随着羽田机场事件在国际社会上的进一步曝光，对外媒关心甚少而对此事迟知迟觉的英国媒体终于是认真而具体地将这场暴乱刊登在了自家的报刊上，伦敦武侦局也正式向亚里亚发出了回国命令。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站在金色之暗的身边，但亚里亚并没有彻底与英伦方面撕破脸皮的勇气：她的母亲，现在还被扣留在英伦的某家看守所里，如果她还想让她的母亲行走在不列颠的阳光之下，她就必须在英伦保留有合法的身份。 　　“……找小暗商量一下吧。” 　　只有与【华生】在一起，【福尔摩斯】才具有【福尔摩斯】该有的能力，向作为【华生】的金色之暗求助，是此时的亚里亚唯一且最佳的选择。 　　武侦顿下脚步，转身面向狙击科大楼的方向。 　　明明在入学考试上表现出来了如此杰出的强袭能力，明明只要前往强袭科报道就能获得S级的等级评价，金色之暗却偏偏选修了狙击课程，与她的强袭能力相比无疑逊色了太多的狙击能力只让她获得了一个可笑的C级。 　　R级以上的超能力者，几近颠覆整个不列颠的【美杜莎】在日本的武侦评分系统里居然只有C？这让险些被她变成一片废墟的伦敦城情何以堪。 　　晃晃脑袋将多余的心绪甩开，亚里亚大步朝着狙击科大楼进发。 　　现在正是狙击科的上课时间。 　　—— 　　砰。 　　半跪在楼顶边缘的金色之暗从狙击目镜前抬起头来，皱起眉看着一公里外的人形枪靶。 　　“共射击6发，与原定狙击点平均偏距超过30厘米，绝对半径982公尺，等级判定，C。” 　　枪靶附近的传感器准确而切实地将她的狙击成绩反馈到一旁雷姬手里的终端上，经过评分系统的计算与判断，屏幕上最终显现出来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等级。 　　“我不明白。” 　　雷姬向那个枪靶远眺，凭借她媲美鹰眼的目力，自然可以看清那上面的弹孔分布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单论强袭能力，你就已经足以从武侦高毕业，为什么你会选修狙击科？我不认为狙击会对你这种存在能有多大的助力。” 　　“啊，正如你所说的，我的近身战斗能力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所以我不打算学习你们武侦的强袭技巧。” 　　金色之暗一边回答雷姬的疑问，一边重新沉入瞄准镜下的世界。 　　砰。 　　“在这个学校里，值得我学习的，就只有中远距离的暗杀技巧而已。” 　　“这也是你选择CheyTac-M200这种对新手极其不友好的狙击步枪作为初始枪支的原因？说实话，如果你选择了我所推荐的OSV-96的话，或许你的狙击精度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程度。” 　　“如果那样，我所达到的强度也就有限了吧？” 　　“我想要变强，因为——” 　　因为这是我作为【兵器】的价值所在。 　　砰。 　　“啧。” 　　从枪膛中疾飞而出的子弹擦着枪靶的边缘落入到其后无垠的碧涛之中。 　　“……你这样是不对的。” 　　雷姬放下了手中的终端，蹲在金色之暗的身边，比雪还要白净的素手轻轻搭在了少女的腰间。 　　“雷姬？” 　　“把重心放低一点，枪托再往后挪一些……” 　　在狙击这条路上走了更远的少女细细地纠正着杀手的姿势，讲述着自己的心得。 　　“……心无杂念，将目标套入自己目镜的准星下，然后开枪，就像这样。” 　　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指，像是想要让金色之暗感受得更清楚一般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扳机扣下。 　　“嗯，命中了。”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6章第三十五章 胡狼（二）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试试看吧。” 　　雷姬稍稍后退几分，某种几乎将两人融化为一体的静谧随着她的动作终于破裂开来，独属于金色之暗与雷姬的气息各自从这交融的错乱感中分离。 　　金色之暗默然地点点头。 　　这么说或许很对不起神崎，但在与雷姬相处的时候，她的确有感受到一种与神崎在一起时所没有的淡泊与恬静。 　　出众的记忆力让少女很快还原出雷姬所展示给她的狙击姿势，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先前雷姬所说的要领，目镜中的十字准星在她的操控下锁定住了枪靶的正中央。 　　“对了。”雷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突然开口，“要是狙击前实在无法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或许可以用一点心理暗示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我认为你应该不会有这个在狙击新手中常见的问题。” 　　“比如你每次狙击前所做的那个诡异的祷告？” 　　“啊，算是吧。” 　　“……这样吗。” 　　虽然正如雷姬所说，金色之暗早已在几次呼吸间调理好了心率与气息，先前因为这把“玩具”迟迟不能上手所产生的小孩子般的焦躁在出现的瞬间就迅速被她压制，毕竟以往在执行暗杀任务前她所感受到的压力其实与这大同小异，身为【王牌】的金色之暗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调节情绪的方法。 　　“了解。” 　　但是，既然她的全部狙击技巧都来自于雷姬、模仿自雷姬，那不如将这种“模仿”进行到底好了。 　　在那一瞬间的恍惚中，一旁的狙击手似乎在金色之暗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我是一枚子弹。” 　　砰。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有着无数种选项，明明是无数次从我的狙击下犹有余力地全身而退的存在，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这句话？这是在暗讽吗？ 　　这种违和感让雷姬稍显不快地皱起眉头。 　　“啊，请不要在意。” 　　从目镜中看清了此次狙击的成果，金色之暗轻轻颔首，头也不回地向着表现出莫名不悦的少女开口解释。 　　“这只是模仿而已。” 　　“……模仿？”雷姬额上的褶皱并没有因此而消去，“每一个狙击手都是独特的，个体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性格与习惯，我的技巧与心得有着我自己的烙印与影子，仅仅只能作为你的参考，如果只是一味的模仿，你迟早会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 　　“不用担心。” 　　一缕发丝悄然飘落至杀手的掌心，在她的操纵下化作梭形。 　　“就算是走到了歧路的尽头，那种程度的狙击能力，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填装，瞄准，射击。看似与普通狙击弹无异的子弹以884m/s的初速向着目标突袭，隐藏在金属弹壳下的引信感应到特定环境的刺激后，将这份信号转换并传递给埋藏在弹头的特殊装置。 　　枪靶以被命中的部位为中心蔓延出细密的裂纹，并在片刻后迸裂泯灭为漆黑的灰烬。 　　“正如你所见。” 　　戴比路克军火管制名单上的二级武装，分子崩解装置。 　　淡金色的眼瞳里飘飞着凄厉的余烬，雷姬扭过头来轻轻锤了一下金色之暗的手臂。 　　“日本武侦法里有规定，除非特例，武侦不允许杀人。” 　　“那么只要不是在这个名为日本的国度，只要不是武侦，就行了吧？” 　　在高度依赖自动化与半自动化的机械科技的克罗诺斯时代，战争早已交由机械士兵与战略AI来打理，就算是任务中有需要具有感性判断能力的普通士兵参与进来，士兵们也会在自己的肉体凡胎上加上一层高强度的外置强化武装。 　　除却极个别格外强大的个体，像是金色之暗她们这些隐匿在暗影中的执行者根本无法在正面战场上撼动那支钢铁洪流，她们在战争中的作用只能是潜入敌方的阵地中伺机破坏、暗杀，以求间接地影响战局。 　　但如果说她能从武侦高这里学习到一定程度的狙击技巧，配合以她卓越的潜行能力与这种能量反应极其微弱的原始兵器，或许她在这种以星系为单位的宏伟战争中，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了吧？ 　　‘诶呀呀，你的这种想法可是完全不符合组织赋予你的【最强单兵】评价哟？’ 　　‘可笑，组织的上层所指的，其实是你吧？’ 　　“你要离开？” 　　无法一窥金色之暗内心世界的雷姬只是觉得金色之暗在那一句话后就进入了意味深长的沉默，某种诡异的紧张感让这个除了与狙击相关的事情外，一直表现得相当冷淡与寡言的少女忍不住开口询问。 　　“啊，是的。终究有一天，我会离开这边的世界。” 　　“……‘这边的世界’吗？” 　　“请不要误会——” 　　感觉雷姬好像误解了什么的金色之暗正准备随便解释应付一下将这个话题就此带过，目镜下的视野边缘，似乎有一道白亮的寒光一闪而过。 　　“——趴下！” 　　从遥不可见的海平线上，隐隐传来带有灼热色彩的敌意。 　　并不是像烈阳那样的炽烈，而是像枯寂的沙漠中在黄砂上滚动着的燥热。 　　匍匐下来的少女头顶有炙热的气流扫过。 　　“发生了什么？” 　　雷姬从金色之暗的身下钻出头来，杀手突然将她扑倒的举动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狙击。”金色之暗言简意赅，“冲着你来的。” 　　脑海中，十一维的时空铺展开来，金色之暗眯了眯眼，翻过狙击科大楼的护栏纵身跃下，三维的肉体扭曲坍缩成一点没入不知何时出现在下方的虫洞中。 　　迟到的子弹穿过已经消失的虫洞原本所处的空间，与楼体碰撞时发出来的轻微异响被上方待命的狙击手所截获到。 　　原来是这样吗？ 　　反推，演算，得出结论。在金色之暗消失在虫洞中的片刻后，通过刚才的响声大致推出敌人所在方位的雷姬端起她留在楼顶的CheyTac-M200，锁定了不知名的狙击手。 　　“那个是——” 　　然而，目镜下所窥见的异物，却让她准备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一僵。 　　“——胡狼？”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7章第三十六章 交锋 　　“你这智障在想什么呢！？” 　　身后的衣物被某人用力拉扯，在回过神来的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失误所在的雷姬顺着这股力道向后倒去，紧接着不出所料地一枚子弹贴着她的鼻尖擦过。尽管没有被这枚子弹正面命中，但少女脆弱的五官还是因为那高速掠过的气流而溢出殷红的血。 　　“喂！你没事吧？” 　　将她拉倒在地救了她一命的女孩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试图擦去她满脸的鲜血，嘴里却是不依不饶地毒舌道。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这样的家伙也能成为S级武侦。” 　　“7.62X51mm北约标准口径的狙击子弹，远远超过800码的有效射程，还有这种可怕的精度。” 　　尽管眼瞳被鲜血所滠湿，视野里全是模糊的血色，雷姬还是强自睁大双眼，努力想要寻找那位少女的脸。 　　“那是瓦尔特WA2000，神崎同学，请赶紧去支援她。” 　　“哈？”亚里亚自然知道雷姬口中的“她”究竟是谁，不过正是因为有所了解，武侦才会显得如此漫不经心，“不过是区区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而已，小暗很快就会解决的，比起这个，不如我们来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 　　“不，没有那么简单的。” 　　回忆着先前那惊鸿一瞥所窥见的脸，那不仅仅是单纯的狼头人身的人形傀儡，那张胡狼的脸在古埃及的神话中有着更为深沉的含义，那是风暴与战争之神赛特的眷属，是这尊古老神明在人间的一个化身，有这个能力且喜好以这种形象的人形傀儡作为冲锋陷阵的前锋的家伙，在雷姬的印象中只有一个。 　　“砂砾魔女•佩特拉。” 　　神崎•H•亚里亚脸上所有游刃有余的空暇在那一瞬间全部凝固。 　　—— 　　奇怪的傀儡。 　　一刀斩下那枚看上去很是狰狞的狼头，看着这头失去了头部的人形化作黄沙飘落在甲板上，金色之暗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情。 　　这种看似普通的黄沙，似乎凝有某种异样的魔力。 　　在这铺满了一层细密砂砾的豪华游轮之上，金色之暗抬起足尖，躲去从她脚底下伸出、妄图抓住她脚踝的那只干枯的手。抓了个空的枯手朝着周围的地面胡乱地搅动，片刻之后像是明白自己已经抓不到什么东西了似得重新沉入沙海之中。 　　半蹲在游轮的顶部，将这一幕全程收入眼底的金色之暗挑了挑眉，这种几乎可以称为【独立意识】的自律性让她有些在意。 　　这片小型的沙漠，究竟是一个从怪异中诞生的诡异生命，还是某位强者能力的产物？ 　　操纵着两柄发刃将从身后与身侧两个方向袭来的子弹斩断，金发的杀戮天使展开了她的羽翼。 　　本来只是追逐着火药的味道寻到这个地方，不过似乎自己闯进了一个不得了的魔窟呢。 　　如同天空之中最顶级的猎食者一般俯冲至锁定的目标身前，等杀手重新升空时，她的刀刃上已经粘上了暗红的血迹，但是很快，这抹血迹也变回黄沙随风飘散。 　　“不是碳基生物。” 　　将残余的砂砾从刀面上抖落，少女淡漠地喃喃自语。 　　“情报不足，判断不能。” 　　不过没有关系。 　　只要自己的刀刃还在与这片诡异的沙漠继续接触，随着交锋的进行，她自然会刺探到更多的信息与情报，当情报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她就能从中分析出这庞然之物至少一个致命的漏洞，在那时…… 　　金色之暗抬起眼睑，眼睑下血红色的瞳孔中绽放出郑重的杀意。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她都会将这敢于向她释放敌意的存在斩杀掉。 　　—— 　　“伊•U原No.2，砂砾魔女佩特拉。” 　　扶着扶梯迅速地往楼下奔驰，神崎•H•亚里亚颇显疑惑地向紧跟在她身后的雷姬质问。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名字？我不认为伊•U是你们这种普通武侦能够接触的东西。” 　　“中东战场上，我曾与那位魔女短暂的交手，并侥幸逃回了一条性命。” 　　将其中惊心动魄的过程略过，只是将起因与结果以一种无比平淡的语气讲述出来的雷姬扭头看向楼梯间的窗户。 　　她隐约能看到那个擅自行动将她丢下的金发女孩正扇动着背后的羽翼与同样飞翔起来的敌人在游轮的上空展开令人目不暇接的厮杀。 　　“啧，该死。” 　　如果雷姬没有说谎，那么或许那位世界最强的魔女真的来到了日本这个弹丸岛国，在以往通过各种途径对佩特拉的强大有着一定了解的亚里亚只感到有一股实质化的压力扑面而来。 　　“小暗也是的，怎么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出击了。” 　　“……你，似乎有点兴奋？” 　　“嗯？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亚里亚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脸颊，嘴角掀起的弧度告诉她，她的确是在笑。 　　“嘛，因为一直以来总是看不到踪影的伊•U的混蛋们终于都一个个冒头了呀。” 　　不仅仅是为了她的母亲，更是为了她的小暗。在与英伦政府走向对立的那天，那个将她与金色之暗从碎片大厦顶端带回来的神秘人嘱托华伯向她转述的那句话她一直都记得。 　　“如果击败了佩特拉，那离彻底击溃伊•U，也就不远了吧？” 　　同样的，离她能够堂堂正正站在金色之暗身边的那个时刻，也不远了。 　　“小暗与佩特拉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有多远？” 　　“徒步过去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 　　“太慢了！” 　　亚里亚从怀中取出手机，她准备向伦敦方面驻守此地的人员求助，尽管这样可能会欠下这些老狐狸一个难以还清的人情，但因为耽误了时间而错过支援金色之暗与击破佩特拉的最佳时机更加让她无法接受。 　　“两位。” 　　狙击科大楼的门口，蜂蜜色的少女披上一身黑色的劲装，一边轻轻拍打着身下的军用摩托，一边对着刚跑出门口的两人露出狡黠的微笑。 　　“你们似乎需要帮助的样子哟。”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8章第三十七章 交锋（二） 　　佩特拉，伊•U的原No.2，又称为“砂砾魔女”，为埃及艳后克里欧佩特拉七世的后代，然而其本人却自称为佩特拉七世的转世。 　　流落在外的情报极少，为数不多可以确认的情报只有她可以操纵砂砾与使用以圣甲虫为施术介质的诅咒术，还有在金字塔附近她的魔力可以无限制的透支。 　　至今为止她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就已经足以配得上G25这个级别，但是这究竟是不是她实力的全部，我们依旧不得而知。 　　“所以说这家伙不就是个大龄中二吗？还有，你区区一个A级的侦探科武侦，哪来的渠道获知这么多关于佩特拉的情报的啊？” 　　“太过在意无关紧要的细节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哦。” 　　摆动着车头使得车身的侧面与路面几近平行，峰理子没有丝毫减速地强行漂过这个弯道。 　　“离你们所说的目的地大概还有三分钟车程的样子，到时候理子会提前将你们放下来。” 　　“哈？这又是为什么？” 　　“嘛，理子这边也是有着各式各样的难处的啦，擅自窥探少女的秘密可是很失礼的行为呀，福尔摩斯同学。” 　　虽然视线被峰理子所戴着的摩托头盔所遮挡而连她的侧脸都无法看清，但从头盔的缝隙中所瞥见的那抹充满苦涩意味的弧度让亚里亚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 　　“……不想说就算了，就算失礼也好，反正我一定会自己调查清楚的。还有雷姬，不要抓我的头发！” 　　“你的头发碰到我的眼睛了。” 　　“既然是武侦，这种程度的难受就给我忍住啊！——啊啊啊，烦死了！为什么头盔就只有一个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讨人喜欢！？为什么小暗偏偏要和你们这样的家伙扯上关系啊！？” 　　像是三文治的夹心被前后两个比她高挑的女子夹在中间的亚里亚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尖叫，迷彩色的军用摩托以时速八十公里的狂野速度载着少女们在城市中飞驰，在无数路人的惊叫与车辆刺耳的鸣笛声中向着某个“任性”的金发少女迅速靠近。 　　—— 　　金色之暗慢慢地从黄砂中窥见到了藏于其后的秘密。 　　与她纠缠的砂砾人形以完全违背物理法则的动作闪过她的斩击，原本应是手臂的地方长出一条土黄色的诡异触须，角度刁钻地向少女背后羽翼的根部打去。 　　如果是正常的翼人种，那个部位的确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只可惜，现在翱翔在这片天空的少女却连“人类”都不是。 　　从肩胛骨处延伸出来的白色羽翼向外侧开一个令人以为简直要就此折断的角度，柔软的羽毛刹那间变换为寒光凛然的刀片，将妄图触碰她的触须切碎。 　　发丝所化的金色巨拳狠狠地将人形砸落，没等它挣扎着从甲板上爬起，从天而降的杀手毫不怜悯地一脚踩断了它的脊椎，将其践踏成四处飘飞的渺然粉尘。 　　“找到了。” 　　重新落在甲板上的金色之暗没有理会上方犹如秃鹫般盘旋在天空中虎视眈眈的人形，杀手异化的双瞳追逐着这种名为“魔力”的特殊能量，寻觅着从破碎的人形中溃散出来的这些能量逸散的轨迹，最终她的目光锁定了这艘游轮的某处。 　　后跳一小步退入身后的虫洞中，等她从高维度的时空跨出一步重新落入三维空间中后，她已身处游轮的船舱内部。 　　在少女的视野里，有如缠丝的细碎魔力在此处聚集，旋转着，扭曲着，上升着，没入正中央悬浮在半空中正散发着诡异荧光的小型金字塔中。 　　这个，就是这里的中枢。 　　像是感知到了杀手的逼近，一束束黄沙从底下的沙海中涌起，凝成狰狞的人形。 　　“太慢了。” 　　还没等这些傀儡彻底成型，已然冲刺到它们身前的杀手毫不犹豫地挥下刀刃，将这些傀儡消灭在诞生之前。 　　金字塔体表上的光芒流转得愈加疯狂，在杀手的四周，一头头狼头人身的怪物从涌动的沙海下探出手臂，干凹的眼眶中满溢着癫狂的猩红色血光。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意识，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存在。” 　　利落地闪过傀儡的扑击，以面前人形的头颅为踏板，金色之暗朝着金字塔高高跃起。 　　“只要杀掉，就什么都不是了。” 　　刀刃深深刺入金字塔的核心，被杀手特意安置在刀面上的分子崩解装置开始高频地振动，肉眼不可见的“波”在金字塔的内部溅起肆意的波澜，构成金字塔的每一块石块都裂解成最渺小的尘埃。 　　所有人形的一切动作在瞬间全部停滞，片刻后化为零碎的砂散落在地。 　　金色之暗抬头看着这股由裂解的金字塔所化的、呈螺旋状不断上升的荧光粉尘，漠然地挥刀斩开船舱顶部的天花板，重新伸展羽翼追随着这片满蕴着魔力的粉尘升入天空。 　　伸手想要抓住这些晶莹的小玩意，却抓了个空。金色的秀发顺着风飘逸地舞动着，少女拢了拢自己的发丝，远远眺望着这如同受到某人指引朝着逆风的方向漂流的光之尘。 　　接下来，只要跟着这东西一路前行，或许就能找到那隐藏在幕后一手策划了这场袭击的黑手。 　　“小暗！” 　　就在金色之暗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远处的岸边遥遥地传来少女的呼唤。 　　—— 　　PS：似乎有点少，但好歹是赶上了……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79章第三十八章 曲折 　　金色之暗依循着声音扭头向岸边看去，果不其然，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那个满脸焦急的女孩子正是自她降临以来就与她纠缠不清、有着不浅孽缘的神崎。 　　稍稍点头算是对武侦的呼唤作出回应，金色之暗眼角的余光依旧追随着那股渐行渐远快要消失不见的光流，羽翼微微颤动着准备赶上前去。 　　这股魔力所构成的光流将引领着她找到关于其主人的线索，顺着这条线索向前她终将找到那黑手的正体，在那时，这次的袭击事件才算是告一段落。 　　“等等，小暗，你先回来！” 　　武侦的呼喊让杀手不由身形一顿，血红色的眼瞳里那刺骨的杀气所凝成的瑰丽雪花悄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无奈的色彩。 　　“我先过去看看，如果情况有什么不对，我会利用‘虫洞’的能力逃回来的。” 　　“才不要！上次与德古拉•希尔达交手的时候，你抛下我自己一个人行动，结果怎么样我也不多说了，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听我的。” 　　“……” 　　金色之暗颇为可惜地看着那股如碎星般剔透明亮的光尘化作一个渺小的点，彻底从她视野的尽头消失，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神崎的少女扇动着翅膀依照她的吩咐降落到岸边。 　　“理解不能，那是唯一的线索，现在就此放过，以后想要抓住那个偷袭者就更难了。” 　　“我才不会拿朋友的安危来换取情报！” 　　“……这是天真而任性的想法。任何事物的获取都需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是【情报】这种对局面发展至关重要的东西，不冒着一定的风险根本不可能得到有价值的情报，很久以前我就已经——” 　　“我不管以前，现在你是和我在一起。” 　　直视着金色之暗的紫红色眼眸满是不由分说的决然，明明是那么娇小的身躯，武侦身上的气势却令人有种直面神话中的巨人的错觉。 　　“或许以前你一直是单独一个人行动，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你以前所适用的那一套准则也应该有所变化才对。” 　　——是的，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孤独的杀手了，现在的你是我的【华生】，所以请你在采取行动前顾虑一下作为同伴的我的心情。 　　“请不要——” 　　——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了。 　　“我明白了，随你好了。” 　　金色之暗若无其事地慢慢收拢双翼，她血眸里不知何时复原的一如既往的平淡让亚里亚接下来的话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模糊的闷哼黯然散去。 　　这份心情，最终还是没有传达过去。 　　—— 　　“佩特拉吗？” 　　暗沉的夕阳在微澜的海面上流淌，为封锁线内那艘残破的游轮镀上一层色调偏暗的金粉，在扭曲如后现代主义雕塑一般的游轮上，隐约有几个人影在其中出没，那是动作稍稍迟了一步的东京武侦高超研科SSR的成员在试图搜寻有用的线索。 　　距离岸边不远的一家家庭餐厅里，坐在最里侧的金色之暗正透过玻璃向外观察着那个前不久她还在其中厮杀的战场。 　　“她也是伊•U的成员？” 　　“准确来说，是原No.2,。” 　　坐在她对面的峰理子略有不甘地看着金色之暗手中的草莓圣代，手掌轻轻掩在自己的嘴唇前，想要掩饰自己咽口水的动作。 　　对一个具有容易发胖的体质而又很在意自己身材的女孩子来说，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孩毫不在意地享用着自己想吃却不敢吃的甜品实在是件很折磨人的事。 　　“之所以说是‘原’，是因为佩特拉已经被伊•U‘退学’，至于原因，那就不是理子能打探到的情报了。” 　　“原No.2吗？也就是说她要比德古拉•希尔达要强上不少？” 　　回过头来的金色之暗清楚地看见少女喉间的吞咽动作，歪着头稍稍思量之后，她用调羹剜出一勺圣代，然后将调羹向前伸去。 　　依稀记得书里面说过，“吞咽唾沫”的行为似乎是地球人类感到饥饿时的表现。 　　“要吃吗？” 　　一旁正沉醉于桃馒大餐的亚里亚猛然抬起头，像是即将被夺走手中毛绒小球的猫咪一样浑身毛发炸起，整个身体扑上前来一口叼住金色之暗手中的调羹。 　　“……”X4 　　金色之暗默默松开调羹，将圣代放在桌上并向亚里亚那边推去。 　　“……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吐槽的峰理子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这两个人都不是她能妄加评论的对象，“既然佩特拉已经不再是犯罪组织【伊•U】的一员，那为什么这个世界最强的魔女要在日本武侦的大本营东京武侦高袭击我们这些武侦？” 　　“佩特拉很唯我。” 　　默默啃动着鲷鱼烧的雷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一边伸出手将手里多余的一份鲷鱼烧递给已经没有任何食物的金色之暗，一边开口补充道。 　　“如果有武侦触怒了她，也不排除她会有正面进攻武侦高的可能。” 　　……你这小三不要自说自话地给我的小暗喂食啊！ 　　正盯着金色之暗推过来的草莓圣代发愁的亚里亚将雷姬递过来的鲷鱼烧半途截下，恶狠狠地三口两口将其吞下。 　　“……我再去买点好了。” 　　沉默片刻，伸手接了个空的金色之暗站起身来，绕过正忙着吞咽的亚里亚向外走去。 　　“唔唔（小暗）！” 　　“等、等等，理子也跟着一起去。” 　　阻挡不及的亚里亚睁大双眼，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呜咽，等她终于咽下最后一口可以开口说话时，金色之暗早已站在了餐馆的柜台前。 　　武侦如同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软在座位上，呆愣地看着面前的桃馒，许久许久没有动作。 　　明明向我求助也是可以的，明明我也很愿意将我的晚餐分享给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依靠我哪怕半点？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静坐在一旁的雷姬耳朵稍稍动弹一下，悄悄向失神中的亚里亚瞥了一眼，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似得撇开头去。 　　—— 　　PS1：在我原来的大纲里，亚里亚是正宫，是唯一一个真正走进了小暗内心的人。 　　PS2：既然是正宫，感情不曲折一点怎么修成正果嘛。 　　PS3：谁能告诉我300大傻有什么套路？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0章第三十九章 间幕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兵庫县神戸市，闭目养神中的华贵女人突然讶异地睁开那双颇显妖艳的凤眼，通过处于东京的某个中转点反馈回来的魔力传回来了某种信息，这让魔女有些在意。 　　“怎么了？” 　　向山口组成员分配完任务的银发骑士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这让她不由好些好奇。在骑士的印象里，除了在自己的组长不小心在这个对男性抱有相当偏激的敌意的女王面前暴露了正体的那时，她就再也没有如此失态过。 　　“【军团】被击溃了。” 　　脑海中回放着砂砾反馈回来的画面，佩特拉眼中的惊讶渐渐收敛，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趣的微笑。 　　“连下级的【金字塔】都被不留一丝余地、完完全全地摧毁，现在将这份情报反馈回来的魔力还是通过另外一个魔力中转中枢才回到我身边。” 　　“……狙杀了坂田的那位武侦竟然如此出色吗？” 　　骑士微微皱眉，曾与佩特拉同在伊•U共事的她自然是知道【砂砾魔女】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就算她这次的出手只是一次漫不经心的试探，那也是足以让普通的武侦一不留神就会倾覆在其中的风暴。 　　“我得让山口组的人小心点。” 　　佩特拉的失败让骑士不得不重新评估日本武侦的平均实力，如果说日本方面的武侦都拥有这种程度的战斗力，让这些自诩正义的傻蛋得知了她们的计划后，事情或许变得稍微有点麻烦。 　　“不，剿灭了【军团】的家伙不是那个名为‘雷姬’的武侦，而是你我都很熟悉的某个人。” 　　慵懒地半躺在砂砾的王座上，女王摊开掌心，从她脚边冉冉升起的黄沙在其上如同被驯服的蛇一般乖巧地回转盘旋，慢慢凝成一个娇小的人形。 　　“这是谁？” 　　佩特拉掌心中的金色女孩五官逐渐清晰，在佩特拉精准的操控下，这由枯燥的黄砂构成的沙俑依稀有那么一分淡漠的神韵。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正面击溃了德古拉•希尔达、在里与表世界都搅起了不小风波的超能力者是谁。” 　　“……【美杜莎】竟然是这么一个年幼的孩子？”骑士湛蓝色的眼瞳稍稍瞪大，“你这么判断的理由是？” 　　“她那变形能力的强度放眼整个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可不认为除了她以外还有哪位变形能力者能够正面碾压我的【军团】。” 　　“啧，我可没有得到【美杜莎】来到了这个远东岛国的情报。”烦躁地咂咂舌，骑士的语气稍稍变得有些急促，“你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吧？” 　　“她本来是想追击过来，但似乎是被她的同伴阻止了。” 　　“那就好，等那枚东西到手，我们就离开。” 　　没法将【美杜莎】的出现所引起的变数全部考虑进计划中的骑士低下头思索一阵，做出了她的决定。 　　“佩特拉你也过来搭把手吧，有【军团】的帮助，我们的进度也会加快不少。” 　　“不，我拒绝。” 　　砂砾魔女悠悠地从王座上起身，身后的王座随着她的动作溃散还原成黄砂，像是最忠实的卫兵一样拱卫在这位女王的周围。 　　“本来只是想稍稍惩戒一下那个狙杀了坂田的小武侦，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了不得了的猎物呢。” 　　“佩特拉你——” 　　“如果我将击败了德古拉的【美杜莎】给杀掉，就没人会怀疑我才是伊•U一人之下、君临万人之上的王者了吧？” 　　“别忘了，你还没有回到伊•U！” 　　骑士色内皆厉地大声指责着佩特拉的肆意妄为，她这种目中无人的唯我姿态让恪守着骑士准则的少女非常看不惯。 　　“现在你还只是——” 　　砰。 　　环绕在女王身边的砂砾犹如利剑一般刺入骑士的铠甲，以一种像是要把她就此埋葬的气势将其连同手臂一起狠狠地钉在墙壁上。 　　“别以为有夏洛克•福尔摩斯庇护着你们钻研派，我就不敢对你出手。” 　　魔女高傲地睥睨着正对她怒目而视的银发骑士。 　　“贞德•达尔克，如果不是看在加奈的面子上，就凭你这份对我不敬的罪孽，就足以让你死上无数次。” 　　—— 　　是夜，东京武侦高，学生宿舍。 　　还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为别人的目标的杀手披着一身黑色的睡袍，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在家庭餐厅气氛颇为沉闷的聚餐结束后，她与神崎就与另外两人分开，回到了她们暂居的宿舍中。 　　因为今天突如其来的战斗，频繁动用尚不熟练的虫洞能力让金色之暗稍稍感到有些疲惫，所以她早早地完成了洗漱，现在只要等正在浴室中沐浴的神崎也解决了自己的洗漱，她们就可以准备关灯休息了。 　　“啊，你出来了？” 　　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金色之暗从书籍中抬起头来，将事先泡好的热茶送到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边的神崎手上。 　　“我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关于明天来自武侦高方面的盘问。 　　杀手不认为在武侦高的地盘上发生了这么大的骚动，那个绿松武尊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和小暗你说一下。” 　　少女有些惊讶地抬起眼睑，倒映在她平淡的血瞳中的，是小福尔摩斯那因为刚刚出浴而显得有些水嫩与粉红的娇躯。 　　褪去以往强势外壳、流露出一分柔弱的武侦使得金色之暗心中微微一跳。 　　“……请说。” 　　这种在以前的日子里从未有过的波澜让金色之暗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不敢直视武侦娇媚的容颜，连语气都变成了稍显生疏膈应的敬语。 　　少女这个客气的“请”字让武侦紫红色的眼眸略略暗淡，被她的表现所勾起的情绪在武侦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愈演愈烈，被这情绪所催促着，亚里亚张开了唇瓣。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1章第四十章 摊牌 　　“今天下午，在狙击科大楼的楼顶，你和雷姬在干什么？” 　　亚里亚略带颤抖的声线让金色之暗不由讶然地正过脸来，在少女的眼中，武侦那双在以往总是显得坚毅而凛然的明亮眼眸如今竟是有些几乎可以称为病态的黯淡。 　　“只是普通的狙击训练而已。” 　　“……普通？” 　　亚里亚稍稍一顿，不知何时褪去血色的苍白脸蛋上露出惨然的微笑。 　　“明明、明明都搂抱在一起了，这样子你还认为只是‘普通’吗？” 　　在楼顶两人的影子不分彼此地融在一起时，通往天台的铁门背后，从门缝中目睹了这一幕的亚里亚全身僵硬地呆立在那儿，只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直直地拽入漆黑的深渊。 　　“原来你看见了吗？”金色之暗脸色平淡地轻轻点头，“雷姬会如此的确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我认为这并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所以就没向你提及，但是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似乎是很在意？” 　　“我当然很在意！” 　　连我都是在与你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才能接触触碰到你。为什么那个与你相识不过几天的狙击手会这么轻易、这么融洽地站在你身边？ 　　“……你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终于察觉到了武侦内心异样的金色之暗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比起知识，现在了解与解决神崎•H•亚里亚精神的异常无疑更加的重要。 　　“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我们之间不是也有过吗？为什么现在你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小暗，难道说，在你心中，我与雷姬，是一样的吗？” 　　双手无力地将茶杯放下，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几乎要将她击倒，然而某种执念却让亚里亚强撑着无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杀手淡然的面容。 　　“不。” 　　杀手的回复宛如斩钉截铁般断然。 　　“对我来说，雷姬只是同类，是可以交流的对象，而比起她，你要特殊的多。”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这么忽视我的感受？既然我对你是特殊的，那么再亲密一点、再暧昧一点也是可以的啊！ 　　“亚里亚，我这么称呼你没问题吧？” 　　金色之暗打断了亚里亚颇显急躁的质问，在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少女以一种平淡的声线缓缓开口。 　　“还记得在你来东京之前，在华生家族名下的那家旅馆里，我们之间的最后那记通话吗？” 　　闻言，亚里亚慢慢变了脸色。 　　“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本来想在那次通话中得出结论。” 　　擅自闯进我的生活、否认我作为【兵器】的价值观、打乱我为自己安排好的轨迹的人是你。 　　“我曾经询问过你，如果那时你给了我一个确切的答复。无论是那种为世人所不容的禁断恋情，还是只是显得有些过于亲密的怪异友谊，不管是哪种答案，那时正有些迷茫的我恐怕都会接受的吧？” 　　擅自夺去我的吻、叩响我的心扉、为我讲述【感情】这个概念的人也是你。 　　“但是你却逃走了，这是不是说明，我那对‘爱情’的认知与猜想是错误的？在不列颠时那个临别的吻，并没有‘爱’的含义？” 　　擅自否认我的决心、拒绝我的感情的人，依旧是你。 　　神崎•H•亚里亚张开嘴想要为当时的自己作出辩解，却茫然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断金色之暗的自述。 　　“在之后的日子里，关于我们之间究竟应该如何，我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所看的书籍，全是关于探讨人类情感的学术著作。” 　　金色之暗指了指桌上放置的先前被她放下的书籍，在仓促一瞥中，亚里亚从封面的烫金大字上依稀看见了“情感社会学”的字样。 　　“然后我终于得出了结论。高于友情，超脱个人，却又不是爱情，那就只能是亲情了吧？” 　　如果不能成为爱人，那就成为亲人吧。 　　“如果这就是你的期待，我想我是可以回应的。” 　　“亚里亚，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因为以往我从未有过‘姐妹’之类的存在，与你的相处方式我只能选择参考书籍，如果说我这种平淡的表现让你感到自己被怠慢了，还请你谅解。” 　　将所有多余的情绪藏在眼睑下，金色之暗的脸上尽是如清水一般的淡泊。 　　“我的义妹，亚里亚。” 　　…… 　　“不对。” 　　垂下的刘海遮住了武侦的双眼，将她的表情掩藏在阴影之中，仿佛是从齿缝中漏出的颤抖声音饱含着压抑的情感。 　　“不对！完全不对！” 　　亚里亚略显激昂的语调让金色之暗有些疑惑。 　　“如果你想做姐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别看我的体型与你接近，实际上我的年龄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 　　“不对不对不对！你完全没有搞清楚！” 　　使劲地摇晃着脑袋，披散着的桃色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变得凌乱不堪，杂乱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和你成为‘姐妹’这种关系！我想要的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将我们分开的更加深层次的联系！” 　　“……那，母女？” 　　“不是！” 　　亚里亚差点没给她这句话给气出毛病来，这人怎么就不能做出一点更靠谱的推断？ 　　朋友的话，或许终究有一天会因为理想与见解的分歧而分道扬镳，她不要这样；姐妹的话，或许终究有一天会各自找到各自的归宿而分离，她不要这样；母女的话，或许女儿终究有一天会投入别人的怀抱，她不要这样。 　　她想要的，是能够终生陪伴在她身边的那种关系，是能够将梦想、负担、快乐、伤痛、生命、死亡全部分享一半给对方的那个位置。 　　“金色之暗！” 　　亚里亚扬起头，刘海下的那双如紫罗兰般华贵的眼眸此刻蕴着晶莹而水润的光，这凄迷而哀愁的泪让金色之暗有些惊讶。 　　“你怎么了——” 　　唇瓣上那温度称得上有些炽烈的触感将少女的疑问全部堵回喉咙中。 　　—— 　　PS1：小暗其实在逃避呢。 　　PS2：遇事不决打个啵。 　　PS3：推书环节。 　　《丧心病狂的无限》，经过我前面的几次推书，大家应该都相信我的品位了吧？这次的这本书是典型的无限流，有着无限流常见的博弈与推理，喜欢这种风格然后又闹书荒的同学可以去看看~ 　　PS4：然后我的推荐票呢？给推荐我才喂糖，不给我推荐我就喂胃药。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2章第四十一章 伊芙 　　那两片贴上来的炙热的唇瓣，犹如火焰一般滚烫。 　　不同于在卡莱尔机场临别时蜻蜓点水般的轻轻触碰，这一次亚里亚几乎可以说是带着全身的重量撞了上来。她的舌尖充满侵略性地舔舐着她的唇瓣，她的牙齿带有攻击性地啮咬着她的唇珠，仿佛肺部的空气都要被这个吻所夺走，金色之暗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亚里亚终于松开了她有些红肿甚至隐隐透出几丝血丝的嘴唇，还残留有泪光的眼眸里有几分迷离，她的双手轻轻而又坚定地捧起金色之暗的脸颊，声音里含着足以将坚冰化开的粉红色的媚意。 　　“你真的还不明白吗？” 　　金色之暗微微张嘴，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侦那迷离的眼神下所蕴藏的情绪，她曾在很多地球人类的眼中看见过，虽然亚里亚所表现出来的并没有那么明显露骨，但那的的确确是“欲望”。 　　“不明白也不要紧，只要我们、只要我们的身与心都融化在一起，我的这份心意，你一定能够理解的。” 　　亚里亚一只手将胸襟的浴袍稍稍拉扯，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与洁白得耀眼的肩膀，另一只手慢慢伸向金色之暗胸口的纽扣。 　　“亚里亚！” 　　在亚里亚接触到她的身体前，金色之暗终于反应了过来，将武侦伸过来的手紧紧握住。 　　“不要这样！” 　　亚里亚的动作微微一僵，似乎是终于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脱离，但她看向金色之暗的眼神却没有回复以往的清澈，而是变得更加的凄迷悲伤。 　　“为什么，你要拒绝我？” 　　取回了自己的理智，却用理智选择更加地沉沦。 　　“为什么要拒绝与我更进一步？你不是问过我，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吗？现在我就能给你答复。” 　　虽然金色之暗还没有真正地认清什么是感情，虽然她还没有完善自己的人格，虽然这样做并不能让自己收获一份自己理想中的圆满恋情，但这已经无关要紧了。 　　她的确想要金色之暗出自真心地选择她作为终身的伴侣，所以才会在那时逃避金色之暗的问题，然而现在如果再这么放养下去，在果实成熟之前就要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偷将整颗果树都给打包偷走了！ 　　“小暗。” 　　这次自己能说出口。脸面什么的已经不要紧了，自尊什么的已经不再重要了，就是因为自己这别扭的性格，我们的感情才会多出这么多曲折，但是这一次，内心这份汹涌的、激荡的、炽烈的感情，一定要坦率地表达出来。 　　“我喜——” 　　金色之暗伸手捂住了亚里亚的嘴唇。 　　“这是不能说的禁语。” 　　异样高温的潮湿气流打在自己的掌心，金色之暗能够很清楚地感知到在武侦口腔里、咽喉中酝酿着的究竟是多么强烈多么炽热的告白。 　　“至少现在是不能说的。” 　　这份告白一旦从武侦口中说出来，她们至今为止所有的联系、所有建立起来的关系都将彻底地扭曲、将彻底地被撕碎被摧毁，她们之间的相处将再也不能回到从前。金色之暗比任何人的想象中还要看重与亚里亚之间的情谊，她不愿意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变质而让她们就此生疏，已经决定好将亚里亚作为姐妹看待的她根本没有思考过作为恋人该怎么与她相处，在那次通话之后思考了很久最终否认了“爱情”的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亚里亚以全新的、“恋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绕了一个这么大一个弯，最终却是又回到了原点吗？” 　　苦笑着注视着那双哀愁的紫红色眼眸，金色之暗与亚里亚相握的那只手逐渐放松，手指轻轻滑进了她的指缝间，慢慢地扣上了她的手背。 　　“为什么在我已经做出决定的时候，你又要来扰乱我的决心？” 　　“亚里亚，现在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正是因为如此，金色之暗才带着一种自欺欺人的意味、一种逃避的心态制止了亚里亚即将出口的告白。 　　“被你影响着，我真的变了好多，如果是以前的我，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我，或许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能让我重新考虑一下吗？让我重新整理一遍你我的想法，然后再给你答复。” 　　亚里亚呆愣地看着金色之暗布满心绪重重的愁云的脸，在眼眶中回转的泪终于是忍不住顺着眼角的纹路坠下。 　　金色之暗犹豫了一会，还是松开了捂在亚里亚嘴唇上的手，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带着几分温柔拭去那晶莹的泪痕。 　　“小、暗……” 　　“伊芙。” 　　这么做无疑是与她作为【兵器】的准则与价值观相违背，但她逐渐觉醒的【心】却告诉她这样才是正确的。被【心】所催促着，被【心】所指引着，她终于对亚里亚说出了早应被她遗忘的那个名字。 　　“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伊、芙？” 　　“嗯，我的养母为我取的名字，伊芙。” 　　“是吗？” 　　亚里亚嘴角带着透明而单纯的笑，像是要感受金色之暗掌心的温度一样，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摁住少女放在她脸颊的柔荑。从伦敦到东京，从德古拉到佩特拉，她终于得到了她的名字，果然不出所料的，一个充满女孩子轻柔感觉的可爱名字。 　　“我很开心，伊芙。” 　　她那含着泪的剔透笑颜吸引着金色之暗慢慢凑近，柔和得如同一块血色的暖玉的血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直至占满了自己的全部视野。 　　“我也是的，亚里亚。” 　　略带一丝冰凉的触感一触即分。 　　—— 　　PS1：终于补回来了orz 　　PS2：你们是想吃糖味的胃药，还是吃胃药味的糖？ 　　PS3：等回到tolove世界就差不多可以结婚了d(-_☆) 　　PS4：满地打滚求推荐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3章明早更新 　　300和炉石有毒…… 　　要断网了，更新还差一点，然而却来不及了，所以明天早上再说吧。 　　额，昨天欠下的那一更我还记得……当然如果你们没有惦记那一更的话我也不介意。 　　————————————————————————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4章第四十二章 前奏 　　挂在夜空中的那轮月似是含羞带怯地用半透明的朦胧云雾遮住了自己的面容，直至破晓的光从如水的夜幕下慢慢浮出，白中带金的光晕一点点地染满了整片天空，这纯情羞涩的月再也没有从云翳下探出脑袋去窥探渐渐步入禁断中的少女。 　　“是理子的错觉吗？” 　　峰理子啃了一口手中的面包，打量福尔摩斯与金色之暗的目光里满是狐疑。 　　“总感觉你们两个似乎有些变化。” 　　“你想多了~” 　　神崎•H•亚里亚一边摇晃着小脑袋，一边一步一跳地跟在金色之暗身后，初晨的阳光在她上下跳动的桃色双马尾上荡漾着，反射着迷人的灿金色光泽。 　　虽然昨天夜里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虽然有点遗憾，但金色之暗现在的选择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是对她最特殊的个体，是距离她的【心】最近的存在，是第一个她愿意主动亲近的女孩子。虽然那只是一个浅浅的、一触即分的吻，但她嘴唇上那轻柔而甘甜的味道或许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偷腥猫的惦记啦~ 　　亚里亚颇为畅快得意地瞟了一眼旁边的雷姬，这使得雷姬有些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 　　“可是你们俩给理子我的感觉却是莫名地亲密了不少呀，你们不会在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吧？” 　　出于少女的第六感，峰理子敏锐地察觉到环绕在福尔摩斯与金色之暗身边混杂着暧昧与甜蜜的异样气氛，有点担心与怀疑的少女隐秘地观察着金色之暗走路的姿势，只希望事情不要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糟糕。 　　感知到她的窥视，金色之暗的脚步稍稍一顿，淡漠的血眸充满无言的压迫感地扫向峰理子。目光被金色之暗逮了个正着，峰理子僵硬地偏开脑袋，吹着口哨若无其事地躲进雷姬的影子里。 　　“伊、小暗，怎么了？” 　　本来想用名字而不是代号来称呼金色之暗的亚里亚一个“伊”字才出口，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半途改口，换回了自己为她所取得昵称。出于某种心理，亚里亚并不想让其他的女孩子这么容易就知道金色之暗的真名。 　　“没什么。” 　　对这复杂的少女心一无所知，金色之暗收回审视峰理子的目光，本应是相当清冷的声线稍稍融化，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们走吧。” 　　金色之暗意有所指地向前方撇了撇下巴，在少女们的正前方不远处，原本凶悍的眼神里如今却略带几分憔悴的女人正不耐地原地踱着步，满脸焦躁地等候着她们的到来。 　　—— 　　“总感觉我都要成为绿松的信使了，明明缀梅子应该比我更适合这个工作才对。” 　　“嘛，这也能说明兰豹老师你更受绿松校长的信任呀。” 　　“得了吧。” 　　对峰理子的安慰毫不领情，感觉自己的才能与天分被这种传递口信的工作给埋没了的武侦颇为不快地咂了咂舌。 　　“那个男人估计只是因为在先前的【入学考试】中我违逆了他的意志，所以才会用这种无伤大雅却令人很不爽的小手段来戏弄我吧？” 　　听着兰豹的抱怨，峰理子只能无奈地陪着笑，这种职员与校长的矛盾，她一个小小的学生可没有什么发言权。同行的几人中，金色之暗与雷姬是不喑世事的三无，福尔摩斯因为拥有英伦方面代表的身份而比起兰豹都要高上半级，于是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作态。被逼着站出来作为队伍中的代表与兰豹交涉的峰理子只能一边在心中痛骂着同伴的不作为，一边小心翼翼地抹去额上的冷汗。 　　“还有你们几个，【入学考试】引起的骚动才刚刚在武侦高内平息不久，你们怎么又捣鼓出这种规模的大动静？” 　　“这也不是我们想的呀……如果可以，理子我也想平静地度过自己的校园生活。” 　　“这倒是，毕竟是佩特拉那个疯子，正常人谁会主动去惹她？” 　　扫了一眼因为“佩特拉”的名字而显得有些惊讶的少女们，兰豹一边用配枪向驻步围观的学生们脚边扫射来驱散这些好事的家伙，一边在开枪的闲余朝着金色之暗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所以说，又是你？” 　　“……你是怎么知道‘佩特拉’的名字的？” 　　皱着眉头，亚里亚抢在金色之暗之前开口，一开口就是一句充满火药味的质问。 　　“好歹我也是S级，连公安0课都要给我一分面子，知道【砂砾魔女】的真名又有什么奇怪的？” 　　嗤笑着女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娇小的亚里亚，仿佛嘲弄着她的无知一般咧开嘴角。 　　“反而是你们几个，伊•U的存在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家伙能够知道的，也亏得我们是武侦高，要是是特高科的那帮人，为了封杀伊•U的存在被走漏出去的可能，这些家伙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才会选择入学。” 　　伸手拦下被兰豹的嘲弄轻易地将怒气挑起的亚里亚，金色之暗淡然地抬起眼睑，平静地与咄咄逼人的武侦对视。 　　伊•U也好，国家机器也好，正是为了将一些可能找上门来的麻烦分一半出去，金色之暗才会进入东京武侦高，借以“武侦”这一层身份的掩护来进行活动。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作为被推锅的那一方，被迫挡在金色之暗的前面帮她处理找上门来的麻烦，兰豹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有如野兽般的凶戾。 　　“你最好不要被我找到你违反校规的证据，教务科的人绝对不会介意开除一个别有用心、喜欢到处惹是生非的麻烦学生。” 　　放出一句狠话，兰豹在教务科大楼前站定，撇着嘴示意少女们进去。 　　已经完成“引路人”任务的她不想再和狡诈的【美杜莎】多说哪怕一个字。 　　—— 　　PS：推书环节。 　　《我的堂妹还有三年可活》，这本书的作者发了个7块钱的单人红包想秀一下单身多年的手速，结果一不小心被我抢到手了，然后就演变成了摆在明面上的交易。虽然推书的缘由有些尴尬，但这本书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是复调的《就不能让我高中毕业吗》的衍生同人，对复调坑掉的这本书有所怨念，对由纪这个女孩子有所牵挂与怜惜的同学可以去看看。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5章第四十三章 出发 　　“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叫你过来吧？” 　　熟悉的校长办公室内，绿松武尊从办公桌的文案中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眼前一脸平淡的少女。 　　“关于这次你招惹的敌人，还请你向我解释清楚。” 　　不管怎样，他始终是拥有着东京武侦高校长的这一层身份，他必须要对他的学生们负责，佩特拉的袭击无疑已经威胁到了普通武侦们的安危，这一点是绿松所不能容忍的。 　　“无法解释。”金色之暗轻轻摇头，“我无法否认砂砾魔女的到来与我有关的可能性。”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指关节轻敲着桌面，绿松武尊皱起眉头，“教务科的人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在这所武侦高中他的确是拥有最高的权限，但这并不意味着整个武侦高就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一言堂，就算只是做个样子，绿松也必须顾忌到手底下那班教员的想法。 　　“给予学生适当的磨练是我们的共识，但超出了学生的能力范围、死亡率大于百分之五十的就不是历练，而是谋杀了。” 　　伊•U的超能力者，对普通的武侦来说是不可抵挡的天灾。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开除吗？” 　　“开除？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似乎是对金色之暗的想法感到了诧异，绿松武尊的声调稍稍扬高。 　　“你又没有违反学校的规章制度，为什么要开除你？” 　　“……前后矛盾，理解不能。” 　　抬起的眼睑下，那瑰丽的血瞳里透露着一丝疑惑。 　　“既然我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你名下学生的安全，为何你不将不安稳的因素排除？” 　　“没有什么好奇怪与矛盾的，只是因为你也是我的学生罢了。” 　　从堆叠的文案中抽出一份文本，男人漫不经心地将其向金色之暗扔去。 　　“只要你还遵守着武侦的规则，只要你还是东京武侦高的学生，我们这些老师就有义务庇护你。兰豹之所以会这么烦躁，也是因为这份职责与她内心的正义相冲突而造成的。” 　　指尖掐着页脚稍稍翻阅浏览，看清了其中大致内容的金色之暗抬起头略显讶然地看向绿松。 　　男人的嘴角掀起一抹肆意而狂放的弧度。 　　“既然现在你也是武侦，自己招惹的麻烦就给我自己处理好，别让我们来为你处理这个烂摊子。” 　　“……了解。” 　　微微点头算是对绿松武尊的回应，金色之暗将文本收好，这份东西或许就是武侦高方面在这次事件中能够给予自己的最大且最后的支援了吧。 　　杀手转身轻轻拉开大门，像是在过去的岁月中从组织那儿接受了任务且准备去执行时那样，身影无言地一点点融入门外的光。不，不对，现在那光中有着一直在等候着她的伙伴，有信赖着她且她也愿意去信赖的战友，这或许就是与过去最大的不同吧…… 　　“任务确认。” 　　…… 　　“该怎么说呢，虽然你把事情的起因与结果述说得相当清楚了，可我还是无法接受啊。” 　　一边驾驶着车辆，武藤刚气一边转过头来向副驾驶座上的金发少女搭话。 　　“突然被通知要和前不久还单方面殴打了自己一遍的家伙组队出任务什么的——” 　　“武藤，前面！要撞上去了！” 　　对身后传来的挚友的惨叫充耳不闻，武藤刚气轻描淡述地将手中的方向盘旋了个弯，擦着花坛的边缘漂回道路的正中央。 　　“——就算这是绿松校长委托下来的任务，我也应该可以选择不接受吧？” 　　“该死的武藤，好好开你的车啊！” 　　搀扶着已经几近神志不清的远山，不知火亮忍无可忍地、带着一丝崩溃的意味大声咆哮。 　　“驾驶员向乘客搭话是违反交通法的吧？别仗着你是老司机就为所欲为啊！” 　　“诶呀呀，不知火和远山你们不行啊，你看坐在最后排的女士们可是比你们表现好得多。” 　　“别把我们和那些女暴龙相提并论啊！” 　　“前面的男人你想死一次看看吗！？雷姬，你的膝盖顶住我的脚了，还有星伽！你胸前那坨脂肪太碍事啦！干脆切掉算了！” 　　“你这绝壁给我闭嘴。” 　　“……你•说•什•么！？” 　　“雷姬你还好吧？” 　　“我没事，理子。只是有点晕车。” 　　就算只是听着后方传来的争执声，前面的三位男士都能想象得出后排那乱七八糟扭成一团的混乱场景，也正是因为如此，男士们甚至不敢侧头，只能规规矩矩地直视前方，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而被少女们日后清算。 　　……所以说，这一车子里的三个战战兢兢的大男人简直就是日本社会之耻。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和你们仨挤在后面啊？不要，我不要继续这样了，我要和小金坐在一起！” 　　“请允许我拒绝。” 　　远山金次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如果白雪你真的挤过来，那才是各种意义上的不妙了。” 　　“可是——好痛！什么东西磕到我了？” 　　“……够了。” 　　亚里亚在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漠然将挡在她前方的身体拨开，面沉如水的少女二话不说径直打开了车门。 　　“喂，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及时刹车的武藤刚气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理会武藤的责问，在车上一众人呆滞地注视下，亚里亚默然地跳下车，然后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爬到显得有些愣然的金色之暗的大腿上，像是在外面受到了委屈的小女孩回到家中向至亲寻求安慰一样，一头埋进了她的胸口。 　　—— 　　PS：灵感枯竭……卡文好难受。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6章第四十四章 分组 　　“于是暗小姐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知火亮一边搀扶着远山金次下车，一边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彬彬有礼地向着将桃发的女孩抱在怀中的金色之暗询问，现在这两人显得亲密无间的姿态让他的眼睛有种被闪瞎了的错觉。 　　“虽然这次的任务奖励很诱人，但如果拿不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 　　金色之暗手中的任务委托书将任务对象与任务奖励白纸黑字地写得清清楚楚，这份不菲的奖金与学分报酬也是他们这行人愿意摒弃前嫌与金色之暗一同行动的重要原因之一。 　　“调查。” 　　扶着亚里亚纤细的腰肢跳下车后，正忙着将亚里亚缠在她身上的手臂掰下来的金色之暗并没有多余的空闲去详细回答不知火亮的疑问。 　　“调查？在这里？” 　　不知火亮环视着东京都港区喧闹非凡的环境，来往不停的致密人潮让他感到一股迎面扑来的、简直要使他窒息的热力。 　　“我的天，我最讨厌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城区进行调查作业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次是星伽白雪颇为耐心地解答了他的疑惑，“那个袭击雷姬同学的超能力者最后的魔力波动就是终止在港区附近，如果想要找到那位超能力者如今的所在，我们就必须在这里搜索相关的线索。” 　　“我说为什么这种明显只需要4到5人协同作业的调查类型任务会让我们也掺和进来，感情我们仨个大男人只是因为星伽你而附带过来的呀。” 　　“不，我并没有这个想法。” 　　星伽白雪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身后刚从车上下来的两个女孩，最终还是决定如实坦白。 　　“我最开始的计划的确是只有五人，但这五人中却没有包括她们……” 　　“她们？” 　　“是的，她们。” 　　发现队伍里的其余七个人都将目光投注了过来，对这个问题避无可避的巫女咬咬牙，干脆就将自己原本的打算和如今的难处全盘托出。 　　“我没有想到雷姬她们也加入了进来，今天早上在得知这个任务后，我只拜托神社那边的姐妹趁着晨间祷告的空闲通过式神捎了五张能够感应魔力的符札过来。” 　　“只有五张？”听到这里，才从金色之暗身上滑下来的亚里亚忍不住训斥了两句，“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嘛，理子倒不是不能理解白雪的难处~” 　　峰理子一边打着圆场，一边从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处对着巫女露出了一个促狭的微笑。 　　“毕竟是‘星伽’嘛。” 　　“……是啊，毕竟是规矩森严的星伽神社。” 　　星伽白雪假装没有听出峰理子话语中的深意，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见她的脸色。 　　那张被额前垂下的刘海所遮挡的俏脸上，染满了清丽而纯情的粉红。 　　“既然符札不够的话，那就将八人分成五组好了。” 　　为了自己的目的，峰理子不介意在后面稍稍推星伽一把。 　　“那我要和小暗——” 　　“武藤和不知火，雷姬与小暗，你和钦钦组成两人队伍，而我和福尔摩斯各自一人搜索一方，这样分配，一共五组，怎么样？” 　　像是没有听见亚里亚的要求，蜂蜜色的少女微笑着向队伍的其余人如此提议。 　　“我才不要——” 　　“我想和白雪——” 　　“这样不错呀。” 　　亚里亚与武藤刚气的抗议被星伽白雪刻意提高的声调所掩盖下去。 　　“S级的福尔摩斯小姐自己一个人执行任务肯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而其他人也是相性最好的两人组成一支小分队，比如雷姬同学与暗小姐，拥有相同属性的她们肯定能够相处的很好。” 　　“正是这样。”暗自赞叹巫女的上道，峰理子转过身来询问另外一个当事人的意见，“雷姬你觉得怎么样？” 　　“我无所谓。” 　　“等等，我觉得我还是和不知火一起比较好。” 　　远山撇开头不敢直视自家青梅竹马失落的表情，他这样子的表现让峰理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咂咂舌。 　　“那小暗你呢？” 　　“喂，我的意见呢？” 　　不知火亮哭笑不得地指着自己，但支持与反对的双方那充满异样压迫感的视线让他很快就后悔为何自己不一直乖乖当一名观众看戏而是要搅合进这修罗场中。 　　“……我还是选择中立好了。” 　　“那么现在是三人赞成三人反对了一人中立了。” 　　峰理子不是太满意地轻轻点头，然后满怀期待地看向金色之暗。 　　“小暗你觉得这样分配怎么样？” 　　“啊。” 　　稍稍分析了一下队伍的构成，迎着七人各异的目光，名义上作为领队的少女平淡地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我没意见。” 　　—— 　　“……这样没问题吗？” 　　在人潮中穿梭着，雷姬掐了掐为了防止被人潮冲散而与金色之暗相握在一起的手。 　　“什么没问题？”金色之暗有些奇怪地扭头看着突然向她提问的狙击手，“峰理子与星伽说的并没有错，我也认为这是效率最高的分队方式。” 　　“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就这样吧。” 　　在分散前神崎那个犹如被人遗弃的惊诧目光让雷姬有些在意，但既然连金色之暗本人都这样认为，那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颇为艰难地从密集的人潮中脱离，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两位少女躲进一旁的巷子里稍作休憩。 　　“怎么样，这一路上符札有魔力反应吗？” 　　雷姬从怀中取出一枚绣有八百万神明的神道教符印，然后轻轻摇头。 　　“是吗？看来佩特拉并不在这一块区域。” 　　杀手合上散发着淡淡毫光的异化眼瞳，等她重新睁开眼睛时，血眸里已回复了以往的清淡与澄澈。 　　以自己的方式探查着佩特拉行踪的金色之暗最终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说起来，你对远山他们提起过这次的目标是佩特拉吗？” 　　“伊•U并不是普通武侦应该知道的存在，星伽应该会告诉他们目标能力大致的强度，其余具体的情报他们应该不知情。”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现在正在追踪的是凶名赫赫的【砂砾魔女】吧。” 　　雷姬纤细的眉尖微微颦起，她大概猜到了金色之暗的打算。 　　“在锁定佩特拉的所在后，你准备如何？” 　　—— 　　PS1：差点忘记了这一卷的主角应该是雷姬才对…… 　　PS2：前天在群里看见一个作死的选手用更新换推荐，然后欠下了二十多更，这真是一个令（喜）人（闻）悲（乐）伤（见）的故事。 　　PS3：我觉得我更新慢一定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动力推动我码字，所以才会被300和炉石诱惑，不如这样，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们以为100推荐换1更怎么样？截止时间……就定在周一0点好了。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7章第四十五章 深意 　　“我的计划吗？” 　　金色之暗稍稍侧目，的确，绿松武尊所赠与她的那份文书不仅仅只是一纸任务书，现在她们八人一起执行的调查委托不过是这份文书的其中一部分，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内容她并没有公开出来。 　　正当少女准备稍微提及一下自己往后的打算，怀中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蜂鸣。 　　“……失礼了。” 　　低下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金色之暗的眼瞳中隐隐浮现出一抹无奈。在向雷姬致歉的同时，杀手往小巷的更深处走去。 　　“没关系。” 　　目送着金色之暗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拐角，虽然知道她已经无法看见，雷姬还是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背部靠在小巷的墙壁上，轻轻阖上眼瞳，之前穿梭而过的致密而喧闹的人群让习惯安静的狙击手很不适应，现在她准备趁着金色之暗暂时离开的这一段空闲好好闭目养神一会。 　　“呀嚯，这里是理子~小暗在吗？” 　　“她恰好离开了。” 　　贴于耳垂上的便携式耳机传来少女轻飘飘的甜腻声音，雷姬依旧阖着眼，以三无特有的静谧而平淡的语气回复着峰理子的呼喊。 　　“如果理子你有什么事需要向她报告，可以先和我说。” 　　“原来她把联络用的耳机交给了你吗？” 　　既然连追踪魔力用的符扎都只有5份，那么用于小队成员相互联系的仪器自然也不会超过这个数。 　　“而且她还刚好不在，这还真是fortuné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峰理子话语中潜在的含义不由让雷姬睁开双眼。 　　“你不是找她？” 　　“理子只是问了一下小暗在不在，并没有说过要找她呀~” 　　少女甜糯的声音让人不由联想起蓬松而香甜的蛋糕，雷姬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一端峰理子巧笑嫣然的俏脸。 　　“理子找的是你哟，雷姬~” 　　“……我们这边没有发现佩特拉的魔力反应。” 　　“不不不，现在这种事就扔到一边去啦~如果理子找你是为了这种事，也不会想要回避金色之暗了吧？” 　　“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应该是由电磁信号转换而来的有着轻微失真的电子音，但雷姬却感到像是真的有一个少女如同舔舐她的耳垂一般在她耳边低语，这本应是冰冷的电子音犹如带上了灼热而潮湿的吐息轻柔地钻入她的耳膜。 　　“诶，看你现在的反应，就知道你肯定没有领会到我的深意了。” 　　带着三分失落与七分揶揄，善于捉弄人心的魔女对着狙击手循循善诱。 　　“现在可是你们两个人独处吧？” 　　“周围没有什么煞风景的傻蛋吧？” 　　“为了不被人潮冲散，你们俩之间肯定已经突破了人类心理安全距离的1.5米吧？” 　　“……” 　　“啧，你这木头没救了。” 　　将雷姬的沉默当成了疑惑，峰理子的语气里浮现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着急。 　　“你这不是完全浪费了理子的一片苦心了吗？如果不是因为好感度不足，理子就自己上啦！” 　　“……你为什么要这样？” 　　“当然是为了能让你能尽快在进度上赶超福尔摩斯呀！”峰理子的声调稍稍提高，“你不觉得她们俩在昨天夜里过后就显得过于亲密了吗？” 　　“这和我干系不大吧？我和她只是普通的同学。” 　　明明周围没有任何人，雷姬却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偏开头。 　　“普通的同学，普通的上下辈。” 　　“哦嚯？雷姬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话语是蜿蜒伏行的蛇，绚丽而斑斓的外表下隐藏着温柔的毒牙。 　　“全世界六十亿人，理子不敢说这么庞大的基数中没有另外一个与雷姬你如此相似的存在，但在人生的百年中，你能不能遇到她或他就是另外一个低概率的统计学问题了。” 　　“你真的不想和她更亲近一点，不想更了解她一点？” 　　“蛇”在温柔地劝说着懵懂的Eva吞下那禁忌的果实。 　　“一个人的‘心’能够分出来的感情是有限的，如果被福尔摩斯将金色之暗的感情全部分走，到时候你真的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哦？” 　　“……胡闹。” 　　雷姬扯下耳垂上的耳机，单方面的关闭了与峰理子的通讯，那来自魔女的劝诱终于在她耳边消散。少女像是要整顿情绪一样闭上眼睛，等她重新睁开时，那淡金色的眼眸里已然恢复以往的淡然。 　　更确切的说，应是“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 　　于此同时，小巷的深处。 　　“我这没有任何的发现，你那边呢？” 　　“……没。” 　　“这样吗。”稍稍沉吟，金色之暗朝着电话那头的桃发少女嘱托道，“如果发现什么异常，请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行。” 　　“……你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金色之暗的语气稍稍一顿，略带一点无奈地开口，“又怎么了？” 　　“你说呢？” 　　亚里亚犹如机械般呆板而僵硬的声线终于稍稍灵动了几分，有些呜咽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委屈的哭腔。 　　“为什么你要和雷姬在一起？难道我有什么地方比不过她吗？” 　　“……这是值得你如此记挂的事吗？” 　　金色之暗按住自己有些鼓胀的太阳穴。 　　“亚里亚，你相信我吗？” 　　“……我愿意相信。” 　　“那么我也是一样的。” 　　没有去深想那个“愿意”的字眼里带有多少女孩初恋时乍惊乍喜的复杂情怀，仰头看向小巷里那一线天空的金色之暗目光里流露着连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宠溺与恬然。 　　“我相信你，所以我才答应了峰理子的分组，我认为你一个人也能处理好这个调查的任务，其他人我不太了解，我不能期待他们一个人也能拥有足够的效率。” 　　“！” 　　那一头的少女似乎是被这一发直球打得有些眩晕，半响才反应过来，糯糯的声音里有着出乎意料的绵软。 　　“那，那峰理子呢？” 　　“亚里亚。” 　　曾在数不清的暗杀任务中遭遇过各种各样的队友，早被人坑过无数次的金色之暗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沧桑。 　　“总有一些队友，是无（带）法（不）期（动）待的。” 　　—— 　　PS1：雷姬线快要完成啦~差不多可以进入这一卷的收尾剧情了。 　　PS2：我说过之前欠下的更新会补回来的吧？ 　　PS3：只有167票呀，蛐蛐1更而已，我根本不虚啊。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8章第四十六章 开幕 　　“这样吗……好的，明白了。” 　　结束了与其他小队的通讯，雷姬看向身边正等待着她的消息的金色之暗。 　　“与一无所有的我们不同，武藤还有星伽那两组似乎都发现了一些东西，据星伽所说，那似乎是某种用来传导魔力的阵列节点，详细的情况她正在分析，而武藤与远山则是汇合在一起继续在周围搜索更多相关的线索。” 　　“我知道了。亚里亚刚刚和我通过电话，她那边的进展和我们一样。” 　　金色之暗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见了她的报告。 　　“那峰理子那边情况如何？” 　　“不清楚。” 　　雷姬垂下眼睑，语气平淡且毫无动摇。 　　“她并没有和我联络。” 　　“果然如此吗？” 　　金色之暗了然，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她本来就没有对峰理子抱有多大的期待，现在的这种情况还处于她的意料之中。 　　“她失去了联系也没有关系，就当‘峰理子’这个个体一开始就不存在好了。” 　　“……” 　　听见金色之暗这句话的雷姬似乎表现出了一点犹豫，但很快这点犹豫就消融在她清冷的面容里，无机质的少女眨动着她那淡金色的眼瞳，那其中似乎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了解。” 　　…… 　　随着时间的逝去，悬挂在上空的烈阳一点点地向西沉去，那炽烈而灼目的白光也慢慢地变得柔和，将高温稍稍收敛后，点缀在云海边缘的光边也显露出温柔而明媚的金色。 　　“至今为止，武藤、不知火还有远山三人一共发现了4个节点，神崎发现了3个，峰理子发现了2个，再加上我们发现的3个，一共是12个。峰理子正在港区的区域地图上绘制大致的阵列图样，大概半小时后就能完成。” 　　“这些节点是用来做什么的，星伽分析出来了吗？” 　　“星伽在汇报里说，在没有完整的术式阵列前，单独的魔力节点并不能体现出完整的功用。” 　　“也就是说，还得等一会吗？” 　　金色之暗皱着眉，扫视着周围依旧没有稀疏半分的人流。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民众？平常这个区域也是这样的吗？” 　　“不清楚。” 　　与金色之暗并肩站着，为了在人潮中站住脚跟，雷姬不得不将背负在身后的枪盒卸下来抱在怀中来减小与人潮的碰撞体积。 　　“港区我并不是很常来，不过上次我到这里执行任务的时候，人群密度的确要比现在小得多。” 　　“阿拉，两位武侦小姐不知道吗？” 　　一个路过的中年女子似乎是听见了少女们的谈话，这个将略显发福的身材包裹在浴衣中的妇人脸色和蔼，稍稍俯下身子像是对着邻家正处于及弈之年的女孩，温柔地开口。 　　“今晚在东京塔下，可是有一场盛大的祭典哟。” 　　“春日祭？” 　　“不，现在还不到春日祭的时间，武侦小姐你是外国人吧？这头金发很是漂亮呢。” 　　“啊，可以这样说吧，我是从不列颠过来的。” 　　“来自英伦的客人吗？”女子轻轻点头，点有胭脂的脸在夕阳的渲染下透着一抹艳丽的绯红，“这可不是春日祭哦，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春日祭前的热身，算是一个迎春的小节目吧。不过就算是小节目，也是很值得去看看的哦。” 　　“怎么样？”金色之暗侧头看向雷姬，“你要过去看看吗？” 　　“我不感兴趣。” 　　“如果是原来的我，大概也是不会对这种人类的庆典有兴趣的吧。”金色之暗划开手机屏幕上的滑动锁，犹如暴雨般轰炸过来的信息让少女的指尖一抖，“至于现在的话……” 　　【——寄件人：Aria】 　　“……我知道了，等搜索完这一区域的最后一个点，我们就在那里分别吧。” 　　沉默地盯着“Aria”的字样，雷姬将所有的情绪深深隐藏在内心，表面上却维持着静谧与淡然的模样。 　　少女们扭头看向道路的前方——涌动的人潮后，332.6米高的钢铁巨人巍峨地屹立在那儿，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狙击手藏在胸口的符札开始闪烁着微不可见的荧光。 　　…… 　　“我们两个人像这样走在一起，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紧紧跟在杀手的身后，雷姬突兀地开口，语气里少见地流露出一丝回忆的意味。 　　“可是确切地算来，其实只是过了短短的一个月呢。” 　　血色的残阳已有一半落入地平线下，天空中正燃烧着金红色的余烬。 　　“或许是因为立场变了吧。” 　　金色之暗缓下脚步，等待着雷姬赶上她的步伐。 　　“上一次，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狱卒与俘虏，而如今，我们却可以说是队友了。这份落差感，或许就是造成你时间感错乱的原因吧。” 　　“也许吧。” 　　雷姬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脚步稍稍加快，与金色之暗并肩而行。 　　虽然认为峰理子先前的话语是一种谬论，但不可否认，这种谬论或许真的对她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影响。如果是以前的她，想必是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期间与队友谈论与任务无关的琐事的吧？ 　　“前面就是东京塔了，符扎的反应如何——” 　　金色之暗准备结束这最后一个点的调查，然而在她扭过头来的瞬间，她原本淡然的脸色却是微微变色。 　　“你的胸口！？” 　　“怎么——” 　　顺着金色之暗的视线，雷姬疑惑地垂下头，在看清自己胸前的情况后，她带有一丝疑惑的声音被掐断在咽喉中。 　　那枚来自星伽神社的符札，正透过她雪白的衣襟，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妖艳的血光。 　　那轮盛大的落日终于沉入极西的地平线下。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被君临的夜幕吞没，人造的灯光在都市的各个角落张扬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祭典上游荡着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高举双手，嘴里发出由衷的欢呼。在彩色的霓虹亮起的瞬间，披挂着光帘的东京塔下，繁琐而精密的阵纹闪耀着土黄色的光晕，从塔脚的地基升腾而起。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89章第四十七章 祭典 　　“第十三个节点。” 　　雷姬从怀中取出已经变得赤红的符札，这浓烈而不详的赤色刺入她的眼瞳，让她感到少许炫目。 　　“这反应和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三个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毕竟是这种规模的阵纹啊。” 　　金色之暗抬头观察着有如锁链般将东京塔紧紧缠绕的阵列，这些由魔力所构成的、本应是虚无的镂空光带此刻却给人以实质化的感官，像是深藏在大漠深处的陵墓中那刻在墓室墙壁上的浮雕一样，每一条纹路都充斥着幽冥特有的诡异感。 　　在少女的眼中，随着东京塔下阵纹的亮起，其近处与远方同时传来强烈的能量反应，超脱于人类可见光光谱外的高能射线被她异化的眸子所捕获。 　　“看来峰理子的工作负担减轻了。” 　　总共十二个晶莹的茧颤颤巍巍地从地表升起，充满了质感的、厚重而深沉的光从中孵化，相互链接，最终在东京都港区的上空演化成两个硕大的嵌套六芒星。 　　被两枚六芒星围在正中央的东京塔周身的光带一闪一灭，在每一个闪烁的周期过后，其光芒似乎愈加地明亮。 　　雷姬握在手中的符札所散发出来的红光仿佛像要燃烧起来一般炽烈，在达到一个极致后，少女似乎听见了玻璃器皿在某种不堪重负将要破裂时所发出的旮旯脆响。不，不是“似乎”，那枚符札中心的部位的的确确裂开了一道碎纹，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被这诡异的情景所震慑，雷姬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在夜风的引领下，这枚已是布满细密碎纹的符札旋转着上扬，在半空中化作一朵赤红色的焰华。 　　铃铃铃铃铃—— 　　“……亚里亚？” 　　“伊芙，你在东京塔下吗？” 　　举在耳旁的手机里传来混乱而又澎湃的异响，那是不知真相的群众在目睹着声势宏大的光影奇迹后所发出的惊叹与欢呼，从这杂乱的由各式各样的声音组成的狂潮中，金色之暗颇为艰难地分辨出了亚里亚带有一丝焦躁的呼喊。 　　“你那里发生什么了？那些光带是怎么回事？” 　　“佩特拉动手了。” 　　瞟了一眼周围愈加兴奋的人潮，金色之暗被迫提高声调，以往清冷而静谧的声线因为这样显得稍稍有些激昂。 　　“星伽所给的符札已经损毁。” 　　金色之暗抬头看向那巍峨的巨人，在她的眼里，这钢铁熔铸成的身躯此刻却如同太阳一般向外辐射着暴躁的能量。 　　“我马上过来！” 　　“不，现在你应该——” 　　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让金色之暗愣愣地垂下手，从嘴角落下的两个字稍显无力地在风中渐渐消散。 　　“——撤退……” 　　在通话挂断的同时，缠绕在东京塔上的光带所汲取的魔力似乎终于达到了饱和，向四处溢散的光丝突兀地一顿，紧接着，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存在拉扯着、鲸吞着，消融在光带上那与图腾有几分近似的诡异雕纹里。 　　空气里，初春冬末那依旧带有几分寒峭的气息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温的热烈。 　　那不是来自底下欢腾的人群，那不是某种高昂的情绪所带动的气氛变化，而是确确实实的，来自大漠深处的干燥气流。 　　数不尽的砂砾从光带中流出，犹如水帘般将东京塔包裹覆盖，像是在孕育着什么似得，将一切窥探的视线挡在沙幕之外。 　　人群中的欢呼声一点一点地变得微弱，某种寂然的恐慌开始在其中弥漫：他们终于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我去疏散群众。” 　　“来不及了。” 　　轻轻摇头，杀手看向曾是东京塔的那座沙碑的眸子一点一点地变得荒芜。 　　“它要出来了。” 　　像是印证着她的推断，垂下的沙帘轰然破碎，细密的沙粉随着涌动的气流纷纷上扬，被砂砾所轻掩的朦胧月下，百米高的猫脸人身的怪异巨人一手握着东京塔的塔尖，整具身体半吊在其上，这使得塔身的上部像是承担不了那份体重一般微微扭曲。 　　“嗯？东夷人？” 　　高傲的女声通过扩音术式响彻整个港区，坐在巨人宽阔肩头的女王审视着下方渺小如蝼蚁的人群。 　　“看来我似乎破坏了什么祭典的样子呀。” 　　裸露大半的足部叠起二郎腿，佩特拉上扬的眼梢满是戏谑与玩味， 　　“不如这样，我来补偿你们一个更为有趣的游戏好了。” 　　…… 　　“你能阻止她吗？” 　　“那不是真身。” 　　金色之暗的眸子微微眯起，藏在衣袖下的柔荑早在砂砾魔女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变化成了尖细的刀锋。 　　“摧毁那个化身毫无意义。” 　　“那该如何？” 　　雷姬紧紧握住枪盒勒带的手一松，有些无措地看着表现得依旧淡然的杀手。 　　“我不认为她的游戏会‘有趣’到哪里去。” 　　金色之暗只是摇头，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佩特拉露出致命的破绽，或者等待专门处理这方面事件的星伽赶过来支援。 　　如果说半空中那宏伟的术式真的是由佩特拉亲手写下，那在这个区域肯定留下与她相关的因果，只要能追踪到那份晦涩不洁的残余魔力，顺着这痕迹往下走去，就必然能够锁定佩特拉的所在，至少是曾经的所在。 　　这也是她手里的那份文书第一部分的内容与目的。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0章欠更三章 　　好吧，你们赢了，截止至周一0点，320+票，我表示我好亏……299票是2更，只不过是多了20+票，我却要多码一章…… 　　大概明天早上，你们就能看到第一更了，欠下来的更新我会慢慢补上的。 　　嗯，就这样。 　　————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1章第四十八章 鬼神 　　东京的夜空仿佛凝滞，朦胧的月透过弥漫在夜空下的沙尘投下半透明的光柱，攀在东京塔上的巨人注意力仿佛被这月光所吸引，那张古怪的猫脸微微抬起，空洞的竖瞳似乎回转着某种人性化的渴望。 　　“不要着急，【贝斯特】，那终究是你的东西。” 　　由魔力所化的砂砾所构成的半自律人偶侧过头来，看向它的御主，似乎从魔女那满盛着恶意的眼眸中读出了什么，苍黄色的巨人脸部下方咧开一条狭长的细缝，从这深邃的缝中传来砂粒相互碰撞磨合时所发出的嘶哑而细密的异响，或许，那就是它的笑吧。 　　与古埃及司掌握“月”的女神同名的巨人从它栖身的东京塔上跃下，在其落地的瞬间，如有实质的声波从巨人的足部与地面相接触的点向四周蔓延，强烈的震荡令大批的人类脚跟不稳跌落在地。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佩特拉肆意而畅快地轻笑着，洁白的皓腕高高举起，不可一世的女王终于向她的【军团】发出了号召。 　　“东夷人。” 　　花坛中、路基下深埋着的土壤迅速风化崩解，在佩特拉的魔力下不可逆地沙化，随后从这突兀降临的沙海下，手持冰冷弯刀的狰狞狼人缓缓成形，向着如堕冰窖的路人们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恐惧吧！哭号吧！拼尽全力地逃跑吧！我将收下你们的血，你们的骨，你们的心脏。在正式出征之前，我的军队需要更多更多的——” 　　佩特拉姣好的面容上呈现着嗜血的扭曲。 　　“更多的祭品！” 　　…… 　　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了。 　　逆着惊恐的人潮，金色之暗抬起脚跟迎着巨人的方向走去。 　　虽然这是注定无功而返的刺（冲）杀（脸），然而总有一些事情，尽管你知道这毫无价值，却仍然要去完成的。 　　“……暗？” 　　淡漠地扭头看着扯住她衣袖的雷姬，杀手轻轻挣脱了少女的手，解脱出来的柔荑掐了掐她的手腕，然后毫无动摇地走向自己的战场。 　　就算是再怎么穷凶极恶的宇宙杀手们，感情几近泯灭的内心里还是有着最后的底线。不论是为了仅剩的那么一丁点人性，还是为了不被愤怒的统治者们赶尽杀绝，不牵扯到与任务无关的民众、不屠杀平民是所有杀手们的共识。 　　“通知远山他们，尽可能地疏散群众。” 　　就算来不及也好，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洁白的翼在身后展开，每一根羽毛仿佛都有圆润而剔透的光晕环绕在边缘，在众目睽睽下，无瑕的少女化作“天使”冲天而起。 　　带着几分惊讶，“贝斯特”朝着敢于向它发起冲锋的小虫子挥动手臂。 　　紧接着，少女与巨人相触碰的点，发出了不合常理的、整耳欲聋的巨响。 　　—— 　　“该死的，别挡着我啊！” 　　纤细的足弓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娇小的武侦高高跃起，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膝盖狠狠地撞向眼前这头异形的胸膛，胸膛被这巨力打得下陷了几个厘米的狼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般的哀鸣，颤抖着化作黄沙消散而去。 　　亚里亚抹去额角的汗珠，目光凶狠地看着周围对同伴的惨死完全无动于衷、浑浊的兽瞳里依旧充斥杀戮欲望的傀儡，心里越来越盛的焦躁感让她的情绪波动愈加激烈。 　　在不远处的东京塔下，与那头巨人厮杀着、碰撞着的金色流光，肯定就是她的伊芙。 　　她正在与佩特拉进行着以性命为赌注的搏杀，而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这算什么！？ 　　“神崎，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耳机里传来略显焦虑的男声。 　　“糟透了。” 　　亚里亚一边戒备着这些蠢蠢欲动的傀儡，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人群。 　　“我被缠住了，你们呢。” 　　“我们这边也是。”不知火亮语速急促，“港区的各个区域都出现了大量的人形傀儡，并向民众发起了袭击，我们正在战斗，不管怎么说，无辜的百姓必须救下来。” 　　“如果不将源头破坏，这场战斗我们永远不可能获胜。” 　　才以雷霆之势击杀了一头，沙海之中又有两头傀儡舔舐着刀锋从沉睡中被唤醒，血滴从亚里亚手里的小太刀刀尖上滴落，还没落到地上就变为细沙如同墨水般在半空中化开。 　　这些是伊芙曾经面对的敌人，当时伊芙的轻描淡述让武侦错判了这些傀儡的强度。不，不是伊芙描述错了，现在这种对峙的局面出现，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与她相差太大了吧。 　　“你们还有余力支援她吗？” 　　“大小姐，我们自己都要自顾不暇了啊。”不知火亮的声音隐隐有些苦涩，“道理我都懂，但我们总不能将身边的民众丢下放任他们被杀戮吧？更何况——不！远山！——” 　　陡然尖锐起来的破音让亚里亚不由捂住耳朵，不知火最后的那声惊呼恐怕是意味着他们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她已经不能再期待那一边了。 　　也就是说，能够支援她的，就只有我了吗？ 　　抬头远眺着不远处东京塔下的天使与巨人，那个仿佛是从神话里降临、从最古老的神代重演的战场让少女紫红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的某种意志愈发纯粹夺目。 　　将手中的小太刀丢下，武侦缓缓抬起手臂。 　　——来吧。 　　平举在前方的右拳，三指依旧蜷缩在掌心，食指与拇指却慢慢伸展开来。 　　——如果你真的有那种力量…… 　　仿佛感知到了某种气机，前、左、右，从三个方向将武侦围在中心的狼群开始骚动，站在最前方的狼人像是终于按耐不住，朝着少女发起了冲锋，而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原本显得有些踌躇的半自律傀儡纷纷迈开脚步，嘶哑地吼叫着向少女涌来。 　　——如果你真的寄宿在我体内。 　　亚里亚像是放弃了似得闭上眼睛。 　　——那就回应我！服从我！为我…… 　　狼人的弯刀重重地斩向亚里亚纤细的身体，看着少女全无一丝抵抗意味的姿态，她身后的人群不由发出绝望的悲鸣。 　　冰冷的凶器像是撞到了无法看见的护盾，透明而妖艳的绯光在刀刃下方与其直接接触的刃口处凝成向四周延展的圆弧。 　　重新睁开的那对眸子里，流转着冷漠的绯色。 　　——杀掉它们。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2章关于对金色之暗实力的解释…… 　　……我本来以为第一卷完结后，你们对我关于小暗实力的安排有所理解了，看来并没有啊…… 　　既然有这么多人提到这个问题，那我就解释一下吧。 　　原著第一作中曾经出现过小暗和御门斗老师一起将岩浆当成温泉来泡的场景，从这里看来，金色之暗的身体强度应该是远超地球人想象的。 　　但是在darkness中，小暗却被一个杀手操纵着的美柑打倒了，如果不是梦梦救场，或许都要向里番的方向发展了。就算是因为长时间的安逸生活而导致战斗力下降，但她的身体强度就摆在那里，怎么说也不应该被蛐蛐一个普通幼年期的地球人击倒。 　　动画里这种矛盾的描述(我没补漫画……)肯定不能用来参考，所以我只有自己来乱扯。 　　第一章里小暗出场的时候说自己是宇宙杀手，最强决胜单兵。但你们认为为什么当时没有“心”的小暗会有这种主观的判断？这种关于“自己”的评价是金色之暗自身的认知吗？ 　　不，所谓的决胜单兵，最强杀手是组织给她的评价。 　　那组织所评价的，真的是“金色之暗”吗？ 　　不，应该是隐藏她内心深处的【Darkness】。 　　也就是说，在这本书的设定里，宇宙第一杀手，最强单兵等等一系列称号，指的都是【Darkness】，而【金色之暗】只不过是用以掩护【Darkness】的“表壳”。 　　【Darkness】与德古拉希尔达的那一小段交手，应该挺符合你们关于“宇宙杀手”这一形象的想象吧…… 　　或许是我自己描写不好的问题吧……毕竟我只是一个新人写手，但现在我已经把我的思路共享出来了，顺着我的思路走下去，槽点和bug应该就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多了吧…… 　　然后下午3，4节没课，我应该能趁这段时间码点字……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3章第四十九章 解放（一） 　　古埃及人民所崇拜的月之女神贝斯特，是太阳神拉的女儿，阿蒙拉的守护者。民间盛传其月下的化身为猫，人们赞扬她的敏捷与力量，赞美她优雅而高贵的身姿，崇拜着她所代表的“爱”与“美”。 　　然而东京塔下的这头同样拥有“贝斯特”之名的巨人，却不能以“猫”来形容，如果硬要说的话，用贝斯特刚从神话中诞生时的最初的形象来或许描述更为恰当吧。那代表着复仇与毁灭的魔狮，比起温顺了太多的猫更适合作为这头巨人的象征。 　　“哦？我还没动身去找你，你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呀。” 　　坐在巨人的肩头，砂砾的女王高傲地俯视着敢于迎向自己、向自己的王权发起挑战的少女。 　　“正好省下寻找的功夫，这还真是不错呢。” 　　金色之暗稍稍往后滑翔，离开了巨人的打击范围。这头巨型傀儡的动作并不如她想象那般迟缓，而是出乎意料的迅捷，巨大的体积加上惊人的速度，巨人每次挥臂、每次跳动都会卷起强烈的气流，这股气流撕扯着她的羽翼，影响着她的飞行，让措手不及的杀手有些许狼狈。 　　再次擦身躲过巨人的拳头，她的金发险些被那涡流卷入。微微眯了眯眼睛，少女主动将发丝送入巨人的拳下，操纵着发梢的末端化作狭长的凶刃，借助空气中那双无形巨手的推送以难以想象的高速向上撩去。 　　比月华还要清冷上几分的白芒一闪而过，巨人手掌上紧握着的四指齐根而断。 　　“很了不起，果然你能击败德古拉•希尔达并不是侥幸呢。” 　　佩特拉的语气带着几分赞赏，然而这赞赏之下却是隐藏着充斥着恶意的嗤笑。 　　“但是呀~现在就算是德古拉那只老蝙蝠亲临，在我的贝斯特面前，也得给我跪下。” 　　如同时光被逆转倒流了一般，从半空中坠下并不断溃散着的断指以违背常理的姿态抗拒着引力的接引，向上方飘动着流回了巨人手掌的断口上。 　　果然如此吗？ 　　拢了拢自己回收的发丝，金色之暗像是确认了什么似得，不着痕迹地轻轻点头。 　　这头以“贝斯特”命名的巨人果然正如她所料，是与她曾经遭遇过的、现在下方的雷姬正与对峙着的傀儡一样，拥有着令人绝望的重塑能力。 　　如果这两种傀儡的构成与性质完全相同，只是大小和规模的差异…… 　　不被任何人所察觉，杀手淡漠的血眸稍稍黯淡几分，调整着瞳孔的大小与晶状体的构造，少女原本如血玉般晶莹的眼瞳十分诡异地散去了焦距。 　　她要用这双异化的眼瞳找到用以支持这头巨人行动的能量源。 　　“……你的目的？” 　　出于拖延时间的目的，金色之暗在这场不对等的战斗中第一次开口向那拥有着佩特拉外形的化身开口，这是原本只知道凭借着能力与经验与目标厮杀的杀手第一次主动地、有意识地在战斗中采取这种狡猾的小手段，这或许也是与地球人相处了久了之后所带给她的影响之一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同星辰碎片般剔透的粉末纷纷扬扬地向夜空洒落，细密地缠绕在巨人四肢的纤细丝线如木偶的提线一般牵动着巨人的身体向前迈步，沿着这些丝线往前，那便是—— 　　“区区一介贱民，区区一个祭品，有什么资格向作为王的我发问？” 　　在少女快要得出结论之前，她眼中晶莹而奇异的视界轰然破碎，眼前急速放大的拳头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自己接近完成的勘测作业。 　　明明对自己的窥探一无所知，明明就只是一个大龄中二，佩特拉却以一种肆意的姿态无巧不巧地打乱了自己的战术安排，这算什么？天佑（脑）残疾人吗？ 　　虽然不是不可以从先前的进度重新拾起，但那步步紧逼纠缠上来的巨人却是让金色之暗默默地将这个选项从脑海中排除，一个人将巨人所带来的压力全部抗下的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进行那种级别的勘测了。 　　“暗。” 　　下方传来雷姬所特有的清冷声音，少女如有所感地急速下坠，SVD的7.62X54mm口径的狙击弹从她头顶擦过，精准地命中了巨人肩头上的佩特拉的头部。 　　“我还没找你，你却是主动来招惹我了啊。” 　　整个颅腔都被弹片炸成碎渣，然而那个魔女却像是毫无所感地将无头的身体转向狙击手的方向，连语气都没有因为被爆头这件事而产生半点异样。 　　这幅诡异的景象让躲在狙击手身后受她庇护的普通民众满脸恐慌，甚至有几个被父母紧紧抱在怀中的小孩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惊惧，却又害怕自己的哭喊会引起围在外貌那狰狞狼群的注意，双手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发出了压抑的呜咽与抽泣。 　　“正好，那就连你也一块杀掉吧。” 　　“你用了武侦弹？”顺手将想趁着雷姬发动狙击的时候扑上前来的狼人斩杀，降落到雷姬身边的少女歪着头向她询问。 　　小脸有些许阴沉的狙击手轻轻点头。 　　得到了答复的金色之暗不在言语，杀手淡漠地扫视着周遭的平民与狼群，然后把视线重新放在正以一种戏弄深陷网中在劫难逃的猎物般的高傲姿态逐步逼近的砂砾魔女。 　　在情报上陷入窘境的她终于决定放弃自己原来的打算。 　　“待会我会找机会为你们开出一条道路，你带着这些普通人先撤离，去和远山他们汇合，这样的话你们的压力应该会小上许多吧。” 　　“那你呢？” 　　“总得有人牵制住那头怪物。” 　　金色之暗重新升空。 　　“虽然和我原先的计划有所出入，但现在我也只能等待武侦高和政府那边的支援了，在那时或许局面也会有所改变吧。” 　　“……那还请务必小心，我们的‘天使’。” 　　“‘天使’吗？” 　　后方的人类注视着她的视线虽然满是惊惧的颤抖，但那份祝福的意味金色之暗的确是收到了。少女扭头看向自己背后的羽翼，她倒是没有想到只懂暗杀的自己有朝一日会与基督中传达天之旨意的神侍联系在一起，如果自己这样的存在也能被称作【天使】的话，或许这世上就再没有【魔鬼】了吧？ 　　不过…… 　　“啊，我会的。” 　　不过现在，仅仅只是现在，就让自己暂时沉浸在这【天使】的身份所带来的虚假的满足感中吧，毕竟，能够守护他人，也是一种幸福呢。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4章第五十章 解放（二） 　　星伽白雪正在无人的空荡街道上奔驰。 　　原本梳理得整齐而柔顺的姬式长发颇为凌乱地披散在她的背后，白色的丝袜也因为先前的动乱而产生了破损，此刻的巫女略显狼狈，她抬头看着港区中心肆虐着的猫脸巨人，咬咬牙提着星伽传承下来的配刀往那边赶去。 　　她有必须要传达出去的情报。无论是谁都好，她现在必须要找到一个武侦，借以他或她的终端与自己的队友联络上。 　　视野的前方，又有一队正扫荡与搜索着幸存者的身影的傀儡出现在路口的拐角，星伽白雪眉头轻轻皱起，奔跑的步伐没有半点减缓，反而提速到几近可以称为“冲刺”的程度，巫女的右手按在刀柄上，握住刀鞘的左手拇指将一截雪亮的刀锋稍稍顶出。 　　随后，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夜空里，绽放出烈焰凝成的莲华。 　　化作焦炭的傀儡再也无法回归那作为归宿的沙海中了——傀儡损坏后溃散的砂砾被空气中残余的高温烧结成角质化的亮黄色结晶，这种结晶掉落在从路基深处翻上来、几近将整片街道覆盖的沙海中，却无法被沙海所接纳与同化，这或许是因为在星伽巫女的火焰炙烤过后，这与小片土地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再也无法被佩特拉的魔法所利用了吧。 　　将刃口上燃烧着的那朵焰花甩下，星伽把配刀还入鞘中，四处溢散的火星又在她的丝袜上点出一个焦黑的缺口，虽然巫女本身是对火焰免疫，但她的衣物却不是。 　　星伽的步速稍稍放缓，眉宇间流露出一抹阴沉。 　　这已经是她在这短短的两千余米路程中遭遇的第十波傀儡，就算是有因为越发接近施法者所在的原因，但这个遭遇频率未免也太过了一点，如果说现在分布在东京都港区的傀儡都有这个密度…… 　　星伽根本不愿意去想在这次事变中平民的伤亡情况。 　　才跑出几步，不远处再次出现的一队傀儡让星伽呼吸一滞，天性温和的少女此刻也不免感到一丝烦躁，就算是作为G17的她，在如此频繁使用能力后也会有些许吃力。 　　抿起嘴唇，将脸上的忧虑收敛，星伽白雪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左手握着的刀鞘尾部稍稍向上翘起，红莲般的光华再次从亮出的那一小截刀刃上亮起。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让星伽一愣，道路的尽头，蓝发的狙击手正一脸淡漠地收起SVD，在感知到巫女的目光后，以几近不可见的微小程度轻轻点头算是对她的问候。 　　…… 　　被她的狙击命中的几头狼人并没有像之前自己所击杀的那样变作砂砾回归到沙海中，而是化为仿佛是燃烧殆尽后的漆黑色余烬融入同样漆黑的夜幕之中。看见这种情况，雷姬目光闪烁，从身后的枪盒中再次取出一盒专门用于保存武侦弹的弹匣。 　　虽然武侦弹对那头巨人无效，但看起来对这些普通程度的傀儡效果还是挺显著的。 　　“雷姬同学！” 　　将剩余几头狼人一一点杀，雷姬将目光投向奔跑过来的星伽巫女。 　　“正好。” 　　雷姬向后指了指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人群。 　　“这些民众就交给你了。” 　　她要返回那个战况最焦灼的漩涡中心，去支援正孤身一人奋斗着的那个金发女孩。 　　“等等！” 　　星伽一把按住了正要抽身离开的雷姬的肩头，在平复下胸口翻滚着的气血后，调理好呼吸的巫女语气稍显急促地开口。 　　“你能联系上暗小姐吗？我的联络仪出故障了，怎么也无法收不到信号。” 　　被装备科那群丧心病狂的疯子改造过的、就算是在荒原甚至是平流层也能正常工作的优质装备居然好死不死地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损坏，这种诡异的事态让星伽不得不怀疑自己身上的厄运是否是因为被人所“诅咒”。 　　“她一直是通过神崎赠予的手机来与神崎联系，我没有她的手机号码。”雷姬轻轻摇头，“更何况，她现在不可能有这个空暇去接听来电。” 　　“哦，该死的。” 　　仿佛天与地都在旋转，星伽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身体摇晃了一下就要倒下。 　　雷姬赶紧将摇摇欲坠的巫女扶住。 　　“谢谢……” 　　“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了。” 　　星伽白雪强撑着绵软的身体从雷姬的怀中爬起，苦笑着看向那座被金色的光晕所缠绕的铁塔。 　　“术式马上要发动了。” 　　“什么意思？” 　　雷姬脸色一厉，以与她以往的形象完全不相符的强硬，将星伽的身体扳过来面向自己。 　　“术式不是早就已经发动了吗？不然这头巨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城区？” 　　“那只是一个前奏。” 　　星伽避开雷姬逼人的目光，她淡金色眼眸里的那份冷厉让巫女联想起蜥蜴种的兽瞳。 　　“如果说将那头巨人传送过来就是这个术式的全部功效，那你也未免太小看【砂砾魔女】了吧？” 　　“……你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似乎有点吹捧自己的意味，但好歹我也是SSR的精英，你们也别把我当成傻子呀。”星伽白雪的语气隐隐有些起伏，她对自己的队友将这至关重要的情报隐瞒下来的行为感到相当的不满。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种事的时候了。 　　星伽抬头看着被不详的六芒星覆盖的天幕， 　　“这个术式在星伽的巫术里有一个我们都耳熟能详的学名。” 　　追随着星伽的目光，雷姬讶然地发现构成六芒星的光带上的纹路似乎发生了变化。 　　“虽然所信奉的神系不同，但这种类型的术式无论在那种体系中编成都是大致相近的。” 　　地表开始隆起，被砂砾所掩埋的沥青随着路面的开裂而四处飞溅，从隆起的沙丘中破土而出的，是让人不由回忆起辉煌的古埃及文明的遗迹。 　　磅礴的金字塔群摧毁与取代了城市原有的风貌，将这座现代化的钢铁丛林化为古神降临的祭坛。 　　“降神。” 　　栖息在神话中的古神们从虚空中走来，由虚无凝成实体，冷漠地巡视着自己的神国。 　　—— 　　PS1：这是昨天的更新…… 　　PS2：欠更我会在五一慢慢补上。 　　PS3：至于加更，等我把欠更补上再说吧……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5章第五十一章 解放（三）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存在的话，或许就应该像是这样吧。 　　形状完美的肌肉有如大理石砌成一般，冷漠的面容上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尽管知道这只是那位魔女所召唤出来的伪神，但这份来自远古的厚重还是让凡人忍不住生出要对其顶礼膜拜的敬意。 　　“果然一个晚上的时间还是太仓促了。” 　　黄砂重新凝起完整的人形，魔女从巨人的肩头站起，无不遗憾地扫视着四周这由她亲手缔造的神国。 　　“如果再给我几天的功夫，你要面对的可就不是这些【动物神】，而是古埃及神话中最伟岸的【九柱神】了。” 　　神明吗…… 　　金色之暗默然地停滞在半空中，原本清凉的夜风在这片城区彻底沙化之后，变得干燥且冰冷，就像是变成了真正的夜晚中的沙漠一样。 　　“这还真是破坏得有够彻底的啊。” 　　她不知道这片硬生生地在东京都的核心城区撕开一个豁口的沙漠究竟蔓延到了何处，就算以她现在的这个高度向远方极力远眺，也是看不到这片沙海的尽头。 　　“你倒是还有闲心去关心周围。”佩特拉嘴角泛起冷笑，“难道是因为这些只是所谓的‘伪神’，你就有弑神的自信了吗？” 　　“或许吧。” 　　金色之暗不置可否，如果说这片地区已经被损毁到了这种程度，那么有些被所谓的“人道”所禁止的手段也是可以使用了呢。 　　“那我拭目以待。” 　　佩特拉姣好的脸蛋上出现一抹阴狠，这种与她少女的外表十分不相符的神色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阴翳。 　　“高居于庙堂之上、寄托于私之身下的神明。” 　　头顶蛇像王冠的诸神之王高傲地扬起下巴。 　　“私就是阿蒙，私就是拉，私就是汝等的父，私就是这片神国的缔造者与支配者，就是这世间一切的主宰。” 　　九柱金字塔前，端坐于神座之上的古神将目光从自己的领土上收回，空洞的兽瞳转向那位将它们从神话中唤醒的主。 　　“猫神贝斯特（Bastet）。” 　　“蛇神艾德乔(Edjo)。” 　　“蛙神海奎特(Heqet)。” 　　“圣甲虫之神凯布利(Khepri)。” 　　“公羊神克奴姆（Khnum）。” 　　“象神沙提（Sati）。” 　　“母狮之神塞克荷迈特（Sekhmet）。” 　　“蝎神塞勒凯特（Selket）。” 　　“鳄鱼之神索贝克（Sobek）。” 　　每当一柱神祗的真名被佩特拉道出，那柱神祗眼瞳中的空洞与冷漠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尊敬与服从。 　　“来吧，【美杜莎】。” 　　被古神拱卫着，佩特拉一手掩着嘴，发出矜持而肆意的笑。 　　“让私见证汝的武勇，汝那骁勇的灵魂，将成为私登上王座时最好的祭品。” 　　…… 　　“可笑，既然是伪神，还妄谈什么祭品，给我乖乖滚回神话中去啊！” 　　浑身上下燃烧着绯色的光焰，最强的鬼神终于来到了漩涡的正中心。 　　“她是我的‘巫女’，一切敢于染指她的人鬼魔神，统统给我去死！” 　　绯绯神•亚里亚狂气地扬起手臂，一枚绯色的光弹随着她的动作从她的指尖泄出，径直地射向砂砾魔女的方向。 　　躲闪不及的佩特拉与其身下的【贝斯特】在这枚绯弹下泯灭为最渺小的尘埃。 　　“亚里亚？” 　　金色之暗降落到女孩的身旁，有点担心地看着她，武侦现在的状态让她感觉有点微妙的不对。 　　“不用担心的，伊芙。” 　　亚里亚捧起她的脸，紫红色眼眸中的漠然在看见她的瞬间就化作了似水般的温柔。 　　“我们很快就能回去。” 　　不远处的金字塔前，无尽的砂砾再次凝成古神的躯体，在砂砾魔女尖锐而刺耳的叱令与古神们怪异的嘶吼声中，各型各状的傀儡从沙海中现形，如潮水般向少女们涌来。 　　“等我——” 　　炽烈的绯色光华再次在亚里亚的瞳中燃起。 　　“——杀掉她。” 　　—— 　　“我的天呐……” 　　星伽白雪扶住额头，那干涸的眼神简直像是快要死去了一样。 　　“我本来以为佩特拉的【降神】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态了，没想到……” 　　“怎么？” 　　雷姬强忍着不快向身边的巫女问道。自从那抹充满侵略性的绯光出现之后，一种莫名而诡异的烦躁感就侵染了她原本平淡的内心。 　　“神崎同学拥有这种强大的实力，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在她的帮助下，局面是暂且稳定下来了不是吗？” 　　“前提是那一位真的是‘神崎•H•亚里亚’啊。” 　　星伽苦笑着提起配刀，与远处神崎身上闪烁着的光芒遥相呼应着，这柄名为【色金杀女】的刀具此刻正散发着夺目的光晕。 　　“明明壳金都没有遗失，为什么还是觉醒了啊……” 　　那是星伽巫女与远山武士命中注定的宿敌，不同于从逝去的神话中苏醒的伪神，那是存在于现世、真真正正的、活着的神明。 　　雷姬终于明白她所感到的不适来源于何处。 　　“……绯绯神。” 　　“风”传来了指示，命令它的“巫女”执行它的神谕，它将赐予她足以执行它愤怒意志的力量。 　　她迈开步伐。 　　“我不承认。” 　　“雷姬？” 　　某种不详的感觉让星伽不由拉住了雷姬的衣袖。 　　“那，不是‘神’。” 　　语气不带一丝的感情，璃巫女扭过头来，冷漠地与星伽白雪对视。 　　出现在星伽眼中的，是一枚藏青色的琉璃。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6章第五十二章 解放（四） 　　之后发生了什么，星伽白雪已经不是太清楚了。 　　无论是砂砾魔女的降神，亦或是神崎的绯绯神化，还是突然觉醒的璃巫女，这一切对了解相关内幕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事态。 　　“果然，这只是梦而已吧？” 　　高速从耳边流过的风唤醒了星伽的意识，俯瞰着下方枯黄色的荒漠，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正在干冷的夜空中凭虚而立，星伽无意识地喃喃着，幻想着自己只是处于一场还未醒来的噩梦。 　　因为，人类是不可能飞的。 　　“啊，回神了吗？” 　　头顶传来清冷而淡漠的女声，星伽不自觉地抬头往上看去，金发的天使正用发丝所化成的巨拳提起她的衣领，带着她远离那片伪神与真神混战的战场。 　　“……暗小姐？” 　　“别用这么迷茫的眼神看着我。” 　　金色之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以为星伽白雪此时眼神中的意味是对她逃离战场中心的疑惑与责问。 　　“就算是我，也是有着不愿意轻易踏足的领域。” 　　仿佛是响应她的话语，在少女们的身后，绯色与琉璃色的光芒再次对撞，两者碰撞时激起的气流甚至在这沙海之上掀起一层黄色的巨浪。 　　“现在这三方混战的局势已经够混乱的了，如果我再加以干涉，或许局面就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了吧？” 　　背后的羽翼向两边伸展到极致，为星伽白雪挡下这股肆虐的风，金色之暗稍稍向后张望：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雷姬在获得足以媲美神灵的力量后却亲手将战局推入混沌。 　　“因为雷姬同学所执行的并不是她本人的意志啊。”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困惑，星伽报以苦笑。 　　“真是的，本来我来东京武侦高只是想享受一下和小金一起度过的高中生活而已，但是周围的同学怎么都是这种怪物啊……” 　　【绯绯色金】的持有者，灵魂与躯体都开始绯绯神化的神崎•H•亚里亚。 　　【璃璃色金】的代行者，【璃巫女】雷姬。 　　与这世界上一切动乱的根源•【三色金】其二密切相关的存在居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东京武侦高这是要逆天了吗？全世界六十亿人，仅仅只有几个、而且还是不同国籍的色金相关者居然碰巧全部集中在一个小小的武侦学校里，这种巧合，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呢。” 　　还是说，其实是身为【绯巫女】的自己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某种不可见不可名的异质，将这两位原本身处异国的少女吸引至此地，来构成自己注定无法逃避的“命运”？ 　　“暗小姐。” 　　晃了晃脑袋将某些负面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星伽白雪略带一丝犹豫地向“天使”祈求。 　　“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但能请你出手阻止她们吗？” 　　如果说还有谁能在世界の丧钟鸣响之前将一切挽回，那就一定是眼前这个女该了吧？【璃璃神】是因为感应到了与其同位格的死敌、【绯绯神】的力量波动，才会赋予作为【璃巫女】的雷姬足以与【绯绯神】相抗衡的神力，只要【绯绯神】的意志重新被压制与封印，在失去“她”的气息后，或许【璃璃神】也会有所收敛吧？ 　　毕竟，除却同类外，“神”不会在意这尘世间的种种。 　　“【绯绯神】的本质是恋爱与战争的祸乱之神，如果是那份恋慕之心唤醒了【绯绯神】的意识……” 　　星伽目光奇异地看了金色之暗一眼，她可不是自家那个犹如不可雕的朽木一般的青梅竹马，神崎•H•亚里亚那句“她是我的巫女”的宣言在她看来和表白没有什么区别。 　　话说回来，性别相同也能谈恋爱吗？ 　　收敛起不相关的杂念，星伽的巫女语气中满怀期冀。 　　“那么也只有被爱慕着的你有这个可能唤醒被【绯绯神】控制着的她了。” 　　“趁着她还没有彻底神化！” 　　此刻那尊绯色的鬼神依旧还有着“亚里亚”的影子，还有着变回原样的余地，如果当【绯绯神】彻底主导了她的意识，让绯绯神•亚里亚去掉“亚里亚”的后缀、转变为纯粹的灾祸神祗，那就是真正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她脑波里夹杂着的那段异常的波形，就是所谓的神祗吗？” 　　没有正面回应星伽白雪的期待，金色之暗降落到地表，将星伽放下。 　　“说实话，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敌人。” 　　如果说在伦敦【碎片大厦】顶部那从亚里亚体内解放出来的力量只是这所谓的【绯绯神】全部神力的一角，那么“她”的确是可以称当得上“真神”的身份了。参照【绯绯神】的力量，与其同位格的【璃璃神】所拥有的实力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外加上操纵着一班伪神傀儡的砂砾魔女，要同时面对这三者，就算是她也会稍稍感到有点棘手吧。 　　“暗小姐……” 　　不过也只是有点棘手而已。 　　“啊。” 　　金色之暗抬头看向等着她去救赎去拯救的那个桃发女孩。 　　“总有一些事，尽管不愿意，尽管麻烦，也是要去做的。” 　　类似的话她已经忘记是从哪里听到的了，刚听见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但在作为【人】的一面慢慢觉醒的现在，她终于开始理解这句话潜藏于其中的复杂感情。 　　单纯只是为了歼灭这一个目的、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对星武装第一次在这边的世界展现出其不可阻挡的威势。 　　从身后的虚空蔓延开来的幽蓝色裂纹里，解放了全部束缚的巨炮探出了一小截炮管。 　　“如果只是最低程度的出力，应该不会对这颗星体产生不可磨灭的损伤吧。” 　　这就是非【Darkness】状态下的金色之暗敢于直面神灵的最大的依仗。 　　—— 　　PS：今晚或者明早应该还会有一章，应该……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7章第五十三章 解放（五） 　　即视感。 　　亚里亚茫然地睁大双眼，呆然地注视着那漆黑如墨的夜空。 　　似乎，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这么失去意识过。 　　“苏醒了吗？” 　　五感随着意识的复苏逐渐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亚里亚无力地举起手臂，紫红色的眼眸慢慢地凝起焦距。 　　“伊芙？” 　　四肢与躯干都躺在坚硬且散发着灼热感的不知名晶体上，但脖颈与头部却是陷入了一片充满弹性的柔软中，亚里亚想要去触碰自己眼前低垂着的、平和地注视着她的那张娇颜，然而从全身泛起的脱力感最终还是使她伸到一半的手无力地坠下。 　　“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的……虚弱？” 　　“这是无关要紧的事。” 　　金色之暗轻轻摇头。冠以“歼星”之名的武装，就算只是一次最低出力的解放，也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这之后的她光是将昏迷的亚里亚枕到她的大腿上就已经感到相当吃力了。 　　“比起这个，亚里亚，现在的你，真的是‘亚里亚’吗？” 　　熟悉的对话…… 　　亚里亚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她终于知道这份即视感来源于何处。 　　一个月前的伦敦，她也曾向眼前的女孩质问过类似的问题，只不过现在，两人的立场颇为微妙地颠倒了过来。 　　“你是在担心在我脑海里回荡的那个声音吗？” 　　“嗯，据星伽所说，【绯绯神】是很危险的存在。” 　　“那个声音……是神？” 　　就算是现在，那个声音依旧在自己耳边低吟，诱惑着自己接受“她”的全部。 　　“这真是，十分恰当的称呼。” 　　神会赋予服从自己意志的信徒以强大的力量，作为代价，信徒要把自己的躯体、信仰与灵魂当做祭品上供给神明。 　　“至少现在，我还是神崎•H•亚里亚没错。” 　　“只是现在吗？”金色之暗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沉重，“听我说，亚里亚，如果你不能掌控它、隔绝它对你心志的影响，那就拒绝它吧。” 　　“为什么？”亚里亚反问道，“如果只是付出自己一半的躯体、一半的灵魂，就能获得足以保护你的力量，为什么我要拒绝？”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金色之暗皱起眉头，颇为强硬地反驳。 　　“我比你强上太多太多，倒不如说，由我来保护你更为恰当。” 　　“你比我强大得多，这我明白的。” 　　亚里亚勉强将头侧过一旁，映入她眼席的，是一片比沙漠更加荒芜的死地。 　　无论是略有起伏的沙陵，还是巍峨磅礴的古金字塔群，都被那股无可阻挡的力量彻彻底底地扫荡，一切的异物都在宛如神罚般的洁净而纯粹的光中燃尽，在光芒散去后，留下来来的，就是这片平坦的荒原。 　　身下是砂砾在高温煅烧后所形成的晶莹的硅晶，亚里亚像是逃避似得闭上眼睛。 　　“但这正是问题所在啊！” 　　如果我想要和你在一起，那就必定要面对与你同规格的敌人，迟早要面对潜匿在你内心里的那个可怖的暗之魔神，但是现在的我，仅仅只是个人类的我，实在是太贫弱了，贫弱到连站在你身边都做不到。 　　“我不想被你保护，我不想做一个只能躲在你背后的花瓶。” 　　“我在这短暂的几个小时中学到一件事……伊芙，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越是想要突破自身，就越会发现人类的局限……除非超越人类。” 　　“……你想说什么？” 　　亚里亚重新睁开的眼眸里再次燃起绯色的光焰。 　　“伊芙，我不做——” 　　啪。 　　在那个禁忌的决定脱口而出之前，金色之暗毫不犹豫地在亚里亚的脸上送上一记掌掴。亚里亚惊讶地看着金色之暗，那张总是显得很是平淡的脸此刻竟满蕴着薄怒之色。 　　“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 　　明明是你一直在诱导我成为人类，但等到我终于要决定正视自己的“心”、正视自己的“人性”，你却说要放弃人类的身份？ 　　这是欺骗，这是背叛，这是对【金色之暗】、不，是对【伊芙】这一个体的全部否定。 　　“……伊芙？” 　　“‘伊芙’是因为作为人类的亚里亚而觉醒的，如果亚里亚放弃了人类的身份，那么因其而生的‘伊芙’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等、等等——” 　　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不是我想要的！ 　　“神崎……” 　　神崎？为什么是神崎？ 　　“……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 　　就在亚里亚的眼前，金色之暗那本来如同温润的血玉一般柔和的眸子简直快要回归最初的无机质。 　　“那么，是你亲手杀害了‘伊芙’。” 　　“那你要我怎么办！？” 　　一股突然涌上来的力量支撑着亚里亚挺起身来，一把扯住了金色之暗的衣领。武侦尖细的叫喊声中满是崩溃的意味。 　　“我不想看着你一天天地越来越强大，而我却原地踏步，只能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我不想等你给我答复的时候，我却已经无法跟上你的步伐；我不想当敌人来临的时候，我却只能躲在你的身后默默为你祈祷。如果拒绝了那个所谓的【绯绯神】，我到哪里去寻找追赶你和拯救你的力量？” 　　“那就彻底掌控它。” 　　直视着那对隐约带着泪花的紫红色眼眸，金色之暗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是接受它的恩赐，不是接受它的影响，而是真真正正地将它变作属于自己的东西。” 　　【心结】，【法结】。 　　虽然用以隔绝【心结】的壳金因为三年之期未到但宿主却提前使用了绯金的力量而失效，但这并不是亚里亚向【绯绯神】屈服的理由。 　　“尝试一下吧，神崎。如果是你，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是可以做到的。” 　　“……叫我亚里亚。” 　　“？” 　　“我说，叫我亚里亚！” 　　桃发的武侦紧紧按住自己鼓动的太阳穴，从她抿住的嘴唇缝隙里，泄出一声简直像是祈求一样的声音。 　　“……亚里亚。” 　　“呵。” 　　仿佛是终于得到了答案，少女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像是要向着这荒诞的世界宣誓一样大声怒吼着。 　　“听到她所说的了吗！？你这没有形体的杂碎！” 　　“从我的脑海、从我的灵魂里，滚出去啊！” 　　—— 　　PS1：关于【心结】和【法结】，不知道的同学请自己百度，为了不被人说凑字数，我就不作介绍了。 　　PS2：写着写着又变成小暗和亚里亚的告白了orz 　　PS3：你们知道一种名为“五月病”的绝症吗？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8章第五十四章 解放（六） 　　金色之暗无法得知亚里亚心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斗争与挣扎，但是从这一切结束后她脸色苍白、全身绵软无力地瘫倒在自己怀中的事态中，也能看出她现在所感受到的应该是相当难受的滋味吧。 　　尽管如此，怀中的女孩依旧是对她展露出透明而无瑕的笑颜。 　　“伊芙、咳咳——我成功了呢。” 　　金色之暗无言地捧起亚里亚的脸颊，轻抚着先前被她掌掴过的地方。 　　就算那张面容依旧维持着清淡的神情，但亚里亚还是能够从她的举动中品读出那一股与众不同的意味。 　　“……嗯。” 　　沉默了许久，始终找不到应景的话的金色之暗轻哼一声，略显笨拙地将身心俱惫的武侦搂进怀里。 　　“伊芙。” 　　调整了下身体的姿势，蜷缩在她怀中的少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或许在她看来，能够这样亲密地贴在她身边就已经是对自己所作出的努力最大的回报了吧。 　　很快，这片区域暂时只剩下少女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指尖轻轻触碰亚里亚的眼睑，在确认她不会被身外的琐事所扰醒后，金色之暗稍稍偏过头来，漠然地扫视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璃巫女】。 　　“那么你的决定呢？” 　　这一次解放的威力被战场正中心的三方所分摊，无论是【璃璃神】还是佩特拉，现在都应该还在这片区域的某个角落苟延喘息着吧？ 　　“我是【璃巫女】，必须要奉行【璃璃神】的旨意。” 　　衣角和发梢都有一丝烧焦的痕迹，外形上显得有些狼狈的代行者此刻却是一丝不苟地挺直了腰，她那淡金色的眼瞳深处，依稀还有着一缕藏青色的光。 　　“【璃璃神】留在我体内的意识虽然消散了大半，但它残余的那部分执念，直到现在还在我的耳边喋喋不休地轻语着：” 　　雷姬将目光投向金色之暗怀中酣眠着的女孩。 　　“‘杀掉【绯绯神】。’” 　　“我明白了。” 　　金色之暗缓缓将头扭回来，纵然是面对这充满杀机的险境，她却没有一点惊慌的迹象，反而是颇为平静地阖上眼皮。 　　“那么按你的判断，现在的她，是【绯绯神】吗？” 　　“……”雷姬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劝说让你放弃你的职责，试图扭曲你的意志。我说过，我们是同类。” 　　正因为是同类，金色之暗才会了解她们这一类存在的心志有多么的诡异，缺乏感情的心灵对从小被灌输的信念与信仰深信不疑，除却极为特殊的情况，她们的志愿根本不会轻易地动摇。 　　同样被灌输了“服从”与“忠诚”，金色之暗将此时雷姬的心理波动看得无比透彻。 　　“用你自己的眼去看，用你自己的心去判断，然后将结论汇报给你所信仰的‘神’，这正是巫女的责任吧？” 　　所以，顺着雷姬自己的话往下说，诱导着她的思维走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才是应对这一类存在最好的方法。毕竟我们，在“人格”与“思维”方面几乎都是同样的空白呢。 　　金色之暗垂下头看了怀中的亚里亚一眼，不为任何人所知地轻淬一口。（注） 　　“……我感应不到【绯绯神】的气息。” 　　雷姬细细地打量着亚里亚的睡颜，然后又把目光转向金色之暗平淡的侧脸，在如此好几个来回后，她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似得幽幽叹了一口气。 　　“嗯。” 　　金色之暗紧绷着的后背悄悄放松，脑海里正在进行着的虫洞构筑演算也慢慢停止。刘海上的发丝轻轻晃动着撩去她额上沁出的细密冷汗，少女悄悄抱紧怀中的女孩。 　　这种自诞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波动，就是“害怕”吗？我，是在害怕“失去”吗？ 　　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金色之暗抬起眼睑。 　　“那个，才是敌人。” 　　在她目光的尽头，佩特拉最后的古神•【蛙神】海奎特凭借其现世后获得的特殊权能从余烬之中复生。 　　“你应该还有力量吧？” 　　“啊，【璃璃神】消散前留下来的最后一击的力量。” 　　虽然接受了你的说法，放弃了杀死疑似【绯绯神】的少女的想法，但是【璃巫女】的职责中可不包括保护普通的凡人。 　　虽然如是思考着，雷姬却仍然朝着古神的方向走去。 　　“对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夹杂了自己的一点私心，雷姬以她一贯的淡漠语气向金色之暗询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被【色金】侵染了意识的人是我，你也会如此吗？” 　　如此的，豁出一切。 　　“我不知道。” 　　抬头看着雷姬的背影，虽然不明白雷姬这句假设的意义何在，金色之暗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将自己思考的结果坦白出来。 　　“大概，是不会的吧。” 　　“是吗。” 　　将金色之暗的答复听得分明，雷姬的嘴角泛起一抹疑似微笑的弧度。 　　“这样子，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呢。” 　　这一个“大概”，还有你的犹豫，就已经可以说明我在你的心中还是留有一丝淡淡的影子的吧？ 　　眼前是隐约有些虚幻的古神和用刺耳的尖叫来宣泄内心恐慌的砂砾魔女，雷姬站定脚步，眼中的那枚琉璃愈发璀璨。 　　如果“风”知道了自己把它赐予下来的力量用在这里，或许会很生气吧。 　　这样的思绪从雷姬的脑海中浮现，然而叛逆的【璃巫女】却依旧淡然地举起自己的SVD狙击步枪。 　　既然是同位格的色金，绯绯色金所拥有的追溯因果的力量，璃璃色金自然也拥有，【三色金】本来就是一种同根同源的力量在不同方面的演化。 　　琉璃色的子弹突破了三维世界的束缚，跃迁进人类所观测不到的虚数空间，沿着佩特拉在古神身上留下来的魔力轨迹，打向远在兵庫县神戸市的砂砾魔女的本体。 　　—— 　　注：小暗的复杂心情你们可以自己体会一下。 　　PS1：佩特拉真心惨，本来一身六大件准备装装逼，然后发现自己的对手6件6500。 　　PS2：明天考试。（囧） 第二卷 琉璃色的子弹 : 第99章第五十五章 终局 　　“啊啊啊啊啊！” 　　兵庫县神戸市山口组的总部，佩特拉尖锐的惨叫声在这里回荡。 　　“好痛！好痛啊！该死的武侦！该死的【美杜莎】！都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佩特拉用力捂着自己的右眼，从她手指的细缝中溢出了鲜血。因为她失控的情绪，拱卫在她周围的黄砂凝成鞭子暴虐地抽打着地面与墙壁，使得地面与墙壁上裂开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裂纹。 　　周围早就没有山口组的成员，就算是有，也在砂砾的暴动下被卷入其中化作一团血肉模糊的尸骨了吧。 　　“真是难看，佩特拉。” 　　当贞德•达尔克走进这里时，这种犹如流砂地狱般的场景让骑士忍不住发出刺耳的斥责。 　　“我早就说过，不要去招惹【美杜莎】。如此不周而莽撞地擅自袭击一个国家的首都，所谓【砂砾魔女】的你，看来也不过是平庸的愚者罢了。” 　　“……贞德•达尔克，你想死吗！？” 　　佩特拉用仅剩的一只完好眼瞳恶毒地瞪视着骑士。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的行为让伊•U蒙羞。” 　　佩特拉发出了状同恶鬼的尖叫，狂乱抽搐着的沙鞭纷纷一滞，然后宛如毒刺般朝着骑士刺去。 　　对即将降临在她头上的灾厄视如不见，贞德•达尔克将随身携带着的圣剑杜兰达尔垂下。超能力等级仅仅只有G8的【魔剑】的确不是G25的【砂砾魔女】的对手，然而她又不是像佩特拉那样的大龄中二，敢于在佩特拉怒火中烧的这一刻进来的她自然有着依仗。 　　有如碧玉般剔透的光在骑士身边晕开，将一切的凶戾阻挡在外。 　　“……这股力量是！？” 　　一直以来表现得无比桀骜的魔女突然变了脸色，那不是因为见到难缠的宿敌而露出的表情，如果硬要来形容的话，大概是那种在外惹下大祸的熊孩子被自家家长逮到时的所感到的惊惧吧。 　　“玉玉玉玉玉藻！？” 　　在佩特拉口齿不清的惊呼声中，独齿木屐与地板触碰时所发出的独特的脆响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味压过了此间所有的声音，身着蓝色梵文和服的娇小狐女以远古之妖特有的幽静语气悠悠地向自己爱闹事的晚辈做出问候。 　　“好久不见，小佩特拉。” 　　“为为为为什么玉藻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向伊•U本部求援了。”银发的骑士恭敬地朝着玉面天狐稍稍躬身，“【教授】派来的支援就是玉藻前辈。” 　　贞德•达尔克不得不佩服【教授】的手段，恐怕就算是他本人亲自过来，效果也不会比这位与砂砾魔女的祖母交情甚好、拥有长辈光环的正一位大妖好到哪里去。 　　佩特拉沉默一会，显得有些惊慌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就算是玉藻，我也不可能低头。” 　　她完好的那只眼瞳重新浮现出原本的高傲。 　　“因为，我根本没有错。” 　　“这种事怎么都好，计较对错早已没有意义，小佩特拉汝把头伸过来一点。” 　　幼女体型的狐女对着高挑的魔女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低下头靠过来。 　　……让你给我加个Buff吗？ 　　迫于长辈的“威严”蹲下身来的佩特拉狐疑地盯着玉藻的举动，打算一有不对就后撤。 　　温和而淳厚的光如细润的水般沁入她被【璃璃色金】刺伤的眼瞳，驱散了缠绕在她瞳中的刺痛与血污。 　　“这次汝可真的闯下大祸了，小佩特拉。” 　　在指尖晕开的朦胧光晕之下，狐女稚嫩的脸蛋上流露着与其外表不相符的高贵的母性。 　　“这世上最不能与之为敌的几个存在，汝都招惹了一遍，私该说汝胆大包天呢，还是无知者无畏？” 　　【绯巫女】、【璃巫女】、【绯绯神】，还有—— 　　“既然玉藻你都看见了，那为什么不上来帮我？我们俩可都是【眷属】的一员吧？” 　　“私上来也没用呀。” 　　玉藻心平气和地点点头，平静地承认了自己的劣势。 　　“那一位的存在，已经超越了吾等的认知极限，已经撕破了私与夏洛克费尽苦心所维持的平衡，直至今日亲眼目睹那抹纯粹的、只为毁灭所存在的光，私才总算是理解为何夏洛克要如此大费周折了。” 　　——还有强度已超出常理所能描述范围的规格外强者，【美杜莎】。 　　“此处已经被【璃巫女】所发觉，吾等必须迅速离开。” 　　至于被丢下来的山口组会遭遇怎么样的命运，那就不是淡漠的狐妖所关注的了。 　　“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听着这像是妥协一样的话语，佩特拉咬咬牙，颇为不愉地甩开玉藻的手，“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劝服我放下对她们的杀意。” 　　“谁说要汝放弃了？” 　　“咦？可是——” 　　“在你吸引了武侦高的注意力之时，玉藻前辈已经完成了【教授】吩咐下来的任务，东西已经到手了。” 　　“正是如此。” 　　玉藻不知从何处轻轻掂起一枚弹头，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这件无数人煞费苦心都想要得到的武器。 　　“夏洛克想要的居然是这个东西，汝等【主战派】的夙愿或许很快就能达成了。先返回伊•U吧，然后……” 　　她将这枚弹头随意地向后抛去，使之掉入自己背在身后的奉纳箱中。 　　“迎接吾等的战争。” 　　—— 　　东京武侦高，学生宿舍。 　　“来，小暗，啊~” 　　“……” 　　“啊~” 　　“亚里亚。” 　　半躺在床上，金色之暗稍稍将头侧到一边，躲避着眼前的女孩伸过来的调羹。 　　“将食物放在桌上就行了，我会自己吃的。” 　　“别任性了，你还有独立行动的余力吗？” 　　神崎•H•亚里亚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再次将手中的调羹向金色之暗迫近几分。 　　“乖乖张嘴，我来喂你。” 　　“……不，凭借这些东西就足以维持我生命活动的正常了。” 　　金色之暗瞟了一眼吊在身边的25%葡萄糖生理盐水溶液，这些可以直接被人体摄取利用的液体正通过针头注入她手背淡蓝色的静脉中，补充着她被那歼星一击所搜刮走的能量。 　　“怎么可能够！？一开始采用静脉注射的方式只是因为你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已，既然现在你已经恢复了一定的行动力，当然得补充更多的营养才行。” 　　金色之暗无奈地看着尽管自己也正处于虚弱状态却强撑着身体在她床边为她服侍的少女，那张依旧苍白的脸蛋上满是倔强。 　　“……啊——” 　　亚里亚脸色一喜，将调羹送入她微张的小嘴中。 　　刚整理好厨具从厨房中走出来的峰理子立即被两人的闪光弹闪瞎了眼。 　　“喂喂喂，理子和雷姬还在这呢，能别这么秀恩爱吗？” 　　“你们还没走啊。”亚里亚转过头来，面对金色之暗时的柔和语气瞬间来了个180°大转弯。 　　“你这是什么话！？你手里的这碗粥可是理子做的！要喂食也是理子来喂才对！” 　　“……要不是我包里只有桃馒，怎么可能会让你们这些偷腥猫进来我们的宿舍。” 　　“说出来了啊！你这家伙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自己摆在正宫的地位了啊！” 　　“吵死了！” 　　在亚里亚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中的粥与峰理子陷入争吵时，将存在感降低到相当稀薄的程度的狙击手静悄悄地走到了金色之暗的床边。 　　金色之暗眨眨眼睛。 　　“你的情况如何？” 　　“无事。”雷姬轻轻摇头，“尽管无力，却也没有大碍，倒是你和神崎，最好还是卧床休息一段时间，校方和政府那边就交给我和峰理子来解决吧。” 　　“星伽和远山他们呢？” 　　“远山金次为了掩护民众而受了点小伤，但也仅此而已。在我们交战的时候，理子与他们三人及时疏散了群众，所以你那一击并没有波及到普通人。至于星伽的话，现在正在教务科向缀梅子老师她们汇报这次事件的始末。” 　　“是吗？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们呢。” 　　金色之暗借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一旁吵吵闹闹的两位女孩，脸部的曲线悄悄柔和了几分。 　　“本来我是打算将你们打发回去，只身面对佩特拉。虽说不至于落败，但如果没有你们，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或许无法得到比这更加美好的结局了吧？” 　　至少如果没有远山他们的活跃，东京都港区的数十万平民或许就会随着已经化作灰烬的城区一同陪葬，自己也要平白背负上这数十万的杀孽。 　　“谢谢。” 　　“既然如此，既然你已经承认了我们的能力与独行的局限。那么，暗。” 　　淡然的声音里莫名地出现了一点犹豫的意味，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雷姬深深吸了一口气，维持自己一贯的平静姿态，与金色之暗透着询问的血眸对视。 　　“我们组队吧。” 　　（第二卷完） 　　—— 　　PS1：你们是不是发现我最近的更新很不规律？对我的习惯有一定程度了解的读者应该察觉我是在挣扎着想要补回欠更了吧…… 　　PS2：就在昨天，我放弃了治疗。 　　PS3：别拦着我，我要向HL进化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0章第一章 约会 　　个人的力量终究还是有极限的，当一个武侦感到自己的力量不再足以支撑自己顺利地完成任务，遭遇了单独一人无法跨越的障碍时，他或她就会放弃所信奉的独行主义，去寻找值得信赖与依靠的伙伴。 　　只有认识到个人的局限性，作为一个武侦，作为一个“人”，才算是跨出了成熟的第一步吧。 　　成员的信念或许各不相同，组队的缘由或许大相径庭，心底或许还藏有一两个不为人所知的小秘密，不论驱使其前进的动力是外界的利益诱惑，还是内心的正义感，只要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同一个终点而行动，这样子的集体就是被武侦高校方所承认的【小队】。 　　武侦小队。 　　不同于战妹战弟这种需要关照的后辈，也不是由于一个特殊的任务而聚集起来的临时的队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生死共进退的长久的袍泽。 　　在确认好小队的成员与队名，完成且将申请表格上交给校方后，小队就算是正式成立并登陆武侦档案，至此以后某些只能由小队接手的大型任务就将对这些正式开启武侦职业生涯的菜鸟们开放，武侦世界的无限风光与潜藏在其风光外表下的残酷也将慢慢对菜鸟们展露出冰山的一角。 　　小队，是一名武侦一生荣耀的开端，是菜鸟们走向成熟的起点。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这世上总有一些超脱常理的怪物，一直在挑战着凡人的认知。 　　—— 　　神崎•H•亚里亚正盯着桌上的表格发愁，仿佛是在面对什么棘手的难题似得。 　　她已经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接近半个小时。 　　“我说，神崎，这只不过是一张小队申请表格而已吧？需要这么为难吗？” 　　屋内的另一角，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孩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蜂蜜色的长发。 　　“从雷姬提出组队的建议到今天，也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了，连第三学期都要过去一半了，你还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她酒红色的眼眸轻轻眨动着，分明地透露出一股埋怨与讽刺的味道。 　　“你这拖拖拉拉的行动，和那个以雷厉风行著称的【双刀双枪的亚里亚】可是一点都不符呀。” 　　“吵死了。” 　　亚里亚恶狠狠地瞪了峰理子一眼，颇为不善地扬起了手中的笔。 　　“就算是要组队，也是雷姬、我还有小暗三人一起，怎么说也和你这个笨蛋没有关系吧？” 　　“当然有啊~如果理子不一起加入进来看着一点，谁知道单纯的雷姬会不会被你们俩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峰理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小巧的鼻子十分可爱地皱起。 　　“作为挚友，理子担心雷姬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这挚友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 　　“你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 　　亚里亚宿舍的另一个访客，正被两人谈论着的雷姬并没有反驳峰理子擅加在她头上的“挚友”的名号，狙击手稍稍抬头，淡漠的眼瞳扫向一脸怒容的桃发少女。 　　“焦虑？” 　　新手武侦在终于物色好小队的成员，打理好组队前的一切事项后，总是会在小队成立的前夜患得患失，武侦小队将彻底改变一个武侦的生活结构，小队的活动将占据武侦绝大多数的自由时间，这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剧变”的事况，感到焦虑才是人之常情吧。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把我当成那种菜鸟啊！会对组队感到焦虑的，就只有那些尚不成熟的初心者而已。” 　　亚里亚对雷姬的想法嗤之以鼻。 　　作为早在武侦界闯下一定名声的S级，神崎•H•亚里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磐石般的心志自然不会因为小小的组队而动摇。 　　和那些不成熟的菜鸟不同，在伦敦她被称为独奏者的原因并不是信奉个人主义，正好相反，年轻的小福尔摩斯比谁都要渴望复数的可靠搭档，但整个伦敦执法界中可以成为合格搭档的人早已有了固定的队伍，剩下的零零散散的家伙难以合乎她的要求，而她又没法花费几年的时间去培养一个合格的搭档，这些年来遇到唯一一个能够入她法眼而且又只身一人的家伙在刚见面的时候立场居然还是敌对的，这也就导致她只能成为世人眼里高傲的【Aria】。 　　“虽然我的确是有点焦虑没错……”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亚里亚将目光投向屋内唯一一个至今没有发言的女孩。 　　“小暗你怎么不说话？答应了她们组队请求的人可是你呀。” 　　如果不是因为她当初一时不察让该死的偷腥猫钻了空子，花言巧语使得金色之暗一时鬼迷心窍听取了组队的建议，她怎么会允许她们的世界渗入了别的杂质？ 　　虽然以前的确是渴望更多的可以依赖的队友，但是如今，她只担心单纯的、不喑世事的伊芙会被其他狡猾的人类拐走。 　　……或许有必要向伊芙灌输“除却自己以外的人类都是不可信任的”的概念了。 　　“我的想法？” 　　就在亚里亚思考着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的东西时，一直低垂着眼睑的金色之暗从自己的世界里抬起头来。 　　“我认为这并不是值得犹豫的事。” 　　虽然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但一直被屋内三人关注着的金色之暗此时一开口，就使得发生在众人间的争吵马上停息了下来。 　　“亚里亚，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如此努力吗？” 　　被点名的亚里亚颇为讶异地睁大眼睛。 　　“根据我的观察与判断，雷姬的能力是值得信赖的（理子：那理子呢！？），为了尽快将你的母亲营救出来，可靠的队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不不，虽然很感激你这么为我着想，但是现在我并不担心这个，只要你在我身边，妈妈身上的冤案沉冤昭雪是迟早的事，现在我只担心你被人拐走了啊。 　　“你现在的犹豫想必只是因为对雷姬缺乏了解，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 　　不对不对，我现在的心情，你又理解错了啊。 　　亚里亚无力地扶额长叹。 　　“我们，一起去约会吧。” 　　都说了，你理解错——等等！ 　　“等等，你说什么？” 　　峰理子/亚里亚目瞪口呆.jpg 　　对某些事情还是缺少常识的金色之暗若无其事地做出了惊世骇俗的发言。 　　—— 　　PS1：一天的时间，总是在打游戏，看视频，睡觉间不经意地流逝了。 　　PS2：关于上一章25%的葡萄糖注射液，我是专门查过资料的：患者因某些原因进食减少或不能进食时,一般可予25%葡萄糖注射液静脉注射,并同时补充体液.葡萄糖用量根据所需热能计算. 　　PS3：我现在就去码第二更，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发上来，如果来不及就算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1章第二章 误解 　　约会，是预约见面的一种，是藉相处交谈而了解对方的一种方式。 　　这是金色之暗对“约会”的定义。 　　至于约会更深层一点的意义，她了解的并不是很多，毕竟她最近所浏览的书籍里，没有哪本会将“约会”的全部概念一本正经地摊在书上，这是会被读者怒斥为水字数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金色之暗犯下了相当严重的错误。 　　约会，是人类求偶活动的一环。 　　—— 　　今天的亚里亚打扮得格外用心呢。 　　为了与金色之暗那套黑色的衣裙相搭配，她平日里一直穿在身上的武侦制服换了下来，换成了洁白的无袖连衣短裙，两条纤细而修长的腿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彰显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不施胭脂也很俏丽的脸蛋也化上了精美的淡妆，现在的亚里亚任谁见了都要赞叹一声：好一个美丽的女孩。 　　站在约定好的集合地点，亚里亚不放心地从小包中取出化妆镜，检查着自己脸上的妆容是否出现了差漏，这幅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少女姿态让一旁经过的路人无不为之注目，默默在心底发出单身狗的哀鸣。 　　“嗯，好的。” 　　打理好仪态后，将镜子收回，亚里亚继续翻弄着自己的小包，在看见藏于小包底部的匕首也没有差错后，她的嘴角掀起了一抹稍显病态的弧度。 　　“はい、アリアは大丈夫です。” 　　“呀咧？亚里亚酱到得好早啊~” 　　突然响起的娇俏女声使得空气里仿佛染上了甜蜜的色彩。 　　一身轻飘飘的洛丽塔风打扮的峰理子跳着小碎步来到亚里亚的身边，脸上满是无忧无虑的笑。 　　“小暗还没到吗？” 　　“没有。” 　　亚里亚哆嗦着并起双腿，掌心使劲揉搓着，头也没抬地开口质问。 　　“你怎么也来了？小暗邀请的人里面似乎没有你吧？” 　　“理子当然是陪着雷姬来的喽~约会中的一方因为怕生而带上自家要好的闺蜜也是常见的吧？” 　　“啧，两个大号的电灯泡。” 　　轻声地嘟囔一句，亚里亚对这两个擅自走进她与她的世界的家伙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 　　一旁窥听到两人对话的路人们逐渐骚动起来：似乎是一对多的约会？除了这两个风姿卓韵的少女外似乎还有另外一个约会对象？这个被唤作“小暗”的家伙是哪里来的人生赢家吗？ 　　双眼无神的路人们正低声颂唱着好船与柴刀的传说。 　　“话说回来，雷姬呢？你不是和她住在同一间宿舍里吗？” 　　“她大清早就离开宿舍去完成日常的狙击训练了，现在的话应该在路上吧——啊，雷姬~这边这边~” 　　话还没说完，发现了目标的峰理子就十分开心地踮起脚尖，朝往这边走来的雷姬使劲挥手示意，明媚的眼眸因为她那可人的笑意而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亚里亚默默地打量着雷姬的装扮。这个淡漠的女孩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约会而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连身上的衣物也依旧是平凡无奇的武侦高冬季制服，她这朴素的形象让亚里亚不由趁着峰理子的注意力被雷姬所牵引的时候，悄悄地做出胸前握拳的动作。 　　赢了。 　　…… 　　三无少女，天然呆笨蛋，强气笨蛋。 　　路人眼中的杀意愈加旺盛了，隐约间似乎还可以从他们的嘴里听见“人渣”、“死吧”、“烧烧烧”之类的诅咒。 　　当金色之暗到来时，空气里弥漫着的恶毒让她不禁吓了一跳，以惊人的直觉嗅到什么相当险恶的气味的杀手很是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小暗，快过来啊。” 　　不知为何，在亚里亚向她招手后，周围那种充满怨念的杀气就仿佛只是错觉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金色之暗困惑地眨眨眼，狐疑地再次扫视了一遍周围，实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才抱着三分的警惕心走到亚里亚的身边。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路人们脸上那种“百合大|法好”的一本满足的表情。 　　“你们俩已经开始了吗？” 　　看着面对面站着的雷姬与亚里亚，金色之暗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书上说的是对的，约会的确可以帮助约会的双方实现相互理解与沟通。 　　“那么还请保持这个势头继续前进，只要继续约会下去，或许你们俩很快就能完成初步的契合了吧。” 　　“等等、等等！” 　　继昨天被金色之暗突然提出的“一起约会”的馊主意惊到后，亚里亚再一次目瞪口呆。 　　“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为什么会是我和她？” 　　“嗯？难道说其实还没有吗？” 　　金色之暗挑起眉头，稍稍地向后退了两步，将空间留给眼前的少女们。 　　“不管怎样，还请你们开始约会吧。” 　　“所！以！说！为什么会是我和雷姬约会啊！？” 　　亚里亚尽心维持着的优雅瞬间破碎一地，回归本初姿态的少女一脸抓狂地抱头咆哮着，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态让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没了用武之地，金色之暗此刻的发言让她有种一拳打到了空处的错力感。 　　“……暗，请告诉我你对‘约会’的理解。” 　　与金色之暗的脑洞与思维相近的雷姬隐约猜到了她的想法。 　　“籍由相处交谈从而了解对方的一种活动。” 　　“……还有呢？/没了？/就这样？” 　　且不论表情一直都很丰富的亚里亚与峰理子，就算是一直显得很淡然的雷姬，此时的面部肌肉也不免微微抽搐。 　　本来正做出最忠诚的卫兵姿态默默在旁守望着的路人不由一脸绝望。 　　冬末春初之时节，作为百合萌豚的我，遭遇了真正的智障。 　　—— 　　PS1：昨天夜里看见群里复调和绢旗在谈论当年的同盟奔溃的内幕，偌大的同盟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留下一个半死不活的残骸。 　　PS2：唉…… 　　PS3：我问一下，现在你们还会奔着【同人写手联盟】这个招牌去找书看吗？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2章第三章 偷跑 　　“对不起，是我不好。” 　　“亚里亚为什么要道歉？” 　　神崎•H•亚里亚很是羞愧地朝着她最重要的搭档躬身致歉，她的行为让金色之暗颇为不解地歪歪头。 　　“这都是高估了你的情商并对你抱有奇怪的期待的我的错。” 　　亚里亚的解释让金色之暗更加疑惑了，她的目光依次从三位女孩的脸上扫过，似乎是想通过观察她们或是苦恼或是无奈的脸色得出答案。 　　“嘛，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果然这才是小暗的正常画风啊。” 　　峰理子把玩着自己蜂蜜色的发梢，偶尔抬起的眼神里满是任重而道远的味道。 　　“雷姬，关于如何让小暗正常起来，这个艰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 　　“你走！” 　　还没等雷姬答话，亚里亚一把抱住金色之暗的胳膊，以家猫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想要讨主人欢心的野猫的眼神怒视着另外两个女孩。 　　既然澄清了误会，明白金色之暗并没有那种开后宫的心理，那么她也就不需要勉强和委屈自己了。神崎•H•亚里亚默默收好对内的柴刀，咧开嘴角露出了对外的小虎牙。 　　“我才不会与你们分享她！” 　　“诶呀诶呀~小暗当初说的，可是‘一起约会’哦~小暗你说是不是？” 　　“嗯。” 　　虽然直觉告诉她峰理子的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但那句“一起约会”的确是她的原话没错，没发现什么纰漏的金色之暗实诚地点点头。 　　“如果你和雷姬的感情能在这次约会中有所进展，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见金色之暗如是发言的亚里亚顿时难受地皱起眉头，她不得不现场为她不喑世事的【华生】普及一些常识，将她从峰理子的语言陷阱中捞出来。 　　“小暗，约会这种事情，必须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才能做的。约会是一种确定自己心意、确定相互之间关系的一种神圣仪式，并不是随便两个人就能进行约会的。” 　　“……这样吗？” 　　金色之暗沉默了一会，眼睑下思索的目光流转着，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也就是说只有相互有好感的人才能进行约会吗？” 　　“嗯，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就好——” 　　“如果问题出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解决。我对亚里亚的确是有好感，所以我们可以进行约会；我对雷姬也有着同类意识所加持的好感，所以我与雷姬也可以进行约会。那么以我为桥梁渠道，你们俩依旧是可以进行约会的，不是吗？” 　　“你这不是完全没有明白吗！？” 　　亚里亚都忍不住要为金色之暗这神乎其神的逻辑鼓掌叫好了。 　　这算什么？情人的情人也是我的情人？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你是哪里来的智障吗？ 　　不止是亚里亚，全程围观的其他两人也忍不住对金色之暗露出怜悯的眼神。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暗，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一直一言不发似乎准备做一个沉默的美少女的雷姬终于开口，她那淡漠的语气里微妙地夹杂着一丝鄙夷。 　　“……为什么？” 　　“闭嘴。”X3 　　三位女孩不再对金色之暗的情商报以期望， 　　—— 　　“综上所述，这次的行动目的就是让小暗明白什么才是约会，你们有什么疑问吗？” 　　峰理子站在椅子上，借以这凭空多出来一截的高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三人，像是国家元首对其麾下的子民发表演讲一样语气激昂。 　　“明明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无视了亚里亚的碎碎念，跳过默不作声的雷姬，峰理子将目光投向欲言又止的金色之暗，很是大度地鼓励前不久才作出傻瓜般发言的少女发表意见。 　　“小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认为现在还是让亚里亚与雷姬尽快磨合更为重要——” 　　“好的~~大家都没有问题了是吗？那么作战就开始了哟——啊啾！” 　　仿佛是报复刚才她故意打断了金色之暗的话语，陡然强盛起来的寒意让趾高气扬的女孩全身哆嗦着打了个喷嚏，通红的鼻尖上还挂着有失少女仪态的鼻涕。 　　寒风吹过。 　　“好冷。” 　　虽然现在是春初，但是空气里还是透着几分寒峭。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这寒流抚过，像是受不了这份刺激似得微微颤抖。打扮清凉的少女颇为后悔地打量着自己的穿着，今天早上出于某种决胜心理，她也是在自己的衣着妆容上绞尽心思，努力想要向金色之暗展现出自己的女子力。强行在大冷天穿上清凉的夏装，结果想要让其感受到自己魅力的人却根本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这让峰理子感觉做出这样举止的自己简直就像笨蛋一样。 　　虽然日本女子高中生的战斗力出奇的高，虽然自古以来就有笨蛋是不会感冒的说法，但这并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理由。 　　“理子先去某家店找一套厚一点衣服，你们先等等理子哦。” 　　亚里亚的眼睛突然一亮。 　　“安心啦。”瞟了一眼同样一身清凉打扮的亚里亚，峰理子挥挥手，一溜烟地向外跑去，“也会为亚里亚酱你找一套的。” 　　等到峰理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神崎•H•亚里亚才笑眯眯地看向一脸平淡的雷姬。 　　“雷姬你不跟着理子一起去吗？” 　　“她要我们在这里等她。” 　　“不，不是这个问题。” 　　颇为明显地看了看雷姬身上朴素的武侦高冬季制服，亚里亚将脸凑近，将声音压低至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的程度，若有所指。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让小暗明白什么是约会是吧？” 　　“……你的意思？” 　　“既然是约会的话，你不觉得现在你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朴素了吗？哪有人会穿着校服去约会的呀。” 　　“……” 　　看着雷姬有所动摇的脸色，亚里亚俏皮地眨眨眼，然后很快就将嘴角的那抹得意的微笑隐藏下去，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你想啊，只有你彻底投入了约会一方的这个角色，才有可能让小暗有所改变对不对？” 　　“……”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在约会，怎么可能让小暗领略到约会的意义对不对？” 　　“我去找理子。” 　　目送着雷姬的背影，亚里亚终于不再掩饰与压抑自己愉悦的心情，转身拉起一脸不明觉厉的金色之暗的手，快步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快走快走~” 　　“……不等她们了吗？” 　　“怎么可能等她们啊！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支开这两个大号电灯泡。” 　　亚里亚像是偷到了鱼肝油的猫咪一样露出惬意的笑。 　　“现在，就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约会了哦~” 　　—— 　　PS：噢噢噢噢噢噢噢！终于补回一次欠更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3章第四章 黑猫 　　“亚里亚，你想将带我去哪？” 　　当亚里亚带着金色之暗走出学院岛，来到喧嚣的城区时，她没说话；当亚里亚带着她跨过彩虹桥，并入来往不停的人潮中时，她没说话；当亚里亚带着她走进电车，逐渐远离武侦高本部时，她还是没说话。 　　然而现在她们俩就只是沉默地坐在电车里，呆呆地看着窗外不停变化的风景，不管身旁的乘客换了又换，任由这辆电车载着她们驶向不知名的尽头。这种漫无目的的旅行让金色之暗不禁开口询问她身边的女孩，有时候，她真的弄不懂亚里亚的小脑瓜里究竟想着什么。 　　“你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地吗？” 　　“啊？”在金色之暗的呼唤下，亚里亚终于是回了神，怀着自己的小心思的女孩很好地将眼中的兴奋隐藏起来，以与平常无异的语气回复着同伴的疑问，“当然没有呀，我的行动路线完完全全是随性的，在路上看见了什么有趣的好玩的地方再往那里去就是。” 　　只要金色之暗在身边，不管是去哪里，她都会很高兴。 　　“完全随性吗？” 　　金色之暗不由皱起眉头，如果是这种性质的出行，那么她也就不能期望被丢下两人追寻着亚里亚的足迹赶上来了，她们在这个城市的某处重新会和的可能性已经降低到一个微乎其微的起步。 　　“不要想着故意留下线索哦~” 　　仿佛看透了金色之暗的想法，智商突然上线的亚里亚俏皮地摇了摇手指，整个身体再次往金色之暗的怀中贴近几分。 　　“我说过，这是我们两人的约会吧？不要让其他人掺和进来，不然就算是你，我也会很生气的。” 　　“……亚里亚。” 　　静静地与亚里亚对视着，那双紫红色的眼眸中满是柔和的情意，沉默片刻后，金色之暗思考着酝酿着话语，做出最后的尝试。 　　“我们俩的信任度已经不需要再进行约会来加强了，反倒是你和雷姬，如果说你能像相信我那样相信雷姬，这对即将成立的小队来说是一件相当有利的事。” 　　“所以说，你关于‘约会’的理解完完全全是错误的呀。约会这种事……” 　　似乎是对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感到一丝羞赧，亚里亚白嫩的脸蛋上涌上一抹动人的绯红，看着金色之暗不明所以的表情，她轻咬着嘴唇，如同一剪秋水般明媚而湿润的眼眸慢慢流露出某种不由分说的决心。 　　“是相恋，或者即将相恋的两人才能做的事。我对雷姬并没有那种感情，所以没办法和她进行约会。” 　　“……相恋。” 　　低声呢喃着这带有粉红的色彩的两字，金色之暗有些无措地撇开头：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她的感情，亚里亚亲手编织的甜蜜的陷阱让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这份恋慕会让她的内心升起某种她不敢妄谈的情绪。 　　那是名为“幸福”的罪孽与禁忌。 　　“亚里亚，我——” 　　“不要想着逃避哦。” 　　她紫红色的眼眸里夹杂着温柔与决绝。 　　“我知道我表现得一直都不怎么坦率，也因为自己这不坦率的个性，而错过了很多东西。但是，就算是这么不成器的我，这次也终于要下定决心了呢。” 　　金色之暗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要求现在你马上回应。” 　　“但是，伊芙。” 　　亚里亚轻轻勾起她的手指。 　　“至少，在这次约会后，请给我答案。” 　　…… 　　‘突然就走到这个地步了。’ 　　下车之后，亚里亚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变得瑟缩起来，稍稍与身后的金色之暗错开一个身位走在前方。偶尔两人视线对撞，女孩也会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逃开。 　　‘总感觉，将绯绯神的意识压制下去之后，偶尔，自己也会变得相当具有攻击性呢。’ 　　尽管因为羞耻感而不敢与她像是一般的情侣那样更加亲密地黏在一起并肩而行，但亚里亚还是颤抖着握住她的手，与她的身体维持着最低程度的接触。这个自己同样是第一次约会的纯情小女生或许认为，牵手是情侣间最起码的行为吧。 　　偷偷向后张望，金发的少女表情依旧往常一样平淡而静谧，内心似乎没有因为她的那番表白而产生什么波动。 　　‘唉……’ 　　亚里亚患得患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约会啊。’ 　　随着人流的密集，街旁林立的店铺也开始慢慢活跃起来，这使得这条商业街升起了喧嚣的人气。来往的路人在看见这对别扭的小女孩时，会对亚里亚露出一个稍带鼓励意味的微笑，或许他们只是认为，这只是一对正在闹矛盾的小小闺蜜吧。 　　‘然而并不是那种浅显的密友关系呀。’ 　　亚里亚对路人的鼓励报以苦笑。 　　突然间，亚里亚感觉自己被拉扯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身后，却发现金色之暗正驻步在一家店铺的橱窗前，呆愣地注视着某物。 　　看了看少女略显奇怪的神色，亚里亚好奇地将脸凑近。 　　“……对这个感兴趣？” 　　说实话，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金色之暗居然还保留着这么少女的一面。 　　“……不，只是想起了一个人，一些事。” 　　那双血色的眸子里翻滚着某种情愫，似乎是怀念，又像是幽怨。 　　“——！！！” 　　亚里亚险些被她这复杂的眼神给吓死，差点就要失声喊出“是谁！？男的女的！？”。 　　“算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我们走吧。” 　　金色之暗轻轻摇头，率先向前走去。亚里亚愣了一愣，转过头来最后往橱窗内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赶上金色之暗的步伐。 　　—— 　　PS1：算了，这一段内容分成几章来写了。 　　PS2：写着写着，修改来修改去，开头的那一段就变成亚里亚逼宫的剧情了（一脸懵逼）。 　　PS3：只存在于PS与标题里的托雷。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4章第五章 风起 　　时间来到正午。 　　“伊芙，能和我说说那个人吗？” 　　沉默地跟在金色之暗背后走了一段路后，亚里亚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她先前的那个眼神、那个表情让她生出一种十分遥远的距离感。 　　“……很在意？” 　　“当、当然！” 　　在意的不得了！ 　　那个人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明明是我唤醒了你的感情、你的心，但是如果你的心里早就有了其他人的影子，那么我所做的这一切究竟算什么？ 　　“那只是过去的我的残骸，与现在无关的琐事。” 　　“过去……” 　　亚里亚突然发现她对这个注定要在她生命中饰演重要一角的女孩的过去，竟然一无所知。 　　组织，变形兵器，【Darkness】……从这揭露出来的点滴中她依稀可以窥探到金色之暗那朦胧而沉重的黑暗过去其冰山的一角。如果她不能驱散这层隔绝在她们之间的迷雾，或许她们永远只能停滞在这一步了吧。 　　“不要想太多，这都是些与现在无关要紧的事。”似乎察觉到了亚里亚的不安，金色之暗的脚步稍稍一顿，等待着她并肩赶上，“但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告诉你吧。” 　　毕竟连【Darkness】这种绝对机密的事项都已经向她坦白，区区一个在过去勉强算得上是熟识的杀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托雷，库洛，黑猫。哪个才是他真正的名讳，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对于我们这种杀手而言，那只不过是方便识别的代号罢了。” 　　“……他？” 　　“嗯，他。” 　　金色之暗稍稍露出怀念的神情。 　　“在作为组织的杀手四处杀戮的那段时间里，他与我一同出过几次任务，算得上是我的搭档吧。” 　　搭、搭档！？ 　　一直以来都以金色之暗搭档的身份自居的亚里亚顿时如临大敌。 　　“‘自己去想，自己去做。’，类似的话他对我说过很多次，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我说这些，然而现在回想起来……” 　　如果是在情感慢慢苏醒的现在…… 　　金色之暗如同血玉般温润的眼眸里微微透着柔和的光彩。在这个位置这个角度，亚里亚没法看清她那温柔的眼瞳里倒映着的人影究竟是谁。 　　“现在看来，当时的他，大概也是想唤醒伊芙吧。” 　　“……” 　　原来，我并不是第一个吗？ 　　亚里亚紧紧揪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种莫名的空旷感，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怅然若失。 　　“……那你喜欢他吗？” 　　等她反应过来时，这句带着几分忐忑的逼问已经说出口了。 　　“亚里亚，我说过，我对这些有关爱情的事项还不是很懂吧？” 　　金色之暗叹了一口气。 　　“毕竟那天夜里，我所有关于情感的认知，都被你否定了呢。” 　　“我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感觉，我怀念与提亚一起生活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我也不反感与托雷一同出生入死、相互托付性命的日子。” 　　“究竟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情？我不明白，这种东西……” 　　金色之暗的手轻轻压了压自己的心口。 　　“并没有储存在我的知识库里。我知道你正在等我的答案，但是现在，我已经弄不懂我自己了。” 　　那双清澈的血眸此刻蒙上了一层迷惘的阴影，她那略显痛苦与挣扎的神色让亚里亚深刻地觉得，自己借以约会这个理由来逼迫她做出选择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明白就先别想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亚里亚心疼地揽过金色之暗的肩膀，那本来就是一颗刚觉醒不久、尚未成熟的心，现在就来思考这些问题也未免太过逞强了。果然，将她逼上这种几近于自虐的状态的自己，其实也是个自私的混蛋啊。 　　“休息、先休息一下吧！现在也到了午饭时间了，先前在路上我看到一家卖鲷鱼烧的店生意很不错呢，我帮你买点回来，好吗，伊芙？” 　　在最后，亚里亚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祈求。 　　“……啊，那就麻烦你了。” 　　—— 　　“……你这是在干嘛？” 　　“别吵理子。” 　　很是不耐地打断了身边同伴的呼唤，换回冬季服饰的峰理子头也没抬，继续沉浸在由“0”与“1”组成的电子世界。 　　“理子正忙着呢。” 　　指尖以堪比职业电竞选手的速度在键盘上敲击着，一条条令人目不暇接的代码在这个暴走的少女手中迅速编织完成，然后遵循着她的意志，冲击着东京市监管系统的防火墙。 　　她要再一次攻破这条防线，再一次掌控整个城市的动态，去找到那个敢于欺骗她与雷姬、只会偷跑的卑劣小人。 　　“啧，在上一次被我黑进去之后，东京网络安全局果然重新将‘墙’加固了一遍。” 　　“在你找到她们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雷姬倒不是很在意峰理子显得不怎么客气的语气，就算是不太看得清别人脸色的她，也能明白少女心被人狠狠地玩弄后的峰理子是处于怎样一个暴怒的状态。 　　“如果她们俩在这次约会中确定下关系，如果那是金色之暗本人的意愿，那我们就没有立场插手了吧？” 　　“不不不。”脑子里存放有许多糟糕物的峰理子十分果断地推翻了雷姬的结论，甚至连声音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兴奋而微微颤抖，“如果纯爱线走不通，还是有其他的路线可走的嘛。” 　　“？”雷姬一头雾水。 　　“回头理子给你找一些经典的大作，你就懂啦~” 　　提起自己所热爱的领域，峰理子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呈现出另外一个模样，连自己不想被打扰的初衷都忘记了。 　　“比如说○○Blue、Dark○○之类的。” 　　“……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理子告诉你哟，Blue系列好棒好棒的！就比如说最新的这一作——诶？攻破了？” 　　时不时有一串代码飘过的黑白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Permission Accepted】的示意窗口，陷入奇怪的狂热中的少女颇为不甘地咂了咂舌，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等找到她们后再说好了。” 　　雷姬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如果继续让峰理子说下去的话、会发生一些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妙的事情的感觉。 　　“等等，这、这是！？” 　　本来应该正静静地从数量繁多的监视窗口中寻找她们的目标的峰理子突然发出一声仿佛看见了死人复生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般的惊呼。 　　—— 　　PS：更新的事，请体谅一下刚出考场就知道自己要挂一科的大学狗的心情QAQ。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5章第六章 端倪 　　“好慢。”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金色之暗抬头看向那轮愈发明亮耀眼的太阳，她的生物钟告诉她现在离她与亚里亚暂时分别以来已经差不多过了两个多小时。亚里亚所说的那家鲷鱼烧店她也有印象，在她看来，以亚里亚的脚程，就算加上排队等待的时间，一个来回的话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说也足够了。 　　思索了一会，金色之暗站起身来：如果亚里亚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脚步，那么她就有必要去找她了，凭借她对亚里亚的熟悉程度，从商业街那密集的人流中将她的气息剥离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久、久等了！” 　　还没等她开始实施行动迈出脚步，亚里亚使劲地用手将身边的人往两边拨开，气喘吁吁地从人潮中钻了出来。 　　金色之暗轻轻挑起眉头，一边朝着亚里亚摊开手，一边上下打量着她此刻的装扮。 　　“怎、怎么样？” 　　亚里亚将鲷鱼烧交到金色之暗的手中，颇为忐忑地询问她对自己装扮的意见。 　　女孩在那套清凉的白色连衣裙外披上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衣，纤细的小腿上也裹上了白色的丝袜，将原来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部遮掩下来，虽然这套衣服在现在的气温下仍然略显单薄，但好歹算得上是春季服饰了。 　　“嗯，你的动作比先前自在多了。” 　　金色之暗啃了一口手里的鲷鱼烧，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举止中也没有了瑟瑟缩缩的畏寒的表现，不过如果你还是觉得冷的话，最好再加一件外套保暖——为什么打我？” 　　亚里亚恨恨地往她的胸口锤了一拳，别扭地往长凳上一坐，满脸幽怨。 　　“真是的，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忍得了你这块木头？明明选项就只有一个，为什么你还是给不出答案……” 　　这不愉快的嘀咕使得金色之暗困惑地歪歪头。 　　“坐下啦！” 　　扯住她的衣摆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亚里亚掏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鲷鱼烧，将这点心想象成了某个不解风情的家伙顶着的榆木脑袋，恶狠狠地一口咬下。 　　“……生气了？” 　　“没有。” 　　“明明就有。” 　　“我说没有就没——”亚里亚的语气微微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得，换了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好，你认为我生气了，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生气？” 　　“……” 　　金色之暗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咬了一口的鲷鱼烧，思考片刻后，带着一点点不舍的意味将它递了出去。 　　“你果然是一个智障吧！？” 　　亚里亚抓狂地蹦了起来，她差点就没忍住送这个家伙一记两败俱伤的头槌， 　　“将你战斗时的那份直感分一点到感情方面来啊！” 　　明明平时是那么冷清那么理智的一个人，怎么一涉及到感情上的问题就变得像幼童一样？就算真的对这方面一无所知，那也不至于如此蠢萌吧？ 　　“很漂亮。” 　　“……你说什么？” 　　就在亚里亚准备放弃对金色之暗的情商的期待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几近让她以为是错觉的低语。 　　“我说，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诶诶诶！？” 　　很惊讶，很无措，她这突然开了窍的赞美比起就这么一直木头下去更让她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这个，额，谢、谢——” 　　“看你的反应，我的答案又错了是吗？” 　　金色之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以前在书上看过，‘当女孩子向你询问自己的打扮如何时，要尽可能地给出赞美。’刚才我还在想，既不是‘温’，又不是‘饱’的问题，你所问的‘怎么样？’会不会是指这个，看起来我又理解错了啊。” 　　“不是你想的——” 　　“又得去重新找一批参考书了吗……” 　　既然现在她所阅读的这一批书籍无法帮助她正确回应亚里亚的期待，那么放弃这批已经没有阅读价值的书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虽然这种功利味十足的阅读让金色之暗很不喜欢，但为了尽快有能力给出亚里亚她最后的答案，她只能如此。 　　“好好听人家说话啦！” 　　亚里亚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赶紧开口打断了金色之暗的自述。 　　“虽然你这回答完完全全就是照搬那些书本上的东西，虽然‘很漂亮’、‘很适合你’这些千篇一律的答案一点新意都没有，虽然你那平平淡淡的语气让我感到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扭扭捏捏的，少女悄悄地往自己的爱人身边一点点靠近。 　　“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她抬起的满是红晕的脸颊上，那羞怯中带着喜悦的娇俏风情让无数路人为之侧目。 　　…… 　　“亚里亚。” 　　金色之暗任由女孩用手帕擦净自己嘴角的碎屑，饭后的她终于有时间去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两个小时，你就是去为自己找了一套衣服吗？” 　　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离开这么久，如果亚里亚的确就是像她所想的那样在购衣上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么她对地球人类的认知又得刷新一遍了。 　　“额，并不全是那样，被你先前那么打岔，我都忘了正事了。” 　　亚里亚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在自己的小包里翻腾着寻找着某物。 　　“先、先说好，我可不是特意为你去找这个东西的。” 　　莫名有些慌乱的女孩没有留意到自己上下句的自相矛盾。捣鼓了好一会儿，亚里亚脸色一喜，献宝似得捧出一个盒子。 　　“……这是？” 　　那是一条玲珑精致的黑猫吊坠。 　　“这是附赠品啦附赠品！我买了这套衣服后，店家随手送给我的小饰品。” 　　嘴里这么逞强着，亚里亚却以完全不像是对附赠品的谨慎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吊坠从盒子里取出。 　　“先前看你好像挺在意这个的，是喜欢吗？” 　　她知道这会让她联想起与她有着因缘的故友，联想起关系暧昧的旧人。 　　但这不要紧。 　　“我包里还有一条与这成套的白猫吊坠哦~来，我为你戴上吧~” 　　就算是替代品也好。 　　她手里举起的黑猫吊坠的表壳上跳动着晶莹的阳光，而比这光芒更加耀眼的，是她脸上温婉的、柔和的微笑。 　　就算只有现在。 　　“亚里亚……” 　　她紫红色眼眸中的情意浓郁得几近化开，就算再怎么不懂，这几乎是直接摊在明面上的“爱”仍旧让金色之暗感到有所触动，被这无比强烈的、纯粹的、炙热的情感所包裹，她感到自己快要融化。 　　我希望，你的眼里，只有我。 　　喀拉—— 　　心底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她内心深处的某个枷锁，似乎快要碎裂。 　　砰。 　　—— 　　PS1：你们不是说想看秀恩爱吗？ 　　PS2：果然第100章就该搞一个大新闻。 　　PS3：绯弹卷最终卷：终末的暗影（Final Darkness）。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6章第七章 加奈 　　砰。 　　这是枪响。 　　金色之暗从那一瞬的动摇中回过神来，出色的动态视力让她很轻松地捕捉到那枚袭来的子弹。杀手迅速起身，迈前一步将亚里亚护在身后，抬手挥刀将子弹格挡下来。 　　“发生了什么？” 　　亚里亚从金色之暗的身后探出脑袋，那枚掉落在地面上的焦黑弹壳让武侦皱起眉头。 　　“枪击？” 　　“是的，有人要暗杀我们。” 　　金色之暗神色肃穆地扫视着因为这声枪响而突然停滞下来的人潮，她知道那位不知名的杀手就潜藏在其中。 　　果然，这个世界，这个时空，一点都不“和平”。 　　亚里亚戒备地从包中取出自己的双枪，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此刻，“约会”这种风花雪月的事项自然是终止了。 　　砰，砰。 　　又是两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枪击。金色之暗正要准备将子弹截下，在挥刀的瞬间，她的脸色突然一变：这其中的一发依旧是瞄准她没错，然而另外一发却与她的预测有所出入。 　　第二发子弹与第一发的射击时间相差不过几毫秒，这种几乎可以称之为齐射的速射技巧在凡人的眼中的确算得上是惊世骇俗的，但在金色之暗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真正让她动容的，是这发子弹真正的目标。 　　那是在羽田机场时，那位寡言的狙击手所展示过的，利用跳弹改变子弹弹道，从而绕过障碍、击中藏身其后的目标的特殊技巧。 　　这恰好在她拦截范围之外的第二发子弹，其目标是亚里亚。 　　‘失误了。’ 　　来不及多想，来不及向亚里亚解释，金色之暗转过身来将女孩抱在怀里，发丝化作金色的帘将她裹住，如那位杀手所愿地将自己毫不设防的后背袒露出来。 　　果不其然，她的后背，传来了被刚出膛的金属弹壳所嵌入的那种灼热的触感。 　　“伊芙！？” 　　与她近在咫尺的亚里亚敏锐地察觉到金色之暗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楚表情，被她环住的少女紧张地挣脱她的怀抱。 　　“你中弹了！？” 　　周围仿佛静滞了般的人群在认清事态后的瞬间重新沸腾起来，尖叫着向各个方向逃窜，慌乱得有如受惊的兽群。亚里亚一只手紧紧握住金色之暗的柔荑，另一只手已经为自己的配枪上好了膛，武侦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戒心警惕着周围，她不仅害怕这汹涌的人潮将她与金色之暗冲散，更担心隐藏在其中的不知名杀手趁着这一刻的混乱再次行凶。 　　“我没事。” 　　背后的肌肉轻微地颤动着将弹头从肌肉中挤出，谢绝了亚里亚的关心，金色之暗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 　　那一个方向的人潮之中，有一个身影如同沉默的礁石般岿然地屹立在那儿。 　　—— 　　“究竟发生了什么？” 　　雷姬不解地看着峰理子失色的俏脸，把头凑到屏幕前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失态。 　　“她是？” 　　显示屏里，将整个屏幕分割成十六个小块的监控窗口同时出现了同样一张脸。 　　“这每一个窗口所显示的应该是不同的摄像头所监控到的画面吧？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十六个摄像头前同时出现？” 　　“……这并不是真实拍摄到的画面，而是他入侵城市监控系统后故意留下来的通告。” 　　“……意义何在？” 　　想不明白。这么大费周折地入侵连峰理子这样的顶尖黑客都要耗费一番功夫才能成功破解的系统，却只是留下了一个外貌精致的女人扭头回望时那令人惊艳的瞬间，这种意义不明的行为实在让雷姬感到费解。 　　“理子不是说了吗，这是一个通告呀。” 　　峰理子苦笑地看着屏幕上那十六张自己无比熟悉的俏脸。 　　“如果他真的想潜入东京市的话，东京市内不会有哪怕一个人会发现他的行踪，之所以在这种政府掌管的机关中留下自己的照片，他应该只是想向日本政府、向武侦厅宣布一件事而已吧。” 　　……他？自己的照片？ 　　雷姬看了看屏幕上那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女人的脸蛋，觉得自己不善思考的大脑实在无法处理这么庞大的信息量。 　　“假死的他，从伊•U那回来了。” 　　没有理会雷姬那诧异的目光，峰理子语气复杂地低声呢喃着一个名字。 　　“加奈。” 　　—— 　　这个男人…… 　　金色之暗抬起手刃，斜斜地指向她身前唯一的人影，眯起的血眸里满溢着冰冷的杀意。 　　当人潮散去，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下三个人还留在这枪击案的现场。 　　金色之暗，亚里亚，以及一个留着长发的漂亮男人。 　　她只能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他。 　　那精致的面容会让那些长相平平的女孩感到无地自容，轻柔的眼睑如同蔷薇花瓣般轻轻抖动着，长长的睫毛下眼波流转，就算是十分严肃的眼神也还是让人感到很是柔和。他薄薄的唇瓣微微开合，略带一丝凉意的清脆声音在这片空间回响。 　　“没想到，子弹对你无效，情报里可没有提到过这种事啊。” 　　金色之暗依旧是紧紧盯住他的举动，她并没有那比一般的少女还要精致的容颜所欺骗，这个男人让她感到一丝本能上的危险。 　　“也就是说，【不可视枪击】，【跳弹射击】等等一系列技巧都对你不起作用吗？真不愧是破坏当今世界表里平衡的【美杜莎】啊。” 　　“你就是那个对我们出手的卑鄙家伙？” 　　亚里亚将现身的杀手套入自己的准星，这个人向金色之暗开枪的行为无疑已经触碰到了她内心的底线。 　　“亚里亚，到我身后。” 　　金色之暗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虽然子弹对她那借以【Darkness】的觉醒而大幅度强化过的身体毫无威胁，但亚里亚不是。亚里亚现在可没有穿上武侦特制的防弹衣，那身衣裙下直接就是女孩脆弱的血肉之躯。 　　“不要这么紧张，【美杜莎】和【福尔摩斯四世】，现在我暂时没有再次对你们出手的欲望。” 　　似乎是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十分有趣，男人轻笑着慢慢倒退，慢慢隐入身后那小巷深处的阴影中。 　　“期待与您的下一次会面，【美杜莎】小姐，在那之前，就请您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段平静的时光吧。” 　　“我是加奈，曾经是一个武侦，而现在，则是一个为了心中的正义不择手段的小人。”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7章第八章 决意 　　“她离开了？” 　　实在感知不到什么动静，亚里亚稍稍侧过头来向身边的搭档询问。就算再怎么不甘心，她也必须要承认，作为杀手的金色之暗在气息感应方面的确是要比自己强上太多。 　　“是的。” 　　金色之暗轻轻点头，在她的感知里，那个男人的气息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向远方隐去。再三确认感应无误后，少女解除了全身的变形，而看见她这样的动作，亚里亚也跟着收回了配枪。 　　“这个加奈，你认识吗？” 　　既然他说过自己曾经也是武侦，那么同样拥有武侦这一层身份的亚里亚或许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报。 　　“我的确知道她没错。” 　　亚里亚肯定了金色之暗的猜测，她的确是知道“加奈”这么一个武侦的存在，毕竟在与金色之暗搭档以前，为了找到一个靠谱的伙伴，她可是耗费很大的功夫去搜集这世界上那些享有不菲名气的武侦的资料。 　　也正是因为有所了解，所以她才会更加惊诧。 　　“加奈，强袭科，日本武侦厅武侦长直属特命武侦，惯用武器为柯尔特SAA左轮|手枪，在去年12月25号圣诞游轮事件中……” 　　亚里亚神色古怪地看了看自称为加奈的杀手离开的方向。 　　“……殉职。” 　　“原来如此。”金色之暗倒是没有因为这透着几分诡异的情报而动摇，“依你所看，那是本尊吗？还是借以加奈之名行凶的伪物？” 　　“我不知道。”亚里亚无奈地摊开手，“我没见过加奈，资料上也没有她的照片，我无法确认这个杀手究竟是不是她本人。” 　　“但是，【不可视子弹】的确是加奈赖以成名的得意技，如果诚如她所言的话，她就是加奈的可能性并不低。” 　　“然后就是。” 　　亚里亚蹲下身来，从地上拾起一枚弹壳，脸色凝重。 　　“这种口径的子弹，还有六发的弹夹数量，那枪是柯尔特SAA没错。” 　　“明白了。”金色之暗的眸子里尽是淡漠与冷清，“他开枪的动作的确是非常利落，这等手速以地球人的平均动态视力来看，称其为‘不可视’并无不可。” 　　“……他？” 　　还蹲在地上的亚里亚仰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与现正处于武侦高的雷姬同样的讶异。 　　“加奈可是女孩子啊。” 　　“亚里亚。” 　　金色之暗无不怜悯地摸了摸自家智障搭档的小脑袋，稍微想了想，她还是换了一个比较委婉比较能让她接受的说法。 　　“你该去看一看医生了。” 　　如果有了专业医师所签发的残疾认证，想必就算是以她的智力也能混得比现在好一点吧，毕竟地球人的社会相比那个处于军阀混战中的银河系而言还是显得比较人道的，对待智障在各方面也会稍加留意照顾。 　　先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识破艾尔•华生的男性伪装，然后现在又将一个大男人的性别给认错。第一次的话还能说只是一时不察看走了眼，现在又闹出这么个乌龙，金色之暗只能判断她这搭档的智力有所缺陷了。 　　然而她也不想一想哪里有正常的地球人会拥有如她那般的杰出目力…… 　　“你的目光很失礼啊喂！” 　　亚里亚一脸不忿地拍开金色之暗的手，愤愤不平地站起身来，叉腰向她质问。 　　“你这关怀傻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嘛？我才不想被你这个货真价实的智障这么看呢！” 　　“我不会嫌弃你的，你依旧是在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最重要最特殊的存在。” 　　“就、就算你用这种花言巧语来哄骗我也是没用的！” 　　亚里亚扭过头去以遮掩自己染上红霞的俏脸。 　　“你的意思是，加奈是个女装变态啰？” 　　“根据我的观察，的确如此。” 　　“……我退一步好了，就算你的观察没错，你怎么能确认那个家伙就是加奈本人？” 　　知道金色之暗身负远超常人的异能，亚里亚对她的判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信服，但是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曾经渴望一个女装变态作为自己的【华生】这样的事实。 　　“你我不是还没确定那个杀手所言的虚实吗？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加奈也说不准啊。” 　　“所以我们才留了下来。” 　　面对亚里亚的质疑，金色之暗显得很是平淡。 　　“听到风声赶过来的执法人员，也差不多该过来了。” 　　既然加奈曾是日本武侦厅武侦长的直属特命武侦，那么那里肯定会保存有他曾经的资料，别的不说，至少那因为殉职而被吊销的武侦证肯定还会留有备份的复印件。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加奈，到时候一看便知。 　　少女微微抬起眼睑，视野的尽头，是那渐行渐近的警车。 　　—— 　　这里，就是那“神战之地”吗？ 　　在【美杜莎】与【福尔摩斯四世】正接受警署与武侦厅的盘问时，加奈默然地站在这片荒原的入口前，若有所思。 　　曾是东京最繁华城区之一的港区，如今已在那灭世的光芒中化作一片焦土。无论是林立的高楼，精致的园林，还是东京人引以为傲的东京铁塔，都在四位现世的神明交战的夹缝中变作余烬灰飞烟灭，留下来的就只有这由硅晶凝铸的毫无生机的死地。 　　真不愧是手握灭世权柄的魔神啊。 　　“这位小姐也是曾经住在的港区吗？” 　　就在加奈沉默地思考着某些事项的时候，一个不含任何敌意的温柔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前武侦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年轻的少妇抱着自己尚处于襁褓中的孩子对着他友好地微笑。 　　“算是吧。”加奈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听你的语气，似乎你是这里的原住民吗？” 　　“是呀。”少妇上前一步与加奈并肩而立，“但正如您所见，如今的港区，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了。” 　　这片土地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失去了开发再利用的价值，这种已经完全异化的地质让人对其完全束手无策，据说当初负责重建的政府人员才踏上这片土地，目光所至尽是荒芜的惨况险些就让他晕厥过去。 　　“那你们，对那位一手造成现在这个情况的武侦，有过怨恨吗？” 　　“有是肯定有的，毕竟是自己的家被毁了啊。”少妇幽幽叹了一口气，“但是硬要说的话，我们这些亲身被那场灾变所波及的原住民，对那位拯救了大家的‘天使’，内心里感激还是多过抱怨的吧。” 　　“……这可说不准呐。” 　　加奈失笑，然而目光里却不带一丝笑意地看向这一眼无法看到尽头的黄色荒原。 　　那一位可不是救世的天使，而是会带来灾厄的魔女呀。 　　这样的力量，已经引起了伊•U关注与不安，无论是【钻研派】还是【主战派】，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强者们已经无法再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孤高的王座之上了。 　　这份被【绯绯神】、【璃璃神】、【砂砾魔女】三者所分摊的力量在摧枯拉朽般地摧毁了她们所有的抵抗后，剩下的余波依旧轻而易举地荡平了这个面积不小的城区。这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如果真如【教授】所言，是掌握在一个无心的【兵器】手里，那在他的管理下或许还能成为制衡【师团】与【眷属】这积怨数个世纪之久的光暗双方的大杀器。 　　然而，【兵器】觉醒了不该有的【心】，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善恶是非观。如果让她肆意地按照自己不成熟的思维与喜好来使用这份毁天灭地的力量，被那冠以歼星之名的武装指着，这个世界就再无自由可言了吧。 　　地球上，不需要这种打破平衡的独裁者。 　　加奈的目光愈发深邃。 　　我会“破坏”你，哪怕这代价是我的性命。 　　为了远山家的极道正义。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8章第⑨章 项圈 　　“那人真的是加奈。” 　　亚里亚回想起在武侦厅获取的那张加奈的“遗照”，再与那杀手面容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一一对比，发现竟找不出一丝差异。 　　“伊芙，那人没有用易容术之类的伎俩伪装自己的真容吗？” 　　金色之暗缓缓摇头。 　　此时的两人正走在回武侦高的归途上。在职的武侦时不时就会卷入麻烦之中是这个世界的常识，只要事后向政府以及执法机构上交一份详尽的事情报告，经由东京武侦高的师长以武侦的名誉作为担保，在例行公事般的盘问过后一般不会遭到为难。 　　毕竟，在“武侦三倍刑”的森严铁则之下，很少会有武侦越过雷池知法犯法。 　　按理说应该如此。 　　“这次的事情，透着古怪啊。” 　　亚里亚沉思良久，回头看向远方已经缩成一个点的武侦厅。就算有着兰豹老师心不甘情不愿的担保，她们两人所经受的，依旧是货真价实、不掺一丝水分的审问。 　　“我在英伦做武侦做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武侦身份起到反作用的情况。” 　　被扣押了将近四个多小时，在走进警署大门之前还是阳光明媚的午后，此时被释放出来却已是夜幕将临，大好的时光就这么耗费在审问室内，也难怪亚里亚语气中稍稍带着火气。 　　“东京警署，还真是有了好大的权力。” 　　既然有这般权力，那为何不履行一下治安管理的义务？反而要将锅一股脑地全部扔给武侦来维持东京市区的安稳？ 　　“估计，他们已经发现袭击者的真身了。” 　　金色之暗淡然开口，作为这场骚乱的最核心人物，她所经历的盘问比起亚里亚还要繁琐上几分，然而心志坚韧的杀手却也没有把这种刁难放在心上，仍然以最理智的心态作出了自己的分析。 　　“当审问结束后，我们提出要前往武侦厅搜寻加奈的资料的时候，警署的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或许他们已经确认袭击我们的人就是加奈了吧。” 　　连犯案者本身就是前武侦，她们武侦的身份不受待见也是很正常的事，或者说如果她们没有被如此谨慎地盘查，金色之暗反倒要有所怀疑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轮不到他们说话了，武侦与武侦之间的争端，就该交由武侦厅来处理，退一百步来说，如果我们真危及到了日本社会的治安，那也应该是那传说中的公安0课来负责对我们的调查。” 　　“冷静一点，亚里亚。” 　　金色之暗哭笑不得，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个凛然自信的亚里亚如此大动肝火的样子。 　　她有点不明白她这无名心火从何而来。 　　“你不像是会因为这点稍显冒犯的盘问而生气的人。” 　　就算东京警署的行为的确有些失礼，也的确是有那么一点逾权的嫌疑，但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职责，于情于理上也站得住脚。 　　“我当然不是为了自己啊！” 　　看了看仍然不解其意的金色之暗，亚里亚颇为恼怒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木头，然后就独自一个人生着闷气。 　　“……” 　　虽然不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金色之暗采取有效措施平息她的怒火。 　　“那条项链，你还留着吗？” 　　果不其然，亚里亚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到她现在谈论的话题上。 　　“留是留着，你……难道还想要吗？” 　　盘问期间，那两条黑猫与白猫的项链自然也是被当作重要的物证反复核查，在临释放之前才出于【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条例归还，在亚里亚看来，这项链早已失去了其作为赠礼的意义。 　　“嗯，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亚里亚稍稍一滞，神色变得有些羞赧。 　　“又、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不要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对我说话啦！” 　　“亚里亚。” 　　对她的不坦率个性已经有几分熟悉的金色之暗对这份别扭只是视而不见，少女突然停下脚步，暖玉般的血眸轻轻眨动，似乎是想把她的面容记下，随后便是合上了眼睛，稍稍仰起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请你，帮我戴上。” 　　在这稀疏的星光下，她那静谧的俏脸却是如此的柔和与明媚。 　　—— 　　在波澜不惊地回到武侦高地域后，少女们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值班的老师似乎也是了解了她们的遭遇，倒也没有刁难她们，只是说了句“回来了？好好休息”，就很是痛快地放了她们过去。 　　也不用那位老师多说，一天之内遭遇了这么多变故，在外面时还不觉得，此时一回到宿舍，亚里亚就觉得倦意一阵阵地涌来，匆匆洗漱后，向金色之暗道了个晚安，就一头栽在床上睡死过去。 　　不知不觉，夜已深。 　　躺在上铺床位上的金色之暗突然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溜下床位。 　　在经过睡在下铺的亚里亚床边时，饶是以她清冷的性子，也还是忍不住稍稍驻足，注视着她那毫无防备的睡脸。 　　歪着头想了想，金色之暗轻轻将亚里亚露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窝里，细细地为她掖好被角。系在她脖颈上的小巧饰物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原本百无禁忌的宇宙杀手，终究还是心甘情愿地戴上了项圈。 　　然而这却并不意味着“伊芙”就此放弃了“金色之暗”的身份，成为了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杀手始终是杀手，就算是加上了一层束缚，也不代表她会被世俗法规所约束。 　　目光从亚里亚的脸上移开，金色之暗的眸子逐渐转冷。 　　被东京警署扣留的这四个小时，她可不是木然地呆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以遇袭处为基点向外辐射，她的精神磁场已然铺展开来，细细地扫描着搜寻着加奈的气息所在。 　　她的羽翼慢慢展开。 　　没人规定她只能被动反击。 　　既然加奈放弃了武侦的身份，以杀手的名义向她发动刺杀，作为正牌的宇宙杀手，她自然也要有所回敬。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此刻变换。 　　—— 　　PS：小暗亲手斩碎这条项链，化身【Darkness】。这个场景是不是很带感？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09章第十章 正义（一） 　　亚里亚是被楼下的喧闹声给吵醒的。 　　睁开惺忪的睡眼，将不知何时抱入怀中的枕头丢开，还处于懵懂的半梦半醒之境的女孩却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伊芙？” 　　没人回应。 　　翻身下床，身穿粉红色睡袍的女孩直接赤足踏在地上，地板上传来的凉意终于让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抬起头向上铺的床位张望，果不其然，床上早就没有了那个金发少女的身影。 　　连她都有所感知，被楼下的动静所惊醒，感官比她敏锐上太多的金色之暗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一声不吭地起身去一探究竟倒也挺符合金色之暗的个性。 　　亚里亚看着空荡荡的上铺，微微扬起的眼角透出几分不快。 　　虽说理智上能接受自家搭档不告而别单独行动的行为，但在情感上她不可能原谅。 　　“等你回来再找你算账好了。” 　　如此嘀咕着，亚里亚准备去洗漱了。以金色之暗的效率，等她穿戴整齐，大概就能等到她回来向自己汇报情况了。 　　亚里亚拿起牙刷。 　　“咚咚咚咚咚——” 　　还没等她开始，一连串如同急促的鼓点般的敲门声毫无间息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少女那显得有几分焦虑的声音。 　　“亚里亚！亚里亚！你在吗？” 　　“等一下~” 　　含糊地应和一声，亚里亚赶紧将嘴里的一口水吐掉，连嘴角的水渍都没来得及擦干净，一溜烟地小跑到门边稍稍打开了一条细缝，然而等到看清门外的来客，她那好奇的眼神里却多出了几分警惕。 　　峰理子。 　　“你有什么事吗？” 　　出于某种小女生患得患失的竞争心理，她不是很想让峰理子走进她们的宿舍。 　　“没时间详细说明了。” 　　没有留意亚里亚那微妙的少女心，峰理子一把推开了半遮半掩的门，拉起亚里亚的手就要向外走去。 　　“跟理子来。” 　　“喂喂喂！你要干嘛呀！？” 　　惊讶之下，亚里亚使劲抓住门槛，防止自己被峰理子这突如其来的失礼举动给拉出去。其他什么的先不说，现在她甚至还没有换上外出的衣物，怎么可能会以这样一幅衣冠不整的仪态跟峰理子外出。 　　她可是来自英伦的淑女。 　　然而，峰理子只用了一句话就瓦解了淑女全部的矜持。 　　“小暗与人打起来了。” 　　“……谁？” 　　“理子说了你也不认识，不管怎么说先跟我来——” 　　“我问是谁！？” 　　“……加奈。” 　　哐当。 　　漱口杯从亚里亚的手中脱落。 　　—— 　　整个武侦高校园，此时一片狼藉。 　　西式的石砖地板纷纷皲裂，破碎的红砖块飞溅得四处都是，一些小型的棚房直接就是崩塌成残败的废墟，仅剩一片断壁残垣在沉痛地向围观者述说着这里发生了何等的暴行。 　　仅由两人组成的拆迁队在武侦高内卷起肆虐的风暴。 　　“喔喔喔！暗同学的强袭能力果然是S级的！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跑到狙击科去，如果她来我们强袭科，不仅她专业对口了，我们强袭科也有自己的系花了。” 　　“那位与她切磋对战的学姐也很厉害呀，喔喔喔！快看她扫视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冷艳的傲气，还有那种仿佛看见爬虫般的睥睨。女王大人，求跪舔求鞭挞！” 　　东京武侦高里从来就没有正常人，从睡梦中惊醒的见习武侦们不但没有被扰人清梦的愤懑，反而像是闲得蛋疼一般或是趴在宿舍楼阳台的围栏上远眺观望，或是站在战场边缘在极近的距离下围观。角落里，天台上，道路边，不乏正在饶有兴致地观战的人影。 　　刚才作出点评的就是相对而言与战斗中的两人极其靠近的两个男生。 　　“她们离这边似乎更近了。” 　　“那不是很好嘛？或许我们俩有机会一睹那飞扬的裙角下究竟是如何的风光哦？” 　　“你们俩小兔崽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就在这俩荷尔蒙分泌旺盛、心头燃烧着的青春的火焰无处发泄的小男生刚轻佻地吹起口哨，他们便感觉到一股沛然巨力从身后传来，提起他们的衣领将他们恶狠狠地摔倒在地。 　　“在这个地方看美女？怎么不干脆再靠近一点以求死得更快？” 　　“兰、兰豹老师！？” 　　其中一个选修过兰豹的体育课深知这个女人有多么丧病的男生颇显畏惧地缩缩脖子，而另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犊却是大大咧咧地反抗起兰豹的暴政。 　　“不就是围观两个高等级的武侦切磋而已嘛，在围观中学习可是您们教给我们的，兰豹老师您不至于这都要管吧？” 　　“谁特么告诉你这两只怪物是在切磋了？” 　　被这带刺的语气激得怒极反笑，武侦高内最凶恶的暴徒教师牢牢钳住那个出言不逊的蠢货的天灵盖，将他的脑袋拖向前方。 　　“睁大你那昏花的眼睛看清楚，你家切磋会打到这个地步？” 　　正巧，交战的两人中体型更为娇小的那个金发女孩向这个方向挥出一道斩击，身材高挑的褐发女子微微侧身闪过，却是让后方的这三人有机会直面这抹雪亮的刀光。 　　被刀光所刺，尽管这个男生睁大了眼睛，他的瞳孔却收缩到了极致，视野里除了这一斩外再也容不下他物。 　　不过这有限的所见也足够他明白当前的状况了： 　　金色之暗的刀尖上，跳动着冰冷而锋锐的杀意。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10章第十一章 正义（二） 　　凌晨1点，加奈潜入学园岛。 　　凌晨1:40，金色之暗于学园岛外围遭遇加奈。 　　凌晨1:41，战斗开始。 　　清晨5:54，两人厮杀东京武侦高校门口，值班守卫躲闪不及，直接被坍塌的值班室活埋，直至现在才被人救出。 　　早6:30，两人进入武侦高教学区。 　　从外围到学园岛核心，这两头怪物一路厮杀，对学园岛的生态环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加奈登陆的那片面积足有几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空地硬生生地被两人战斗时的余波震成丘陵，武侦高的校门在金色之暗的一刀之下直接化为历史。这种程度的破坏力，真让人怀疑这两人究竟是不是仅仅局限于S级。 　　—— 　　“老师……那个加奈的动作，似乎又变快了。” 　　躲在兰豹身后的一个男生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所感觉到的并不是错觉后，方才带着一点犹豫开口。 　　“可以呀，你的眼力已经胜过武侦高内80%的人了。”没有回头，也没有正面回复学生的疑问，兰豹语气凝重。 　　“那可是这一代远山家的最强者，S级的远山加奈，什么样的奇迹放在那个家伙身上都是合乎情理的。” 　　监控录像里显示：凌晨两人刚遭遇时，远山加奈在金色之暗面前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在她的刺杀下像条野狗一般被撵的到处逃串；半个小时后，他却能与金色之暗真正意义上的交换了一次攻防；三个小时后，他已经能和金色之暗平分秋色，刚开始那一面倒的追逃似乎都是幻觉一样。 　　“远山家的人，战斗素养强过头了啊。” 　　她的眼睛已经逐渐追上了金色之暗的动作，她的身体在每一轮高速的攻防中慢慢适应了这种节奏。在战斗中成长，这简直就是小说主角才有的待遇。 　　然而这种缠斗，这种互有攻防得失的僵持，却不是兰豹乐于见到的情况。 　　“金色之暗，还有加奈，你们俩给我住手！” 　　两人置若罔闻。 　　这五个多小时的时间内也不是没有恪尽职守的巡逻守卫试图阻止两人在学园岛的肆虐，然而这些守卫现在却是无一例外正躺在医务室重伤待治。负责抵御外侵的教务科所属此时略显无措：这厮杀的两人，一人是新锐武侦金色之暗，另一人却也不是外人，作为这几年来武侦高最出色的毕业生，“加奈”的名字这些老师一直都记得。 　　虽然东京武侦高的护短是出了名的，但两边似乎都是自己人的情况下教务科实在不知道该对谁出手。 　　更何况就算他们出手，能不能挡下这两头怪物还是个未知数。 　　兰豹咬咬牙：“武侦高名下的武侦，如有矛盾，应在强袭科大楼一楼的演武厅进行决斗以解决纷争，现在你们两个在这里这样闹事是要造反吗！？” 　　一声金铁交戈的巨响将兰豹的怒骂淹没在铮鸣之音中，加奈握住一把宛如从虚空中拔出的巨镰的柄端，那泛着幽蓝色冷光的刀锋招架在金色之暗的手刃之上，他微微加力，却发现以自己现在的力量竟然无法使刀锋下沉哪怕半点。 　　明白如此陷入角力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加奈撤回巨镰，向后小跳两步与金色之暗拉开距离，镰刀的刀尖轻轻垂到地板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以蝎尾发动的【不可视斩击】，似乎也对你无效啊。” 　　隐忍了五个小时，就算是在生死危机中也隐而不发的奇兵第一次亮出就这么毫无建树地无功而返。 　　金色之暗默然不言。藏锋于马尾辫内，再凭借极快的手速以拔刀斩的手法作出斩击，这种类似于诈术的欺诈师技巧对她不会起效，因为区区地球人的动作，不管再怎么快也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然而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为一个将死之人解释这一切，现在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这个威胁到“她们”安危的男人。 　　“你们两个混蛋，有没有听见老娘说话！？要打架给我滚去演武厅！别再这里堵塞交通影响市容！” 　　兰豹费劲心思想要将两人战斗的步调延缓拖慢，只要等到缀梅子一行S级武侦或者那些隐居武侦高幕后的老怪物赶来支援，这两个问题学生也就不可能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 　　“兰豹，你杀人会在意场合吗？” 　　金色之暗冷冷地瞟了她一眼，随即马上将目光重新投到面前的这个强敌身上。 　　“我已经不是武侦了。” 　　加奈的回答简短而决然，握住长柄的手微微用力将刀锋抬起。 　　“……你们俩，需要走到这一步吗？” 　　空气中那肆虐的杀气比凛冬的北风还要冰寒砭骨，站在两个男生的前方为他们挡下这股气息的兰豹感到自己的脸有一种被刀割伤的刺痛感。饶是如此，她还是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劝解两人的矛盾。 　　“你们一个是新生，一个是前辈，都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需要以生死来相搏吗？” 　　“他想杀我，我要杀他，这便足够了。” 　　嘴上这么说着，金色之暗的视线却从来没有从加奈身上离开，她的膝盖微屈，小腿上的肌肉紧绷，周身上下超过百数的发刃拱卫在旁，刀尖遥遥指向平举镰刀的秀丽男子，此时的她，当真有了希腊神话中蛇发魔女【美杜莎】的几分神韵。 　　“正是如此。” 　　加奈轻笑着将巨镰侧到身侧，向前迈出一步，却是抢先发动了冲锋。 　　“不死不休。” 　　幽蓝色的蝎尾与金色之暗数以百计的发刃碰撞在一起。 　　“如你所愿。” 　　金色之暗漠然地应下这死战的宣告。 　　“不死不休。” 　　…… 　　加奈远没有表面上看来的从容。 　　金色之暗此时表现出来的战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从深夜一直战斗到夜空放明，这长达五个小时的高强度厮杀早已超过了人类所能做到的极限。自己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在临行前接受了伊•U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友人的祝福、或者说诅咒，以往后成长的空间与潜力为代价换取这几日内的爆发，使得自己的体力、耐力、力量、敏捷都翻了数倍不止。但是，没有如自己那般拥有当世最杰出的几位【魔女】支持的金色之暗是如何跟上自己的节奏的？ 　　几个月前与德古拉•希尔达的那场战斗可没有显露出她拥有如此绵长的体力，倒不如说截然相反，她在英伦的几场战斗都表明体力正是她的短板，近期在佩特拉引发的那一场异变中，她也是一击之后便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这么一来，我故意将战斗节奏拖长的努力不就完全是无用功吗？’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11章第十二章 正义（三） 　　‘如果自己与俨然已是当世最强能力者的【美杜莎】交战而不败的消息传回伊•U本部，那些眼高于顶、自以为已经完全看透“远山加奈”这个人的家伙恐怕连下巴都要惊掉下来了吧？’ 　　手中的巨镰舞成幻影，黑色的衣袍在旋起的狂风之中鼓动，加奈踏前一步，虚虚实实的镰光随着他前进的脚步向金色之暗笼去。 　　‘但是，这还不够啊。’ 　　被这锋芒毕露的幻影包裹住的少女漠然地扫了一眼这华而不实的刀幕，右手变化而成的刀刃轻轻刺出，恰好点在唯一真实的那一抹锋刃之上。 　　叮—— 　　围观的群众像是忍受不了什么噪音似得死死捂住耳朵，伴随着绵长而清脆的金铁之声，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涟漪从碰撞在一起的两点刀尖之上荡开，洗去了一切浮华的幻影，只留下一点不断颤抖着的幽蓝色刀锋。 　　‘真是可怕的战斗素养呀。’ 　　顺着刀锋上传来的力道后退两步，远山加奈眯了眯眼睛：这么多年来，他终于第一次见识到了拥有着媲美远山家的天赋的战士。 　　‘是天生的【战斗直感】？还是在无尽的武炼中获得的【心眼】？’ 　　不管自己的攻击再怎么复杂繁琐，金色之暗总能找到最简洁的那一条轨迹，以最简答暴力的方式破解自己的招式。先天的【直感】或是后天的【心眼】，只要她拥有这两种战斗素养的任意一种，不管自己将战斗节奏拖得有多长，自己都不会有机会逮到她的失误以争取一丝半点的优势。 　　‘既然拖入拉锯战已经没有了意义……’ 　　闪过金色之暗的反击，一记从左到右的横扫将想要趁势追击上来的少女逼退，远山加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镰刀高举。 　　现在在他们的战斗圈外围驻步不前的教务科教师还没有对自己出手的迹象，然而那只是因为他们被【武侦•远山加奈】遗留下的好名声所迷惑，一旦他们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确认了自己的敌意，他可不认为以保护武侦高的纪律与秩序不被破坏为己任的教务科会看在以往熟识的份上对自己手下留情。 　　‘那就进入胜负手吧。’ 　　自己所擅长的骗术，可不仅仅只有【不可视】系列的那几种而已。 　　…… 　　‘蓄力？’ 　　金色之暗没有放过加奈将镰刀高举时所露出的那么大的破绽，虽然不理解这种愚蠢的蓄力动作在高速的搏杀之中究竟有什么意义，但这不妨碍她尝试去直击他露出的周身要害。 　　‘不排除陷阱的可能性。’ 　　战场的尔虞我诈，金色之暗比加奈想象中的要熟悉太多。 　　‘然而就算是陷阱，那又如何？’ 　　依照这五个小时的厮杀内加奈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然而也仅仅只是“难缠”罢了。直至目前为止，以加奈所展现出来的进攻手段，甚至无法击穿她身体表层的皮肤。 　　以他目前的攻击力，就算再翻上一倍，打在她身上对她而言也不过是轻伤而已。如果能以轻伤的代价换取他的性命，那真是再合算不过。 　　以性命为赌注的厮杀本就不是那种能将“完胜”轻易挂在嘴边的儿戏。 　　要是放过这个破绽，等到武侦高方面干涉进来，将局面控制住，或许自己就再没有杀掉加奈的机会了。 　　毕竟日本武侦法这种针对武侦的管制法案，对武侦这一职业实在是有失偏颇，受限于“武侦不得杀人”这一条例，金色之暗不可能在官方人员的眼皮底下取走加奈的性命，然而她实在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她们安危的因素。 　　‘既然如此。’ 　　‘为了她。’ 　　‘为了我们。’ 　　‘请你，死在这里。’ 　　…… 　　‘来了。’ 　　在金色之暗欺身上来的瞬间，远山加奈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果然，这个年轻的战士还是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想必她是认为，凭借自己这一点可怜的攻击力，是无法撕破她那可以吃下一梭子子弹的皮肤吧？ 　　但是，既然是“胜负手”，如果没有正面击穿她那护甲的手段，又怎么能当得上“胜负手”的称呼？ 　　调整呼吸，改变步调，加奈浑身上下的气势陡然凌厉起来，这让通过这些体征来判断加奈动向的金色之暗脸色一变。 　　小腿，大腿，腰部，手臂，指尖。联动全身上下的各个部位，使之在远山家独有的秘技体术下加速，加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骨骼、自己的肌肉在这前所未有的超负荷力量前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这股力量沿着仿佛要被撕裂了的肌肉集中在手中的镰刀之上，推动高举着的巨镰重重劈下，在挥动的瞬间，那最尖端的刀锋上甚至发出了物体在超声速时才会发出的音爆声。 　　噗呲。 　　奔腾的血液冲破了血管与皮肤的束缚，从他手臂上的毛孔、从他指甲与指尖连接的缝隙中溢散到体外，然后在手臂的高速挥击下被身边的气流卷走，在空中凝成一朵朵妖艳欲滴的血樱。 　　【落樱】。 　　—— 　　PS：你们谁有看见我丢失的节操吗？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13章第十四章 正义（五） 　　“远山兄弟吗？” 　　亚里亚稍稍踮起脚尖，视线从身前金色之暗的肩膀上越过，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这陷入阋墙中的两兄弟。她自己同样有着一个关系不太好的妹妹，亲眼目睹这种血亲之间的争吵让本质上是个善良女孩的她看着有些难受。 　　“且不管远山家的问题。” 　　眼看那两兄弟暂且还无法从兄弟小剧场中脱出，金色之暗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瞪了瞪对她这稍带不满的瞪视表现得一脸茫然的桃发女孩。在排除了加奈的威胁后，她终于可以空出手来对自家这让自己不省心的搭档说教几句。 　　“先来说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方才你为什么要突然冲出来？” 　　且不说因为你这莽撞的行为我错失了将他斩杀的最佳机会，要是我没收住手该怎么办？要是远山金次没有挡下加奈又该怎么办？ 　　“要是我不阻止你，你就要犯罪了！” 　　亚里亚没好气地拍了拍金色之暗的头。 　　“刚才你绝对是动了杀心吧？那时你的眼神简直就像变回了我们初遇之时那种无机质的感觉。别跟我说你忘记了《日本武侦法》里那条‘不准杀人’的条例，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你杀了加奈，整个日本就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他是一个很大的不稳定因素。” 　　因为不知道加奈身上那股明显是支付了某种代价而换取来的、透支潜能与生命力的力量还能持续多久，要是放过了这个已然不择手段的前武侦，让他成功重新遁入阴影，他会对还没有彻底超脱【普通人类】概念的亚里亚造成极大的威胁。 　　危及到亚里亚生命安全的因素，她要尽可能地排除掉。 　　“不值得。”亚里亚摇摇头，“拿你的未来换取他的性命，一点都不值得，我不同意。” 　　好不容易才让金色之暗拥有了合法的身份，好不容易才能让她能够从容地站在阳光下，好不容易才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要是现在因为区区一个加奈而使得前功尽弃，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得不偿失。 　　“明白了。” 　　金色之暗稍稍沉吟，接着恍然般地点点头。 　　“只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就行了吧？嗯，暗杀正是我的——” 　　“才不是！你重点又弄错了啊！” 　　亚里亚捂着脸发出一声悲鸣，一个“又”字简直道尽她的心酸。 　　—— 　　“背弃远山家的正义？” 　　听见远山金次如此的责问，远山加奈却是失声笑了出来。 　　“不，不会。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背弃‘远山’之名。” 　　“可是你现在手上做的和你嘴上说的完全不一致啊！” 　　远山金次回头瞟了身后正在议事中的两位少女一眼，在发现其中的那一位金色的杀神还没有再次出手的准备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劝说自家兄长的语气却是显得愈加焦急。 　　“虽然不知道你有何苦衷，求你放弃对暗小姐出手吧。” 　　表面上看来似乎远山金次是在为金色之暗的安危担忧，但实际上他是在为自己大哥的生命安全着急。他也是和金色之暗交过手的人，那场入学考试上，就算是进入标准HSS状态的他也是被拿出仅仅不到半成实力的她打得没有半点脾气；他也曾和金色之暗临时组队共事过，曾亲眼目睹那场由【砂砾魔女】掀起的异变是如何被她以一己之力荡平。 　　曾是金色之暗的敌人与同伴的远山金次很清楚，在那位金发的女孩人畜无害的柔弱外表下潜藏着的是怎样凶悍的本质。 　　“伤害一位无辜的少女，可是完全违背了远山家的正义与美学啊。” 　　“你不会懂的。” 　　加奈嗤笑着拨开远山金次挡在他身前的身体，使被其遮挡的金色之暗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敏锐地发现了异动的少女们马上停下了无谓的争吵，警觉地扫向这边。 　　“正好相反，我正是为了远山家的正义，才会站在这里。” 　　“……什么？”远山金次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当今的世界，本来就处于一个脆弱的平衡中。光明与暗影，正义与邪恶，全都在那位【教授】的压制下收敛了自己的锐气，暂时压下了与对方的世仇，正是因为代表‘光’的【师团】与代表‘暗’的【眷属】两大势力的偃旗息鼓，里与表的世界才维持了来之不易的六十多年的和平。” 　　“那位【教授】，是指伊•U的首领？” 　　亚里亚皱起眉头，加奈关于伊•U的这种说法她是第一次听说。 　　“正是。”加奈微微颔首，“【师团】与【眷属】之间勉强达成了极其脆弱的平衡，这种平衡可以说完全是建立在【教授】压倒性的个人实力上的，以他【不可战胜】的既定事实为地基，各国政府在各自的国土上筑成了名为【盛世】的华丽大厦。然而现在……” 　　加奈将目光转向依旧维持着淡漠表情的金色之暗。 　　“那本应无法动摇的根基，塌陷了。” 　　“……你是指小暗？” 　　亚里亚愣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一眼，再仔细观察了一番加奈的表情，在确定这个家伙并不是开玩笑之后，女孩像是受不了似得扶住了额头。 　　“我终于确认了，果然你这家伙只是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大龄中二而已吧？” 　　“什么动摇了根基，什么破坏了平衡，这都不是你对她出手的理由。既然你们这些自诩维护世界平衡的人认为那所谓的【教授】不是小暗的对手，那就去寻找新的制衡手段，让小暗顶替那个【教授】的位置啊！” 　　“呵。” 　　面对亚里亚这带着嘲讽意味的姿态，远山加奈却只是发出一声冷笑。 　　“本来的确是可以如此，原本我们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啊，迫使我们放弃了这一打算、最终确认了‘毁灭金色之暗’这一方针的人，正是你啊。” 　　“神崎•H•亚里亚！” 　　手里的镰刀重重往地上一墩，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长柄尾端与地板上的石砖碰撞在一起，迸发出犹如钟鸣般轰然而浩大的声响。 　　“那本是比【教授】更加合适的素材，是你让原本无心的【兵器】觉醒了【人格】。只要有了【心】这种累赘，【美杜莎】就不可能维持绝对的不偏不倚；只要有了是非与善恶的概念，【美杜莎】就不可能保持绝对的中立。” 　　“这样的【美杜莎】无法顶替【教授】，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教授】那种绝对理智的怪物只会诞生一个。”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14章第十五章 正义（六） 　　素材？兵器？ 　　听见某些关键词的亚里亚小脸陡然阴沉下来。 　　“【美杜莎】本来可以成为制衡【师团】与【眷属】最有力的杀器。” 　　加奈没有留意亚里亚的脸色，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还有更大的可能是他已经看见，但他却根本没有在意区区一个【福尔摩斯四世】的意见。 　　“然而现在，她那份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已经成为了破坏平衡的最大威胁，失去了价值的兵器只能是废品——” 　　“荒诞！” 　　内心的怒气终于累积到了极限，亚里亚跨前一步，原本澄澈空明的声线里此时迸发着显而易见的怒焰。 　　“她的价值，难道就只是在于成为你所说的【杀器】？你有没有考虑过她本人的意愿？” 　　是你们擅自地相信她会成为【教授】接任者，是你们在本就是镜花水月的期待破灭后擅自对她感到失望，是你们擅自对她的想法与意图进行最消极的揣测，是你们擅自将她定义为世界的破坏者。而实际上，她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这个世界。 　　“你们，究竟有没有把她当作和你我同等同格的【人类】！？” 　　“【人类】？”远山加奈轻轻摇头，发出一声怜悯的嗤笑，“那好，正如你所言，尊重她本人的意愿，那你倒是亲自问问，看看所谓的【人类】是不是只是你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当然不是——” 　　“亚里亚。” 　　亚里亚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转过身来，不解地看向握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进一步说下去的金色之暗。 　　“小暗，这个混蛋这么说你，你能忍得下去？” 　　“因为他所说的，与事实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金色之暗与她对视的那双血眸的深处藏有一丝歉意。 　　“我是你的【伊芙】，更是【金色之暗】。在身为【人类】之前，我的确是组织培养出来的决战【兵器】。” 　　“就算你一直在引导我，我仍然无法放下我的过去与组织所赋予我的使命。相对正常的【人类】而言极为冷淡的情感，相对正常的【兵器】而言等同于累赘的人格，我无法否认他所说的，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作为【兵器】，现在这样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我都只不过是废品而已。” 　　“不，才不是！你怎么会是废品——” 　　“听我说，亚里亚。” 　　金色之暗掐了掐亚里亚的手臂，示意她平静下来听自己说完。 　　“虽然被你影响着，我变成了这样不中用的半吊子，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金色之暗眼瞳里流露出来的某种静谧而恬然的情绪让亚里亚心跳顿时漏跳了半拍，在她的心底某种柔软的情感简直快要满盛到溢出来。 　　“因为有一些事，是只有这样的我才能做到的。这样子不成器、不成熟的我，劳你牵挂照顾了呢。” 　　“伊芙……” 　　轻轻点了点亚里亚的额头示意她安心，金色之暗重新将女孩挡在身后，抬头看向远山加奈，脸色一点一点地转冷。 　　“远山，你不是想见识一下我作为【兵器】的一面吗？” 　　她眼中所有可以称之为情感的因素渐渐褪去，只留下冰冷而漠然的留白。 　　“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金色之暗身后宛如水面般荡起诡异涟漪的虚空中，巨炮从那幽蓝色的波纹深处探出其狰狞的一角。 　　站在远山加奈旁的远山金次呼吸一滞，金色之暗此刻展现出来的正是一个月前在港区她曾用于迎击神明的武装。 　　“暗小姐，请冷静下来！你难道想要毁掉整个武侦高吗！？” 　　“正如我所担心的那样呀。” 　　被那深邃的炮口锁定着，几近动弹不得的远山加奈却是仰头放肆地大笑起来。 　　“没有最纯粹的理智束缚，你解放了那头名为【心】的怪物。就像如此，仅仅是被某种粗浅的感情所推动着，你就要展开这足以歼灭此间所有生命的武装吗？” 　　“你太幼稚了，太不成熟了。如果你没有掌握这种堪比核武器的毁灭性武器，一个自小被当作【兵器】培养的可怜女孩终于觉醒了自己的思想与人格，那么我会衷心地送上祝福，只可惜现实中没有如果。最强的武力掌握在一个刚出生不久、如同幼婴般稚嫩的孩童手里，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态！” 　　不知从哪里汲取到了足够的决心，浑身下上暴涨的气势冲破了金色之暗气机的锁定，远山加奈决然地朝着未来即将君临里表世界的暴君举起了镰刀。 　　如果他的牺牲，能够让这个世界有所警醒，让全程围观了他与金色之暗对决的武侦们洞悉【美杜莎】的本质，那么他会慨然地奔赴死亡。 　　“【美杜莎】，这场决斗……” 　　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远山加奈合上眼皮，手中的镰刀并没有朝着金色之暗挥出，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是我赢了。” 　　“加奈！”Xn 　　…… 　　叮。 　　“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别把伊芙拖入这种困窘的境地。” 　　没有感觉到异物入体的冰冷刺痛感，远山加奈讶然地睁开眼睛，趁着他失神的这一瞬间，亚里亚施加气力，用太刀将他手中的镰刀挑飞。 　　“你这廉价的性命，还不配让她的未来随你陪葬。” 　　“未来？我们没有未来了——” 　　“给我闭嘴，你个大龄中二！” 　　亚里亚一脚将远山加奈踹倒在地，太刀斜斜地点在他的咽喉上方。 　　“先说好，我可不是在日本注册的武侦，直至目前为止我仍然属于不列颠武侦局，那边可没有‘武侦在任何情况都不许杀人’这种可笑的法律，就算你扑到我的刀下自杀，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你想怎么样？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吧——你笑什么？” 　　“正是我听明白了，我才会笑出来。”嘴上那讽刺的笑容依旧没有褪去，亚里亚微微扬起下巴，高傲地睥睨着下方卑微的前武侦，“什么最强的武力掌握在幼童手里，什么最危险的事态，这只不过是掩饰你们无能的借口而已。” 　　“既然你们认为她的心智还不成熟，那就亲自去引导她的成长啊！既然你们觉得她那【人格】稚嫩而脆弱，那就为她指出正确的方向啊！摧毁一个刚出生的灵魂算什么！？扼杀一颗还只是一片空白的心灵算什么！？” 　　“蠢货。”远山加奈冷笑，“亏你还是福尔摩斯的后裔，如果她不是与你关系密切的【美杜莎】，这种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周期漫长而成果渺茫的方案你会接受？能不能别这么天真？” 　　“是啊，我很天真。” 　　亚里亚点头，算是承认了远山加奈的斥责，然而她眼中的高傲却是一点也没有褪色。 　　“但是，要是连我们武侦都不再天真了，还有谁来保护那最纯真的正义？” 　　“要是连我们武侦都不再天真了，这个世界，就真的再也没有哪怕一点光明了吧？” 　　—— 　　PS：昨晚做实验去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15章第十六章 正义（完） 　　远山加奈的嘴唇哆嗦两下，亚里亚这种如同涉世未深的孩童般幼稚的理念他绝对无法认同。她嘴里所描述的那种“正义”他也曾期冀过仰慕过，但是这个世界却用骨感而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这种理想主义注定只是幻梦般的空想，也正是因为如此，过去那个坚信着正义与光明的“远山金一”才会迫不得已向世界的阴暗面妥协，才会迫不得已承认伊•U作为【必要之恶】而存在。如果他就这么被亚里亚所驳倒，那才是对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努力最大的背叛。 　　远山加奈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来辩驳。 　　“已经够了，远山。” 　　突然响起的男声让远山加奈的脸色一变，转过头向战场的另一端看去。 　　“还有神崎和金色之暗，你们两个也停手吧。” 　　终于从武侦高的幕后走入台前的男人面容尽管有如凡人般平平无奇，但他的话语中却诡异地带有某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魄力。 　　“绿松武尊/绿松校长……” 　　“你这家伙终于舍得从那间破烂的校长室里出来了？” 　　兰豹脸色不善地埋怨两句，却也仅仅只是埋怨而已，她紧绷的身体在绿松武尊出现的瞬间就慢慢松缓下来。现在的武侦高内能够将金色之暗与远山加奈的争端压制下来的人只有寥寥几个，而绿松武尊正是其中之一。 　　“我要是再不现身，我的学校恐怕就要被这两个不知轻重的家伙给拆掉了吧？” 　　绿松武尊失笑道，随即目光不再停留在兰豹身上，而是投向歼星武装已然全面展开的金色之暗。 　　“暗小姐，还能请你将那座危险的巨炮收回去吗？我这脆弱的地盘还真经不起你折腾几下的。” 　　“远山加奈是敌人。”金色之暗淡漠地扫了绿松武尊一眼，“我不会留下任何明面的或是潜在的威胁。” 　　“我让你停手，自然是会保证远山加奈不再是你的敌人。所以，神崎小姐，也请你抬起你的刀，武侦高境内要是出了人命，我们会很难做的。” 　　“……希望你能好好管教一下从你手下毕业的问题儿。” 　　亚里亚颇为不喜地将刀尖从远山加奈的咽喉前抬起，后退几步回到金色之暗的身边，仍然警惕地观察着远山加奈与绿松武尊的动作。 　　“……绿松校长。” 　　远山加奈从地上坐起，也没有试图去捡起掉落在身旁不远处的镰刀，而是以相当平静的目光看向朝他走来的绿松武尊。 　　“难道你会认同神崎•H•亚里亚所说的那种东西？” 　　“不。”绿松武尊摇摇头，“这种理想化的理念我无法认可。” 　　“果然吗？”远山加奈像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绷紧的脸部线条稍稍柔和了半分，“作为武侦高最高统帅的你，果然不会像那个福尔摩斯家不喑世事的大小姐那般幼稚——” 　　“你错了，那只是‘我’无法认可而已。” 　　“这有什么区别吗？你是日本武侦的领袖，你的言行自然代表着日本武侦的态度，强调‘我’这个概念有什么意义？” 　　“因为，‘绿松武尊’这个个体，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的武侦了啊。” 　　绿松武尊叹了一口气。 　　“我的身上有太多的杂质，在作为‘武侦’的同时，我还是一个‘政客’，还是一个‘首领’，这些年来的耳濡目染，已经让我那‘武侦’的本质被淹没了。要是论谁能够真正代表‘武侦’这一职业，这里在场的这些人中，恐怕不会有比神崎•H•亚里亚更有资格的了。” 　　“正因如此。” 　　绿松武尊稍稍侧开头，以眼角的余光看着因为他的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亚里亚。 　　“她所拥有的、所贯彻的信念正是最纯粹、最正统的‘武侦信条’。” 　　“武侦信条？” 　　远山加奈脸上平静的假面有如被打破宁静的湖面般轰然破碎，像是被激怒了似得猛然站起身来。 　　“别开玩笑了！这种像是孩童一般偏执地执着于最完美结局的天真，这种接受不了哪怕一点取舍的执拗，会是我等武侦正确的理念？要是真是如此，我怎么会加入伊•U！？” 　　“你已经不是武侦了。” 　　这冷漠的一句话让远山加奈的暴走瞬间停息，绿松武尊向战场的外围招招手，示意终于赶到现场的缀梅子一行教务科围拢上来。 　　“早在你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刻，你就已经不再是武侦了。这个世界上，得知伊•U存在的武侦远不止你一个，但却只有你一个武侦选择遁身黑暗来以暴制暴、以恶止恶。” 　　“我无法评价你的这种做法究竟是对是错，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要将我的学生强行牵扯进这种扭曲的大漩涡中来。” 　　“远山加奈，你被捕了。把他带走。” 　　缀梅子面沉如水地为远山加奈拷上手铐，目光在划过自己这个曾经最为出色的学生那倔强的面容时，她的眼瞳里浮现一抹痛惜。 　　“走吧，加奈。” 　　“……缀老师，连你也这么认为吗？” 　　远山加奈讶然地与自己曾经的师长对视。说实话，这种为身负异能者特制的手铐并不能拘束他，凭借他现在体内的那股沸腾不已的庞大力量，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能够束缚他身体自由的锁链。但是现在，远山加奈只感觉自己的内心、自己的灵魂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了一般，自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无力感。 　　“她所代表的是‘希望’。” 　　远山加奈很清楚缀梅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或许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长，我们这些老一辈的武侦会逐渐背弃自己曾经的理想与初衷，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将这种信念传给我们的下一代。要是连我们武侦都不再相信这种理想化的正义，那么这个世界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有一点‘希望’可言了吧？” 　　“到时候别说【美杜莎】，恐怕连我都会忍不住想要将这种毫无‘希望’可言的世界毁掉。” 　　“……我，错了吗？” 　　远山加奈抬头向四周望去：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是自己曾经最亲密的弟弟；在战场的最边缘远远躲开的，是自己在伊•U时最为信赖的下属；此时扣押着自己的，是自己曾经的师长。然而这些人，却无一例外地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原来，是我错了啊……” 　　—— 　　PS1：绿松武尊怒K人头。 　　PS2：本来是打算早点更新来着，然而朋友拉着我打了几场炉石友谊赛…… 　　PS3：东京武侦高的剧本刷完了，又要准备换地图啦。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16章第十七章 末了 　　“原来你居然这么了不起吗？” 　　金色之暗略带敬意地看向身边的亚里亚，在她的心目里，能够“代表自己的职业”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成就。至少就她自己而言，尽管过去被组织冠以【宇宙第一杀手】的名号，但她仍然认为她还远远不足以被当以【杀手楷模】，她的言行还远远不足以代表【刺客信条】。 　　“刮目相看。” 　　“啊哈哈，还好还好啦……” 　　亚里亚用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发出含含糊糊地傻笑。说实话，绿松武尊和缀梅子所说的那些东西她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是组合起来变成一整句话后，她就完全不明所以了，在远山加奈与绿松武尊互放嘴炮的时候，她就已经陷入了“虽然听不明白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的看客状态。 　　讲道理，她只是按照平时的脾气做出了一些连自己都感觉有些任性的发言，就莫名其妙地被这两个东京武侦高的权威人士安上了【武侦代表】这个听起来就好高大上的名头，亚里亚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就是了。’ 　　不只是金色之暗，远远围观着的那些学生们虽然也是一脸不明觉厉的样子，但因为绿松武尊“这里恐怕不会有谁比神崎•H•亚里亚更有资格”的那一句话，他们看向亚里亚的目光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且不论这些变化究竟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她的名字算是彻底为东京武侦高的人所熟知了，要是以游戏的术语来描述，大概就是“您在该势力的声望+100”这样的情况。 　　如果是这样，那么当她以这份名望作为担保去尝试洗去金色之暗在英伦被判处的罪名时，或许就更加有把握了吧。 　　亚里亚满意地点点头。 　　“收获不少呢。” 　　“嗯，是的。” 　　金色之暗看上去同样也是流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看到她这样的表现，亚里亚反倒是有些不解了。不管从哪个角度上看，金色之暗都只是在这次事变中的受害者而已，受害者又怎么谈得上收获？ 　　“正如你所见。” 　　似乎是看出了亚里亚的疑惑，金色之暗示意性地操纵着一柄发刃慢慢浮起，刺目的金属光泽在其刀锋上缓缓流动。 　　“那一式被远山家的人命名为【落樱】的招式，或许能作为一种常规的进攻手段加入到我的作战模式中。” 　　她的话音刚落，像是要为了验证她所说的非虚，那柄漂浮在她身边的发刃稍稍颤动，在下一瞬间，发刃如同闪现般出现在远方，沿途的地表犹如被犁过一般出现一条伤疤般的划痕，中间有什么碎石块之类的障碍物都被毫不拖泥带水地斩成两截。 　　亚里亚脸上那还未褪去的稍显满足的笑意瞬间僵硬了。 　　常规个鬼啊！ 　　“这种程度的话，差强人意吧。” 　　金色之暗轻轻点头，这习自远山家的武技倒是可以弥补她在近身格斗技上的短板，如果发刃的数量再多上一点，或许自己仅凭着肉身就能击碎那个时空那些强韧到极点的外置强化装甲了。 　　若有所思的杀手那头原本柔顺地披散在背后的金发缓缓在半空中散开，发梢的末端幻化出锋锐的利刃来。 　　“住、住手！” 　　亚里亚的心脏险些没被金色之暗的动作给吓出毛病，也顾不上有受伤的可能，她一把抓向金色之暗那些危险的刀刃，好在金色之暗在她刚动作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亚里亚的指尖刚触碰到刀尖，她就收回了头发上的变形。 　　“亚里亚？” 　　“伊芙，你必须要学习一点文化课了。” 　　松开了她发质极佳的金发，亚里亚有些头疼地按住了金色之暗的肩膀。 　　“那些关于情感的书籍先放下吧，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你必须得了解。不然，我担心有朝一日远山加奈口中描述的那种未来真的会变成现实。” 　　—— 　　“加奈……” 　　“峰理子吗？” 　　看着挡在前面的自己曾经的下属，远山加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在这次的事件里，很好地扮演了一个藏身于幕后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策士角色呢。” 　　第一个发现自己在东京城市监控系统里留下的信息的人是她，在自己与金色之暗开战后第一时间通知唯二能够阻止这场死斗的两位关键人物的人也是她，或许就连绿松武尊与教务科在更大的破坏发生之前及时赶来都有着她在幕后操纵的影响。恐怕这次事件的演变发展与最终的结局，都没有出乎这位【罗宾四世】的掌控之外吧。 　　负责押送远山加奈的缀梅子一行人停下了脚步，虽然这么做不合规矩，但看在以往师生的情面上，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为这明显是认识的两人留下一点空间与时间。 　　“现在你从幕后显身，是想向我施舍一些胜者的怜悯吗？” 　　“你所担心的那些，绝对不会发生的。” 　　远山加奈挑了挑眉，他很清楚峰理子刚才所说的指的不是先前自己提到的“怜悯”，而是在与神崎•H•亚里亚对峙时那番“【美杜莎】威胁论”的观点。 　　“不止是福尔摩斯四世，不止是理子，甚至包括你的弟弟、包括东京武侦高内的所有人，我们都会好好地引导小暗正确地成长起来，武侦高绝对不会让那颗刚萌发出自我意识的无垢心灵染上你所担心的那些污浊。” 　　“……要是你不提东京武侦高的话，我倒是还会相信几分。” 　　“远山，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提东京武侦高？” 　　缀梅子有些不爽地拍了拍远山加奈的后脑勺。 　　“因为啊，武侦必然会和罪犯作斗争，必然会和各式各样的罪孽纠缠在一起，我不相信那种有如白纸一般纯净的人格不会被染黑一丝一毫。” 　　在你注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缀梅子深深地皱起眉头，她无法否认远山加奈所说的这种可能。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不止是远山加奈，就连那些若有所思的教务科教师都有些惊异地看向无比确认地作出担保的蜂蜜色少女。 　　“就算万一，小暗她陷入了那种黑淤的泥潭，理子也会拼尽全力将她从那里面拉出来。” 　　“……我倒是忘记了，毕竟是有过那种经历的你呀。” 　　远山加奈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得，苦笑地摇摇头。 　　“如果在我出发之前，你能告诉我这些就好了，这样我或许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争取到那一线和平的可能呢……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什么？” 　　“算是我最后的忠告吧。” 　　不仅是对着峰理子，也是对着自己曾经的师长，远山加奈扭过头去看着又一次与自己的搭档陷入日常般的争吵的金色之暗，语气里夹带着一丝难以解开的忧虑。 　　“风暴要来了。” 　　那名为战争的魔物，已经从太平洋的最深处探出了一缕触须。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17章第十八章 伦敦 　　武侦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执法力量。 　　并不是说常规的警署无法维持着一片地区的长治久安，而是身负异能的武侦们处理起那些诡异的事态自然要更加的得心应手一些，民众们也更加愿意将委托托付给能力比起警署更加出众的武侦们，然后或是被委托的报酬所吸引，或是被武侦们解决案件时帅气的身姿所触动，更多的人对武侦这个职业产生了憧憬，更多的生源流入了专门培养武侦的学校之中，在这种循环之下，武侦慢慢变成了执法机关的第一梯队。 　　而S级武侦，更是第一梯队中的主力，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轻易放过的重要武力。 　　—— 　　“最多一个星期之后，我就会回来。” 　　“……我当然没开玩笑，这肯定是真的。” 　　“……喂喂喂！别哭啊！不列颠武侦局的脸面都被你这一声哭啼给丢光了啊！” 　　好不容易将那一头因为她这几个月来的拖延回国而被上面的压力搞得有些神经衰弱的负责人打发走，亚里亚摁下了手机屏幕上的挂断键，侧过头来略显疑惑地看向一旁等候自己消息的峰理子。 　　“回国的事项已经安排好了，话说回来，远山加奈真的是那么说的？” 　　“千真万确哦~就算理子平时再怎么不靠谱，也不会在这种至关重要的问题上犯迷糊的。” 　　“谁知道呢。” 　　“喂！” 　　峰理子恶狠狠地剜了满脸不置可否的亚里亚一眼，语气里稍稍带着一点不忿。 　　“如果你不相信，你也可以去找当时在场的缀梅子老师她们验证一下理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因为战争什么的，实在是让人感觉太遥远了。” 　　亚里亚起身走到窗户旁，俯瞰着这个重建工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无处不在散发着新生的活力的人工岛屿。 　　这个时代的主题，是和平与发展，六十多年前那场残酷的血战对沐浴在盛世的光华下的她们这一代人来说只不过是存在于史书或是教材上供后人感叹的一纸资料，“全面战争”这个名词距离她们似乎是相当遥远的。 　　“伊•U的人真会这么疯狂？仅仅为了一个荒诞的可能就对全世界各个国家宣战？” 　　“伊•U的人，本来就是疯子。” 　　金色之暗漠然地扫了一眼因为她的这句话表现出一点异样的峰理子，随即将视线重新放在转过身来与她对视的亚里亚身上。 　　“你我都应该相当清楚了才对。” 　　德古拉•希尔达，佩特拉，甚至包括看上去似乎是个正经人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这倒是。” 　　亚里亚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解释，然而女孩的眉宇却没有因此而稍稍舒缓。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远山加奈会叫我们回伦敦去，伦敦城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吧？还是说伊•U的大本营就在伦敦，我们这一次是去将他们的老巢一锅端了，直接将战争扼杀在萌芽中？” 　　“去到了大概就能知道了吧。” 　　把玩着自己垂在耳边的秀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色之暗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离开时还不觉得，现在的话，我对那个我们初遇的都市还是挺怀念的。” 　　“是啊，记得当时你可是几乎什么东西都看到了。” 　　想起她们虽然不愉快却是相当戏剧性的那个初遇的夜晚，亚里亚有些赧然地搔了搔脸颊，扭过头去试图掩饰自己脸上那羞涩的红晕。 　　“不知廉耻。” 　　“……喂！那时怎么说都不是我的错吧！？倒不如说怎么看都是你的错才对！” 　　亚里亚脸上的红晕更盛，不过这次是被气出来的。女孩愤然地将头转回来，准备好好地对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说教一番，然而当她看见金色之暗那双蕴有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的温润眼眸时，终于是恍然，不由自主地露出带着一点幸福的傻笑。 　　与她们初遇的那时相比，终究还是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金色之暗系在脖颈上的那条黑猫坠饰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 　　英国伦敦，希斯罗国际机场。 　　作为不列颠与外界的国际社会接轨的重要关口之一，希斯罗机场永远都是这么忙碌，来来往往的绅士与淑女紧张而有序地不停从海关通过，混杂在其中的不同肤色不同语种的国际友人也只是让这些素质良好的英伦人目光稍稍停留，偶尔那探寻的目光被当事人逮个正着，他们也只是回以一个或是歉意或是友好的微笑，随即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路途上。 　　整个希斯罗机场显得文明而高效。 　　所以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有违公众场合礼仪的行为才会如此引人注目。 　　“你们两个还真的跟过来了啊……” 　　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前挪动着，亚里亚一边对身后的两个恶客报以恶劣而厌恶的诅咒。好好的蜜月旅行转眼间变成了联谊活动，也难怪向来以正统的英伦贵族自居的亚里亚会作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这句话一路上你都说了不下一百遍了，理子的耳朵都要起茧啦！” 　　峰理子搔了搔自己的耳朵，似乎里面真的有什么令她感到难受的异物。 　　“我们可是同一个小队的队友哦？小队活动一起进行不是武侦界的常识吗？” 　　“同上。” 　　“同上你的鬼啊！” 　　亚里亚差点就没忍住将雷姬那张淡然的脸蛋扯成滑稽的鬼脸的冲动。 　　“小队什么的，根本就没确认下来好吗！？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小队活动了！？” 　　讲道理，理子我不跟你过来才真的要出事了好吗？ 　　峰理子抬头看了看前方对这边的争吵完全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地埋头前进的金色之暗，十分隐秘而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星期前，你们俩可是直接就在我面前虐狗了呀。现在的人啊，一言不合就要秀恩爱，要是真的让你们两个毫无妨碍地每天腻在一起，恐怕等这趟英伦之旅结束，怕是连孩子都有了吧？ 　　—— 　　PS1：你们要的糖。 　　PS2：糖越甜，后面的胃药效果也就越好，后面的胃药效果越好，再后面的糖也就越甜。 　　PS3：嗯，无师自通领悟到这一点的我果然是天才。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18章第十九章 安排 　　“不明白……” 　　坐在伦敦武侦局用于接送的轿车里，金色之暗的手肘依靠在后座的窗边，一边无所事事地观望着窗外不停往后流动的街景，一边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在我离开伦敦之前，英伦政府不是正在通缉我吗？你们这些执法机关应该认得我这张脸吧？然而我在通过希斯罗机场关口的时候却是意外的顺利，你们不想将被你们称为【美杜莎】的犯罪者逮捕归案了吗？” 　　驾驶座上的那个来自伦敦武侦局的司机额上的冷汗当场就冒了出来。 　　“您、您开玩笑了，那时候都是误会不是吗？现在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在那一系列犯罪事件都是一名名为【德古拉•希尔达】的吸血鬼在幕后推动，而您只不过是受害者而已，之前对您的那些指控，现在政府已经判定为无罪的‘防卫过当’了。” 　　“哦？” 　　金色之暗将头偏转过来，从挂在车顶的后视镜上司机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女孩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最初的那三个想对我伸出爪子的渣滓，也包括在内？” 　　她那妖异的血瞳里，隐隐有宛如凛冬的气息从深处浮现，被这种目光审视着，司机只感到自己后背的皮肤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让他感到仿佛要被冻伤一样。不由自主地，司机求助似的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桃发女孩。 　　当在【美杜莎】东京港区彻底展露出远远超出R级的破坏力后，消息传回伦敦，英伦的超能力者管理当局的负责人几乎是当场就傻掉了，这种单单一人就能媲美战略核武的超能力者的怒火与敌意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承担得起。一场紧急会议后，英伦当局决定取消对【美杜莎】的通缉令，并偷偷联络了日本方面希望他们能将【美杜莎】留下，最好是让她永远不要再和不列颠扯上联系、不要再踏上不列颠的领土，以往的那些恩恩怨怨如果能就此一笔勾销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想而知，当英伦当局得知【美杜莎】要随着【福尔摩斯四世】一同返回英格兰岛时，内心是多么的崩溃。 　　“伊芙，他只是武侦局里一个基层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资格参与到上面的决策中。” 　　将司机可怜兮兮的目光收在眼底，亚里亚苦笑一声，一边对着他做出示意安心的眼神，一边向着金色之暗劝说道。 　　“所以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曾和【美杜莎】闹得相当不愉快的英伦当局只能指望谍报员传回来的“【福尔摩斯四世】与【美杜莎】关系暧昧”的这条情报能够靠谱一点，希望她会看在神崎的面子上留下一分情面。 　　“好吧。” 　　将目光收敛，金色之暗重新看向窗外，嘴里却犹不饶人地发出一声抱怨。 　　“我只是有点可惜，我所做的那些为了应对英伦政府的准备全部变成了无用功。” 　　……感情你在希斯罗机场时那一脸严肃阴沉的样子原来是备战状态吗！？ 　　亚里亚很庆幸自己的祖国并没有做出什么失礼冲动的举止，本来金色之暗对不列颠就怀有很大的敌意，要是再被什么东西一激，或许历史悠久的伦敦城真的要步上东京港区的后尘，化作真正的历史了。 　　“……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将被冷汗所沾湿的刘海挑开，这个见证了伦敦是如何逃过化作焦土的命运的小人物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他偷偷抬头从后视镜里试图窥探金色之暗的表情，却是与她那再次扫视过来的漠然的目光撞个正着。司机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赶紧专心于前方的路况，生怕与那双诡异的血眸对视——哪怕那只是镜面里的虚像。 　　“话说回来，亚里亚酱。” 　　车里安静了一段时间后，本来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的另一头的峰理子终于看厌了伦敦街道上的异国风光——说实话，这些景观与她在法国老家看到的实在是差别不大，女孩有些无趣地撇撇嘴。 　　“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伦敦武侦局吗？” 　　“嗯。”应和了一句，亚里亚回答峰理子的问题时的语气显得很是漫不经心，“我要回武侦局报道，还得将那次跨国缉毒任务的始末详情向局里汇报一遍。还有，别和我叫得这么亲密，‘亚里亚’是伊芙才能叫的名字。” 　　“知~道~啦~” 　　峰理子不开心地嘟起嘴。“伊芙”是亚里亚才能叫的本名，“亚里亚”是伊芙才能叫的称呼，这真正互相交换了姓名的两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来的更加密切。在远山加奈的事件中得知了金色之暗的真名后，峰理子自然尝试过用“伊芙”来称呼过她，但是金色之暗对峰理子口中的“伊芙”却是全然无动于衷。 　　虽然她对自己“小暗”的昵称也从来没有理会过就是…… 　　峰理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杂念从脑海里排除。现在可不是埋怨当前情况如何艰难的时候，采取相应的措施抢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要用很长时间吗？” 　　“大概两三个小时的样子吧。” 　　“这样的话。”酒红色的眸子灵动地转了转，女孩的身子向前倾去，樱唇凑到亚里亚的耳边，轻轻地呼出一口温暖而湿润的气，“不如你先去武侦局报道，在这期间理子和雷姬和小暗去找作为落脚点的旅馆怎么样？” 　　只要亚里亚不在，雷姬是三无，金色之暗同样是三无，那么主事的人自然就是自己，趁着这段时间，她可以做出很多有效的举措，比如可以将安排给金色之暗与亚里亚的房间远远隔开，再不济至少也可以不让这两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峰理子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 　　抓着峰理子凑近过来的脸一把推开，亚里亚的眉头挑起。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打算，要住旅馆你们自己住去，伊芙她肯定是和我一起回福尔摩斯本家啊。” 　　这就要见家长了吗！？ 　　她的玻璃心当场就碎了一地。 　　—— 　　PS1：昨天300输了一晚上，意识模糊…… 　　PS2：等我今天拿到首胜，我就去码字。 　　PS3：闭嘴，能赢，别奶！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19章第二十章 妹妹 　　福尔摩斯家族并不是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以其先祖夏洛克•福尔摩斯一世发迹的伦敦贝克街221号B作为本家的据点。虽然以他们的财力而言，买下整条贝克街进行改造并修筑豪宅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许是出于对祖先的尊重？亦或是出于对过去的纪念？财大气粗且有钱任性的福尔摩斯家族并没有过多地干涉贝克街的发展，仅仅只是将221号B住房作为福尔摩斯家的祖居从原主人手中购买了下来。 　　而真正的福尔摩斯本家，跟那些英伦隐世的大家族一样，藏于远离城区的某个密林中。 　　驱车沿着修整地平齐而美观的两车宽的小径一路前行，路边低矮的灌木散发某种静谧而清新的气息。金色之暗将车窗摇下，鼻梁微微颤动，呼吸着林中特有的那种潮湿而清新的空气，女孩表情略略放松：她很喜欢这种恬静而自然的气氛。 　　“我们到了。” 　　转眼间，轿车在一座典型的英式别墅前停下，亚里亚率先推开车门，招呼着车上的一行人下来。 　　“这里便是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福尔摩斯本家，是不是很失望？” 　　“还好。” 　　金色之暗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地将几个要害点记在心里后，金色的杀手在亚里亚的身旁站定。 　　“至少我挺喜欢。” 　　“你喜欢就好，话说回来。”亚里亚点点头，然后颇为不善地盯着腆着脸皮强行跟上车的另外两个女孩，“你们不是要住旅馆吗？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我又没邀请你们。” 　　“啊哈哈……” 　　“这与你无关。” 　　峰理子讪笑几声不知该如何回应，反倒是雷姬颇为强硬地握住了金色之暗的手。 　　“暗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剁手！ 　　亚里亚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恶起来，小手往背后伸去就要拔出自己的太刀。 　　“欢迎回来，姐姐大人。” 　　还好，在（修）惨（罗）剧（场）即将上演的前一刻，一声轻柔而透着几分狡黠的明亮女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无比自然地将干戈化解。听见这个声音的亚里亚动作一僵，脸色难看地转过头来。 　　“梅露爱特……” 　　豪宅之前，坐在轮椅上的秀丽女孩巧笑嫣然。 　　“姐姐大人你不向我介绍一下这几位客人吗？” 　　“你为什么会回本家？” 　　走到自家同父异母的妹妹跟前，亚里亚质询的语气中稍稍带着不解。 　　“这个时间段的话，我记得你应该是在外面才对。” 　　“我当然是为了迎接我亲爱的姐姐大人才会回来的呀。” 　　“我又没通知家族我会回本家的驻地，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这种事情，只要稍稍动动脑子推理一下就能知道了吧？” 　　推动着身下的轮椅，梅露爱特绕开挡在她前面的姐姐，来到金色之暗的身前，仰起头对着女孩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 　　“金发，无口，无心，无表情。想必您就是金色之暗小姐吧？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是个很漂亮很标致的美人呢。” 　　直视着那双仿佛能将人心洞彻的湛蓝色眼瞳，金色之暗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这双眼睛让她想起了某个男人，他的瞳色同样是湛蓝，眼瞳的深处同样是这种要将世界的真实尽收眼底的知性。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吗？” 　　金色之暗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在“福尔摩斯”四个字上特别地加重了语音。 　　“比起亚里亚，你更像你的祖先呢。” 　　将她的表现全部看在眼里，梅露爱特瞳孔微微扩大了一圈，而表面上她却依旧维持着不变的优雅。 　　“这句话我就当做您对我的称赞收下了。” 　　对着金色之暗稍稍躬身后，她将轮椅拨动一圈，转向另外一同随行的另外两个女孩。 　　“这两位，就是峰•理子•罗宾小姐和雷姬小姐吧？家姐有劳你们关照了。” 　　“嗯。”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 　　相比较雷姬呆板而认真的答复，峰理子却是表现出了完全不逊色于贵族大小姐的礼数与素养，那张略带点婴儿肥的娇俏脸蛋上流露着与梅露爱特脸上的微笑本质相同的含蓄的笑意。 　　“我们才是受到了她很大的照顾呢。” 　　“我说你们啊，这里可还是在外面。”在幼时见惯了传统贵族间的惺惺作态的亚里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峰理子与梅露爱特之间那种另类的试探与交锋，“想说什么都先进去再说可好？梅露爱特，将客人晾在外面可不是福尔摩斯家的待客之道。” 　　“说的也是呢。”梅露爱特轻笑一声，带头朝着大门前进，“反正刚才我已经得到足够的情报了，也不急着这一时。” 　　“……所以我才讨厌和你这小鬼打交道。” 　　亚里亚有些厌恶地皱皱眉，她很不喜欢这种在话语里藏着无数弯弯道道的对话方式，特别是因为自己的直肠子吃过几次恶亏后，她就更加讨厌了。 　　“这可是合格的【福尔摩斯】的必修课，姐姐你这样子可不能赢回家族里【侦探派】的支持哦？” 　　“【福尔摩斯】吗？” 　　亚里亚看了看身边的金色之暗，早已找到比【福尔摩斯四世】的身份更加重要的东西的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若无其事地抛下一句足以让整个福尔摩斯家族瞬间爆炸的话。 　　“你想要的话，就让给你好了。” 　　……哈？ 　　绕是梅露爱特拥有着媲美着她那睿智的祖先的头脑与逻辑思维，意识也不免陷入了瞬间的空白。 　　家族里的人可是为了下一任的【福尔摩斯】继任者的人选险些陷入了分裂，你这个当事人却是直接就准备放弃了？爱情的魔力真有这么伟大？ 　　—— 　　PS：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0章第二十一章 闹剧 　　桃色的柔顺长发被鲜红的角型发饰束成利落的双马尾，俏丽的面容比当红偶像还要精致上几分，如同紫罗兰般华贵的眸子深处藏着宛如能够涤荡一切罪恶与黑暗的凛然正气。 　　神崎•H•亚里亚。 　　不列颠年轻一代中风头最盛的S级武侦，这位日英混血儿不仅从她日籍的母亲处继承了“神崎”的姓氏，同时也从她父亲那继承了“福尔摩斯”的血脉。 　　她全名中的那个“H”是英文中Holmes的首字母缩写，而不是日文“エロ”中那个“エ”的侧写，更不是“变态”一词日语读音罗马化后“Hentai”的第一个字母“H”。 　　是Holmes。 　　是Holmes。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就算这个女孩内心里再怎么倾向亲近自己日籍的母亲，甚至愿意为了母亲而和自己的家族闹得很僵，她仍然无法摘除掉她身上“福尔摩斯”的痕迹。她，神崎•H•亚里亚，永远都是福尔摩斯家族的一份子，只要她的名字中还有着“福尔摩斯”的字样，她就会享有这个权势威望仅次于英伦王室的家族的庇护，就要承担对家族的责任与义务。 　　比如维护家族的荣誉与名望。 　　比如以当代福尔摩斯家主直系子嗣的身份，参与到继任【福尔摩斯四世】的竞争中。 　　然而现在，在福尔摩斯本家的豪宅之前，这一位福尔摩斯却是毫不在意地说出了“放弃”这种话语。 　　【福尔摩斯四世】最有力候选人之一的另一位福尔摩斯当场就是一脸懵逼。 　　“姐、姐姐，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迈动着被黑色丝袜紧紧裹住的纤细长腿，亚里亚一边带头向着屋内迈进，一边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 　　“【福尔摩斯】的位置，我不要了，你想要就给你吧。我们也不用这样争来争去，闹得我们之间的姐妹关系这么僵化，家族里也不用分为【侦探派】与【武侦派】整日争执不休，正好免除了家族分裂的危机。” 　　梅露爱特的嘴唇微微张开，然后又紧紧闭上。突兀沉默下来的女孩勿忘草色的眼眸里晦涩暗淡的光彩转动流淌着，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内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先放下，还是那句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详情我们还是进屋再谈好了。” 　　女孩的脚步缓了下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金色之暗见状微微一愣，随后有所意会地加快了步伐，与女孩并肩前进。亚里亚的嘴角悄悄掀起一点温柔的弧度，手臂摆动间，指尖似乎不经意地触碰到了她的手背，女孩娇嫩的小手微微颤动着，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鼓起全部的勇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勾住她同样纤细娇小的柔荑。 　　“嗷呜嗷呜嗷呜！到此为止了！” 　　峰理子有如恶狼般发出怪异的嚎叫，凶狠地扑了上来，两只手分别搭住两人的肩膀，用力地将两人推开。 　　“峰理子你干什么！？” 　　“亚里亚太狡猾了！明明是正直的福尔摩斯，却比莫里亚蒂还要狡诈，理子一不留神你又要偷跑！” 　　“什么是偷跑！？什么是‘偷’！？” 　　亚里亚气得脸色通红，如果不是她捣乱自己这时候就已经自然而然地握住伊芙的手了。她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和伊芙亲近，再不补充伊芙元素她就要死了。 　　“伊芙你来评评理，究竟——伊芙？” 　　亚里亚环顾四周，却是根本没有看到金色之暗的影子，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难道自己又将她弄丢了？ 　　“【美杜莎】小姐，哦不，那位伊芙小姐的话，刚才在姐姐你们吵起来的时候，你的另一个同伴就已经推着她进屋了哦。” 　　“……啥？” 　　“姐姐大人你不赶紧追上去吗？”仿佛先前的沉默与黯淡都是错觉，梅露爱特笑眯眯地仰头看向自己亲爱的姐姐，“雷姬小姐可是相当强硬地半搂半抱着伊芙小姐离开的哟。” 　　嘎啦。 　　似乎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破裂，维持着亚里亚理智的那一根心弦瞬间崩断。 　　“呵呵呵呵。” 　　被发卡束着的刘海不知何时崩开了束缚，垂在她的额前遮掩住了她的眼睛。亚里亚发出了阴沉而渗人的冷笑，漠然而冷酷地从裙下掏出了自己的配枪。 　　“我今天就崩了你们这些偷腥猫。” 　　武侦抬脚踹开了自家的大门，杀气凛然地闯入了自家的豪宅中。 　　…… 　　“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不要。” 　　“你还能拒绝？今晚我就要吃猫肉火锅。” 　　名贵的胡桃木制的家具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弹孔，精致昂贵的茶具变作毫无价值的碎片洒落一地，由大师所绘制的绝品油画仅剩摇摇晃晃的一角勉强吊在墙上，大厅处那盛放在角落里的价值数万英镑的中国青瓷晃动着一头栽倒在地，过道上家族耗费功夫从各处收集而来的珍贵雕像艺术品东歪西倒。 　　整个福尔摩斯本家简直就像是台风过境一样，一片狼藉。 　　当称得上有话语权的家族长辈终于接到下人的通报，从休息的书房中赶出来时，这堪称末日的情况让他怀疑是不是安稳了数十年的福尔摩斯家族驻地终于在今日再一次遭到了大敌的入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的是大敌入侵就是。 　　从二楼处俯视全局，这一位福尔摩斯心平气和地稍稍观察了一下情况，单单是目前所能看到的损失就足以令主管经济的负责人心肌梗塞发作送进医院疗养去了，更不要提现在仍在楼下肆虐着的几人还在继续破坏着福尔摩斯家的收藏，这不，就在刚才，她们又随手打翻了一副绘有福尔摩斯家那伟岸的先祖【夏洛克•福尔摩斯一世】的巨大油画。 　　等等。 　　等等，等等！ 　　老祖宗的肖像画！？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几个快特么给老子住手啊啊啊啊啊！ 　　这位平日里涵养甚好的福尔摩斯目眦欲裂。 　　其他什么的都不要紧，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对福尔摩斯家来说都不算事，然而那副老祖宗的肖像画代表的可是福尔摩斯家的脸面，要是真的有所损伤…… 　　仿佛时间都停缓了下来，鲜艳的色彩纷纷从这世界上褪去，只残留下黑与白单调与枯燥的两色。这位福尔摩斯脸色苍白地看着这幅巨大油画从墙壁上塌落，油画上老祖宗那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在下坠翻转中转向了面对他的方向，仿佛是在质问他们这些不肖子孙为何如此的无能无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束金色的发丝从远处卷来，在油画落地之前缠住了其巨大的画框。轻轻地将这幅看上去就很名贵的肖像画放下，金色的女孩满脸无奈地举起手，朝着暴走中的武侦轻轻开口。 　　“亚里亚，我在这。” 　　风暴瞬间停息。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1章第二十二章 准备 　　“据外面所传，数个月前在伦敦掀起腥风血雨的英伦史上最凶最恶的超能力者【美杜莎】是一个人情冷漠、我行我素的怪人，现在看来传闻不尽可信啊。” 　　服侍福尔摩斯家的下仆在管家与理事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混乱的现场，环视着四周尽管一片狼藉但总体而言还算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大厅，端坐在会客厅的首位，这一位族内的长辈微微点头，看着静静坐在他对面的拥有着一头秀丽金发的淡雅女孩有所感叹。 　　“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你的出手相助，金色之暗小姐。” 　　“叫我金色之暗即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脸上的微笑亲近却不失礼仪，明明只是崛起不过两百年的年轻贵族，却有了像是沉淀了数十个世代的深邃的优雅。颇有风度地对着金色之暗问了一句好，这一位福尔摩斯将目光转向当代家主的长女身上，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了一点质问与无奈。 　　“大小姐，就算这几位是您作为武侦时的同伴，但是现在是在福尔摩斯本家的驻地，而你是下一任【福尔摩斯】最正统的继承人之一，是这里的主人，而她们是您的客人，如此的待客之道可是有失福尔摩斯家的风度。” 　　“这算什么客人。” 　　亚里亚不忿地撇撇嘴，这几个人可是要和自己抢人的大敌，对敌人自己没有一枪崩了她们就已经算好的了，还想要自己以福尔摩斯家的待客之礼来接待她们？ 　　老娘告诉你，连门都没有！ 　　“……大小姐，要是给族人看到了你这样的表现，原本支持你的【武侦派】又要有不少人偏向【侦探派】了哦？” 　　“听您这么说。”坐在一旁本来正无所事事地端起茶杯、优雅地轻酌着杯内红茶的峰理子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那么您是【武侦派】还是【侦探派】？” 　　峰理子对这个被法国的罗宾们当作宿敌的家族内幕与八卦还是挺感兴趣的，尤其是涉及到下一任【福尔摩斯】继任者的这种内政大事。 　　“我哪一派都不是。”仿佛看透了这个长相甜美笑容可人的小女生内心的小九九，这一位长者轻笑着摇摇头，“硬要说派阀的话，我大概算是【中立派】吧。” 　　“不仅仅是我，负责族内绝大多数事务的那些族人，甚至包括家主大人，在这场继任者之争内都是维持着中立的立场，毕竟掌有话语权的主事者必须得不偏不倚地作出推断，这也是维护一个完整的福尔摩斯家族不陷入分裂窘境的必要条件。” 　　“原来是这样吗？不愧是福尔摩斯们呢。” 　　峰理子若有所思。 　　这种理智，这种条理清晰的行事风格，果然福尔摩斯家族能够在短短两百年内成长为不逊色于不列颠王室的庞然大物，不仅仅只是依靠着夏洛克•福尔摩斯一世的威名。别的不说，单是在英伦各大传统世家的虎视眈眈下守住这一份庞大的家业，强行在早已分配好的蛋糕上狠狠地割下一大块吞入腹中，就肯定不是躲在先祖的庇荫下苟喘的草包们能够做到的事。 　　“哪里的话，‘罗宾’小姐真是谬赞了，以您的家世看来，我们家族这些赖以自保的小手段想必只是不入流的献丑之技吧？” 　　老福尔摩斯笑容可掬，却在“罗宾”这含义特殊的两字上特意加重了口音。 　　峰理子瞳孔微微一缩，随机那一抹骇然很快就被她不动声色地藏进了她那双清纯的酒红色双眸的最深处。 　　“行了，你们两个也别互相吹捧了。” 　　在这气氛莫名僵化下来的时刻，看不懂场上氛围变化的亚里亚一脸厌恶地摆了摆手：在前面就说过，直肠子的武侦很讨厌这种话里有话的言语交锋。在女孩这随性的一挥之下，这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寒意冻结住的空气悄然融化，温度开始回暖。 　　“四伯，本家的驻地里就只剩你一个在这吗？其他人呢？” 　　“族内的其他人都正在外面辛苦地工作着哦。” 　　梅露爱特抢在四伯的前面回答了自己姐姐的问题，顺便满含笑意地刺了她一句。 　　“正如您先前所说，现在可是工作日，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大家可都是出门在外为了生计而打拼着，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姐姐大人你这么闲的哦。” 　　“这样吗？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仿佛没有听出梅露爱特那不轻不重的嘲讽，亚里亚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自己的确没有将自己今日将返回本家驻地的消息传回族内，否则前来迎接自己这位福尔摩斯大小姐的人怎么可能会只有梅露爱特这位二小姐一个人？自己回来的时间点恰好撞在族内大部分成员外出务事的此刻也是不奇怪的事。 　　“本来是打算拜托父亲的，但如果是四伯你的话，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嗯？” 　　老福尔摩斯有些惊疑不定地轻呼一声。自从那一天碍于某些原因家族拒绝对大小姐含冤入狱的母亲伸出援手后，她就再也没有对这个在她看来毫无人情味、只为利益所驱使的冷漠家族假以颜色过，这还是这些年来第一次这位倔强的大小姐向家族求援，如果有什么能够让与家族闹得很僵的亚里亚放下倔强，那一定是…… 　　“四伯。” 　　在老福尔摩斯果不其然的目光下，亚里亚神色郑重地开口。 　　“麻烦您安排一下，我要见母亲。” 　　…… 　　…… 　　“你真的要带她见家长啊！？” 　　顶着各种诧异审视的目光，峰理子满脸惊悚地指着一脸莫名其妙的亚里亚大声嚷嚷道。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2章第二十三章 探视 　　“神崎女士，现在是你的探监时间，请好好珍惜吧。” 　　看不清脸的守卫语气淡漠地嘱托一句，随后将通往室外的唯一一扇门户掩上，把空间留给了探监室内的三位女士。 　　待到门外狱卒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动静彻底平息下来，神崎•H•亚里亚再也无法维持强装出来的冷静，带着一丝哭腔扑倒了用以隔离探监者与嫌疑人的钢化玻璃上。 　　“妈妈！” 　　“好久不见了，亚里亚。” 　　仿佛笼在一层朦朦胧胧的雾纱之下，同样看不清脸的女人坐在玻璃的另一端，略有失真的电子音通过窗台上的传音话筒传到了亚里亚的耳边。女人示意性地指了指另一边窗台上的话筒，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意味。 　　“虽然看上去你似乎长大了不少，但实际上内心却没有什么变化呢。” 　　“无、无路赛！只是一些失误而已！” 　　脸色微红地凑到话筒旁，让自己的声音得以绕过有着隔音功能的窗户到达母亲的耳中，亚里亚的声音略略加快，显得有些急促。 　　“妈妈，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就长话短说，直接进入主题了。” 　　听到女儿这么说，对面的神崎女士似乎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恍然地说道：“亚里亚，你是遇到伊•U的人了吗——” 　　“伊芙。”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自己乖巧出色的女儿朝着一边靠边站着的、腆着孕妇般的大肚子、目光有些躲闪的一个金发女孩招了招手，带着点羞红的脸上满是自豪与幸福的色彩。 　　“叫妈妈。” 　　……哈？ 　　那个容貌秀丽的漂亮女孩温润的血眸忽左忽右地漂闪着，流露出犹豫不决的意味，在片刻之后，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得咬着牙，娇媚的俏脸上染满了动人的羞涩，带着点甜腻颤音的呼喊从她如樱般秀美的唇瓣上落下。 　　“妈、妈妈。” 　　…… 　　诶诶诶诶诶诶诶！？ 　　——我是怀疑自己是否少看了好几百章的分割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峰理子惨叫着翻滚着从软软的床榻掉到了地板上，后脑勺、背部、四肢，身体各处传来的与坚硬的地板热情接触时所感受到的痛楚终于让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使她脱离了那个宛如末日般的梦境。 　　睁大双眼，呆呆地盯着福尔摩斯家族专门用于供与客人休息的起居室上那陌生的天花板，峰理子抹了抹脑门上沁出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呻吟道：“是噩梦啊……” 　　“罗宾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门外传来一个颇为焦急的女声，峰理子对这个声音有印象，那是那位精明的老福尔摩斯为她安排的、照顾她在福尔摩斯本家驻地这段时间生活起居的侍女。 　　“……没事。” 　　站起身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着，峰理子走上前去打开了起居室的门。 　　“只是做了一个不大好的梦而已。” 　　“原来只是梦吗” 　　侍女轻轻点点头，原本严肃的神色慢慢放松下来。 　　“那还好，等会我会为您泡一杯安神茶，还请您稍等。” 　　不不不，一点都不好。 　　峰理子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她会做这种梦，肯定是因为昨天神崎•H•亚里亚的那番话对她产生了影响，导致她心神不宁夜有所梦。 　　她有些担心。这个噩梦中，除了最后金色之暗如同乖巧的媳妇向丈母娘问好的那段场景充满了不可言喻的违和感外，其余的情节在现实中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小。为了赶紧确定下她们之间的关系，神崎•H•亚里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亚里亚呢？” 　　“大小姐的话，大清早就和那一位伊芙小姐一同出去了哦。” 　　峰理子楞了一下，随即狠狠地倒吸一口冷气，她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问居然真的问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们有说去哪里吗？” 　　千万不要是见家长千万不是要去见家长千万不是要去见家长。 　　“咦？”她的这个问题让侍女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大小姐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她要去探望——”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在侍女瞬间变得古怪起来的眼神下，峰理子有如自欺欺人的鸵鸟一般，像是要逃避什么似得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埋在胸前，闷闷地发出悲愤而绝望的哭嚎。 　　—— 　　“我们到了。” 　　跨下车门，亚里亚遥遥地望着不远处的看守所，虽然她知道探监的一切关节已经被福尔摩斯家所拥有的政治与经济力量所打通，但她的内心还是莫名地出现了类似于近乡心怯的紧张感。 　　‘妈妈就在那里。’ 　　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精心施加的淡妆因为她的动作而产生了细微的瑕疵。 　　‘妈妈就在那里。’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呼出，努力想要将自己有些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妈妈就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只略显冰凉的小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臂，亚里亚有些讶然地回过头来：金色之暗似乎察觉到了她内心的不安。 　　“伊芙……” 　　金色之暗没有回应她的呼唤，只是松开了她的手臂，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么大小姐。”摇下车窗，副驾驶座上的老福尔摩斯将鼻梁上的墨镜下挪，露出半双湛蓝的眼眸，“虽然现在并不是正规的探监时间，但看在福尔摩斯家的薄面上，看守所好歹是开放了探视权。然而留给你们的时间必然不会太多，还请您自己把握。” 　　“嗯，好的。谢谢你，四伯。” 　　“请务必不要这么说。”老福尔摩斯苦涩地摇摇头，“感谢会让我感到内疚，家族亏欠你们母女太多太多……” 　　“……我明白了。” 　　的确，在亚里亚看来，当年她的母亲被陷害时家族的不作为，无疑是一种背叛。要说家族亏欠她们母女什么，大概就是这一点了吧。 　　“不，你不明白的。” 　　湛蓝色的眼瞳与紫红色的眸子对视，老福尔摩斯眨了眨眼，目光复杂地从亚里亚绚丽的桃发上掠过，他叹息着将车窗摇上。 　　“进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3章第二十四章 母亲 　　“神崎女士，现在是你的探监时间。” 　　在确认一切的仪器与设备都在正常工作后，守卫稍稍松了一口气，将摆放在门口的金属探测器启动，他一脸严肃地转向提出探监请求的来自福尔摩斯家族的两个女孩。 　　“时间只有5分钟，还请你们自己安排好。” 　　这样子似乎对现在身处探监室内的那位与她的家属非常的不人道。那位神崎香苗女士的罪名至今还未有定论，英伦的最高法院还未对其作出合理公正的裁决，到目前为止她仍然只是一个“嫌疑人”，按理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虽然这个“嫌疑人”负有高达864年刑期的指控，那些只有真正的重囚才有资格“享有”的高级待遇理应是不会在她身上出现的。 　　然而，上峰就是这样下令了。 　　尽管不理解，尽管不明白，但是他始终是隶属于国家暴力机关的一员，身为执法系统中一枚不起眼的小小齿轮，只需要听从与执行上峰的命令与指示便足够了。 　　脑海里翻滚着的思绪慢慢平复下来，守卫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得冰冷而僵硬，像是一个合格的机器一样无言而死板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朝着嫌疑人的两位家属漠然地点点头，侧开身子将通往探监室的唯一门户开放。 　　亚里亚并没有在意这个小人物的表现，与母亲隔了太久时间未相见的她没有一点迟疑地推开了大门，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的孺慕之情在她的体内不断膨胀着、四处回转着，女孩拉起同伴的手，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探监室内。 　　金色之暗敏锐地察觉到亚里亚与她相握的那只手正在颤抖。 　　“妈妈！” 　　亚里亚！ 　　探监室内，钢化玻璃对面的黑发女人在看见闯进来的桃发女孩后，满脸惊喜激动地站起身来。虽然钢化玻璃不留一丝情面地将这位母亲对女儿的呼唤阻隔了下来，但根据她的口形来判断，大概，她是在呼喊亚里亚的名字吧。 　　亚里亚跌跌撞撞地扑到了钢化玻璃的台前，伸手握住了摆放在窗台上的话筒，将自己的声音、将自己的思念全部倾诉了过去。 　　“妈妈，我好想你。” 　　“你长大了，亚里亚。” 　　“然而并没有。”女孩摇了摇头，“妈妈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十三岁那年，我的身体就再也没有成长过。” 　　仿佛是被诅咒了一般，肉体的姿态与时间如同被莫名其妙、不可名状的力量锁定在了十三岁，往后不论采取了什么措施，使用了什么偏方，她的身（胸）高（围）再也没有往上涨过哪怕一个毫米。 　　“妈妈我指得当然不是生理。”神崎香苗看着亚里亚的眼神里充满了欣慰，比起以前，她的女儿理智成熟了太多，最起码的，她再也不会一见面就趴在钢化玻璃上号哭着说着一些谁也听不到的话，“亚里亚，跟你一起过来的那位是？” 　　“她是伊芙。” 　　抹了抹在眼角回转着的几滴泪珠，亚里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转过头去示意金色之暗上前与她的母亲打个招呼。 　　“我的【华生】。” 　　“……这样吗？” 　　神崎香苗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次见面，亚里亚的成长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预想中，【华生】的出现至少要在一年后，要等到她真正地褪下那带刺的高傲外壳，露出那柔软的真心与他人真诚交往后，才有可能从那来之不易的挚友中选出对【福尔摩斯】而言意义非凡的【华生】。 　　“想必你们之间经历了很多事情呢。” 　　两个女孩交错的目光中闪烁着许多其他的、更加美好的东西，那必然是经历了许多的考验与磨砺才铸炼成的最深层次的信赖。 　　神崎香苗看向金色之暗的目光透出一种柔和的意味。 　　“伊芙小姐吗？那孩子今后还有劳您多多关照了。” 　　“……啊，我会的。” 　　沉默了一会，将这个同样拥有着“母亲”头衔的人类那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温柔收入眼底，金色之暗原本纯净而静谧的血眸莫名地晦涩与黯淡下来，好一会儿，那复杂的色彩才从她的眼中褪去。杀手轻轻地开口，这份郑重的、名为“母亲”的爱让她感到沉重。 　　“妈妈，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就长话短说，直接进入主题了。” 　　亚里亚将脸凑近到她的母亲跟前，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我已经与伊•U的人交手了，现在根据一位已经被逮捕的前伊•U成员留下的信息，我回到了伦敦，准备与那些混蛋进行最后的决战。” 　　“很快，很快，等到我彻底摧毁了伊•U，将那些诬陷你的混蛋一个个逮捕归案，你身上的冤屈就能被洗去，到时我就能救你出来了！” 　　“有伊芙的帮助，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妈妈你只要再忍受一会，再忍受一会就好了！你绝对会被无罪释放的，到那时，我们就回家，一起回我们真正的家。” 　　“亚里亚。” 　　原本只是一直静静听着亚里亚诉说着她的决心，很明白自己入狱的这件事究竟藏有多么大的阴谋的神崎香苗担忧地看着满脸决然的女儿，她不能也不想在这里就告诉她那残酷的真相。 　　“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华生】，妈妈也不好再劝你什么，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在与伊•U对决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不要轻易冒险，不要随便弄伤自己，你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羁绊，你的生命不再只属于你自己，就算是为了她……” 　　神崎香苗朝着金色之暗示意了一下。 　　“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 　　PS1：亚里亚的母亲原来居然是一直被羁押在日本，惊了。我原先以为她是在英国被逮捕，然后因为亚里亚跑到了日本才跟着转移到了日本。 　　PS2：这个bug我不管啦！原著什么的管他去死，反正绯弹世界早就崩了，绯弹卷也到了收尾阶段了（死鱼眼）。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4章第二十五章 我不玩两字标题啦！ 　　当亚里亚走出看守所时，脸上的表情比起刚进来时无疑放松了太多。母亲的支持让她振奋，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珍爱的两个人都选择站在了自己这边，这样美好的现实让她周身都充盈着从她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某种力量，让她有一种能够粉碎前方一切障碍的畅快与自信。 　　“伊芙，谢谢你陪我过来。” 　　亚里亚放缓脚步，等待默默跟在她身后的金色之暗赶上来。悄悄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四下无人的她偷偷挽住了女孩的手臂，仿佛要将自己全身的体重托付给她似得依靠在她身上。 　　似乎发现这样的行为有不自重不检点的嫌疑，有些忘乎所以了的女孩赶紧稍稍松开臂弯里抱着的手臂，颇为紧张地补充一句：“这、这是奖励哦！只是奖励而已！” 　　“嗯，我知道” 　　听见金色之暗仅仅只是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鼻音，这种平淡的反应反而让亚里亚微妙地感到了被人轻视的不爽，有些恨恨地哼了一声，女孩别扭地扭过头去，初恋的女孩患得患失的少女心让她的脾性变得稍微有些不可捉摸起来。 　　“木头。” 　　“？” 　　“没什么啦。” 　　埋怨着，低骂着，然而自始至终，她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臂。 　　迷糊地歪了歪头，金色之暗思索了一会儿，实在不能判断亚里亚此刻的小情绪来源于何处，她干脆就不再想了，比起这种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小小矛盾，有一些事态明显更为重要。 　　比如说，以【杀手】的视角，以她独有的感官，在这次探视中所发现的一些【真相】。 　　她低垂着眼睑，语气有些低沉。 　　“亚里亚，你相信我吗？” 　　“怎么了？”亚里亚讶然地将头转回来，“这个问题你以前就问过吧？我的答案和那时一样没有变化过：我相信你。” 　　“比起你的母亲呢？” 　　“……什么意思？” 　　“我和你的母亲，你更愿意相信谁？”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突然要这么问？” 　　她有些不妙的感觉。 　　“亚里亚，你对我的能力、我的过去有一定的了解。” 　　没有理会女孩表现出来的慌张，金色之暗以一种相当平缓的节奏、以她独有的清冷声线漠然地继续往下述说着。 　　“我是杀手，是兵器。对我们这些杀手而言，通过目标的体征、动作与面部细节来判断目标的生理、心理状态是一种基本的能力，地球上有一门名为‘微表情论’的学说能够很好地概括我们这种能力的作用机理。” 　　“在这次短暂的探视中，我们所见到的、遇到的每一个人，你我认识的每一个人——包括你那位四伯，包括你的母亲。” 　　“都•在•说•谎。” 　　斩钉截铁的，她话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冰冷而决然。 　　—— 　　伦敦郊区，福尔摩斯本家驻地。 　　很清楚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逆转，自己再怎么闹别扭也对当前事态于事无补，峰理子非常抑郁地将身体埋在客厅的沙发里，一个人独自生着闷气。 　　“嗯？你起来了？” 　　无机质的狙击手从外面的大门走了进来，淡金色的眼瞳扫了一眼客厅，淡淡地与自己的队友打了一个招呼。 　　“雷姬，你去哪里了？” 　　“训练。” 　　她放下背上的枪盒，解下外套披在大厅门口的衣架上，走到峰理子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狙击手日常的晨练，不管身处何处，不管天气如何，她都会做下去，这种晨练几乎快要成为她的习惯，只要不是遇到断了两条腿无法动弹这种非常事态，恐怕她都会一直坚持下去吧。 　　“那你知道小暗与亚里亚大清早的就去约会，就去见家长了吗？” 　　“嗯，我知道。” 　　本来峰理子只是想对着跟自己同样立场算是自己盟友的雷姬诉一下苦，将自己内心的苦闷吐露出来让自己好受一下，然而雷姬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她们，我还向她们问候了一句早安。” 　　“……你知道啊。”愣愣地看着这个猪队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峰理子颤抖地抬起手臂，“你居然说，你知道啊！？” 　　她气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为什么不拦下她们？为什么不尝试着把她叫住？再不济叫醒我让我来处理也行啊！你居然说‘你知道’！” 　　“我认为我的处理没有问题。” 　　捧起茶几上的热茶，不紧不慢地轻酌了一口，雷姬语气冷淡。 　　“我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去干涉她的意愿，她选择和谁一起行动是她的自由。” 　　“这就是你不采取任何措施，被动消极的原因？” 　　“被动？” 　　雷姬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那应该就是“笑”吧？ 　　兀鲁斯的后裔，掠夺是本性，她从来不会试图用“交谈”这种手段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是去夺取、去劫掠。 　　就像昨天在门口那样，她会直接带她离开。 　　只要她还像在东京港区那天夜里回答自己那句时心存犹豫，只要她的内心还留有一席余地没有被神崎•H•亚里亚全部占领，那么自己就不会放弃主动出击。 　　“等到伦敦的事情结束，我会带她回我的故乡。” 　　堂堂正正地，不是用语言来挤兑，不是钻小空子钻漏洞投机取巧，而是光明正大地在她的注视下击败神崎，然后把她带走。 　　“这是‘风’的意志。” 　　“也是我的意志。” 　　…… 　　“诶呀诶呀。” 　　躲在外面的走道，整个人缩在轮椅上将客厅里的动静听在耳里的小小侦探低声呢喃着，一脸玩味地把玩着自己金色的发丝。 　　“似乎，听到了一些相当不得了的东西呢。”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找到了新的玩具。 　　—— 　　PS1：本来中午的时候，我看见了宁楚宁楚宁的催更，然后很受感动，打算早早码字。 　　PS2：然后我去了一趟黑石山，去找英雄模式的菈格纳萝斯玩了一会，去找索瑞菈大帝谈了谈心，结果一个下午就过去了（一脸懵逼） 　　PS3：奈亚子好强好好玩！我奈亚子贼6！死亡数等于分钟数！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5章第二十六章 交涉 　　“事情顺利吗？大小姐。” 　　远远看见自家的侄女向这边走来，老福尔摩斯打开车门亲自迎了上去。在看见亚里亚的身后似乎少了一个身影，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那尊金色的鬼神后，他有些困惑地扶了扶眼睛。 　　“咦？伊芙小姐呢？” 　　“伊芙的话，她说有一些事要做，让我们先回去。” 　　老福尔摩斯不由愣了一下，随后半开玩笑似得问道：“该不会是去找当初追杀过她的不列颠政府报仇去了吧？那位小姐的心胸应该没有这么狭隘才对。” 　　“……啊哈哈，谁知道呢？” 　　谁知道，面对这句玩笑话，亚里亚却是莫名其妙地撇开了脸，目光摇摆不定的，摆明了一副心虚的样子。 　　“……喂。” 　　老福尔摩斯脸部肌肉一阵抽搐。 　　曾与英伦政府有着相当大的矛盾的【美杜莎】重新踏上了英格兰的土地，自然会受到英伦当局的关注，然而出于对她曾在东京港区展露出来的武力的忌惮，他们不可能冒着引起这位杀神更深的敌意的风险，派遣人员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在得知【美杜莎】选择到福尔摩斯本家驻地落脚的当天，政府就暗地里请求了福尔摩斯家族的协助。现在的话，福尔摩斯家族大概就是金色之暗在英伦的保姆的身份，在保护她不会像当初那样被不长眼的社会渣滓激起杀意的同时，也有着束缚她的行为不要让她四处破坏的职责。 　　如果金色之暗真的如他的那句笑言所说报复社会去了，这个“监管不力”的锅他们肯定是要背的。 　　“大小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讲道理，率先开玩笑的人是你好吧？ 　　亚里亚隐秘地翻了一个白眼。 　　“伊芙她是懂得轻重的，她有着自己的行动纲领，有着自己尊贵而高傲的信条，如果按照她一贯的准则来，政府曾经的冒犯她大概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亚里亚自豪地抬起头，仿佛她所描述的那个贯彻自我、高贵而美丽的女孩就是她本人一样。 　　“嗯，大概。” 　　既然只是“大概”，那你自豪个什么啊！？ 　　良好的修养让老福尔摩斯硬生生地将这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吞下，脸色因为憋气而红得泛紫，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表面上气场满满实质上色厉内荏的大小姐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能够完全信任金色之暗的行为，那么你也不会有这种心虚到不行的表现了吧？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选择相信伊芙小姐的自觉与理智了。” 　　他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就算她真的惹出了祸患，于情理上将这个任务托付给他们福尔摩斯家族的政府也无法太过责备他们，毕竟监视的对象是那位【美杜莎】，而且也仅仅只是“监视”而已。如果到时真的是一口“玩忽职守，不尽国事”大锅甩了上来，那就肯定只是有人想要从这个事情下手找借口痛宰福尔摩斯家族一刀而已。 　　摇着头拍了拍亚里亚的小脑袋，重新整理好心态与仪表的老福尔摩斯露出了一如既往平和的微笑。 　　“那就如她所言，我们先回去吧。” 　　…… 　　…… 　　应该是隐瞒过去了吧？ 　　轿车内，亚里亚百无聊赖地侧了侧身子，以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将自己的身体更好地埋进沙发里。 　　四伯他虽然能看出自己的心虚，能够判断出自己的异常，但根据自己特意泄露出去的情报与特意表现出来的言行，应该足够将他引到错误的方向导出错误的结论了吧。 　　“真是的。” 　　女孩闷闷地低垂着头，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她做出了这种称得上是心机的小手段，而且心机的对象还是自己同一家族的血亲，这让她陷入了某种自我厌恶的低沉中。 　　“我都变得不像是我了……” 　　如果是以前的亚里亚，大概是不会作出这种有违她本心与原则的“努力”的吧。 　　“只是希望，我的努力能够让你的进展更顺利一点吧。” 　　“伊芙。” 　　—— 　　与此同时，看守所内。 　　隐匿，潜行，潜入，窥听，窥探。除了“暗杀”之外，这些杀手的基本功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温习过了，但现在从她十分得心应手的情况看来，她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荒废而使得身手生疏。 　　潜匿于阴影之下，默默地聆听着徘徊在附近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金色之暗慢慢地绕开了看守所内严密的防卫，一步一步地靠近重刑犯的羁押地。 　　目标就在那里。 　　“谁？” 　　“是我。” 　　意料之内，神崎香苗果然捕捉到了她故意泄露出来的动静，这份警觉、这份警惕，可不是关押在重刑室内已然全无希望可言的囚徒该有的东西。 　　从牢狱的阴影里暴露出身形，金色之暗站在神崎香苗身前隔着一道铁栅漠然地与她对视。 　　至少，这个人的身上，还有着值得他人窥觊的、让她视作珍宝的秘密。 　　“神崎香苗，我们理应谈谈。” 　　“伊芙小姐？”神崎香苗明显有些动摇，看来金色之暗在这里的突然出现让她很是惊讶，“为什么你会在这？” 　　“潜入而已。”金色之暗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花费时间，“比起这种无关要紧的事，神崎香苗，我要知道你对我、对亚里亚隐瞒的秘密。” 　　“哪里有什么秘密，你是从哪里听到这种消息的？” 　　尽管脸上保持着柔和的微笑，然而她的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神崎香苗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以一种怀疑的目光审视着金色之暗的面容。 　　“伊芙小姐，你是谁？” 　　金色之暗明白这句话问得到底是什么。 　　但是…… 　　“就算我的回答是你想要听见的答案，你会选择相信我吗？” 　　神崎香苗默然。 　　“果然……” 　　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的答案。 　　无论是哪个宇宙，无论是哪种文明，像当初的亚里亚那样能够在几次不友好的见面后依旧将信任托付给可疑的她的人类，终究只有一个。 　　“或许让亚里亚亲自过来和你对话，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就算是听见了女儿的名字，神崎香苗依旧没有半点回复：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陷阱，一个卑劣地利用了她对女儿的信任、用以骗取那个秘密的陷阱。 　　—— 　　PS1：既然宁楚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着加更好了。 　　PS2：今天早上起来，发现宿舍居然没电费了，然后要下午5点交电费的地方才开门，原定的码字加更计划直接就作废了。（可惜脸）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6章第二十七章 真相 　　金色之暗的行事终究还是太不成熟。 　　对于人类复杂的心理活动，对于该如何取信于交涉的对象，这些等等与谈判相关的对话技巧她并不了解，毕竟她只是组织培养出来的杀手，除却猎杀以外的能力对杀手来说只是无用的杂质，组织不可能在她的学习装置中输入这些累赘般的知识。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她与神崎香苗的对话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僵局。 　　“你不相信我，也无所谓。” 　　她扫了一眼过道走廊，巡逻的狱卒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也没有准备往这边走过来的意向。 　　“因为我也不相信你。” 　　“我无法判断你的立场，你对亚里亚究竟是血亲，还是仅仅只是披着‘血亲’外皮的敌人。你的欺瞒，究竟是书上所说的那种善意的谎言，还是纯粹充斥着恶意的误导。” 　　“我对你很不满。” 　　棘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论如何，神崎香苗身上终究还是有着“亚里亚的母亲”这一层身份，金色之暗很清楚“母亲”这个词的分量，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采取“交涉”这种方式，而是以“审讯”的手段直接逼问了。 　　“听你的口风，你似乎是站在亚里亚的朋友的立场上来责问我。” 　　神崎香苗清了清嗓子，以一种相当冷静的语气缓缓开口。 　　不管面前的这个女孩是从哪里知道自己身上藏有秘密这件事，也不管她是哪一方的人马，既然她已经确信自己的隐瞒，那自己再怎么掩饰也毫无用处。 　　“如果是这样，如果你是亚里亚选定的【华生】，是她的伙伴，那你就更不应该来寻求真相，那个真相，对那个一直都那么努力想要救我出去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那就请转身离开这里吧，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亚里亚好。” 　　“那应该由我来判断。”金色之暗毫不客气地抢白道，“整个伦敦，整个英伦，都向亚里亚隐瞒了一些至关重要的消息。每一个人、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包括她的族人、她的上司，包括这个看守所里那些只知道‘神崎•H•亚里亚’这个名字却根本没见过她本人的守卫，包括作为她母亲的你，共同编制了一个庞大的骗局将她瞒在鼓里。你们现在的行为，在我看来，仿佛是那高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她有如一个小丑一般用她那可笑的奋斗来取悦你们的恶客——” 　　“伊芙小姐！” 　　神崎香苗终于变了脸色，原本沉着的语调瞬间激昂起来，棕色的瞳仁里跳动着勃发而狂盛的怒焰。 　　“你这句话说得太过分了！” 　　“那就用事实来反驳我的话。” 　　金色之暗毫不示弱地与宛如被激怒的母狮一样全身上下满张着怒气的神崎香苗对视。 　　“我要知道那个所谓的‘残忍的真相’，告诉我，你们究竟隐瞒了什么！” 　　她血色的眼瞳内闪烁着幽寂的冷光。 　　“谁在哪里！？” 　　就在这时，被这边突然激烈起来的喧哗声所吸引，守卫的脚步声与怒喝声由远至近，逐渐清晰。 　　…… 　　…… 　　“咦，怎么是你？我记得现在不是你值班的时间才对。” 　　当守卫走到这里时，在神崎香苗的看守室前站定的同僚依循着动静无言地望了过来。 　　“啊，我来问她一些问题。” 　　“擅自与嫌疑人接触可是违反规矩的哦。”在看清面前的同僚的脸后，守卫悄悄送了一口气，警惕地放在腰侧的手也放松了下来，虽然与这个同僚接触得不多，但好歹也是点头的泛泛之交，平时见到也会相互问好，“既然你能被派到这个看守卫来，就说明你是被上面所信任的吧。这个女人不是我们能管的存在，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被我看见，我可就要按照规章办事了。” 　　“……知道了。” 　　守卫还以为这个人会与自己争论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直接认了下来，转身就离开，也不怕自己回头就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上面，把他往后升迁的仕途全部毁掉。 　　“喂。”确认他的身影已经完全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守卫转头朝着默不作声的神崎香苗喝问道，“他问了你什么？” 　　“还能是什么？”神崎香苗露出了冷笑，“你们不是一直想要知道那个秘密吗？” 　　“不是我们，而是这个国家。”守卫皱着眉头，格外强调了“国家”这个单词，“是国家想要知道你的那些研究，我们这些小人物对那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既然你自己提到了，那我就顺便多问一句。” 　　“你愿意把秘密说出来了吗？只要你改变主意，你马上就能无罪获释，马上就能和自己亲爱的女儿团聚。如何？你是想要自由，还是想要抱着自己的秘密继续被囚禁在这里？” 　　“哼。” 　　神崎香苗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回到自己看守室内的床上，抱膝蜷缩在角落里不再发出一点声响，明确地表现出一副不合作的抗拒姿态。 　　“不识抬举。” 　　守卫毫不意外地摇了摇头，低声骂了一句。在检查了一遍看守室的门锁没有任何差错后，也没有再作任何的发言，就这么沉默地离开了这里。 　　神崎香苗的耳朵稍稍动弹了一下，等到脚步声彻底远离后，她才重新从腿弯里抬起头来，脸色复杂地看向铁栅之外。 　　那个明明已经率先离开的第一个“男人”此时又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伊芙小姐，你究竟是谁？” 　　“男人”比冰块还要僵硬几分的面孔上厚重的唇瓣蠕动了一下，从中冒出来的却是清冷的少女音。 　　“我是伊芙。” 　　扭曲着，变化着，肌肉塌缩，刚硬的线条重新变得柔和，恢复了本来身姿的少女漠然地将目光投向牢狱中的女人。 　　“是宇宙第一杀手•金色之暗，是你们英伦人口中的【美杜莎】。” 　　“是她的【华生】。” 　　听见【美杜莎】三个字，神崎香苗错愕地瞪大眼睛。 　　“如果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对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做的一切有所了解，你应该可以做出合理且正确的决定。” 　　将神崎香苗变化的脸色看在眼里，金色之暗轻轻点头。 　　“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 　　犹豫着，犹豫着，终于，咬着牙，神崎香苗做出了选择。 　　“伊芙。” 　　不知不觉，那个显得客气与生疏的“小姐”的后缀被她默默地去掉。 　　“关于【色金】，你知道多少？” 　　—— 　　PS1：小暗的那个男性的变形只有外表而已，该有的功能她一个都没有。 　　PS2：噫，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污（正义脸）。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7章第二十八章 什么？你们居然发现了第二更？ 　　“舞会？” 　　福尔摩斯本家的驻地，亚里亚不解地看向老福尔摩斯，皱起的眉宇透着浓浓的疑惑。 　　“四伯，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交谊舞会呀，姐姐。” 　　梅露爱特从老福尔摩斯的背后探出头来，笑眯眯地对着自己的姐姐开口说道。 　　“是我提出来的哦~毕竟是福尔摩斯家的大小姐回来了，借着这个机会让族里的人聚一聚也不错呀，同时还可以与邀请过来的那些英伦有名有姓的贵族们交流一下感情，这不是很好吗？” 　　“正是如此。”老福尔摩斯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脸上的表情摆明了赞同到不能在赞同，“让小辈们相互认识一下，也是不错的，大小姐你对这些也不陌生了吧？” 　　贵族们用以加强相互间的联系与交情的交谊舞会，这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传统，要是真的追算起来，大概能追溯到相当古老的年代吧。 　　亚里亚略微无力地扶额长叹。 　　她的确是对这种舞会不陌生，毕竟自小接受的就是传统的西式贵族教育，只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成长轨迹就偏离了族内长辈们预置好的轨道，在那些累世爵位的大贵族眼里，如今的自己或许只是他们眼里疯疯癫癫的野丫头吧，如果不是【福尔摩斯四世】继承人的身份，这些高傲而优雅的人想必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是和我十三岁生日那时同样性质的宴会吗？” 　　得到了四伯肯定的答复，亚里亚显得很是苦恼。 　　她非常不喜欢这种类型的舞宴，自己的画风与那精致而讲究的东西明显不搭，与其在舞会上与那些戴着假面的贵族们虚与委蛇相互客套，她宁愿和伊芙去逛一逛伦敦的夜市。 　　“我能不出场吗？” 　　“……大小姐，你可是主角啊。” 　　老福尔摩斯哭笑不得。 　　“诶~~~” 　　“要是你觉得实在无聊的话，也可以邀请伊芙小姐一起呀。” 　　他打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然后很欣慰地发现，自家大小姐的那原本不情不愿的表情立竿见影地出现了动摇。 　　于是老福尔摩斯赶紧再添上一把火。 　　“想必她也不会拒绝与您在宴会上共舞一曲，不是？” 　　“就这么说定了！” 　　像是生怕出现什么变数似得，亚里亚一拍桌子，斩钉截铁般地将这件事敲定下来。 　　…… 　　成了。 　　亚里亚背过身来，在胸前偷偷握拳。 　　任何一个能和伊芙加深感情的可能，她都不会放过。特别是这次外出探视回来之后，她能感觉到恬不知耻跟着自己与伊芙来到英伦的两个人的眼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出于某种危机感，她甚至放下了自己少女的矜持心。 　　峰理子就不用说了，这个家伙一直都对伊芙图谋不轨，关键是雷姬，这个原本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漠狙击手的目光突然就带上了某种决意，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如火般炽热而强烈的侵略感，这使得亚里亚感到有些不安。 　　这次，就是这次，趁着这次机会，她就要向伊芙告白，她能感觉到，伊芙的内心中对自己的那朦朦胧胧的好感，或许只需要一个诱因，就能使她这份曲折而青涩的恋情修成正果。 　　…… 　　成了。 　　老福尔摩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下来。 　　他的目标，始终都是那位【美杜莎】，只要大小姐将金色之暗带来，那么他的目的就已经达成。 　　【美杜莎】参与到英伦上层贵族阶级的交谊舞会中，这种足以让所有了解相关内幕的人士瞠目结舌的事态已经可以扭转一切对福尔摩斯家族不利的因素，因为这传达出曾与英伦当局闹出巨大的矛盾的【美杜莎】愿意参与和融入英伦社会的信号，尽管这个信号只是让人认为只是一种一厢情愿的可能，但这种可能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 　　事情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真正的幕后黑手，梅露爱特•福尔摩斯露出了小恶魔般狡黠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的提议一定会被四伯通过，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肯定会同意参与这个她以往最厌恶的交谊舞会中，她也知道自己的姐姐肯定会带着金色之暗一同参与进来。 　　姐姐、金色之暗、两个对金色之暗抱有别样情愫的武侦，还有一定会被邀请过来的，艾尔•华生“先生”。 　　这样子，就凑齐了所有的要素，这些要素混合起来，足以使这场被很多人寄予厚望的宴会演化成不可预料的盛大狂宴。 　　就算是以梅露爱特的推理能力，也无法预知这场宴会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或许是皆大欢喜的大团圆？或许是柴刀好船的鲜血终末？或许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有缘无分者黯然神伤的正统结局？她不知道。 　　但正是如此，正是有了为止，才显得格外有趣，不是吗？ 　　“请一定要加油哦，姐姐。” 　　“啊？” 　　对着困惑地看过来的姐姐展露出一个无瑕的笑容，梅露爱特哼着小曲推动轮椅离开。 　　如果不是这具累赘的身体，自己还真想亲自参与进去呀。 　　舞台已经为你们搭建好了呢。 　　—— 　　当亚里亚回到自己的卧室，情绪依旧有点亢奋。 　　关好房门，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内心深处翻滚涌上来的喜悦感使得她有如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一般雀跃地跳着小碎步、在房间内欢快地转着圈，直到自己感到天旋地转快要晕倒时才顺势倒在自己的床上，如同慵懒的猫咪般蹭了蹭柔软的被窝。 　　“嘿嘿~” 　　翻了个身，亚里亚平摊身子，放松地眯起眼睛。 　　“伊芙~” 　　她很开心。 　　“嗯？你发现我了？” 　　从窗边传来的声音惊得她瞬间挺起身体，浑身的毛发仿佛炸开一般竖起。 　　“伊、伊芙！？” 　　“你的实力，比起以前，果然进步了很多。” 　　扑腾着羽翼，踩着窗台跳进室内，金色之暗很是欣慰地点点头。 　　“至少在这个世界，能够发现我的潜入的，到目前为止还只有你一个。” 　　“……不，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够别从窗户进我的房间了。” 　　回想起当初她们初见时，金色之暗同样也是如此破窗而入，直接撞见了自己仅仅披着一件浴巾的难堪场面，亚里亚不由悲伤地捂住了脸。 　　“算了，比起这个，你的收获如何？” 　　很快将那些弥足珍贵的回忆小心翼翼地收回心底，亚里亚正色道。她并没有忘记金色之暗此行的目的。 　　“有点糟糕。” 　　金色之暗盯着亚里亚的脸庞，她眼瞳深处的那种忧伤而怜惜的淡淡感伤让女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还没等她继续追问下去，金色之暗就摇着头开口说道。 　　“我现在得到的单单只是一人的一面之词，我会继续找其他相关的人士验证我所得到的情报。” 　　“在那之前，还请你继续你的日常。” 　　毕竟，如果神崎香苗所说的就是英伦人妄图隐瞒的真相，那亚里亚平和的日常恐怕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到底怎么了？” 　　“没事。”金色之暗只是摇头，“请你一如既往地，继续相信我。” 　　“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她怕她到时候，会忍不住亲手撕碎这个世界。 　　撕碎这个仅是为了追逐着不属于他们的力量，就在不断伤害一位母亲、伤害亚里亚的，无比肮脏的世界。 　　—— 　　PS1：宁楚，你要的加更（疲倦脸）。 　　PS2：还有你们这群污秽之人，男性特有的能力明明有这么多，为什么你们偏偏想到了那个方面！（正义脸）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8章第二十⑨章 盛宴（一） 　　亚里亚无精打采地趴在自己卧室的窗台上，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忧郁。 　　说不出口。 　　金色之暗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于验证她之前所收集到的情报，基本上是大清早出去，晚上才会回来，每当看见归来的金色之暗虽满脸疲倦却依旧强撑着精神和她说一句晚安，心疼不已的同时，那句邀请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真的有那么累吗？” 　　亚里亚喃喃自语。 　　她其实不是很明白，英伦境内究竟还有什么人或者事能够让身为当世最强者之一的金色之暗如此的为难，毕竟【美杜莎】名声在外，就算再怎么不擅长谈判对话技巧，凭借着这份赫赫凶名也能轻松拷问出不少东西了。 　　“明明明晚就是舞会举办的时间了……” 　　女孩用手撑起下巴，百无聊赖地扫视着外面被下仆修整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庭院。如果她还是找不到机会向金色之暗提出邀请，那么她真的不是很想一个人去哪个舞会。与称不上熟悉甚至是根本不认识的舞伴半搂半抱地在舞池里扭动身姿，这种事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当金色之暗从窗台下探出脑袋准备再一次从窗户进入亚里亚的卧室时，突然出现在她视野里与她的鼻子相距不过两公分的那张无比灰暗的死人脸惊得她险些就一刀斩下去了。 　　“……亚里亚，你在搞什么？” 　　好歹是按下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右臂，在那一瞬间就进入警戒状态与那个迷之不明生物拉开距离的金色之暗重新飞近，有点无奈也有点后怕地看向明显也吓得不轻的亚里亚。 　　“刚才我差点就下杀手了。” 　　“……你才是呢！” 　　好不容易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女孩马上不满地嚷嚷起来。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再从窗台进我房间了吗？这样子长久下去我非得给你吓出毛病不可。” 　　“走正门太麻烦了。” 　　金色之暗理所当然地如是说道，既然有更好更快捷的路径，为什么还要走门？而且从正门进来还要惊动那些她并不熟悉的福尔摩斯家的下仆，或许是以前作为杀手时残留的影响，至今她依旧保留有如非必要就不暴露在他人视野中的习惯。 　　她跨上窗台，用脚尖拱了拱亚里亚的身体，挤出一个可供半人通过的小小空间直接就强行跳了下去。 　　“喂！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反手就拉住了金色之暗的手臂，亚里亚真的很想就这样将这个总是擅闯少女闺房、一点都不懂少女心的恶客抓起来直接从窗户里丢出去，然而看着那张无辜而茫然的俏脸，她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握住她臂弯的手默默地滑落到她的腰侧，将那具柔软的娇躯搂到自己身边。 　　“算啦，不和你计较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啊，差不多有结论了。” 　　金色之暗也没有拒绝亚里亚有些亲昵的拥抱，杀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疲倦地将下巴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她真的很累。 　　并不是身体机能的疲惫，而是心灵上困乏。 　　确实如神崎香苗所说，这个真相，对以救出母亲与其团聚为奋斗目标的亚里亚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向亚里亚揭露这个秘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的有这么累吗？” 　　这句先前她独自一人的自语此时再次出现，亚里亚有些心疼地抚摸着靠在她身上的女孩那柔顺的金发。 　　“要不要休息一会？” 　　“……嗯。”亚里亚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肩膀稍稍一沉，那应该是金色之暗作出了点头的动作吧，“等我将这些天来收集到的情报整理一下，再和你说说吧。” 　　沉默了一会，金色之暗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亚里亚有着知道真相的权利，她不会像福尔摩斯家族的人以“这是为她好”作为理由对她百般隐瞒，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朝着永远抵达不了的、有如镜花水月般空虚的未来做着注定无用的努力。 　　至于知道事实后亚里亚会有什么反应，她无法预测。如果她哭泣，她会默默守候在她身旁用自己的衣袍为她擦干眼泪；如果她愤怒，她会陪她一起将怒火宣泄干净；如果她决定报复回去，她会为她杀光与这件事有所牵扯的所有人，让这个污浊的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无论如何，她都会在她身边。 　　“那你往后几天都好好休息吧，我会想办法推掉那个舞会来陪你的。” 　　“舞会？什么舞会？” 　　“就是交谊舞会啦，本来我还想邀请你一起去的。” 　　尽管努力想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亚里亚语气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可惜的意味。 　　“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舞会什么的就丢到一边去好了。”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金色之暗，亚里亚才会答应老福尔摩斯的请求出席舞宴，现在金色之暗已经不可能出席了，那她推掉这个舞会也是理由当然的事。 　　“……不，我没关系的。” 　　金色之暗从亚里亚的肩上抬起头来，她听出了亚里亚话语中的可惜。 　　“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如果这是亚里亚现在的愿望，她会很愿意。 　　因为这或许会是在她告诉她真相之前，她能够拥有的最后的快乐了。 　　她会尽量让她不留遗憾。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29章第三十章 盛宴（二） 　　今晚，就是福尔摩斯家的夜宴举行的日子。 　　在外工作打拼的福尔摩斯们除了实在无法分身的部分人，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往本家的驻地赶，至于那些无法出席的族人也托人送上了祝福。平日里难得聚首的福尔摩斯们在本家豪宅的大厅里或是寒暄或是谈笑，分享着这几个月来自己在外的收获与见闻；交情甚好的相熟几人躲在大厅的一角，偷偷取出自己珍藏已久的美酒，瞒着族中的长辈小酌片刻，在觥筹交错间回忆着当年的友谊；早已成家并从本家里独立出一支分支的分家家长环视着依稀还有当年影子的本家豪宅，指着那边门槛上当年自己留下的深深指印，一脸怀念地对着家里的晚辈述说着往事。 　　清清冷冷的福尔摩斯本家住宅，十分少见与难得地有了生气。 　　在楼下终于回家了的福尔摩斯们谈笑风生的同时，楼上的女孩也陷入了自己的烦恼。 　　“这件似乎有点太花哨了……” 　　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华丽的晚礼服在身上比划着，在镜子前左转右转，有点拿不定注意的亚里亚回过头来看向半躺在床上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的金发女孩。 　　“伊芙，你觉得怎么样？” 　　“嗯？” 　　被询问到的金色之暗从书籍里抬起头来，粗略地扫了一眼亚里亚手中的礼裙，她歪着头想了想，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少女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评价。 　　“还可以。” 　　“真是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亚里亚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随手将这件晚礼服重新塞进衣柜里，又从一边取出一件月白色的礼裙。 　　“话说，你不需要找人订做一套礼服吗？要是拜托族里专门的设计师与裁缝，应该能在晚宴之前赶制出来。” 　　“与宴的礼服吗？我拿你的就行了。” 　　反正她们体型大致相同，借穿一下的话大概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亚里亚愣了一下：“……别开玩笑好吗？” 　　她有些不甘心地瞟了金色之暗略有起伏的胸前一眼。 　　“礼服这种衣物是完全贴身的，只要三围有一点偏差都会妨碍到人的活动，要是你真的穿了我的礼服出去跳舞，十有八九要出事。” 　　“三围？”金色之暗疑惑地眨眨眼，然后顺着亚里亚的目光，她终于看见了自己身上与亚里亚唯一有些许不同的地方，于是恍然，“你是指你的胸太小了吗？” 　　她满脸天然地挑开了亚里亚心口一直无法愈合的伤疤。 　　“揍飞你哦打扁你哦杀了你哦！” 　　亚里亚恨得咬牙切齿。 　　蛐蛐一只伊芙而已，明明只是一只伊芙而已，凭什么她的胸要比自己大啊？ 　　“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金色之暗只当亚里亚刚才的狠话是开玩笑，她很是认真地向亚里亚陈述了她的解决方案，“只要我修改一下自己局部的身体数据就可以了。” 　　就像这样。 　　她胸前的镂有十字星的黑色衣袍莫名其妙地干瘪了下去，下面明显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 　　亚里亚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吐槽，强行憋住吐槽欲望的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我等等就吩咐她们帮你测量一下三围。” 　　“那样不行吗？” 　　“乖，不要闹。” 　　“……好吧。”金色之暗轻轻皱起眉，她不是很想让陌生人接触到她的身体，“既然这样，我用能力变一套礼服出来好了。” 　　“你行吗？” 　　亚里亚用充满质疑的眼神打量着金色之暗，她一点都不相信金色之暗的审美，毕竟金色之暗的三观她很早之前就领会到是有多么的扭曲。 　　“要不我找一些专门介绍当前潮流的服饰书？你照着上面的模板来就可以了。” 　　“不用。” 　　拒绝了亚里亚好心的建议，半躺在床上的少女放下手中的书籍，轻轻合上眼睑，金色的长发飘动着在她身边围成一个遮挡一切视线的茧，从茧丝间的空隙中，隐约有白色的毫光漏出。 　　亚里亚知道这是金色之暗在发动她的能力，女孩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礼裙，走到金色之暗的身边抱胸而立，等着她完成她的杰作。 　　“……反正要么是什么盔甲，要么是什么战袍吧。” 　　她倒要看她能搞出什么名堂。 　　—— 　　“福尔摩斯本家……也是好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 　　朝着驻守在最外围的铁门外的下仆递上请柬后，一个中年男人一边环视着布置清雅的庭院，一边发出感叹。 　　“上次来的时候，记得还是为了还未出生的你向那位福尔摩斯家的主母提出婚约呢。现在的话，那位主母现在应该是退隐幕后，不再管事了吧。” 　　“父亲……” 　　“怎么了，艾尔？”男人挑起眉，有些不愉地看向自己表现得有些犹豫与畏缩的“长子”，“你怎么这么一副不成器的样子，要是给你的未婚妻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亚里亚她。”艾尔•华生轻咬着下唇，比女生还要清秀几分的脸蛋上满是挣扎，“亚里亚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恋人了。” 　　“那也只是恋人而已，不是吗？”男人冷淡地摇摇头，漠然地朝着大厅望去，现今那里面正聚有全英伦最有权势的一群贵族，“她的未婚夫，始终是你，这是福尔摩斯家承认的婚约。” 　　“可是，可是——” 　　可是那一位可是【美杜莎】啊，当世最强的能力者，凶悍的、无情的蛇发女妖。 　　“不用担心。”老华生却是相当有把握的样子，“事情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糟糕。” 　　这是一个讲道理讲规矩的世界，自己这边才是占理的一方，更何况那两位女孩的恋情在英伦传统的大家族看来无疑是一种禁忌，只要福尔摩斯家族还要点脸面，那他们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们在这场竞争中输给了【美杜莎】，理亏的福尔摩斯家族给予的补偿也足以让已经出现衰落迹象的华生家族重新在英伦站稳脚跟。 　　“我们进去吧。”站在福尔摩斯家的别墅前，老华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回头对艾尔•华生嘱托道，“记住，表现得体一点，不要丢华生家族的脸。那些自诩优雅、其实比谁都要残忍的吃人魔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朝我们踩上一脚的机会。” 　　“……是的，父亲。” 　　“很好。” 　　老华生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里面，奇异的、热烈的浪潮翻滚不停。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0章第三十一章 盛宴（三） 　　“Oh, she must be the goddess!” 　　“This lady is the prettiest girl I have ever seen.” 　　“May I ask your name, young lady?” 　　“Medusa? Oh , I can’t believe it. I think she is more like an angel rather than a devil.”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迎接那些贵族笑里藏刀的问候的大小华生呆呆地看着大厅里简直可以称之为狂热的热烈景象，一脸懵逼。 　　那个正一脸陶醉地高呼着“女神”的年青贵族手舞足蹈的，有如最虔诚的狂信徒。艾尔•华生对这个青年有印象，他是制霸整个英伦金融业、谈笑间便能操纵英国股市走向、掌握无数资本企业经济命门的大拿豪族当代族长的长子，和自己一样同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这个注定非凡的青年如今却是完全丢掉了自己的仪态，心悦诚服地拜倒在某人的石榴裙下。 　　那个身穿名贵西装、明显一副社会精英形象的年逾而立的男子优雅地躬身，顺势想要拾起面前少女的柔荑行以吻手礼，艾尔•华生记得他是不列颠王室女王陛下最小的子嗣，在法律与道义上享有英伦王位第三顺位的继承权。 　　至于那个低声嚷嚷着什么“哇哦”、“天呐”、“难以置信”之类的话的中年男子，只要与神秘侧打过交道的人对这个家伙都不会陌生，他正是英伦【执行者】部队的二把手，是亲身参与过《超能力者管理法案》、也是亲手颁发与回收了对【美杜莎】的通缉令的巨头之一。 　　发现情况已经完全不对了的两只华生不约而同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他们感到有些眩晕。 　　“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华生直接伸手地抓住了正准备往人群中挤去的一个人的手臂，这称得上十分失礼的举动足以说明此刻的老华生心中究竟是多么动摇，“这里是福尔摩斯家的夜宴吗？” 　　而不是什么当红偶像的现场演唱会？ 　　…… 　　人群的中心，仿佛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气场将汹涌的人潮与站立在中央的少女隔开，女孩的四周十分奇异地空出了一个直径十米的圆，在这个圆的圆心，高贵的小王子正恭敬地俯下头去，发出最诚心的问候。 　　“在下是否有幸知晓您的芳名，美丽的女士？” 　　看见这个男人似乎是准备捧起她的手，金色之暗皱着眉头后退一步，小手摇晃着藏到了背后，躲开了这个男人在她看来有些轻浮的动作。 　　没有顾忌男人的尴尬，环视一圈，从四周涌来的毫不掩饰的目光让少女有点难受。之前就说过，金色之暗一直没能习惯曝身于他人的目光之下，现在的这种情况让她感到不适。 　　“伊芙！” 　　“亚里亚。” 　　金色之暗眼睛一亮，从楼上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慌乱地拨开人群来到她身边的桃发女孩让她心里一松，上前两步如同某种小动物一般躲到了女孩的身后。 　　“真是的，你为什么要提前跑出来？”本来还想多说她几句，然而在看见金色之暗此刻女子力爆表的姿态后，那些责备的话都被她默默地咽回喉咙里，亚里亚无奈地为女孩理顺礼服上的皱褶，“既然已经下来了就算了，之后不要再乱跑了。” 　　小王子看着这两个陷入自己的世界的女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嗯？”终于，打理好金色之暗礼服的亚里亚注意到了这个苦笑着的男人，她挑起眉头，“贵安，爱德华王子殿下。” 　　女孩稍稍躬身，行以臣下的礼节。 　　“伊芙她不懂我们不列颠的礼仪，失礼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不比多礼，福尔摩斯小姐。”他有些惆怅地看了看女孩们挽在一起的手臂，“能被您如此亲密地对待，这一位女士，想必便是那一位【美杜莎】小姐了吧？这么看来，倒是在下唐突了呢。” 　　“您太客气了，殿下。”亚里亚摇了摇头，挽着金色之暗手臂的手却是愈加用力，“您是想要邀请伊芙作为您的舞伴吗？” 　　“之前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看来……” 　　拥有尊贵的血统，在不列颠的领土上谁都要给他一份薄面的小王子苦涩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得知了这一位让他惊为天人的女孩的真实身份，对【美杜莎】在外的盛名有所了解的他自然不可能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尝试着与她来一场风花雪月的约会。此间此地，能够安抚下【美杜莎】的只有神崎•H•亚里亚一人而已。 　　“她就拜托给你了，福尔摩斯小姐。” 　　随着王子退回人群之中，井然规则的圆被不知何时重新恢复那优雅常态的贵族们不经意地踏碎，扫了一眼重新恢复了原有秩序的宴会，亚里亚眯了眯眼睛，回过头来半是好笑半是好气地刮了刮金色之暗的鼻梁。 　　“你的魅力还真是不小啊，那位爱德华王子可是前不久才有了婚约，今天见到你却是直接将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抛到脑后了。” 　　她的话语里藏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发觉的酸意。 　　“我不知道……”金色之暗低下头来打量着自己的装扮，“明明只是换了一套服饰而已，为什么这些人类会有这么诡异的反应……” 　　“这我倒是能理解。” 　　别说那些牲口般的家伙，就连自己在最开始看到她这个姿态的时候，也是被狠狠地惊艳到了。正如金色之暗所说，明明只是换了一套服饰而已，原本一直无法摆脱杀手阴沉而神秘的气质的少女如今却是变得宛如王女一般全身上下散发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华贵感。 　　“话说回来，你这套礼服是参考哪本时尚杂志的？” 　　“不，这是我记忆中的一个人的形象，要是说在我印象里，谁能够称得上宇宙第一美丽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她了。” 　　“谁？” 　　“塞菲•米卡艾拉•戴比路克。” 　　戴比路克的王妃，最后的查姆人。 　　—— 　　PS：开头的英文绝对和我周六的英语六级考试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1章第三十二章 盛宴（四）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福尔摩斯的宴会……” 　　一个金色之暗之前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登上了舞台的正中央，轻咳两声后对着在场的所有宾客朗声诵出欢迎的宣词，他的声音在扩声器的作用下传遍了整个本家驻地。 　　“他是谁？” 　　金色之暗转过头来看向亚里亚，而亚里亚则是相当平静地回复道。 　　“福尔摩斯家当代的族长。” 　　“那不就是——” 　　“啊，我的生父。” 　　在提到“生父”这个词时，亚里亚的脸上却没有出现半分应有的温情，而像是仅仅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一般生硬而淡漠。 　　“妈妈的配偶。” 　　“……你似乎。” 　　金色之暗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男人，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亚里亚身上，有些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现在的姿态，就和当初刚从组织的上司那得知被提亚遗弃了的自己一样。 　　“啊，抱歉！” 　　仿佛是惊醒了一般，亚里亚握住了金色之暗的手，语气里带着点歉意。 　　“让你担心了。” 　　“不。”金色之暗摇摇头，“你安好就行。” 　　“……啊，你们中的年轻人想必也不愿意继续听我这个过气的老家伙的唠叨了，那就让夜宴开始吧。赞美耶稣，赞美我们的女王。” 　　就在这时，台上的福尔摩斯刚好结束了他简短的开场白，以半开玩笑般的轻快语调宣布了舞宴的开始。 　　一边发出善意的哄笑，一边朝着这个全英伦最富有权势之一的男人或是挥手或是躬身致意，周围与宴的宾客纷纷各自凑成一对，手挽着手走下灯晕绚烂的舞池，踏着典雅的开幕曲轻柔而缓和的节奏优雅地翩翩起舞。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跳舞呀。” 　　“所谓的跳舞，就是这样半搂半抱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扭动身体吗？” 　　金色之暗皱起眉头，满脸鄙夷。 　　“说什么呢。”亚里亚掐了掐她的手，“你也要下去跳的呀。” 　　“不要，我拒绝。” 　　金色之暗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 　　“我才不要下去像个小丑一样搔首弄姿取悦看众。” 　　“可是你之前才答应过我的——” 　　“我只说过和你一起出席这个所谓的宴会而已，我不喜欢和别人这样接触。” 　　“哪怕是和我？” 　　“……诶？” 　　“哪怕是和我一起，你也不愿意吗？” 　　亚里亚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哪怕知道她这幅模样只是装出来的，金色之暗依旧有点头疼的捂住了额。 　　“我，和你？” 　　“嗯嗯。” 　　亚里亚满脸期待。 　　她自然不可能让其他人把伊芙带走，她早就决定好了，伊芙的舞伴只能是她。 　　金色之暗看了看亚里亚此刻的表情，她那种像是渴望主人喂食的小动物般闪闪发亮的眼神最终还是让女孩心中一软。 　　将金色之暗的神色变化全部看在眼里，亚里亚乐呵呵地对着她伸出手，手心往上摊开，正如那些对心仪的女伴发出邀请的绅士一样。 　　“……好吧。”金色之暗上前一步，“拜托你了。” 　　对这些人类的社交活动，她一向了解不多，连最基础的舞步都一无所知，如果要下场，就只能让别人来引导她。 　　“交给我吧。” 　　亚里亚很是开心地准备拾起她朝着她伸过来的柔荑。到目前为止，事态的发展与她内心的剧本依旧没有太大的出入，接下来只要…… 　　接下来她就被人截胡了。 　　女孩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然后再把目光投向前方：一身火红礼裙，整个人如同燃烧着的苍焰般集合着冰冷与热烈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气质，蓝发的女孩满脸理所当然地挽住了金色之暗的手臂。 　　“……雷姬！” 　　阴冷的火焰在她低沉的怒吼声中点燃。 　　“是我先和她约定好的！” 　　“所以呢？” 　　纯黑色的晚礼服，有如黑夜本身深邃而优雅的少女施施然地挡在亚里亚与雷姬之间，像是黑天鹅般高傲地扬起脖颈，宛如猩红之月般的眼眸带着讽刺的笑意睥睨着这个气急败坏的女孩。 　　“约会的那天，我们本来也是约定好一起的哦。然后，亚里亚你做了什么呢？” 　　她把玩着自己蜂蜜色的发梢，任其在自己的指尖上缠成环又柔顺地散开。 　　“理子与雷姬，现在不过是做了当初你做的事而已。” 　　…… 　　在场地边缘原本无所事事地软软摊趴在轮椅中的梅露爱特在瞥见这边的事态后，散漫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她所期待的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向四周张望着，梅露爱特摇动着轮椅来到这场剧目的另外一个演员身边。 　　“贵安，华生少爷。” 　　艾尔•华生正呆然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与别的女孩陷入名为恋爱的修罗场中。 　　梅露爱特瞟了一眼“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挂在嘴边的微笑染上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深意：“看来您近来过得不错呢。” 　　“讽刺的话就不用说了，福尔摩斯小姐。”最后往那边扫了一眼，艾尔•华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一点留恋与犹豫地转过身去，“有何贵干？” 　　“那可是原本属于您的东西哦。”梅露爱特手指轻轻点着嘴唇，“您不去争取回来吗？” 　　她的声音充满某种即有即无的虚幻与缥缈，让人忍不住去仔细倾听。 　　“……” 　　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挣扎着，最终却还是恢复到了最开始的平静。 　　“我的情况我很清楚。我放弃了。” 　　“放弃了？”梅露爱特挑起眉头，“打从您出生以来，华生家族不就是一直将您作为姐姐的未婚夫来培养吗？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存目标，真的好吗？” 　　“我的目标不是成为亚里亚未来的丈夫，而是保证华生家族的延续。” 　　艾尔•华生漠然开口。 　　“那边的事态，我，还有整个华生家族，都没有能力掺和进去。我不想以家族的存亡为筹码，换取成为一个小丑的资格。” 　　“……啧，瞻前思后的家伙。” 　　怪不得只能停留在青梅竹马的程度，这么多年来再也无法前进哪怕是一步。 　　“嗯？福尔摩斯小姐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在感叹您的理智而已。” 　　呵，理智。华生少爷，你根本没有看清姐姐那绯色的本质。 　　梅露爱特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变回那种她一贯用来应对他人的标准微笑。 　　标准，而客套。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对艾尔•华生失去了兴趣。 　　‘真无聊。’ 　　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不再关注这个被许多枷锁束缚住的“已知”之人。 　　‘算了，就算少了一个演员，只要最关键的角色没有缺席，就足够了。’ 　　舞池的另一端，少女们的争执愈发白热化。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2章第三十三章 盛宴（五） 　　“是我先，明明是我先的！” 　　“亚里亚，你啊，不要总是想搞个大新闻，做人要实诚点，公平竞争不好吗？” 　　“要公平点就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 　　“现在暗的舞伴，是我。” 　　“那是你从我手上抢过去的！” 　　金色之暗有点头疼地环顾四周，这三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引起了旁边宾客的注意。这些宾客旁观了一会儿，逐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他们在看见金色之暗望过来的目光后，对着束手无策的女孩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暧昧微笑，随后便是驻足在一旁，却是半点上前开解的意图都没有。 　　这种被人当成余兴节目的感觉，金色之暗很不喜欢。 　　“伊芙，你来说，你要选谁？” 　　另一边的争执似乎终于告一段落，三个女孩像是达成了共识，亚里亚冲上前来掰开了雷姬与她挽在一起的手臂，颇为强硬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我，峰理子，还是雷姬？” 　　“……” 　　在这一瞬间，与宴的宾客中有至少半数的人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这些目光让金色之暗更为烦躁。 　　“伊芙？” 　　大厅的角落里，梅露爱特•福尔摩斯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很不错，很美味。” 　　这种挣扎，这种沉默，正是这位轮椅侦探想要看到的东西。 　　语言的暴力，会使内心产生扭曲，会使那层雾纱般的、用以维持人与人之间朦胧距离感的伪装面具剥落，将那最真实的情绪、最真实的恶意曝露出来。 　　梅露爱特端起桌边的一杯红酒，托住杯底轻轻晃动，杯中那摇曳着的红色液体犹如鲜血一般妖艳。 　　“这样子沉默下去，可是会很糟糕的哦。” 　　恋爱中的少女一旦被逼急了，可是会做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相当可怕的举动。 　　“快选择吧，快选择吧。我想知道，我很好奇。” 　　如同在剧院的贵宾席位赏析着绝佳好戏的贵族千金，梅露爱特优雅地靠在轮椅背上，一手托住侧脸，一手拈起高脚酒杯往她的唇边靠近。 　　然后她手里的红酒就被人劈手夺去。 　　艾尔•华生冷漠地将酒杯放回原位：“福尔摩斯小姐，你还未成年呢。” 　　女孩愤愤地鼓起包子脸。 　　“你这个无趣的‘男人’居然还没走吗？” 　　“你这家伙。” 　　艾尔•华生脸色微微变化，正打算说些什么来教训一下这个外表乖巧内质恶劣的小狐狸的时候，从“他”的正前方迎面走来的某人使得“他”手脚一僵，斥责的话刚说了个开头就无疾而终。 　　“啊，在下这就离去。” 　　“他”朝着福尔摩斯二小姐微微躬身，接着便毫不拖泥带水地径直转身离开，脚步稍显凌乱简直就像落荒而逃一样，仿佛是身后有什么唯恐避之不及的毒蝎追赶一样。 　　“啧。” 　　梅露爱特有点可惜地咂咂舌，如果艾尔•华生对她的挑衅有所回应，那么她就会让“他”见识到什么是这世界上最终极的语言暴力。 　　“……” 　　她发现有些不对，自己那声本是十分轻微的埋怨似乎有些过分的清晰。 　　“啊，艾尔•华生走了吗？”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讶异地转过头来，映入侦探眼席中的，正是那个她先前准备仔细观察一番的金发女孩。 　　“嗯，算了。你的话，应该也可以。” 　　金色之暗轻轻点头，一手指着隐约察觉到将要发生什么事而陷入呆滞中的二小姐，一边转过身来，像是要对着莫名陷入死寂的三个女孩与周围的人群宣布她的决定一般，语气平静而漠然。 　　“我选她。” 　　—— 　　“……理子算是明白被人截胡是什么感受了。” 　　“……同上。” 　　“呜~伊芙……” 　　幽怨地蹲在桌边的女孩，只差口中咬住一张手帕，就能彻彻底底地进化成深闺怨妇的形象了。 　　被这种充满怨念的目光注视着，曼舞中的侦探如有所感地向那边扫了一眼，随后便挑起眉，像是故意似得，脸上带着做作的娇羞红晕贴进了身边舞伴的怀中。 　　金色之暗都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磨牙声了。 　　“别同上啦，雷姬，跟我入场。” 　　亚里亚咬牙切齿地抓起雷姬的手。 　　舞会的第二曲，很快就要开始。 　　…… 　　“呐，伊芙小姐。”梅露爱特将头埋在金色之暗的胸前，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脚踏两条船的人，通常都会死的很惨的哦？更何况现在你的行为，可是不折不扣的脚踏四条船呢。” 　　“这是当前最优解。” 　　跟着伴乐的节奏轻快地转了一个圈，舞起的裙摆宛如盛开的花苞绽放。 　　“至少能将即将爆发的矛盾重新压下去。” 　　虽然之前对交谊舞步一窍不通，但在怀中女孩的引导下，又观察了周围贵族的动作那么久，现在的金色之暗也算是略略通晓一二了吧。 　　‘……杀手•金色之暗，又习得了无用的技能。’ 　　她有些颓然。 　　这时，她怀中的女孩发出了略显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温热的吐息透过她胸前的衣襟打在她的肌肤上，这使得金色之暗的脸色微微一变，有点不愉快地冷哼一声，然而一向讨厌与陌生人肢体直接接触的她却也没有更多不友好的动作。 　　相反，金色之暗默默放缓了脚步。 　　“……啊，抱歉，让你见笑了。” 　　喘息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的梅露爱特微笑着从金色之暗的胸前抬起头来，脸上那虚假的羞红尽数褪去，只余下令人感到心疼的病态苍白。这个满心算计的精明女孩如今却是像一个娇小的陶瓷人偶般精致却易碎。 　　“谢谢。” 　　“……我们下场休息吧。” 　　她感知到的梅露爱特的体征指数不正常地低下，心中有些担心的金色之暗搀扶着她准备慢慢地往场地边缘移去。 　　“不，不用。”梅露爱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还有一些话没说完。” 　　“……靠在我身上吧。” 　　没有逞强拒绝金色之暗的好意，天生体弱、有着行动障碍的她现在的确需要一个能够将自己的体重全部托付的胸膛。顺从地倒进舞伴的怀中，动弹了一下激起她不快的瞪视的同时，梅露爱特笑眯眯把头仰起。 　　“果然，伊芙小姐你虽然看上去难以相处，本质上却是一个相当心软心善的小女孩呢。” 　　“或许吧。” 　　如果是以前的她，这种听起来很是荒诞可笑的评价大概在她心里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溅起吧，贯彻组织定下来的杀手准则的无心兵器转身的功夫就会将这种与任务无关的事项忘却。 　　“和以前相比，我的确变了很多。” 　　“不对呢，伊芙小姐，不是‘变’哟。我承认，姐姐她的确是很了不起，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让一个无心的少女变得这么可爱哦。” 　　“听到我之前说的那个词了吗？本质，这是你的本质呢。姐姐她只是让你内心深处被不明来源的枷锁束缚住的，那个温柔而善良的本我觉醒了而已。” 　　金色之暗，伊芙，【Darkness】。 　　她轻轻摇了摇头，对梅露爱特的话不置可否。 　　这三者，究竟哪个才是她的真正的自我，哪个才是衍生的人格，她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你想说什么？” 　　“呐，伊芙小姐。温柔这种东西，对爱情而言可是不折不扣的毒药哦。” 　　她若有所指地瞥了瞥那两个步伐僵硬、却坚持着逐渐往这边靠近过来的倔强女孩。 　　“温柔地想要不伤害所有人，只会让所有人遍体鳞伤。选择一个就必定会伤害另一个，这是爱情自私的本质，传说中让所有人都幸福的结局，在现实中根本不会存在。” 　　“只有做出选择，才能继续前进，哪怕是选择会造成巨大的痛楚，也要进行下去，因为，优柔寡断的温柔只会产生更大悲伤与苦痛。” 　　“你懂我说的是什么了吗？” 　　“对不起，没听懂。” 　　噫！ 　　看见金色之暗懵懂迷糊的表情，梅露爱特的脸色当场垮了下来。 　　“但是有一句话，我听明白了。” 　　只有做出选择，才能继续前进。 　　这本来就是她所信奉的信条。 　　第一曲的尾音终于奏响，稍稍停歇后，舞宴的第二曲那欢快的音符开始跳动，在轻快的前奏中，优雅的贵族们踢踏着小碎步寻找新的舞伴。 　　僵硬地组合在一起的雷姬与亚里亚像是触电一般分开，然后不约而同地对着金色之暗伸出手臂。 　　她的脸上，清雅而明丽的微笑一闪即逝。 　　‘选择吗？’ 　　将怀中的梅露爱特轻轻放开，隔着起舞的人群，金色之暗朝着其中一个女孩伸出了手。 　　“让你久等了。” 　　“哼！” 　　那个女孩皱着小鼻子，很努力地想要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但是她飞扬的眉梢却是将她内心的雀跃一五一十地曝光出来。 　　“陪我好好跳一曲，我才原谅你。” 　　“嗯。” 　　她们即将触碰到对方柔嫩而纤细的指尖。 　　然后…… 　　光灭了。 　　仿佛连空气都停滞了下来，吞噬一切的黑暗笼罩了整个福尔摩斯宅邸。 　　不仅是此处，整个伦敦，整个英伦，人造的光明被不可名状的存在吞食，让那名为“黑夜”的怪物得以露出最本初最狂妄的姿态。然而，还没等漆黑的夜色将恐惧播散开来，在极其遥远的天际，一点白亮的光斑从黑暗的最深处亮起。 　　带着狂暴的辐射能与热能将周围的一切蒸腾得干净，短短几秒内，这无可阻挡的光有如巨浪般席卷了整片夜幕，将极暗向极昼转化，使得这个夜晚—— 　　——宛若白昼。 　　幽暗的天空彻底改变了自己的颜色，太阳陨落于大地。 　　—— 　　PS1：bomb~ 　　PS2：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有考试，我先提前说一下，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3章第三十四章 盛宴（六） 　　“伊芙！” 　　黑暗，眼前是如水般沉重的黑暗，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亚里亚紧张地叫出声来，同时伸手向前抓去，她记得失去视野之前，伊芙就在她的身前。 　　她抓到了一只手。 　　“伊芙？是你吗，伊芙？” 　　这只手的主人迟迟没有回应，这让亚里亚焦躁难耐地连连发问，如果不是这样做太过失礼，她简直想要伸手去摸索那个人的脸型来确定其身份。 　　“……嗯，是、我。” 　　终于，亚里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使得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她放松多久，那仿佛是从齿缝里泄出来的满是痛楚意味的低吟马上又让她重新拉紧心弦。 　　“你还好吗？是不是受伤了？” 　　反正周围也没人能够看清这边的情况，放下一切负担的亚里亚一手握住金色之暗的手臂，将她的身体拉进自己的怀抱。 　　“谢、谢谢。” 　　依偎在亚里亚的怀中，金色之暗的身子颤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在方才灯光突然熄灭，周围陷入不可见的黑暗之中时，出于杀手的本能，她下意识地将感知开启到最大，这本是一般情况下最优最理智的行动，然而这次，这份理智却是让她的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十字路口汹涌澎湃的辐射能，人类窃取自太阳的最终极的毁灭权杖在她的视界里迸发着难以想象的光，她敏锐的精神触须被这充满破坏性的灼热之光焚烧殆尽，她的“眼睛”现在正如长期身处黑暗的凡人突兀地直接目视了太阳一般感到无比的刺痛。 　　亚里亚担忧地抚摸着金色之暗的背，希望这样做能够借给她一点支撑的力量，分担一些她此刻所感受到的痛苦。 　　“谢谢。” 　　再次道了一句感谢，金色之暗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起焦距，轻轻动弹一下挣脱了亚里亚的怀抱，拥有夜视能力的杀手迅速沉下心神，冷静地扫视起四周的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因为本身极高的素养，还是只是因为单纯地被那澎湃的光芒夺去了心神，与宴的宾客并没有像常人那样慌乱地惊叫，而是直到刚才，才有一个人发出了有如梦呓般的喃喃自语。 　　“这是福尔摩斯准备的惊喜吗？是这样没错吧，这份惊喜还真是……” 　　没有人回答这个人混乱的自问自答，这些沉默的宾客中不乏身居高位的大贵族，他们对这道光的本质隐约有些猜测，然而他们的理智，却拒绝承认那个从他们心底浮现出来的荒诞真相。 　　就在这时，口袋里，袖口间，甚至是某些人的掌心指缝之中，不约而同地透出了手机响应通信时所产生的冷色毫光，与此同时，各式各样的铃声杂乱不堪地响起，这沉寂中唯一的声光让在场的人一惊一乍地抖了抖手，满怀着惊惧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 　　在核爆后混乱的辐射场中，本应因为这充斥着无用信号的场无法接收到有用的电磁波段而失去功用的移动终端却是截取到仿佛来自鬼魅的通信信号。 　　还没等这些人有所反应，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擅自按下了接听键位，原本的待听界面跳动了一下，一个嘴中叼着烟斗的年轻绅士出现在屏幕之中。 　　“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犯罪组织【伊•U】的首脑，两大超能力者集团【眷属】与【师团】现任的领袖。” 　　同一时刻，全英伦——不，不止是不列颠，地球上所有的电子设备，不论是精密的大型军用计算机还是寻常人户家中的小小彩电，不论其是处于待机还是工作中，无论处于何地，无论处于何时，只要显像管没有损坏，只要电源依旧处于接通状态，其屏幕上都是同样的画面，都是同一个男人在演说着同样耸人听闻的布告。 　　男人从容不迫地吞吐着烟雾。 　　“想必你们已经收到了吾等的赠礼，是的，那道绚烂至极的宏光并不是政府一次未经通告的恶劣军演，也不是那些稚嫩的恐怖极端组织宣扬自己那不成熟的政治宗教理念而发起的核袭击，是我们，这是来自于我们【伊•U】的最热情的问候与馈赠。” 　　“战争来临了，小鬼们。这不是玩笑——敢于将我们的话当做玩笑对待的人已经死了，就在刚才的那场全球无差别核覆盖打击中，与他可笑的自尊与无辜的人民一同消逝在毁灭的光中。” 　　“战争来临了，小鬼们。这不是玩笑，我已经厌倦了这沉寂的世界，厌倦了这虚假的和平，厌倦了幕后的代理人一点一点地将筹码放入赌盘，厌倦了台前的政客们笑里藏刀的小把戏。” 　　“战争来临了，小鬼们。” 　　“我选择不再压制吾等【伊•U】那好战的本质，我选择顺从吾等【伊•U】渴望战争的意志，我选择执行吾等【伊•U】从恐惧的茧中孕育而出的杀意。” 　　男人的另一只手，不停地上下抛接着一枚可疑的弹头，在最后一次抛手后，他再没有伸手去接下弹头，而是任由其坠落在地。 　　指头大的弹头落地时发出了与其体积不符的沉闷声响。 　　“【The Gadget】。” 　　镌刻在弹头表面的铭文因碰撞式的触发术式而慢慢隐去，被欺瞒术式抹去锋芒的核弹头重新还原了其狰狞的梭形体型。 　　当年未爆炸的第三枚原子弹，在裕仁政府决定转交给苏联方面之前，日本的科学家竭尽全力想要堪破其所蕴藏的秘密，虽然他们的努力并没有收到他们想要的回报，但这些原子物理的大家却是为他们的后人留下了珍贵的数据手稿与模型草图，后辈科学家们也没有辜负这些前辈的期望，在数十年如一日的反复演算与现代核科技的帮助下，日本人终于窥得【胖子】的真貌。 　　然而，这一切却都在近段时间一场日本政府百般隐瞒的失窃中便宜了他人。 　　“不要怀疑我们的力量，不要怀疑我们的决心。” 　　曾经的武侦鼻祖，现在的【伊•U】首领，夏洛克•福尔摩斯按了按自己的礼帽，帽檐下他的嘴角悄悄弯起。 　　“开战了。” 　　—— 　　PS1：十字路口行动是美军的核试验，核武的原理的核裂变，然而太阳燃烧的能量来源则是核聚变。 　　PS2：管他呢！ 　　PS3：第三枚原子弹的存在与下落都是野史，网上的争议一直挺大。 　　PS4：管他呢！ 　　PS5：这应该就是考试周前的最后一更了，至于拖欠下来的更新什么的…… 　　PS6：管他呢！（自暴自弃）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4章第三十五章 现况 　　战争。 　　这个词对生活在和平年代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太过沉重了。尽管距离上一次世界级的全面战争不过过去不到百年而已，亲身经历过那段噩梦的一代人或是逝世或是老去，新生的一代人只能从老兵撰写的回忆录或是随军记者记录下并保存至今的珍贵史料中窥探到战争真实的面貌。 　　至于那些战争题材的影视作品，为了艺术性都或多或少淡化了战争残酷而血腥的一面，转而着重刻画描写人性的美与丑，以战争的宏伟来衬托与歌颂生命最壮丽的破灭，这种类似于英雄史诗的描写手法，使得至今为止都是主要通过这种渠道来了解战争的年轻一代对这老辈人谈之变色的魔物一直以来都缺乏最直观的认识。 　　直到现在。 　　“……亲王殿下，这些图片，是真的吗？” 　　燃烧的天空，燃烧的大地，无论是高贵还是低贱的生命，都被一视同仁地赐予了平等的毁灭，无数的残肢化作一截焦炭扭曲地指向天空，从这狰狞的姿态足以看出这些已经无法辨别其性别与种族的可悲生命在生前究竟遭遇了何等的痛苦。 　　年轻的武侦全身颤抖地从座位上站起，那炼狱般的景象使得这个年轻人脸色苍白，只希望台前那位尊贵的王储殿下能够给出一个令他安心的答复。 　　“我还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说谎。” 　　台前那位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只是冷笑，目光漠然地扫过会议大厅内骚动不已的武侦们，以往在民众面前总是显得温和而稳重的低沉声线在此刻却是仿佛能在空气中冻成冰渣一般不带一丝温度。 　　“在座的诸位如果有谁不相信我，不相信间谍卫星传送回来的图像，大可以亲身横渡英吉利海峡，沿着大西洋海岸线去彼岸的非洲游览一圈，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确认这些情报的准确性。” 　　“小鬼们，今天不是愚人节，伊•U没有开玩笑，我也没有开玩笑，战争已经来临了。” 　　时间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作出战争宣言的三个小时后，地点是英伦武侦总局的阶梯会议室，全英伦的在职武侦紧急集合于此。 　　“国家机器已经运转起来了，在几个小时后，这个国家就会变成最冷酷的战争机器，榨尽每一分力量去抵御敌对势力的威胁。军队、警局、监狱，每一个国家暴力机关都会有相关的高级官员去领导去指挥，负责他们的可能是首相，可能是女王，可能是其他的内阁大臣，也可能是我其他的兄弟姐妹，而负责你们武侦的，正是我这个第一王储。” 　　“我们的国家正处于自二战以来最大的威胁之中，我不管你在今天之前是否听闻过伊•U的存在，不管你是何等的身份，现在，在这里，你就只是我的士兵，只是一名强制受雇于国家的武侦，明白了吗，武侦？” 　　亲王的眼神令人联想起极地上肆虐的暴风雪。 　　“如果你们在座的诸位还有什么疑问，趁现在赶紧说出来，在这之后，你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就和那些令行禁止的军人一样！” 　　“有的，亲王殿下。” 　　会议厅的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娇小身影站起，俏丽的小脸上满是肃穆。 　　“您展示给我们的是非洲沿大西洋海岸诸国的损害情况，那我国的呢，我国的损害如何？” 　　“在核爆之前的一个小时前，我国的情报部门收到了一条来自伊•U的未加密明文电码，其中指出了核打击的时间与地点。不幸中的万幸，情报人员并没有忽视这条看似低劣玩笑的电码，所以在伊•U的第一轮核打击，没有任何一个英伦公民丧生于其中，我国成功拦截下了那枚核弹，你们都有看见那道将整个夜空映成白昼的光吧？那就是不列颠三千米高的领空上，被拦截导弹所击坠的核弹殉爆时的光景。” 　　说着说着，亲王的嘴角不禁泛起自嘲的苦笑。 　　“能够正如夏洛克所言，这声势浩大的核爆真的只不过是一场宣战仪式而已。” 　　“第一轮！？” 　　提问的女孩声调陡然扬高。 　　“您想说，那种数目的核弹头，居然只是伊•U核弹储备的一部分吗！？” 　　原本只是不时有些窃窃私语的会议厅瞬间喧闹起来，无数的武侦互相交换着视线，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荒诞与不安。 　　“伊•U的本部，是一艘核潜艇。” 　　亲王殿下身后的电子屏幕上的图片切换为一头汪洋之上破海而出的钢铁怪物。 　　“1976年下水的人类历史上最大最强的核潜艇，前苏联的东方号。当年的‘铁幕’之后，在前苏联与美国的军备竞赛中他们就行制造了多少核弹头，那个概念的数量级你也应该可以想象吧。” 　　“也就是说，不只是【The Gadget】,伊•U所拥有的甚至还包括【Iwan】吗……” 　　女孩颤抖着低下头，额上的几束刘海挣脱了发卡的束缚，垂在她的眼前。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啊！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犯罪组织而已，为什么会拥有那种数量级的核武？为什么世界诸国会默许这样的组织？这么多年五大常任理事国为什么没有一个采取措施集结力量去剿灭这种毒瘤般的存在？” 　　女孩的声音不算大，但其中蕴含的魄力与意志却轻易地压倒了其余所有的杂音，使得那针对王储大人的质问清晰地回荡在静寂的会议厅内。 　　“……年轻的武侦，你的名字？” 　　“神崎•H•亚里亚。” 　　“S级武侦，【双刀双枪的亚里亚】吗？”亲王挑起眉头，“既然你也顶着那个姓氏，那这些问题，你自己心中应该有答案才对。” 　　“……曾祖父大人？” 　　“回答正确。”亲王打了一个响指，“正是因为夏洛克•福尔摩斯，我们才会默许伊•U的存在，正是因为有夏洛克•福尔摩斯以绝对性的强大约束着伊•U其余成员，我们才会放下针对伊•U的剿灭行动。毕竟伊•U聚集了最强的几位超能力者，在当今世界一超多强诸国鼎立的局面下，谁也不想为了所谓的正义而使得国力损耗。” 　　“亲王殿下，那个自称夏洛克的男人，真的就是武侦鼻祖吗？” 　　人群里传来了这样的疑问，这个也是武侦们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不会有错的。” 　　从亲王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但洞察力过人的武侦们却是从他面部表情微小的变动中读出了他内心的疲惫感。 　　“毕竟当初，可是由我亲自送夏洛克登上东方号。” 　　—— 　　PS1：昨天与前天没有更新真是非常抱歉。 　　PS2：话说都已经考完试了，学校神特么断电断网。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5章第三十六章 战争哪有谈恋爱重要？ 　　“由于敌人的本部为处于深海之中且不断移动的核潜艇，在勘测出具体方位坐标之前，我方无法对其实行有效的远距离打击，所以当前我们的任务有两个。” 　　“一是本土的守备工作。伊•U的成员全部都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超能力者，能够以一人之力抗衡一个军团的怪物比比皆是，这种单兵能力极强的单位或许无法轻易击垮一个国家，但是想要瘫痪其正常机能、破坏其正常秩序却是相当简单的，外加上伊•U所拥有的大量核弹的威胁，本土的守备将是非常艰辛的工作。” 　　“所以当前阶段我们会将重点放在这里，专门负责处理超能力者犯罪事件的执行者部队、警备力量，还有绝大多数的军队将会留守不列颠本土。” 　　“而第二个任务，是探索伊•U本部的具体所在，这个任务将交由你们武侦与不列颠皇家海军负责，你们将与全世界各国各自的海上力量一同组成联合舰队，去搜索‘东方号’的位置。这个任务的完成将是这场战争的转折，无论伊•U所拥有的战力有多么的骇人，无论夏洛克有多么的神机妙算，他们始终只是一个小小的组织，绝对无法承受来自世界的怒火。” 　　…… 　　“亚里亚？” 　　会议厅内，台前的亲王正在激昂地进行着战争的动员，讲解着当前的情况，为台下的武侦们分析着他们终将胜利的因素，但说实话，金色之暗对他口中近似于空想的演讲真是没有半点兴趣，对于知道了神崎香苗身陷囹圄的真相的她来说，就算下一刻这个国家在她眼前就此毁灭，她也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在杀手心中，这个国家的安危还不如她身边那个女孩的一根毫发重要。 　　金色之暗将手中的书籍合上，有点担忧地看向莫名有些消沉的亚里亚。 　　“伊芙。”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桃发的女孩难受地捧住胸口，向着金色之暗的身边稍稍靠近几分。 　　“那个人，真的是我的曾祖父吗？” 　　“……” 　　“我啊，从小就崇拜着曾祖父，无论是他的头脑，亦或是他的身手，还是他的正义感。对【福尔摩斯】之名的敬仰，对曾祖父的憧憬，是我之所以会成为武侦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到现在都还是无法相信，曾是全世界所有武侦追逐的目标、堪称武侦楷模的曾祖父竟然会是那个窝藏了无数罪恶的【伊•U】的首领，竟然会是为了一个听起来如此荒诞的理由悍然发动战争的疯子……” 　　“是不是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嗯。” 　　“首先，我很抱歉，关于你最开始提出的那个问题，我只能给你与下面那位亲王同样的答复。”金色之暗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一分怜惜伸手摸了摸亚里亚的头，“在你我初遇的那天晚上的后半夜，我曾遇到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当时他就向我发起了加入【伊•U】的邀请。这条情报我一直瞒着你，很抱歉。” 　　“我不清楚作为【武侦鼻祖】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有过怎样的表现，我能够做出的判断，只有今晚向全世界做出宣战通告的那个男人，的确就是【伊•U首领】夏洛克。” 　　“这样吗……我明白了。” 　　“……” 　　“……” 　　“……亚里亚，我说过吧，我是组织培养出来的生物变形兵器，是最初始的试验型号。对于我这种随时都可能损坏的初代试验机来说，廉价的生物克隆是最便利最经济的生产方式。当我的意识被唤醒时，透着冰冷的试管壁，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的养母，那个提供了自己体细胞让我诞生的女人。” 　　“她为我提供了基因，为我取了名字，为我可以拥有一个平凡的童年做了很多的努力。烧焦的饭菜，枕边的玩偶，睡前的启蒙小故事，尽管不擅长但却拼了命地努力着，虽然我的感情模板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她是真的把我当作她的女儿来看的。” 　　金色之暗的语气稍稍停顿，这段深藏在她心底的、仿佛是来自上个世代的遥远记忆翻滚着，让细腻的少女心慢慢觉醒的她从中品味出了以往所品味不到的苦涩。 　　“那、那后来呢？”被她的过去所吸引的亚里亚好奇地追问。 　　“之前我的自称一直都是组织给我的代号【金色之暗】，而不是她给我取的名字【伊芙】，从这点你就应该能看出点什么了吧？”金色之暗再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突兀的，真的就是仿佛在一个瞬间，她就从我身边消失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那里。在每次极限测试之后，对着那对于一个幼童来说实在过于空旷的起居室，我曾不止一次想，如果有她的陪伴，有她的安慰，那该有多好，然而这也不过仅仅是虚幻的空想罢了。” 　　那语气中隐藏得极深的感伤，尽管很淡很淡，但对于淡漠的她来说，这种感情或许就已经是悲伤到极点的表现了吧。 　　“……伊芙，你——” 　　“所以，你现在的感受，我是明白的。” 　　她之所以要提起这段过去，并不是想要得到亚里亚的怜悯。被憧憬的人所遗弃，被信赖的人所背叛，这种感受，她很清楚究竟有多么痛苦。 　　金色之暗主动拉起亚里亚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亚里亚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出了那名为“温柔”的极其柔软极其温暖的感情。 　　“我们，是一样的。” 　　“伊芙……” 　　悄悄地看了一眼四周，在发现并没有人关注这边后，她终于贴入她并不宽阔的怀中。 　　在这个不被任何人注意的角落，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境界线将这里与那边的激越高昂划开，周围的一切尽数化为黑白的线条，女孩就像是两头孤独的小兽，依偎着默默地舔舐着对方的伤口。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6章第三十七章 啊啊啊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我们回来了。” 　　“欢迎回来，姐姐大人。”轮椅上的娇小侦探微笑着迎了上来，“还有雷姬小姐，理子小姐，和伊芙小姐。” 　　“梅露爱特，怎么又只剩你一个人了？”亚里亚环视了福尔摩斯庄园一圈，周围除了一些下仆外却是连一个拥有福尔摩斯之名的话事人都没有，“父亲他们呢？” 　　“族里的长辈被唤去任职的单位召开战前会议了，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是身居要职的佼佼者，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拒绝了身边仆人的帮助，梅露爱特亲自摇着轮椅来到亚里亚的身旁，领着她们往庄园中心的别墅走去。 　　“倒不如说，你们武侦的战前会议这么早就结束了，反倒很让我意外呢。” 　　“无非就是说了一些目前来说相当遥远的战略目标而已，具体的作战计划根本没和我们说。战争的主体是军人，我们武侦不过是雇佣兵，在正式的任务下达之前，一些机密不对我们开放也是再正常不过。” 　　亚里亚十分平静地向梅露爱特解释她们早归的原因，冷静而干练的语态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在武侦会议上她还是一副渴求救赎的脆弱样子。 　　“不说这些了，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有什么——” 　　“梅露梅露！” 　　没等亚里亚话说完，原本只是默默走在一行人最后的峰理子突然串到了队伍的最前头，扑到了梅露爱特的轮椅上一把抱住了这位身份尊贵的二小姐。 　　“快点帮帮理子啦~” 　　“峰、峰•理子•罗宾小姐？” 　　猝不及防的梅露爱特较之洋娃娃还要精致几分的小脸当场就是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懵逼模样。 　　“您这是怎么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这么好吧？之前你不是精心维持着自己的贵族仪态，笑里藏刀地与我做着语言上的试探与交锋吗？现在怎么突然就这么一副智商不过50的萌豚样子了？ 　　“因为理子是多情善感的法国人呀。” 　　“给我向全体法国人道歉！别把自己蠢的锅推到自己的祖国身上！” 　　一旁的亚里亚下意识地呵斥道。 　　“梅露梅露，你听理子说哦。” 　　完全没有在意亚里亚的骂声，峰理子哭哭啼啼地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在梅露爱特的胸前，把鼻涕眼泪之类的东西使劲地蹭到她看上去就很名贵的哥特式连衣裙上。 　　“亚里亚，你姐姐她，变了啊！动不动就做出一副‘求抱抱’的样子骗取别的纯情女孩的怜惜，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别人抱在一起，已经完全不在意福尔摩斯家的名誉啦！” 　　“你你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亚里亚险些一口血喷出来，面红耳赤的女孩气急败坏地提起告密者的后衣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灭口的架势。 　　“你这小偷到底是在哪个地方窥视我们啊！” 　　“……姐姐，自曝了哦。” 　　“暗……她说的是真的吗？” 　　“……” 　　一心想把水搅浑的峰理子，陷入混乱不断自曝的亚里亚，头疼地推开身上的峰理子、不停扶额的梅露爱特，语气莫名其妙有些许阴沉的雷姬，一脸漠然沉默不语的金色之暗，一众下仆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肃穆端庄的福尔摩斯庭院竟然比鸡飞狗跳的闹市还要混乱几分。 　　“……请问这里是福尔摩斯本家的庄园吗？” 　　突如其来的、充满了苦笑意味的询问声突兀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少女们回头一看，只见前不久还在武侦厅内慷慨陈词的那个男人在随从的陪伴下强撑着笑容敲响了福尔摩斯本家外围的大门。 　　“亲王殿下！？” 　　—— 　　威尔士亲王，Prince of Wales，自1301年英格兰吞并威尔士后，英王便将这一头衔赐予自己的长子。从此之后，不列颠王室第一顺位的男性继承人冠以“威尔士亲王”的头衔逐渐相沿成习。 　　也就是说，威尔士亲王其实并不一定姓威尔士哦。 　　“姐姐！” 　　看着自家的姐姐俯下头去在金色之暗耳边低声耳语为她做着科普，梅露爱特不由瞪了一眼这个已经完全不分时间场合的恋爱脑，就算亲王殿下免去了她们的臣下礼仪，但在当事人面前公然议论王室成员，这种不恭的行为放在光荣革命之前少不了一个冒犯王室威仪的大罪。 　　“不要紧的，如果福尔摩斯大小姐的介绍能够让【美杜莎】小姐对我们英伦更加了解，那便再好不过，这一点冒犯我还不至于小肚鸡肠的记在心里。” 　　对此，威尔士亲王倒是很看得开，坐在会客厅中的亲王一脸乐呵呵、人畜无害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第一王储的架子。亚里亚有点赧然地从金色之暗的耳边抬起头来，议论他人却被当事人逮个正着，就算当事人作出不在意的表态，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议论下去。 　　清了清嗓子，福尔摩斯家的长女理正了仪态，正色道。 　　“那么，亲王殿下深夜造访，是为何事？” 　　看见终于进入了正题，威尔士亲王的脸色一肃：“我这次来，是为了寻求【安乐椅侦探】的帮助。” 　　“梅露爱特？” 　　亚里亚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是的，我们需要梅露爱特二小姐的智慧。”亲王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们妄自菲薄，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推理能力实在是太过可怕，那是几乎可以称之为预知、预言的程度。” 　　原本表现得对此毫无兴趣的金色之暗突然抬起本来一直低垂着的眼睑。 　　“如果没有能够与之分衡抗拒的智者加入我们这一方，伊•U在夏洛克的领导下无疑将占尽先机。要与夏洛克对抗，整个英伦、不，应该说是整个世界，我能够想到的人选只有梅露爱特小姐了。” 　　“所以，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小姐，我，威尔士亲王，于此时此地，代表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正式邀请您加入我军，协助我军作战。” 　　“她不行的。” 　　没等梅露爱特反应过来，金发的女孩语气冰冷地开口打断了威尔士亲王的话语。 　　“……何出此言呢，【美杜莎】小姐？”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始终只是‘号称’继承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头脑，你我都见识过夏洛克的手段，不会不清楚那个男人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这个世界，不存在能够与之对抗的人类。” 　　“不要把无辜的平民牵扯进来。战争比拼得不是个人的能力，而是整体的资源与底蕴，你要是想战胜伊•U，就拿国力、拿国运去拼，不要想着借助她的力量在这场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独善其身。” 　　“她是英国的公民，每一个英国公民都有义务为保卫国家的安危尽到自己的力量。”威尔士亲王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是的，她是英国的公民，而不是你们的兵器。” 　　金色之暗漠然地用指节敲击着桌面，伴随着咚咚的声响，整个会客厅都被纳入她那寒意渗人的气场之中。 　　“连你们都能想到借助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的力量，那夏洛克•福尔摩斯凭什么想不到？一旦她答应了你们的请求，估计她就得直面来自伊•U的杀意了吧？你们是否能分担出足够军力在伊•U超能力者的刺杀下保证她的安全？” 　　刺杀要员，无论是在人类的历史上，还是她原本的时空中，都是战争中最常见的手段。 　　“她是你们的公民，不是你们的士兵，不是你们的工具，是你们需要拼尽全力去保护她的生命安全，而不是她牺牲自己的安危去维系你们的存亡。如果一个国家沦落到了需要以爱国的名义迫使平民的牺牲来维系主权，那么这样子的国家……” 　　金色之暗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亲王阁下，血色的眼眸中跳动着不知是针对谁的杀意。 　　“不如就此毁灭算了。” 　　—— 　　PS1：辣鸡游戏，毁我青春。 　　PS2：我要充钱！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7章第三十八章 夜话 　　“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吗？” 　　聆听完长女的报告，福尔摩斯当代的家主轻捋着下巴上的胡须，垂下头沉思片刻后，将目光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次女身上。 　　“梅露，你的想法呢？放心地说出来吧，你是当事人，只要你不愿意，就算是王室也没有那个权力强征你入伍。” 　　“……父亲大人，我不知道。” 　　梅露爱特有些迷茫地朝着亚里亚身后的金色之暗望了一眼，语气里除了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抛开【福尔摩斯四世】继承人的身份与被赞誉为夏洛克再世的精明头脑，她不过是一个还未满14岁的孩子。 　　那场短暂的会面终究是不欢而散。 　　这其实再正常不过，就算威尔士亲王可以容许自己义理上的臣民当面的非议，但他还没有大度到、或者说厚脸皮到在别人名言拒绝后还腆着脸死缠烂打，怎么说好歹也是一国王储，王室的尊严还没有廉价到那种地步。 　　——“没有考虑到梅露爱特小姐本人的意愿的确是我唐突了，但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意见，希望梅露爱特小姐您能够接受我的邀请协助我军作战。虽然这有点强迫的意味，但是， 作为不列颠的公民，在享受国家的庇护之余，理所应当为保卫祖国奉献自己的力量，借用那个遥远东方大国的一句古训，‘覆巢之下，焉有安卵？’，我不想等到伊•U的军队兵临城下才急忙将这个烂到极点的摊子托付给您，还望您仔细考虑。” 　　亲王阁下临走时的那番话在梅露爱特的脑海里回荡，与金色之暗先前那冰冷的呵斥、父亲大人充满关怀的问候混杂在一块，在她的耳边叠成亦真亦幻的重音，梅露爱特摇晃着脑袋，像是要强打起精神似得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父亲大人，我……” 　　“先别着急，重要的决定要在自己神智最清晰的时候作出，现在你已经累了。”家主大人朝窗外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下隐约有喧嚣与骚乱在其下沸腾，“已经到这个时辰了吗？亚里亚，带她们上楼休息吧，如果趁早的话，你们大概还能睡上4、5个小时。” 　　“是的，父亲。” 　　“记得将门捂紧，今晚族内可能会有些吵闹。” 　　“……是族内会议吗？” 　　在这段时间中，福尔摩斯家族的长辈们陆陆续续地返回驻地，在几个话事人的主持下开启了族内的会议，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和这几位少女没有干系了：尽管以亚里亚与梅露爱特继承人的身份的确是拥有出席这种等级的族内会议的资格，然而各怀心事的女孩实在没有心思参与进这自己没有多少话语权的会议了。 　　再者，族中的长辈们也不见得支持她们这么早就参与族内事务。 　　“小孩子就乖乖睡觉去，夜晚可是大人的时间。” 　　作为族长的父亲大人如此半是劝阻半是命令地将这一行还未成年的小女孩赶上楼上的卧室，17岁的亚里亚与14岁的梅露爱特自然是无话可说，反倒是金色之暗很想向这个自大的地球人展露她克罗诺斯银河历24年的悠长阅历。 　　你可曾在最遥远的星球之间涉险旅行，你可曾亲眼目睹过黑太阳的诞生，你可曾目睹过寿命将尽的白矮星演化为致密的黑洞的那一幕？局限在一个远离银河中心的偏远星系，蜗居于一个小小的行星之上，你啊，还是too young，sometimes naïve。 　　金色之暗的嘴唇稍稍蠕动着，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因为她先前那番毫不客气的说辞变得有些一惊一乍的亚里亚从她脸色表情细微的变动察觉到她情绪变化，不想再生是非的女孩一把抓起杀手的手，在她开口之前背对着父亲揶揄的眼神强拉着她上了楼。 　　“那么，晚安喽，姐姐~” 　　在他人的帮助下，行动不便的梅露爱特到达了自己的卧室门前，顺从着父亲的吩咐将所有烦恼暂时丢到脑后的女孩很快就回复到了那副恶劣的小恶魔样子，带着古怪的笑意看了一脸不明所以的金色之暗和不知为何脸色稍红的亚里亚一眼，也不等两人有所答复，转身就进了卧室。 　　“祝你有个好夜哟~” 　　“……暗，你没有迷迷糊糊睡进别人房间里的习惯吧？” 　　“不，从来没有过。”金色之暗有点不明白雷姬的问题是基于什么。“我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被称为‘梦游’的情况。” 　　应该说，她连睡眠都不曾有过，对于没有睡眠的杀手而言，一切与“梦”有关的东西都算得上是奢侈品。 　　“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就算她真的半夜进来我的卧室，我也会把她赶走，我可是已经累死了。不管你们啦，明天还得早起，我先去睡了。” 　　亚里亚的语气稍显沉重粗鲁，像是真的已经困乏到极点却一直得不到休息的人相当不耐烦不愉快地推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连一声晚安都没有就将其他所有人丢到了门外。 　　“……那么，晚安，暗。” 　　“嗯，晚安。” 　　目送着雷姬进入自己的卧室，金色之暗转过身来看向最后一个还未有任何动作的女孩。 　　“那么你呢，峰理子。” 　　这位来自法国的名门后裔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的状态，之前众人都在场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只剩她们两人，她的矛盾就直接表现在脸上了，女孩的眼睑时不时抬起又重新垂下，就算是以金色之暗察言观色的水平也能看出她此刻的犹豫。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理子——” 　　峰理子张开嘴，才吐出一个自己一贯以来的自称，剩下的话却又咽会了喉咙中，欲言又止的少女反复了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还是充满自我厌恶的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理子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无私。” 　　“没关系，那才是正常的人类。”轻轻摇摇头，金色之暗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去休息了。” 　　“……嗯，晚安。” 　　—— 　　PS：卧槽百合小公举的10w打赏吓到我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8章第三十九章 夜话（二） 　　夜深了。 　　今晚无疑是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对于伦敦的许多普通居民来说，或许他们这一辈子所见过的大事还没有今天晚上那短短几个小时里来的多，这也使得那些本应是正享受着静谧而幽深的夜的平凡人家不再平静，至于外面的城区，不夜城依旧灯火通明，喧嚣如故，但在那斑斓的霓虹之下，却是多了那么一点以往所没有的惶恐与慌乱。 　　今夜注定少有人能够安然入睡。 　　福尔摩斯本宅之中，或是苍老沧桑或是中气十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这些管理族中事务的长辈们在一楼的会议厅中围绕着今夜所发生的变故争论不休，一点也没有因为顾忌楼上休息中的晚辈而将音量放低半分。也幸好本宅中的房门与墙壁隔音效果相当的出色，绝大多数的噪音都被阻绝在外，如果仅是透过门缝传过来的那点声音，倒也不至于令人无法入睡。 　　二楼的一间卧室，原本应是锁死的房门突兀地颤动了一下，随即伴随着涌入的一线光亮与陡然强盛起来的喧闹声，一个人影有如小猫一样悄悄地从那一线门缝中侧身闪了进来，接着悄无声息地将房门合实，所有的光与声迅速地从这间卧室内溜走不见了踪影。 　　这位不速之客蹑手蹑脚地摸黑前进，依照着白天对这里布局的记忆，缓缓朝着这里的主人靠近。 　　使劲地睁大眼睛，借着从门缝里漏进来的那一点光亮，造访者隐约窥到了房间主人的床铺大致轮廓，那微微凸起的一团，想必就是躺在其上的少女了吧。 　　“伊——” 　　“亚里亚？” 　　床铺上传来了吱吱呜呜的声响，那应该是上面的少女辗转着侧了一个身，金色之暗将头转向深夜偷偷摸摸的来访者，突然听见她的声音，被一言点破身份的亚里亚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倒退两步。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被地面上凸起的一块绊倒的女孩立即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向后倒去。 　　“……冒冒失失的。”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金色之暗伸出了一条发带束住了亚里亚的腰肢，依旧是一身黑色常服的杀手从床上半撑起身子，略带一点无奈地将显得有点呆愣的亚里亚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 　　“……伊、伊芙，你没睡呀。” 　　“我没有睡眠这种奢侈的东西。”金色之暗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些什么，“亚里亚，你有什么事吗？” 　　“这、这个，那个，我是想——啊，没错！我是想来一次【Girl Talk】啦！” 　　“……【Girl Talk】？” 　　“嗯！没错，是这样！”亚里亚的小脑袋上下点动得飞起，那夸张的幅度像是生怕金色之暗无法在一片黑暗中看清她的动作，“人生咨询！” 　　“咨询吗……”金色之暗轻轻叹了一口气，一点一点地小小挪动着身子，为亚里亚腾出了足以让一个娇小女孩躺下的空间，“上来吧。” 　　“嗯！” 　　听到了她的许可，亚里亚脸上的忐忑马上转变成了雀跃，将怀中抱着的枕头丢到了床头，脚丫一蹬随意地将小拖鞋甩到地板上，只穿着单薄睡衣的女孩很是开心地躺到了金色之暗的身边。 　　“……你压到我的手了。” 　　“啊啊，对不起。” 　　“算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有点不适地将手掌从亚里亚的大腿下抽出，再次把身子往墙角缩了一缩，金色之暗扭过头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带着三分紧张与七分期待的娇颜。 　　“那么，你想问些什么？” 　　“上次我们这样睡在一起，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吧？” 　　“并不算很久，大概是半年前。”歪着头想了想，金色之暗很是认真地答复着女孩的疑问，“应该是我们第四次见面的时候吧，同样是在这个城市，你的武侦宿舍里。” 　　“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呢，明明只是见过四次而已，明明前几次见面都那么不愉快，明明就是敌对的立场，为什么那时候的我会如此相信一个称不上熟悉的怪人呢……” 　　“我不知道。你了解的，我对人类的心理活动一直都很苦手，这个问题我帮不了你。” 　　“啊啊啊！真是的，一点气氛都没有！” 　　自己充满温情的回忆却只能得到另外一个当事人正经而冷淡的回复，亚里亚半是幽怨半是恼怒地重重点了点金色之暗的额头，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你这木头就不能给我一点回应吗？” 　　“……还有其它问题吗？” 　　“……好吧好吧，那我问了。” 　　明白自己的恋人是个什么德性的亚里亚隐秘地翻了个白眼，随后便将其他多余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相距不过几个厘米的恋人抛出了今晚的正题。 　　“你对我的妹妹，梅露爱特，有什么想法？” 　　“……啊？”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肯定认为她比我有女子力多了吧？” 　　还没等金色之暗反应过来，亚里亚就像是自暴自弃一般不停拿着自己的缺点与梅露爱特做着比较。 　　“人们都说，福尔摩斯家的二小姐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千金，衣着合体而举止有礼，不像我那样粗鲁冒失；她头脑聪明而精明干练，不像我那样连最基本的推理都做不到；她娇小可爱，就连身体羸弱的这个毛病也能够轻易地激起别人的保护欲，而我却只是个个性别扭、要强得要死的莽撞丫头。你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我不明白。” 　　“好吧好吧，那我就再问的清楚一点。” 　　“明明当初对我就那么冷淡，明明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的你，为什么会主动维护起她啊？” 　　“我记得峰理子对我提到过，你现在的这种行为，似乎是……‘吃醋’？” 　　“才不是！” 　　亚里亚直接就炸毛了。 　　“我、我就是问一问而已！才不是什么吃醋！” 　　“好吧。”皱着眉头压下亚里亚舞动的手足，明白这时的她已经无法再受到刺激的金色之暗很努力地安排着自己的语言，“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维护她吗？” 　　“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只是这样，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家人而已。”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39章第四十章 选择 　　不管是怎样漫长、怎样险恶，夜晚总会过去，伦敦城内那些惊惶而无措、辗转反侧却依旧无法入梦的居民们终于看见了他们所渴望看见的破晓，霓虹灯管内流转着的斑斓光芒慢慢熄灭，连同那些不安的骚动也逐渐不见了踪影。不管怎么说，伦敦终究还是迎来了一个安静的黎明。 　　福尔摩斯本宅的会议厅内，彻夜未眠的福尔摩斯们抓住了这一时半会的安宁，以各自的习惯与方式偷得片刻的小憩，一整夜的会议让这些年纪已经不小的长辈感到身体与精神都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但是还不行，会议还不能结束，他们还没能商讨出一个确切的结果，事关那位传奇的初代与家族的未来，这些老人还不能放松下来。 　　“……诸位，都休息好了吗？” 　　居于首座的家主揉着自己略微有些发胀发酸的太阳穴，声音里的疲惫完全掩盖不住。 　　“没问题了，家主。” 　　“随时都可以开始下一轮。” 　　“那么，就开始吧。” 　　家主大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间幕虽然短暂，但他们却必须抓紧时间掀开新的章程。 　　“进入下一个议题——”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这些因为通宵而稍微有些神经质的老人脸色一变，主管族中内务的四伯第一个站起，叫来门外一直待命的亲信一阵吩咐后，让他赶紧带着一批人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亲信离开之后，会议厅内剩下的人脸色都非常不好看，毕竟正值现在这个多事之秋，也无怪这些人如此的敏感多疑。 　　一段时间后，先前离开的亲信在一众福尔摩斯谨慎的目光下回到了会议厅，不过，此刻这个向来都是处事不惊的老仆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几分尴尬无措外加上几分无可奈何所混合而成的感慨吧。 　　“发生什么了？” 　　“大人。”老仆躬身行礼，“那只是楼上的大小姐们日常的欢喜剧。” 　　—— 　　“神崎•H•亚里亚！！！！！” 　　“唔……吵死了，我早就说过我不需要别人的服侍，你出去吧。” 　　宛如刚睡醒的小猫，女孩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作出手势，以相当嫌弃的语气驱赶着来到卧室的不速之客，然后一转身重新搂住了自己的“抱枕”。 　　“你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英国佬！” 　　峰理子连脸都气白了，女孩气急败坏地扑上前去，使劲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掰开。 　　“你干什么！？”被人粗鲁地掀翻在地，亚里亚这次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她揉了揉自己摔得生疼的臀部，接着一个挺身站了起来，目光凶狠地瞪着眼前这个扰人清梦的混蛋，“想打架吗？峰理子！” 　　“理子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的福尔摩斯！”峰理子饱满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就骂了出来，“昨天晚上你不是还说得好好的要自己一个人睡吗！？现在你又是怎么回事！？以前那个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神崎•H•亚里亚跑到哪里去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 　　“你说过——”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本来一脸气愤的峰理子陡然就僵住了。 　　“哼哼，想起来了吗？”亚里亚得意地叉着腰，发出了两声志得意满的清亮鼻音，“我只说过不让伊芙进我的门，却没说我不会去主动找她呀！” 　　玛个姬老娘被套路了！ 　　峰理子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个智商突然就逼近五十一的家伙，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好一会儿，乱了阵脚的女孩才勉强将心情平复下来，不甘心又输了一阵、让事情继续按着神崎的想法发展下去的她努力地想要从神崎的行为中找出可以攻讦的漏洞。 　　“那、那你为什么把小暗当成抱枕抱在怀里？不知道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吗？你看看，小暗明显就是一晚上没睡的样子。” 　　“这个、这个又关你什么事！” 　　亚里亚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金色之暗的反向，发现她似乎真的如峰理子所言一夜未睡的女孩心底咯噔一下，有点心虚地不敢面对金色之暗的眼神。 　　“嘿嘿，心虚了吧~” 　　峰理子快意地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就、就算这样，那也是我和伊芙的事！要骂我也是伊芙来！” 　　死鸭子嘴硬。 　　峰理子嗤笑一声，就要一鼓作气，趁胜追击，好好地打击一下这个家伙自从回到伦敦以来的嚣张气焰。 　　“啊，没关系的。”就在这时，金色之暗甩动了一下被亚里亚枕了一整夜而使得血液循坏有些许不通顺的手臂，一直一言不发的杀手终于是平静地开口，“与她的接触，我并不讨厌。” 　　“……” 　　“……” 　　亚里亚与峰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第一次表达出个人喜好与感情偏向的少女。 　　“伊芙，你——” 　　“哇！”没等亚里亚说完，遭受了暴击伤害的峰理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扭头转身以亚里亚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朝着外面跑去，“雷姬！雷姬！小暗她要被拐跑了啊！” 　　“……” 　　“……” 　　所以这个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 　　梳妆台前的梅露爱特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有点忍俊不禁地翘起眉梢。 　　“二小姐，您似乎兴致很高？” 　　身后帮她打理仪容的女仆一边梳理着她因为晚上不端正的睡姿变得相当凌乱不堪的秀发，一边好奇地问道，在女仆的印象中，服侍自家的二小姐这么多年来，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现在的这种发自内心的轻快笑容。 　　“嗯~笨蛋与笨蛋的闹剧，总是能让人感到放松与愉悦呢~” 　　“……这还真是很有二小姐风格的发言呢。” 　　“诶？你不这样觉得吗？” 　　梅露爱特笑眯眯地看向梳妆台上的镜子，镜像之中，半开的房门外蜂蜜色的笨蛋刚刚迈着裸足小跑而过。 　　“我是真的觉得很有趣呀~” 　　“您开心就好。” 　　“嗯，我很开心。” 　　如果是为了守护这些让人能够下意识放松下来的笨蛋，她会很开心地担起那份就算是对成年人来说也显得过于沉重的职责。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下定了决心。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0章第四十一章 战斗的理由 　　“你已经想好了吗？” 　　前往伦敦武侦厅报道的路上，金色之暗回过头来再次对轮椅上的少女询问道。 　　“战争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残酷上许多，这不是儿戏，所以我再确认一次，你真的是凭以自己的意愿加入进来的吗？” 　　“伊芙小姐您似乎很关心我呢。”梅露爱特笑得相当暧昧，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身旁的亚里亚，“您这样沾花惹草也不怕姐姐暴走吗？姐姐她可是很容易吃醋的哦。” 　　“梅露爱特！”本来就时刻关注着这边的亚里亚听见梅露爱特如此的评价，立即就不爽地扭过头来，“我是那种会吃醋的人吗？我可是一直都非常相信伊芙的哦！像我这么心怀慈悲的美少女，就算伊芙真的想要开后宫，我也会非常大度地宽恕她的。” 　　这个家伙似乎忘记了昨天夜里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闯入金色之暗的卧室。 　　“哦豁，真的是这样吗？” 　　梅露爱特似笑非笑地瞟了放出大话的姐姐一眼，然后朝着金色之暗伸出了手，作势要挽起她的手臂。 　　“感谢姐姐您的大度，那我就不客气啦~” 　　“你你你你干什么！？” 　　不出意料之外，她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亚里亚紧张地截下。 　　“如您所见，我正打算加入伊芙小姐的后宫哟，‘雍容大度’的亚里亚姐姐大人。” 　　“你给我走开！还有你们！”亚里亚抓住梅露爱特的轮椅，将她往远离金色之暗的方向推了几步，感觉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了的小猫咪凶神恶煞地咧开嘴露出了自己尖锐的虎牙，小手往身后一划，顺势就将走在后边无辜躺枪的峰理子与雷姬一起骂了进去，“我和伊芙是马上就要确定关系的那个、那个、那个——” 　　尽管小脸涨得通红，亚里亚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羞涩，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地撑起气势。 　　“——恋人！没错，就是恋人！要是你们谁还敢对她出手，我就在她身上开洞！” 　　为了强调她的严肃与认真，亚里亚还特意取出自己的配枪在女孩们眼前晃了一晃，威胁的意思溢于言表。 　　峰理子与雷姬马上就不乐意了。 　　“哦呵呵，你还真的敢说呢~”峰理子皮笑肉不笑。 　　“神崎，你自己也说是‘马上就要确定关系的恋人’，‘马上就要确定’就是‘还未确定’，如果只是如此，我是不会退让的。”雷姬语气冷漠而强硬。 　　“……” 　　亚里亚一言不发地将这两个敌人套入准星。 　　她真的开枪了！ 　　“喂！你玩真的啊！？”峰理子有些狼狈地翻滚一圈躲过亚里亚的连射，措手不及的女孩气急败坏地朝着这个说开枪就开枪的疯子吼道，“这里可是大街上！” 　　“吵死了！开洞开洞开洞！” 　　走在前面的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连脚步都没有因为身后的鸡飞狗跳而停顿半点，反而像是急于撇清干系似得加快了脚步。 　　“伊芙小姐。” 　　金色之暗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侧目。 　　我在听。 　　梅露爱特看出了她这个动作所要表达的意思，侦探手中推动轮椅的动作略略加快，加紧跟上了金色之暗的步伐，她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金色之暗的表情，一边貌似漫不经心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既然您对战争的险恶有如此深刻的了解，那么，既不是英伦公民，又和不列颠没有半点利害干系甚至相互间还有着一点仇怨的【美杜莎】，又是为了什么，要搅入这个残酷的战场？” 　　猩红色的血瞳与那双勿忘草色的明亮眼眸对视了片刻，金色之暗默然地抬起眼睑。也不知看到了何物，杀手一言不发地收回目光，也没有回答梅露爱特的疑问，就这样沉默地重新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果然如此吗…… 　　然而，梅露爱特却像是得到了答案似得稍带苦涩地叹了一口气。 　　在那短暂的一瞥之中，金色之暗眼眸中所倒映着的人影，果然就是那个绯色的女孩。 　　—— 　　“非常感谢您的支援，梅露爱特小姐。” 　　伦敦武侦厅前，早从福尔摩斯家族当代的族长那边得到消息的威尔士亲王殿下早早地等候在武侦厅门口，才看见亚里亚一行人从街道尽头出现，他就带着人主动迎接了上去，一接头就对着轮椅上的女孩一躬到底。 　　“真的非常感谢，我谨代表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对您表达最由衷的敬意。” 　　这也不完全是客套话，在昨天夜里他与【美杜莎】的争论已经将参与这场战争的利害完完全全地摆在了台前。各级政要的保护、险要关口的镇守等等地方都需要军力支持，政府方面也不可能将全部的力量安排在梅露爱特身边为她构筑出一个万无一失的保护网，就如【美杜莎】所言，接受英伦的邀请将会对她的人身安全形成极大的威胁。但是，就算是这样，梅露爱特还是来了，这种看清了所有的危险却依旧坦然赴身的勇气，亲王殿下真的很佩服。 　　“您太客气了，亲王阁下。” 　　梅露爱特对威尔士亲王的称呼悄然发生了变化，在接受了邀请之后，她在战时指挥系统的身份理论上来说已经和威尔士亲王平级，“殿下”的恭称自然也不需要了。 　　“时间紧迫，请问我的办公室在哪里？” 　　“还请随我来。” 　　威尔士亲王一边作出“请”的手势一边领着梅露爱特朝着武侦厅内的临时指挥部走去，他手下的随从倒是很有眼色地主动帮忙推动起梅露爱特的轮椅，落在后面的亚里亚朝着金色之暗眨了眨眼，示意她赶紧追上去，但她自己却没有半点要跟上的意思。 　　“……亚里亚？”金色之暗困惑地歪了歪头。 　　“伊芙你先过去吧。” 　　“那你呢？” 　　“我等等会过来的，现在的话。”亚里亚有点无奈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角型发饰，在先前的意气之争中，就连那里面藏着的弹药已经全被她打空了，“我得去补充点子弹，没有火力的武侦就只能算是普通的侦探了。” 　　—— 　　PS1：今天才决定要加更，结果就因为暴雨涝灾淹了配电房断网断电，简直够了…… 　　PS2：真是可惜，真的。 　　PS3：绯弹世界最终的BOSS大家可以猜一猜是谁，如果你们猜到了，或许有可能加更。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1章第四十二章 梅露爱特的小心思 　　“这里便是您在武侦厅的办公间了，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嗯，虽然说环境只能说算一般，但这已经足够了。”梅露爱特环视着这个自己往后或许会在这里工作许久的阵地，这间标准规格的办公室比起她在福尔摩斯本宅的闺房无疑简陋了太多太多，但是侦探也没有在意这点小事，毕竟她不是来度假的，“亲王阁下，还请给我这段时间内情报部门所收集到的所有资料，我要亲自过目一遍。” 　　才刚上任就马上要进入工作状态了吗？ 　　威尔士亲王愣了一愣，对梅露爱特的要求虽然感到惊奇却也没多说什么，如果她自己想要尽早开始工作，亲王自然表示非常欢迎。 　　“我这就吩咐他们将资料搬运过来。” 　　“不，亲王阁下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梅露爱特朝着跟在他们后面刚刚跨入房门的金色之暗扬了扬眉毛，威尔士亲王很快就会意过来：的确，在这种情况下与前不久才闹过矛盾的【美杜莎】共处一室也不过是徒增尴尬而已，与其如此，倒不如借此机会早早遁去为好。 　　“也好，那么在下就此告退了，如果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您可以联系外面的工作人员，在这里，您的命令的优先级是第一顺位的。” 　　为了邀请梅露爱特过来，威尔士亲王真的做足了姿态，甚至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权限都对她开放了。看到他这样诚意十足的样子，就连金色之暗也不好再质疑他的动机，或许这个武侦厅的其他人会别有用心，比如谋求更大的权力，谋求更多的财富，但这个威尔士亲王是真的愿意为了自己的祖国付出一切。 　　金色之暗与威尔士亲王擦肩而过。 　　“啊，伊芙小姐，您来了。” 　　“嗯。” 　　金色之暗将目光从亲王的背影那里收回，或许这位王储殿下会是一位好的继承者，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不是【伊•U】这件事将他与福尔摩斯的两位小姐牵连起来，杀手根本不会分出精力去关注这么一个土著。 　　“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你身边，为你的人身安全提供最基础的保障。” 　　如果有她的护卫，梅露爱特•福尔摩斯遭到【伊•U】中人刺杀的危险性无疑将会大大地降低。 　　“姐姐会吃醋的哦。” 　　“她会理解的。” 　　金色之暗皱着眉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的环境，凭借她专业水准的眼光，这里足以致命的安全漏洞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就找到了数个。 　　“现在处境最危险的就是你，如果夏洛克•福尔摩斯真如传说中那般料事如神，那么你答应威尔士亲王的邀请这件事估计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出意外的话，【伊•U】的第一波刺杀很快就会来临，还请你做好准备。” 　　梅露爱特脸上轻浮而玩味的微笑收敛起来，她能感觉到金色之暗是真的是在为她考虑，这种认真的关怀如果她再以玩笑般的态度随便应付过去，连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正好是你我独处，机会难得，我能问伊芙小姐您一个问题吗？” 　　其他三个女孩去寻求弹药补给一时半会不会过来，威尔士亲王及他的随从被她打发去搬运资料，侦探略施手段所营造出来的独处环境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毕竟，有些话是只有独处的时候才能够顺畅地说出来。 　　“伊芙小姐您为什么对我这么照顾呢？不要说是为了姐姐哦。” 　　“……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这样子我和她都会很不开心。我和亚里亚、我和姐姐她的关系，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友好。” 　　侦探旋动着轮椅，摆正了角度，使得自己能够与金色之暗直接面对面的交谈。 　　“倒不如说我和她的关系，是相当的恶劣才对。她不喜欢我那将一切都算计进去的心机，不喜欢我那号称是‘继承了夏洛克•福尔摩斯一世全部推理能力’的头脑，而我嫉妒她健全且富有活力的体魄，嫉妒她纯真而无邪的性格。福尔摩斯家这一代的两位小姐宛如是镜子中完全对立的两面。” 　　“姐姐拥有优秀的肉体，可以自由行动，受到人们敬爱，就连情人都——一切的一切，她都能得到。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生来就是这样的身体，因为这颗脑袋而被人恐惧，每个人都讨厌我、说我乖僻，注定一辈子都要孤独生活。” 　　回忆着从前，她语气中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悄悄发生了变质。 　　“我啊，其实一直在夺取着原本属于姐姐的东西——通过一些必胜的赌局。我拿走了她小学时所有的奖状与奖杯；我赢走了她最喜爱的玩具小熊；我逼迫她穿上品味幼稚的儿童内衣。因为嫉妒而扭曲的我，丑陋的我，姐姐是不会乐于见到您成为这样的我的贴身护卫的，如果您真的是为了姐姐——” 　　梅露爱特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请不要再对我表现出更多的关怀了。” 　　“……” 　　金色之暗听得很仔细。这两姐妹之间的事并没有她一个外人可以插手的余地，以后的她或许会有这个资格，现在的她却还不行。但是，她也不是要准备改变这两姐妹的关系——她没这个空闲也没这个兴趣，她只是要表明她的态度，与其他什么的没有干系，她只是为了一个非常单纯的目的而努力到现在。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对神崎•H•亚里亚来说，始终是与众不同的。 　　她不知道福尔摩斯姐妹之间的因缘与矛盾，但她明白，神崎•H•亚里亚内心始终是在意着她这个总是喜欢捉弄自己的妹妹的，如果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真的在这里发生了意外，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伊芙】只是为了一个非常单纯的目的而努力至今。 　　—— 　　PS1：感觉flag立了好多。 　　PS2：你们都没猜对啊，我给点提示吧：是前文中描写过出场过的人物。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2章第四十三章 进击的梅露爱特 　　半个小时后。 　　当整顿好装备的峰理子来到梅露爱特的办公室时，室内严肃的气氛让她下意识地倒退两步，险些被门槛给绊倒的女孩抬头看了看房门侧上方的告示牌，又左右张望着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确认这里的确就是目的地的峰理子讪笑着重新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理子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除却亚里亚与威尔士亲王一行人外，这间办公室里还聚首了为数不少的其他武侦，这些人峰理子还有印象，前不久的武侦会议上这些人也曾进行过短暂的发言，无疑，他们是这个伦敦武侦厅的领导阶层。 　　“本来按你们的身份，你们是没有资格出席这种等级的会议的，不过……”威尔士亲王看了看亚里亚与峰理子她们一眼，最后目光扫过站在梅露爱特侧后方、靠着墙一言不发的金色之暗，“这次的话就算了，你们也听一下吧。” 　　片刻钟后，捣鼓着桌上文件的梅露爱特终于是完成了她的情报整理作业，将散乱的资料重新整理好，侦探抬起头看向亲王阁下。 　　“我军现在的战略重点是放在了本土的守备上吗？” 　　“是的。因为【伊•U】先声夺人的核武投掷，不列颠本土的公民们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为了整顿与维护国家的秩序，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伊•U】的超能力者趁此机会造成更大的混乱，我国的大部分军力都集中在本土的边境线上与重要城市的外围。” 　　亲王有些困惑地提问道，“梅露爱特小姐您有什么其他的见解吗？” 　　“亲王阁下，那艘东方号核潜艇的具体参数，为何情报中没有提及？” 　　没有回答威尔士亲王的疑虑，梅露爱特反倒是反过来对他们的工作表达出质疑。 　　“如果您要的是1976年下水的那艘‘原始’的东方号的数据，我倒是可以给您找来。”对于她的指责，威尔士亲王也没有生气，而是很耐心地向她解释，“不过【伊•U】中也不乏能工巧匠，经过这些年的改造后，东方号的性能究竟达到了怎么样的程度，我们也无法探知，想必您也不希望因为情报的误差而导致作出错误的判断吧？” 　　“伊•U在发射装有核弹头的洲际导弹后，我们的卫星和声纳系统却没有捕捉到东方号的方位坐标，也是这个改造的原因？” 　　“很有可能。” 　　威尔士亲王沉重地点点头。如果不是伊•U核潜艇超乎常理的隐匿能力，早在核弹发射后的当即，他们就能锁定东方号的所在，不列颠皇家海军的45型驱逐舰群就会以30节的最高航速逼近目标海域，凭借其搭载的各式反潜装备将那条活蹦乱跳的核鱼给炸成死鱼。 　　“好吧。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工作量又要大上不小了。” 　　“……梅露爱特小姐？” 　　“安静。” 　　轮椅上的侦探微微阖目，见到自己的妹妹这样的作态，很清楚她是在干什么的亚里亚赶紧拦下了威尔士亲王即将出口的询问：以前梅露爱特在做出推理之前都会有片刻钟的闭目思考时间，因为她的推理而吃过无数次亏的亚里亚自然是对此印象深刻。 　　“因为不清楚东方号的具体参数，那就假设所有参数都为当前世上的最优等级吧。” 　　最强的【安乐椅侦探】重新睁开双眼。 　　“先前的核打击中，受到袭击的城市有达喀尔、蒙罗维亚、黑角、罗安达、开普敦、鹿特丹、纽约，还有一些不知名不出名的小小港口等等。我本应该对这些遇袭港口表达出对其不幸的哀悼，但罪过的是，我内心中反而有些庆幸：遇袭的港口越多，【伊•U】所暴露出来的破绽也就越大。” 　　她将墙上挂着的世界地图取下，平摊在办公桌上，每说出一个城市的名字，就在地图上用钢笔点出一个显目的记号。 　　“现阶段的洲际导弹有效射程最大可超过11000千米，如果以那些港口作为圆点，以有效射程作为半径，画出来的圆几乎可以囊括整个大西洋。” 　　“但是，如果再加一些限制条件，我们就可以有效地缩减这个范围，从而使搜索变为可行。” 　　“比如？” 　　“比如，各港口遭受核袭击的时间差，SS-N-20战略洲际弹道导弹的飞行时速。” 　　侦探取出作图用的碳素笔在地图上涂涂画画，片刻后又不甚满意地将笔迹擦去，如此反复着，没有受过专业军事培养的女孩想要不凭借尺规作出合乎标准的圆弧，终究是难了一点。 　　“……我来吧。” 　　靠墙而立的金色之暗叹了一口气，垂在耳畔的金色秀发变形延伸着取过梅露爱特手中的笔，在地图上的大西洋海域画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在有明确的、具体可执行的指令下，自诩为【兵器】的女孩不会有任何主观意味上的错误。 　　“啊、啊，谢谢。” 　　微微愣了一下，梅露爱特的小手自然而然地抚上那由发丝变化而来的金色柔荑，牵引着它勾勒描绘出自己内心所猜想出的海图。 　　“核弹发射当时，东方号的位置，大致就是在这片海域中的某个点。” 　　最终，在一系列繁琐得让在场众人都看不懂的作图步骤之后，梅露爱特伸出手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考虑到昨晚至现在大概8个小时的时间差，在这个海域的边缘画出包络线……嗯，最终的结果图就差不多是这样。” 　　“……” 　　展现在威尔士亲王面前的，是较之整片大西洋而言无疑小上太多的“小海域”。 　　“如果说要让皇家海军出击进行搜索作业，还请尽早。时间拖得越久，需要考虑到的自变量也就越多，这幅区域图的可信度也就越低。” 　　“也就是说，当前的战略重点转移吗？”威尔士亲王喃喃自语，在衡量计算得失之后，越发觉得此举可行的亲王阁下眼睛越来越明亮，“果然请梅露爱特小姐您出来是正确的！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赶往海军部门，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这场战争很快就能结束了！” 　　“如果可以，还请亲王阁下将这份情报发给其余各国，同样受到核威胁的他们想必不会想错过这个机会。” 　　“这是当然！” 　　威尔士亲王领着人兴冲冲地离开，在他们离去之后，办公室内便只剩这么几个女孩。 　　金色之暗率先开口：“很了不起的推理，现在我相信了，你的确是可以与夏洛克•福尔摩斯相媲美的智者。” 　　“哪里的话，您谬赞了。”面对金色之暗的不吝赞赏，梅露爱特极为自谦地摇了摇头，“这种程度，还称不上推理，最多只能算是计算能力出众而已。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借阅我书房藏书中塔尔斯基所著的《逻辑与演绎科学方法论导论》，上面大致地介绍了曾祖父大人的演绎法，那才是真正的推理。” 　　提起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梅露爱特立时眉飞入鬓，整个人显得轻松愉快了许多。 　　“嗯，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看的。” 　　“不过在此之前，你能放开她的头发吗？” 　　亚里亚盯着梅露爱特依旧握住金色之暗的秀发不放的手，语气阴恻恻的很是渗人。 　　——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3章第四十四章 第二王储 　　“现在的情况如何？” 　　“据前些天亲王阁下所说，现在的局面正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时间是那一次武侦厅领导阶层小型会议之后的第五天，梅露爱特正静静地坐在属于她的战时指挥部中，阅览着从前线传来的情报。听见身后女孩的提问，侦探也没有对她突然表现出来的对战局的关心感到奇怪，以十分平静的语气回复了女孩的疑问。 　　“一天前，联合舰队终于发现了东方号的踪影，在这种规模舰队不惜人力物力财力的搜索下仍然能够躲藏到今天，看来【伊•U】的隐匿能力真的非常惊人。” 　　“很顺利啊。”金色之暗走到饮水机旁打了两杯开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梅露爱特，“声纳、雷达都失效的情况下，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汪洋之上发现【伊•U】的踪影，这已经不是能用幸运来描述的事情了。” 　　“是啊，这已经不是幸运的问题了。”梅露爱特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金色之暗递过来的水杯，“这个发展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人禁不住怀疑的程度——谢谢。” 　　“嗯。” 　　金色之暗微微点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本来她就不是那种心思活络并且话多的人，现在为这个她没有什么好感的国家提醒上一两句已经是看在亚里亚的面子上，既然梅露爱特•福尔摩斯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那她也就无需再赘言了。 　　“我已经让亲王阁下告知前线的联合舰队注意一点……嘛，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了，再怎么担心也没用，不提这个话题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战争不日就将结束。” 　　梅露爱特摇了摇头，扭过身来对着金色之暗微微笑道。 　　“反倒是你，这些天来总是往我这边跑，我可以感觉到姐姐她可是快要忍耐到极限了哦？” 　　“那就到极限再说吧。” 　　金色之暗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神崎•H•亚里亚的亲生妹妹，伦敦乃至世界上最强的【安乐椅侦探】，【福尔摩斯四世】的候选人之一，现今不列颠战时指挥部的参谋之一。 　　这样的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是区区忍耐能够应付解决的事了。 　　“正如你所言，或许战争不日就将结束。” 　　到那时你就不会处于现如今的危险境地，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跟在你身边了。 　　这句潜台词梅露爱特听得出来。 　　“……嘛，随便你了。” 　　她的情绪莫名地有些低落。 　　“梅露爱特小姐。” 　　就在这时，一个英气凛然的声音在办公室外响起，来访者轻轻敲击着房门，“咚咚”的敲门声让梅露爱特迅速清醒过来。 　　“啊！请进。” 　　房门打开，金色之暗一边默默警备着，凝神向门外看去。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位年纪二十上下的女士，典型的欧洲人脸型，举止与谈吐显露出良好的家教，眉宇间隐约洋溢着淡淡的贵气，看起来像是一个传统的英伦贵族——金色之暗不敢确定，因为这位女士身上的制服点明了她的身份：一名武侦。记得亚里亚曾对她说过，除却新贵族外，英伦那些传统的贵族世家并看不起野蛮而粗俗的武侦，她们怎么可能允许家族的成员成为武侦？ 　　“这位是第二王储莉莉丝公主殿下，威尔士亲王的长女。” 　　梅露爱特悄悄向金色之暗介绍道。 　　“正是因为她，亲王阁下才没有像传统贵族那样对武侦这个职业报以偏见——莉莉丝殿下，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汇报本土驻军的守备情况的。” 　　王女并没有在意面前两个女孩的窃窃私语，从夹在腰间的几袋文件袋中抽出其一，将其放置在办公桌上，在完成这一切后，这位尊贵的第二王储默默后退两步，有如一个最普通的下属武侦一般等待着长官的下一步指示。 　　金色之暗的内心中对这位公主升起一丝好感。 　　“我知道了。” 　　小手轻轻摩挲着文件袋上的密印，梅露爱特对着王女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收到。 　　“如果没有其他的命令，那我就退下了，我还需要将这份情报传递给其他部门。” 　　“好的，你去吧。” 　　王女随即不再停留，朝着比她年幼好几岁的女孩躬了躬身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直至王女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的拐角，金色之暗才收回打量的目光，看见她的这种表现，梅露爱特露出了颇为玩味的微笑。 　　“怎么？您看上她啦？” 　　“她不像是个公主。” 　　淡淡地扫了梅露爱特一眼，金色之暗没有理会她这个恶趣味的玩笑。拥有公主身份的人，她见过不少也杀过不少，就连戴比路克的那三位高贵的王女，她也曾远远地观望过她们的风采，这些顶着公主头衔的女人，无论是善是恶，言行举止中总脱不去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高傲优雅与浓浓贵气。 　　“您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梅露爱特自讨无趣的耸耸肩，“她是经过伦敦武侦厅认证的A级武侦，这么多年的武侦生涯，她的举止之中自然淡去了一般公主身上的娇贵，武侦果敢爽快的行事风格，外加幼年王室教育所教授予她的得体礼仪，这两者结合起来倒是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话说回来，您真的没有看上她吗？我觉得这种黑玫瑰般的美人比起姐姐大人可是更加适合您哦？” 　　这次她的调侃金色之暗却是有了反应，这段时间以来总是面无表情的杀手怜悯地抬头看了侦探一眼，随后默默地退到了墙角。 　　“咦？” 　　顿感惊讶的侦探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脸上带着狰狞笑容的桃发女孩悄悄地掐住了她的头骨。 　　—— 　　PS：我再给点提示吧，最终BOSS是个黑长直。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4章第四十五章 反击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上一刻还是阳光万里，或许下一刻就会变成狂风暴雨。 　　这并不是什么夸张的描述，而是老水手的经验之谈。 　　大西洋某海域，风暴圈内，不列颠的皇家海军与美利坚第六舰队所组成的联合舰队劈开迎头扑来的巨浪，努力地在这恶劣的天气中搜寻着那艘狡猾的核潜艇的踪迹，由于风暴的影响，通信信号受到极大削弱的联合舰队根本不敢将搜索圈铺开到有效通信圈外，再加上【伊•U】那惊人的反侦察能力，联合舰队所取得的成果实在是寥寥。 　　各舰的舰长几乎是一直呆站在自家军舰那几近瘫痪的雷达系统前一筹莫展。 　　“舰长，收到‘果敢号’的无线电报。” 　　“情况如何？” 　　被称为舰长的男人最后扫了一眼依旧是一片漆黑的雷达仪，放弃了对这不争气东西的最后一丝期望，他抬头看向电台前的通信员。 　　“‘果敢’那边有发现目标的踪迹吗？” 　　“报告舰长，‘果敢号’这次在电报中正是向我方寻求情报支援的。” 　　“果然啊，都是同样的45型驱逐舰，装备都同等的情况下，我们这边几乎成了瞎子，他们那估计也是同样的情况。”舰长苦笑着摇摇头，“美国人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根据最新的电报，第六舰队同样毫无收获。” 　　“啧啧，【伊•U】那伙人，也不知何时开发出了这等的隐匿技术。” 　　一直以来都看不起那帮超能力者的舰长苦闷地咂咂舌，他本以为无论超能力者的单兵能力如何强悍，都无法在一个集团军的围剿下生存下来，无论【伊•U】中人如何不凡，在反潜水听与深海炸弹的作用下，他们都将陪同那艘性能落后的东方号葬身于深海之中。 　　军队中的人从来没有轻视过【伊•U】的威胁，不过他们更多的是将这种威胁定性为类似于特种部队的尖兵而不是战场中的正面对抗，毕竟就算是号称能匹敌一整支军团的最强魔女•【砂砾魔女】佩特拉，想要正面与军队抗衡，也有着极为特殊极为苛刻的环境限制。 　　“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提醒一下上面重新看待【伊•U】的问题了。” 　　在这次追击中，虽然东方号看上去的确是被他们的联合舰队撵得四处逃窜，但是“追击”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能说明他们已经将【伊•U】的超能力者们当成一个正规的、具有相当威胁性的作战集团来对待了。 　　超能力者的技术与智慧用于开发武器系统，同样能制造出了不得的怪物。 　　“舰长！” 　　就在舰长仔细思考着超能力者与现代战争之间的关系时，雷达兵一声充满惊喜的呼喊让他迅速回过神来。 　　“发现目标了！” 　　“安静！” 　　在这瞬间沸腾起来的气氛之中，这个男人充分地展现了作为一个老舰长的军事素养。死死地盯着雷达上突兀出现的那个绿点，舰长并没有因为突然而然的进展而失去冷静，略略思索一番后，这位服役多年的老海军下达了命令。 　　“通告全军，维持警戒，航速降至8节，等待友军赶上。通信兵，以我的名义，向联合舰队发送电报。” 　　“‘飞龙’发现目标。” 　　——飞龙骑脸怎么输？—— 　　风暴圈外，深海300米，东方号内的某间舱室中。 　　这里是【伊•U】成员用于平日小憩的类似于酒吧的存在，现在【伊•U】所属的超能力者几乎全部都聚集在此处。这些平日里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之辈却是无比安静呆在一旁，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安稳地坐着，而在他们的中心，身着老式西装的绅士与一身蓝色和服的幼小狐女相对而坐。 　　夏洛克•福尔摩斯摇曳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的红色酒液在东方号那昏暗的照明下闪烁着迷离的光，这个一手挑起了这场荒谬的战争、抬手间就让数万平民丧生于十字路口之下的男人此刻却是极为悠闲地酌了一口美酒。 　　舱门突然打开。 　　曾被驱逐而今又重新回归的NO.2，【砂砾魔女】佩特拉抬脚跨入舱室，脸上的神色难掩疲倦。尽管如此，这位厌恶男人的女王依旧是恶狠狠地朝着对她投以目光的在场男士瞪去，缠绕在她身边的砂砾蠢蠢欲动，大有一言不合就挑开杀戮的意思。 　　“小佩特拉，汝快过来。”坐在夏洛克对面的玉藻前站起身来，像是货真价实的幼女一样毫无违和感地将手高举过头，朝着佩特拉使劲招手，“进展如何了？” 　　“完成了。”魔女咂了咂舌，走到玉藻身旁的空位坐下，“说真的，操纵着这么大的造物，还得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不引起那群蠢货的怀疑将他们自然而然地引到指定地点，这里的人除了我以外，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做到。” 　　“嗯，辛苦你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微笑着对着魔女优雅举杯示意，“此间事了，我便会吩咐潜伏在东京武侦高的德古拉•弗拉德协助你，到时你便能将远山加奈从东京监狱中救出。” 　　“别忘了你现在的承诺。” 　　佩特拉不再言语。 　　“那么，自称为法师的小小姐。”夏洛克将目光转向一个一直缩在不起眼角落里的娇小少女，“您所说的要求都已完成，舞台已经为您搭建好，现在，能否让吾等见识一下您的戏法？” 　　“不是戏法，是奥术。”完全没有和这个被【伊•U】众人所畏惧的男人客气的意思，少女愤愤地瞪了夏洛克一眼。“你会见识到的，我将用这个法术解决【伊•U】如今的困境，这作为加入【伊•U】的投名状，想必已经足够了吧？” 　　“那得等你确切地完成你所说的一切才行。吩咐下去，东方号上浮。” 　　暴风圈内，虚假的造物悄然崩散，化作砂砾随着涌入的洋流四向溢散，与此同时，暴风圈外静航中的真正的东方号却是向上提起舰艇的前部，在不久之后，这头钢铁铸成的深海巨兽破海而出。 　　“女士们先生们，反击的时机来临了。” 　　黑发法师独自一人跨出舱外，在一个小小术法的帮助下，远远眺望着即将冲出风暴圈的舰群。 　　婉转的、神秘的、远古的歌随着飘散的海风传出很远很远。 　　“I hate resorting to violence.” 　　海上的天气瞬息万变，上一刻是狂风暴雨，下一刻或许就是—— 　　凛冬降临。 　　—— 　　PS：如果真是白雪，我还会给出“黑长直”这种这么明显的提示吗？讲道理，七月病发作的我怎么可能会轻易加更？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5章第四十六章 刺杀 　　“伊芙小姐，您有感觉到什么吗？” 　　临近黄昏，终于审阅处理完这些天来的文案报告，梅露爱特•福尔摩斯软软地瘫倒在轮椅上，侦探朝着自己身后的护卫低声询问道，那极轻极轻的声音仿佛像是喃喃的梦呓一般。 　　“我总有一点不安的感觉。” 　　金色之暗缓缓摇头，她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确切来说，自从【Darkness】初次觉醒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是当初遭遇德古拉•希尔达时的那般危险感，就算是在东京砂砾魔女佩特拉入侵、诸神降临的那次，她的内心中也不存在什么类似于生死搏杀之中的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感。或许，在杀手潜意识的判定里，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没有能够对她造成致命伤害的人或物了吧。 　　“或许是我多虑了吧。”梅露爱特笑了一笑，将莫名的不安感放在心底，摇头着轮椅离开了办公桌前，“我想出去走走，您要一起吗？” 　　“可以。”金色之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去叫亚里亚一起。” 　　“不，不要，不要叫姐姐大人。”出乎意料的是，梅露爱特否决了她的这个提议，“就我们两个人，人太多，会很吵。” 　　“嗯，这倒是。” 　　这种明显站不住脚的理由，金色之暗竟然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于本性喜欢安静的金色之暗来说，亚里亚她有时候的确显得有点过于活泼了，虽然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这种活泼她也慢慢地习惯并接受了，但如果偶尔能够享受一下难得的安静氛围，那也是很好的。 　　“那么，你想去哪里？” 　　“在这外面走走就好了。” 　　身居要职的梅露爱特也不可能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但是如果只是在附近走一走却也没有什么问题，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也可以马上赶回来，不至于耽误。 　　金色之暗帮忙推动着梅露爱特的轮椅，这些天来一直窝在同一个地方，对她本人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但是梅露爱特本质上还是一个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能够和自己不讨厌而且也不讨厌自己的人一起游玩，这让侦探有些开心地将眼睛眯成一弯明媚的月牙。 　　“你们……这是要？” 　　才跨出房门，她们的偷懒行为就被人逮个正着。 　　王女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地看着全身陡然僵硬起来的长官。 　　“福尔摩斯长官？” 　　“贵安，莉莉丝公主殿下。”那慌乱只不过是瞬间，梅露爱特很快就重整好了仪态，微笑着朝王女微微躬身，女孩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贵族的矜持与优雅，“正如您所见，我打算巡视一下四周，检查一下武侦们的工作状况。” 　　王女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 　　“如果是这样，还请让我成为您的向导。”她走到了侦探面前，一本正经地提议道，“我在这里工作了接近十年，伦敦武侦厅没有哪个地方是我不熟悉的。” 　　“这……这样太麻烦殿下您了。” 　　梅露爱特有些尴尬，她特意拿视察这件事作为借口就是为了强调她“长官”的身份，毕竟对一般人而言，待在一言就能决定其前程的上级身边会让他们感到束手束脚浑身不自在，生怕自己不经意的言行触犯了长官。本来以为这样就能将这位公主殿下打发走，却没想到这位正经的王女居然会主动要求一起行动。 　　“不，我也正好想看一看父亲麾下的武侦是否在认真工作。”莉莉丝摇了摇头，“现在的英国正深陷战争之中，在【伊•U】的核武威胁下，社会上已经出现了动荡的征兆，在家国大事面前，这一点麻烦又算的了什么？我们的人民还在恐慌，我们的人民还在不安，对于我们这些有能力的人来说，哪怕是一刻的懈怠、一刻的安逸，都是不可被原谅的。” 　　梅露爱特的脸色愈发僵硬。 　　“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可以做明天的工作；明天的工作做完了，可以做后天的工作。在工作时间之内，任何偷懒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不可饶恕的。如果每一个岗位上的人都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甚至是超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么这场荒诞的战争，也能够提前结束了吧？” 　　金色之暗挑起眉头，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着这位公主殿下。此刻的王女虽然就站在她们面前，但她的身影却莫名显得格外遥远，那双湛蓝色的眼瞳里，折射着悠远而浩大的光芒，那无私而圣洁的姿态，让杀手不禁联想起《圣经》之中所描述的殉道者。 　　“我们回去吧。” 　　“咦？”王女困惑地歪了歪头，这两位突然变化的言行态度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回去吧。”金色之暗低下头来对着梅露爱特重复道，“正如她所言，在所有人都如此认真如此努力的情况下，偷懒这种——”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一脸着急的梅露爱特伸手捂住了嘴巴。 　　“两位？” 　　王女的目光愈发困惑，梅露爱特只能讪笑着不知如何是好。 　　幸运的是，很快就有人过来解开了她的尴尬。 　　“福尔摩斯殿下！莉莉丝公主殿下！” 　　不，这并不能说是幸运，或许用不幸来形容，会更为恰当。 　　那个一脸惊慌、完全丢失了一名高阶武侦应有姿态的女性跌跌撞撞地向她们跑来，在其身后，黄昏终幕的阴影幽幽地追逐着她的影子，在这条走道上慢慢地扩散，直至将此间所有的人或物全部吞入腹中。至此为止，从早上到现在，梅露爱特内心中所感受到的、本是只有隐约的不安，迅速涨满了她的胸腔，令她感到几近窒息。 　　“冷静下来，发生了什么？”王女皱着眉头拦住了这个武侦。 　　“在大西洋海域执行作战任务的联合舰队——”粗粗地喘着气，这个女性武侦挣扎着抬起头来，本来应是英气勃发的眼眸之中满是惊骇与绝望，“——全军覆没了！” 　　正如梅露爱特所担忧的那样，用以维系英伦未定与最后的尊严的那条决不可沦陷的底线，崩塌了。 　　“……你说什么？” 　　“皇家海军与美军第六舰队失去了联系，卫星传回来的景象极其骇人。”武侦闭上了眼睛，仿佛再多提一句都会让她感到极大的痛苦，“殿下，请迅速赶往会议厅，亲王殿下正在那里等着你们。” 　　“明白了。” 　　王女甚至称得上有些仓皇地将武侦丢在身后，整个人像是失去了体重一般轻飘飘地往会议室的方向跑去。 　　“伊芙小姐，我们也走吧。” 　　心不在焉地目送着王女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沉默地思考了很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恍惚的梅露爱特摇动着轮椅慢慢地向前移动。 　　金色之暗沉默地跟上了她的身影。 　　在她们的背后，靠着墙壁几近瘫倒在地的女武侦眼中的焦距突然涣散而后又重新聚起，全身各处的关节神经质地颤动了几下，手臂像是抽搐似得四处摸索着。仿佛和不知存在于何处的无形鬼魅做着搏斗，却又在败北之后丢失了自己的理性与灵魂，她的肢体最终平静下来，手指机械地摸上了从不离身的配枪。 　　木偶将侦探套入了准星。 　　砰。 　　—— 　　PS：昨天刚从学校回到家。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6章第四十七章 死亡 　　梅露爱特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这声枪响，然而，“被刺杀”的想法仅仅是从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瞬，便没了踪迹，这位天生体弱的侦探甚至连一丝理应产生的“惊慌”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是以一种相当游刃有余的泰然姿态慢慢地将轮椅转向。 　　如果她是在重重防御之下的福尔摩斯本宅中遭遇了刺杀，或许她还不会像现在这般从容。现在的她正处于全世界最强的能力者【美杜莎】的保护之下，目前来说，整个伦敦，再也没有哪个地方比她的身边更为安全的了。 　　金色之暗随手一挥，便将袭来的那枚子弹斩落在地。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以来，拦截子弹这种事她已经做过了很多次，比起第一次与亚里亚相遇时，她斩开亚里亚射来的子弹，脸颊还会被碎裂的弹片擦伤，现在的话只要她有这个意愿，甚至可以一边做出骚包的JOJO立一边将子弹抄在手中。 　　“伊芙小姐，请尽量留下她的性命，我有点事想要问她。” 　　“可以。” 　　简单地回复了一句，金色之暗甩了甩身上黑色的衣袍，扬起的秀发在半空中展开变形，与飘动的衣摆一同将娇小的侦探完完全全地掩藏在她的身后。 　　她担心还有其它潜伏在阴影下的刺客。 　　在眼前的这个刺客方才动手之前，金色之暗甚至没有看出半分她是一个刺客的痕迹，这是因为她是被人以特殊的手段控制直至刚才梅露爱特的某个行为触发了变化的媒介？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演技出众？金色之暗不清楚，现在的杀手只知道，她赖以生存的感应能力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已经不再值得依仗，在她的泛感应中所扫描到的每一个人类，都有可能是隐藏中的敌人。 　　“五秒的时间，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虽然不像伊芙小姐你们那样，但是如果只是自保程度的武力的话，我还是有的哦。” 　　梅露爱特微笑着从轮椅底下取出一杆老式步枪，这超过一米的枪长直教人忍不住怀疑她究竟是如何将这杆步枪不着痕迹地藏进轮椅下如此有限的空间里。 　　“嗯。” 　　五句话的时间，本来足够跟前的这个刺客再做出几轮射击，但是在金色之暗将梅露爱特挡在身后之后，丢失了目标的刺客却只是木木地看着前方，宛如丢了魂魄一般——不，那本来就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现在的话，或许用没了提线的傀儡来形容会更为恰当吧。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金色之暗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这个刺客现在的状态所传递出来的信息，已经可以让她有足够的把握去尝试着采取一些针对性的手段，来解决当前的事态。 　　前倾，俯身。就在一瞬间——不是那种抽象地形容时间极其短暂的泛指化的概念，而是确确实实的、量化的时间单位。仅仅只是在眨眼的0.12秒之内甚至还要更短，金色之暗就已经完成了加速的动作，在突兀掀起的狂风之中展开了冲刺的姿态。 　　这种极速，这个世界上或许的确是有人可以在她逼近之前反应过来，但这本不应是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性武侦能够做到的事。 　　本不应是。 　　衣袍、秀发被强大的惯性束成一线，木偶般的刺客那呆滞的眼瞳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然后以完全违背人体结构、超越人类极限的动作展开、撕裂了自己的肌体，以常人无法达成的手速扣动了手中枪械的扳机。 　　她的子弹，刁钻地钻过金色之暗露出来的破绽，掠过冲刺过来的杀手，依旧朝着被她保护在身后的梅露爱特打去。 　　“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吗。” 　　地球人的物理规律从来就不适用于来自宇宙的杀手，地球上任何人或物都要服从的惯性根本无法约束她的动作。金色之暗脑后的发丝犹如甩动的鞭子一般，后发先至地抽打在掠过的子弹之上。 　　发丝与子弹接触的瞬间，在火药的作用下获取了强大动能的子弹却是被柔然的发丝抽打得连梭形的外壳都产生了形变，片刻之后朝着反向原路返回。 　　刺客手中的枪械被反击回来的子弹击得粉碎，崩解的金属碎片飞舞着削断了她的手指、扎入了她的胳膊，从割裂的肌肤中淌出来的血液显得极其惨烈。饶是如此，刺客却有如不觉一般用自己完好的左手从裙下取出一柄匕首，在短暂的瞄准之后就要对准梅露爱特甩出。 　　在此之前，终于来到她身前的金色之暗朝着她的侧颈发出一记势重力沉的手刀干净利落地将她击倒。 　　“解决了。” 　　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地任由这个重伤的少女瘫倒在地，金色之暗冷漠地回过头来，轮椅上的那位侦探看上去到现在都还没有从那以秒为单位的快速搏杀中缓过神来。 　　“等她回复清醒后，你便能从她身上得到你想要的情报。” 　　“……她还活着吗？” 　　梅露爱特胆战心惊地朝着昏厥的武侦张望过去，那满地的鲜血让她感到有点目眩。 　　“这种出血量，不包扎一下真的没问题吗？” 　　人类的身体还不至于这种程度就无法运行正常的生理功能。 　　轻轻摇了摇头，在银河的战场上见过比这残酷太多的血腥的杀手正准备要开口，某种突兀凝起的气机让她身体一僵，杀手抬起头来沿着气息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她眼角的余光中，走道的窗口外那茂密的树荫之中，一点冷厉的寒光悄然绽放。 　　来不及与梅露爱特细说，不知道窗外敌人具体情况如何的金色之暗一把揽起梅露爱特的腰，翻滚到射界之外的死角。 　　“……发生了什么？” 　　没有理会怀中女孩的疑问，感应到外面那抹气息逐渐远去的金色之暗慢慢起身，在看清走道的情况后，本来只是一片漠然的血眸中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气恼的色彩。 　　“……伊芙小姐？” 　　“很抱歉，梅露爱特•福尔摩斯。” 　　金色之暗将女孩放下。 　　“任务失败了。” 　　听见她这么说的侦探微微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先前被金色之暗击倒在地的少女胸口心脏的位置处，插着一支冰冷的箭矢。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日不落帝国的米字旗下，终于出现了第一个牺牲者。 　　—— 　　PS：第一份便当，发给无辜的路人武侦。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7章第四十八章 毒芽 　　“我们必须派遣部队对受困的皇家海军进行救援！” 　　“救援？如果把剩余的海军也送出去，那么本土的守备该怎么办？公主殿下您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他们是军人，在出征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为国家献身的准备，现在的这种战损，是处于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嗯，是的。更何况，既然已经有一支舰队陷入敌手，派遣出去救援的舰队也可能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落入同样的境地，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伊•U】大规模操控气象的手段究竟是什么，如果编制中的皇家海军再有其他的损失，那对英国来说将是灭顶之灾，我们不能冒着这个风险。” 　　“再者，公主殿下，你能确定，现在的这种情况，不是【伊•U】的谋士特意炮制出来用以勾引我们的诱饵吗？” 　　“你们！”莉莉丝难以置信地瞪着台上那几位理智到近乎冷漠的怪物，他们此刻对麾下士兵的性命表现出来的漠视让王女感到无比的愤怒，“没错！他们是军人，但他们也是不列颠的公民！是我们发誓要保护的、我们的子民！是的，我们发过誓！在我们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之前，我们在女王面前起誓！现在，你们要违背当初的誓言吗！？” 　　“我们没有忘记那个誓言。”台上的一个参谋平静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但是对我个人而言，那个誓言我铭记在心并身体力行。” 　　“那为什么——” 　　“正是为了保护更多的公民，我才会赞同其他参谋的意见，否决您派兵支援的提议。与美军第六舰队联合而成的联合舰队失陷的消息迟早会被传到外界，在那时，外界究竟是如何的混乱，公主殿下您可以想象吧？” 　　“我——” 　　“够了，莉莉丝。” 　　在此之前一直沉默不言的威尔士亲王终于发话，亲王阁下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大厅处的屏幕。卫星捕捉到了那片海域的情景，其所传回来的图像让人忍不住怀疑这片海域究竟属于大西洋还是北冰洋。 　　“父亲……” 　　“保护我们的子民的确是我们的职责，但是参谋们所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说到底，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可用情报实在是太少了，就连联合舰队最后传回来的那封求援电报的真伪都无法确认。” 　　“关于救援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进一步的行动等更确切的消息传回来再说，现在进入下一个议题——” 　　“等等！你们不能就这么进去——” 　　就在这时，会议厅的门口外突然响起激烈的争执声，却又在片刻后重新回归平静。会议厅内的高级参谋们无一不皱起眉头，早在会议开始之前，他们就已经吩咐过此处附近禁止一切喧哗。威尔士亲王站起身来，在这种严肃的会议中出现进程之外的事故让他很不高兴。 　　“怎么回事？” 　　“啊，你们都在这里，这样很好。” 　　凛冽的、冰冷的、砭骨的寒气从大门的夹缝之间渗入会议厅内，平淡而不带一丝感情的漠然女声尽管不大，却诡异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 　　“我，需要一个解释。” 　　刺目的白光随着大门的轰然开启而充斥着整个室内，宛如鬼魅般的巨大影子投射在地面这上，而影子的尽头，冷漠的杀手正将几刻钟前的那场厮杀中唯一的战利品向着这群高高在上的领导脚下丢去。 　　“【美杜莎】……” 　　在场对这个看似无害的娇小女孩所拥有的赫赫凶名有所了解的人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杀手丢到他们脚下的，是一具沾满了干涸血污的尸体。 　　“你这是在向不列颠挑衅吗？” 　　“诸位，还请原谅伊芙小姐的无礼。”从金色之暗的身后，梅露爱特摇着轮椅来到众人的目光之下，“毕竟几刻钟前，你们脚下的那具尸体——嗯，这个女孩生前似乎是隶属于伦敦武侦厅的武侦——想要谋害我的性命呢。” 　　“……福尔摩斯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 　　大厅的一角，一个中年人徐徐起身。这个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沉稳气度的男人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沉下声来对梅露爱特质问道。 　　“这可不是一句开玩笑就能应付过去的事。” 　　“武侦长，我还不至于在事关我的生命的事情上开玩笑。” 　　侦探的脸上虽然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微笑，然而她的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这个女孩，被人控制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某种干涉精神意志的超能力，还是某种能够操控人心的药物，在我背对着她时，前一刻还是正常人的她突然就以一种完全不惜身体与性命的姿态对我发起攻击，甚至在被伊芙小姐废掉一只手臂后，也依旧如此。” 　　武侦长走到台下，半跪在尸体前伸手将尸体的正面翻向朝上的方向，他的目光凝滞在尸体胸前的箭矢上。 　　“这个是？” 　　“致死原因。”金色之暗朝着转头望过来的武侦长轻轻点头，“在我击晕她之后，她就被从窗外来的冷箭射杀了。” 　　一切的可能，一切的真相，都终结在这支箭矢之下。 　　“这孩子的确是我麾下的武侦，没想到，她身上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武侦长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在片刻的沉默后，他站起身来朝着台上的威尔士亲王微微躬身，“亲王殿下，情况有变，如果梅露爱特•福尔摩斯与【美杜莎】所说的是真的话，恐怕……” 　　“啊，我明白的。” 　　威尔士亲王脸色复杂地点点头。 　　无论是麾下武侦的策反，还是刺杀失败后的灭口，这两者都需要有武侦厅的内部成员与【伊•U】中人接触，只有对武侦厅的内部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才能在武侦们的眼皮底下发起这么一次几近成功的暗杀。 　　“武侦厅，被【伊•U】渗透了。” 　　会议厅中一片哗然，参谋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聪明人会想得更多，智商与眼光都处于英伦最顶尖的这一批人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某种对他们而言最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也不一定是我们之中的某人背叛了国家——” 　　“但是至少，我们的周围，潜伏着一个与【伊•U】有所联系的间谍。” 　　尽管威尔士亲王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问题并做出了反应，然而无论如何，对于一个组织、一个集体而言最为糟糕最为致命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名为“怀疑”的毒草吐出了新芽。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8章第四十九章 叛徒（一） 　　联合舰队覆灭的消息不出所料地引起了整个英伦社会的震动，不安、惊惧、惶恐……种种人心之中所能酝酿而出的最为阴暗的情绪在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肆意地滋生，不列颠的治安情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恶化。 　　“盗窃、抢劫、故意伤人、故意杀人……类似的案件已经是这些天来的第五起，情况已经变得这么糟糕了吗？” 　　亚里亚蹙起眉毛翻阅着桌上的案宗，现在社会上的这种混乱让崇尚秩序与正义的女孩很不愉快。 　　“除了派遣武侦与警察整顿社会秩序，政府就没有打算采取什么措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吗？” 　　“怎么可能没有？早在得知战报泄露出去的那一刻，政府方面的代表就站了出来想要对此事进行解释来阻止事态的继续酝酿，但是这没有用啊。这不是虚假的谣言，而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就算想要解释，政府也不知从何入手啊。” 　　梅露爱特闷闷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在【伊•U】这种不受世俗界的道德、法律所束缚的超能力组织曝光到台前之后，从政府苦心孤诣所编织出来的“安定”、“安宁”的幻梦之中惊醒的民众情绪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现在，联合舰队陷落的消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可能，英国军方真的很想将这份失利的战报掩藏下去，就像二战时日本军方所做的那样利用政府官方控制的媒体进行信息管制，借以铺天盖地的军事宣传将社会舆论导向对他们有利的方向。但是这仅仅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空想而已，在这个信息开放、记者跑得比警察都要快的年代，东条内阁所使用的手段是不可复制的。 　　“更何况，如果仅仅只是这一件事的话，我们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焦头烂额。” 　　内鬼，叛徒。 　　几天之前的那次未遂的刺杀虽然未威胁到梅露爱特的性命，却是将伦敦武侦厅内所有成员之间的信任关系破坏得一干二净。现在武侦厅内那充斥着怀疑的糟糕氛围让明白事情严重性的领导阶层感到无比头疼，内忧外患的情况之下，他们不可能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到解决当前社会不稳定的问题上来。 　　“嘛，我也不是不明白现在的难处。”亚里亚放下了手中的案宗，“所以说这个时候就得依靠你的头脑了不是吗？只要你将那个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内鬼揪出来，基本上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吧？” 　　“您说的倒是轻巧……” 　　梅露爱特只是苦笑。 　　“这方面的事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你知道我的情况的，‘福尔摩斯家的缺陷品’嘛。”自嘲地摇了摇头，亚里亚有点不甘心地嘟哝了几句，但那些负面的想法并没有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多久，很快就整理好情绪的武侦正色道，“那么，我出发去例行的巡视了。伊芙……” 　　亚里亚轻轻抱了抱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她的金发女孩。 　　“我的妹妹就交给你了。” 　　“嗯。”金色之暗并没有对她突如其来的接触表现出反感，“请务必小心，注意安全。” 　　“你也一样。” 　　—— 　　“您不陪同姐姐大人一起去巡视吗？” 　　在亚里亚离开的一个小时后，梅露爱特冷不防地对金色之暗问了一句。 　　“以现在的这个混乱程度，就算是S级武侦，也不见得就一定安全哦？” 　　“亚里亚既然没有提出要我陪同，那就说明没有这个必要，我相信她的判断。”金色之暗语气平淡地回复道，“而且，我答应过她，要保护好你。” 　　“……” 　　梅露爱特沉默了一会，金色之暗对亚里亚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态度让她感到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不甘心的感觉。梅露爱特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恶作剧似得，突然转过头来对着金色之暗露出了与她平日里那文静的形象完全不符的，极其妖艳的微笑。 　　“姐姐大人的那句‘我的妹妹就交给你了’，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理解哟。” 　　女孩撩了撩垂在自己耳畔的秀丽金发，明明还没有彻底长开，明明身体还是那么的青涩，然而她此刻的这个动作却是展露出了不输于成年女性的妩媚。 　　金色之暗愣了一下。 　　“呐，伊芙小姐。不管您是哪一种理解……”梅露爱特将脸凑到金色之暗的跟前，在这个距离，她的肌肤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梅露我啊，都愿意接受的哦~”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金色之暗的脸色冷了下来，“我讨厌H。”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哦，伊芙小姐。”梅露爱特将头稍稍抬起，以便能够直视金色之暗的眼睛，“我说过的吧？姐姐大人的一切，我都要夺走并且都会夺走，你是姐姐大人的东西，那自然也是我的猎物。” 　　“我和她有过约定。”金色之暗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枚黑猫挂坠，下意识地将其握在手心，“十分重要的、我绝对不会违背的约定。” 　　“这种东西，打破不就好了吗？” 　　梅露爱特伸出手来，就要去掰开金色之暗的手指，去触碰那个寄托了金色之暗与亚里亚之间所有羁绊的小巧饰物。 　　接下来，她终于明白，自己究竟触犯了怎样的禁忌。 　　黑暗，鲜血，死亡。从那个娇小的身躯里蔓延开来的，是仿佛来自深渊最深处的黑暗气息，杀气肆无忌惮地在这片空间渲染着涂抹着疯狂的色彩，将这色彩的源头——那个金发的女孩映衬得有如妖魔一般可怖。 　　“……这次，我原谅你。” 　　在她彻底崩溃之前，金色之暗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杀气。 　　“如果有下次，就算你是她的妹妹，我也会——” 　　“杀掉你。” 　　被触及底线的杀手转身就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空气里残余的杀气全部褪尽，梅露爱特方才缓过神来，摸了摸自己黏糊糊的后背，她发现自己的衣物已彻底被冷汗所浸湿。 　　“……搞砸了吗？” 　　挣扎着撑起软绵绵的身体，侦探推动着轮椅来到窗边，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残留在她骨髓中的最后一缕冰冷气息，梅露爱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果然是姐姐大人所选择的伙伴吗？教唆术……不起作用呢。” 　　视野的尽头似乎有一点寒光闪过，冰冷的箭矢打断了女孩的自怨自艾。 　　隐藏在暗中的黑手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机会。 　　—— 　　PS1：感觉人越来越少了…… 　　PS2：“叛徒”之后，就是最后的“暗影”了。 　　PS3：不死几个人怎么好意思说打过仗，果然还是杀妹证道好了（报社ing）。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49章第五十章 叛徒（二） 　　人类实在是一种相当奇妙的生物。 　　人类的诞生需要母亲的十月怀胎，人类的成长需要数不尽的资源。经济、教育、社会地位、人际网络，人类想要活着，就必须要做出各种各样的努力，竭尽心力扮演好自己在家庭、在社会、在各种场合中的各种不同的角色，以谋取生存的空间与资本。 　　活着，真的是非常辛苦、非常困难呢。 　　但是，死亡，却是非常轻松、非常简单。生命远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般坚韧、那般强大。苍老、病变、伤痛。想要夺去人类的性命，真的是件相当容易的事，能够破坏人类结构、损坏人体机能的事物实在是太多太多，比如说一枚子弹，比如说一把匕首，再比如说—— 　　一支冷箭。 　　金色之暗把玩着手中的箭矢，掺银的箭镞呈现以亮白色的金属光泽，箭羽之上点缀着些许优雅而明快的花纹，整支箭矢比起用以杀人的利器，反而更像是精美的艺术品。 　　“这样很危险，只要现实与计划有半分差错，或许你就会丧命。” 　　如果再迟上那么一秒钟，那么她就只能去收敛梅露爱特那逐渐冰冷的尸体了。 　　“不是有您在我身边吗？” 　　梅露爱特不慌不忙地朝着金色之暗微微躬身行礼，那矜持而从容的姿态，看不出半点先前的失措与茫然。 　　“如果没有您的护卫，我也不敢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金色之暗轻轻点头，将半路拦截下的箭矢转交到侦探手里后，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与上一次的情况相同，甚至没有确认得手与否，在自己现身的那一刻，那个不知名的刺客立刻放弃了所有原定的刺杀计划，迅速往后撤离。 　　然而这一次，就连这果断的撤退行为，也被那位【安乐椅侦探】算入了计划之中。 　　“雷姬。” 　　“明白。” 　　通讯器对面那个女孩的答复永远都是那么简单命了，已经待机了好几个小时的狙击手漠然地睁开眼睛，瞄准目镜的十字准星牢牢地套准了那个终于做出无可掩饰的刺杀举动、没有半分误会与解释余地的可疑人影。 　　“暗？” 　　“不死即可。”虽然听起来只是一个不明所以的呼唤，但金色之暗明白雷姬想要问什么。毕竟，在和她熟识的这几个人中，与她最有默契、相性最好的不是亚里亚也不是梅露爱特，而是这个跟她同样寡言而淡漠的狙击手。 　　随后雷姬不再言语，就算是凭以金色之暗的五感，也只能从通讯器里听见细微到几近不可闻的呼吸声，雷姬已经全副心神地投入到这次狙击之中。 　　“那么，我也出发了。” 　　金色之暗准备去接应雷姬，只要抓住了那个渗透并潜伏在武侦厅之中的家伙，想必现在这种糟糕严峻的情况也能够有所改善吧。 　　“伊芙小姐，请等一下！” 　　她的动作被梅露爱特叫停。杀手平静地转过身来，轻轻挣开被梅露爱特扯住的袖口，等待着她的解释。 　　梅露爱特熟练地从桌下、墙角、抽屉底部等等不显眼的角落里摘下粘附在上面的窃听|器，将这些小玩意丢进事先准备好的强腐蚀性电解液中，待到这些精密的仪器表面冒出了蓝色的电火花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东西？” 　　“昨天早上发现的，大概是前些日子某人趁着伦敦武侦厅陷入混乱无序状态中时偷偷潜入这里装上的。” 　　金色之暗没有询问为什么梅露爱特不在发现的当即就将这些仪器拆除掉，被称作【夏洛克•福尔摩斯再世】的梅露爱特•福尔摩斯想必有自己的考虑，在智者的交锋之中，愚者与庸者只要保持缄默便足够了。 　　她注意到了侦探话里的一个单词。 　　“‘某人’是？” 　　“很抱歉呢，伊芙小姐，对您隐瞒了这么久。”并没有马上回答金色之暗的疑问，梅露爱特突然令人摸不着头脑地朝金色之暗道歉，“我实在找不到恰当的时机向您坦白，现在的武侦厅，除了您与姐姐大人外，我无法信任，而姐姐大人她是无法藏得住秘密的，所以……” 　　“可以理解。”金色之暗掐断了与雷姬的通话，“请继续说下去。” 　　“先前那个杀手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亲王阁下只将这份报告给了我、莉莉丝殿下和武侦长阁下，根据口鼻附近的粉末、血液中的残留物与脑神经元的分泌物等等一系列指标，验尸官在报告中做出了推断。” 　　“是药物，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控心的迷药。而这只箭矢……” 　　梅露爱特将箭矢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的手指轻轻拨开白色的箭羽，右手食指指向镌刻在箭矢尾部的华美雕纹。 　　“这是【Hood】的银箭。【Hood】，弓箭，风。根据亲王阁下所给的情报，雷姬小姐正在追捕的那位刺客，其正体应为【伊•U】主战派中的一员，英国义贼【Robin•Hood】的后裔，萨拉•胡德。然而，尽管亲身经历过十字军东征，与伊斯兰的哈桑们交过手，或许早已通晓毒药该如何熬制，也知晓刃上淬毒的技艺，但是，身为虔诚的基督信徒，义贼Robin本人，是不用毒的。” 　　“身为他的后人，萨拉•胡德并没有对那位可怜的武侦小姐下药的能力。我们的周围，还潜伏着另外一个不怀好意的‘某人’。” 　　“明白了。”这横生变故的事态并没有在金色之暗的内心里激起多大的波动，维持着一贯的清冷语调，她平静地询问道，“那个‘某人’，是谁？”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梅露爱特•福尔摩斯抬头直视着金色之暗的眼眸，“能够自由出入伦敦武侦厅而不引起怀疑，拥有一定的药物学知识，擅长伪装和潜伏并与【伊•U】有所关联，符合以上条件并拥有时间与动机的人，我们身边就有一个。” 　　—— 　　与其同时，伦敦郊外，一间废弃的仓库。 　　莉莉丝公主殿下摸了摸束在腿侧的配枪，枪壳特有的触感让她躁动与紧张的情绪稍稍平缓。警惕着仓库内部的动静，王女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镜片，一边缓缓地推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 　　咯吱—— 　　调整着镜片的角度，试图从这裂开的一线门缝中窥探仓库中情形的王女不由有些丧气，那里面实在是太过昏暗，仅凭以从门缝中漏入仓库中的那一点光亮，实在不足以看清内部的情况。 　　“没想到，公主殿下您真的赴约了呀。” 　　“……应你所邀。” 　　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她干脆大大方方地曝出身形，本来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的王女一鼓作气地直接推开了铁门，任由强烈的阳光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点亮。 　　“你的目的，【伊•U】来客？” 　　“您居然还将【伊•U】当作客人吗，殿下？” 　　隐藏在暗处的人一点一点地从阴影下走出，首先跳入王女眼席中的，是一抹甜腻的蜜色。 　　—— 　　PS1：我回来了。 　　PS2：前些天帮父亲的工厂装了⑨吨货，结果手指磨出了水泡……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0章第五十一章 叛徒（三） 　　“贵安，殿下。” 　　从阴影中走出的美丽女孩微微提起裙摆，对着王女端庄行礼。 　　“……是你？”在短暂的惊讶后，莉莉丝很快收敛了其余不必要的情绪，以一种冷静到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语气缓缓开口道，“峰•理子•罗宾小姐，你曾隶属于【伊•U】这件事在我们这里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早在【教授】夏洛克悍然挑起战争的那一刻起，不列颠的情报部就将这位【罗宾四世】列为最高警戒对象之一，特工们本来就只是碍于她与金色之暗、神崎•H•亚里亚之间的交情，同时又苦于找不到能够证明她与【伊•U】有所联系的依据，才没有当即将她驱逐逮捕。 　　但是现在，冒险赴约的王女寻到了确凿的证据。 　　尽管不知道峰理子约她在此见面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一个“死”而已，在收到那封“邀请函”并下定决心赴约之后，王女就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她的手摸上藏在怀里口袋中的雷管，一旦峰理子有什么异常的行动，她事先埋藏在这个废弃仓库周围的烈性炸药就会引爆并将此处化为炼狱般的火海。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再问一遍。”王女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怪盗，“潜伏在我们身边，背叛了我们的信任，对我们的袍泽施下禁药的那个叛徒，是不是你？” 　　“除了小暗与神崎外，伦敦武侦厅就没有人对理子放下过戒心吧？本来就没有过‘信任’，‘背叛’又从何谈起？”峰理子漫不经心地耸耸肩，“就连这次出来，理子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绕过那群特工的监视，公主殿下您想要理子向这么一个恶劣且愚昧的国家效忠，未免也太强人所难的吧？” 　　“更何况，理子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 　　“你还真的敢说呢！”莉莉丝怒极反笑，从内心涌起的巨大愤懑让王女丢掉了王室的尊贵仪态，指着峰理子的鼻梁尖锐地骂道。 　　那位无辜的袍泽，在惨死之后连尸体都无法入殓，生命最后的尊严在验尸官的手中不名一文，就连仅剩的尚完好的肢体都要被剖解开来，来为无能的她们提供最后的线索。莉莉丝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去责备与她的袍泽的死亡有直接联系的金色之暗，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去责备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验尸官，她所憎恨的，是无能的自己，是那个狡诈且阴险的叛徒，是导致这一切惨剧发生的【伊•U】。 　　“随便你信还是不信，理子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没有去理会王女的指责，峰理子从来就不是为了博得别人的信任与同情而展开行动的，她此行的目标，也不是这个已经被狂热的爱国主义与无谓的正义心所扰乱了理性的天真公主，而是另有其人。 　　“你该现身了吧？这种充斥着愚昧与傲慢、怀疑与偏见的可笑剧目，过去了那么多年，你还没有看够吗？” 　　峰理子抬起头，谨慎地扫视着看似空无一人的旧仓库。 　　“还是说，要理子‘请’你出来吗？” 　　“……你在说什——” 　　还没等王女完整地提出她的疑问，问题的答案就已经在她面前揭晓。 　　“……被发现了呢。” 　　黑色，仿佛与周围的暗影融为一体的、深邃的黑，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黑色的水手服上，在逐渐被拨开的阴影之下，露出一张苍白冷淡的脸。 　　“不愧是【罗宾四世】。” 　　“别用那个来称呼理子！”峰理子如同被触犯了一般，狠狠地剐了这个刚现身的少女一眼，“理子有自己的名字！不像你们这些只需要一个代号就能活下去的家伙！理子就是理子！” 　　一边骂着，峰理子一边取出两个早准备好的防毒面罩，一个用来捂住自己的口鼻，一个扔给了混乱中的公主殿下。 　　“还愣着干嘛？快点戴上！” 　　“……需要这么戒备我吗？” 　　黑色的少女移开了置于胸前的手，悠然地呼出一口白雾。因为峰理子的暗示，下意识跳出白雾笼罩范围的莉莉丝皱着眉头定眼看去，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被峰理子如临大敌般地戒备着的黑色少女，其手中仅仅只是一杆平平无奇的烟枪。 　　“谁知道你这个连血管里都流淌着毒素的家伙呼出来的气息是不是也有毒。” 　　“你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可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仍然理不清状况的王女打断了这两位故人的叙旧，“你究竟是谁？” 　　“啊，差点忘记了。”手中的烟枪在手指间旋转飞舞，黑色的少女淡淡地朝着王女点头，“初次见面，我是【伊•U】所属，通晓‘毒’的【魔女】。” 　　“夹竹桃。” 　　邀请之人，应邀之人，与不请自来之人。 　　“……现在告诉我。”本来想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情，却意识到周围的空气可能已经充满了这个“毒女”的毒素，强忍下内心的躁动，王女警惕地移动着步伐，跟这两个与【伊•U】有所瓜葛的少女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那个女孩的死，是你干的吗？” 　　“杀死她的人是萨拉•胡德，但是，对她下药的人的确是我。” 　　夹竹桃很是平静地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峰理子呢？” 　　“那孩子只不过是【伊•U】的叛徒。” 　　砰。 　　毒女淡然地用手中的烟枪挑开了射过来的子弹，知道子弹对【伊•U】中人无效的峰理子也没想用枪支来伤害到她，开枪也只不过是来表达她对夹竹桃这句话的不满而已。 　　“【伊•U】本来就是一个学术结社性质的组织，哪里来的什么效忠与背叛，难道说，身为【钻研派】的你该不会也开始赞同【主战派】那些人的主张了吧？” 　　“现在的【伊•U】，已经没有【钻研派】与【主战派】之分了。” 　　“……因为【教授】？” 　　“因为【教授】。” 　　夹竹桃将目光投向从刚才以来就一直冷着脸的莉莉丝。 　　“因为你们的姑息妥协，那个原本羸弱渺小的幼兽在诸国的夹缝中得以喘息，时至今日，已成长为无可匹敌的怪物。” 　　“话不要说的太满了，魔女。”王女冷冷地回了一句，“【伊•U】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土地、没有属民、没有主权的小小组织，就算是拥有了数量不菲的核武，只拥有‘东方号’这一个载具的【伊•U】，话语并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般有重量，战争比拼的是资源、是底蕴，在这场战争之中，年轻的【伊•U】没有获胜的希望。”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但这与我并没有关系，那是【教授】应考虑的事情。” 　　毒女淡然地摇摇头。 　　“比起这个，我们来谈一点你我都更感兴趣的话题吧。” 　　“比如说，你对你那‘第二王储’的身份，有何感想？” 　　王女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 　　PS：莉莉丝这个名字啊，嗯，嗯……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1章第五十二章 叛徒（四） 　　“……殿下，夹竹桃的话，该不会真的对你产生了影响吧？” 　　伦敦武侦厅的大门之前，峰理子狐疑地看向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的莉莉丝，这位王女现在的表现由不得她多不想。如果王女真的受到了夹竹桃的引诱，那么本来处境就已经非常不妙的不列颠必然会因为这位反叛的王女而沦落到更加拮据尴尬的境地，要是连负责决策的高层都受此连累，或许这个国家将会陷入可被称为“灭顶之灾”的绝境也说不定。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王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接下来她即将面见武侦厅的决策层，去向他们汇报在那间废弃的旧仓库中她的所见所闻，在这群权高位重的长者面前，她可不能因为礼仪问题而丢了王室的颜面，“我，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永远忠于我的国家，永远忠于我的人民，这是我18岁成人礼那天所发下的誓言，这个誓言我永远都不会违背。” 　　“可是你这一路上的表现可不能让理子放心哦？” 　　“我只是在想。”王女没好气地瞪了峰理子一眼，“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谈判——不，不能说是“谈判”吧，或许用“蛊惑”这个词来描述会更为确切。在蛊惑失败后，夹竹桃并没有露出什么沮丧或失意的表情，受到王女色内皆厉的拒绝与叱责后，黑色的毒女仅仅只是淡然地应了一句“是吗？”，便在两名高阶武侦的眼皮底下重新没入了黑暗中不见了身影。 　　“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闯入我与那位夹竹桃的会面之中，就只是为了看一场好戏吗？先前明明是那么好的机会，你我联手之下，就算那位魔女是S级的存在，我们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希望，如果能够击退甚至是俘虏【伊•U】中的一人，不说这对我方的士气是极大的鼓舞，现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也可以有所改善。” 　　“嘛，如果当时只有理子一人在场，或许理子还会尝试着与夹竹桃交手哦。” 　　“……喂！”感觉自己身为武侦的尊严受到了冒犯，王女顿时抓狂地跺起脚，“好歹我也是一个A级武侦啊！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一个累赘吧？” 　　“A级啊……” 　　峰理子歪着头想了想，最后向这位对里世界涉足还是太浅的年轻人给出了答复。 　　“的确是累赘呢。” 　　“……你这孩子，果然一点都不可爱。” 　　“啊，不对。”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了，峰理子换了一种她认为比较含蓄委婉的说法，“累赘这种形容果然还是太过分了，就算是在里世界，A级也能算得上是炮灰了，嗯，高级的那种。” 　　“这么说更过分了吧！？” 　　“欸~你这孩子好麻烦~”自己好心的劝慰却没有得到当事人的认同，这让峰理子有些不开心地皱起眉头，“说到底理子本来就没打算在那里就掀开所有的底牌，就算是在【伊•U】内部，夹竹桃的排名也是很靠前的哦？和这种怪物级别的家伙打生打死理子才不愿意呢。” 　　“所以我才问，你这家伙是来干嘛的啊！？” 　　“当然是保护你的安全呀，你以为跟已经将“毒”变为一种独属于自己的超能力的夹竹桃打交道是那么安全的事吗？别以为死亡就能从夹竹桃手里解脱，就算只是剩下尸体，她也能利用起来达成她的目的。” 　　峰理子大义凛然地阐述着自己的正义，末了还多嘴般地补充了一句。 　　“至于洗脱理子的嫌疑什么的，当然只是顺便而已，嗯，没错，顺便而已。” 　　“……” 　　本来就是不经意间窥探到莉莉丝与夹竹桃将在某地会面的消息，能有现在的这些收获，峰理子已经相当满足了。 　　“……算了，你是个怎么样的人，现在我大概也清楚了。”莉莉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决定将生命、将人生尽数奉献给国家的王女，与仅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未来奔走的怪盗，这两人的相性已经不能用“差劲”来形容了，“能够得知潜伏在我们身边的敌人的正体，这一趟冒险也算是有所收获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嗯~那就再见了~” 　　峰理子蹦蹦跳跳地前往梅露爱特的办公室，她要去讨要自己的奖励，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让一直不加颜色的小暗对自己有所改观也说不定呢。 　　王女沉默地目送着峰理子离去，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莉莉丝左右观望了一下，在确定已经没有人继续关注这边之后，方才脸色复杂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罐。 　　她终究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 　　“小~暗~” 　　金色之暗有些讶然地抬起头，迎面走来的那个蜂蜜色的女孩正笑眯眯地使劲挥着手向她问好。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峰理子。” 　　“是这样呢~小暗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想理子呀？” 　　“嗯，大概是有的吧。” 　　出乎峰理子的意料之外，一向不喜欢她的这种亲昵的玩笑话的金色之暗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她冷眼相待，而是认真地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几天你一直没有出现，这边累积了相当多的问题等着你这个当事人来解答。”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吗？” 　　还没等她产生一点惊喜的情绪，金色之暗接下来的解释马上就令她才炙热起来的内心跌到了冰点，累感不爱的女孩颓然地垂下了小脑袋。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在怀疑你。” 　　“这是理所当然的嘛，毕竟理子的过往可不怎么干净呢。”峰理子倒不是很在意梅露爱特的想法，【安乐椅侦探】的智慧并不能帮助她从那个昏暗的囚笼中解脱出来，她所在意的，只有【美杜莎】一人而已，“那小暗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对谁产生了怀疑这种情绪，那就不会仅仅是从语言上试探而已了。” 　　金色之暗冷漠地拢了拢自己的金发，那双冰冷的血眸里不带有一丝的温情。身为杀手，身为兵器，她最习惯的果然还是直接动手斩除掉不确定、不安稳的因素。 　　“也就是说，小暗你相信理子啰？” 　　没有在意金色之暗突然展露出来的非人的一面，从她的那句话中得出了潜台词的峰理子喜笑颜开。 　　“嗯，毕竟，以你的智商，应该还做不了‘间谍’这种高难度的工作。” 　　“好过分！” 　　—— 　　PS1：助手金币化了！ 　　PS2：原本的剧情，本来是莉莉丝受到了夹竹桃的蛊惑，然后亲眼目睹了王女的反叛、得知了真相的峰理子被夹竹桃暗算，光荣地领到了第二份便当。 　　PS3：然后我发现我的笔力还是不够，完全写不出那种感人至深、治愈人心的感觉（残念） 　　PS4：既然世界线发生了变动，那就顺便加上理子线吧…… 　　PS5：我在认真考虑是否要开一个书友群……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2章第五十三章 叛徒（五）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武侦厅会议室内，聆听完莉莉丝的报告，威尔士亲王凝重地转过头去看向自己座下的参谋们，“你们怎么看？” 　　“使役‘毒’的魔女，夹竹桃吗？有关这位魔女的情报，先前我们也收集过不少，如果是她的话，的确是有可能制作出那种控制人心的药物。” 　　其中一位参谋沉思片刻，很是慎重地给出了他的意见。 　　“但是，不能排除陷阱的可能，毕竟此次与公主殿下一同前行的那位峰理子小姐也曾是【伊•U】的一员，她与夹竹桃联合起来出演这样一出戏码来混淆视听的可能性并不是不存在。” 　　“‘具体的结论还得等收集到更多的情报之后才能得出’，是这个意思吗？” 　　“属下惭愧。” 　　“不，这也不能怪你们。”威尔士亲王摇了摇头，“对先前抓捕到的那个刺客的审讯进行的如何了？有了她的供词，我们也能辨清莉莉丝报告给我们的这条情报的真伪了吧？” 　　“审讯是由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小姐亲自负责，为了保证机密性与安全性，那位二小姐封禁了除了她的亲信外其余所有人的出入与过问的权限。” 　　“……那好吧，我们就只好等那边的结果出来再说了。”亲王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在伦敦武侦厅的地盘上连续遭到了两次刺杀，也无怪梅露爱特•福尔摩斯会有这样出格的举动，“那么会议就到此结束吧，辛苦大家了。” 　　“殿下您太客气了，一切为了不列颠。” 　　与会的参谋们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场，不多会，会议室内便只剩下威尔士亲王父女两人。 　　“莉莉丝，你还有什么事吗？” 　　“父亲……”王女欲言又止，自己一向雷厉风行的女儿难得一见地陷入了犹豫不决的状态，这使得亲王不由有些好奇。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有什么话想说就大胆地说出来吧，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的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嗯。”得到父亲的鼓励，莉莉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内心紧张的情绪，她向英伦的正统、注定将被铭刻在不列颠史书之上的第一王储抛出了这一路上自己一直在想的问题，“父亲，您觉得，我们的国家如何？” 　　“我们的国家吗……”亲王思考了一会，这些年来英伦的发展情况他看在眼里，要说是十全十美、完美无缺肯定是骗人的，一个国家的成长总会有一两点令人遗憾与不满的瑕疵，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瑕不掩瑜，只要这个国家还是他所爱着的不列颠，那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虽然说经济的发展陷入了困境，与大陆那边、与欧盟若合若离的情况也很令人担忧，但总体而言，还是——” 　　“不，父亲，我不是问这个。”莉莉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亲王的脸色，“我想问的，是您对我们国家的政体，对这个君主立宪制的看法。” 　　“……那是贤明的先祖们在民主的道路所跨出的伟大的一步。” 　　“可是，您不觉得在战争这种紧急的事态下，这所谓的民主未免有些……”王女仔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所说的是多么大逆不道多么离经叛道的诳语，“未免有些尾大不掉了吗？”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亲王并没有因为她那叛逆的陈词而动怒，摆摆手示意莉莉丝不要紧张，他以一种相当冷静相当理智的语气缓缓地述说着自己的想法，“的确，所谓的民主，在战时是不适用的，无论是当年的丘吉尔政府还是罗斯福政府，所奉行的也是少数精英的独裁，不管是多么民主的国家，在战时终归会有一个英雄，一个兼怀有勇气与智慧、慈悲与冷酷的战争英雄总揽起所有的权力，担当起所有的责任，站在‘领袖’的位置上，为他的国家与人民而战。” 　　“果然，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但是啊，莉莉丝，现在的英国，是做不到这样的。” 　　亲王苦笑着靠在椅子上，失去了焦距的瞳孔涣散地望向远方。 　　“累世传承的大贵族，手握大量资源的大财阀，掌握着最高权力的议会与奉行其意志的内阁政府，我们已经和平了太久太久，资源与权力都分散到了各界各处，虽然这样的确能保证英国境内不会出现绝对的独裁者，但想要像当年二战那样将权力与资源迅速收拢起来，却是太难太难了。” 　　“父亲……”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很快，亲王就回过神来，“就算这些人愿意将手中的权力交出来，我们之中也没有一个拥有足够高的名望同时拥有足够强的能力的‘英雄’啊。” 　　名望以服内，能力以御外。 　　“我不行，首相先生不行，就算是母亲、女王大人她也不行。” 　　“……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只要出现一个满足了“名望”与“能力”两大条件，并愿意为了不列颠奉献一切的“英雄”就可以了吗？ 　　莉莉丝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在这一刻，反叛的王女下定了决心。 　　—— 　　与此同时，武侦厅内部的秘密审讯室内。 　　“喂，梅露爱特，这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亚里亚来回打量着木木地呆坐在那儿的银发蓝瞳的少女，这个女孩目前的状况让亚里亚有点狐疑地回头看向正在休息中的梅露爱特。 　　“怎么总感觉，她好像坏掉了的样子。” 　　“安心好了，姐姐大人。”梅露爱特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我的‘教唆术’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话，这个孩子可是已经完完全全地被我调教好了哦~只要你问她问题，她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哟。” 　　“让理子来试试~” 　　峰理子跃跃欲试地凑到了银发少女的跟前。 　　“小萨拉，你的名字？” 　　“萨拉，【台风之萨拉】，全名是萨拉•胡德。” 　　“喔喔，真的耶！” 　　峰理子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似得赞叹不已，闻言，梅露爱特很是高傲地扬起了小脑袋。 　　“嘿嘿嘿~那么，小萨拉，你的三围是多少——” 　　“喂！” 　　亚里亚一拳锤倒了这个流露出无比绅士的笑颜的痴女。 　　“让我来问吧。”金色之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侧眼扫了一扫身后的伙伴们，“可以吗？” 　　“嗯。” 　　“交给你了，伊芙。” 　　金色之暗轻轻点头，走到峰理子先前站着的位置站定，待到萨拉•胡德涣散的眼瞳望过来后，她平静地向这个丢失了魂魄与心智的玩偶发出了指令。 　　“关于【伊•U】的全部计划，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 　　PS：姑且是建了一个书友群，群号是579518892，入群验证写书名就行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3章第五十四章 叛徒（六） 　　“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 　　银发蓝瞳的少女涨红了脸，尽管理智告诉她当前作为俘虏的自己是没有立场与资格去责问眼前的这几个人的，但是她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完全没有半点【伊•U】中强者的风范，反而像个受到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双手抱胸。 　　“你们竟然对一位未婚的淑女做出这种事！过分！真的太过分了！” 　　“不要生气嘛，小萨拉。”峰理子笑眯眯地凑到了萨拉•胡德的跟前，耳畔蜂蜜色的发梢垂到了萨拉的鼻尖上，使得她不由往后仰了仰身子，极其弱气地缩到了角落里，“毕竟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各自的坚持，无论是常规还是非常规的手段，都只不过是各尽其事罢了。” 　　“……” 　　萨拉•胡德默然，现在是处于“战争”这种非常时期，一切的主张都得为“战争”服务，仅仅是一点私密与隐私而已，身为战俘的自己身体没有遭到侵犯、人格与尊严没有受到践踏，就已经是相当的人道了。 　　“明白了吗，小萨拉？就理子个人而言，理子还是非常喜欢你的哦~”峰理子微笑着站直了身子，见到萨拉•胡德逐渐平静了下来，她话锋一转，“嗯，虽然小暗是问完话了，但是理子还有想知道的东西呢，所以审讯要继续了哦。” 　　“你想问就问吧，但是我会不会回答就另说了。” 　　“嘿嘿嘿嘿。”峰理子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从她的唇瓣里泄出极其阴暗的、令人不安的低沉笑声，“那么，小萨拉，你第一次自【哗——】是在几岁的时候呢？” 　　“十六岁——啊啊啊啊啊！你这家伙都让我说了些什么！？” 　　“三围？” 　　“80,56,81——等等！给我等等啊！为什么我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舌头？” 　　“啊。”金色之暗淡漠地往这边扫了一眼，“原来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的暗示还在生效吗？” 　　“正是这样哟。”笑眯眯的侦探饶有兴致地观看着那边的情况，“虽然萨拉•胡德是清醒了过来，但是‘教唆术’的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是无法消除的，除非是我本人的再次操作，否则她在受俘期间是不会有半点秘密可言的。” 　　“听到了吗，小萨拉？理子说过，理子对你可是非常感兴趣的哦。”峰理子宛若不喑世事的天真孩童一般弯起眉尖，“下一个问题是，你有过SEX——唔！” 　　“闭嘴闭嘴闭嘴啊！”萨拉•胡德尖叫着将峰理子扑倒在地，丝毫不顾仪态地与她扭打在一起，从金色之暗所站的这个角度，甚至可以看清在那个瞬间她眼角里噙着的泪，“恶魔！痴女！变态！我讨厌H！” 　　“……无聊。”黑色的百褶裙在翻滚间掀起，少女白腴的大腿与纯白的亵裤再无一丝遮挡地曝露在空气之中，在亚里亚准备冲上来遮住她的眼睛之前，同样讨厌H的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想要的情报之前已经问到手了，我们走吧。” 　　“嗯嗯！”亚里亚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峰理子与萨拉•胡德挡在身后，一边非常赞同地点着头。 　　…… 　　“好了，这下就只剩下理子和你两人了。” 　　峰理子皱着眉将压在她身上的萨拉•胡德推开，脸上没有了半点不正经的痴态。 　　“【台风之萨拉】，理子在【伊•U】的时候听说过你的名字，除了能够操纵风外，理子记得你还有一个被称为【巨视报】的预知能力。” 　　“……是的。” 　　知道自己根本没法违抗她的命令，萨拉•胡德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后一坐，嘴里小声嘀咕着不知道什么诅咒，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能够预报自然物的大概动向，也能看穿死期将近的动物和人，准确率几乎达到100%。”峰理子整理好自己在扭打中变得皱皱巴巴凌乱不已的制服，从地板上挺起身来，与萨拉•胡德四目相对，“小萨拉，理子对你非常、非常感兴趣，这不是说谎哟。” 　　“你的眼睛，能见到不一样的东西吧？理子我呀，很想知道哦，你在我们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你想问的是那位【美杜莎】的情况吧？从我这里得到她身上近期可能出现的危机，然后在危机中恰到好处地拯救她，赚取她的好感，赢得她的青睐，最后你便能够在她的帮助下从德古拉家族的禁锢之中脱身。倒是好谋划啊，【罗宾四世】。” 　　萨拉•胡德只是冷笑。 　　“有什么不好吗？”对于她的鄙夷与讽刺，峰理子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她有她自己的夙愿，有她自己的梦想，为了这些，她能够做任何事，“告诉理子，理子想要的东西。” 　　“……【美杜莎】没有任何的危险，她的‘死期’很遥远，遥远到我甚至无法看到她的生命中‘死线’的‘起始’。” 　　“该怎么说呢……意料之中吧。不愧是小暗，果然这场战争就算是闹得再大，在她眼中也是没有半点威胁吧？” 　　“不过，你们中的其他人，我却是看见了一点东西。” 　　萨拉•胡德徐徐起身，一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个孩子，应该就是神崎•H•亚里亚吧。我看见了哦，那孩子……” 　　“她的死期将至。” 　　‘还有，你这个肆意玩弄我身心的恶徒。’ 　　萨拉•胡德的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冷漠的弧度，在她独有的视界之中，那名为死亡的阴影，慢慢地将峰理子笼罩。 　　于此同时，不列颠岛靠大西洋沿岸，不属于此世的黑发女孩，足尖缭绕着升腾的凝霜，悠然地从冰结的海面之上踏入了英伦的领土。 　　—— 　　PS1：最终BOSS，嗯，还记得第二卷第三十二章出现过的那个小女孩吗？ 　　PS2：居然没有一个人猜到！我对你们的匮乏的想象力失望透顶！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4章第五十五章 叛徒（七） 　　“来了吗？” 　　“情报人员正在确认入侵者的身份。” 　　“啧，让他们动作快点！” 　　不列颠岛距离大西洋海岸线不到五百英里的国道公路上，往日里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在今天却是有了人烟，效忠于不列颠的武侦与军人们潜伏在各个隐秘的死角，或是耐心或是焦虑地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情报部发来消息了！入侵者的特征与任务目标相符，其身份确认为三小时前从大西洋沿岸登陆的【伊•U】的魔女，目标将在20分钟后接近指定地点。” 　　听到自己的副官传回来的情报，负责指挥这场行动的武侦长悄悄松了一口气。根据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在审讯中获得的情报，伦敦武侦厅的负责人们在联系英伦其余的高层并商榷好有关事宜之后，针对【伊•U】的此次进攻制订下这么一个围猎的计划，而计划的核心，便是—— 　　“金色之暗女士，这次行动就拜托你了。” 　　武侦长朝着金发的女孩肃穆地一躬到底，然而他的这种低姿态，作为当事人的金色之暗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之前就说过，由于神崎香苗入狱的真相，金色之暗对这个国家没有半点好感，如果是按照她本人的意志与想法，在喜恶爱恨方面表现得相当直率的女孩根本不会为了这个她所厌恶的国家做出任何的努力。 　　得不到回应的总指挥有点尴尬。 　　“……我很讨厌你们。” 　　漫长的等待后，他终于听见了金色之暗冷淡的声音。 　　“尽管如此，因为她的缘故，我会出手。” 　　金色之暗不会任由【伊•U】破坏这片土地，这个国家对神崎•H•亚里亚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在亚里亚对此做出审判之前，她会保证这里所有人或者物的安全，包括每一个陷害神崎香苗的罪人，包括每一个对这阴谋有所了解却最终选择了视而不见的共犯。 　　她要让亚里亚能够亲自清算英伦对她们母女犯下的每一条罪孽，最后是宽恕，还是复仇，她都会支持她的选择，在此之前，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摧毁这个国家。 　　“十分感谢您的出手相助。” 　　还不知道金色之暗已经将他们全员的性命交付到亚里亚可能的善心之上，武侦长原本凝重的脸色稍稍放松了下来。 　　现在，代号为【夹竹桃】的魔女依旧潜伏在伦敦城内的某处不知在酝酿着怎样的阴谋，伦敦方面必须要留下足够的人手去防备她，而与此同时，【伊•U】将派出一位超能力者正面击溃英伦的防线，与夹竹桃里应外合，彻底拔除掉伦敦这个不列颠政治与经济的核心。根据萨拉•胡德的供词，这一位将正面进攻的超能力者，正是前不久在大西洋战场上一手导演了联合舰队覆灭、疑似可以操纵气象的黑色魔女。 　　这位魔女也是英伦的高层不惜落下脸面也要恳求【美杜莎】帮助的原因。 　　“她来了。” 　　金色之暗抬头看向这唯一一条通向伦敦的公路，在她的感知中，一个全身散发着异样寒气的存在正在缓步接近。金色之暗从藏身处现出身形，独自一人迎向那位大敌。 　　“全员，后撤三英里！” 　　武侦长向潜伏在各处的下属发出后退命令，而自己则是朝着金色之暗逐渐远去的背影再次躬身行礼。 　　“祝君武运昌隆。” 　　—— 　　“英国啊……”凭空漂浮着的黑发女孩环视着周围，这个国家让她回想起很多有关于过去的回忆，虽然她也明白这只是一个有着相同名字而没有相同内在的异时空国度，但是，仅仅只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就已经足以让离乡太久了的她触目伤怀了。 　　“这个位置的话……”女孩打开地图，仔细地搜寻着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记得在我原来的世界，阿弥桑就在这里附近去世了，嗯，要不要顺便过去看一看呢……不，还是算了，反正，不多久就能回去，这里的伪物对我来说也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嗯？” 　　女孩突兀地顿了一顿，在她念力领域的感应之下，某个杀气内敛的存在隐秘而极速地向她靠近。 　　“真是惊人呀。”这是她自从流落到这个世界以来从未见到过的极速，但要是比起她以前所相熟的那些大妖们…… 　　“但是比起她们，你还是太慢了哦。” 　　寒冰铸成的壁垒一层一层地在她前方展开，以她为中心近千米的范围之内，就像那次在大西洋那样，天空之中再一次飘落下苍华色的凝霜。 　　金色之暗在这极寒领域的边缘堪堪停下脚步，尝试暗杀却失败了的杀手蹙起眉尖，继亚里亚之后，这个世界再一次出现了可以发现她潜行的人类，本以为组织在学习装置中所输入的暗杀资料是毫无瑕疵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咦？”冰雪中的女孩轻轻惊呼了一声，眼前所见的金发少女曾是她小吃店中的顾客呢，“没想到居然是你呀，唔，我记得，名字似乎是‘金色之暗’来着？” 　　“……” 　　金色之暗沉默地抬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孩，这个人类她有印象，在东京武侦高附近她与亚里亚曾经于此聚餐的一家餐馆里，这个拥有苍老灵魂与年轻肉身的奇异存在，果然也是【伊•U】的一员。 　　“夏洛克•福尔摩斯要我对付的人居然是你，那个老狐狸倒是把一个大麻烦丢给了我。” 　　“……你的样子，不像是遇到了麻烦。” 　　“嘛，说是这么说啦，不过店家我呀，可是有着很多很多人生阅历的长者哦？麻烦什么的，过去我见得太多啦，如果要是因为一点麻烦就苦恼颓然畏缩不前，店家我可走不到今天哦？” 　　“啊，此为正解。” 　　同样的，如果金色之暗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强敌而退缩，她也会无法继续前进下去，为了她理想中的那个结局，她必须于此将这个女孩击退。 　　她伸出手触及到面前寒气凛然的帘幕，仿佛是要拨开它一般。杀手一脚踏入了这个宛若凛冬的冰雪领域。 　　“先等一下，不要这么着急付诸武力。” 　　黑发女孩笑眯眯地降落至与金色之暗视线平齐的高度。 　　“虽说夏洛克的要求是让我对付你，但这个‘对付’究竟怎样来理解可全看我自己。不如这样，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如何？人类何必互相伤害，你应该知道我的厨艺很不错吧？这一次我可是带了精心特制的鲷鱼烧哦？” 　　“……” 　　金色之暗犹豫了！ 　　“……竟然使用这种手段，你果然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呢。” 　　—— 　　PS：迷之卡文……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5章第五十六章 叛徒（八） 　　金色之暗发誓她仅仅犹豫了一下，真的只有一下。她又不是那种为了一时的口舌之欲就可以把节操全部丢掉的吃货，区区鲷鱼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美食，这还不足以让她放弃她作为杀手的操守。 　　她很坚决地拒绝了眼前这个女孩的提议。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黑发的女孩犹不死心地继续劝诱道，“我所选用的原材料可都是有价无市的高级货色，比如说面粉，那可是我用从欧洲某位大农场主的私营农场中精心选购出来的优质小麦磨制而成的高级产品，绝对不含任何化学添加剂哦？再比如说牛奶，那是我从新西兰牧场费了一番心思才得到手的高品质纯天然的牛奶。还有鸡蛋——” 　　“够了。”金色之暗打断了她如同推销一般的自言自语，“我的信念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诱惑而改变，你我之间的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事项。” 　　杀手以微小到几近不可察觉的幅度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反正只要杀掉你，你身上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战利品了。” 　　“喂！” 　　对她这危险的发言，女孩哭笑不得。 　　“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会因为难得的美食而露出可爱表情的好孩子吧？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人类，是会成长的。” 　　“你这完全就是长歪了吧！？” 　　作为“人类”的【伊芙】，与作为“兵器”的【金色之暗】，因为与各式各样的人与物的接触，其空白而纯粹的灵魂似乎发生了某种相当微妙的变化。 　　“……” 　　完全无法否认这句责问的金色之暗很是干脆地放弃了思考，直接挥刀斩向漂浮在半空的女孩。 　　手臂化成的巨大刀刃与凭空而生的寒冰壁垒碰撞在一起，发出浩大无比宛若钟响的轰鸣。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金色之暗试图拔出陷入冰层中的手刃，却发现不管她怎样尝试，被迅速蔓延开来的凝霜冻结住的手刃纹丝不动。她有些不愉快地挑起眉，体内的纳米微机再一次超负荷地运转起来，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蜂鸣之声，她手刃的刀面上浮现出仿佛被火焰炙烤般的橙红色。那刚生长出来还未凝实的薄薄冰层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温融去，借着这一瞬间的松动，金色之暗从钳制之中脱离。 　　没有去回答这位冰女的问题，进入战斗状态的杀手仅仅是扫视着她的周围，沉默地寻找着可以突破的破绽。 　　在先前的交谈之中，全程围观并陷入了懵逼状态中的武侦们根本看不出这两个女孩究竟那一句是玩笑，或许都是，又或许都不是，就连阅人无数的武侦长，也对这行事诡谲而不合逻辑，完全就是我行我素的两人感到一筹莫展，但对金色之暗而言，她所说每一句话她都是抱着非常认真、非常严肃的态度，谎言与玩笑这些高级的对话技巧，对于她来说还是太难了一点。 　　特别是那一句。 　　她为亚里亚而战的信念不会因为任何的因素而改变。 　　从她那迸发着澄澈而坚定的意志的双眸里，黑发女孩找到了她所询问的问题的答案。 　　“……果然，你这孩子的本质并没有发生改变呢。” 　　她的内心依旧纯粹，纯粹到只剩下了神崎•H•亚里亚为其染上的色彩。 　　“能遇到像你这样的不可思议的存在，就算是我，也稍微有点嫉妒那个叫做亚里亚的孩子了。” 　　无尽的冰雪从四面八方往此处聚集，那名为“冬”的气息在少女的手中凝成具现化的实物。 　　“或许你会认为这有点多余，但我还是得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的名字是青，现在的话，姑且算是司掌凛冬的神明。” 　　散发着异样寒气的紫衫木长弓从冰雪之中显出形体，在少女手中，犹如满月一般张开。 　　流落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以来，女孩首次做出应战的姿态。 　　金色之暗扫去肩头沉积的积雪，沉默地戒备着这个满张弓弦的射手。 　　“话说回来，我手里的这个孩子，也是过得相当委屈呢。” 　　在她满张的那一瞬间，湛蓝色的箭矢自动搭上了弓弦，这位女冬神犹有余地地轻笑着。 　　“明明拥有着不逊色于那些鼎鼎有名的神器的力量却不为人们所知，神话里对其的描述也只是区区一句‘由紫衫木制成的弓箭’而已。但是你不觉得这太过分了吗？明明也是四季之一凛冬的化身，明明也负责镇压着世界一角的气运，却连自己的真名也被埋没。” 　　呈现出一副悲悯模样的冬神话锋一转。 　　“我很苦恼的呀，这样子不就连‘真名解放’都不能完成了吗？” 　　她的箭矢将金色之暗锁定。 　　“嘛，虽然说不是正确的使用方法，但是对你们这些凡人而言，就算仅仅只有这种程度，不小心的话，还是会死的哦？” 　　飘飞着的冰屑汇成苍银色的洪流，在冬神乌勒尔继任者的号召之下，奔腾着、咆哮着淹没了此方世界。 　　曾在大西洋战场上一现的冰封世界再次降临。 　　—— 　　“那边似乎打起来了。” 　　夹竹桃抬头看向在天空的边缘若隐若现的那一条银线。 　　“我们这边的进度也要加快才行。” 　　“嗯。” 　　脸色黯然的莉莉丝轻轻放下怀中抱着的女孩的身体，那头蜂蜜色的长发如同死掉的海藻一般干枯地铺满了一地。 　　“我们走吧。” 　　“你这剂量用得还不够，这样只会让她感到‘正在死去’的那种无力的痛苦。” 　　“我说，我们走吧。” 　　迅速收敛了脸上的黯然，王女的语气有如死去一般不带半点情感。 　　“父亲在等着我们。” 　　—— 　　PS：原来可以这样略写。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6章第五十七章 叛徒（九） 　　“呀咧呀咧，似乎做得太过火了呢。久违的全力全开，这么多年都没有动手，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锈掉了。” 　　冰封的雪国之中，黑发的女孩似是赧然地搔了搔自己的脸颊，凛冽的风雪宛如已被彻底驯服的蛇一般乖巧而顺服地缠绕在她持弓的左手上，足以冻结万物的寒霜却没有冻伤她的肌肤分毫。 　　“话说回来，那个孩子呢？” 　　左顾右盼，意想之中那个再不济最多也只是一个重伤的金发少女却是完全看不到踪影，见此，青的冷汗滴落了下来。 　　“该不会死了吧？不至于吧，说好的对星级实力呢？夏洛克你又算计我——” 　　还没等女孩的埋怨完整地说完，从被霜雪所掩藏的银白色大地上，一点几乎与这雪国的天空与大地融为一体的白芒自下而上地撩来。 　　下意识地，冬神操控着寒气在其身下凝成厚实的壁障。 　　刀刃再一次卡在冰层之中，然而这一次，不知用何种方法躲过冬神的箭矢的杀手却是目光一凝。每一根骨骼、每一束肌肉纤维像是要崩裂一样颤抖着，在本就远超地球人类的身体素质的加持之下，窃取自远山家族的秘技【落樱】朝着来自异世的神明展露出獠牙。 　　在冬神惊讶的目光之下，象征着节气之间不可交融不可突破的阻障、拥有着概念级防护力量的冬之壁垒就这样被一柄平平无奇的凡铁斩碎为零落而剔透的粉末。 　　嗤拉。 　　尽管是寒冷的冬神，其鲜血也依旧是温热的呢。 　　金色之暗甩下刀锋口处流淌着的血珠，漠然地看着那断为两截的躯体因失去了魔力的加持而从高远的天空之上摔落。 　　雪色的无瑕之国染上了凄艳的鲜红。 　　金色之暗谨慎地环视着周围，这个冰雪铸成的领域正在慢慢地消减瓦解，冻土重新融化为湿润的土壤，随着冬神的陨灭，被她号召而来的凛冬也随之退散。 　　赢了？ 　　不是替身，也不是假死。金色之暗沉默地俯视着陨灭的冬神，在她的感知之中，生的气息的的确确是飞速地从这具残破的躯体里流逝。 　　……要不要去收获战利品？ 　　金色之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比起这个，她更想要的是早点回去。本来亚里亚就对她又得独自一人执行单人任务而自己不能陪同的情况表示相当的不满，如果她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而拖慢了步调，如果被亚里亚知道的话，她又得暴走了吧？ 　　“噫——好痛啊，你这孩子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就不能对长者留点情吗？” 　　如同本能一般，杀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甩出了发刃。 　　而这一次，她所感受到的，是触及雷电一般的麻痹与刺痛感。 　　黑发的女孩捂住自己的腰身靠近臀部的地方，金色之暗记得自己的确是从那里斩开了她的身躯，然而现在，似乎除却一点残余的痛觉外，那里连一点微小的疤痕都没有留下。 　　“……你还活着？” 　　“或许是根本没死过也说不定哦？” 　　“说谎。”金色之暗抓起地面上还残留有一点点温度的半截尸体，握住她的小腿将其倒提起来，因为她这个粗暴的动作，尸体内的脏器哗啦啦地从破口之中倒流出来，“那这个又是什么？” 　　青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麻烦能尊重一下死者吗？我也不要求什么入土为安、死者为大之类的东西，最起码能不能别对人家这么粗暴？” 　　女孩捂着脸。 　　“你这个动作，使得某个不能具体描写的部位裸露出来了哦？” 　　“……” 　　金色之暗漠然地将手中的尸体放逐到了虫洞里。 　　“噫，好浪费！” 　　“对你来说是很浪费，毕竟对你这种施法者来说，强者的尸体是一种很好的媒介——哪怕这具尸体是自己的。” 　　“……你这孩子真是纯洁啊，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想当年她也是一个心地善良、节操满满的好人，然而在节操乡的大染缸长年的渲染之下，最终也变成了一个节操匮乏的生物。能够出淤泥而不染的始终是少数，很不幸她不是。 　　将过往那些珍贵的回忆默默藏在心底，女孩重新振作，将注意力投放到这场战斗中来。 　　“明明介绍上是说概念级的守护，但却是被毫无神秘性的物理攻击正面突破……算了，反正被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嘴里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青的脸色有些无奈，在某次事件中她的种族发生改变后，乌勒尔的力量与她的相性变得极为糟糕，不过相对而言的，她体内以前不太多用的另外一股力量却能很好地契合她的变化。 　　“能够在冬季代替奥丁统治中庭，象征着四季之一的伟大存在，在我手里却变成这么一副中看不中用的模样，尼伯龙根内的乌勒尔泉下有知，估计也要气得跳出来狠狠教训我一顿。” 　　“那个死大叔说得对呢，我终究是不适合他的力量。” 　　银白色的电弧在她的指尖跳动。 　　“冬神•青已经被你杀死，见到选定的宿主如此狼狈的样子，那个战无不胜的孩子变得稍稍有些焦躁了呢。” 　　象征着战争，象征着胜利的战锤凭空出现在她的右手之中，随着雷神之锤真名的解放，暴虐的雷霆开始轰鸣。 　　“妙尔尼尔！” 　　—— 　　“你终于来了啊，孩子。” 　　威尔士亲王平静地看着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的王女。 　　“亲王殿下。” 　　不是父亲，而是亲王。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作为你的生父的我，还是能明白你想要做些什么的。” 　　仿佛没有听出女儿语气中的膈应，亲王一如往日地告诫着自己的孩子。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不列颠，需要强而有力的英雄。” 　　“我明白了。” 　　亲王转过身去背对着莉莉丝，抬头看向窗外，窗外窜起的火焰热烈地舔舐着武侦厅的楼体，在昏暗的楼道中投下犹如炼狱中群魔的鬼影。 　　“辛苦你了，我的孩子。” 　　莉莉丝沉默地走近。 　　屋内的墙壁上，两道黑影温柔地交融在一起，随后又决绝地分离。 　　第二王储、不，应该是新的第一王储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在火焰炙烤的噼啪脆响声中，任谁也无法听见她最后的、疑似哭泣的脆弱呻吟。 　　在她的身后，支撑房间的横梁终于达到了临界，燃烧着业火的横梁轰然塌落。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7章第五十八章 抉择 　　“看来那边也差不多要有结果了呢。” 　　挥舞着战锤将金色之暗再次击退，青的浑身缭绕着骇人的雷光，那暴虐而磅礴的气势使得她整个人显得威严而不可侵犯。 　　“什么意思？” 　　金色之暗轻微而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如今的这种情况，如果按照她之前从某本攻略书中看到的术语来描述，好像是“将血条打掉50%，BOSS进入了第二阶段”？比起先前刺骨的冰霜，现在这种充满侵略性的雷霆让她更加感到棘手，单单只是远远地看着，都能从那狰狞的电芒中看出其中蕴含着的极具破坏性的力量。 　　“‘什么意思’呀，如果你也拥有感知的能力，那就自己去‘看’一下啊。” 　　笑眯眯地看着脸色陡然冷下来的金色之暗，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补充了一句。 　　“放心好了，这期间我是绝对不会偷袭你的，这个骄傲的孩子可以容许自己在正面的战场上败北，但它可不能容忍‘趁人之危’这种卑劣的行为呢。” 　　她晃了晃手中的战锤，这柄原属于北欧雷神的至宝如同有所感应一般微微闪烁。 　　“……希望你能做到你所应允之事。” 　　“当然~这可是长者的承诺啊。” 　　没有理会对“长者”这个身份有着谜一般执着的黑发女孩，金色之暗轻轻闭上眼睛，属于她的精神领域不再局限于这一小片区域，彻底解放开来的精神触须以媲美思维运算的速度在几微秒内向极远极远的地方卷去。 　　略过无数与往常无异的城市，最终在她的“眼”中所见，是动摇的伦敦，在混乱中显出人生百态的人群，与在烈焰之中摇摇欲坠的武侦厅。 　　金色之暗立即睁开双眼，目光凌厉地扫向一脸无辜的黑发女孩。 　　“是你们做的？” 　　“不要将我囊括进去哟，这几个小时里我不是一直在这里与你厮杀吗？” 　　“狡辩！” 　　金色之暗咬着牙举起手刃，作势就要往下斩落。 　　“你还要和我浪费时间吗？现在该着急的人可不是我哦？”青成竹在胸的语气令金色之暗微微动摇，“那个城市里，有你在意的人吧？不快点赶过去真的不要紧吗？” 　　“……” 　　金色之暗下斩的刀刃僵在了半空中。 　　亚里亚！ 　　没有丝毫的犹豫，杀手伸手划开三维的空间，正如青所言，该着急的是她，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浪费了。 　　至于没有了任何阻碍的青会对这个国家做出什么事，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青微笑着看着金色之暗跃入虫洞之中，直至因为被强硬地扰乱而反复波动的空间彻底平静下来，她也没有试图去阻止金色之暗。这位继承了多位神祗的权能与力量的伟大存在回过身来扫视着四周，潜伏在战场外围的武侦们被她有如看待牲畜的目光扫过，只感到一股莫名而诡异的寒意从心底冒起并涌向全身。 　　“下面。” 　　似是谁也没看，又似是看向了所有人，早已不再天真的死神嘴角向上翘起，流泻着残虐而冷漠的气息。 　　“就轮到你们了。” 　　【妙尔尼尔】秘银制成的锤头之上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 　　没有。 　　到处都没有 　　金色之暗一脚踢开燃烧着的木门，焦急地搜寻着她所在意的那个身影。 　　她感知不到亚里亚的气息，也找不到亚里亚的尸体。 　　似乎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金色之暗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得虚无。 　　如果到最后，她所发现的，真的只有亚里亚的尸体…… 　　她的头侧，有如恶魔的漆黑之角的虚影，正在慢慢凝实。 　　——没有亚里亚的世界，不如毁灭掉算了。 　　“伊芙小姐……” 　　金色之暗漠然地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那双不带半点感情的血眸使得形象稍微有些狼狈的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呼吸一窒。 　　“您头上的角？” 　　“亚里亚呢？” 　　金色之暗悄悄握紧了挂在胸前的、亚里亚所赠与的黑猫挂坠。 　　“我不知道，我们分别的时候，姐姐大人她正要试图去救助被困的武侦们，在这之后，我就在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不想死的话，就跟紧我。” 　　稍稍冷静下来的金色之暗吐出一口浊气，伸出手搀扶住失去了轮椅而几近无法行动的梅露爱特，她额上半凝实的黑角也重新虚化消散。 　　“那些被困的武侦——” 　　将这诡异的一幕默默记在心底，梅露爱特指了指一个被压在倒塌的横梁下神志不清地呻吟着的可怜武侦，女孩子天生的善心让她无法对即将死去的人坐视不管。 　　“我没空去理会这些人类。” 　　就连你，我也是看在亚里亚的份上才会伸出援手。 　　她思维与话语中的异质，令被无处不在的高温包裹着的侦探全身莫名地一寒。还没等她做出其他反应，金色之暗就已经迈步向前走去。 　　不知道跨越了多少房间，见证了多少生命逝去的瞬间，本来感觉自己快要麻木了的梅露爱特从眼角的余光瞥见摊散在地板上的一头宛如枯萎了的蜂蜜色长发，这个发现使得她精神一振。 　　“伊芙小姐，那是峰理子小姐！” 　　“嗯。” 　　虽然嘴上应了一声，金色之暗却没有半点要留步的迹象，眼睛毫不在意地往躺在地上似是死去的峰理子扫了一眼，心里完全无动于衷地就要准备离开。 　　“那是峰理子小姐啊！难道她你也要不管吗！？” 　　感到难以置信的梅露爱特扯住了金色之暗的衣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拼尽全身的力气将她的头扭向面向自己的方向。 　　“她可是你和姐姐大人的伙伴！” 　　“我要找到亚里亚，如果找不到她……” 　　不管是引起这一切、作为灾乱之源的【伊•U】，还是保护不力、无能无用的英伦，我都会全部杀掉。 　　—— 　　PS1：伦敦武侦厅高层已全灭。 　　PS2：这个还剩半口气的理子，究竟是救还是不救……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8章第五十九章 血 　　“姐姐大人她，对你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只要她不在你身边，你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程度？” 　　“作为‘人’的伊芙本来就是因为亚里亚而诞生的。” 　　金色之暗冷冷地与梅露爱特•福尔摩斯那对濡湿的、动摇的眸子对视。如果没有亚里亚的存在，她就仅仅只是金色之暗、仅仅只是单纯为了战争而生的兵器而已。 　　“而且你说错了一点，我并不是‘变’了，现在的这种才是我原本的姿态。” 　　本来就是为了屠杀生命而诞生的生体兵器，区区人类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是亚里亚使我改变，变成你所知晓的那个‘伊芙’。” 　　一边说着，金色之暗一边跨过了峰理子的身体。单单凭以峰理子现在的和她之间的交情，还不足以让她为她稍稍驻步。 　　“现在你知道亚里亚对我究竟有多么重要了吗——你要做什么！？” 　　金色之暗平淡的声线里突然带上了一点点惊怒的味道。也不知道梅露爱特从哪里来的力气，这个天生体弱的女孩奋力挣脱了金色之暗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摔到了峰理子的身边。 　　“很感谢您的援助，金色之暗小姐。”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的语气坚定得不带有半分动摇，“接下来，请您去做您想要去做的事吧，想必您也不愿意继续带着一个累赘行动。” 　　她终究是无法对峰理子的情况坐视不理。 　　“……你，就这么想死吗？” 　　“当然不是呀，除非真的是绝望到了极点，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去主动求死呢？”梅露爱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却是话锋一转，“然而，对于人类而言，比起生命，还有更多的东西无法舍弃。自古以来就有‘舍生取义’的说法，虽然大家都不是太明白那位东方的大贤所指的‘义’究竟是什么……” 　　死去的陌生人，死去的流着相似的血的同胞，死去的前不久还在一起共事的袍泽。 　　还有，正在死去的，曾和自己一起争吵一起玩闹一起吐槽的，友人。 　　“但是啊，我想——仅仅只是‘我’想：那位孟子先生所追寻的‘义’，应该就是作为人类务必要坚守的、最后的人性吧。” 　　会为生命的逝去而流泪，会为灵魂的破碎而感伤，会为正义的沦丧而愤懑，而不是像金色之暗那样麻木而冷漠。 　　“……可以，我明白了。”金色之暗无动于衷。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抱着你那所谓的“最后的人性”，一同溺死在那温柔的空想里吧。 　　“这可能是我最后的请求了，金色之暗小姐，请让我救她。”梅露爱特以哀求的眼神仰视着神色冷漠的金色之暗，“对不起呢，您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清楚姐姐大人在您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但是啊，只有一件事我能够肯定。” 　　“姐姐大人她，绝对不会想要见到您现在这幅模样。” 　　“——！” 　　陡然说尽她想要说的话，言尽于此，梅露爱特不再理会金色之暗会有什么反应。仔细检查发现峰理子的身上并没有那种不方便移动伤患的严重伤口后，她轻轻将峰理子的上半身从地上抱起。 　　“峰理子小姐？峰理子？” 　　刚将她搀扶起来，梅露爱特就看见了峰理子呈现病变态的青紫色的脸。 　　梅露爱特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不只是因为中毒这个情况，更是因为其所揭露出来的，更深层次、更为严重的事态。 　　毒。 　　与夹竹桃。 　　出于职业习惯，侦探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却沮丧地发现一切可能的线索与罪恶的真相都被无情的烈焰一视同仁地焚为灰烬。 　　“她还活着吗？” 　　“活着是活着——暗小姐！？”梅露爱特惊讶地看着凑上前来的杀手，她本来以为她会因为她稍显冒犯的言语而直接将她们俩扔下。 　　“你很厉害，为什么不考虑去做个谈判家？” 　　金色之暗显得有点苦闷，说实话，梅露爱特所谓的关于“人性”的说法她并不关心，使她有所触动的，其实只有一句话。 　　亚里亚不会想要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事先说好，如果你们两个最后妨碍到我，我会毫不迟疑地将你们杀掉。” 　　然而，面对金色之暗十分严肃的威胁与声明，梅露爱特只是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嗯哼~傲娇的伊芙小姐，也非常可爱呢。” 　　“……无聊。” 　　明明自己是抱着非常认真严肃的态度说出这番话，却总会有人把这当做戏言。 　　金色之暗不满地咂了咂舌，随后自顾自地翻开了峰理子的眼皮。 　　“峰理子小姐的情况怎么样？” 　　“我正在‘看’。” 　　在确认峰理子的确还处于存活状态后，金色之暗捏住峰理子的下巴，强硬地扳开她青肿的嘴唇，几缕金发犹如活着的触须一般从她敞开的七窍之中探入她的体内。 　　这是金色之暗的“眼”。 　　“她被毒素侵蚀了太久，所有的脏体，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已经损毁得差不多了。如果按照地球目前的医疗技术，以峰理子目前的身体状态，基本是可以宣判死亡了。” 　　“……是吗？” 　　“你为什么是这样一副脸色？” 　　金色之暗有些奇怪地看着做出一副黯然神伤样子的梅露爱特。 　　“因为峰理子小姐要死了啊，会有悲伤的表现才是正常的吧？” 　　“……为什么她会死？” 　　“……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只是说以地球目前的医疗技术救不了而已。” 　　“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何等愚蠢，何等肤浅。”金色之暗嗤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区区地球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 　　只不过是一个连星际时代都未跨入的落后文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还处于原始阶段的土著会有这种“我大地球的科学技术宇宙第一”的错觉。 　　鄙夷地冷笑着的金色之暗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深红色的血珠从微小的割口中滚出，落入了峰理子干裂的唇瓣中。 　　—— 　　PS：好吧，被你们奶活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59章第六十章 错过 　　不被认同。 　　不被接受。 　　背叛了许多人，也被人所背叛。 　　理子这一生，究竟干了些什么…… 　　被药物所侵蚀的脏体隐约传来痛楚，肺部逐渐浸满了从破损的血管中渗出的淤血，峰理子想要咳嗽，却发现自己竟连蠕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她涣散的瞳孔里，一生的经历有如走马灯般从中滚过。 　　童年，家变，囚禁，弗拉德•德古拉。 　　德古拉…… 　　是啊，理子还没有“自由”，理子还没有夺回自己，就这样以一个奴隶的身份死去，真的好屈辱……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从她视界的周围涌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逐渐的，峰理子开始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无论是痛苦还是麻痹，所有身体的触感都被淹没在这片黑暗之中。这种空虚让她感到恐惧，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这种“恐惧”的情绪，她也慢慢失去了。 　　谁来…… 　　只剩下茫然的魂魄在死亡的囚笼中游荡，她的最后一缕意识，也快要被这有如渊水般沉重的黑暗给吞噬。 　　……救救理子？ 　　突兀地，在这黑暗囚笼最边缘的角落，燃起一片炽红，突如其来的光唤醒了她即将迷失的灵魂与肉体，重新感知到外界刺激的峰理子懵懵懂懂地半睁开眼睛，还没等她看清眼前的世界，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与在肠胃中翻滚着的恶心感迫使她弓起腰，咳出一口黑色的、腐烂的血。 　　“伊芙……峰……没问题……” 　　“嗯，接近……只要……就行。” 　　隐隐约约地，峰理子听见了两个依稀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努力地睁大双眼想要辨清是谁，但是还未彻底凝聚起来的焦距只能让她看见一抹模模糊糊的金色。 　　“小、暗。” 　　才说了两个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上了她的脑海，重新将她的意识卷入黑暗。 　　—— 　　金色之暗皱着眉将垂散在峰理子脸庞上的发丝拢起，看见才清醒不到几秒中的峰理子又一次陷入昏迷，梅露爱特有点紧张地发问。 　　“伊芙小姐，她又怎么了？” 　　“正常反应而已。” 　　在金色之暗喂给峰理子的血中，蕴含有来自异时空的纳米微机，凭借着这些纳米微机，金色之暗轻而易举地将已经半只脚跨过鬼门关的峰理子从死亡的国度拉了回来，理论上来说，峰理子已经无恙，但是纳米微机的治愈功能是需要能量的，金色之暗不可能大方无私到全部用自己的能量来修复峰理子被毒药侵蚀得七七八八的身体。糖分，脂肪，蛋白质，所有能够水解氧化并提供能量的有机物被金色之暗搜刮殆尽，只留下了用以维持峰理子最基础生命活动的那一部分，她这样子的举动直接导致峰理子因为虚弱而陷入了晕厥。 　　金色之暗不是善人，从来都不是。 　　“比起担心她，你还是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为好。” 　　垂在肩头的金发化作利刃扬起，将往她们头上坠落的燃烧着的横梁斩碎，金色之暗抱着这两个拖油瓶闪身冲出了这个即将坍塌的房间。 　　为了救下峰理子，金色之暗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如果只有梅露爱特一个人还好说，现在带着两个累赘她不可能放开手来行动，对她来说，目前的最优解便是先将峰理子与梅露爱特护送出去，再重新返还回来继续寻找亚里亚的踪迹。 　　“如果真的因为耽误的这一点时间而使得我错失了救援亚里亚的时机……” 　　金色之暗操控着发刃劈开了楼体，冰冷的夜风从破口之中倒灌而入，令她背后嚣张地挥舞着焰冠的火焰愈发张扬。 　　“我会杀了你们，说到做到。” 　　神色冷漠的杀手张开羽翼，在她吐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眼睛看着的不是身边的两个女孩，也不是燃烧的武侦厅外围聚拢的人群，而是整个伦敦，整个世界。 　　—— 　　“这里有一个重伤员，医护员，快点！” 　　武侦厅的大门，神崎•H•亚里亚搀扶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同胞从中走出，奋声呼唤着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医护人员分出一人上前来接应。 　　将重伤的同胞交付过去，终于空出手来的亚里亚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被烟熏得一片焦黑的额头重新露出了其原本亮洁白净的肌肤。粗粗地喘了一口气，武侦看了看在烈焰中逐渐塌陷的武侦厅，咬咬牙准备再一次往其中冲去。 　　“福尔摩斯小姐，难道您还要再进去吗？”还未走远的医护人员恰好回过头来看见了她的行为，赶紧叫住了她，“现在武侦厅随时都有可能要坍塌，您这样太危险了！” 　　“那里面还有我的袍泽！” 　　亚里亚以相当急促的语气回了一句，随后头也不回地冲入大门，爬满楼体的炎魔朝着她张开怀抱，将这只愚蠢的飞蛾迎入怀中。 　　“……真是了不起呢。” 　　医护员喃喃自语。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换做是他，他绝对不可能会像神崎•H•亚里亚那般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拯救尽可能多的人而将自己置于险境。这种最纯粹的善良、最纯粹的正义他自认为做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去憧憬、去敬仰。 　　“嗯？” 　　从地面上蔓延过来了异样的阴影，医护员讶然地抬起头来，眼前所见不由令这个未接触多少里世界的普通人心神恍惚。背景是被火焰染红的夜空，羽翼的边缘似乎还残留有一星半点的火星，金色的天使拢起羽翼，足尖点地稳稳地降落。 　　“……您是神派遣下来拯救我们的天使吗？” 　　“她们交给你了。” 　　没有理会这个人类的疯言疯语，金色之暗将搂着的两个女孩放下，再无拖累的她转身升空准备飞往先前斩开的破口处。 　　“请等一下！”看见这位天使升空似乎是要离开，医护员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声带损伤的可能，几乎是歇斯里地地大喊道，“如果可能，可以请您救一个女孩吗？她——” 　　“我没时间去管凡人的死活。” 　　金色之暗冷漠地回绝了他的请求。 　　“可是，福尔摩斯小姐不应该在这里死去——” 　　“——！”蓦然转身，金色之暗死死地盯住了这个人类的眼睛，“福尔摩斯？亚里亚？是不是她！？她在哪！？” 　　被她突然反转的态度给惊到，又被她爆发开来的气势所慑，这个医护员呆呆地指了指武侦厅的大门。 　　“啧。” 　　刚好错过了吗？ 　　在因为得知亚里亚无碍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因为亚里亚如此莽撞而冒险的举动而紧张起来，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为什么她会感应不到亚里亚的气息，已经有点关心则乱的金色之暗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冲入了摇摇欲坠的武侦厅中。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60章第六十一章 你有一份特别的快递~ 　　“你在看什么？”站在远离武侦厅外围人群的一处高台上，夹竹桃有点好奇地向莉莉丝发问道，“如果是害怕目标没有肃清的话，那你大可以放心，除了峰理子外，所有知情的人员或是武侦厅的高层都是由我亲手了结，现在英伦残留的武侦中，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是你背叛了他们。” 　　“背叛……” 　　莉莉丝目光迷离地看着燃烧中的武侦厅，在被染红的夜空之下，所有的真相正在烈焰之中化为灰烬。 　　“是啊，我是一个无可饶恕的叛徒呢。” 　　“我说，你该不会在现在这个关头开始后悔了吧？”夹竹桃皱起眉头，虽然武侦厅高层的全灭的确对英伦武侦方面造成很严重的打击，但是这还不够，一个国家真正所依赖的力量乃是军队，【伊•U】还没有对英伦造成足以致命的伤害，一个有野心有反骨的王女才更加符合【伊•U】的利益。 　　“只是在感慨而已。”莉莉丝摇摇头，“只是对过去的诀别。” 　　父亲，战友，袍泽……对这一切的诀别。 　　“‘诀别’吗？倒是一个好词。不过已经没时间让你继续了。”夹竹桃扫了一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增厚的人圈，“趁着还没有人注意到这，我们赶紧离开。” 　　“不，还不急。” 　　然而，莉莉丝却是否决了她的撤退建议。将为了乔装而戴上的女士礼帽的帽檐拉下，这位亲手摧毁了武侦厅上层建筑的王女声音沙哑。 　　“这一场火，还不够。” 　　“还不够？” 　　“是的，还不够。”她正在一点点地滑入永无法被救赎的深渊，“这还不足以将这个国家打懵，还不足以让这个国家感到深入骨髓的疼痛，如果想要彻底推翻这个国家现有的秩序，那就必须剥开它的皮肉，挫伤它的脊骨。” 　　“所以？你还想做什么？” 　　“点燃引信。” 　　远处的武侦厅，突然亮起极其炫目的强光。 　　“使其沸腾。” 　　轰—— 　　在夹竹桃惊悚的目光之下，伦敦武侦厅所有的门与窗喷吐出宛若龙息的烈焰，伴随着仿佛能震撼整个世界的巨大轰鸣声，武侦厅的楼体在白光与气浪之中崩溃、解离，在那一瞬间，就连暗红色的夜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所点亮。 　　伦敦的一角，被割裂了。 　　夹竹桃捂住了自己被闪得一阵刺痛的眼睛，半响后方才缓了过来。 　　“……你这孩子。”常年与“毒”打交道的魔女以看怪物的目光打量着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手段比我们还要狠毒。” 　　—— 　　梅露爱特懵懂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那片血红色的不详天空。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随着意识的回复，侦探开始感觉到浑身各处传来的有如散架似得的无力与疼痛。 　　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在她血色的视野中，自己就如同身处一场大战过后的战场中一般，四周全是鲜血淋漓生死不知的人，除了偶尔的一两句呻吟，她再也听不见其余的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爆炸？袭击？’ 　　“小姐？小姐？您没事吗？” 　　一个年轻的少妇上前来将梅露爱特搀扶起来，在她身边，看上去十分干练的年轻丈夫正拨打紧急电话向有关部门求援。 　　“您额上的血……是头部受伤了吗？” 　　“我没事。”没有拒绝这位夫人的好意，梅露爱特耐心地等待着她用丝绢帮自己把遮挡住视线的血擦拭干净，“请问刚才……” 　　“刚才武侦厅发生了爆炸，我和我的丈夫因为不想干扰到火灾的救援工作就没有往这边靠近，只是远远地观望，没想到……” 　　夫人苦笑着从一旁散落的医疗包中取出一截干净的绷带，手法很是生疏地为梅露爱特临时包扎了一下头上的伤口。 　　“先这样吧，更进一步的处理还是等专业的医护人员来进行吧，我得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清醒着。” 　　“谢谢，辛苦您——” 　　正道谢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梅露爱特原本冷静的脸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如果说与武侦厅保持了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她们都受到了如此的波及，那进入其中搜救袍泽的亚里亚呢？还有前去寻找她的金色之暗呢？ 　　“噢，不不不不不。” 　　嘴里发出有如梦呓般的脆弱呻吟，梅露爱特挣扎着想要站起，然而忘记了自己体弱与负伤的事实的她甚至还没有彻底站直身子，就双腿一软无力地向后倒去。 　　“小姐！？” 　　“夫人，求您帮我一个忙。”倚靠在女士的身上，梅露爱特仰起头哀求地看着她的双眼，“我的姐姐，还有我的朋友，之前冲进了武侦厅里，求您帮我找到她们。” 　　“不是我说，小姐。您的姐姐和朋友，估计已经尸骨无存了……”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姐姐的情况我不清楚，但伊芙小姐她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爆炸杀死。”梅露爱特像是在劝说这位女士，又像是在劝服自己去相信，“伊芙小姐是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最强的能力者，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的。” 　　“……好吧。”女士向四周看了看，像她那样只是远远围观而没有受到波及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聚拢过来救助伤员，朝自己仍处于通话中的丈夫打了个招呼，她扶起梅露爱特慢慢向几乎只剩下焦黑的地基的的武侦厅走动，“我扶你起来，你看一下躺在附近的人有没有你那朋友吧。” 　　不管是还活着的人还是残缺的尸块，都会被爆炸时所产生的气浪推送出来，如果在这附近找不到，那就只能是在爆炸的中心融入已与这废墟化为一体的漆黑色的灰烬之中了。 　　—— 　　PS1：竜が我が敌を喰らう，竜神の剣を喰らえ！ 　　PS2：讲道理，我玩守望，除了枪法不准，不会跑图，不会放技能外，就再也没有别的问题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61章第六十二章 英雄（一） 　　好奇怪啊…… 　　我不是冲进武侦厅去救援受困的袍泽们了吗？为什么现在周围会这么安静？为什么会这么黑？ 　　又发生了什么吗？ 　　绚烂的白光，炙热的高温，强烈的冲击……对了，我想起来了，似乎是发生了爆炸呢，就在我的周围、距离我身边不到百米的地方。 　　所以，我现在是死了吗？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温暖？死的世界也会有温度吗？ 　　“你醒了吗？太好了……” 　　这个声音，是……？ 　　“……感谢神明，还好是赶上了。” 　　亚里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她所爱着的那个人的脸。 　　“伊、芙？” 　　“嗯，我在。” 　　“为什么……难道你也死——” 　　“我不会死的，所以，你也不会死，绝对不会。” 　　意识逐渐恢复清醒的亚里亚才发现现在自己竟然被金色之暗死死地抱在怀中，她先前所感觉到的温暖，应该就是金色之暗的体温吧。 　　“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就算是‘她’，也是一样。” 　　就算是【Darkness】从她体内觉醒想要对亚里亚不利，在那之前，她也会挣扎着夺回一瞬清醒的意识，亲手了结这具想要伤害亚里亚的身体。 　　“你你你你这是怎么了！？”亚里亚赧然地低下头，难得的，这个跟冰块一样冷淡、和木头一般迟钝的家伙也会作出这种类似宣示主权的发言，这使得女孩内心有少许的窃喜，“好高兴……啊！不对！” 　　还没等亚里亚也一述自己对她的心意，她的耳边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从眼角的余光她看见了两个逐渐靠近过来的人影，本质上仍然是一个容易害羞的纯情女孩的亚里亚立马就慌乱了起来。 　　“吵、吵死了！现在还是在外面啊！时间和场合不对的话，就算本来是正确的发言也会归于错误的范畴——伊芙？伊芙！？你怎么了！？” 　　“……我没事。”突然迎面倒下的金色之暗勉力撑起手臂，险些被她压倒的亚里亚看到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赶紧伸手将她扶住，“对不起，亚里亚，请让我就这样靠一下，一下就好……” 　　“你到底怎么了——等等，这是！？”她们之间的身体稍稍分离开来，借着这点空隙，亚里亚终于看清了现在的状况。 　　手上，腿上，胸前，她全身的各处，都染满了温热而妖艳的血红。 　　原来，她先前所感觉的温暖，不止来源于金色之暗的体温。 　　“为什么会这样……啊。” 　　亚里亚似乎明白了只是一个凡人的自己为什么能够从爆炸的中心全身而退。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撑起金色之暗的肩膀，侧过头去看向她的身后。果不其然，她破损的礼服下裸露出来的后背，本应是光洁雪白的肌肤此时已是一片焦黑，腰肋上扎着两条断裂的钢筋，肩胛骨处延伸出来的原本饱满而美丽的羽翼有如枯萎了一般耷拉下来。 　　“……是为了救我，对吗？” 　　“我没事的，真的没事。”金色之暗喘了两口气，“比起五分钟前的伤势，我已经好上太多。” 　　至少被破坏的组织在纳米微机的作用下慢慢地从重度的烧伤之中回复了过来，至少原本被烧焦的血管中重新开始淌出了鲜血。 　　“什么叫好上了太多，来人啊！快来人！这里有重伤员！”也不及多说什么，亚里亚转身对靠近过来的两个人大喊起来。 　　正不知道在搜索什么东西的两人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后，下意识地往这边看过来。 　　“姐姐！啊，伊芙小姐！” 　　—— 　　伦敦皇家医院，特护房内。 　　昨晚8:51，伦敦武侦厅发生重大火灾事故，事故原因不明，尽管灾情非常严重并引起了武侦厅弹药库的殉爆导致火势进一步扩大，但在消防官兵的奋勇拼救之下，这场火灾在造成更大的伤亡之前被成功扑灭，现人员伤亡与经济损失正在初步统计中…… 　　咔嚓。 　　“以上就是英伦政府对武侦厅火灾的官方报道，真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来看了，算了，对此我也不想再作什么评价了。”亚里亚撇着嘴将屋内的电视关掉，扭过头来看向病床上的金色之暗。“比起这个，伊芙，你的伤怎么样？” 　　“嗯，很早之前就没事了。” 　　“别逞强。”亚里亚很是担心地握住了她的手，“我总觉得这里的医生不怎么靠谱。” 　　能从数十吨TNT当量的爆炸中心生还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在院方的计算中，以金色之暗的伤势想要痊愈疗养个大半年都不一定可以，然而只是一个晚上，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金色之暗的身体数值就回复到了正常水平。拿着她的身体检测数据报告，负责她的医护的主治医生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仪态，一边嚷嚷着什么“这是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发现！”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特护房。 　　“没有逞强，真的没关系了。”金色之暗摇摇头，“这间医院的人非常优秀。” 　　优秀到能从这短暂的检查之中看出她体内的一些秘密，并针对这些秘密做出了一些有效的尝试。 　　“这点秘密，就算是对他们的报酬吧。” 　　柔荑在肉体与刀刃之间变换，金色之暗无所谓地耸耸肩。 　　“虽然说本身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但不需要进行‘战斗续行’真是太好了。” 　　毕竟“战斗续行”可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 　　“在我看来，这种伤势已经非常严重了！” 　　亚里亚没好气地瞪了金色之暗一眼，她对她这种不珍惜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生气。 　　“话说回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亚里亚周身满盈着的原本很是强硬的气势突然柔软了下来，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骄傲感的高亢清亮的声线变得柔柔糯糯，显得极其弱气。 　　“你对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你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能在东京港区那诸神的战场中来去自如的金色之暗居然会被区区火焰所烧伤，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嗯。” 　　金色之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地点了点头。 　　“……果然吗？” 　　亚里亚的语气愈发颓丧。 　　虽然身处爆炸的中心，但亚里亚却仅仅只是受了一点轻微的擦伤，为了达到这个结果，金色之暗付出了很多。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亚里亚，她有太多的手段可以从爆炸中全身而退。 　　“我、我——” 　　亚里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果然，她对金色之暗来说只是一个累赘。 　　“没关系的。” 　　一只小手温柔地抚上了她的头，亚里亚下意识地抬头。虽然眼前的那张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她血色的眸子里，却透着柔和而温润的光。 　　“我愿意这样。” 　　—— 　　PS1：一个人毫发无伤地从烤炉中走过，和护着一个普通人毫发无伤地从烤炉里走过，我觉得是两码事。 　　PS2：半藏：只有岛田家的人才能驾驭墙壁，你究竟是谁？ 　　卢西奥：大哥，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三弟啊！ 　　半藏：喵喵喵？ 　　PS3：屁股真好玩。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62章第六十三章 英雄（二） 　　“峰理子她还没有醒吗？” 　　“姐姐。”守在峰理子病榻旁的梅露爱特有点讶然地抬起头，看向突然来访的亚里亚与金色之暗，“还有伊芙小姐，您的伤没事了吗？” 　　“嗯。”对于梅露爱特的关心，金色之暗淡淡地应了一句，她环视周围，在看见这个病房里的另外一个伤患后，金色之暗略微皱起眉头，上前两步走到了那位的病床边坐下，“连你也受伤了？” 　　“小腿骨折。”雷姬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被厚厚的石膏裹着的小腿，本来身形就挺瘦削的她穿上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后更显柔弱，偶尔从衣服缝隙中裸露出的一两抹雪白的肌肤却给人以是被漂白的感觉，“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中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神崎救了我。” 　　“亚里亚？”金色之暗下意识地转身朝亚里亚看过去，恰好与亚里亚扫视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亚里亚挺了挺胸，颇为得意骄傲地扬起了头。 　　“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而已——呀！” 　　甩出去的拳头变回柔顺的发丝慢慢收回，拢了拢自己的金发，没有去看捂着额头雪雪呼痛的亚里亚，金色之暗回过头，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雷姬的小腿。 　　“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还好，至少还治得好。”雷姬倒不是很在意地摇摇头，“只要不会影响到以后的武侦生涯就行了，不过，暗，很抱歉。” 　　她很是歉意地看了金色之暗一眼。 　　“之后的行动，我恐怕不能参与了。” 　　“没关系，好好养伤。” 　　全程听见她们对话的梅露爱特却是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地撇开了头。 　　“暗，还有一件事。”雷姬没有留意梅露爱特奇异的表现，比起这个，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向金色之暗汇报，“萨拉•胡德失踪了。” 　　“……” 　　“你是怎么知道的？”金色之暗还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一旁的亚里亚变了脸色，“伤亡人员的初步统计结果都还没有出来，为什么你会有这个判断？” 　　“我之所以没有能够及时从伦敦武侦厅撤退，就是为了去找她。”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俘获自【伊•U】的魔女，凭借着作为S级武侦的素养，怎么说她也不会像那般失陷其中，落入必须要他人相救的尴尬境地。 　　“我赶过去的时候，关押着她的看守室已经空无一人了。有人趁着混乱，将萨拉•胡德从中救走。” 　　“这个情报你为什么不早点向上面反映？” 　　“因为我信不过他们。”雷姬扫向亚里亚目光中的色彩陡然冷了下来，“这把毫无征兆、毫无道理的火是有预谋的，萨拉•胡德的失踪说明我们周围依旧有着【伊•U】的内应，除了你们外，伦敦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相信。” 　　本应是绝密的关押密室，却被人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熟练地摸了进去，要说这里面没有蹊跷，就算是没有这一行的天赋与经验的普通人也不会相信。 　　“这……” 　　“的确。”与亚里亚难看的脸色比起来，梅露爱特的表现无疑自在平淡得多，“该说意料之中吗？【伊•U】的反击确实是来了。” 　　侦探看了看身旁从昨晚至今一直昏迷不醒的峰理子，再次为她掖了掖有些许凌乱的被角。 　　“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我的职责。明知道那位‘夹竹桃’还潜伏在我们身边，我却放松了警惕。” 　　“梅露爱特，你不必这样——” 　　“所以交给我吧，以福尔摩斯之名起誓。”继承了福尔摩斯之名的女孩端正了坐姿，脸色郑重地看向自己的姐姐、自己的伙伴，“我会让那个狡猾的内鬼得到它应得的报应。” 　　—— 　　与此同时，英伦武侦部的临时指挥部。 　　“……总而言之，尽快统计好受灾情况，并安抚好民众，通知各单位这段时间加强警戒，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一定要做好防范。” 　　“明白了，殿下。” 　　“好，那么会议结束，解散吧。” 　　从高阶武侦中临时提擢上来的新决策层朝着坐在首位上尽管遭受丧父之痛却仍强忍着悲伤、欲挽大厦之将倾的那位殿下躬身行礼。 　　“还请殿下保重。” 　　等到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场，莉莉丝原本挺直的背脊瞬间垮了下来，她扶着额软软地瘫倒在办公椅上，神色中难掩疲倦。 　　“你似乎很忙碌，新的第一王储殿下。” 　　听见这个声音，王女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说过，不要在这种场合中来找我。” 　　“放心好了，不会有人发现我的。”从墙角的阴影中现出身形的魔女平淡地收起烟枪，吐出一口缭绕不散的白烟，“我帮你除掉了你往后仕途上所有可能的阻碍，你也帮我救回了萨拉•胡德，合作很愉快。” 　　“对你们【伊•U】来说，最愉快的不是救回了陷于敌手的同伴，而是趁此机会拔除了英伦的决策高层吧？”莉莉丝冷笑。 　　“随便你怎样理解。”夹竹桃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不日我就将与萨拉•胡德一同将离开。” 　　“在这之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问吧。” 　　“【教授】夏洛克•福尔摩斯所宣战的对象是这个世界，对吧？为什么，你们会这么针对我们不列颠？” 　　“针对？不，我们并没有。” 　　“那近些日子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你怎么解释？” 　　“那只是‘我们’谋划的小动作而已。”夹竹桃漠然地挥挥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女，“不要把你们自己看得太高了，【伊•U】没有针对你们，五大常任理事国、各大经济体，还有所谓的金砖国家，都得到了平等的待遇。” 　　“……什么意思？” 　　“我说的很清楚了吧？”夹竹桃漫不经心地走开，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悠悠说道，“举个例子，NO.3【砂砾魔女】与NO.4【无限之罪】将负责日本地区的进攻事项，而【教授】本人正在前往中国香港去会一会多年前的老伙计，【伊•U】的目标不是区区的不列颠群岛，而是整个世界。” 　　“所有人都会得到平等的待遇。”魔女的目光变得极其深邃，“一视同仁的、无差别的、平等的毁灭。”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64章第六十四章 英雄（三） 　　“伊芙小姐，为什么您不用您的能力治好雷姬小姐呢？” 　　嘱托雷姬好好养伤休息后，亚里亚一行人便离开了雷姬与峰理子的病房。走在医院病房外的走道上，梅露爱特终于有时间向金色之暗提出她之前的疑问。 　　“如果雷姬小姐痊愈了，她的力量也能对我们产生很大的帮助吧？” 　　“不行。”对于梅露爱特的期待，金色之暗只是很冷淡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吧！？” 　　“我说‘不行’，而不是‘不愿’。”抬起一只手示意一旁因为梅露爱特稍显激动的语气而变得有些蠢蠢欲动的亚里亚冷静下来，金色之暗继续推动着梅露爱特的轮椅，面无表情地给出了解释，“雷姬只是人类，只不过是区区人类而已，她无法支付使用‘非人’力量的代价。难道你想要她落入峰理子现在的那种境地吗？” 　　单单只是为峰理子驱除体内的毒素，纳米微机惹出来的动静就已经引起了其身体免疫系统的注意——她之所以至今仍昏迷不醒，不只是因为当初体内的储能被瞬时消耗一空，强烈的排斥反应才是更主要的原因。 　　高热，血压升高，器官功能恶化。如果金色之暗出手催促雷姬小腿处断骨的生长，将来会有什么后遗症遗留下来，连她自己也无法预料。 　　“伊芙，你又来了。” 　　不知道她话中的哪一个词刺激到了亚里亚的神经，亚里亚有点气恼地鼓起包子脸。 　　“什么‘非人’嘛，你说你身上有哪一点不是人类了？” 　　“哪一点都不是。” 　　她始终是“似人”而“非人”，不管她怎样去尝试，她灵魂中属于“兵器”的那一部分终究是无法改变。 　　“可是——” 　　“比起争论这个。”金色之暗压下了亚里亚的抗辩，这个被战争所唤醒的【战争兵器】眉目冷漠地瞥向走道的尽头，“我们还不如把精力保留下来应付接下来的麻烦。” 　　略显嘈杂凌乱的脚步声从那边传来。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这一点总是一样的：当任务失败，总会有发布任务的上线气势汹汹地前来兴师问罪。 　　—— 　　“你的手下，似乎去找那位【美杜莎】的麻烦了呢。” 　　“他们需要一个交待。”莉莉丝语气冷淡，就当身边一直聒噪不休的魔女不存在似得，平静地翻阅着办公桌上的文案，“决策层与精英武侦一夜之间全灭，就连武侦长也丧生在那位【气象魔女】的手中，蒙受了如此之巨大的损失，现在他们急需一个借口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宣泄出去。” 　　“所以他们就找上了‘临阵脱逃’的【美杜莎】？”夹竹桃讽刺地笑了笑，对这些庸人无智无谋的行为，她打心底感到鄙夷，“无聊，无趣，简直蠢到了极点。” 　　兴师问罪？这是何等可笑。不论这“师”的规模究竟有多么庞大，也不论他们用以问责的理由究竟有多么的正当正义，只要那位【美杜莎】拒绝承认她身上所谓的“罪”，这群庸人又能有什么办法？法律与军纪的执行需要强制力，而现在英伦政府所拥有的强制力能否有效地压制【美杜莎】还是两说，而没有强制力保证的法律只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 　　“这些家伙也不怕彻底惹恼了她而令她倾向于我们【伊•U】这边。” 　　“这是不可能的。” 　　只要她的羁绊、那位福尔摩斯家的大小姐还没有背叛不列颠的意愿，那么【美杜莎】永远都将是英伦最强有力的后盾。 　　莉莉丝相当冷静地扶了扶鼻梁上的平光镜，看见她如此理智的姿态，本来想趁此看一出好戏的魔女颇感无趣地撇撇嘴。 　　“这可说不定哦。”嘴上说着一些毫不示弱的撑场面的话语，夹竹桃有些不满地挑起眉，莉莉丝自顾自全身心投注于工作中而对她的挑衅毫无反应的模样让这位魔女稍稍有些不甘，“话说回来，你这样做没关系吗？” 　　她意有所指地扬起下巴，下巴尖指着办公桌上已经处理好并放置于一旁的那部分文件。 　　“这些东西应该属于机密吧？就这样摆在我这个敌人面前，真的没问题吗？” 　　“你所掌握的秘密难道还少吗？”这一次王女终于有了反应，她冷笑着摘下了眼镜，失去了镜片的遮掩，王女眼瞳中冰冷的杀气肆无忌惮地流溢出来，“别的不说，单单是‘这次事变完全是由原第二王储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为了一己私欲一手导演的’这个秘密，如果曝光出来就足以摧毁这个国家现有的秩序了吧？” 　　弑父，篡位，杀害自己的同胞……新任的领袖居然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这等灾难性的事实将撕碎所有英伦人幻想着胜利的空梦，那用以粉饰太平的五彩泡沫被戳破之后，干冷而绝望的现实将会把这些沉迷于虚幻的荣耀中的骑士打入深渊。 　　“看来你还记得，这很好。”终于诱导出她想要的一切的魔女平淡地点了点头，莉莉丝那宛如要杀人的目光对她来说真的没有任何威胁与胁迫感，“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忘记一个事实。” 　　“你如今的一切都是由吾等【伊•U】赐予，那么吾等自然也能随时收回。你自然可以利用你如今的地位、权势、一切的一切，用尽所有手段来围剿我与我的同伴，但是在我死之前，我也可以选择说出这个秘密，无论你的下属相信与否，猜忌的种子一旦埋下，你的灭亡也就是注定之事。” 　　你可以会毁灭我，我也可以毁灭你。 　　“所以，孩子，千万不要冲动，我知道你们这些政客尤其是你这种依靠见不得光的手段上位的阴谋家向来喜欢将一切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不稳定因素不论大小、不问缘由地屠杀殆尽，但是对我，你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夹竹桃从容不迫地转过身去，最后漫不经心地瞥了陷入沉默的王女一眼，步伐悠然地慢慢离去。 　　“你把这当成威胁也可以，我绝对不会率先破坏我们之间的盟约，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时刻保持着理智，不要做出让我们双方都为难的蠢事，你所担心的那些事就绝对不会发生。” 　　能够相互毁灭，才是和平的前提。 　　“……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只要盟约还在，你所追求的一切，我会亲自为你奉上……” 　　夹竹桃的声音愈发虚幻，直至最后几乎已经完全模糊不清，魔女的身形化作一滩墨色的幽影，溶解在阳光所无法触及到的黑暗里。盯着她消失的地方许久许久，莉莉丝的眼睛慢慢散去了焦距，确认周围不再有人可以看见她现在的姿态后，孤独地坐在王座上的叛王脆弱地弓起了腰。 　　“我明白的，我所追求的一切……” 　　这一出戏剧终于要迎来落幕。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65章第六十五章 英雄（四） 　　“你们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只有这些’？你居然说，‘只有这些’！？”将金色之暗三人围在中央的武侦们纷纷变了脸色，其中较为激进的一位在看见金色之暗如此冷淡的反应之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中的愤懑，上前两步指着她的鼻梁怒骂道，“我们的同胞，我们的战友，前日还与我们谈论或是家事或是国事的伙伴，全都被那位再无拦截的【气象魔女】所害，就连武侦长大人在驱逐【气象魔女】的战斗中牺牲，这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的临阵脱逃！而现在，你居然说‘只有这些’！？” 　　“【美杜莎】，你究竟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侧开头闪过眼前这人横飞的唾沫，金色之暗平静地环视着这些面露不平的武侦们。 　　悲伤，痛苦，不安，迷茫…… 　　还有迁怒。 　　她能够理解这些人类究竟从何而来的勇气，或者说莽勇，站在在英伦拥有着赫赫凶名的自己对面。 　　袍泽丧生的沉痛，对那位【气象魔女】所拥有的自己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力量的恐惧，对国家命运的担忧，还有武侦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与使命感，糅合成了某种更为复杂的情绪，轻而易举地压过了他们对【美杜莎】这一身份的畏惧，令这群年轻人仅凭以一时义愤便冲动地挑开了她与英伦政府之间那层薄薄的遮羞布。 　　“怎么？说不出话了？”将金色之暗的沉默误认为无言以对，这个武侦的语气愈发刻薄，“我早该明白的，你根本不可能为了我们尽心尽力，你这个怪物的内心中根本没有与人类相似的模块，我早该明白的！” 　　“你必须对你的行为给出解释！” 　　“你必须对你的过失做出弥补！” 　　“你必须为这个因你的背叛而损失惨重的国家负责！” 　　…… 　　人群中异样的浪潮一点点强盛，在几个声音的引导之下，这些武侦之中渐渐形成了统一的意志，这名为“群众”的意志从被同一种恶意侵染的不同眼眸中迸发出来，磅礴地压向人群中央那个纤细的金发女孩。 　　“Enough！” 　　宛如被激怒的狮子，压抑的低吼声从亚里亚的喉中蹦出，钢铁般冷硬沉重的单词砸落在地板上，将其余所有的杂音一概淹没。 　　“你们想指责她什么？” 　　亚里亚跨前一步，把金色之暗拦在身后，仿佛在燃烧般的紫红色眼眸愤怒地瞪视着先前不断质问谴责着她的【华生】的那个武侦。 　　“她并不隶属于你们伦敦武侦厅，不是英伦任何一个单位的下属。你们想要指责她什么？” 　　“她接受了你们的管辖，接受了你们的请求，接受了英伦法律的束缚，接受了这本与她无关的一切。你们还想指责她什么？” 　　“她说她会出手，可她从来没有保证过什么。你们想要指责她什么？” 　　被亚里亚的气势所慑，那个武侦不由倒退一步，随后他便反应了过来，在深深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愤的同时，他像是要重新鼓起勇气一般笔直地挺起腰脊。 　　“别的不说，既然【美杜莎】接受了任务，那就要确切落实任务的要求，这是最基本的契约精神，既然【美杜莎】与武侦长大人组成了临时的队伍，那她就要对队伍中每一个成员的安危负起责任，而不是将协助自己进行任务的伙伴弃之不顾，这是最基本的团队精神。在队伍全员牺牲的惨况下，她为什么能全身而退？她凭什么能全身而退？她怎么能全身而退！？” 　　说到最后，他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出手指就要像先前指着金色之暗那样指着亚里亚。 　　“伊芙小姐！” 　　这是梅露爱特的惊呼。 　　两个对峙中的武侦的注意力被这声充满急切的呼喊所牵扯，那个年轻的英伦武侦抬起头略显迷糊地看向前方，手上失礼的动作下意识慢了几分，然而正是这宝贵的“下意识”让他保住了他的武侦生涯。 　　仿佛整个世界都黯淡了下来，所有的色彩都有如枯萎了一般归于死寂的灰暗，在这片死寂的最深处、衍生出这灰色世界的源头，亮起一线宛若由所有的光芒汇聚而成的璀璨银白。 　　赫拉。 　　这银白色的一线流星带着猩红色的后缀坠落在地。 　　血珠在地上溅落，世界原本的色彩重新在各处晕开。如同停滞的世界再次流动，一声迟钝的惨叫从时间的夹缝中流泻而出。 　　武侦捂住自己几近被完全割断的手臂，鲜血犹如泉水般不停地从他手指的缝隙中往外涌出。被剧痛所压倒，武侦疯狂地倒退着，想要远离那个金发的恶魔，在几步后他终于失去了平衡，一屁股瘫倒在地几乎蜷缩成一团，全身痉挛着止不住地发出尖细的呻吟。 　　“【美杜莎】！” 　　稍稍呆了一下，武侦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除了医护科的武侦赶紧上前为受害者进行紧急处理外，其余武侦纷纷掏出自己的配枪。 　　“伊芙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做？” 　　压在金色之暗的身上，梅露爱特哀伤而迷茫地看着她，若不是她及时将金色之暗扑倒，那个武侦的伤势绝对比现在还要严重。 　　平淡地扫了梅露爱特一眼，金色之暗将她轻轻推开。干脆利落地将发刃上残余的血珠甩净，依旧维持着危险的变形，她缓缓起身，越过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知如何是好的亚里亚，面无表情地迎接着周围武侦的敌意。 　　“你们如何对我，我无所谓，因为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们。” 　　只不过是偏居一隅、弱小且无知的人类，在正式踏足广袤的宇宙之前，连接近她的资格都不会有。如果不是亚里亚的存在，她与这些人永远不会有交集，她为什么要在意他们？说到底，她就是这么一个感情冷淡到冷漠的家伙。 　　“但是对她不行。” 　　对眼前将她锁定的各式枪支视而不见，金色之暗的发刃向上撩起，郑重而冷酷地做出无比可怕的宣言。 　　“你敢指她，我就斩掉你的手；你敢瞪她，我就剜掉你的眼。” 　　—— 　　PS1：本来这一章的标题应该是“决裂”，预想的情节应该是冲突后小暗撕碎自己在东京武侦高考取的武侦证，彻底离开武侦阵营，与亚里亚之间的理念矛盾直接挑明爆发，然后就可以喂胃药了。 　　PS2：果然还是算了……都快收尾了，就不搞大新闻了。 　　PS3：原田的《Anicca》感觉挺适合描述小暗和亚里亚之间的恋情的。 　　PS4：夏活，欧根，捞捞捞。 　　PS5：继续守望小剧场。 　　半藏：只有岛田家的人才能驾驭简单的几何学，你究竟是谁？ 　　狂鼠：大哥，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四弟啊！ 　　半藏：喵喵喵？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66章第六十六章 英雄（五） 　　“我从未认可过你们，也从未承诺过什么，不要擅自把你们的想法理所当然地强加在我身上。” 　　那双焦距散开的猩红色眼眸明明没有看向任何人，可在场的武侦却无不感觉到一种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怪异盯上的阴冷感，就算是站在金色之暗后方、只能看见她的背影的那一群人也不例外。 　　“我不亏欠你们什么，不要试图用所谓的‘国家意志’命令我，否则我就毁掉这个国家，我说到做到。”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之前你在武侦厅的一切行为是为了什么！？现在你还呆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也不知是人群中的何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这里的其他人都是英伦的武侦，既然你不是我们的一份子，为什么你还腆着脸皮赖在这边不走！？” 　　金色之暗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是人群中一个陌生的女性武侦崩溃地丢掉了自己的配枪，双手捂脸发出沉闷而脆弱的抽泣。 　　“既然你不愿意，那打从一开始就不要让我们怀有期望啊！为什么偏偏要在我们已经相信的时候才告诉我们那只是一个误解？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 　　如同被看不见的存在抽掉了脊椎，这名失去了所有物理与精神上的支撑的女性软软地瘫坐在地上，泪水从她手指的缝隙中向下滴落。 　　“他告诉我这不过是个小任务，他告诉我他很快就能回来，他告诉我不用为他担心，可是现在我连他的遗骸都看不见……” 　　“……” 　　“伊芙……”看着不知为何沉默下来的金色之暗，亚里亚悄悄靠到了她的身后偷偷拉住了她的手。 　　她有点害怕她会像对先前那个男人那样对待这个可怜的女人，如果那样，夹在中间的她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处理她与她的袍泽之间的关系了。 　　“你也有在意的人吧？你也明白失去挚爱或将要失去挚爱时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吧？” 　　“你说你从没承诺过我们什么，那你告诉我。” 　　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似乎借助这短暂休憩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力量，女人猛然撑起身体，抬头死死地盯着那个与这一切有着不可脱离关系的罪魁。 　　“他的死，我该找谁负责！？” 　　混杂着各色情绪的各种视线再次聚集在金色之暗身上。 　　…… 　　…… 　　“把你们幼稚的、不成熟的想法都收起来。” 　　尽管不大却富有穿透力的平静女声从人群的最外围传来，其中所蕴含的奇异魄力轻而易举地压下了此处所有的骚动与喧哗。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将人群拨开，四周的武侦们不由自主地倒退着为这个气势惊人的不速之客让出一条道路。 　　“武侦长他们是为了什么才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仍豁出一切地拦在那位【气象魔女】面前直至战死？他们拼死挣来的时间可不是用来给你们在这里内讧的。” 　　身着与其父亲生前同样款式的王室盛装，继承了第一王储一切权柄的王女殿下目不斜视地穿过了人群，沉稳而凛然地站在了在场所有人视线聚焦的那一点上。 　　“公主殿下……” 　　“看来你们还有一星半点理智，至少还认得我这个公主。” 　　莉莉丝微不可查地向身后的金色之暗瞟了一眼，看见她暂且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后，王女悄悄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面向方才低声发出喃喃的武侦们。 　　“动荡还未过去，如果你们心中尚存有几分武侦的荣誉感与责任感，那就赶紧给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把你们用于争吵的精力放到工作上！” 　　“……难道殿下您也想要为【美杜莎】开脱吗？” 　　王女的话语中透着再明显不过的遣散之意，一阵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个武侦咬咬牙，冒着冲撞王室的罪名面有不甘地质问道。 　　“难道武侦长他们就这么白死了吗？” 　　“你没听见我之前说的话吗？”莉莉丝冷冷地盯着出声的那个人，“你以为你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发言？你以为是谁在我们内部陷入混乱之时挡住了【伊•U】外部的攻势？你以为伦敦武侦厅的躯干如今还能十存八九是谁的功劳？” 　　“不，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想要【美杜莎】担起她应负的责任。 　　“是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个武侦的辩解，莉莉丝环视四周，不单单是对这个武侦，也是对所有怀有这种想法的人斥责道，“你觉得武侦长他们的牺牲就只是为了让你们可以审判背离他们的‘叛徒’？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一个S级武侦、不，是一群S级武侦豁出了性命去保护？” 　　“比起他们那一小部分精英，他们认为你们——占了全英伦武侦力量百分之八十的中低阶你们能够更好地、更全面地保护我们的国家，能够在这场战争中为国家赢得更多的胜算。但是看看，看看现在你们在干什么？” 　　被她目光扫到的人下意识地侧开脸颊，试图躲开她有如刀锋般尖锐的视线。 　　“你们的职责是什么？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你们的敌人究竟是谁？我们的国家正在忍受苦难，为什么你们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在此为了一些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虚度光阴？”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美杜莎】真的该对武侦长他们的死负责，那也不是你们这些人该考虑的事，她有罪与否，理应由军事法庭作出判决，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将人围在中间随便谴责上几句就能定罪！” 　　“我再说一遍，给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就像你之前提到的，不要让武侦长他们白死。将你们的憎恨与偏见放到一边，不要让愤怒与恐惧蒙蔽了心灵，我们是武侦，而不是其他什么暴力组织。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莉莉丝冷笑着，睥睨着再无半点声响的人群。 　　“那就丢下枪，老老实实做个凡人！”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67章第六十七章 英雄（六） 　　“总算是打发走了……” 　　在确认最后一个武侦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尽头的拐角后，先前总是维持一副不容置疑的凛然姿态的莉莉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全身一直紧绷着的肌肉瞬间就松缓了下来。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以最高长官的身份在这种公开性质的场合中现身，虽然从表面看起来一副气势很足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内心里是有点发虚的。 　　只有真真正正地站在这个位置上，只有当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在你身上，你才会明白“领袖”两个字究竟有多么沉重。 　　“要是他们还不肯放弃，我可就真的词穷了。” 　　“莉莉丝殿下，你真的要将伊芙她送上军事法庭吗？” 　　莉莉丝半开玩笑的调侃并没有让亚里亚放松多少，相反，“军事法庭”这个无数军人谈之色变的词使得她更为紧张了。金色之暗在执行任务期间因个人原因半途放弃任务致使伦敦武侦方面遭受惨重的损失，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如果她真的被投入军事法庭中，那么被判“有罪”几乎是百分百的事。 　　“就算你这样子着急地跟我说……” 　　“我不认为我必须要听从你们的命令，服从你们的法律。” 　　听见金色之暗依旧如此冷漠强硬的宣言，莉莉丝脸上的微笑立马就苦涩起来，看样子先前那一批武侦类似逼宫的行为令这尊大神的情绪变得相当糟糕呢。 　　“我不会上那个所谓的‘军事法庭’。”金色之暗以几近不可察觉的微小动作悄悄瞥了亚里亚一眼，与她相握的那只手稍稍加力，“如果你们执意要我付出代价……” 　　——那就来厮杀吧。 　　“你想的太严重了，【美杜莎】小姐。”由于金色之暗不会掩饰、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所独有的那种无机质的杀气肆无忌惮地扫荡着冲洗着这一小片区域。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这诡异的寒意而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莉莉丝很快就回复到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理所当然地将与此无关的外人与平民拉入这种绞肉机般的危局中来并理所当然地让其为了所谓的‘大义’奉献出一切。” 　　想到了如今英伦的现状，王女不由苦笑出声。 　　“再说，就算我想，也没有那个资本啊……” 　　就像先前提到过的，一切的律法，一切的纪律，都需要强制力来保证实施。就算是当初英伦武侦编制完整无缺的鼎盛时期他们都无法拿下【美杜莎】，在如今伦敦的高阶精英武侦减员过半、高层指挥部已经半残的情况下就更不要说了。 　　“很理智的选择。” 　　金色之暗满溢的气息稍微收敛了一点，朝着王女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最后的告别，她拉起亚里亚的手准备就此离开。 　　这群庸人的事她不打算再掺和进去了，她自己有着在意着的人。这一次亚里亚是险些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害死，那么下一次呢？她无法保证每一次她都能及时赶到她的身边，那种“好用的英雄”只存在于正义而梦幻的童话里。 　　如此思考着，才走了两步，金色之暗就感到自己被拉住了。 　　“伊芙。” 　　亚里亚有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转过身来颇为强硬地将脸上明显透着不情愿的金色之暗重新拉了回来。 　　“殿下。”亚里亚笔直地站在王女面前，“我有什么能够为您效劳的吗？” 　　金色之暗的眼神瞬间就死掉了。 　　“这个……”这个眼神让莉莉丝显得有些为难。 　　“我是不列颠的公民，我的家族、我的亲友都依托于不列颠才能生存。”这句话亚里亚是对她身旁那位心有不满的伙伴说的，她那带着几分哀求意味的目光让金色之暗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垂下眼睑，默默地退回她的身后。 　　神崎•H•亚里亚无法对她的祖国弃之不理。 　　金色之暗无法放下神崎•H•亚里亚的安危。 　　英伦的高层们所期望的最完美的关系链终于是成功地构成。 　　—— 　　“不容易啊，总算是成功了。”看着自家姐姐从王女那领走一个常规的巡查任务、牵着金色之暗的手如释重负地离开的背影，轮椅上的侦探冷不防地来了一句，“用了这么多的手段与套路，对付两个较之草履虫还要愚笨的白痴，如果再不成功，就连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是的，在梅露爱特眼里，自家姐姐与她的【华生】就是这样的笨蛋，至少，草履虫还有避凶趋利的最基本的本能，而这两个昏了头的家伙却连这样的本能都失去了。 　　“啊，是啊。”莉莉丝对梅露爱特的这句讽刺丝毫不感到意外，本来她就没想着可以自己这边的小算盘能够瞒过这位真正的智者，“这样一来，国内的安全，总算是有了一点保障——” 　　“行了，您不必对我解释。”对于政府的算计，梅露爱特并不关心。说到底，受到国家庇护的梅露爱特本人也是这些举措的直接受益者，身为不列颠贵族中一员的她并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的祖国所使用的手段的下作。 　　正如墨索里尼所言：国家即是一切，国家拥有一切，一切为了国家。倘若是以国家为旗帜，无论是多么激进的言论或行为都能获得“爱国者”的原谅与支持。 　　“就像你之前提到过的，我也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 　　梅露爱特与亚里亚有着同样的顾虑，她的家族与亲友都必须依托着英伦才能维系生存，不论于公还是于私，她都得为英伦贡献出自己的智慧。 　　“你的岗位？” 　　“嘛，我可是一个侦探呀，将隐藏在事故之下的秘密揭露出来就是我的本职。”梅露爱特似是有意地看了莉莉丝一眼，“那场火，那场爆炸，殿下您不觉得有点猫腻吗？” 　　“的确。”莉莉丝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她垂下头似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且不论为什么戒备森严的伦敦武侦厅会突兀地发生火灾，之后的那场爆炸规模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像是弹药库殉爆了一样。” 　　“不仅仅是如此。”梅露爱特摇了摇头，这一次的事件疑点实在是太多太多，她需要一点时间将所有的脉络全部理顺，“侦探是死者的代言人，我要做的，就是挖出死者所要传达的真相，将失去的语言从墓穴里挖出。” 　　为了死去的人，也是为了还活着的人。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68章第六十八章 英雄（七） 　　“她已经在怀疑你了。” 　　也不知道之前藏在了哪个角落，待到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离开之后，夹竹桃突然出现在莉莉丝的背后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忽视了被吓了一跳的王女不满的瞪视，这位潜藏在幕后的魔女似是自语般地低声喃喃道。 　　“不愧是【教授】的血脉，不愧是【福尔摩斯】。” 　　“你怎么过来了？”莉莉丝皱着眉头看向左右，因为之前武侦们在此处的聚集，医院的医护人员生怕被他们的行动波及到而远远散开，托这个的福，此刻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新任的领袖与【伊·U】中的魔女的会面，“没有人看见你吧？” 　　“放心好了，虽然那位【美杜莎】我没有把握瞒过她的感知，但对你们这些凡人来说，只要我想，就不会有人能够察觉到我的行踪。” 　　从怀中取出从不离身的烟枪，也没有在意这里是禁烟的医院，夹竹桃依靠在墙上眯着眼吐出一口白雾。 　　“比起这个，需要我们帮忙解决掉那个不安分的小侦探吗？你留下的破绽可是有点多啊，如果不尽快处理，她迟早会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不说别的什么，单是知晓一切内幕的峰·理子·罗宾仍然存活这件事，就是这次行动中最大的败笔。 　　“解决？怎么解决？”莉莉丝抱胸冷笑，“她已经在怀疑我了，她故意令我知道‘她已经在怀疑我了’，只要你开始动手清除那些破绽，发现事情不对的梅露爱特·福尔摩斯马上就会确实她的怀疑。” 　　王女不想引起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的敌意，她的计划远远不止这些，单单一个“第一王储”的身份无法满足她的需求、她的欲望，她还要更多、更多。 　　她不能让梅露爱特·福尔摩斯成为障碍。 　　“那你说，该怎么办？”将手中的烟枪掐灭，夹竹桃目光淡漠地与莉莉丝对视着，虽然先前轻描淡述地说要帮忙解决掉那个多事的侦探，实际上要在那位【美杜莎】的保护下取走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的性命，就算是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你有更好的计划，我不介意听从你的安排。” 　　萨拉·胡德还没有从梅露爱特·福尔摩斯所施加在她身上的“教唆术”的影响中恢复过来，想要带着这么一个神经质的累赘从全面禁锁的伦敦离开难度实在太高了，对夹竹桃来说，现在最优的选择就是继续与莉莉丝合作，在她的庇护之下伺机行动。 　　“我有一个想法。”再一次获得了【伊·U】的助力，莉莉丝目光闪烁，“我需要你去帮我找到其他几位要臣的把柄，随便你用什么手段都好，让他们把当初分割开来的权力全部交到我手上。” 　　人类是典型的社会性动物，只要还生活在社会中，就必然受到其秩序的管制，而贯穿整个人类历史、存在于一切形态的社会之中的，正是“等级”。 　　立法，行政，司法。如果是将三权揽于一身的最高执政官发布的命令，那位执拗的福尔摩斯二小姐也不得不服从吧。 　　“……”夹竹桃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脸色如常的莉莉丝一眼，或许之前她还有所收敛不敢表现得那么明显，然而到了现在这个关头，这位王女的野心完全是不加掩饰地展露出来了。 　　战时的独裁者。 　　不论前面加以怎样的修饰词，都无法改变其“独裁”的本质，挽大厦之将倾的独裁者被历史尊为“英雄”，而失败了的人则是被后人斥为“罪人”。夹竹桃不好评价这样的现象对战时的国家究竟是利是弊，但是唯有一点她可以确认。 　　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没有成为“英雄”的器量，她所做的一切，只能使她与她的国家如同被解放的气球般在刹那的自由后，迎来自己的毁灭。 　　“希望你明白你在做什么。” 　　“不用你提醒，我很明白。” 　　“好吧。” 　　魔女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一句提醒算是她以合作者的身份对莉莉丝最后的善意了，至于这个国家会走向何种结局，这关她什么事？魔女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从来都不是。 　　“交易成立。”夹竹桃宛如看一个自不量力的小丑般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野心家，“把名单和线索都给我。” 　　“我会尽量为你创造条件。”莉莉丝没有在意夹竹桃的目光与语气，本来她们之间就只不过是单纯的利益关系，把共同的利益阐述清楚，就是最好的态度，“也只能是‘尽量’，那两位福尔摩斯小姐可不是什么蠢货，我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所以……” 　　“放心好了。”挥挥手打断了莉莉丝的解释，夹竹桃的脸上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你会成功的，你会被历史所铭记。” 　　只不过这被铭记的究竟是盛名还是骂名，那便无人知晓了。 　　—— 　　与此同时，伦敦城区的某条街道上。 　　“伊芙，伊芙！” 　　好不容易赶上一路上只是闷头前进的金色之暗，亚里亚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乱走，另一只手抹了抹自己额上急出来的汗。 　　“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你就差点不见，别这样吓我好吗？” 　　“……”金色之暗垂着头冷着脸一言不发。 　　瞧见她这个模样，亚里亚有点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她知道，如果金色之暗真的想要躲开她，就不可能只是像先前那样维持一个不紧不慢的速度吊在她视野的尽头，现在的这番表现或许只是这个单纯的女孩不知从哪学来的可爱的小情绪吧。 　　是的，她知道，但是，应该是关心则乱吧，她还是被这样的金色之暗弄得有些焦急。 　　“是我之前的表现让你不开心了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金色之暗的脸色，亚里亚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自己的回答会气得她拂袖而去，“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对我的祖国置之不理。” 　　如果她真的为了个人的安危而放弃了其他所有的一切，那她也不会是那个“神崎·H·亚里亚”了。 　　“就这一次，好吗？等度过了这次危机，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就连武侦这个身份，我都可以放弃。所以，就这一次，我真的想为我的祖国、我的家乡做点力所能及的什么……” 　　“……” 　　沉默着，沉默着，就在亚里亚都不再指望得到回应的时候，金色之暗突然抬起头来。 　　“就算是‘一次’，也显得太多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仿佛是在哽咽一般，明明是很平淡的表情，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感。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就算是被你怨恨也好，也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神崎香苗女士身陷囹圄的原因，这背后所有肮脏的谋划与交易，她应该早点告诉她的，而现在，亚里亚已经在爱国者的泥潭里陷得太深了。 　　—— 　　PS1：更新就像是半藏的箭。 　　PS2：今天晚上偶尔打开作者后台，发现作者信箱里居然有一封推荐位通知，我都不知道…… 　　PS3：这就很尴尬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69章第六十⑨章 英雄（八） 　　人活在这个世上，总应该有一两个目标让自己去为之奋斗，而不至于有如废人一般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就算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圆满无憾也好，梦想？野心？志向？不管是什么，这些如同指路标般的事物只要存在便能赋予人以巨大的力量。 　　可是这样又有一个问题。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所为之奋斗的目标只是一场谎言，自己半辈子的努力注定只是徒劳的无用功，自己为之效力尽忠的对象才是自己最大的仇敌，那又会如何？ 　　—— 　　“这样吗……居然是这样子吗？” 　　被发卡束住的刘海不知何时蹦落下落，遮住了亚里亚高亮光洁的前额，也因为如此，金色之暗无法看清她的脸色，不过从她颤抖的声线与剧烈起伏的胸膛看来，现在的亚里亚大概是很动摇的吧。 　　“亚里亚……” 　　金色之暗已经有点后悔了，尽管理智告诉她趁着亚里亚还未彻底沦陷进去的时候将真相告诉她才是目前最优的选择，但是亚里亚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迷茫与痛苦还是让她感到心痛。这个真相对亚里亚的伤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难怪那几天你会那么疲倦，原来是为了这个吗……” 　　亚里亚没有怀疑金色之暗所说的消息，正如金色之暗会无条件相信她那样，她也同样无条件地相信金色之暗。 　　“只是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我这几年来的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抛开一切的大义不论，她之所以成为武侦，最开始也是最根本的动力就是救出她的母亲，而现在有人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就算是将全【伊·U】的人都逮捕归案也无法证明她母亲的无罪，这让她如何接受？ 　　“伊芙，伊芙。”亚里亚用力揪紧自己的心口，那里传来的空虚感宛如黑洞般吞噬了她所有的知性与理性，她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那双璀璨的紫红色眼眸如今竟是失去了所有的光芒，犹如死了一样灰暗，“我、我该怎么办？” 　　金色之暗张了张嘴，随后却又重新闭上，这个时候如果是那种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花花公子，或许就能花言巧语将这个失心的女孩安抚下来，可惜她不是，倒不如说比起普通人，她的嘴要笨上很多很多。 　　但是，嘴笨的她自然有她的办法。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本来如同平行线般互不干涉只按照自己的轨道前进的人流突兀地沸腾了起来。伴随着无数的惊呼，原本拥挤的街道中心像是被外力强行撑开似得留出大片的空间。 　　嗤拉、嗤拉。 　　泛着柔和光芒的白色羽翼优美地舒展开来，随后向前收拢，轻柔地裹住了那个悲伤的孩子。仿佛是前来迎接圣子的天使，金色之暗缓缓将亚里亚拥入怀中。 　　你还有我。 　　她是这么“说”的。 　　亚里亚愣愣地眨眨眼睛，空洞的瞳孔里缓缓地凝起焦距。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精致脸蛋，她重新低下头，像畏寒的小动物似得缩回那个柔软暖和的“窝”里。 　　“好温暖……” 　　虽然那张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但是金色之暗想要表达的东西，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好点了吗？”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之下的光影错觉，在亚里亚的眼中，金色之暗脸部的线条似乎愈加的柔和动人，“我带你去找神崎女士吧？” 　　亚里亚知道那个“神崎女士”指的是她的母亲。 　　“……嗯。” 　　她想见到妈妈，在这种仿佛整个世界都背离遗弃了自己的时候，她只想要陪在自己最信任也是最重要的两个人身边，依偎在她们的怀里尽情地索取心灵的温度，以缓和自己几近要冰封坏死的灵魂。 　　得到亚里亚的答复后，金色之暗轻轻点头，双手揽住怀中女孩的腰肢，羽翼挥舞着将一些忍不住好奇心试图凑上来拍照的年轻人和一些想要上前跪拜祈祷的虔诚基督徒逼退，这个仅仅属于某一个人的“天使”带着她的“主”飞往再无凡人可以踏足干涉的天空。 　　如果是神崎香苗，应该是可以让亚里亚恢复成以前那个英气勃发的武侦的，或许现在，也只有这位在这肆虐了无数年的“绯金风暴”中心安静地思考了许久的智者，才能为当代的绯金持有者·亚里亚指出一条清晰的道路。 　　至于那道在过去一直阻挡神崎母女见面的禁令…… 　　现在还有谁会理它？ 　　…… 　　姐姐！伊芙小姐！ 　　在人群的外围正焦急地试图挤进中心的梅露爱特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失去了主人的支撑，她身下的轮椅一瞬间就被密集的推力挤出老远，直至这时，她前面的那个迟钝的绅士才感到背后一空，在发现这个被他挤开的幼小女孩后，他有些尴尬地对梅露爱特笑了笑，弯下腰帮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礼帽。 　　不过梅露爱特这时也没空理会他这笨拙的歉意了，侦探呆呆地看着人群的上空，那两个她一路追寻追赶的女孩就这样在一片惊叹声中将她抛下。 　　“搞什么嘛？”她有些难受地自言自语道，“这弄得急急忙忙追上来的我简直就像个笨蛋一样。” 　　“这位小姐？” 　　“啊！”被身边这突然的问候惊醒，梅露爱特迅速整理好仪态，朝那位腼腆的绅士露出完美无缺的微笑，“我没事，谢谢您了。” 　　“请务必不要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 　　两公里外一间欧式别墅的穹顶上，萨拉·胡德抬起自己头上翎帽的帽檐，先祖所赋予她的“鹰眼”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以恶劣的手段践踏了她的荣誉与尊严的可恨之人。 　　“Igetyouinmysight,theugly.”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0章第七十章 英雄（九） 　　“风……” 　　萨拉·胡德向天空探出手，眯起眼感受着风在自己的指缝间与肌肤上流窜游走，长年与风相伴的经验让她很快就感应出当前的风速。 　　“距离……” 　　两千码左右的距离，这处于自己的有效射程之内，只需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她就能精准地射杀目标，就像之前处理那个被捕获的、已经失去了作用的道具一样简单。 　　“弓。” 　　她解下了背上背负着的英式长弓。说实话，这把制式的硬弓并不如她那把已经被伦敦武侦厅缴获回收的祖传紫衫木弓来的趁手好用，虽然这的确让萨拉·胡德感到有点别扭，但对一个优秀的射手而言，武器的影响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大，自身优越的箭术足以弥补相当多的不利因素。 　　拨动两下弓弦，稍稍掂量了一下这把弓的分量，大致掌握了所有的参数后，萨拉·胡德冷笑着拉开弓弦 　　“箭。” 　　她已经看到了，在一条经过精心计算的冷厉抛物线的尽头，泛着金属冷光的重箭头将在风力与自身的重力的推动下，势不可挡地自上而下贯穿那个依旧一无所知的侦探的颅腔。 　　箭已上弦。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那么做。” 　　来自背后的声音令萨拉·胡德全身瞬间绷紧。转身后仰，放开弓弦，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胡德家族曾经训练过她当擅长隐匿的敌人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摸过来时该怎么反击，虽然在这么多年里她还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技巧，但这套反击动作她还是完成得无比流畅。 　　不过这一切的挣扎都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既没有听见惨叫，也没有听见箭镞入体时那种利落干脆的声响，甚至连箭矢破空的呼啸声都在一刹那后消失，萨拉·胡德来不及疑惑，肩膀刚及地就连续做出几个战术翻滚动作试图躲避可能来临的攻击。 　　然而好长一段时间在地上滚来滚去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她灰头土脸地停下了无用的挣扎，认命般地趴在地上抬头看向那个技高一筹的袭击者。 　　在【伊·U】本部的“东方号”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黑发女孩正一脸尴尬地看着她。 　　“……” 　　看了看那支被无形的力量停滞在半空中的箭，再低头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的自己，萨拉·胡德貌似平静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已经不再整洁的套衫，上前两步眼眸里满是阴沉地俯视着那个似是年幼的少女。 　　“什么嘛，是你啊。” 　　“啊、啊，是我。” 　　因为她浑身缭绕着的低气压实在是太过渗人，被世界上一切知晓大西洋上联合舰队覆灭真相的势力与组织列为最危险人物的【气象魔女】下意识地倒退两步，一点都看不出她曾一手屠尽包括伦敦武侦厅长在内的精英武侦的那种狂气。 　　“既然你已经加入了【伊·U】，那就说明现在你也算是友军了，是吧？”根本没有打算得到女孩的回应，萨拉·胡德像是过载的机器人一样不断自顾自地重复着同一个概念，“你是友军，是友军没错吧？既然是友军的话——” 　　接着也像过载的机器人那样在片刻的沉寂之后爆炸了。 　　“既然是友军的话，就不要这样像是敌方的刺客那样不声不响地站在人家身后啊！” 　　带着被人戏弄的气恼，萨拉·胡德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扑到女孩身上，死命揪着她黑色的长发。 　　“会吓死人的，真的会吓死人的！” 　　经过梅露爱特·福尔摩斯“教唆术”的精神污染后，她敏感而脆弱的小心灵真的再受不起什么大的刺激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我不该吓你的！” 　　用周身缭绕蛰伏着的精神念力将陷入混乱的萨拉·胡德从身上推开，青心疼地摸了摸自己饱受折磨的长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马上就能回去自己的故乡，她可不想因为形象的变化——比如说秃头之类的，而使得自己的友人认不出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你马上就要动手了，我也不会采取这种方式来阻止你啊。” 　　“对了。” 　　说起“动手”，萨拉·胡德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也来不及多骂上两句，她急急忙忙地翻身起来，从穹顶上探出头来，四处搜寻着她的目标。 　　“……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现了不对，还是因为单纯地因为金色之暗与神崎·H·亚里亚的离开而失去了继续逗留在这里的意义，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已经不在之前的那个位置上了。 　　“啊啊啊！到手的人头飞了！” 　　萨拉·胡德抓狂地抱着头，大好的洗刷耻辱的机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功勋与荣誉，就这样因为队友的干扰而丢失，这前后的落差所产生的空虚感简直要吞噬她的理智。 　　举个例子。 　　麦克雷：午时已到。 　　美：冰墙，升起来了~ 　　麦克雷：…… 　　美：你好！ 　　总之就很烦，很难受。 　　“……就是说，你还是要打算杀掉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萨拉·胡德气冲冲地瞪了女孩一眼，她仍然没有回复冷静，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错过了一些她本来可以发现的东西，“且不提我的私冤，击杀了英伦这个最后的智囊，对我们的战争帮助也很大吧？” 　　“就算我名言了要阻止你？” 　　“你说呢？”萨拉·胡德嗤笑着拾起自己落在边上的弓箭。大家都是同级的存在，同样是听命于【伊·U】的【魔女】，都有资格做出自己独立的判断与决策，她们两人中没有谁一定要听谁的话。 　　“那就没办法了。” 　　女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萨拉·胡德小姐，听说您有着一种名为【巨视报】的预知能力，为什么——” 　　【巨视报】，能够预报自然物的大概动向，也能看穿死期将近的动物和人。 　　“——你就没有尝试过看一下自己呢？”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1章第七十一章 再交手 　　有哪里不对。 　　独自一人倚靠在看守室外的墙壁上，金色之暗冷着脸皱着眉努力想要寻出内心不安感的来源。 　　绝对，又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要来了。 　　像她这种行走于阴影中的杀手，因为长年身处杀人与被杀的高压环境之下而变得感官敏锐或者说敏感，比起眼前所见，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与本能。 　　金色之暗眼角微微下垂，看见躺在一旁被自己打晕的守卫叮咛一声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她面无表情的抬起脚跟，毫不留情地用力往守卫的脸上碾过来碾过去。 　　“……伊芙，是出什么事了吗？” 　　似乎是被这边的声响给惊动，温顺地蜷缩在神崎香苗怀中的亚里亚小心而谨慎地探出头来，感受到了她的不安，金色之暗侧着头看向室内，以自己一贯的冷淡声线向她解释道。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母女的温存，但是亚里亚，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我们的时间并不算充裕。尽管我清除了这间看守所内所有的哨卫，但英伦政府不可能永远无法发现这边的状况，甚至可能政府派遣的人员已经在路上了也说不定。” 　　直至那个守卫的鼻梁都塌陷了下来，金色之暗才停下了对那个可怜人的蹂躏。 　　“所以，无论是谈判、叛逃还是直接开战，还请你们尽早做出打算。” 　　“伊芙小姐说得很对呢，亚里亚。”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长发，神崎香苗轻轻将额头贴在亚里亚的额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神崎香苗对现在的情况毫不感到意外，自从她将秘密告知金色之暗后，她便已经做好了迎接今天的准备，倒不如说，直到“今天”亚里亚与她的【华生】才闯入这间看守所再无保留地将这里清理干净，这比起预算之中要迟上太多的“今天”反而让神崎香苗有些许诧异。 　　“我——” 　　亚里亚张了张嘴，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她已经从最开始的动摇中恢复少许，但这不代表她现在就有足够的信心与决心做出理智的判断，并不是人人都能像金色之暗那般如同正确的机器一样无论是如何的剧变都能精准而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英伦政府绝对无法原谅做出如今这种行为的我们，他们贪图并渴求着【色金】的力量，通过长年的研究而掌握有【绯绯色金】机密的神崎香苗女士他们无法放弃，同理，体内寄宿有世上最大一块【绯绯色金】的亚里亚同样是他们绝对要掌控的存在，所以，与政府谈判寻求谅解与合作的这一选择我认为可以放弃。” 　　金色之暗淡漠而冷静的声音让依旧混乱的亚里亚稍稍平静下来。 　　“毕竟，仅凭我们，还无法拿出让政府如此退让的筹码。” 　　“有道理。” 　　亚里亚没有在意金色之暗有如“逾越”般替她做出选择的行为，反正“福尔摩斯”与“华生”本身就是异体同存，金色之暗的一切都属于她，反过来也一样，她的一切同样都属于金色之暗。 　　“那伊芙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我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实际上，现在的时机相当的好，如今的英伦，外有【伊·U】虎视眈眈，内有高层大换血而产生的混乱，因为这场战争，在内忧外患之下，她们想要从无数庞然大物碰撞的夹缝之中找出一条通路的机会几率无疑比起往日要大上许多。 　　“向【伊·U】倒戈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 　　亚里亚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就否决了金色之暗的建议。 　　“不管我潦倒到何种地步，我都不会向【伊·U】投降。” 　　就算那是由她以前最崇拜的曾祖父所领导的组织，就算那是唯一不受世俗律法束缚、唯一能与主权国家相抗衡的存在，就算她不再是武侦，她也不会委屈自己，向藏污纳垢的【伊·U】臣服。 　　这是她的坚持，她的正义。 　　“好吧。”金色之暗也没有在意亚里亚的语气，她们之间的感情还不至于脆弱到稍有冲击就产生裂痕的程度，“我只是列出了成功率最大的一条路，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从那天得知真相到现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金色之暗一直在思考着她与亚里亚的出路，她所想到的可行的举措，远远不止这一种。 　　“还有一些其它的——” 　　金色之暗的话语戛然而止，从不远的地方，确切来说是距离仅仅不到几公里的某处，在这个时空中她最为忌惮的两人中的一人肆无忌惮地散发出对她而言无比刺眼刺鼻的气息。 　　“伊芙？怎么了？”亚里亚敏锐地看出了她有所变化的脸色。 　　“……快逃。” 　　“……什么？” 　　“福尔摩斯本宅，新伦敦武侦厅，不管哪里都好，逃离这里。” 　　金色之暗猛然将背后的双翼往两边延展至极致，像是要抵抗什么似得将手向上撑开。 　　“离开我周围！” 　　她终于明白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所感到的不详来源于何处。 　　那是死亡将至的阴寒。 　　外界，虽然不算晴朗却也绝对不算阴暗的灰色天空突兀地爬满了银白色的裂纹，无数雷蛇纠缠着、啮咬着，通过相互吞噬而成长为唯一一条盘踞于尘世的巨蟒。 　　驭蟒人平静地打了一个响指，仿佛这就是能让蟒蛇起舞的笛声，“巨蟒”发出一声狰狞的咆哮，从天空往地面坠落。 　　—— 　　PS1：《好可爱好想抱回家》，作者是写那本《黑喵的朋友很多》的御坂此方，主角是柴刀鼻祖龙宫礼奈，第一个世界是寒蝉，虽然是以重口味病娇为卖点的世界，可是在萌萌哒的此方的笔下，意外有一种谜一样的魔性。 　　PS2：我之所以不更新，就是在看这本书！ 　　PS3：沉迷此方，日渐消瘦，不可自拔。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2章第七十二章 暴露 　　在亚里亚的眼前，从天而降的落雷犹如扭曲狰狞的火焰剑将金色之暗贯穿，在眼前的世界被毁灭性的光吞没之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母亲的怀中挣脱出来，想要去触摸又要一个人面对袭来的灾难的金色之暗。 　　不要接近我。 　　还没等她迈开步伐，金色之暗在这之前的告诫清晰地浮现在她耳边，这使得她脚步一僵，随后便失去了最后一个靠近金色之暗的机会。 　　‘又是这样。’ 　　亚里亚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每次都是这样，都是你一个人独自承担下所有的危险，每次都是这样！’ 　　无论是哪一次，都是金色之暗付出自己的一切来保护她，在东京港区那次是这样，在伦敦武侦厅那一夜是这样，现在这次也是这样。 　　守卫们濒死的惨叫，母亲急切的呼唤，还有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全部淹没在滔天的轰鸣声之中，亚里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憎恨过自己的孱弱。当遮蔽了视野的光终于消散，她顾不得视网膜受损的可能，迫使自己睁大眼睛在这片茫茫的白色世界中寻找那一道身影。 　　“伊——” 　　“出乎我的意料，除却保全自身外，你居然还有余力庇护其余人。” 　　突如其来的，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女声让亚里亚茫然地愣在原地。 　　“啊，只要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同样的攻击是不会再次对我生效的。” 　　这一次，亚里亚听见的是她最想要听到的声音，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还未从目眩造成的暂时失明恢复过来的视野之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抹她最为熟悉的金色。 　　亚里亚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向那抹金色摸去。 　　“你——别碰我，亚里亚！” 　　以往那总是显得很淡漠很冷静的声线莫名的隐隐有些慌乱，亚里亚的指尖触碰到一片柔软，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几乎无法忍受的麻痹与刺痛感从指尖传遍全身。 　　但亚里亚没有放手。 　　“亚里……” 　　“这孩子，还真是倔强呢。” 　　伴随着深深的叹息，亚里亚感觉到另一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后退了两步，这样的举措使得她身边的金色之暗紧绷着的身体稍稍放松了几分。 　　片刻后，亚里亚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除了她现在所站的位置，也就是金色之暗身后的一小片区域外依旧维持着此间的原貌，其他地方已经化为了焦黑的地狱，金色之暗原本柔顺的羽翼此刻有如尖刺般片片竖起，偶尔还有残余的电芒在羽毛的尖端跳动。 　　“她怎么样还不用你来评价。”金色之暗皱着眉将亚里亚拦在身后，“你这家伙，居然绕过了英伦设置在伦敦城外围的防线吗？” 　　“撒，谁知道呢？” 　　黑发的女孩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抛起手中雷光缭绕的【妙尔尼尔】，在几个呼吸间这柄令人胆颤的秘银战锤缩小成一块小巧的挂坠，这位令无数人无数势力恐惧的魔女不紧不慢地将其挂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 　　“倒是你，不需要这么紧张哟。” 　　金色之暗冷哼一声。之前所感觉到的死亡的阴影可不是玩笑，方才如果不是她及时展开变形将落下的雷霆引开，现在这里能够站着的绝对只有她与魔女两个。 　　“你怎么就不信呢？”女孩有点苦恼地搔了搔自己的刘海，“要是我真的抱有恶意，在这之前我可是有数次机会让你彻底倒下哦？” 　　“你可以试试。”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金色之暗的语气无疑比刚才要缓和了些许，“之前的袭击，你怎么解释？” 　　“只是一个测试而已哦。” 　　“……测试？” 　　“没错，看你是否有这个资格与我合作的小小测试。” 　　女孩笑眯眯的样子极其人畜无害，可在场的几人都知道，如果这所谓的小小测试没有通过，在雷击之下不会有任何人幸免。 　　“合作？你不是【伊·U】所属的超能力者吗？立场完全对立敌对的我们怎么合作？” 　　“那可不一定哦，金色之暗小姐。” 　　娇小的女孩仰起头，却没有给她正仰望着的人以任何柔弱可爱的感觉，相反，在金色之暗背后窥探到她的眼神的亚里亚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恶毒佝偻的女巫。 　　“你，来自异世界吧？” 　　亚里亚：“！？” 　　金色之暗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将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道破她的秘密的这位魔女纳入她斩杀的范围。 　　“不要紧张，也不要急着否认哦，我说过，我是来寻求合作的吧？” 　　“早在半年前，我就感觉到了时空的变动，这个世界的因果也随之产生了不可预知的扭曲。这扭曲的起源正是伦敦；这奇点的中心，正是金色之暗小姐你。” 　　魔女脸上完美而虚伪的微笑逐渐隐去，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长生种特有的理智与冷漠。 　　“所以，金色之暗小姐，你同我一样，来自另外的世界吧？” 　　如果不是发现了同样的存在、发现了归乡的可能，探索了数十年早对这边的世界绝望的她怎么会突然开始出手干涉这个世界的进程？ 　　一旁的亚里亚完全说不出话来，乍听见这样的秘密，她和所有突遇惊变的普通人一样几近窒息，她对她周围的一切感到陌生：她所崇拜的先祖是罪犯们的领袖，她所效忠的祖国是造成她与她的母亲一生不幸的罪魁祸首，她所爱着的人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界来客。她颤抖着倒退着，松开了金色之暗的手。仿佛有一道堪比次元的鸿沟将她与她原先所处的世界割离开来，包裹着她的不再是从前的温暖，而是陌生的冰冷感。 　　就在这时，一只手坚定而有力地拉住了她无力坠下的身体。 　　“所以。” 　　金色之暗用力抓住了亚里亚的手腕，以生怕她从她身边逃走的力道。杀手的血眸中充斥着至今为止最为强烈的杀气，神色冰冷地审视着告密的魔女。 　　“你想说什么？”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3章第七十三章 神前之誓 　　“我想说什么，应该挺明了的吧？” 　　魔女倒不是很担心金色之暗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敌意，如果她预测估算的没错，这位看起来早就有所归属的少女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自己拥有同样立场与目标的盟友也说不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金色之暗的眼神愈发冷淡，“我不知道你是从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正如你所言，我的确不属于此世，但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诶呀诶呀，你没有听清楚我先前所说的吗？”不知为何，魔女看上去有些苦恼地扶了扶额，“你同我是一样的呀，你我都是不受这个世界欢迎与喜爱的恶客。” 　　“就算如此，那又怎么样？” 　　“你，就不想回去吗？”她挺满意地看到金色之暗的脸色稍稍产生了变化，“在你原来的世界，你还有你未完成的事业，还有你牵挂着的人与物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你的世界，还抱有某种比爱与恨更加深邃的感情，如果你还有某种必须要回到那个世界才能完成的心愿或者理想，如果你还有某个必须将某些话当面向其说清楚的亲人、爱人或者仇人……” 　　同样有着这等的感情、这等的心愿、这等的友人存在着的魔女理所当然地向理应抱有与她同样的想法的金色之暗伸出手。 　　“那就跟我一起吧，我们应该是互相扶持的伙伴，而不是立场相反的敌人。” 　　“……你有进行时空跃迁的方法？” 　　在片刻的沉默后，金色之暗的提问让她身后的亚里亚脸色惨白，让面前的魔女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有线索。” 　　魔女这样回复道。 　　“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仪式，正确的祭品，凑齐所有的要素，就能让原本就不稳定的时空更为紊乱，在那时你我便能抓住那一闪即逝的机会成功脱离这个世界的束缚。” 　　“荒谬，这个物质态的宇宙怎么可能会出现你所说的不稳定时空——” 　　“当然会出现，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来到这边的？”魔女冷笑着打断了金色之暗的质疑。 　　是神明不经意间的失误？还是某种更高维度存在刻意的操作？就在这个名为伦敦的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十一个维度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糅合扰乱，在持续数分钟的可怖扭曲之后，所有的时空波动尽数褪去，残留下来的，便是名为“金色之暗”的生命体。 　　“也幸亏了你的出现，否则我想要追踪到这时空的波动，也不知道还要几个百年。” 　　本来快要接近绝望，却在彻底放弃的前夕意外得到了最为渴求的线索。 　　“我计算出了下一次‘门’开启的时间与地点，所以……” 　　“加入我吧！我会和你分享所有的一切，我会和你一同离开这个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你可以相信我，同样的，我会将我的信任交付给你，以我的真名起誓。” 　　在魔女——不，应该说在这位异世的神明身上，青白色与蓝紫色的光芒纠缠着旋转着缭绕不散，那是两把传承至北欧神系的兵器对继承了它们前任主人的神职与权柄的女孩誓言的见证。 　　“……” 　　金色之暗无可避免地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青对此一点都不着急，由得金色之暗慢慢地考虑，她有这个把握说服这个强大的杀手加入自己的阵营——是的，不属于【伊·U】、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势力，而是只属于她们自己，只属于【异世之人】的阵营。 　　反倒是亚里亚，这个在经历如此多颠覆性的现实之后变得敏感而脆弱的少女在这片沉默之中黯然地垂下了小脑袋。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尝试，“伊芙”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作为这个世界原住民的自己，她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或借口将她挽留。 　　“……我承认，你所承诺的对我来说很有诱惑。” 　　看了看身后，亚里亚的脸色颓然而惨白，过了一会儿，金色之暗终于开口。 　　“但也仅仅只是诱惑罢了。” 　　“欸？”X2 　　身前身后的两人露出了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的确如你所说，我有必须要回到原本的世界才能完成的宿命。” 　　我是【组织】所打造的决战兵器，只有当我功成或身死，才意味着战争的终结，这是我无可推脱、不可避免的宿命。 　　“我有想要见到的人，有想对她和他说的话。” 　　我是托雷曾经的伙伴，是提亚悠·鲁娜蒂克的女儿，如果在不知死在宇宙哪一个角落里之前能够再见他们一面，那我肯定会把这么多年来藏在这幅冷漠的面孔之下的、憋在心底最深处的所有话语全部倾述出来。 　　“过去的我的确是一直在寻找回去的路，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想法也依旧会时不时在我脑海中出现。” 　　“既然如此——” 　　“但是啊，较之我原本的一切——包括我的过往、我的未来、我所有的一切，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我找到了更值得我付出的存在。” 　　金色之暗将与亚里亚相握的那只手高高举起。 　　“如果在我刚刚降临这个世界之时，你找到了我并对我进行劝说，那就不是你邀请我，而是我请求你让我加入了。” 　　“金色之暗是属于【组织】的【金色之暗】，但伊芙是只属于亚里亚的【伊芙】。【金色之暗】会选择加入你的阵营，但是【伊芙】不会。” 　　“如果是为了她。”金色之暗注视着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显得手足无措的亚里亚，如同注视着什么珍宝，“我愿意放弃【金色之暗】这个身份所拥有的全部。” 　　—— 　　PS1：两只小家伙互相的好感度终于满了，而且这次小暗是在对方的家长和一个神明面前做出了相当暧昧的发言呢…… 　　PS2：然而小说的名字是《金色之暗的一己之见》，而不是《伊芙的一己之见》。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4章第七十四章 标题什么的以后再补了 　　啪，啪，啪。 　　“很了不起的觉悟呢。” 　　被人明确拒绝了的女孩失声了片刻，随后便将内心产生的那种别样的震撼与淡淡的遗憾全部抛开。在金色之暗作出宣言后的一片寂静之中，她的掌声显得突兀而清晰。 　　“能够那么轻易地从过去的束缚解脱，真羡慕你的洒脱呀——啊，不是，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讥讽你的意思。” 　　发觉自己的话中似乎有讽刺金色之暗将过去的回忆与羁绊轻易抛弃的嫌疑，她又多补充了几句。 　　“与你比起来，我简直像是一个沉浸在过往的幻梦中而不愿面对现实的懦夫呢。” 　　女孩如此自嘲着。 　　被过去所束缚的亡灵，喋喋不休地在向往着未来的生者耳旁聒噪不已，这样的作为就算从她本人看来，也是莫大的罪孽。 　　“但是啊，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孤身一人也好，就算没有任何的伙伴也好，在这条路上，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了，想要回去的想法无论日夜地纠缠着她的身心，在这异世界之旅中，曾经遇到过的似是而非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与景色只能让她的灵魂愈加的疲惫扭曲，这所有的情绪沉淀至今，已经不能单纯地用“思乡”来形容了，或许用“病态的执念”来描述会更为恰当吧。 　　“……那么，祝君武运昌隆。” 　　在弄明白这位魔女真实的身份后，金色之暗对她反而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就连先前那足以置常人于死地的所谓的“试探”，她也不打算再计较。青的疯狂，这个世界上只有同为异世旅人的她才清楚，如果她没有遇见亚里亚，现在魔女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状态或许也会是她的未来。大概是从青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金色之暗极其罕见地展现出了“宽恕”这种情绪。 　　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抛弃所有的一切，与亚里亚一起在这边的世界寻求新的未来，那她就不会再去追逐任何过往的碎片。 　　“……你这孩子，还真是心软得可以。” 　　魔女多看了金色之暗一眼，她甚至还没说过剩下来的事就此与她们再无干系，这孩子就向曾经是敌人的她送上了祝福。 　　“那就借你吉言，到时候希望你不要恨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比起金色之暗稍通人情世故的亚里亚总感觉魔女的眼神显得很是意味深长，“同样，也希望你能找到你所渴望的幸福。” 　　“啊，希望如此。” 　　金色之暗轻轻点头。与以前不同，现在的她，对她未来的幸福，也稍稍有些许期待了。 　　“最后，算是临别的赠礼、或者说是对之前那‘试探’的赔礼吧。两位，如果不想被麻烦事纠缠上，就尽早离开这里吧。” 　　魔女环顾四周，这仍在熊熊燃烧着的焦黑炼狱正是她一手造成的，这里的动静如果说没有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那就真的是把其他人当做傻瓜了。 　　“对你来说的确如此。”金色之暗向后转身，她的身后，神崎母女似乎对目前事态的发展仍然感到茫然，见她回头，便下意识与她对上视线，“但对我们而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有些东西，与其一昧的逃避，倒不如主动迎上去。 　　“嘛，祝你好运啰，那我就先撤啦。” 　　明明是被人不留半点余地地拒绝了，可除了刚开始的失态之外，黑发的女孩看上去却是没有半点不甘与恼怒。撇过头去，在金色之暗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女孩露出了略带邪气的微笑，也没有等她们做出回应，就如来的那样，失去了形体的女孩化作一缭清烟融入到四周的环境，仅仅只是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不论是“答应”也好，还是“拒绝”也罢，金色之暗的答案都不会影响到最终的结局，不管她怎么说，都只能让这个世界或快或慢地往自己早就规划好的结局坠落。 　　“……” 　　金色之暗沉默地看着已空无一人的前方，直至魔女的气息彻底消失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也依旧只是木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伊芙？” 　　亚里亚走上前来有些担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金色之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见状，亚里亚张了张嘴，在喉咙里酝酿沉积了许久的疑问就要从唇边滚落，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金色之暗解答。 　　“我——” 　　“现在还不行。”看出了亚里亚的意图，金色之暗抬手打断了她的质问，“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才是‘时候’？”亚里亚哀求地看着她，这还不到半个小时，她原本熟悉的“伙伴”、熟悉的“爱人”就变得如此让她感到陌生，“我想要相信你，我想要依赖你，可是现在，我连你究竟是谁都不知道。明明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她们之间应该是最亲密的关系，她已经不想追究她为什么要将这么大的秘密隐藏至今，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直至现在金色之暗都不愿意向她作出任何的解释。 　　“我很害怕啊，伊芙……” 　　好遥远，好遥远…… 　　横隔在她们两人之间的，是名为“世界”的壁垒。 　　“别多想。”敲了敲亚里亚那喜欢胡思乱想的小脑瓜，金色之暗的语气里隐隐有些无奈，“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为了你，我愿意放弃‘金色之暗’这个身份所拥有的全部。陪在你身边的，只是‘伊芙’而已。” 　　“那为什么……？” 　　金色之暗只是无言地按了按亚里亚的脑袋，顺手将她因为之前爆炸的余波而变得乱糟糟的刘海理清，她所表现出来的、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柔让亚里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等到帮亚里亚梳理整齐后，金色之暗扭过头来，那些“宠溺”、“温和”之类的柔软的感情迅速地从她的脸上隐去。 　　杀手抬起手臂，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一刀斩开。 　　不管什么事情都得看场合。 　　世界上，没有谁是傻瓜。 　　—— 　　PS：《阴阳师》是个坏东西。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5章第七十五章 再不更新我都要忘记自己在写小说了 　　对金色之暗来说，人类的“感情”是让她感到陌生且棘手的事物，从被她的养母提亚悠·鲁娜蒂克所遗弃之后，到遇见神崎·H·亚里亚之前，在这一段漫长的时间里，她从未感受过任何正面积极的情感。 　　比如说“爱”。 　　比如说“善”。 　　在黑暗的世界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反倒是对“恶意”、“敌意”、“杀气”这之类东西，她感到相当的熟悉。 　　就像现在，隔着大老远，金色之暗就嗅到了那些英伦人不加收敛、不加掩饰的，冰冷而丑恶的气息。当她的刀刃点在其中一人的鼻尖上时，那个人险恶得像是要择人而噬的神情甚至还未从他那张扭曲狰狞的脸上褪去。 　　“金色之暗小姐，请住手！” 　　“伊芙！” 　　前后都传来了焦急的呼唤，金色之暗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起了手臂，后退两步为面前的那个可悲的喽啰留出了喘息的空间。 　　见到她收回了那危险的变形，莉莉丝稍稍放松了一点，总算是赶在金色之暗下杀手之前将她拦下，也幸亏在这里还有人能够为这匹狂乱的野马套上缰绳，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然而，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 　　莉莉丝环顾着周围，跟着她过来的下属们脸上清一色的愤怒表情让她不由苦笑出来。没有去理会浑身上下还残余着的属于金色之暗的残虐而冰冷的杀气，这群武侦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他们的领袖，等候着下一步的指示。 　　莉莉丝深深吸了一口气：“金——” 　　“啊，正好，莉莉丝公主殿下，你也在这里。” 　　似乎是才注意到莉莉丝的存在，金色之暗冷淡地抬起眼睑，那不带有半点温度的目光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她所有想要向她论述、向她质问的勇气。 　　“有些东西，我想要知道。” 　　这些话本应由亚里亚这个当事人来说，这些事本应由亚里亚这个受害者来做。 　　“关于神崎香苗，关于神崎·H·亚里亚，关于【绯绯色金】……” 　　但是，这些话也不应由拥有英伦国籍与英伦公民身份的亚里亚来说，这些事也不应由作为现役S级武侦的亚里亚来做。 　　“关于我身后那家看守所……” 　　既然如此，这些东西就让她来执行、她来背负好了。反正在几乎所有事情都摊明摆开、所有矛盾都激化的现在，她在英伦人眼中已经无异于“魔王”。 　　不过这又有什么所谓？ 　　金色之暗的眼眸一如既然的冷澈而澄净。 　　所谓的“形象”，她从来都是不在意的。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只要不牵扯到她所关心的东西，区区人类的想法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 　　“给我等等！你这家伙，哪里来的资格这么和我们说话？” 　　很自然的，金色之暗这种“嚣张”的语气与态度理所当然地激起了武侦们的反弹，其中一位看上去还很年幼的女孩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金色之暗的质问，眼神凶恶地挡在了她与王女之间。 　　明明这里是她们的国家，明明她们才是情、义、理各方面都占有大势的一方，这个客居英伦的“恶客”凭什么如此理所当然地站在跟她们这些“主人”对等的立场与她们谈话？ 　　“我们不再计较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带给我们的伤害，甚至还给予了你庇护，给予了你合法的身份与地位，可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女孩指向金色之暗的身后，在她所指方向的尽头，除却燃烧的房屋外，甚至还有几具焦黑的尸骸形体狰狞地镶在废墟之中。 　　金色之暗垂下了眼睑，淡漠地听着她对她的指控。 　　“简，不要再说了。”一些更为年长更为稳重的前辈试图阻止这个孩子的控诉，先不提他们能否支付得起激怒金色之暗的代价，退一步来说，连他们的领袖莉莉丝殿下都还没有表态，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这些下属来说话。 　　“不！我无法容忍她这旁若无人的态度！” 　　如同初生的牛犊一般，女孩挣脱了长辈的束缚，鲁莽地向无法抗衡的存在发起挑战。 　　“你是嫌犯，是数罪并行的罪人，而我们是武侦，是代表国家机器的暴力机关，你这家伙给我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啊！” 　　…… 　　…… 　　“呵……” 　　金色之暗呼出了一口气，白色的雾在她的唇边凝结，接着缓缓逸散，明明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周围的武侦们却不自觉地身体一颤，仿佛是支撑着他们站在此地的勇气也随着她的吐气而悄悄溜走了。 　　“资格？” 　　金色之暗之前垂下的眼睑重新抬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站在她跟前与她对峙的那个女孩总感觉那双眸子较之从前的清澈，似乎幽深了几分。 　　“立场？” 　　她往前踏了一步，只不过是一步而已，这个年轻而莽撞的武侦却感觉到了如同天塌下来的压迫感，仿佛世界已经遗弃了自己，在将自己包裹的无边的空虚之中，似乎有某种冷冽的、不可名状的魔物在漠然地扫视打量着自己。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谈论“资格”，谈论“立场”，谈论“大义”，那是人类的价值观，虽然说金色之暗开始想要了解人类的情感，但是人类的“价值观”与“世界观”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在意过。 　　—— 　　PS：最近很怠惰呢。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6章第七十六章 领袖 　　再一次的，金色之暗展开了变形，流泻着金属冷光的刀刃从柔软的发梢末端延展而出，那刀锋之上的寒芒，仅仅只是看着就感觉视网膜像是要被刺伤一般。 　　金色之暗对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不甚在意，唯独亚里亚，唯独涉及到亚里亚的人或事或物，她无法退让哪怕一步。 　　“暗小姐！不要！” 　　好不容易才从金色之暗所带来的压力之下挣脱，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完整的话，莉莉丝的心脏再一次被名为“恐惧”的大手紧紧揪住：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些矛盾不应该在今天就爆发出来，【美杜莎】不应该这么早就与英伦走向对立，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攒齐足够的筹码、足够的底牌来应对这些。 　　王女只能在仓促之中喊出一声苍白的乞请。 　　然而很遗憾的是，此时此地，的确有人可以阻止金色之暗下一步的行动，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莉莉丝。 　　凛冽而锋锐的风朝着武侦们压迫而下，似乎连大地都能被这一击给劈裂，地表上的碎石、落叶等细碎的杂物宛如有了灵性一般颤抖着向一旁跳开。 　　那高高斩落下来的刀刃，几乎让莉莉丝感到绝望。 　　突然间，风停了。仿佛是有巫女献上了御前的神乐，使得暴怒的神明平息了它的怒火。 　　“……你……还是要阻止我吗？” 　　浑身缭绕着的可怖气势在那一瞬间尽数泄去，金色之暗抚摸着环绕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就算遭到了这么无礼的对待，你也还是要保护他们，保护你的‘同胞’吗，亚里亚？” 　　也只有神崎·H·亚里亚，还能够在这种情况下靠近并安抚下几近失控的“兵器”，使得身为【兵器】的【金色之暗】变回那尽管感情淡薄到近乎虚无的地步但总归还是存有半分温情的【伊芙】。 　　“不是的哟，伊芙。” 　　出乎金色之暗意料之外的是，她自己觉得十拿九稳的猜测却是遭到了亚里亚的否定。从腋下穿出手来将金色之暗搂住、几乎整个人贴在她背后的桃发女孩使劲地摇着头，她又不是那种愿意以德报怨的圣母，早在当时得知她的母亲入狱的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再可能会像以前那样为她所谓的“祖国”那样付出一切了。 　　似乎觉得用语言来解释实在是太乏力了，亚里亚紧了紧正环着金色之暗腰肢的手臂，随后又松开，越过了她的身体，堂堂正正地站在了自己昔日的同僚面前。 　　“莉莉丝殿下。”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在这之前那个懦弱的自己亲手埋葬，有如寻到了猎物的猎人一般，神崎·H·亚里亚目光锐利地盯着躲藏在人群之中的王女。 　　“正如伊芙先前所说的……” 　　她是【双刀双枪的亚里亚】，是【福尔摩斯】这个高贵姓氏的继承者，怎么可能会一直躲在本应由自己来保护之人的背后，把所有理应由自己来承担的东西——无论是骂名还是那险恶的未来，通通交付给别人？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 　　她说的是“我们”。 　　莉莉丝有些绝望地想到。 　　这一次，神崎·H·亚里亚的立场是与金色之暗相同的；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技艺高超的骑手去奋不顾身地为那匹足以撕裂世界的野马套上缰绳；这一次，甚至连驭马之人本身，都随着马匹一同疯癫了。 　　逃吧！逃吧！趁着这两个疯子还没有对自己升起杀意的此刻，逃到她们所触及不到的地方！ 　　是啊，自己只不过是一个A级，就算顶着那么一个篡夺而来的“第一王储”的头衔，可终归还是一个凡人，这样羸弱不堪的自己，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一位S级和一位R级那充斥着敌意的礴然气势？这个破摊子，丢给自始至终都潜藏在英伦皇室中旁观事态发展的那位R级特工处理好了！ 　　“为什么不说话，殿下？” 　　眼前的女孩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纤细的眉几乎全都皱在了一起。 　　神崎·H·亚里亚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好耐心的人。 　　“请你有一点，身为‘领袖’的承担。” 　　！！！ 　　那害怕得止不住颤抖的身体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原本正难看地挣扎着想要从恐惧的钳制中挣脱的王女在听见那一个词的瞬间就变了脸色。 　　领袖。 　　——“……终归会有一个英雄，一个兼怀有勇气与智慧、慈悲与冷酷的战争英雄总揽起所有的权力，担当起所有的责任，站在‘领袖’的位置上，为他的国家与人民而战。” 　　简直像是临死前的幻听一般，重重叠叠的、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幻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低声吟诵。数不清的画面在莉莉丝的脑海中滚动着流淌着：在废弃的仓库中黑色的魔女嘴中呢喃着的，那改变了一切的诱惑之语；一路上所见所闻的，因为战争而恐慌，因为恐慌而混乱的大伦敦；在彷徨之中，与父亲生前最后一次的、让自己下定了决心的长谈。 　　还有，夜幕下绚烂而残酷的火焰中，背叛了一切的自己与被自己背叛的父亲最后的交接。 　　——“辛苦你了，我的孩子。” 　　“啊，还真是不像话呀，我这个领袖。”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像是被掐断的录像带一样戛然而止，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从过去的誓言、过去的负担之中汲取到足以支撑自己重新“站”起来的王女苦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来轻轻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想要为她挡下哪怕是一点压力的下属，第一次的，眼神跟神崎·H·亚里亚，还有她背后的金色之暗对上。 　　无论是荣誉亦或是骂名，无论是悲伤还是苦痛，无论是台前的伟岸还是私底下的懦弱，所谓领袖，就是将一切全部无言地背负起来的“英雄”。 　　—— 　　PS1：本来前天就想更新了的，结果得了感冒，然后在昨天上完一下午的实验课后，身体实在是不舒服，晚上草草码了一个开头就瘫在床上完全动不了了，最后是今天码了出来。 　　PS2：总感觉我是在燃烧生命……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7章第七十七章 啊啊啊好想要灯姐姐啊 　　“……到最后，果然还是演变成这样了吗？” 　　目送着莉莉丝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这已成废墟的街道的尽头，金色之暗沉默半响，最后带着几分复杂地扭头看向不知是何打算的亚里亚。 　　“就算是遭到了这样不公正、不合理的对待，你还是选择了宽恕他们吗……” 　　“怎、怎么可能这么见到就宽恕他们啊！？” 　　刚搀扶着自己的母亲从看守所出来的桃发女孩听见杀手如此的说法，脸色不由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被误解的不满，还是因为被看破的心虚。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会在了解洞悉这一系列的阴谋后，还傻乎乎地去和黑幕再次亲密无间的合作。这只不过是纯粹以利益为枢纽，毫无信任可言的，相互利用与相互提防的脆弱同盟而已！如果换成是【伊·U】以同样的筹码来请求同盟，我也同样会答应！所以说，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后，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可怜的国家踹开——” 　　就在亚里亚还想再说些什么来巩固自己身为一个合格的谈判师与合格的纵横家的形象的时候： 　　“如果你真的那样做的话，你也会不是那个‘神崎·H·亚里亚’了吧？那个我所认识的、正义而正确的‘亚里亚’。” 　　“呜呜。” 　　亚里亚呜咽两声，所有的辩解之词在几声低沉的悲鸣声中落回喉咙里，女孩脸上的嫣红较之方才更胜，就连领口、袖口底下的肌肤都变得有如红玉一般，令人不由怀疑是否只要往她那粉嫩的脸上轻轻一戳，就能使其渗出血来。 　　“绝、绝对不是这样！我才没有——” 　　“嗨~嗨~” 　　打了很久酱油的神崎香苗女士笑眯眯地按住了亚里亚的小脑袋，这突然而然的动作使得正打算说话的亚里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亚里亚这么做的确是显得太软太好欺负了，不过呢，伊芙小姐。” 　　突然间，这位母亲的眼眸变得犹如临近黄昏时那夕阳照耀下的粼粼湖面般柔软而温和。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值得自己骄傲的女儿。 　　“这样的她，你讨厌吗？” 　　金色之暗歪着脑袋想了想。的确，像亚里亚这样天真的人，以前的她，虽然谈不上讨厌，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那些对这世界上的黑暗一无所知的、在温室里长大的公主，身为杀手的金色之暗一向对其没有什么好感。 　　那么亚里亚…… 　　金色之暗看了看因为自己的沉默而表现出一副患得患失的小女生模样的亚里亚。 　　那为什么自己对亚里亚却升不起什么厌烦的念头呢？ 　　她低下头思考着。明明杀手【金色之暗】并不是一个宽容善良的家伙，可为什么却偏偏对【神崎·H·亚里亚】的各种行为容忍了一次又一次？ 　　“伊、伊芙？” 　　摇摇头将母亲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甩开，亚里亚凑到了沉思中的金色之暗跟前，如同害怕着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般小心翼翼地仰起头望向她。 　　“伊芙？” 　　她又叫了她一次。 　　没有得到回应。 　　兀自不安之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冰冰凉凉的柔软触感。 　　“果然，是因为是‘亚里亚’吧。” 　　金色之暗学着神崎香苗那样，将手放在亚里亚的头顶上轻轻抚摸着，或许连她本人也没有察觉，她的嘴角上正挂着一抹虽然极淡极淡但无疑的确的确是存在着的微笑。 　　呆呆地看着金色之暗的面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亚里亚惊叫一声往后跳了两步，只感到自己才冷却一点的脸再一次烧了起来。 　　一旁，掩着嘴佯装出一副吃惊样子的神崎香苗眉宇间的欣慰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无论其身份是贵是贱，也无论其性格是善是恶，不管怎么说，自己那别扭要强的、就算再怎么疲乏也会硬撑着身体逼迫自己去战斗的、惹人怜惜的女儿，终于是找到了能够理解她、支持她的最要好最重要的“伙伴”。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王女一行人。 　　“殿下。” 　　一位较为年迈的武侦向埋头赶路的莉莉丝靠近两步，尽管形象有些许狼狈，但这位老武侦仍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行了一个完整的礼仪。 　　“……你有什么事吗？” 　　莉莉丝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淡，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跟随着王女的老武侦很敏锐地发现了她语气的不同，那是一种难以形容、难以描述的变化，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她变得更为沉着，更为深邃，更加……像一个合格的“领袖”了吧。 　　老武侦往左右两边看了一看，见状，周围的同僚们很是自觉地撇过头去，往两侧散开至一个足够隐私足够私密的距离。 　　老武侦垂下头来。 　　“殿下，关于神崎母女的这件事，这么处理就行了吗？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因为足够年长，当年有很多事情，他都亲身经历过，英伦的很多秘密，虽然以他的级别还没有资格触及，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些秘密略晓一二。 　　“当年通过‘扣押神崎香苗’这一决定的那些大人们，如今仍有部分属于决策的高层，您这样很有可能会触怒——” 　　“这件事，由我亲自去与那些高层当面说清。”莉莉丝点了点头，“我会亲自去处理，所以你们不需要担心。” 　　“可是……”老武侦望向身后，他知道，神崎·H·亚里亚与金色之暗就在那里，他不少无辜惨死的袍泽，也在那里，“这样的代价，这样的损失，您该怎么向上面交待……尽管您现在是【第一王储】，但分掌着国家大权的那些实权官员可不会顾及您的身份。” 　　“这样的代价、这样的损失已经超出我意料之外的轻微了——”跟随着老武侦的目光，同样的，莉莉丝总能感觉那个金色的死神就站在那里冷冷地俯视着自己，遥遥头将这份错觉甩开，王女回过头来，“——与我们的收获比起来。” 　　能够以这样的筹码换取神崎·H·亚里亚的支持，扭转金色之暗与英伦敌对的立场，稍微有一点眼光的人都不会因此而责怪自己。 　　“就算如此。”老武侦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那些大人的眼里，只有【绯绯色金】啊，丢失了解读【绯绯色金】的‘钥匙’，那些大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您？”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莉莉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到那时，他们是否还存活于世，都得另说了。 　　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瞬间，王女的眉尖升起一片冷厉。 　　—— 　　PS1：在原著里，不管嘴巴上说得再怎么难听，就算是差点杀了自己的峰理子的请求，亚里亚也还是没能忍心拒绝，她就是这么心软的孩子呢。 　　PS2：辣鸡游戏，根本没有ssr。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8章第七十八章 间幕 　　围绕着神崎母女为中心的这一系列事件告一段落的数天之后，由于经过一番整顿之后的、较之以前更为强而有力的战时政府及时采取了信息管控手段，伦敦市的普通民众们依旧无知地生活在政府精心编织的“安全”的幻境之中。尽管伦敦市看上去依旧是一副秩序井然的样子，日不落帝国依旧维持着风平浪静的表象，但是只要稍微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能嗅到这表象之下那种风雨欲来、山河裂变的惨烈气息。 　　“就算你这么跟我说。” 　　自己的闺房内，窗户旁的亚里亚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与常日无异的街景，放开手中提着的窗帘，任由其垂下，她转过身来看向正尝试着向她说明当前状况的梅露爱特，耸了耸肩脸上完全就是“虽不明但觉厉”的表情。 　　“我也完全看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对劲呀……” 　　虽然说只要有点素养就能看穿这平静的假象，然而很遗憾的是，神崎·H·亚里亚，就是那种没有半点政治才能的孩子。 　　“我没想过你能听明白，也不需要你听明白。”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差点就放弃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矜持与修养，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欲望，这位亚里亚阵营中唯一的明白人僵硬地微笑着，“毕竟是姐姐您呀。” 　　“喂！”野丫头亚里亚可没有梅露爱特那么多顾虑，“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金色之暗并没有因为这对姐妹的拌嘴打闹而收到什么影响，维持着自己一贯清冷而淡漠的形象，杀手语气平淡地朝侦探发问道，“你可以详细说一下，或许，我能够听明白。” 　　金色之暗认为自己的智力还是处于平均线以上的，比起亚里亚更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不不不，伊芙小姐，其实你也是一样的。”她这种平淡的自信还是让梅露爱特忍不住开口毒舌了，“在我眼里，你们俩其实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对金色之暗同样没抱有什么期望。或许在聪明人眼里，蠢人都是同一个蠢样吧…… 　　“……”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无论是金色之暗，还是亚里亚，甚至是被其吸引，靠近并围拢在其身边的雷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那种天真到可以说是毫无心机的同一类人。 　　“那你之前说那番话的目的究竟是？” 　　虽然被梅露爱特噎了一下，但金色之暗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种程度的讽刺，比起毫无价值的“尊严”，她更看重的是真实实在的利益。 　　“很好，‘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你给我走开，那是我的‘华生’！” 　　并没有人理会亚里亚的暴走。 　　“只是提醒而已。” 　　对面就是皱起眉头的金色之暗，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笑得犹如一只狡诈的狐狸，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 　　“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上乃无事。” 　　这是金色之暗从未听过的语言，那种奇异的发音与音调与她在这个世界上所知晓的“日语”和“英语”相比，更加接近她以前所熟知的宇宙通用语。 　　“……你在说什么？” 　　虽然在脑内加载的语言插件的帮助之下，那一点点语言障碍并不妨碍金色之暗对梅露爱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的理解，但金色之暗还是更想要听到更为清晰更为明了的表达，而不是这种晦涩难明的句子。 　　她，梅露爱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汉语’这种东西，就是得自己理解，才有意味呀。” 　　侦探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我还得去拜访一下许久不见的神崎伯母，就不多留啦。” 　　摇晃着轮椅，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竟然就这样施施然地准备离开。 　　“你给我等等！” 　　还在纠结那句“华生”的亚里亚没有就这样放梅露爱特离开的理由，放下了所有的荣誉，舍弃了一切的地位，只剩下了与金色之暗、神崎香苗的羁绊，而现在梅露爱特却连她仅有的这两样东西都打算夺走，这叫她怎么能够容忍？ 　　差一点，亚里亚没有抓住梅露爱特的轮椅。 　　“啧。” 　　她没有犹豫，直接就追了出去。 　　“啊，对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才跨过门槛的亚里亚又重新从门外探回头来，向着门内自从梅露爱特那句古语之后就陷入沉默的金色之暗劝慰道，“伊芙你不需要在意的，那是中国古籍《韩非子·扬权》中的一句话，其本意在于劝诫人们各司其职，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曾是最活跃的武侦之一，通晓十七国语言的亚里亚怎么会不懂区区一句古语。 　　“至于梅露爱特那个家伙提起这句话的目的，还有除却本意之外的引申义，我会亲自去逼问我那个不可爱的妹妹，所以，你就不要再烦恼了。” 　　“……嗯，我明白了。的确，我有些事情想要知道，那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就交给你了。” 　　“嗯！交给我就对了。” 　　与金色之暗相处时间最长的亚里亚，非常遗憾地没有听出这时她的语气与平常相比那一点点细微的不同。 　　“……” 　　听着亚里亚渐行渐远直至再无法辨清的脚步声，金色之暗攥着的右拳松了又紧，手心里，那张著有“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署名的邀请函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了。 　　“各司其职……” 　　职。 　　有些事，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够完成；有些人，无论其愿意亦或是被迫，注定要在进程之上重重地划下他人无法顶替的一笔。 　　那便是“职”。 　　打从一开始，金色之暗就知道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到底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她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蠢萌”。 　　—— 　　PS1：国庆一直在跟着家里人到处浪，今晚也是浪到11点才回来码字。 　　PS2：我很痛苦啊。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79章第七十⑨章 结算 　　莉莉丝依稀还记得以前的一些事。 　　大概是她六、七岁的时候，究竟到底是六岁还是七岁？她已经记不太清了，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威尔士亲王殿下还很年轻，而且有由于【武侦鼻祖】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存在与贡献，她的祖国英伦在国际上远要比现在有话语权与影响力。 　　然后就在这几乎是最美好的日子里，生活在温室之中全然无忧无虑的、远比现在要天真得多的王女腻在她难得清闲下来的父亲的怀里，睁大她无邪而明亮的眸子，用她脆生生的稚嫩童音宣言道。 　　“父亲大人，我长大之后，要成为‘英雄’哦~” 　　“‘英雄’呀。”年轻的威尔士亲王失笑，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可爱的女儿能够更舒服地躺在他的怀中，“那你很棒哦，‘小英雄’大人。” 　　他只把这句话当做了无忌无畏的童言。 　　“父亲大人真是的！” 　　年幼的小小王女气鼓鼓地鼓起了腮帮子。 　　“我可是很认真的哦~” 　　“是的是的，我知道了~” 　　“……父亲大人最讨厌了！” 　　“等等、别——啊♂啊！我知道错了，小公主！小祖宗！求你别扯我的胡子了！” 　　一阵手忙脚乱…… 　　“那么，莉莉丝，我就不问你为什么想要成为‘英雄’了。” 　　亲王心疼地轻抚着自己到现在仍在隐隐作痛的胡须。对尚不懂事的孩童来说，骑士与英雄的传记中所记载描述的种种传奇无疑是最令其向往的，哪一个人在自己年幼的时候，没有过属于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英雄”梦呢？ 　　“你知道什么才是‘英雄’吗？” 　　“像亚瑟王大人那样的！” 　　本来还背过身去生着闷气的小小王女马上就将刚才的不愉快丢在了脑后，一脸雀跃地回过身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想要成为“英雄”的小王女究竟是受到了什么的影响，已经显而易见了。 　　“原来是那本《亚瑟王传奇》吗……” 　　威尔士亲王苦笑。 　　“但是啊，莉莉丝。历史上的亚瑟王的确是一个伟大的英雄、伟大的王者不错，然而那本传记中的亚瑟王，却只能算是一个近乎神话般的偶像而已。” 　　“唔……”虽然莉莉丝并不太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她最信赖的父亲否认了她所支持的英雄”这一个事实，她却是明白的，“那……那夏洛克·福尔摩斯大人呢？”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尝试。 　　“夏洛克吗？”威尔士亲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说实话，你的那位教父大人，爸爸完全看不透呢，他究竟算是英雄，还是疯子？我不知道。” 　　“那……那父亲大人您呢？” 　　再次遭到否定的小王女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她内心中最后的人选。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心中，若是连看上去永远无所不能的父亲都不算是“英雄”，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值得自己去崇拜的？ 　　“我？”亲王愣了一下，随后便是大笑着抱起自己的女儿，将她高高举起，“原来在小莉莉丝的眼里，我也算是‘英雄’吗？” 　　“快放我下来啦！” 　　“我不是‘英雄’哦，莉莉丝。” 　　在女儿搂在怀中的亲王温柔而又严肃地注视着她透着迷茫的双眸。 　　“所谓勇者，并不是说只要敢于直面困境、挑战困境便是勇者；同样，所谓英雄，也不是说只要跨越险阻、摘取桂冠便是英雄。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英雄并不是不会害怕，你在《亚瑟王传奇》里看到的那个无畏果敢、十战十胜的王者只是我们后人虚构编纂出来的偶像——” 　　威尔士亲王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女儿依旧迷茫困惑的眼瞳，有些苦恼地咂了咂舌。 　　“对啊，我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明白呢。”亲王自嘲般地笑了笑，“你还太小，这些东西你听不明白才是正常的。” 　　“我不知道你能理解多少。人类啊，只有了解了自己所面临的绝境中所蕴含的大恐怖并深深地为之恐惧、因其退缩，只有深入地了解并痛恨自己的弱小与无能，战胜自己的绝望与懦弱站出来，无论是荣耀亦或是罪孽都一并地承受了，感受着这份重量，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才能算是‘英雄’。” 　　莉莉丝：OvO 　　“果然，没能理解吗？” 　　亲王将小王女放下，摸了摸她的头，也不知是颓然还是释怀地叹了一口气。 　　往后的十余年，父女间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 　　…… 　　“……我睡着了吗？” 　　自己的办公室里，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桌上撑起身子。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太阳刚好敛去了其最后一缕光明，有如沉水般的夜幕将整个大伦敦吞没。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呀……” 　　有人说，当一个人即将迎来谢幕与终结的时候，一生的回忆会有如走马灯一般从眼前滚过。虽然说自己的情况和这有些许的不同，莉莉丝觉得以上的说法还是挺有道理的。 　　不然她为什么会梦见本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的东西？ 　　英雄。 　　英雄。 　　“是的，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从阴影里，名为【夹竹桃】的魔女显出身形。 　　“莉莉丝殿下，您已经得到了您想要的东西。” 　　她的手上并没有拿着那杆从不离身的烟枪，身上的服饰也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水手服，而是更为郑重、更为正式、更为肃穆的黑色和服。 　　“还请您兑换您的承诺。” 　　“萨拉·胡德，现在她在哪里？” 　　在夹竹桃的操作之下，所有分掌着英伦最高权力的权贵与官员们，或是自愿或是被迫地将手中的权力交付给他们眼中那个新上台不久的、甚至还未至不惑之年的黄毛小丫头。她已经履行了她的契约，现在她要获取她的报酬。 　　“是呢。”依旧是整个身体蜷缩在背椅里，垂着头的王女意味不明地浅笑着，“我们，终于来到终点了呢。” 　　所有的因与果，都该结算了。 　　在金色的武神的见证之下。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80章第八十章 结算（二） 　　虽然夜幕的降临只不过是前几分钟的事，然而大伦敦的天色却已经变得极其阴沉晦暗。 　　一如此时对峙中的两人的心境。 　　“殿下，你们掳走萨拉·胡德此事我能理解，也不打算再继续追究计较。”夹竹桃双臂拢在身前，藏在宽大袍袖下的柔荑漫不经心地握在一起，魔女垂下眼睑，任谁也无法看出此时此刻她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毕竟你我之间并不是以信赖与羁绊联系起来的盟友，这种程度的钳制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她一直都以为，她的袍泽，【台风之萨拉】，萨拉·胡德的失踪是莉莉丝所为。 　　“但是，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所以能把那个孩子还给我了吗？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吾等【伊·U】中的一员呢。” 　　依旧是懒洋洋地窝在自己柔软舒适的办公椅里，尽管明白已经到了迎接一切的终末与结局的时候，王女的内心里却十分诡异地没有升起哪怕是半分紧张的感觉。 　　此时此刻盘旋在她内心中的那份情绪，大概，是惆怅占据的比例更多吧。 　　“没有哦。” 　　“……这是什么意思？” 　　夹竹桃猛然抬起眼睑，她眼神之中的那份恐怖与凌厉，如果放在眼前，光是被这样的余光稍稍一瞥，自己恐怕就会忍不住想要往后退缩了吧？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了呢。 　　“字面上的意思哦。” 　　本来自己也应该稍微端正一下自己的仪态，用更加严肃更加郑重的态度去面对眼前的这位全身藏在黑色和服之下的少女，那毕竟是【伊·U】的魔女，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不可阻挡无可违逆的存在。 　　可一旦想到，就算是如此强大的家伙，也在自己的操作之下，开始演绎起自己并不高明的剧本，莉莉丝就无法认真起来。 　　这大概也有她终于完成了一桩心愿的原因在里面吧，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想要再绷紧，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事。 　　“萨拉·胡德，并不在我这里哦。不，倒不如说，你会认为萨拉·胡德会在我这里，反而让我感到有些奇怪呢。” 　　“别开玩笑了。”魔女对莉莉丝的发言嗤之以鼻，在她看来，这恐怕只不过是这个狡诈的王女不想兑换诺言的借口罢了，“现在伦敦、不，整个英伦境内所有的权力都几乎集中在你身上，你便是英伦幕后全知全能的无冕之王，只要是发生在英伦境内的事，还会有你不知道的？” 　　“我就是不知道呀。” 　　莉莉丝终于从背椅中挺起身来。说什么“全知全能”，说什么“无冕之王”，不提整个英伦，单单只是在大伦敦，就有至少两个她无法奈何的存在。只有站在这个位置，只有达到这个境界，才能明白自己所要面对的敌人是多么的强大，而在这份压迫之下颤抖着的自己又是多么的无力。 　　“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她脸上那戏谑的表情让夹竹桃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很好，看来你做出选择了呢。” 　　明明室内没有风，夹竹桃的袍袖却是鼓动着膨胀着，猎猎作响。 　　那是从她体内外泄出来的属于魔女的【势】。 　　无论是兴起的神代、衰落的中世纪，亦或是再崛起的现代，魔女们最看重的，便是“契约”与“承诺”。 　　“选择了在所有的选项之中，最差也是最恶的那一个。” 　　明明是本来可以双赢的局面，偏偏要走入这种同归于尽的局面。 　　“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别忘了，现在你所拥有的，是谁赐予你的。” 　　她既然有能力帮助她获得她所渴望之物，自然也有能力毁掉她现在的一切。与阴险的王室打交道，她自然会留下一些如果可以最好永远不会启用的后手。 　　“你的生命，名誉，权力，地位，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能取走。” 　　夹竹桃漠然地抬起手臂，那葱白色的指尖上，正闪烁着幽暗晦涩的光。莉莉丝能感觉到，只要这根看起来柔弱无力的纤细手指落下，自己大概真的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吧？ 　　“好不容易才拥有了现在的一切，你，真的想好了吗？” 　　清楚地将莉莉丝那不自觉的缩肩与细微的颤抖看在眼里，夹竹桃做出最后的尝试。 　　“啊。” 　　从对峙以来，第一次的，她们的眼瞳对接了。 　　“那你就拿去好了。” 　　“……” 　　“没听清吗？”王女站了起来，主动往能夺走自己一切的魔女凑近一步，将自己周身的要害毫无顾忌地袒露出来，“想要的话，你就拿去好了。” 　　“……很好。” 　　魔女点点头。 　　那就死吧。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光芒都被刺下的那根手指所吸去，自己的整个视野都被其占据，黑色的却又虚无的，有形却又似是无形的，矛盾而恐怖的手悄然攫住了自己的心脏，不止一次从金色之暗那里感受到过同样的感觉的莉莉丝知道，这便是“死亡”。 　　王女闭上了眼睛。 　　铛~ 　　极其诡异的，不应在此时出现的金铁交戈之声悠然响起。 　　她的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尽管没有睁开眼睛，莉莉丝依旧能够“看见”眼前的景象。 　　和她预想的一样，她剧本之中的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位演员，终于还是忍不住踏上了这个由她本人拉开了序幕也将由她本人亲手拉下帷幕的舞台。 　　—— 　　PS：神特么23：55断电，说好0:05断电的呢？辣鸡学校有问题！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81章第八十一章 罪人 　　“我有很多问题，有很多疑惑” 　　金发的杀手挥出手刃将夹竹桃被魔力携裹着的犹如精钢般坚硬的手指往上荡开，转身一记利落的回旋踢将还在因为突发的事变而惊讶的魔女击退，金色之暗也没有重新转身去看被塌落的书架所掩埋的魔女，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一直在微笑着的莉莉丝。 　　“还请你为我解答。” 　　“呀咧呀咧，该说真不愧是你吗？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依旧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而不是像某人一样呢。” 　　“亚里亚她自然有独属于她的人格魅力。”金色之暗不想多说那些与现在无关的事，“比起这个，关于目前的情况，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再一次地，金色之暗重复了她的要求。 　　她一直在听着，接受了莉莉丝那莫名其妙的邀请的她一直潜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将魔女与王女的对话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那些从两人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来的片段，让她觉得自己无法再沉默下去。 　　只要是涉及到亚里亚，哪怕只有一点，她都要问明白。 　　“想知道吗？” 　　带来终结之人，同时也是带来新生之人。 　　莉莉丝始终只是微笑。 　　“那就来做个交易吧。” 　　她伸手指向刚从书堆里狼狈地爬起的魔女。 　　“杀掉她，我就告诉你。” 　　尽管是并不高明的剧本，但对于自己这个才从事创作的编剧来说，只要结局令自己满意，那便足够了。 　　莉莉丝有点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些真正的统治者总是喜欢藏身于幕后操纵着一切了，安全问题是其次，看着台上演员们宛若提线木偶般随着自己的心意木讷地前进，这种身为“黑手”的快感，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 　　金色之暗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作为杀手，她既不善良，也不天真，更不愚蠢。 　　或许在真正的智者眼中，她的智慧有如刚启蒙的孩童一般蒙昧而肤浅，但是这种“蒙昧”而“肤浅”的智慧，已经足够她正确地处理绝大多数遇到的问题。 　　比如现在。 　　真的要遵从莉莉丝所要求的那样，杀掉夹竹桃…… 　　不可能的吧。 　　她又不是傻子。 　　“抱歉，我无法相信你。” 　　毕竟就在刚才，就在她眼前，这个狡诈的人类毫不犹豫地就违背了自己应允的承诺，背弃了自己原来的盟友。 　　跟【魔女】一样，【杀手】最看重同样也是“契约”。完成任务，取得报酬，依靠着这样的最简单的契约精神，刺客这个职业才能一直存续下去。 　　金色之暗无法确定，在她完成了莉莉丝的要求后，已经达成了目的的王女会不会转手就把她卖给别的存在。 　　更何况，知晓真相的当事人又不仅仅只有莉莉丝一个。 　　金色之暗将目光转向那个代号为【夹竹桃】的黑色魔女。 　　“呵呵呵呵……” 　　捂着自己的腹部，斜斜地依靠在墙上的魔女舔尽自己嘴边溢出的血丝，嘴角不由慢慢地咧开。 　　“……哈哈哈哈！” 　　起初还只是浅浅的笑声，到后来，却演变成了无法收敛的疯狂。 　　口鼻里全是腥甜的气息，耳旁依旧有嗡嗡的蜂鸣，以腹部为中心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的剧痛几乎让人无法忍受——金色之暗的那一脚令夹竹桃感到自己仿佛是被一头史前巨兽碾过一般。然而这一切，夹竹桃都已经不在乎了。 　　有什么，能够比亲眼目睹一个自以为世间一切都已经在掌控之下的阴谋家华丽地转型为一个小丑更加来得有趣？ 　　“是这样，就是这样。来吧，来吧，Medusa。向我询问，向我请求吧，我来告诉你，我来为你解惑。那些所有的肮脏的东西，只要你敢问，我就敢答。” 　　她承认，莉莉丝找来金色之暗潜伏在一旁，这件事的确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魔女从衣袖下取出一碟小巧的磁盘。 　　“所有的真相，就在这里。” 　　“这份磁盘，在那些被你夺走属于他们的权力的‘前’权贵手上，都有一份拷贝的复刻……” 　　诡异的魔力波动一闪即逝。 　　“现在，我已经解开了对他们的束缚，你猜猜，会有怎样的后果？” 　　还需要猜吗？哪怕是毫无政治嗅觉的白痴都能想到，那肯定是再无半点顾忌的、疯狂的报复。 　　夹竹桃将手中的磁盘向金色之暗抛去。 　　虽然之前说是只有她向自己开口询问，自己才会把真相告诉她，但是，夹竹桃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看到莉莉丝的毁灭。 　　“本是可以双赢的局面，你非要让自己陷入一同毁灭的境地。” 　　她无不快意地、放肆地笑着。 　　“如何，殿下？我创造了一切，也毁灭了一切。‘魔女’的怒火，你承受得起吗？” 　　…… 　　…… 　　“无所谓哦。” 　　……哈？ 　　看着莉莉丝洒脱的样子，夹竹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现在的这种情况，同样是我剧本中的一幕呢。” 　　王女悠然地将自己佩戴在身上的，所有能够代表她此时的身份地位的象征物解下。王室的徽章，第一王储的配刀，能够统领指挥全伦敦武侦的信物……她郑重而严肃地将这些物件交付到了—— 　　——金色之暗手里。 　　“我早就说过了，我的性命，我的一切，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虽然说，神崎·H·亚里亚没有跟着你一同过来，挺让我遗憾的。”王女、不，卸下了一切的头衔，仅仅只是作为一个英伦公民的莉莉丝耸了耸肩，但随后便是释然地拍了拍失言中的金色之暗的肩膀，“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大概也是不错的结局吧。” 　　“……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干什么！？” 　　超乎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夹竹桃脸色一变。 　　之所以说是超乎意料之外，是因为还有一种从一开始就被她排除在外的、荒诞的可能性。 　　“来吧，伊芙小姐。” 　　没有理会夹竹桃色厉内荏的质问，莉莉丝仰起头闭上眼，露出了她有如天鹅颈一般纤弱的脖颈。 　　“杀了我。” 　　杀了这个弑父夺权、欺上瞒下的，卑贱而罪恶的我。 　　【英雄】的崛起需要【罪人】的尸骨作为垫脚的基石。 　　打从一开始，她所写下的结局中，就没有她的位置。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82章第八十二章 葬礼 　　接下来的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金色之暗站在某处高楼之上，沉默地俯视着下方送葬的队伍。 　　今日的雾都，似乎比起往日要显得更加的昏暗阴沉，她抬起头，映入眼席的，是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的灰霭色的云。 　　大概，是要下雨了吧。空气里，泛滥着那种暴雨前所特有的沉闷的腥味。 　　“找到你了呢。” 　　身后传来柔润而又透明的女声，往日里因为带着点鼻音而显得别致而俏皮的声线，现在却意外的沉寂。 　　金色之暗没有回头。 　　亚里亚走到她身边，凛冽的风拨动着金色与桃色的发丝，使其纠缠在一起，随后却又使其分开。 　　在两人之间，仿佛存在着看不见的隔膜，本应是最亲密的两人如今隔着一段尽管微小却相当微妙的距离。 　　亚里亚与金色之暗一样翻过了天台边缘的围栏，以一种相当危险的姿势向外张望。 　　黑色的“潮水”继续向远方涨落。 　　亚里亚沉默了一会儿，收回了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身旁的杀手身上。 　　依旧是没有半点表情的冷淡面孔，依旧是没有半点光辉的暗淡血眸，自从昨夜不知从何处带着一丝血腥味归来之后，她就再也无法看透这个本应是相当好懂的女孩的内心。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吗？” 　　本来不想这么快来到这一步的，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种“金色之暗离亚里亚越来越远”的错觉，这种明明就在身边却无法触及的矛盾感，让她打从心底感到恐惧。 　　“……” 　　不，这不是错觉。亚里亚突然回想起金色之暗对她说过她是不属于此世之人，而如今，独属于非此世之人的那种浓厚的遗世感，正包裹着金色之暗的全身。 　　强压下从心底泛起的不安，努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亚里亚再次开口。 　　“你杀了她？” 　　“……嗯。” 　　从她的唇边滚落下来的细碎的声音，如果不是女孩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她的身上，或许这轻柔而脆弱的答复就会被风所湮没吧？ 　　“为什么？” 　　“……” 　　这一次，却又是沉默。 　　“不能说吗？” 　　“不是。” 　　金色之暗眺望着远方的黑潮，她明白，只需要几天，有关莉莉丝之死的一切就会流出……不，或许根本用不了几天，被那位已故的王女夺去一切而又自认为握住了她的把柄与罪证的那些权贵绝对会加快这一进程，怀着恶意的他们必然会不遗余力地毁坏死者仅有的名声。 　　随后，王女留下的后手，便会将一切导向正规，用她乍寒的尸骸，筑起继承了她的意志、她的余生之人封王的道路。 　　“是不能对‘你’说。” 　　亚里亚的脸色迅速褪尽了血色，不是因为凛冽的风，而是因为比这风更加令她心寒的东西。 　　语言，其实是最致命最锋利的刀。 　　“笨蛋……” 　　她对莉莉丝的死，并不像人们所想象中的那般有很深的感触。 　　“笨蛋。” 　　她并不是圣母，在至亲与至理之间，她还是会倾向于前者。 　　“笨蛋笨蛋笨蛋！” 　　后脑勺的马尾恶毒地扫在金色之暗的脸上，留下了一点浅浅的红印。 　　她所恼怒的，她所气愤的，她所感到悲伤的，只是金色之暗再一次地，选择了一个人承担起一切。 　　…… 　　金色之暗沉默地看着亚里亚越走越远的背影。 　　“不追上去吗？” 　　“伦敦城里，没有强大到可以使她受伤的敌人，除了你。” 　　杀手转过身来，淡漠地盯着仿佛是突然就出现在这里的绅士。她并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无情之人，在这以前，亚里亚已经那样向她请求，请求她给予自己站在她身边的资格，她实在没有理由对她说出像之前那样伤透了她的心的一番话。 　　夏洛克·福尔摩斯。 　　“总感觉，我邀请你加入【伊·U】，仿佛就在昨夜。” 　　依旧是当初初见时那一身老式西服打扮，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烟斗的年轻绅士温和地朝着杀手微笑。似乎是因为周围的亮度降低到了一定的程度，通往这个天台的铁门旁智能感光的墙灯幽幽地亮起，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影子拉长，直至将少女整个人掩盖。 　　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展开了变形。 　　“不要这么充满了敌意，我没打算和你交手。” 　　那砭骨的杀气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拂面的春风，夏洛克·福尔摩斯从容不迫地顿了顿手杖，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的手杖的末端与青瓷地砖碰撞着，发出了仿佛能涤荡心灵般的脆鸣。 　　“我只是来吊唁一下我的老朋友和我的义女而已。毕竟对我这种老家伙来说，熟悉的人每逝去一个，寄托在其身上的那份感情，也便是永远地失去了。” 　　因为活得太久，见得太多，看破了太多，在年少时付出的那些真心，反而是更加弥足珍贵的东西。 　　夏洛克·福尔摩斯远远眺望着那黑色的灵柩，隐隐透着绯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与查尔斯一族的孽缘，要论起源，得往前追溯很远很远。 　　“金色之暗哟，你不会想要阻止一个老人对其友人最后的告别吧？” 　　—— 　　PS：短小无力。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83章第八十三章 葬礼（二） 　　送葬的队伍，越发得臃肿庞大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黑潮的最外围，渗入了其余的杂色，并随着时间的推进而愈发得浓厚，直到最后，除却最核心的灵柩附近依旧保持着纯粹而肃穆的黑，这支起初的黑色涓流已经变成了斑斓的洪潮。 　　金色之暗与夏洛克·福尔摩斯远远地吊在这支队伍的最后方。 　　“那个孩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做得好呢。” 　　拄着拐杖不急不慢地踱步着，一身黑色西服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不显半分兀然地融入了送葬的队伍中。将周围那些普通的群众脸上无法掩饰的悲伤捕捉在眼里，他不自觉地发出讶然的喃喃，这种程度的伤怀，绝对不只是因为又一个拥有“王室”头衔之人的逝去而已。 　　“你……似乎对她很熟悉？” 　　除了因为自身精致的容貌，在融入人群之时引起了一点轻微的骚动之外，杀手很快就抑下了自己高昂的存在感，同样将黑色作为自己的惯用色，在别人眼中几乎泯然众人的少女淡漠地抬起了先前一直下垂着的眼睑。 　　她有些在意。 　　特别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在见面之时说过的那个字眼。 　　女儿。 　　“算是吧。” 　　夏洛克·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当年应亲王的邀请，我为他的女儿做了洗礼，在义理上，我也顶着‘公主的教父’这样一个虚名。” 　　“哦。” 　　金色之暗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言语。得到可以解释“现象”的答案便足够了，更详细的东西她并不想知道，对于夏洛克与查尔斯家族当年的往事，她没有一点兴趣。 　　队伍无言而凝重地往前推进着，队伍的最前端，已经触及到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肃穆而端庄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尽头。 　　泰晤士河旁，巍峨的大本钟再一次的旋过一轮，钟楼旁的四面铜钟晃荡着迸出浑厚而深沉的钟鸣。 　　空气里弥漫着的湿气愈发得浓郁，金色之暗抬起头看向天空，盘踞在其上的云翳仿佛是要压下来一般，迫得人几乎踹不过气来。 　　“她的名字，是我取的。” 　　这一次，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主动向她搭话。 　　“金色之暗，你知道‘莉莉丝’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杀手实诚地摇了摇头。她连自己的名字“伊芙”是何含义都不曾理解，连挚友的名字“亚里亚”所代表的意义都不清楚，又怎么会有多余的闲心去弄明白一个称不上熟悉的、本以为不会与自己有任何形式上的交集的人类的名字？ 　　“在基督文化中，‘莉莉丝’是属于恶魔的名字。《旧约》之中的‘莉莉丝’，乃是亚当的第一任妻子，背离了伊甸乐园的夜之魔女，撒旦的情人。” 　　“……那位父亲当时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吧？” 　　就算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她，也知道“姓名”对于人的一生是何等的重要，也知道将自己的子女的命名托付于他人是对那个人抱有何等的信任。 　　“何止是‘精彩’而已，当时查尔斯那个家伙差点就要不顾风度礼仪地扑上来了。”似乎是觉得有趣，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嘴角勾起一缕若隐若现的笑意，“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自己的独女的名字却是与远离神、背离神的恶魔相勾连，然而不管再怎么不乐意，再怎么恼怒，因为顾忌我这个恶劣友人的颜面，他到底还是捏着鼻子接受了呢。” 　　“也就是说。”金色之暗突然一扫之前的淡漠沉寂，扬起的眉梢使她的眼神在冰冷之余平添了几分锋利，“你早就预知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了吗？” 　　背离“神”的“魔女”，与反叛“世界”的“王女”。 　　“当时你就‘看’到了，你的教女将会步入如今的末路吗？”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曾经与她聊起过她们福尔摩斯家族所推崇的基本演绎法，在演绎推理之下，只要有足够的情报与足以处理这些繁杂信息的精密头脑，“推理”将无限接近于“预知”。这种纯唯物的可知论或许不一定正确，但种种线索与现象让金色之暗不由地怀疑，本身就代表着“传奇”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是否已经达到了这种“全知”的境界。 　　“……啊，钟声停了。” 　　周围环绕着的浩瀚钟鸣逐渐地平息，夏洛克·福尔摩斯向远方眺去，钟楼上，因为昏暗的天色而镀上了一层迷雾般的朦胧黑色的四面铜钟缓缓地停下了摆动，渐渐的，就连最后的一那点余音，也消散了。 　　被钟声所淹没的，人群之中那些细碎而嘈杂的耳语，也慢慢开始清晰。 　　“要下葬了。” 　　他似乎不想提及这个问题。 　　“……”金色之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他现在的表现，她大致能猜到问题的答案。 　　“我们继续前进吧。” 　　也没有在意金色之暗的表现，夏洛克率先迈开脚步，拨开人群脱离了队伍。普通的群众大概就是到这里为止了，再核心一点的区域，估计就连年轻一点的新贵族都没有这个权利踏足。然而这些条条框框的规则并不能束缚他，在不久前击垮了蓝帮那位勉强能够跟上自己的智者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下他的脚步的存在。 　　穿过几条如同虚设的警戒线，不为任何人所知地，这两个不会被任何人欢迎的不速之客潜藏在威斯敏斯特教堂投落下的阴影之中，逐步地接近了那具黑色的灵柩。 　　“……赐给他们永远的安息，并以永远的光辉照耀他们。或愿上主给他开启天门，使他返回家乡：在那里没有死亡，只有永远的福乐……” 　　“……现在我们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将骨灰安放在这里，等候将来肉体的复活。阿们……” 　　灵柩的正前方，那个身着圣职者长袍、手捧经文的老者，应该就是主持葬礼的牧师吧。在他的身后，由孩童们组成的唱诗班整整齐齐地排成三列，用其青涩而稚嫩的嗓音唱着基督的弥撒。 　　—— 　　PS：出妖刀姬了。 　　再PS：你们知道了我昨天没有更新的原因。 　　再再PS：告诉你们，妖刀姬的大腿，赞！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84章第八十四章 葬礼（三） 　　“阿门。” 　　在弥撒的最后，足尖沾在常人无法抵达的一处穹顶上，违逆了物理惯性、诡异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应和着神父的祷词，在胸前比划着基督的十字，那宁静祥和的姿态，有如虔诚的圣徒。 　　他垂着头，似乎是为友人之女的逝去感到诚心的哀伤，直到肃穆的丧钟再度鸣响，方才抬起头来，对自从进入教堂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缄默的金色之暗开口道：“那么，我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至今为止，由【夏洛克·福尔摩斯】建立起来的所有羁绊与孽缘，他已经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由他本人全部亲手斩断。从现在开始，他仅仅只是【伊·U】的首脑【绯弹的夏洛克】而已。 　　“接下来，我便会离开，所以金色之暗小姐你也不需要继续如此地监视我了。” 　　“……‘到此为止’吗？” 　　金色之暗喃喃着从阴影之中走出，黑色的影随着她的脚步渐渐从她的脸上褪去，沐浴在教堂中那透明而柔和的光芒之下，也不在意自己此刻的举动随时有可能引起下方警备着的武侦们的注意力，意外大胆的杀手平淡地俯视着那具黑色的灵柩。 　　“你的教女，就要这样被你遗忘了吗？” 　　“……怎么听起来。”夏洛克有点讶异地皱起眉头，尽管隐藏得很深，但活了这么久，金色之暗那没有起伏的语气之中藏着的一点埋怨与愤恨他还是听出来了，“你似乎是在意她的样子？” 　　金色之暗只是略显阴沉地盯着他。 　　她很讨厌一切有关于“遗弃”、有关于“忘记”的话题，因为这会让她想起过去那个被信赖的养母所“背叛”的自己。 　　“很奇怪呀，很奇怪呀。”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是盎然，夏洛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显露出情绪的杀手——他很喜欢一切能否定他“全知”的东西，那种未知的感觉会让他感到愉悦，“在我的印象里，你并不是那种会在意一个凡人死活的人。” 　　“凡人……吗？” 　　这些日子来一直困扰着自己，让自己心神不宁的逝者，那个狡猾地让自己背负起本不应由她来背负之物的谋士，在夏洛克的评价中居然仅仅只是“凡人”，这种滑稽的反差让金色之暗不由地想笑。 　　“然也。”没有半点迟疑，夏洛克以肯定的语气回复了金色之暗的问句，“贞德·达尔克，玉藻前，甚至是佩特拉，在相同的立场、相同的条件之下，换作是这些人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会比莉莉丝做得要好。” 　　虽然对初出茅庐的谋士来说，这种粗糙的剧本作为其出道的作品已然足够，但这并不妨碍本身就是一个极为严格谨慎的智者的夏洛克给出“不合格”的评价。 　　“自身的生命，是谋士最大的依仗与最后的筹码，轻易就将筹码交出去的莉莉丝，别说是‘合格的谋士’，就连‘合格的赌徒’都称不上。” 　　“‘领袖’的位置本来就不该属于‘凡骨’。查尔斯……不，威尔士亲王凭借其往年积攒的威望，勉强能胜任，然而她不行。” 　　夏洛克随意地往下方瞥了一眼，大概是要入葬了吧，下方的武侦们犹如黑色的工蚁一般劳碌地抬动起灵柩。 　　“‘凡骨’拼了命地想要成为‘英雄’，最终也只是葬送了自己。” 　　迫近教堂穹顶的云翳之间翻滚着沉闷的雷霆。 　　“不过，比起一般的蠢货，她还算是比较好的。” 　　夏洛克炽热的目光宛若毒蛇一般舔舐着金色之暗。 　　“至少，她有成为真正有资质之人、真正‘英雄’的踏脚石的觉悟。” 　　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伴随着陡然炸响的惊雷，灰色的雨滂沱而落。 　　…… 　　…… 　　“……她是‘英雄’。” 　　如果不是夏洛克的听力足够出众，金色之暗那细碎的低语险些就要被雨滴砸落在窗户上的踢踏声所淹没。 　　她承认，成为英雄的确需要资质，但绝不是像夏洛克所描述的那样。不管怎样…… 　　“至少敢于站出来将责任全部揽下的她，绝不是你所说的‘凡骨’。” 　　“……你为什么要为她说话呢？” 　　对于金色之暗的观点，夏洛克不想去理解也不想去改变，他没有兴趣在这个地方与她来一场关于“英雄”与“领袖”辩论，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身为杀手的金色之暗会对为自己所杀之人如此的上心。 　　“金色之暗，你应该知道的吧？人类的死亡，共分为三次。” 　　第一次是心脏停止跳动，脑波趋于直线，这是“生理”的“死亡”；第二次是入殓盖棺，火化成灰，这是“身体”的“死亡”；第三次是被人所遗忘，所有曾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都一并消失了，这是“存在”的“死亡”。 　　递进三次，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死”。 　　“莉莉丝这个孩子，她的所作所为在世俗眼里实在是太离经叛道了，在一切曝光之后，不列颠王室绝对会不择手段地将这段足以称得上是丑闻的历史掩饰过去。由于【夹竹桃】的后手，几乎全英伦的高层都知晓了那些肮脏污秽的东西，洗白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就算是在逝者方逝的现在，下方出席葬礼的那些贵族们眼中也存在着某种深邃的意味。 　　“所以他们会让她‘消失’。” 　　不到百年，不出三个世代，在王室不惜落下脸面的清洗之下，原王女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的存在将会彻底从史书上消失。 　　“这样一个注定将被遗忘、注定将‘不复存在’的人，你为什么会在意呢——” 　　“至少我会记得。” 　　夏洛克哑然失声。 　　“就算所有人都忘记了，就算所有的痕迹都被人为地抹消了，至少我会记得。” 　　最震撼最响亮的声音，是灵魂的破碎声。越是崇高越是伟岸的魂灵，在破碎之时所迸发的光就越是明亮越是炽烈，那瞬间的高温足以在人的心口烙下一个灼热的烧痕。 　　金色之暗捂着自己心脏的部位。 　　“我所杀的每一个人，我都会记得。” 　　这是她仅有的温柔。 　　如果没有自己，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将会有怎样的轨迹？如果没有自己，那些被自己夺走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绮丽？ 　　这不是身为长生种，更不是身为杀手应有的想法与感情。 　　“……意外的善良呢，你。” 　　夏洛克的语气变得稍稍有些复杂，根据已有的情报，他本来推断金色之暗是那种冷漠到极点的存在，而现实却是她的内里意外的炙热，这样子的她，究竟是如何与“杀手”这种冰冷的职业联系在一起的？ 　　“不，一点也不。”金色之暗摇摇头，很是认真地否决了夏洛克的说法，“如果我真的善良，就不会杀了她了。” 　　如果她真的善良，就会去寻找真正完美的结局，而不是遵循莉莉丝的剧本。 　　金色之暗收回向外探望的身子，提起莉莉丝的剧本，她的脸色不由沉重了几分。说实话，身为一个杀手却登上台前，这种事情在以前她想都没有想过，如果想要完成莉莉丝的委托，她还需要做很多很多的准备…… 　　“你就要走了吗？”夏洛克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就不怕我在你离开之后毁掉这里？” 　　金色之暗的动作顿了一顿。 　　“随便你。”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冷淡地瞥了夏洛克一眼。 　　她会保护平民，会保护她所在意的人，而下面的那些贵族两者都不属于，倒不如说，如果他们全部死光，反而更加有益于她的目的。 　　“我有点明白你了。”这个充斥着矛盾的杀手的行事准则，他大致是理解了，意外地没有身为杀手理应拥有的干脆利落，反而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别扭，“那么就此告别吧，今天的这一次估计便是最后一次你我之间能够如此平和地交谈了。” 　　舞台，角色，道具，还有前几幕的剧本，他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唯独结局，他还没有写好，不过这也不要紧，让演员自己谱写自己命运，也不失为一种趣味。 　　在下一次的见面，估计便是一切迎来终结的时候了吧。 　　—— 　　PS1：说是“各式各样的别扭”，其实就是傲娇。 　　PS2：我算是对自己服气了……原本计划2000字写完的内容居然要写6000字，好迷。 　　PS3：交易环节。 　　《火影重生之难做的带土妹妹》。 　　作品简介是这样的：哥哥，中了这伊邪那美，这命运的轮回，你就只能，成为最疼爱我的哥哥，而不是那个自称为宇智波斑的臭男人！ 　　据这本书的作者本人说，是纯女主……或许应该大概可能是嫁人吧……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86章第八十五章 争吵 　　金色之暗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就算是迟钝如她，也能够轻易地嗅出里面那极其险恶的气氛。 　　距离已故的王女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下葬威斯敏斯特教堂方才过去三天，在民众还在为其哀悼之时，在英伦的上层阶级之间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则消息。 　　原第一王储威尔士亲王的死并不只是单纯的敌袭，而是一场卑劣的背叛，正是由于那位在这之后篡夺了其权位的公主殿下在内部的接应，【伊·U】的魔女才能够如此轻松地绕开他们布置在伦敦周围的防御网，在刺杀了他们当时的领袖后飘然离去。 　　“所以，你们有证据吗！？” 　　会议室内，那暴怒的吼声就算隔着一道门金色之暗也能听得到。 　　“说莉莉丝殿下是叛徒什么的，要是有证据，你们就拿出来啊！” 　　现在发言的，大概是莉莉丝的死忠吧。这种完全抛弃形象礼仪的怒吼，如果不是因为被触及到了心中的底线而恼怒到了极点，很难想象是从以自律与礼节闻名于世的英伦人嘴中发出的。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证据就在来的路上，你这蛮子难道连最基本的‘听懂人话’的能力都没有吗？” 　　同样的，与其对抗着的那个人的声音里充斥着烦躁、阴狠等等负面的情绪。如果只是听他们的对话而忽视他们的身份，很难想象这是英伦最顶层的那一小撮真正的掌权人之间的秘密会议。 　　“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个叛徒的提拔才拥有了如今的权势与地位，你现在这么激动地否认如此显而易见的现实，不就是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吗？” 　　“你！” 　　越是窥听诸如此类的对话，就越是觉得其内里险恶丑陋，金色之暗甚至都不愿意踏足室内，她害怕她会被其中的污秽污染了她的魂灵。 　　在她还在踌躇着的时候，她感觉到一只细滑的小手悄无声息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还不进去呀？”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使她放下一切的警惕，令她在漫长的杀手生涯中养成的本能失去了效用。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金色之暗晃了晃手臂，挣开了那只手，然后反手将其握在了手心。 　　“亚里亚。” 　　“所以说，你究竟怎么了呀？” 　　亚里亚也由得她握着。自从那天发生争吵以来，深感自己的少女心被狠狠践踏了的她就再没与金色之暗说过一句话。明明是在冷战之中，但是看见金色之暗在门口徘徊着一副一筹莫展的无助样子，她还是忍不住上前跟她搭话了。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计划，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本人不登台，都无法施展吧？” 　　“我有点犹豫。”金色之暗往亚里亚身边靠近一步，从她身上传来的气息，能让她感到安心与宁静，“莉莉丝阁下将一切都托付给我，让我继承她的夙愿、她的遗志，但是现在我产生了怀疑……” 　　她在怀疑这些人类是否值得莉莉丝的付出，她在怀疑这些人类是否值得“被”领导。 　　“等等、等等！你之前不是说，不能跟我详说的吗？” 　　亚里亚瞪大了眼睛，要说对葬礼那天金色之暗的言行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她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就连“不属于此世”这种不可思议的秘密你都向我坦白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共同分享的？ 　　“欸？啊……我想起来了。” 　　金色之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那天为了避免夏洛克与亚里亚之间毫无先兆的直接会面，她的确是用过这样的借口打发亚里亚离开。 　　“‘想起来了’是个什么意思啊！” 　　亚里亚气急，亏她还因为金色之暗的那番话伤心了这么久，结果这个家伙居然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过分的事，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你等会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不，我现在就要！现在！立即！马上——” 　　“我见到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金色之暗老老实实地向陷入暴怒中的亚里亚低头。 　　“……哈？” 　　“我见到了夏——唔！” 　　以为她没有听清楚的金色之暗想要再重复一遍，结果才说出了半句话，剩下的半句话就被神色慌乱的亚里亚捂回了嘴里。 　　先是左右前后张望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亚里亚再悄悄地将耳边贴近会议室的门上，那其中喧闹如旧。终于确认没人窥探到她们两人之间对话，亚里亚松了一口气，随后挤出一个自以为相当凶恶的表情，恶狠狠地向突然变得异常乖巧的金色之暗低声责骂道：“你是笨蛋吗？这种事是能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的吗！？” 　　“唔、唔唔。” 　　温暖而带着点潮湿的气息喷吐在亚里亚的手心上，某种异样的麻痒感让亚里亚全身一酥，高昂的气势像是被戳穿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有点软软地将手挪开，女孩的声音糯糯的有如绵软的发糕。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样会让她觉得因为一个误会、一场隐瞒而闷闷不乐这么久的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你能面对他吗？” 　　亚里亚哑然。 　　“……那、那为什么你现在又告诉我了？”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金色之暗非常坦诚，“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也做不了什么了。”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虽然是这么嘴硬着，但实际上亚里亚自己也明白，如果当时她与曾经最崇拜的曾祖父就这么直接面对面地相对峙，或许她真的会失控。 　　金色之暗只是用宽容中稍带一点宠溺的目光看着她。 　　“什、什么嘛，这种眼神……” 　　亚里亚抵抗的声音越来越小，女孩有些难为情地撇过头去，她担心如果再继续直视她的双眼，她会不由地在她温柔的眸光中沦陷。 　　…… 　　“我说，你们两个，就算关系再好，也请麻烦注意一下时间场合好吗？” 　　好不容易才赶上亚里亚脚步的梅露爱特情不自禁地翻了一个白眼，感觉至今仍是单身的自己受到了巨额的暴击伤害。 　　—— 　　PS1：这个实验真是有毒。 　　PS2：我出妖刀了。 　　PS3：第二只。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87章第八十六章 会议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言行举止都恪守着英格兰的传统，哪怕是最严厉的宫廷司仪都无法在其身上找出一点瑕疵。站在台前承受着四周那些高层们几乎可以说是审视的目光，难得穿上一身正服的梅露爱特神态自如。 　　“我是会议的发起人与主持者，梅露爱特·福尔摩斯。” 　　尽管按照年龄与辈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梅露爱特这个小辈来主持会议，然而她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抛开“福尔摩斯”之名在英伦的特殊地位不论，单单只说“梅露爱特”本人，她不仅是已逝的亲王查尔斯钦定的首席幕僚，就算是先前以莉莉丝为核心所组成的指挥部里，她依旧以参谋的身份活跃着。 　　“很荣幸——” 　　端丽而严肃的女声突然卡了一下，梅露爱特特意画过的眉微微颦起，她手中的稿子是下一级的参谋们所准备的，在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仿佛一切的矛盾都突然间集中地爆发了，为了处理这些事情，她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参谋们准备的发言稿她也是到现在才看上第一眼。这其上那些冗长的、辞藻华丽却无半点实际意义的社交辞令或许很对在座新老贵族们的口味，但是…… 　　她抬起头来看向房间的一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金色之暗平静地抬起眼睑。 　　“……” 　　梅露爱特抿着嘴唇。 　　但是一定会有人不喜欢这样。 　　平静地将手中的讲稿放回桌上，梅露爱特闭上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等她重新睁开眼时，台下的贵族们讶异地发现其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究竟是为何聚集在此处，相信在座的诸位都已经很明白了，由于事态紧急，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们犹豫与等待，所以我们便直入主题吧。” 　　“等、等等，福尔摩斯小姐！”一旁的司仪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有些慌乱地挥舞着手臂。虽然现场有两位福尔摩斯小姐，但人人都知道他口中的“福尔摩斯”指的是谁，“这样不合规矩——” 　　“规矩救不了不列颠，礼节救不了不列颠。” 　　如果说之前梅露爱特像是高贵而优雅的猫，那现在的她则像是骄傲的小狮子一般，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凛冽与傲慢。 　　其实这一点也不像她原来的性格，或许她原来的性格也是极具攻击性，但至少不会如此针锋相对地将敌意摊在明面上。 　　“可是——” 　　“闭嘴。” 　　司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一股森寒的气息从室内的某处蔓延过来，明明应该是无形之物，却像是真正有形的蛇一般沿着他的脚踝、小腿缓慢而有力地攀上了他的身体。随着那犹如实质的两个字在空气中炸开，缠绕其身的寒气猛然迸裂，这种渗入骨髓的冰冷让他险些无法呼吸。 　　靠在墙角里的金色之暗发出漠然的斥责，冷淡地瞟了一眼那个正颤抖着身子止不住地往后退却的司仪一眼，她看向梅露爱特。 　　“继续。” 　　以司仪本身的立场来说，制止一切有违礼仪的行为是他的职责，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金色之暗从来就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她有限的、淡薄的感情已经被那一个人全部占据，她实在分不出多余的感情去关心这个世界正确与否。 　　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这短暂对峙的结束，梅露爱特点点头，算是对金色之暗的回应。 　　“这场会议召开的目的。”梅露爱特继续着她的发言，“是讨论关于已逝王女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是否叛变一事。” 　　“这份音频文件，是由匿名者直接寄送至参谋部，然后由参谋长亲自交付至我这里，这个文件相信诸君也都收到了，并且手中都有相同的至少一件以上的备份。” 　　梅露爱特展示着手中的移动硬盘，随后将其插入会议桌上摆放着的笔记本电脑接口处，在一阵操作后，音响中响起声音。 　　【你想要什么，魔女？】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我……】 　　一男一女本应是绝密的对话通过电信号函数的调制与解析，转换保存为略微有些失真的电子音，被在座的每一个人所捕捉到。 　　“根据对话内容推断，录音中的两人，一人为前任财政大臣哈德蒙，另一人为【伊·U】所属的魔女【夹竹桃】。” 　　这个便是在座许多人所等待的证据。 　　“对话发生的时间，应该是莉莉丝小姐遇刺身亡的三天前。” 　　在梅露爱特做着简要的说明的时候，录音仍在继续播放。 　　【……哈德蒙先生，您在位期间，利用职务之便，转移国家财产至私人账户前后共计三十万英镑，零头我已经给您去掉了，这个事实，您是否承认？】 　　【所以，你究竟想要什么？金钱？权势？还是男人？说出你的目的吧，魔女。】 　　【很好。】 　　就算只是虚拟的电子音，所有人也能听出那个“夹竹桃”语气中的得意。 　　【那么，辞职吧，哈德蒙先生。】 　　…… 　　“录音到此为止。”梅露爱特将电脑合上，“在哈德蒙阁下辞去财政大臣一职后，莉莉丝迅速采取措施回收了原本掌握在哈德蒙集团手中的财政大权，与这份录音中所展示的内容类似的音频文件，我这里还有很多，这其中涉及到军事、外交、传播媒体等各个领域的权力交易，我就不一一放送了。” 　　“所以，这些东西能说明什么？”在会议开始之前就一直在为莉莉丝抗辩的那个高层冷笑着发出斥驳，“这样子的匿名文件，这种藏头露尾、连实名都不敢的废物，能够说明什么？” 　　“注意你的语气，先生。” 　　抬起手压下身旁参谋对那个高层的呵斥，梅露爱特的表情十分平静。 　　“至少它揭露了一种可能，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背叛了我们的国家的可能。” 　　“而今天，我们就是因为这种可能而聚集在此间。” 　　—— 　　PS：赶上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88章第八十七章 会议（二）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已经很明了了，你所崇拜的、信赖的那位莉莉丝殿下，勾结了【伊·U】的魔女，逼迫哈德蒙阁下让渡他的权力，从而达成集权的目的。” 　　现在发言的大概是反对派中的一员吧，这个男人的脸上带着冰冷的讥笑，吐出的话语犹如刀锋一般致命而诛心。 　　“应该是与那位魔女达成了什么协议吧，但在即将成功的前夜，却因为自己肮脏的贪欲而选择了违背与魔女的契约，从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我想，大概就是这种丑陋而无趣的剧目吧。” 　　“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辞。”梅露爱特皱着眉打断了他的发言，“这里不是相互谩骂、相互攻讦的议会，我无意改变你的观点与看法，但至少，请你尊敬死者。” 　　“尊敬死者——”本来打算嗤笑一声应付过去，然而从眼角的余光窥探到某个身影的男人突然一阵哆嗦，原本强硬的语气莫名其妙地软化下来，“好吧，我为我过激的言论道歉，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 　　“你的观点只不过是从一个自认为正确的假设出发，倒推得来的荒谬结论而已。电子音频可以合成，文件可以造假，莉莉丝殿下的声音也可以被模仿，这些你所谓的证据，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 　　“你这个人，真是固执。”男人因为刚才的退让而稍稍有所缓和的脸色再次变得刻薄起来，他目光阴沉地盯着从会议开始前到现在就一直在和自己唱反调的那个家伙，“你这只不过是诡辩而已。” 　　“我是在和你讲道理！” 　　“你！——” 　　“好了，都消停一会。” 　　恶心。 　　眼见场面又将奔向失控，梅露爱特及时开口制止了一场即将开始的无意义的争端。 　　“他所说的也不无道理，要将一位前王储、前领袖定罪，而且还是叛国这种大罪，这种程度的证据的确还不够。” 　　好恶心。 　　这无意义的、虚伪的发言让梅露爱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目眩感，在语言从唇边滚落的那一瞬间，她简直以为自己将会就这么恶心得吐出来：这根本不是自己！她根本不是会说这种漂亮的场面话的人！她是侦探，是惊扰死者的恶鬼，是将真相从坟墓中掘出来的幽灵，而不是长袖善舞的政客。 　　“还不够。” 　　她再一次重复道。 　　还不够，她所做的还不够。 　　之前的，现在的，无论是哪一幕，都是莉莉丝早已写好的剧本；不管是争执中的两人，还是身为调解人的自己，都不过是她那剧目中的演员。 　　尽管她违背着自己的本心去迎合着那两人卖力的表演，但这还是不够，因为那个能够结束所有闹剧、悲剧，将带来一切终结之人，依旧站在那儿全然无动于衷。 　　…… 　　“伊芙？” 　　会议桌上的高层们仍在围绕着同一个问题争论不休，那面红耳赤的样子让人简直无法相信这就是全英伦最尊贵的那一群体。但是，亚里亚对这难得一见的景象全然不感兴趣——得意也好，失态也罢，有关于她祖国的种种，早在她得知她母亲入狱真相的那天起她就不再关心了。相比起那些，她更在意金色之暗现在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 　　“亚里亚。” 　　金色之暗偏过头来，仔细端详着她“挚友”的脸，那张脸上有着高挺的鼻梁，有着立体化的轮廓，有着一切欧美人应有的美型与秀丽，突然间她发现，原来周围那些作相难看的家伙与亚里亚真的是同一物种。 　　“你的那些同胞，你想拯救他们吗？” 　　“你怎么还在问这个问题？我当然——” 　　她早就已经选择好自己的立场了，她不是圣人，并不能做到以德报怨这种大无私之事。 　　“如果我说你不用顾忌我的想法呢？” 　　金色之暗补充了一个前提。 　　“假设，‘伊芙’从一开始不存在呢？” 　　“我怎么可能会不顾忌你的想法！？”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说法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的亚里亚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她刚想揪住她的衣领大声质问，又猛然间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可以由着她的性子胡来的地方。亚里亚压低了嗓音，喉咙间有异样的火焰在燃烧。 　　“你怎么可能会不存在！？伊芙，你究竟隐瞒了些什么！？” 　　她在愤怒，她在不安。冥冥之中的那种难以言喻的预感，让她感到由衷的恐慌。 　　“冷静一点。”金色之暗按住了亚里亚的肩头，将她迫近过来的身子稍稍向外推开，“只是一个假设，一个没有丝毫现实意义的假设而已。” 　　“……既然没有现实意义。”亚里亚别扭地撇开头，不愿意去看金色之暗的眼睛，“那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 　　金色之暗感到稍微有些棘手了，她松开了对亚里亚的钳制，有些困扰地挠了挠自己金色的刘海。 　　“那我换一个问法吧……” 　　“亚里亚，你还会认可，这个国家的人类，是你的同胞吗？” 　　“……伊芙，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前一个问题也是，这一个问题也是，到底有什么意义？” 　　“嗯。你的回答，会决定我下一步的行动。” 　　“好吧。”亚里亚苦恼地跺了跺脚，声音显得闷闷的：她还在因为金色之暗对自己有所隐瞒的言行而感到难受。“这个国家里，还有我在意的人，那是我认可的亲族，我认可的友人。如果硬要说的话，那些人大概会符合你所说的‘同胞’的定义吧。” 　　“……我明白了。” 　　沉默了片刻，金色之暗发出一声浅浅的喃喃，她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这个虽然没有硝烟但却依旧有无息的杀气肆意纵横的“战场”。 　　在莉莉丝的剧本安排里，她登台的时候到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89章第八十八章 独白 　　第一次接触到与她相关之事的地方，是在命案的现场。 　　虽然是几个死不足惜的渣滓，但是杀人就是杀人，犯罪就是犯罪，生命并不是那么随意就能剥夺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生杀予夺的神明，无论是多么罪无可赦的罪犯，都应由法律判决其生死。以暴制暴，以杀止杀之人，只不过是同样理应被审判的暴徒而已。 　　那时候的自己，是这么想的。 　　就算只是生存在社会最角落最边缘的残渣，可当看见那几张尚凝结有直面死亡的恐惧的脸皮时，自己还是决定出手干涉这件事了。 　　于是就见到了她。 　　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虽然明白会被那些混混们盯上，她的容貌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自己的的确确是“窒息”了。 　　华贵而雍丽的、仿佛在其上有光芒流淌而过的灿烂金发，有如上佳的玉石打磨而成的几近透明的白皙肌肤，精致的五官好像是经过了精确的计算一般，不偏不倚地安置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如果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大概就是她实在是太“冷”了吧。 　　不同于自己的凛冽，她是那种无机质的“冷”，从里到外的死寂的“冷”，就像是身为“人”的“心”已经死去了一样。 　　她说她叫“金色之暗”。 　　很奇怪的名字。 　　与其说是名字，倒不如说是什么代号吧？ 　　接着她承认了，那的确只是一个代号。 　　……只是代号吗？ 　　想要知道她的名字，想要知道她的过去，想要知道她的故事。 　　可是她沉默了。 　　其实这样才是正常的吧？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傻瓜，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并称不上熟悉的路人？ 　　然后她们遇到了袭击。 　　为了保护自己，她受伤了。 　　她是笨蛋吗？明明是我们是敌对的，武侦与罪犯之间，除了“敌人”之外哪里还会有别的什么关系？自己可是发过誓要逮捕她的呀，于情于理，救下自己对她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好处吧？ 　　可是在不解之余，自己还是感到了一点怜惜与开心。 　　好奇怪啊…… 　　真的好奇怪。 　　身为S级武侦的自己，被人唤作【双刀双枪的亚里亚】的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罪犯的安危，产生这种奇怪的情绪…… 　　后来，遇到了名为“德古拉·希尔达”的吸血鬼。 　　打败了名为“德古拉·希尔达”的吸血鬼。 　　她救了自己。 　　自己救了她。 　　战友，伙伴，袍泽。从来都只是一个人、从来都只是【Aria】的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一个值得信赖的、值得托付性命的战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没错，自己内心中的悸动，肯定只是因为如此而已。 　　肯定只是如此而已。 　　必须要把她栓在自己身边，【福尔摩斯】需要一个跟得上自己脚步的【华生】来帮助自己完成蜕变。 　　于是她们接吻了。 　　应该都是初吻吧，这种涩然而甜蜜的感觉。 　　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她的嘴唇很冰凉，有种薄荷的清香，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轻轻一触，但是那种柔软的感觉，还是通过唇瓣间的触碰，印刻在了自己的心底。 　　不对！ 　　怎么能记住这种感觉？明明自己不是这种为了达到目的能够将身体和节操作为筹码抵押出去的人！自己怎么能记住这种感觉？为什么自己会把初吻就这样送出去？ 　　…… 　　她离开了，为了避一下风头——不是因为那一起命案，毕竟是那些渣滓对她出手在先，如果辩护得当的话，应该是可以以“防卫过当”的解释无罪释放的，逼得她不得不离开的，是她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被国家机器觑觎的力量。 　　她不在的日子，我在反思自己。 　　结果想起了那个临别的吻。 　　清凉的，柔软的，甜——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果然……我……对她，抱有一种奇异的感情吧…… 　　追着她来到了日本。 　　看见她有了新的伙伴。 　　看见她有了新的生活。 　　烦躁，不高兴。 　　她的圈子里，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在东京武侦高狙击科的大楼上，看见她与那个名为“雷姬”的女孩子亲密地搂抱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是什么？ 　　仿佛是心脏裂开了一个豁口，冰冷的、残酷的风不停地从豁口处灌进来，就连手足，都因为这怪异的“风”而失去了知觉与温度，但是很诡异的是，自己没有因为这肆虐咆哮的“风”而感到鼓胀，反而是……空虚。 　　终于恍然。 　　不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私有物，现在的情感，不是因为私人物品被夺走而产生的愤怒。 　　反思了这么久而寻不到的答案，在此刻自然而然地浮现了。 　　她终于确认了，“神崎·H·亚里亚，喜欢金色之暗”这件事。 　　…… 　　表白了。 　　谈不上是答应还是拒绝，不过她的回复，自己能接受。 　　后来…… 　　再后来…… 　　佩特拉，加奈，夹竹桃，【伊·U】。 　　经历了这么多，自以为多多少少了解她一点了。 　　结果……终究只是“自以为”。 　　杀了如今不列颠实质上的领袖，尽管知道她肯定有什么苦衷，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 　　因为这个一直烦恼到今天，然后在今天的见面中，她说漏嘴了。 　　托付。 　　关于莉莉丝殿下最近的一些不好的传言，自己也是知道一点的。 　　这算什么？ 　　使劲地染黑自己，贬低自己，然后再用自己这个“罪人”的命来造出一个“英雄”？ 　　这是什么三流剧本吗？ 　　而且高傲的、清冷的她，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肯定又是为了我吧？ 　　不感动，一点都不感动好吗？ 　　一而再，再而三地质问，也得不到她的回答。 　　本来炙热的心，也慢慢地冷却了。 　　说出来啊，为什么不说出来？ 　　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为什么不把你肩头的负担，分出一点给我啊？ 　　我不想躲在你的身后，不想你成为那所谓的，只属于我的避风港。 　　我想要的，我所渴望的。 　　是与你并肩而行啊。 　　—— 　　PS1：你们说亚里亚的内心描述太少了。 　　PS2：这就是我水了一章的理由。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190章第八十九章 偏离 　　“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是我亲手杀死的。” 　　金色之暗无声无息地从角落里走上台前，虽然不大却也算清晰的淡漠的声音，瞬间就将热烈得宛如撒哈拉的会议室变成了极地上的冰原。 　　争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就要挽起袖子来的高层们就像是被人扼住脖颈的鸭子，张大嘴呆滞地看着趁他们不注意之时占据了原本应是会议主持者所在位置的女孩，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色之暗的第一句话，就令退让在一旁的梅露爱特皱起了眉。 　　太直接了，太耿直了，甚至到了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故意搞事的程度。 　　她得想个法子帮她圆过去。 　　“【美杜莎】小姐。”为了凸显自己中立公正的立场，她叫的是她被不列颠官方所认定的识别代号，“关于这句话，还请您给我们一个圆满的解释，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可不是一句‘玩笑’就能过去的。” 　　“啊，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 　　轻轻地应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躲开仍缩在角落里的亚里亚那复杂而黯淡的目光，金色之暗理了理嗓子，等她迎向台下的诸位时，神色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清。 　　“我杀死了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 　　她再一次重复道。这一次，话中的每一个字，都有如千斤的铁砧，坠落在地上，砸落在心底，铿锵有声。 　　“她勾结了【伊·U】的魔女，她的存在威胁到了我们的安全，所以我杀了她。” 　　这里的“我们”，指代的是她和亚里亚，然而座下的高层们并不清楚这一点，因为这个笼统的“我们”，他们紧绷着的、僵硬如死人的脸色似乎也有所缓和了。 　　“也就是说，那份音频文件所揭露的东西，是真的？” 　　一个中年人细碎地用指尖敲击着会议桌面，阴沉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是趋向于中立的一派，这次的事件不管是哪一边的说法，只要没有足以令人信服的证据，他都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嗯，是真的。” 　　“一派胡言！” 　　提问的那个人还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复，反倒是反对派中的一人率先做出了反应。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了？你这个家伙，甚至连英伦人都不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说辞？” 　　本来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得很在理，结果说完之后才发现不仅是金色之暗对他投以冷漠的目光，就连理应和自己站在同一边的同僚们都以相当奇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以极致的武力莅临此世的巅峰、在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所做出的推测之中仅凭以一己之力便能在三日内摧毁整个世界的金发少女，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完全没有必要、没有理由、没有立场采取“欺骗”这种耗时耗力又没有效率的手段。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只是将我所知道的情况说出来而已。”仿佛是由霜雪砌成的字眼令人止不住地从心底冒出寒气，那双无机质的血眸漠然地盯着那个提出异议之人，像是在打量待宰的蠢驴，“如果你怀疑我的动机，怀疑我是在为自己洗脱那个所谓的谋杀的罪名，我大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那个人的脸色立刻就变得苍白起来。 　　凶名显赫的【美杜莎】所宣告的死亡宣言，绝对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好吧。”身为中立派的代表，中年人看向自己的同僚们，“虽然说还是少了部分的拼图，虽然说我们仍然无法凭这些将一名王室就此定罪，但实际上【美杜莎】小姐的证词已经有足够的分量让我们做出选择了。” 　　一场辩论的胜利，并不是要说服与己方意见相斥的对方，而是要看哪一边能争取更多的中间派的支持。 　　至此，这场会议的目标已全部达成。 　　从会议开始之前到现在，表面上争吵得最凶的、实质上却是在暗地里推动事态进展的那两个人偷偷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同时注意到了对方的小动作，于是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隐秘地伸出了大拇指，为对方的演技点了一个赞。 　　“自导自演”这种事情，虽然说有点做作，但无法否认的是，这的的确确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 　　剩下来的，就是等武侦们搜寻到被莉莉丝殿下特意遗留下来的“证据”，定下她叛国的罪名，让杀死了“叛徒”、“拯救”不列颠于无形的金色之暗积累下足够的威望，再在他们这些莉莉丝殿下的旧部的帮助下，加冕。 　　这或许需要很久，但是不急，只要金色之暗本人还在这里，他们就还有时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于是告一段落—— 　　“等等。” 　　那有如冬日里的清泉般冷冽而清脆的声音令人不由一凛。 　　“你们，是想将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定性为‘叛国者’吗？” 　　促使中立者选定了队伍的决定性力量，身为至关重要的证人的金色之暗却阻止了会议的落幕。 　　“有什么问题吗？”先前向金色之暗提问的那个中年人有些困惑地开口，“您难道不是这么认为的？” 　　“背叛啊……” 　　莉莉丝·查尔斯·蒙巴顿·温莎的确背叛了许多人。为了换取夹竹桃的支持，她背叛了她的父亲；为了赢得金色之暗的信任，她又反过身来捅了上一刻还是自己的盟友的夹竹桃一刀。比起希腊神话中以“背叛”命名的魔女美狄亚，这个不列颠的小公主更能担当得起“背叛魔女”这个凶恶的称号吧…… 　　金色之暗不喜欢一切与“背叛”相关的东西，所以就算知道莉莉丝有自己的苦衷，就算知道人类社会中有着“死者为大”的习俗，她依旧不待见这个已故的王女。 　　但是唯一一点她无法否认。 　　这个现代的“背叛魔女”，唯一没有背叛的，便是她的国家。 　　—— 　　PS：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快速地过掉剧情而不显得突兀啊……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75章第九十章 Re：从零开始的绯弹 　　“所以，暗小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场会议上一波三折的剧情简直要让这个中年人感到脑袋炸裂，凭借着一把年纪修炼出来的涵养功夫，他好歹是没让自己过于失态。揉了揉有点发酸发胀的太阳穴，他把手放下，平静地看着那个反复无常的金发少女。 　　提供证词让他们下定决心审判已故王女的人是她，而现在叫停会议的人却也是她。 　　“暗小姐，请你不要低估你的话语在我们之中的分量，在这个会议上，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将决定这个国家的走向，所以，请你一定要慎重发言。” 　　“……” 　　金色之暗沉默着，扫视着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与她无机质的黯淡血瞳相触的人不约而同地偏开视线，甚至就连梅露爱特·福尔摩斯也是如此。 　　只有亚里亚。 　　只有亚里亚一直在注视着她，毫不避让。 　　那双犹如紫罗兰般高贵的眼眸底下究竟暗藏着怎样汹涌的情感洪流？她看不懂，也猜不透，亚里亚会不会为自己的奉献与付出感到欣喜？她同样无法确定，但唯有一点金色之暗可以肯定—— 　　她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这份心情，是货真价实的。 　　如果说神崎·H·亚里亚的愿望是拯救她的祖国，那么她便会如她所祈愿的那般成为廉洁济世的圣人。 　　“我不知道你们在谋划些什么，也不懂你们的规则。” 　　沉默良久，她看着会议桌上各有心思的两批人，终于缓慢地开口。 　　“是不是戴上面具扭曲本心就是政治的规矩？是不是在会议桌上纵横捭阖就是政客的手段？你们过去是遵从着怎样的游戏规则来行事，我不懂，也不想去弄懂。” 　　像是终于决定解放本性的狂徒，她缓慢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娇小的躯体散发着与其形象不符的巨大压迫感。 　　“莉莉丝为什么要向夹竹桃妥协？明明比谁都要热爱这个国家，为什么又甘愿背上弑父与叛国的骂名？明明手里已经掌握了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的权力，明明已经可以随意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变、去拯救这个国家，为什么又在一切唾手可得的时候将梦寐以求的东西拱手让人？”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明明只要坐下来说清楚就能避免的事，为什么非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在政客纵横捭阖的会议桌上，不懂政治的少女撕开了所有人尽心维持的“文明人的体面”，就像闯入厅堂的野兽，嘶吼着咆哮着将一切原有的规则全部撕得粉碎。 　　“那个……暗小姐？” 　　厅堂内，被这种“野蛮”的爆发吓得脸色发白的衣冠楚楚的绅士们嘴唇哆嗦着，嗫嚅着发出微弱的挣扎。 　　“我取走了她的性命。” 　　金色之暗置若罔闻，她回忆着记忆之中那些“王”所拥有的姿态，将双手撑在会议桌的边沿，身体微微前倾，淡漠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一丝丝的波澜。 　　“可我至今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何而死。” 　　她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像是要把这几日里所感受到的抑郁一泄而空。 　　“我不知道她的行为究竟算是英雄还是蠢货，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 　　那点涟漪迅速平复，她的脸上很快又变回原本的面无表情。 　　“也许是极端了一点吧……但她的的确确，是‘爱国者’。” 　　“……” 　　沉默着，沉默着，这个房间寂静得如同死地，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犹如从墓地里爬出的死灵一般幽然响起。 　　“暗小姐，你坏了规矩。” 　　不管内心有什么想法，哪怕是恨不得一拳砸在对方脸上，也必须要微笑着端起高脚杯向对方举杯示意，举止优雅毫不慌张，这是政治的潜规则。 　　本以为大局已定的策士们脸上隐藏得很好的得意全部变作了化不开的苦涩。剧本已经写好，配角已经就位，可最重要的主角却不愿意按照剧本出演，相反还极其野蛮地把搭好的舞台一脚踹翻。 　　“现在，我就是规矩。” 　　她如此理所当然地说道，与会的绅士们噎了一下，竟无言以对。 　　拳头最大的来制订规则，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丛林法则虽然简单粗暴，但却很直白很实用。 　　“好吧好吧，我承认，的确，我们的王女是算计了你。” 　　遵从王女殿下的遗嘱，本来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序地布置好了的参谋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耸耸肩举起双手，表示认输。 　　虽然金色之暗没有将一切都挑明，但他们这群人的谋划里彻底曝光也仅仅只是差了一层纸而已，遇到这么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任性的继承人，他同样也感到很头疼。 　　“那么接下来呢？在把所有理应发生在阴影里的东西摆上明面后，你打算怎么做？” 　　“我——” 　　“给我等一下！” 　　终于回味过来的中立派们慌慌张张地站起，这些对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不允许他们再继续这样旁观下去了。 　　“你们的意思是，无论是亲王殿下的被害，还是莉莉丝殿下的死，都是你们一手谋划的吗？” 　　“是又怎么样？”见到这个人试图还想说些什么，参谋官冷笑着将其驳倒，“你以为殿下是为了什么，才做到这种地步？” 　　那个人张大嘴巴，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最终颓然地瘫倒回座位上。 　　“回到我们刚才所谈论的，暗小姐，我们的王女的确是算计了你，但最后的选择还是只能由你自己判断，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无法影响到你的决定。” 　　他朝着金色之暗伸出手。 　　“但是我想，在‘保护这个国家’这一点上，我们应该是达成了共识的。” 　　“啊……” 　　虽然根本的原因和最终的目的不一样，但是现在的话，金色之暗与他们的利益关系是一致的。 　　“我接受。” 　　就算这不是她应该承担的责任也没有关系，无论是明面上的傀儡亦或是暗地里的影子，不管是哪一种身份她都可以接受。 　　遵照着地球人的礼仪，金色之暗伸出手准备与参谋官的手相握。 　　…… 　　…… 　　伸出的手停在半路，她顺着所感受到的拉扯感往旁边看去。 　　低着头被刘海遮住了表情的女孩将她的衣角紧紧扯住。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76章第九十一章 汪汪汪 　　“亚里亚？” 　　“已经够了吧？” 　　纤细的指尖紧紧捻住金色之暗的衣角，桃发的女孩低垂着头，颤抖的声线里充满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好吗……” 　　“我没有勉强。” 　　金色之暗转过身来正对着她的女孩，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亚里亚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与她的女孩的目光撞个正着。 　　与既往的无机质感不同，现在那双黯淡的血眸里似乎迸发着某种比太阳还要璀璨、比火焰还要炽烈的光芒，再眨眨眼，那些光芒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般。 　　“我是出于我自身的意志才会站在这里，不存在勉强之类的事项。” 　　“……不，你根本不是。”咬着牙，亚里亚狠下心来挣开金色之暗的手，“在你最近的行动里，我根本看不到你的‘自我’。” 　　“【伊芙】的自我，就是【亚里亚】。” 　　若无其事地说出一句会让当事人双方都很羞耻的话，金色之暗面不改色地继续着她的告白。 　　“我之前就这么说过的吧？【伊芙】是因为【亚里亚】而存在的，只要是为了【亚里亚】，【伊芙】什么都会去做。” 　　就算是放弃自己的过去，背叛自己的宿命，也无所谓。 　　因为【亚里亚】就是【伊芙】存在的意义。 　　“我——” 　　虽然早有准备，但亚里亚还是被这一记突然的超直球实打实的击中，感到头晕目眩的同时，脸上也出现了像是被火焰炙烤一般的火辣痛楚。将不断从内心中涌现的那种羞涩感与幸福感压下，亚里亚强自镇定。 　　“可是，这样太自私、太任性了……” 　　嘴唇嗫嚅着发出有若蚊鸣般的细微低吟，像是全身脱力一般，她软绵绵地向金色之暗的怀中倒去。 　　娇嫩的脸颊贴上她的胸口，镂空十字星外框的金属制品特有的冷硬感令她稍感不适地轻颤一下，随后很快恢复平静。亚里亚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金色之暗的气息所包裹。 　　“……亚里亚？” 　　金色之暗低下头，稍微想了想，双手轻轻环住怀中的女孩。 　　“伊芙，我想跟你在一起。” 　　贪求着她胸口处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的温软与柔腻，蜷缩在她怀中的亚里亚犹如梦呓。 　　“我想跟你站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我都希望能跟你一起战斗，而不是躲在你身后看着你为我付出。” 　　“嗯，我知道。” 　　双手很自然地垂放亚里亚的背后，就算隔着武侦制服，指肚也能感触到她后背犹如软玉一般的触感。 　　“恋人之间应该相互依靠、相互索求，而不是一方向另一方无休止地奉献。这种说法我在书上了解到过的。” 　　金色之暗将头埋入爱人桃色的秀发里，呼吸之间，鼻子里闻到的全是亚里亚的味道。 　　“可是，现在的我所拥有的，就只有你了。” 　　如同舍弃一切的逐道者，她拥抱着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如果我不为你付出，我还能做什么？” 　　“你还能向我索取啊……哪怕是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献给你。” 　　以前的亚里亚一直以为她与金色之暗应该算是很普通的、以结婚为目的的恋人关系，但是经过那天在自己的母亲与异界的神明面前的表白后，她才明白，对于金色之暗来说，她并不是她的“另一半”。 　　她是她的“全部”。 　　“只要是为了【亚里亚】，【伊芙】什么都会去做，那么对【亚里亚】来说，也是一样的。” 　　其实自己真的很幸运，能在金色之暗刚来到这个世界不多久遇到她，在她的内心几乎等同于白纸的时候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让自己的颜色轻而易举地在这张白纸上渲染开来，直至染成纯色。 　　被这样纯洁的、单纯的孩子眷恋着、爱恋着，她也理应做出改变才对。 　　“只要是为了【伊芙】，【亚里亚】什么都会去做。” 　　细长的眼睫毛轻微地颤动着，如同在述说着什么誓约，亚里亚的语气轻缓却坚定。 　　“所以，请你‘使用’我吧。” 　　金色之暗可以为了她抛弃原本的世界、原本的宇宙，那么同样的，她也可以为了她舍弃掉那些本应承担的东西。 　　就算是舍弃掉姓氏，舍弃武侦的荣耀与义务，也无所谓。 　　“我是你的所有物，My Lord。我不想变成别人利用你的借口。既然你愿意为了我舍弃过往的所有，那我也是一样的。” 　　从金色之暗的怀中爬起来，女孩将脸贴近，她与她的额头轻柔地相抵。 　　“我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 　　谁也不能利用这份感情，哪怕是她的同胞，她的亲族。 　　“姐姐……” 　　在一旁捂住眼睛免得被闪光弹晃瞎眼睛的梅露爱特脸色复杂。金色之暗无疑是“异常”的，就像是第一次睁开眼观察这个世界的懵懂幼儿，把第一个对她好的人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把第一个爱上的人当作了内心的全部。她这份沉重的感情，大概也只有同样愿意为爱付出一切的“绯绯神”才承担得起吧…… 　　“福尔摩斯大小姐，你……” 　　“伊芙，你的姓是什么？” 　　完全无视了欲言又止的参谋官，亚里亚这样问道。 　　“……鲁娜提克。” 　　“鲁娜提克吗？” 　　离开了金色之暗的怀抱，嘴里细细咀嚼着她的姓氏，脸上依旧晕染着浓厚的红晕，神崎·鲁娜提克·亚里亚露出羞涩的微笑。 　　“以后请多指教，我的爱人。”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77章第九十二章 咕咕咕 　　安静地站在街边，打着洋伞的黑发少女向街道的尽头远远眺望。 　　犹如黑洞一般幽深的漆黑眼瞳里倒映着那栋掩埋在建筑群里显得极其不起眼的小小楼房，手中的洋伞转动着，她神色平静，如同礁石一般沉寂地屹立在来往的人潮之中。 　　黑色的发色与瞳色，犹如东洋人偶般精致的面容，在这里她无疑是“异国之人”，但尽管如此，街道上的绅士淑女们却没有往她这边看上哪怕一眼，就算是身体快要与她撞上，他们也是脸色无异地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就像是离世索群的幽灵，她身处此世，却又不在此世，仿佛她的身上存在有什么异质，将她与这个世界分明地分割出来。 　　少女手中把玩着的洋伞突兀地停止了转动，稍稍偏过头来，她隔着人群若有所思地看向对面的街道。 　　沉吟片刻，少女把手中的伞拢起，伞尖轻盈地在足下的地面点动。 　　叮。 　　明明本应是无声的触碰，却错觉般地响起仿佛能涤荡魂灵的音色。像是琴弦被拨响，又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被谁惊扰，从伞尖与地表接触的那一点处泛起某种无形的涟漪，被涟漪推动着，来往的人潮或自觉或不自觉地分开。 　　犹如分海的摩西，权杖之下，便是一条如砥的大道。 　　大道尽头的夏洛克·福尔摩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大道两侧对此行此景毫无所觉的人们。 　　“这也是你所掌握的术法中的一种吗，魔法使小姐？” 　　“算是吧。” 　　应付似的耸着肩，少女重新撑开洋伞，仍显得很稚嫩的面容上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妩媚风情。 　　被镂空的精致长靴包裹着的足尖轻轻点地，她雍容地朝夏洛克·福尔摩斯走去。 　　“只不过是不入流的小把戏而已，你的【伊·U】之中应该有许多人能做到跟这一样的事情吧？比起关心这个……” 　　在他面前站定，少女抬起头仰视着这个矛盾的男人。 　　“你在香港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啊，算是吧。” 　　学着她先前的动作，夏洛克·福尔摩斯不可置否地耸耸肩，对他的态度略微感到讶异，少女纤细的眉向上一扬，她认真地盯着夏洛克的双眼。 　　“那诸葛镜幻那个小混蛋呢？该不会死了吧？还有猴和孙两个小家伙，你带人去蓝帮找茬，她们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你回来了？” 　　“我去蓝帮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了结以往的恩怨与遗憾而已。” 　　夏洛克·福尔摩斯摩挲着自己的手杖，平静的语气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缅怀的意味。 　　“我与镜幻之间，不需要分出生死，只需要分出胜负，胜负一了，我自然就回来了。他是难得的好手，被天妒的策士，上一次还未终局就草草中断的博弈，当然是要了结才算不留遗憾。” 　　“总感觉，你现在就像是个临终的老鬼一样。” 　　可爱地歪着头，少女以天真无邪的语气吐露出恶毒的话语。 　　“无论是你那个教女的事，还是诸葛镜幻的事。你的态度与言行，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应有的。” 　　就像是一边吊唁着自己的过往，一边为自己准备下葬的棺柩的垂死之人，在了结世间种种之后，平静地等候着既定的死期。 　　“青小姐，我是一个老人。” 　　对她的冒犯没有丝毫的芥蒂，夏洛克伸出手扶了扶自己的帽檐。 　　“老人缅怀一下过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我们的夏洛克老爷爷，在缅怀完过去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身后的人潮慢慢重新合拢，少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洋伞。 　　“是要准备接管伦敦的战事吗？明明美洲那边才是更重要的战场。” 　　【三色金】之一的琉琉色金不知道被美军雪藏在51区的哪一个角落，比起情报明确的绯绯色金和璃璃色金，明显是牵扯到美帝的琉琉色金更加棘手。 　　“美洲那边不是问题，G计划培育出来的那两个人工天才拦不住玉藻，反倒是这边。” 　　那双较之浩瀚星空更加深邃的眼瞳直视着面前的少女，夏洛克·福尔摩斯似笑非笑。 　　“【台风之萨拉】下落不明，【魔宫之蝎】被那位【美杜莎】砍得重伤濒死，论起战损，反而是伦敦这边更加严重啊。” 　　“你也知道【美杜莎】在这边，我们自然不能向其它的战场那样在高端武力上形成碾压，倒不如说被碾压的反而是我们。” 　　就像是完全听不出夏洛克话语中的异样，青脸色平静。 　　“外加上躲在白金汉宫里的邦德还有你的两个宝贝曾孙女，就算大部分英伦人都是蠢货，只要这几个人还在，伦敦就没那么容易沦陷。” 　　“就算加上你这个规格外的【气象魔女】，也一样吗？” 　　“哼，我可没义务去和【美杜莎】拼死拼活。” 　　哼出一声冷淡的鼻音，少女不再看向夏洛克，回过头来继续看着那栋先前她一直在观察着的小小楼房。 　　“对我而言，维持现在这样的发展更加有利于我的目的。” 　　“目的吗……” 　　与她看着同一个目标，沉默片刻，夏洛克突然开口询问。 　　“或许现在问这个问题显得有点突兀，青小姐，你参与我们的战争是为了什么？” 　　大约在五十年前突兀地出现，将当时的表里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在这个世界的各大巨头快要达到容忍的极限之前突兀地收手，随后表现得像一个良民一般一直沉寂到今天。 　　五十年可以冲淡很多事情，除了极个别的老怪物，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她当初的凶名。 　　“这个问题，你大可以用你拿手的预言术来追寻答案。” 　　甚至没有回头看向自己名义上的首领，她的语气极其冷淡。 　　“如果你真的能看出来，我不会介意。” 　　“我拿手的是【条理预知】，而不是什么预言术。”夏洛克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了一点苦笑，“这门学问的前置是【演绎推理】，如果缺少情报和信息，就算是我，也没有更多的手段。”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束在脑后的巨大蝴蝶结不耐烦地摆动两下，就连洋伞旋转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话。” 　　沉吟一会，她勉强做出让步，仿佛吐出的气息里都带着冰渣。 　　“就跟你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一样，只是兴趣使然而已。”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78章第九十三章 鸽子快着陆了 　　“兴趣使然吗？” 　　夏洛克·福尔摩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少女的侧脸，细细地品味着她每一个微小的表情与动作。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我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不知从何时起，空气里泛起一丝泥土的腥气，青抬起头，冷淡的双眸里倒映着伦敦阴翳的天空。 　　“人类是逐利的生物，无欲的圣人只存在于神话里，巨大的利益能让资本家泯灭所有的人性、践踏一切的秩序，当常规的手段不足以夺去盯上的宝物，他们就会诉之以最终极的暴力。” 　　“这就是‘战争’。” 　　呼啸的冷风将她黑色长裙下的裙摆向上卷起，露出一小截比霜雪还要白腻的小腿。 　　她向前迈出一步，如墨的青丝在她耳畔飘舞。 　　“无论是冠以何种大义，也改变不了其本质。在人类的历史上，波及世界规模的战争共发生过三起，前两次都是因为存在有野心家不满既有利益的分配，为了追求再分配而发动的，而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暴雨前夕那种特有的味道如此明了，街上的绅士与淑女们不由加快脚步。在涌动的人潮之中，气定神闲的夏洛克两人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按照你的说法，【伊·U】发动战争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夏洛克悠然自得。明明自己才是悍然挑起战火的祸首，却有如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那般向路过的行人恶劣地提问。 　　“能变强。” 　　少女认真地点着头。 　　“【伊·U】存在的意义是不择手段地变强，收罗【三色金】的目的是出于如此，试图捕获【美杜莎】也是如此。” 　　“但是你，夏洛克。” 　　灰霭色的天幕上有惊雷炸响，缓慢前行的少女蓦然转身，眼梢凌厉地向上扬起，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撕裂苍穹的雷霆。 　　“你并非如此。” 　　看着眼前神态睥睨的少女，夏洛克·福尔摩斯嘴角微翘。 　　“这话又从何说起？我不正是【伊·U】的首领吗？” 　　“这是两回事。” 　　滴答，滴答。 　　视野里飘飞起愈发密集的雨丝，风雨如期而至。 　　雨点在少女的脚边溅开，似是感到些许的凉意，她的脚趾微微蜷起。 　　砸在伞面上的雨声犹如细密的鼓点，先是轻柔至极，随后便是轰然作响，她眯着眼睛，透过从伞骨边沿垂落的雨帘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你是【伊·U】的首领，只是因为你是【伊·U】的‘最强’而已。与其说你这个首领体现着【伊·U】的意志，倒不如说你是【伊·U】中最大的异端。” 　　“你对如何变强没有一点兴趣，夏洛克，你已经强无可强了。你对【美杜莎】的关注不是因为她的力量，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逐渐被雨声与雷声淹没，万幸的是，夏洛克还能通过她的唇形来分辨她的话语。 　　“我强无可强？” 　　手杖的末端击打着地面，夏洛克·福尔摩斯失笑。 　　“青小姐，我既不像你能肆意地玩弄气象，也不像金色之暗小姐那样能展开切断星球的武装，比起你们两个，我这个老头子还差得远吧？” 　　“‘智力’也是‘力’的一种，用头脑杀人可比用刀来得高明多了。” 　　青空闲的那只手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你没有变强的理由，你已经强无可强了。” 　　她再一次地重复。 　　“你不是以【伊·U首领】这样的身份踏入伦敦的，而是性质更加恶劣的【看客】，在挑起一切的祸端后，便事不关己地旁观着戏剧的发展，你的行为，除了‘兴趣使然’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别的词可以形容。” 　　“……” 　　夏洛克·福尔摩斯陷入微妙的沉默。 　　除却他们两人外，四周早已没有其他的人影，白茫茫的雨幕就像某种结界将他们隔绝在这一方孤独的世界。 　　良久，夏洛克·福尔摩斯终于开口。 　　“……嗯，在你看来，或许的确是这样吧。” 　　他没有试图去辩驳，是没有办法做出抗辩？还是不屑于去反驳她的论点？夏洛克·福尔摩斯无所谓地耸耸肩，雨中的绅士扶了扶被雨点打歪的帽檐，拄着手杖朝少女接近。 　　皮鞋踏在稍稍下凹的水洼上，将水中的世界踩得粉碎。 　　“我是性质恶劣的【看客】，那你呢，青小姐？” 　　在她身前距离不到两步的位置站定，夏洛克低下头，俯视着这个身高甚至还不过他胸口的小小少女。 　　“你说，你和我同样是‘兴趣使然’，那么跟我一样的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踏入伦敦的呢？” 　　“……大概是不自量力，妄图成为【导演】的【丑角】吧。” 　　她脸上的那抹嘲讽，不知道是针对别人，还是针对她自己。 　　就像是百鬼夜行之中被遗弃、遗忘的落单白鬼，又像是被憎恨折磨得发狂的怨魂，她似哭似笑，原本清脆的嗓音变得如老妪一般沙哑。 　　“将本是喜剧的剧本篡改成悲伤的剧目，将别人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幸福撕得支离破碎，在这幕剧中，我出演的就是这种丑陋至极的角色。” 　　如果说那个人是澄澈而又璀璨的金色，那自己无疑是浑浊而又混沌的黑。 　　那种清澈的灵魂，仅仅只是接近，自己这污浊的躯体就仿佛是被灼伤一样爬满细密的痛楚。 　　但即使是这样…… 　　挥着手驱散缭卷的雨雾，像是要攫取什么似得，少女握紧拳头。 　　“我所谓的‘兴趣’，就是这种肮脏的、无可救药的东西。”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79章第九十四章 开演之时已到 　　“姐姐，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在金色之暗回复之前，梅露爱特抢先开口，侦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姐姐，勿忘草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 　　这一幕并不在她们的剧本里，神崎·H·亚里亚突然的暴走必然会把她们的剧本导向另外一个完全不可预知的结局，这是毫无疑问的，她的意志对金色之暗的行动就是有着这样决定性的影响力。 　　“明明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的，只要待在那里，我和伊芙小姐就会把你想要的、你渴望的全部交付到你手里……” 　　那是几乎所有人都渴望的结局，那个甘愿背上叛逆之名的王女以性命为代价铺平了她通往至高之座的道路，知情的、不知情的、一知半解的人在一旁注视着、等待着她的加冕，甚至就连她本人，都已经接受了这种被人蛮横地钦定好的命运。 　　偏偏在这个时候，最该沉默的那个人没有继续沉默下去。 　　不能理解，按照以往的人格建模，神崎·H·亚里亚无论如何也不该做出这样的行动。 　　那本应是个比谁都要偏执、比谁都要骄傲、比谁都要高洁的孩子，就像是复生在现代的骑士那样，看重荣耀甚至胜过自己的性命。 　　所以说，现在这个软绵绵的、完全一副陷入热恋的小女孩模样的家伙究竟是谁啊！？ 　　“我想要的，我渴望的……” 　　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亚里亚犹如梦呓般喃喃。 　　“是的，福尔摩斯小姐，你想要的，你渴望的。” 　　参谋官彬彬有礼地朝着她躬身，而那双冰蓝色的眼瞳却死死地盯着女孩。 　　“只要按着我们的剧本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你想要的东西便会切实地出现在你眼前，金色之暗小姐会成为英雄，会成为领袖，会成为继温斯顿·丘吉尔之后的第二面旗帜，在战后，你和你的母亲将能合法地沐浴在祖国的阳光之下，你与你的爱人将会在白金汉宫之前、在女王的见证与祝福下结为连理，这一切我都可以许诺给你。” 　　他的声调逐渐扬高，到最后简直如同狮子的吼叫一般，小小的会议室像是错觉一般颤抖着，就连窗外轰鸣的雷霆都被其掩盖。 　　犹如奋起的恶鬼，男人瞪大眼瞳，双臂撑在会议桌上，上半身咄咄逼人地向前倾斜，被顶上的吊灯打下来的影子犹如活物一般扭曲着，将陷入恍惚中的女孩吞没。 　　“但前提是必须要按照我们，啊，没错，是‘我们’的剧本来——” 　　他的呵斥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这头气势汹汹的恶鬼突然失去了平衡，以一个相当滑稽的姿势重重摔倒。 　　嗯，头先落地。 　　金色之暗松开缠在男人脚踝上的发丝，眼神极其不善。如同鞭子一般的发丝抬起，她犹不解气地在捧着自己的后脑勺滚来滚去的男人身上抽了几下。 　　“给我客气一点，是谁允许你这样跟她说话的？” 　　周围部分还想为现在的局面再添几把火的绅士们动作一僵，讪笑着把身体缩回靠椅里。 　　一时间会议室噤若寒蝉。 　　在亚里亚牢牢地护在身后，金色之暗冷漠地巡视着四周，目光最后停留在司仪台后几乎要缩成一团的梅露爱特身上。 　　“你是我要动手，还是自己来？” 　　“……我也要？” 　　梅露爱特傻了眼，她看了眼瘫在地上像死鱼一样一动不动的参谋宫，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我又没说姐姐的坏话。” 　　“你想了。” 　　“……” 　　梅露爱特嗦不出话来，只好默默地把自己团成球，轱辘轱辘地滚到一旁装死。 　　死鱼瘫的男人朝着滚作一团的少女投来同病相怜的目光。 　　“……暗小姐，我以为我们是一边的。” 　　很从心地匍匐在地，参谋官脸贴着地，语气诡异地维持着平静，他侧脸看向金色之暗的方向，却只能看见她黑色的皮靴。 　　“我以为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或许最根本的动力与最终的目的不同，但至少，我们当前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不，完全不一样，你完全理解错了。”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往前走了两步，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男人。 　　“无论如何，亚里亚的意志，优先级永远是最高的。” 　　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决定好了，无论亚里亚想要做什么，她都会为她去达成。如果她选择守护，那么她就会成为庇护这个国家的神明；如果她选择报复，那么她就会成为从地狱归来的复仇鬼。 　　“结果还是这个样子吗？” 　　参谋官艰难地爬起来：倒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是从心底不断蔓延开来的苦涩。某种空荡荡的虚无感让他的动作变得异常的晦涩。 　　“莉莉丝殿下的牺牲，难道没有在你心里留下半点影响吗？” 　　“……啊，这个，大概是有的。” 　　微微沉吟，金色之暗的眼神格外的复杂。 　　“那种炽烈的，仿佛焚烧一切、抛却一切的情感，就算是这样懵懂愚昧的我，在面对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吧……莉莉丝对我的影响其实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深很多很多，在刀尖贴上她的脖颈，暗青色的血珠沿着绒毛向外渗落，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这个世界的确是存在着那种可以为了某种东西而舍弃掉性命的人。” 　　不仅仅是生理意义上的“性命”，甚至还包括社会意义上的“性命”。 　　“她的使命，她所肩负的东西，我并不介意为她承担下去，我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 　　金色之暗回过头，不知何时，亚里亚已经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她反手紧紧握住亚里亚的柔荑。 　　“但前提是亚里亚愿意我这样做。” 　　除了亚里亚、除了这份恋情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既然如此，将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当作自己的全部，这样又有什么不对？ 　　莉莉丝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是她的国家，而金色之暗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 　　是她的爱情。 　　…… 　　…… 　　屋外，在雨中隔着街道远远观望的少女眼瞳犹如燃烧一般陡然亮起。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0章第九十五章 终结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变化，然而夏洛克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他看着女孩的背影，不知何时，她已经将伞收起。 　　“青小姐？” 　　倾盆的暴雨在甩进她身边一米之内后便诡异地蒸发，仿佛有无形的气焰在她的周围奔腾，将接近她身边的一切尽数烧却。 　　“最后一个问题，算是我额外赠送给你的，夏洛克。” 　　她回过身来，如墨的眼瞳里分明有漆黑的火焰在静谧地燃烧。 　　“【美杜莎】，金色之暗。如果说她是故事的起源，一切的开端，那么我便是一切的终结，为这个并不高明的故事拉下帷幕的谢幕之人。” 　　这个世界的异常源自她们，也必将终结于她们。 　　交错的因果终将收束，收束的业报将于此处终结。 　　矛盾的螺旋无限地上升，然后碰撞，最终泯灭。 　　收拢的洋伞犹如倒提的直刀，她轻轻地甩动着洋伞，仿佛从伞面上飞溅出去的不是雨水，而是沾染在锋刃上的血。 　　“我将分离纠缠的因果业报。” 　　“我将吞食流逝于沙漏间的时空之砂。” 　　“我将点燃那枚蛰伏的火种，将这个世界焚烧殆尽。” 　　像是诅咒，又像是言灵，从她唇边脱落的那几个字眼犹如缭绕着细微却不详的苍白之焰，从边缘开始逐渐侵蚀着这个世界。 　　有什么东西，切切实实地，被改写了。 　　愈加磅礴的雨幕之中，她纤细的背影愈发显得单薄，唯独那双眼眸璀璨如初。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 　　世界，凋零了。 　　—— 　　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感如同蛇虫一般沿着她的脊椎往上攀蜒，蛀蚀着她的心脏。像是突然坏死的机械人偶，金色之暗全身僵硬。 　　“伊芙？你怎么了？” 　　一门心思全挂在爱人身上的亚里亚马上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与她相握的那只手悄悄地掐了掐，女孩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金色之暗没有给她回复，不，更确切来说，是无法给她回复。 　　像是有从坟墓之中破土而出的亡骸，死死攥住了她的四肢，然后连带着生者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沉回墓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冰冷感缠绕着她的躯体，仿佛有触须在她的手足上轻柔地摩挲着，仿佛有刀在她的魂灵上一笔一划地反复篆刻。 　　世界正在离她而去，所有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就连色彩也一并褪去了，像是整个人坠入无边无际且没有尽头的深海之中，又像是闯入了比死亡还要永恒的冰封冻土。 　　眼前的虚空缓缓地咧开一个裂缝，犹如恶魔猩红的微笑，恐怖至极的恶意从中向外弥漫，裂缝之中探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这双手轻柔地搭在裂缝的边缘，纤细的指尖柔弱得像是属于不沾阳春的深闺大小姐。 　　然后，漆黑色的少女如字面意义那般撕开了空间，轻飘飘地从隙间之中落下。 　　“贵安，伊芙小姐，还有神崎小姐。” 　　她优雅地拉起黑色礼裙的裙摆，行礼的仪态风华绝代。 　　“……你来这里干什么？” 　　金色之暗努力地张开双臂，将亚里亚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这个空间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吞食时空，隔绝因果，侵蚀世界，我本来就是玩弄境界的魔女。” 　　少女环视着这个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只余下一片深红的寂然世界：除却她们三人外，会议室内的其他人竟如灰色的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令这个小空间从世界的因果之中脱落，如果连这种手段都没有，我还算什么神明？” 　　她仰起头，傲慢得像是高高在上的女帝。 　　“你怎么敢——” 　　亚里亚看着周围，因果被断绝，时间被冻结，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表情与姿态全部停滞固定在了上一秒，就连她的妹妹梅露爱特·福尔摩斯也不外如是。 　　她的眼睛变得通红，咬牙切齿地摸向自己大腿外侧的枪套，直到落空的时候才想起早在进入会议室前她就已经将武器上缴。 　　“亚里亚！” 　　金色之暗低声地呵斥着，在亚里亚略显委屈和惊讶的视线之中，她向高傲的女王稍稍低下头。 　　“你想要干什么？” 　　喉咙里滚动着模糊的低吼，她的声音嘶哑，那警惕的样子像极了突然遭遇了天敌的猫科动物。 　　这件房间里生死不明的其他人，她提都没有提及。 　　看在莉莉丝的面子上，她的确是愿意在自己留有余力的前提下给予英伦人以庇护，但是现在的话，她做不到。 　　面对着她，金色之暗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面对【Darkness】，那种无法阻挡、不可忤逆的感觉，两者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那是生来就是要让凡人来顶礼膜拜的超然者。 　　“不需要那么紧张。” 　　这位位格崇高的超然者突然笑了起来，笑容犹如春风解冻，和煦动人。 　　“我只是来索取一件东西的。” 　　她的笑容没有让金色之暗放松分毫，杀手死死盯着神明的脸，只要稍有不对便会暴起杀人。 　　空气逐渐凝滞，到最后宛如铅一般沉重无比，青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在这样沉重的氛围里，她和煦的微笑反而更加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还记得我那时对你说过的话吗？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位置，正确的仪式，正确的祭品，就能重新打开通往异世界的‘门’。” 　　她的目光转移到金色之暗身后的亚里亚身上，逐渐变得炙热而贪婪，宛如舔舐着猎物的蛇。 　　“现在，我要来拿走我的祭品。” 　　嗤拉。 　　没有任何犹豫。 　　金色之暗斩下刀刃。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1章第九十六章 贯穿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亚里亚已经看不清相互纠缠、相互厮杀的两个人影了，眼睛勉强地追逐着细密地响成一片的金铁交戈的脆响，她能看见的只有宛若错觉般的模糊刀光缓缓飘落。 　　毫无疑问，这是【非人】的战斗，是只有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才得以窥见的【超音】的领域。 　　杀手与神明相碰撞之时所溅起的气浪轻而易举地将屋顶、墙壁全部掀翻，磅礴的暴雨极其凶狠地侵入这处空间，犹如某种东西将要燃烧殆尽的那种昏暗深红色似乎愈加浓郁。 　　吃力地将最后一个人也藏好到安全的位置，亚里亚抱着自己的妹妹躲到不会被波及到的角落里，然后颇为焦虑地扫视着战场的中心：她当然也想去支援自己的爱人，不过也只能是“想”，她心中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或许作为武侦她的实力已经相当出众，然而无论是【双枪双剑的亚里亚】还是【福尔摩斯四世】，终究是归于人类的范畴，但是现在她所面对的却已经不是区区“人类”可以介入的战斗了。 　　如同鞭子一般抽笞着战场的雨鞭总会在某一点处停顿然后蒸发，就像那里有着什么毁灭性的东西在孕育在鼓动，就像是有灾厄的火焰在咆哮在奔腾。依靠着这么点踪迹，她总算是能追逐到金色之暗隐隐约约的影子。 　　刀刃重重地劈砍在半虚半实的法阵之上，爆发出与其形象不符的轰鸣交戈声。少女模样的黑色神明单手托举着法阵，如同托举着整个世界。 　　“你不可能打得过我的。” 　　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恼怒或者得意，平静得犹如在阐述什么事实。 　　“我是神明，是妖神，是恶神，是篡夺的战神，‘神明’两个字的意义，你能理解吗？” 　　神明之所以是神明，且不论是天生圣灵还是追封的神灵，唯有一点是共通的。 　　碾压凡人的绝对强大，还有绝对的无可匹敌。 　　只要是冠以“神明”之名的，就必然如此。 　　“我要回到我应在的位置之上，为此我必须取得应有的祭品，如果你真的清楚地认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那就给我让开。” 　　她甚至没有取出她的武器，无论是金色之暗曾经见过的战锤还是木弓都没有拿出来。或许对她而言，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算是看在同为流落异界之人的份上，克制到极点的手下留情了吧…… 　　“大概，的确是你说的那样吧……” 　　越是交手，就越是能感觉到她们之间的差距，那的确是面前少女所言的，宛若天堑般的鸿沟，只要跨过这条鸿沟，就能触碰到神明的脚踝，只要伸出手，就能触及到神明的冠冕。 　　但是金色之暗是人类，或者说她执拗地认为自己是“人类”。 　　“我打不过你，不管再怎么挣扎都打不过你，这是事实。” 　　金色之暗的身体微微前倾，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在刀锋刺入法阵的那一点上，赤红的眼瞳里仿佛有狰狞的血焰在熊熊燃烧。 　　“但这不是我退去的理由！” 　　紧紧抿着的、缺乏血色的苍白嘴唇稍稍翕动，从咧开的一丝缝隙里，迸发的却是恶鬼的咆哮。 　　她很早就决定要为亚里亚献上一切，如果她要夺去自己在这个世界剩下的且唯一拥有的珍宝，那她就是敌人，是毫无缓和余地的死敌。 　　既然是敌人，那就拼尽全力去斩杀她！ 　　喉咙间滚动着低沉的嘶吼，金发的少女形如揭斯底里的困兽。 　　“在这里，杀掉你！” 　　原本像是黄金一般耀眼的金发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汗水沾湿，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犹如枯萎的海带褪去了原本璀璨的色泽。金色之暗竭尽全力地向前突进着，错位的刀锋与螺旋的法阵高速摩擦，发出尖锐而惨烈的鸣叫。 　　在惯性的带动下，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地向前倾去，在与青错身而过的瞬间，她听见了她冷漠而残忍的低语。 　　“如果做得到的话，那就试试看啊。” 　　她另外一只手拎着的黑色洋伞开始不正常的律动，像是有鬼魅的胎儿蠢蠢欲动，猩红色的血气刺破黑色的外皮，不一会儿，洋伞的残骸便在血焰中焚烧殆尽。 　　残骸之下的妖异长枪吮|吸着黏附在祂表面上的雨水，如同在吮|吸着血水。 　　篡夺的战神肃穆地握住枪柄，枪柄上的倒钩勾破了她柔嫩的手掌，流下的一注鲜血顺着枪杆滴入枪尖的锋刃上，纯白的长枪如同婴儿一般贪婪地吮食着御主的鲜血，然后一点一点地变成鲜血的颜色。 　　血气倒灌入夜空，将长夜染得猩红。 　　“大神宣言·冈格尼尔。” 　　她这么说道，语气庄严沉凝得像是在述说着神圣的言灵。 　　在那一瞬间，肃杀的寒意侵袭了金色之暗的躯体，如同被尼伯龙根的死气温柔地包裹着，刚调整好平衡的杀手手脚僵硬。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绝对会死！ 　　只要命中，就绝无幸免！ 　　她的直觉像是疯了一般向她鸣响警笛，她全身的肌体都在刺痛，她的危机感在呼叫着她迅速逃开！逃到虫洞里！逃到连死神也无法触及的次元！ 　　但是…… 　　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角落里被气息的余波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女孩，金色之暗扭动着自己像是锈死了一般的手脚。 　　她能逃到哪里去？ 　　她身后就是挚爱之人，她已无路可走，她已无路可逃。 　　猎手的长矛已经贴近了她的胸膛，皮肤上的毛孔都能感受到那砭骨的寒气，应激般地微微向后退缩。 　　但是她本人没有丝毫退让。 　　直至被长矛贯穿。 　　…… 　　…… 　　角落里，将要被夺走一切的亚里亚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2章第九十七章 绯绯神 　　时间的流动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与伊芙对抗的那个女人以一帧一帧断断续续的动作将手中妖异的红枪投掷而出，这脱手而出的红枪犹如老态龙钟的蛞蝓一般慢吞吞地在空中爬行着，看起来尤为滑稽可笑。 　　亚里亚很明白。 　　这是子弹时间。 　　不是时间流动变慢，而是自己的思维加速了。 　　她的意识并没有随着凝滞的时空而变得迟钝，反而愈加清晰，清晰到连那杆魔枪的尾部在空气中爆起的淡淡螺纹都能用肉眼看得一清二楚。 　　‘躲开啊！’ 　　她在心中呐喊，但也只能在心中呐喊。 　　‘躲开啊！！！’ 　　嘴唇感觉不是自己的，仿佛被铁水粘住了一般，她揭斯底里地想要撕扯声带，拼尽全力地想要张大嘴巴，到头来却只不过是令唇瓣嗫嚅一下，发出犹如抽噎般的呜咽。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你死！你不是杀手吗？你不是【暗影】吗！？那就像杀手一样、像影子一样，从这里逃开啊！’ 　　那个纤细娇弱的背影，一如既往地守护在自己身前，而自己也一如既往地躲在她的影子里苟延喘息。 　　突然间，她的守护者扭过头来，有那么个瞬间，她们安静地对视着， 　　静静地，品读着那对血色的眼瞳，然后，所有的一切都明了了。 　　她不是在追求“如何胜利”，而是在追求“体面地战死”，追求着“如何死得其所”。 　　曾经有无数次，她都表示过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亚里亚的安宁，亚里亚也无数次地愿意相信她的告白。 　　但唯独这次，她无比地期望她的那些话是在欺骗自己。 　　一点一点，长枪的枪尖缓慢地贯穿了她背部的肌肤，如同刺穿了一层薄薄的纸。 　　她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狰狞的血槽撕扯着、剥离着她的爱人的血肉，直至露出森森的白骨。 　　她讷讷地看着这一切。 　　沛然的巨力推搡着她的爱人的躯体，犹如在拨弄着破烂的玩偶。 　　她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陡然间，世界重新开始运转。颜色，声音，气味，一股脑地涌入她的感官里—— 　　血的颜色，血的声音，血的气味。 　　“总算是结束了。” 　　杀害了她的伊芙的凶手如此地说道，轻描淡述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刚拍死一只难缠的虫豸。 　　‘啊、啊……’ 　　亚里亚朝着毫无生息的金色之暗伸出手。 　　她的爱人被钉死在地板上，如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圣徒的血沿着枪尖滴落，混在冰冷的雨水里，然后失去最后一丝温度。 　　“啊啊啊啊啊——” 　　喉咙里滚动着悲恸的惨叫，到最后，这惨叫也变成了毫无意义的、野兽般的嘶吼。 　　她不能接受。 　　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不能接受“只能徒劳地等待着这样的结局到来”的自己，她痛恨着自己，痛恨这样软弱无力、孱弱不堪的自己！ 　　已然无法抓住任何的东西的手死死地攥拳，疯魔似得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地面，任由骨节变形，鲜血从破皮的骨关节里溅出，然后又被蒸发成虚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虚幻的光焰灼烧着她的灵魂，焚却着她的人格。 　　绯色的光芒犹如流金般四溢。 　　如铁、如血、如火焰般炙烈的赤红吞没了那对本是紫罗兰色的双眸，不留一点眼白。 　　从【亚里亚】的灰烬与残骸之中，显现的【绯绯神】嘶声说道。 　　“活过来。” 　　战争与爱情的灾厄之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骸，纯色的眼瞳里透露着属于君王的威严与冷酷，毋庸置疑而又理所当然地命令着下属托付于她生与死。 　　“活过来。” 　　被夺去至亲跟挚爱的女孩浑身颤抖地看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骸，语气虔诚得像是跪伏在圣堂中祈祷的修女，轻柔得像是害怕自己稍稍用力一呵气就会把眼前的少女吹破。 　　“求求你，活过来！” 　　终于，她泣不成声。 　　青无动于衷地打量着这个丢光了所有仪态的神明，随意地挥了挥手，将血色的魔枪召回，被这个动作带动着，贯穿其上的躯体从枪尖上脱落。金色之暗安静地躺在地上，如果不是左胸上那个触目惊心的空洞，她几乎要以为她只是一时困乏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战神平举着魔枪，枪尖指着沉浸在噩梦中的另一个神明。 　　绯绯神从噩梦中惊醒，她咬着牙，步履蹒跚地跨过了“巫女”的尸骸，唇齿间铁锈的味道越来越重，而那对纯色的眼瞳里人性的味道却越来越淡。 　　正如青所言，神与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所以，能够击败神明、弑杀神明的，只有同位格的神魔。 　　“把伊芙……” 　　她扯动着残破的声带，像是鼓动着漏风的风箱。 　　血的味道浸透了牙根，连带她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惨烈的血腥气。 　　燃尽鲜血，燃尽灵魂，把这幅躯壳当做柴薪，焚烧这个世界。 　　火焰狂暴地涌出，席卷了整个世界，而在即将吞没她身后的那具尸骸时却小心翼翼地绕开，温顺得犹如驯服的鹰犬。 　　鹰犬的主人暴虐地向前踏步，令空气颤动，令天地崩塌，那冲锋的姿态不似尊贵的神魔，而更像是揭斯底里的野兽。 　　“还给我！”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3章第九十八章 生死 　　桃色的发丝在末端燃起火簇，肌肉在火焰中逐渐消融。 　　指甲慢慢软化，最终变作一滩软体“噗嗤”一声滴落在炽白的皮肤上，就连骨骼，也熔化在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肉体中。 　　可十分奇异地，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因为心中的空洞与痛楚，比肉身所感受的更剧烈、更庞大！ 　　【绯绯神】是为战争与恋爱而悸动的神祗，但【绯绯神·亚里亚】却只是为“已失去的爱情”而嚎哭的复仇鬼。 　　魔枪不停地挑动，这是由世界之树的主干所铸成的不朽之躯，而使役祂的则是绝世的战神，枪尖的每一次拨动、每一次刺击都是足以令凡世的武学宗师参悟一生的惊艳技巧，是踏足神域的枪之一击，但祂的每一次拨动、每一次刺击却不是为了屠戮眼前之敌，而是为了从那不要命的攻势之中逃生。 　　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之鬼嘶声咆哮，缭绕全身的赤色光焰将靠近她周身的事物尽数焚却，她那舍身的气势，不管是再怎样无畏的战士都会为之颤抖、都会下意识地为之退避。 　　魔枪划向她的肩胛，试图以此将她逼退，然而她却视而不见地继续前进。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缕掠过的黑影，那是她被切断的手臂，肩胛处的断口没有一点鲜血，她的血早已干涸。 　　脸被划伤，躯体被斩断，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再接近一步，只要能撕碎那张高傲的脸蛋，哪怕是献祭己身的一切，那就无所谓！就算被击垮，就算四肢被切下，她也要挣扎着爬过去，用牙齿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于是，狼狈的武神终于暴怒。 　　她不再退却，黑夜般深邃的眼眸与那对不留眼白的纯色眼瞳对上，瞳仁里流露着属于武者的坚毅与神明的高傲，那柄深红的魔枪平移至脑侧，她干涸的唇瓣微微翕动。 　　她说。 　　“大神宣言·冈格尼尔。” 　　再一次，魔枪解放了真名。 　　猩红的血气再次流转，执拿的战神浑身淋浴着森冷的杀气，言灵中每一个字粘稠得如同浴血。 　　这是流星之枪，这是命运之枪，这是不知痛饮过多少神魔之血的弑神之枪！哪怕是位格高于她的神魔，只要命中就绝无生还之理！ 　　【绯绯神·亚里亚】只是惨笑。 　　那的确是最凶恶的兵刃，审判神魔的至高之器，她“绯绯神”的那一部分这么警告着她。 　　但是她不是【神】也不是【魔】，她是【鬼】！舍身的复仇之鬼！没有任何东西能审判她，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她！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她要将她所感受的痛苦全数奉还！ 　　复仇鬼剩下的那只被焚烧得犹如枯骨的手呈以爪状向前抓去，将武神的魔枪视同无物。 　　然后。 　　魔枪入体。 　　沿着枪身传来的奇异手感让战神脸上露出会意的冷笑。 　　这是理所当然的胜利，无谋的冲锋看似势不可挡，但实际上只要能抓住时机便可回以更加凌厉的反击。 　　魔枪将复仇鬼阻隔离在外，复仇鬼的爪子停在离战神胸膛不过几公分的地方，这几公分的距离放在平日一步便可跨越，但在此时，划分的便是生与死。 　　“你已经输了。” 　　携着胜者的从容，双手加持在魔枪上的力微微加大，将那具贯穿在枪尖上的肉体向外推开。 　　她不得不承认，绯绯神的力量在这个世界的确是无可匹敌的，然而无法支配自己的愤怒的家伙，不管看起来有多么强大，也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莽夫而已。 　　【绯绯神·亚里亚】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盯着刺入自己胸膛的赤红魔枪。 　　火焰熄灭了。 　　本以为已经流尽的血从被刺穿的胸口上如同泉眼一般潺潺冒出。 　　强烈的寒冷侵蚀着躯壳，冥土的女神温柔地轻吻着她的脖颈，死亡的味道沿着口鼻钻入她的魂灵，如同刀刃般分解、切割着她的意识。 　　她要死了。 　　被【冈格尼尔】命中，就绝无幸免之理。 　　这是她身体里【绯绯神】的那一部分反复向她强调、向她警示的事项，她选择了无视，而现在，她要为她的莽撞付出代价。 　　但是…… 　　“啊啊啊啊啊！” 　　像是要否定她胜利的宣言，复仇鬼表情狰狞地发出怒吼，纯色的赤红眼瞳里一度黯淡的光焰回光返照般重新点燃。 　　——只不过是“死”而已。 　　只不过是“死”而已！ 　　已经失去知觉的腿再次迈开，贯穿了胸膛的魔枪与胸膛内破损的肋骨尖锐地摩擦，枪尖的倒刺将伤口周围的血肉捣碎。对这一切视如无物，将自己的身躯化作枷锁的复仇鬼干枯的手爪终于贴近神明富有活力的心脏。 　　“你——” 　　“啊，我的确是输了。” 　　被这孤注一掷的疯狂举止惊呆了而来不及逃脱的战神脸上的惊愕让复仇鬼露出残忍而扭曲的微笑。 　　“但是你确定你赢了吗？” 　　手指用力，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的指骨刺入神明的胸膛，仇敌之血的味道令人陶醉。 　　黑暗犹如水银一般沉入她的视界，耳边像是有什么人在低语，如同不断坍塌的冰雕，她的感官一点一点地崩碎。随着【绯绯神】的力量的退却，维系着崩坏的积木令其不至于倒塌的中介突然消失，她反而能比之前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体糟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她的确是要死了。 　　但在这之前…… 　　手掌陡然握紧，在最后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的是一抹奇异的滑腻感。 　　——她要将高高在上的神明，一同拖入无间地狱！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4章第九十九章 想食标题娘 　　寂然的深红不知何时悄悄褪去，然而留下的，却依旧只有寂然。 　　没有一人还能站立，此片空间，放眼望去就如同遍地尸首的死之荒野。 　　踢踏，踢踏。 　　靴子的鞋跟踏在满是碎屑的地板上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异常刺耳。 　　黑发黑裙的女人站在一具枯瘦的焦尸之前，无言地审视着祂仅剩的独臂中死死攥住的那颗脏体。 　　良久，她突然开口，一贯冰冷的语气中带着几许复杂的情绪。 　　“很精彩。” 　　她这么说道，左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左胸上。 　　心脏鼓动。 　　“真是相当出色的一击，无论是决死的气势，还是出手的时机，都令人惊艳。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痛楚了，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干得漂亮。” 　　她对最后那一击赞不绝口。舍弃性命，赌上尊严，那灵魂破碎的刹那所绽放出来的光华，就算是高傲如她也会为之迷醉。 　　如果她只是单纯的“神明”，或许真的会被那舍身的“鬼手”拖入地狱吧…… 　　“但是很抱歉，这一次是我赢了。” 　　的确，就算是神，被杀了依旧会死，眼前倒下的【绯绯神】就是最好的证明。但她是【篡夺的战神】，所有的位格与神具都是从黄昏的诸神手里夺取过来的，在【篡夺】与【战神】两个词缀中，前者反而更加贴近她的属性，她的本质并不是崇高的【神灵】，而是某种更加怪异、更加偏执的东西。 　　怪异之王，彷徨于世的游魂之王，无法超度的亡灵之王……无论用什么称谓，所能描述的都只不过是她显化而出的一个侧面，名为青的少女，就是如此复杂的存在。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青将视线转过去，正好看见金发的少女茫然地从地上爬起。 　　“啊，醒了吗？” 　　肉芽蠕动，胸膛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可怖空洞转眼间缝合如初，失去意识前一秒的记忆翻腾着涌入脑海，金色之暗捂着自己的胸口，杀气凛然地盯着已经没有了任何战意的青，倒竖的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凌厉。 　　“我的力量因为这一次死亡而退去，你也的确是该醒来了。” 　　对于金色之暗的“死而复生”，她没有感到一点意外。那个伤口看起来可怕，实质上金色之根本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对她而言，内脏可以置换，可以临时换位，身体内部的结构只要想就能变动，不管是什么部位就算是破损了也可以重新制造出来，拥有变形能力的她究竟有没有物理意义上的要害都是一个未知数。 　　金色之暗之所以会被她击倒不是因为她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而是因为【冈格尼尔】，这深红的魔枪钉死了她的命运，将她的未来钉在永恒的“死亡”之上。如果不是【绯绯神·亚里亚】不顾一切地击杀了魔枪的持有者一次，她必然会无可逆转地往死之深渊滑落。 　　“……我失去意识多久了？” 　　像是先前那惨烈的厮杀全然不曾存在过，沉默了一会，金色之暗平静地向本来的敌人询问。 　　“虽然不算长，但要让一切落幕，却是已经足够了。” 　　“是吗……” 　　说实话，她并没有感到惊讶，在被击倒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她说过，为了她，她什么都会去做。 　　她说过，她会把她的一切都奉献给她。 　　金色之暗从未怀疑过这句话的真实，从未怀疑过亚里亚对她的心意，她不会抱有“自己向对方付出的爱绝对比对方向自己付出的要多得多”这种傲慢的想法，所以她很清楚，当自己在亚里亚面前“死去”，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曾经以为，就算不能成为伙伴，至少我们不会是敌人。” 　　如此地喃喃着，最危险最凶恶的变形兵器一级一级地解放限制。 　　苍白肌肤下的脉络往外凸显，淡青色的血管逐渐变成莹莹的幽蓝，星星点点的光在血管之中奔腾呼啸，她的整具躯体看起来就像刻上了幽蓝色的雕纹。 　　眼前的女孩陷入默然。 　　“我曾经以为，就算不能成为朋友，至少我们不会是仇人。” 　　血肉在解体、在重构，她失去了焦距的血眸枯寂地盯着自己的仇敌。 　　“……我跟你不同，金色之暗。” 　　终于，沉默的女孩艰难而晦涩地开口，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得如同冰渣。 　　“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属于我的羁绊，来到这个世界两百余年，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回去，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她俯下身来，贴近脚边那具焦黑的尸骸，尾指轻轻扫过尸骸的胸膛，温柔得像是在爱|抚暗自倾心的情郎。 　　“为了这个目的，不管是谁，我都可以出卖，无论是多么肮脏、多么做作的手段，我都会使用。” 　　噗呲。 　　摩挲着的手稍稍一顿，然后狠辣地刺入了尸骸的胸膛，握住了那颗已经沉寂的心脏。 　　其上，世界上最大的一块【绯绯色金】，散发着妖艳的绯光。 　　“如此一来，所有的要素，就全部集齐了。” 　　像是跋涉许久的旅人终于站在了旅途的终点前，她的语气中透露着显然的如释重负。 　　在女孩松懈下来的瞬间，湛蓝的光芒突然将她吞没。 　　飞扬的发丝缓缓落下，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垂下手臂，手臂的尽头，口径惊人的炮管边缘处有几缕青烟飘落。 　　“……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吧？” 　　光芒散尽之后，看起来毫发无损的女孩歪着头，语气颇为疑惑。 　　“别人不知道，但是你是知道的吧？我能够‘复活’，无论你杀我多少次都没有意义，就算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然心态冲上来，能站到最后的依旧是我。” 　　“那又怎么样？” 　　的确，她复仇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她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地杀死她，就算是将她的每一个细胞都焚烧殆尽，她依旧能从虚无之中重生。 　　但是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地去做。”金色之暗极其认真地看着女孩的眼瞳，“一遍又一遍，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我复活一次，我就杀你一次，直到你杀掉我为止。”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5章第一百章 考研狗过着狗一样的生活 　　无关怨恨，无关憎恶，她只是这么理所当然地说着。 　　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的行动改变不了什么。 　　她是兵器，是冰冷的战争傀儡，她的双眼堪比最精准的扫描仪，她的大脑堪比最精密的运算核心，当交战的双方踏上战场，她就会开始演算、开始模拟、开始分析，开始寻找战争的胜机，然而这一次无论她运算多少次，都只能得到不存在误差可能的同一个结果。 　　胜率是零。 　　不是“万一”，不是“可能”这些模棱两可的答案，而是切切实实的、毫无余地的“零”。 　　她的战斗没有任何意义，她的复仇不会有任何结果，就算燃尽【金色之暗】这一个体的全部，也不会造成任何的改变。 　　【有意义的。】 　　代表理性的那一面在内心里冰冷地向她提出质问，而她在内心里平静地做出应答。 　　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金色之暗憔悴得像是下一刻就会猝死。 　　歼星的武装本来就不该对人展开，更也不是单兵可以负担的武器，仅仅只是一次解放，她就成了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战斗”本身，就是意义所在。】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赢——因为她早就一败涂地。她所渴望的只是“战斗”本身，至于结果，她不在乎。 　　“结果”是生者所追求的东西，而她是死者，是亡灵。 　　因亚里亚而生的【伊芙】已经死了，在被名为【冈格尼尔】的魔枪贯穿的那一刻、在亚里亚被杀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杀了她，或者被她杀死，她们两个人之间只剩下这两种可能。 　　她皮肉之下静静流淌着的幽蓝愈加璀璨，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蓝色的鬼火在燃烧。 　　清澈湛蓝的光芒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罚，赐予周围的一切以平等的毁灭。 　　被暴雨染黑的伦敦城在那一瞬间亮如白昼，文明的钢铁丛林变作了无生机的焦土。 　　此乃文明的终末，无人幸免的钢之大地。 　　失去了枷锁的战争兵器冷漠地寻觅着敌人的踪迹。 　　她本不该这么做，这么做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将城市变成荒原，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在这往后在这个国家乃至于这个星球她都不会有容身之地，她几乎把自己逼入绝境，然而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她却没有得到与之相应的回报。 　　她的恋人被杀害了，但她却连为她报仇都做不到。 　　她的人生被摧毁了，但她却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她的世界被敲碎了，但她却连捡起那些碎片的力气都失去了。 　　枯萎的羽翼勉力支撑起她的身体，金色之暗茫然地扫视着空荡荡的天空。 　　连云翳也没有，连尘埃也不曾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澎湃的热能中烧却，空气干燥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点燃。 　　“出来。” 　　荒芜的血色眼瞳搜寻着仇敌的踪迹，然而她看见的却只有干净澄澈得没有半点杂质的天空。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站出来面对我。” 　　那个家伙没有死，那个家伙肯定躲在这里的某处，暗中窥视着自己，等待自己露出破绽，肯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 　　“出来。” 　　她虚弱却强硬地低吼着。 　　“给我出来！” 　　她狂怒而暴躁地大叫着。 　　“出来啊！懦夫！出来和我厮杀！出来被我杀掉！出来……杀掉我！”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如同在嘲讽她的揭斯底里一般，她能听见的只有身后羽翼扑腾时所扇起的微弱风声。 　　那个懦夫逃跑了。 　　连“死”也不肯施舍于她，连最后的尊严都不肯为她保留，青选择了对自己而言最为正确、对她而言却是最为恶质的选项。 　　也许是复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也许是在金色之暗疯魔般地倾斜炮火的时候趁隙溜走，这个自诩战神的家伙没有像个战士那般给予她名为死的终结，而是像条狡猾的狐狸一般溜之大吉。 　　“啊啊、啊啊啊——” 　　犹如失却了神智一样，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像是受伤的野兽似得发出断断续续的凄厉哀嚎。 　　她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守护不了。 　　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裂，她强硬的外壳沿着裂纹渐渐剥落，暴露出内里崩坏的内核，背后的羽翼逐渐凋零，她蜷缩着身体，任由自己往下坠落，坠落…… 　　金色之暗砸落在结晶化的地表上，半响没有起身。 　　血肉都要溃烂了，骨骼都要碎裂了，可是她还没有死。她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牙龈都给她咬出血来，分不清是血是汗还是泪的液体从她的脸颊上滚落，滴在结晶化的地面上，然后蒸发成虚无。 　　“你还真是乱来呢。” 　　这里理应是生命的绝地了，可是现在却有人踩着这炙热的结晶地板，慢慢地向她接近。 　　夏洛克·福尔摩斯依旧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那轮几乎永久改变了地貌的炮击似乎根本没有波及到这个风度翩翩的老绅士。 　　他打量着这片曾经是“伦敦”的废土。 　　“看到现在这幅光景，我似乎有点理解我手下的那群家伙为何如此恐惧你的力量，又为何如此渴望得到你了。” 　　“……夏洛克。” 　　糯糯地发出一句呻|吟，身体机能极度衰竭的金色之暗终于分辨出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声音，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极其狼狈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光彩的眼瞳里却是沉寂如死水。 　　“你是这个星球最强的侦探没错吧？” 　　没有在意他是如何从洗地的炮火下存活下来的，也没有在意他为何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金色之暗只是偏执地追问。 　　“告诉我，她在哪里？”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6章第一百零一章 Exceed！ 　　“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求答案吗？真是一个执着的委托人呢。” 　　“夏洛特！” 　　他这阴阳怪调的调侃令金色之暗怒气勃发，她的喉咙里滚动着示威般的低吼，像是被触及到痛处的野兽。 　　“这不是什么委托！这是命令！告诉我，那个女人在哪里！” 　　她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想复仇，只想杀死那个女人或者被那个女人杀死，其余的一概不顾。 　　“啊，我的确是知道那孩子现在跑到了什么地方，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用很简单的方法就能推理出来——” 　　“我不想知道是什么方法！也不想知道是简单还是复杂！我只要结果！” 　　从她的语气上来看，现在的她应该是很愤怒吧……可她的眼瞳里却依旧没有半点的生气，简直就像死人的眼睛一样。 　　“告诉我她在哪里，夏洛克！” 　　“知道了答案之后，你又想干什么呢？”无视了金色之暗森冷的瞪视，夏洛克微笑着扶了扶自己头上那顶礼帽的帽檐，“凭着你现在这幅躯体，你又能干什么呢？” 　　“我……” 　　“你输了，金色之暗，你把你拥有的一切都输掉了。” 　　那根从不离身的拐杖不轻不重地顿在地上，夏洛克脸上那微妙的笑容不知道何时失去了踪迹，他变了个脸色，语气肃穆。 　　“你让小亚里亚失了性命，你让青夺走了【绯金】，你把一切都搞砸了，甚至在输了之后还像个输不起的蹩脚玩家一样将赌桌毁了个干净，” 　　夏洛克环视着这片了无生机的钢之大地，最后目光重新落到金色之暗紧紧绷着的脸上。 　　“你不仅没有保护好小亚里亚，而且还毁掉了她最珍视的宝物。” 　　“你是指这个城市？” 　　金色之暗忍不住发出嗤笑。这个男人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没有搞清楚，他怎么能指责她？他怎么敢指责她！？ 　　“不。”夏洛克摇头，“我是指你。” 　　于是笑声戛然而止。 　　金色之暗沉默了下来，这沉默让气氛变得险恶。她是斩人的凶刃，是危险的战争兵器，她刚刚才摧毁了一座城市，那座城市的残骸现在就被她踩在脚下，她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这沉默是如此的危险，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否下一刻就会撕开平和的表象。 　　然而夏洛克对其中的险恶视若无睹。 　　“你是不是忘记了小亚里亚是为了什么才放弃了【福尔摩斯】的姓氏？是不是忘记了小亚里亚是为了什么才任由【绯绯神】燃尽了她的躯壳？你已经输掉了亚里亚，难道你现在还要去把亚里亚最珍视的宝物，你——金色之暗本身，也输掉吗？” 　　“所以呢？夏洛克，你想表达什么？” 　　金色之暗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原掠过的寒风。 　　“你弄错了一个前提，亚里亚最珍视的不是‘金色之暗’，而是身为人的‘伊芙’，而‘伊芙’早就连同着亚里亚的性命一同输掉了，我是‘金色之暗’，也只是‘金色之暗’。” 　　因为她只是“金色之暗”，所以她才会去做那些“伊芙”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如此决绝而不留余地地将身为人类时所结下的羁绊尽数焚却。 　　文明破却的钢之大地上，即将死灭的杀手将背脊挺得笔直。她前一刻还揭斯底里得犹如疯魔，而现在她却平静得像是冬末的冰洋，冰封的表壳下有暗流汹涌。 　　“除了性命，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将这最后的筹码也压上赌桌，我还能做什么？” 　　她直视着夏洛克淡褐色的眼瞳。 　　“如果你还对亚里亚抱有哪怕一点亲情，那就告诉我那个女人逃到了哪里，不然就闭上嘴巴，不要再把‘亚里亚’这个词挂在嘴边。” 　　她轻轻地呼气，吐出的气息带着鲜血的淡淡腥味。 　　“像你这样自始至终都只是在旁观的看客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会让我感到恶心。” 　　夏洛克直视着她猩红色的眼瞳。 　　“……你的变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上许多啊。” 　　像是被传染了一般，夏洛克跟着她叹了一口气。 　　“明明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一个优秀的孩子，现在却恋爱入脑理智全无，你们这些异世界的来客，都是这么固执偏激的吗？” 　　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块，夏洛克将其向金色之暗抛去。 　　金色之暗下意识地接住，某种仿佛直击灵魂的怪异触感让她险些撤手。 　　“……这是什么？” 　　“琉琉色金。” 　　一点也没有交付这个世界上属于第一级的战略武器应有的郑重态度，夏洛克随意得像是刚刚处理掉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所以？” 　　金色之暗不解地歪歪头，等待着夏洛克的下文。 　　“果然，你当初那种冷静而精细的思维模式已经被所谓的爱情彻彻底底地摧毁了，就连这种基本的逻辑分析都做不到了吗？” 　　夏洛克嘲讽般地摊开手，仗着自己超过一米八的身高，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愚蠢的恋爱脑。 　　“无妨，为愚者诠释真相也是侦探的工作，我就说得再清楚再明白一点好了。” 　　在金色之暗发作之前，他将握在手中的手杖重重往地上一顿，明明是木质的手杖却发出了金铁交戈般的浩然嗡鸣。 　　此时此刻，一直在座下旁观的看客登上舞台，一把将即将拉上的谢幕布扯下，站在台上气焰嚣张地宣布第二幕的开始。 　　“因为某些蠢货自以为是的‘加工’，美洲地区的那块已经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效用，现在你手中的这块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琉琉色金】，只要你拿着它，目标是【三色金】的青就必然会自己主动找上门来。比起你那微不足道的性命，这是更有价值的筹码，也是你最后翻盘的机会。” 　　他的手杖第二次地敲打在地上，厚重的嗡鸣犹如晚钟般悠悠地在空旷的荒野涤荡。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将夏洛克的发梢卷起，如刀一般在他的额角上刻上一道又一道苍老的褶皱。 　　“……夏洛克，你究竟——” 　　“我究竟为何而行动，这一点很重要吗？” 　　被岁月反噬的老人脸上露出依旧是充满神秘色彩的微笑。 　　“赌桌我会为你重新建好，来吧，杀手哟，让我见识一下那个与神明所书写的剧本背道而驰、就算称之为离经叛道也无不可的结局吧！” 　　他的手杖第三次地敲打在地上，而这一次，随着无形的波纹往远方扩散，她们的周围出现了如同错觉般的城市虚影，澄亮干燥的天空重新被深沉的云翳染黑。 　　时空之门被这个老人扣响。 　　次元超越！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7章第一百零二章 起源 　　金色之暗扫视着自身所处的这座城市。 　　那的确是熟悉的街景，的确是熟悉的人，这里就是伦敦不会有错。 　　她看着眼前垂垂老矣的老人，老人手中的手杖被岁月侵蚀得寸寸皲裂，油亮不再的漆木逐渐剥落，暴露出其内里夹藏着的一截锈迹斑斑的剑锋。 　　【Excalibur】。 　　传说中骑士中的顶点、永恒之王亚瑟王所持的佩剑，而今不知如何辗转落入夏洛克的手里，那是盎格鲁-萨克逊人从凯尔特人手中夺取并传承至今的至宝，甚至有传闻说其之所以能千年不朽，是因为工匠在铸造的时候掺入了微量的【色金】致使其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哪怕是自然的伟力也无法动其分毫。 　　然而这把理应不朽不灭的圣剑，如今却如凡铁一般被磨掉了锋芒。 　　“你……” 　　震慑于夏洛克所展露出来的宛若神迹般的力量，同样也震慑于行司如此篡逆之事所要付出的代价，金色之暗讷讷地开口，才吐出一个字，她猛然意识到某些东西，气势惊人地转过身去寻找着什么。 　　夏洛克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亚里亚！” 　　她抱起她的爱人，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脆弱易碎的人偶。 　　她怀中的那副躯体纤细而柔弱，体态轻盈美好，肌肤呈现病态的白皙，几近透明，她的神态平静而安详，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幻梦里不愿醒来。 　　是的，不愿醒来。 　　“亚里亚！亚里亚！” 　　明明夏洛克已经给了她重来机会，然而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唤醒她的爱人，这是本不存在的第二轮竞赛，但是她却连重新踏上起跑线都做不到。 　　金色之暗指尖颤抖地点在亚里亚的胸口。 　　没有心跳。 　　“我很抱歉。” 　　循着声音，她抬头看向脸上根本毫无歉意的夏洛克。 　　“虽然很高兴你能这么信任我的能力，但是很遗憾，这个世界上依旧有几个存在是我所无法干涉的，很不巧的是，小亚里亚正是其中之一。” 　　“……我不接受这个解释。” 　　金色之暗摇头。 　　被她从原子层面上彻底摧毁的城市都能被夏洛克从时间的逆流中筛取出来，就连城市里的人和物都完好无损，为什么偏偏只有亚里亚不会被影响？为什么偏偏只有亚里亚没能得到拯救？ 　　“你果然还是没有看出来吗？” 　　很轻松就看出来她在想些什么，夏洛克止不住地叹气。如果是正常的金色之暗，想必已经发现一点端倪了吧……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沦为理性被障火焚烧殆尽的愚者，没有丝毫的逻辑可言。 　　“怎么会是只有小亚里亚不受影响？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你的周围。”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金色之暗，又指了指自己，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你，还有我，不都是不受世界恩宠的弃儿吗？”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 　　夏洛克打哑谜般的说法让金色之暗发出发泄般的低吼，如果是平时，或许她还有耐心猜一猜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在现在这样拐弯抹角只会让她感到愈发的烦躁。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的我会和你们归为一类？” 　　“原因是【异物】。” 　　终于没有选择继续折磨金色之暗的神经，老人缓缓地放开手杖，手杖在落地之前便风化成灰，藏于其内的圣剑哐当一声摔落在地，宛如脆弱的瓷器一般断为两截。 　　“我们是规则外的【异物】，不被世界束缚的同时，也不被世界庇护，当万事万物因时空的逆流而倒退，唯独我们就如同被遗忘了一般不受任何影响。” 　　“不对，你说得不对。” 　　金色之暗咬着牙，声音从齿缝中漏出。 　　“我的确是这个世界的【异物】，可是你、可是亚里亚难道不是这个世界的原居民吗？” 　　“在她13岁前，的确是。” 　　“……13岁？” 　　“啊，大概小亚里亚没有和你提起过吧，在她13岁那年的生日宴会上，她曾遭遇过一次枪击，当时如日中天的福尔摩斯家动员了一切力量想要追查出事情的始末，却毫无结果，那宗案件至今仍是一起无头悬案。” 　　金色之暗强自耐心地听着夏洛克讲述着她所不知道的亚里亚的过去。 　　“枪击之后，小亚里亚被送往医院急救，主刀的医生试图取出她体内的子弹，然而任凭他如何检查，却根本无法发现子弹的踪迹，那枚入体的子弹简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术后在反复检查确认所有身体参数正常之后，院方同意小亚里亚出院，子弹的事情不了了之，但是……” 　　夏洛克轻笑一声，苍老的笑声如同夜枭一般刺耳诡异。 　　“在那之后，亚里亚的容颜不再变化，身体不再发育，原本亚麻色的长发渐渐染成粉红，碧蓝色的眼瞳如有火焰寄宿，原本清冷的色彩变得炽热而璀璨。” 　　“她被我打入了【绯弹】。” 　　佝偻的身子挺得笔直，浊白的眉梢高高扬起，他嘶哑的嗓音变得铿锵有力。 　　“从那天起，她便不再是普通的‘神崎·H·亚里亚’，而是‘时空的断点’，【绯弹的亚里亚】。” 　　—— 　　PS1：我发现我章推的书没有一本完本的。 　　PS2：可能这就是“鸽子间会相互吸引”的万有鸽力吧…… 　　PS3：但是！今天的我要打破这个诅咒！所以，士织同学，这个重任就交付给你了！ 　　《士织同学不想搞事》。 　　以约战为大背景的综漫向，1:10的字数点击比，比我这个1:5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所以在我鸽的时候你们可以去那边搞事啊~ 　　PS4：相信我，这孩子会完本的。 　　PS5：高价收购爱丽丝股。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8章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幕 　　“色金……” 　　金色之暗下意识地看向手中夏洛克赠与她的【琉琉色金】，她的确知道这种金属内寄宿有奇异的力量，但是这份力量的本质她从未深究过。 　　“色金难道不是这个世界原有的物质吗？为什么……” 　　难以置信，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如果说是因为色金的原因才使得色金的宿主们被世界定义为与她这个“异界之人”同规格的“异物”，那就不是说明—— 　　“啊，你猜想得没错。” 　　排除掉所有不合理的选项，剩下的那个无论看起来多么不可思议，那也必然是唯一的真相。 　　稀世的侦探引领着愚者一步步逼近世界的本源。 　　“这个世界早已千疮百孔，而我们只不过是栖身于它死去的残骸之上。” 　　仿佛先前那股突然爆发的气势已经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老人虚弱地咳喘着，半响才重新缓过气来。 　　“你与青并不是第一个造访这个世界的客人，在你们到来之前，被先人命名为色金的‘异物’早已存在近两千年了。” 　　致使时空不连续的断点，这便是色金的本质。 　　“其为一切故事的起源、因果收束的终点，金色之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正是因为色金的存在，才使得这个本该平凡的宇宙出现了“超能力”这种属于规格外的东西，才使得本该作为“福尔摩斯家的大小姐”度过一生的亚里亚变成了“绯弹的亚里亚”。 　　正是因为色金的存在，才使得本就不稳定的时空愈发紊乱，才使得异世界的客人接二连三地来到这个世界。 　　正是因为色金的存在，两人才得以相遇，故事才得以开始。 　　“……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救她。” 　　色金的本质其实她并不关心，对她来说，就算整个世界加起来，也比不上亚里亚一根手指头来得重要。 　　“你有的吧，拯救亚里亚的方法？你说过这是‘我最后翻盘的机会’，如果不能把亚里亚带回来，那算什么翻盘？” 　　“呵，这的确是很有你的风格呢。” 　　夏洛克低沉地笑着。 　　“想要救小亚里亚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把原本属于她的【绯金】夺回来就好了。” 　　“……把【绯金】，夺回来？” 　　“正是如此。” 　　他的笑声分明愉悦至极。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绯绯神】的躯壳，没有了心脏，再造一个就是，可失去了【绯金】，就等同于失去了灵魂。” 　　“那么，在夺回【绯金】后，我救回来的，究竟是亚里亚，还是【绯绯神】？” 　　金色之暗的反问让夏洛克哑然了一瞬。 　　“……果然，你还是你呢。” 　　倒不如说不愧是“金色之暗”呢……就算是处于这种境地，她还是保留有这种程度的洞察力。 　　“救回来的究竟是亚里亚还是【绯绯神】，这是一个好问题，我知道你不会纠结灵与肉的思辨问题，所以我也不会从这个角度着手解答。” 　　“首先，你要明确一点，身为‘人类’的小亚里亚已经死亡了，这是无可改变的现实。” 　　虽然他说过“没有心脏再造一个就是”这种话，但是对人类而言，是不可能没了心脏还能活下去的，那种伤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伤。 　　“在她选择解开自我限制，蹦碎体内的【壳金七星】的时候，身为‘纯粹人类’的小亚里亚就已经不存在了。本来从她的躯壳内诞生的应是完完全全的灾祸鬼神，但也许是因为对‘爱情’这一事项所产生的共鸣，【绯绯神】并没有吞噬小亚里亚的人格，而是选择了更为温和的方式进行【降神】，在那之后的小亚里亚几乎是可以称为【现人神】的存在。” 　　“但她还是死了……” 　　金色之暗脸色黯然，承认这一点几乎让她心碎。 　　“是的，小亚里亚还是死了。哪怕是【现人神】也不见得是无敌的存在，她的对手远要比她强大得多，所以她战败了，而战败的代价便是落得如此。” 　　“想让原本的小亚里亚完完整整地回来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将【绯金】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也无法做到这一点，你能够带回来的，就只有‘凡人’的部分被剔除并且由‘神明’的部分作为填充的【绯绯神·亚里亚】而已。” 　　那究竟还算不算是“亚里亚”？严格来说，将其理解为拥有“亚里亚”的人格与记忆的伪物也丝毫没有问题…… 　　“Ship of Theseus（忒修斯之船）。” 　　他说出这个单词，然后毫不掩饰地仔细观察着金色之暗的表情。 　　金色之暗紧紧抿着下唇，舌尖上有铁锈的味道逐渐蔓开。 　　夏洛克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她的苦恼。 　　“到底要不要救她，这应是你来烦恼的问题，侦探只会帮你分析当前的状况，而不会给你任何的建议。” 　　而实际上他也给不了任何的建议。 　　这是只能由她个人来完成的试题，如果让夏洛克来越俎代庖替她做出选择，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就算是被他帮助了的金色之暗本人也不见得会感激他吧…… 　　“这两个选项，无论是哪一个都无法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无论是哪一个都只能通往招致所有人不幸的结局，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不，其实两者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夏洛克摇着头，以咏叹调的口吻，哀怨而又愉快地歌唱着。 　　“所以，请选择吧，毕竟只有做出选择，剧本才能继续向前发展呢。” 　　只有金色之暗下定决心迈动步伐——无论是前进还是退缩，只有身为剧目主角的她采取行动，这第一幕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地开始。 　　—— 　　PS1：手指受伤了……而且还是食指，包了绷带后看起来比其他手指大了一整圈，码字真困难…… 　　PS2：咦？不对，这不正是正大光明当鸽子的理由吗？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89章第一百零四章 愉悦犯的自我修养 　　她的迟疑仅仅只是瞬间。 　　“我会去救她的。” 　　虽然她的眼睛正对着夏洛克，可她的瞳孔却是涣散着的，没有焦距的眼瞳木讷地倒映着夏洛克苍老而佝偻的身影。 　　“告诉我该怎么做，只要原地等待就好了吗？” 　　“这是你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决定吗？还是只是一时的冲动？” 　　没有立即回复金色之暗的问题，夏洛克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一旦这么去做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他剩余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起再一次的回溯，这一次不会存在让金色之暗读档重新去选择第二个选项的可能。 　　“这不是什么需要犹豫——不，应该说这不是什么值得思考的事情。” 　　金色之暗摇着头。 　　“说实话，到现在我的大脑还是很混乱，你所说的东西，有很多我都没有办法去理清。” 　　如果不是对亚里亚的那点几近病态的执念，或许她根本不会问出“救回来的究竟是绯绯神还是亚里亚”这种问题吧…… 　　“但是‘夺回绯金’是救回亚里亚唯一的机会，这一点没错吧？” 　　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哪怕知道她救回来的很有可能不再是亚里亚本人，她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这样做，去为了那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救赎而赌上自己的一切。 　　因为这对她来说就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救命稻草，哪怕是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她也会死死地将其抓紧。 　　夏洛克默然，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金色之暗轻轻将怀中亚里亚的“躯壳”放下，最后将爱人乱掉的发丝梳理好拢在一侧，她站起身来，像是要奔赴最后的刑场一般庄重地整理着自己的仪表。 　　“既然这一点没有错，那我就不需要迟疑。” 　　很傻是吧？ 　　付出和回报完全不成比例，天枰的两端完完全全地失衡了，她拼尽自己的一切，所能赢回来的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可能”。 　　金色之暗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决定的。 　　但是“伊芙”会。 　　那点微不足道的“可能”，对“伊芙”来说就是一切。 　　这个选择究竟会导致怎样的结果？最后的结局究竟会如何？她不清楚。但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如果不这么做，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我该怎么做？” 　　她看着夏洛克灰霭色的浑浊双眼。 　　夏洛克看着她没有焦距的眼瞳。 　　“……起飞吧。” 　　他说。 　　“随便找一个方向，然后一直飞行，枯寂的荒原也好，繁华的都市也好，哪怕是在天空的尽头，只要你随便找个目的地停下，青就会出现在你面前。我说过的吧？因为你手中的【琉琉色金】，就算你不去找她，她也会主动来找你，在那个时候，你只要战斗就好了。” 　　“只要战斗就好了吗？” 　　“没错，只要战斗就好了。”他又发出了那种如同夜枭般嘶哑的笑声，“这对身为杀手、身为刽子手的你而言，应该是再简单不过了吧？” 　　在那一个瞬间她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但很快，这点不起眼的情绪就无力地消散了。 　　“刽子手吗？”她轻声地呢喃着，“确实如此啊……” 　　炽白色的翼舒展开来，被这轻柔神圣的羽翼所吸引，周围全然不知自己其实已经死过一次的过路行人们发出无畏的感慨与惊叹。 　　“照顾好她。” 　　“这算是‘请求’吗？” 　　夏洛克奇异地笑着，而金色之暗稍微顿了一顿，随后温顺地垂下了头颅。 　　“嗯，这是我的‘请求’，拜托你了，夏洛克。” 　　夏洛克嘴角那抹扭曲的弧度越发地扩大。眼前这个女孩，当初她是何等的理智，她是何等的高傲，何等的耀眼，而如今却如此的揭斯底里，如此的低眉顺眼，这为爱情而堕落的姿态是多么令人心碎，又是多么令人……愉悦！ 　　“这个委托我接受了，而报酬就是刚才那一瞬间你带给我的感动。” 　　他以手掩面，似乎是想要抚平自己脸上那极其险恶的笑颜。 　　“以夏洛克·福尔摩斯之名起誓，在你归来之前，我不会让小亚里亚的躯壳受到任何伤害。这样子，你可安心了？” 　　“啊，于此，契约成立。” 　　金色之暗抬起头来，眼睛却没有看向刚与她达成契约的夏洛克，她伸长脖颈，用指甲轻轻挑断系在雪腻的脖颈上的绳结，将一条制作工艺极其简陋的黑猫吊坠从胸前摘下，然后弯下腰，轻轻拾起亚里亚的手掌，将吊坠放入她的掌心。 　　【项圈】、或者说她曾经心甘情愿戴上的【枷锁】，现在解开了。 　　“那么。” 　　她深深地看着亚里亚安详而平静的容颜，像是要把这张脸永远地刻入脑海中。 　　“我出发了。” 　　—— 　　“出来吧，小家伙。” 　　在金色之暗离开大概五分钟后，盘膝坐在亚里亚身旁的夏洛克毫无预兆地开口道。 　　“先前你躲了那么久，我还可以理解为你在畏惧金色之暗的存在，可在她已经离去的现在，你为什么还不入席呢？” 　　“身为‘福尔摩斯’，你应该是有这份气量的吧，小梅露爱特？” 　　他话音落下，角落里的一处阴影不正常地抖动两下，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梅露爱特苦着脸沉默地从中爬出来。 　　“曾祖父大人……” 　　“你应该都听见了吧？我与她之间的对话。” 　　像是考察，又像是审视，他一如寻常人家中严厉的老人，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后代。 　　“你‘解答’出了多少？” 　　谜题是他与她之间对话的全部，你解答出了多少？ 　　—— 　　PS：弓呆弓呆弓！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90章第一百零五章 论鸽子的自我修养 　　飞行。 　　飞行。 　　漫无止境的飞行。 　　把天与地甩在身后，天空与云翳拉成极细的一线消失在视野的边缘，她振动着羽翼，等回过神来，那座承载着她身为“人”的一生的岛屿的边岸线已经变作一缕模糊不清的黑影掩埋在海天的境界线里。 　　她慢慢停了下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飞到了哪里。 　　方位是无关要紧之事，她所关注的地方从来不在这一点上。脚下是翻滚奔腾的黑色波涛，眼前是暴虐地咆哮着的、吞吐着风暴的黑潮，金色之暗静静地悬浮在这里。 　　她神色平静地目视着前方。 　　前方有神明显现。 　　就如同是将未开的黑暗与混沌割裂的的那道初生的光，海与天的境界线从未像如今这般分明，狂躁的精灵畏怯地为降临的神祗让开道路，她划开隙间，无言地显化于此处。 　　在她的身畔，有两枚剔透的宝石环绕，其一光芒璀璨如琉璃，其一色泽艳丽如鲜血。 　　本该成为最好的友人的两人安静地对视。 　　然后不约而同地同时开口。 　　“交出来。” 　　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几乎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谁说了些什么。 　　青盯着前不久才被自己钉死在地上的少女，脸上突然绽放如罂粟般绝美而恶质的笑容。 　　“怎么？好了伤疤就忘了之前的伤痛了吗，手下败将？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向我索要【绯金】？” 　　她能击败她一次，自然能击败她第二次，她们这个层次的战斗本来就不存在任何的侥幸与偶然，无论重复多少次，所能得到的都是同样且绝对的结果。 　　“好不容易苟全性命，现在却要把这条捡回来的性命轻易地送掉吗？”青轻蔑地笑着，“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更加理智更加冷静的家伙，那一枪难道是连你的脑子也一同击穿了吗？” 　　她放肆地嘲弄着，漆黑的眼瞳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金色之暗只是沉默地等待她把所有的毒液吐尽，然后犹如梦呓般轻声喃喃。 　　“啊，大概，是这样吧……” 　　没有否认，也没有任何愤怒的表现，就像是把某种东西从身体里剔除了，又或者说终于有了做出选择的觉悟，她没有焦距的眼瞳平淡地看着自己的仇敌。 　　“我肯定是哪个部分出了问题，才会做出这种事。” 　　明明只要战斗就好了，明明只要厮杀就好了，自己却把时间浪费在注定没有意义的对话上；明明知道双方都不可能退让，自己却向她提出了这种极其幼稚的“索求”。 　　没有任何预兆地向前突进，挥下刀刃，然后如同演练了千百遍那般，青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进攻招架。 　　魔枪与刀锋之间频繁地迸溅出灿金色的火星，那是纷飞的金属碎屑被滚烫的空气点燃。在那一瞬间两人不知道交换了多少次攻防，在神速的领域之下就连时间都会为之停滞，一次错身，狭长的刀刃扫过枪身，发出刺耳尖锐的鸣叫，两人的目光交错。 　　纠缠在一起的身姿终于分开，金色之暗的半个身体没入海中，顺从惯性向外飞出的身体将海面犁开，她一边调整着身位一边在越发狂暴的黑潮中搜寻着仇敌的身影。 　　黑暗中一点红芒突兀地亮起，死亡的寒意沿着脊髓上攀，瞬间爬满了她的整个躯体，金色之暗下意识地侧开身体，血色的雷霆从她的视界里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比之开膛破肚还过犹不及的巨大痛楚。 　　“啧，没有杀掉吗？” 　　惋惜似得咂舌，青随手将魔枪召回，这本是被大神奥丁所祝福的神枪，而今这股【祝福】却不知为何演化成了深邃的【诅咒】，神圣气息缭绕的银白色枪身也缠满了血红色的不详魔性，但无论其如何变质，其固有的属性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必中。 　　大神宣言·刚格尔尼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对手本身，而是冥冥之中虚无缥缈的【命运】，无需特意去瞄准，就算视野被蒙蔽，就算看不见对手的实体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观测到【命运】本身便足够，为了达成命中的果，魔枪会自动寻觅造成果业的因。 　　在一方还在试图寻找敌踪的时候，另一方便已经发起了下一轮的进攻，这便是差距所在。 　　金色之暗捂住自己肩膀上的贯穿伤，血流泉水般从她手指的间隙中向外涌出，这一击几乎将她的手臂炸断，而诅咒使她的创口无法愈合。 　　“还要继续下去吗？” 　　舌尖舔舐着枪刃上残留的金色之暗的鲜血，青的语气残虐。 　　“你只不过是个人类，就算拥有一点特殊的能力，也还是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而我是窃取了诸神的权杖、不属于此世的大妖，你拿什么和我战斗？” 　　“……我，不再是【人类】了。” 　　这本是她早就拥有的觉悟，事到临头却又产生了犹豫，大概是心里依旧存有几分侥幸吧……所以她并没有一开始就将那个家伙唤醒。 　　但这是不行的。 　　在这一次的交手后，她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想要打倒【非人】，自身就要成为【非人】。 　　仿佛时空停滞，因果断绝，世界陡然染成静滞的黑白。 　　金色之暗缓缓闭上眼睛。 　　人类，否认。 　　兵器，否认…… 　　否认否认否认否认否认…… 　　【枷锁】解开了。 　　超越次元的力量澎湃地从这幅躯壳下涌出。 　　“你想好了吗，本体？” 　　“她”的声音幽然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使用我的力量，你应该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吧？” 　　“……啊，我承认。” 　　就这么承认好了。 　　她不是人类，甚至也不是什么兵器。 　　她就是黑暗本身。 　　“我是……” 　　黑翼的恶魔舒展着鲜红色的手甲，睁开眼瞳看向占据了另一半天空的神明。 　　“金色暗影。” 　　Golden Darkness。 　　—— 　　PS：没有吐槽和弹幕根本没有动力更新啊…… 　　嗯……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了。 　　游戏的内容就是：吐槽换更新！ 　　在10月28号0:00之前如果这一段的吐槽超过10个，我就按照一天一更的标准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欠更全部补上！ 　　只要10个吐槽而已哦？我是不是很大方很有诚意？ 　　嘿嘿嘿。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91章第一百零六章 鬼 　　这就是，世界。 　　次元的命理从未如此清晰明了，时空像是具现化的精灵一样温顺地蜷缩在她的掌心，金色之暗抬起手臂，其如无形之砂般从她手指的间隙中流淌而下。 　　原来，这就是【世界】。 　　她那像是被冻结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犹如哭泣般的表情。 　　何等单薄。 　　何等孱弱。 　　何等的，不堪一击…… 　　这就是，“她”眼中的世界啊。 　　“那么，我将力量交付于你。” 　　“她”潮湿而炙热的声音湿漉漉地钻进她的耳中。 　　“作为代价，我将会收下你的肉体，你的灵魂。” 　　“……啊。” 　　她很快就把不小心流露出来的那点软弱收敛——那是现在的她不应该拥有也不能够拥有的、人性的残渣。 　　“契约成立。” 　　话音刚落。 　　凝滞的时空轰然破碎。 　　纷纷洒洒的碎片犹如花瓣般翩然落下，她伸手拈起其中一片，明亮的镜面倒映着她此时的面容。 　　【非人】的面容。 　　“……” 　　沉默着，鲜红色的手甲渐渐攥紧，晶莹的碎片化作星屑，手心被尖锐的指甲刺破，又迅速愈合，连半点印记都不曾留下。 　　“如何，感受到了吗？” 　　“啊……” 　　紊乱的时空在她的意志下顺从地回归秩然，渐渐重叠在一起的声音犹如诡异的魔障。 　　“这就是，你/我所拥有的，力量啊！” 　　—— 　　世界如字面意义那般沸腾了。 　　这是区区“世界”所无法承载的重量，彻底显现“本质”的恶魔仅仅只是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气息，便足以令构筑三维基本规则的要素崩塌。 　　“嗯？” 　　“她”的“真实”乃是常人无法窥见的高维生命，终于得见“她”的正体，就算是贵为神明，本来以战士的姿态严阵以待的青还是忍不住露出一分惊讶，而就在她稍稍松懈下来的那一瞬间—— 　　…… 　　一瞬间能做到什么？ 　　对常人来说连一次呼吸都无法完成的0.36秒，或许在你的脑海中产生“瞬间”这个概念的时候，这短短的0.36秒便已经流逝。 　　究竟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在这点时间里做到的吗？ 　　答案是，有的。 　　你被光击中过吗？ 　　…… 　　直至自己坠入海中，冰冷的海水没入口鼻，青才反应过来，她被击坠了。 　　疼痛后知后觉般地席卷全身，仿佛连内脏都绞成了一块。究竟是被怎样的攻击击中？她完全看不清动作，这双能比肩鹰之瞳的眼睛竟然连对方的背影都追逐不到。 　　比之海水更加寒冷的气息刺得她的骨髓隐隐发疼，遵循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直感，青慌乱地向侧方闪去，而下一刻金色之暗的刀刃擦着她的肌肤斩下。 　　“你这个姿态！” 　　就算是先前那种高强度的战斗也不会使她喘上哪怕一口气，但是现在她却狼狈得像是刚被马拉松榨干了体力的凡人。 　　久违的临近死亡的感觉让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原本纯白的羽翼被染成不洁的黑色，裸露在外的肌肤犹如沐浴在阴影之中，却又白皙得充满了魔性的美感。 　　她的眼神还是那样黯淡，却异样地让人感到有一种错觉般的妖冶。 　　没有理会仇敌的质问，金色之暗认真地摆出架势。 　　比最致命的刀具还要森冷的气息从那副娇小的身体中向外释放。 　　她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要斩掉她。 　　很轻松地，就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义。倒不如说读不懂才是不正常的吧？她们俩人之间本来就到了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必须要杀死对方、必须要分出生死的地步。 　　“……想要杀我的话，那就来试试看呐！” 　　如此地，青以要将喉咙撕裂的气势大声地吼叫。 　　如果肉眼看不清的话，那就闭上眼睛用心眼去看！用灵魂去体会！用直觉去追踪她的动作！如果是无形无影的敌人，那就释放出魔力！用魔力练成概念上的【壁垒】将敌人拦下！凭借现在自己所拥有的这幅躯体——这幅以“极限”这一概念为基本骨架而炼成的躯体，这是绝对能做到的事！ 　　唯有失败，绝对不能够允许。 　　…… 　　“那就来试试吧。” 　　声音。 　　在耳边响起的、如同呢喃般、轻盈而缥缈的声音。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僵硬地侧过头去，眼前所见的只有金色之暗那张像是人偶般精致却冷漠至极的脸。 　　杀手将脸凑近，额头几乎要贴上对方的额头，嘴唇微启，呼出的吐息略显湿润和灼热。 　　“一报还一报。” 　　她的手指轻柔地抚上对方的胸口，一圈又一圈地画着小小的圆，温柔得像是情人之间俏皮的爱|抚。 　　“你……没有意见吧？” 　　虽然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可金色之暗根本就没打算得到对方的回复。 　　转圈的手指在心口处顿住，尖锐的指甲刺破皮膜，剥开血肉，钻进筋骨，被异样的触感包裹着的指尖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向内脏剖去。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似乎是因为异物入体的贯穿感，被她禁锢在怀中的那副躯体开始痉挛。 　　金色之暗的手毫无动摇、毫无怜悯地继续刺入。 　　在胸腔的某个位置，她猛然握拳。 　　指甲刺进自己的掌心，金色之暗比凛冬还要酷烈的脸色突然一变。 　　趁着松懈下来的这一瞬间，青挣扎着挣脱了金色之暗的束缚。 　　“……你这家伙。”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没有捕捉到任何目标的手掌，金色之暗抬起头，目光奇异。 　　“究竟是什么东西？” 　　—— 　　PS1：昨天复习政治，多选题有一个选项，大意是“经济全球化不能达成共赢”。 　　PS2：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选上这个。 　　PS3：然后就做错了。 　　PS4：大概你兔的意思是，大家赚钱要赚得一样多才算是共赢。 　　PS5：无法和考研政治达成共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92章第一百零七章 恭喜你向着真正刺客前进了一步 　　两人之间形成诡异的对峙。 　　无论是受伤的一方还是使受伤的一方，都不约而同地陷入异样的沉默。 　　金色之暗打量着除却脸色苍白了几分之外，就无半点不妥的仇敌。 　　她的手几乎将她的胸腔彻底剖开，那毫无疑问是致命伤，且不提内脏是否受创，光是那个出血量便足以致命。 　　但是她没有。 　　或许青现在这个状态的确是意味着她陷入了虚弱吧……但是这是不够的，她要的是她的性命，而不是仅仅把她打残打瘸。 　　她想要把她打死。 　　但是她没能做到。 　　青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从她手指的间隙处还可以看到被她剖开的、胸腔的豁口，漆黑色的裂缝犹如活着一般靡靡地蠕动着，两边的血肉缓缓地靠拢、合拢，整个过程中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流下。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再一次地，金色之暗重复这个问题。 　　没有鲜血，没有骨头，也没有内脏，与其说她是真实存在的人或神，倒不如说她只是一个徒具人形的【空壳】。 　　她的内在，乃是真真切切的【】。 　　“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明在伦敦城的郊外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她还有着血、有着内脏，还可以被杀死，还能算是“活着的”生命，但现在的她却怪异得犹如半生半死的活尸。 　　“我说过的吧？” 　　眼前的怪物露出了挑衅般的微笑。 　　“想要杀我的话，就来试试看啊！” 　　她乃是不死的【怪异】、怪异的【不死】，拥有高等不死性的能力，要多少就能有多少。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小心被杀死了，她还有作为保险丝的“复活”。 　　不管是曾经弱小的过去还是现在，这都是她最大的依仗与王牌。 　　被打倒也没有关系，在达成目的之前，她会一次又一次地从地狱里爬起来，就算是把性命当作消耗品也无所谓，每一次的死亡、每一次的轮回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强大。她是亘古的生者、永恒的死者，或许有人能杀死她，但绝对不会有人能击败她，除非她主动放弃，否则这场战争在她胜利之前永远都不会结束。 　　“……啊。” 　　这双读心的魔眼轻易地将她的心理看得通透，金色之暗似是感到棘手般地眯起眼睛。 　　大概是束手无策了吧……无限的性命意味着无限的机会、无限的可能性，还有无限的容错率，说实话，这种能力简直就跟作弊没有什么两样。 　　青轻蔑而放肆地笑着。 　　就算被骂赖皮也好，就算被指责没有半点神明应有的气度与尊严也好，这一次她绝对不会退让半步。在这个世界，除了她本身之外，她早就一无所有了，既然如此，燃尽自身的一切，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 　　于是，金色之暗点点头。 　　那双虚眯着的眼瞳悄然弯曲了一线，一如稚嫩的新月般无限美好，她的嘴角也稍稍向上扬起，露出一点隐隐约约的弧度。 　　她大概是在笑着的吧……但那笑容却如此阴冷，冷得让得见之人遍体发寒。 　　“那我就再认真一点试试好了。” 　　只不过是区区“不死”而已。 　　暗色的稠质不知从何处开始涌出，如同某种活着的意志的延伸，细腻而紧密地将金色之暗裸露在外的肢体包裹。 　　在“黑暗”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她抬起右手，手指的前端像是融化了一般化作浓稠的泥，顺着手臂缓慢而粘稠地淌下。 　　如果是因为不灭的“生命”，那就摘除掉“生命”，如果是因为不存在“死亡”，那就赋予其“死亡”。 　　黑色的肉泥从体表上滴落，在如水的时空中溅起涟漪。 　　以【Darkness】的肉身作为燃料，世界开始燃烧。 　　“你听见了吗？” 　　突兀地，她的嘴唇微微翕动，轻盈而又沉重的字句从唇瓣上脱落。 　　本不存在的晚风将她金色的发丝卷起，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那告死的晚钟。” 　　完好的左手漫不经心地拨动着，像是在拨动着世界的“弦”。灵魂之中，沛然而浩瀚的音色一波又一波地荡起。 　　汝当谛听，晚钟已为吾人指示汝名。 　　没有半点的迟疑，听见钟声的青转身就逃。 　　“你看见了吗？” 　　看不出一点想要追赶的意图，她对逃跑的仇敌视若无睹，只是停留在原地，犹如祷告一般幽然自语。 　　她的声音低沉地钻入正在飞驰的青的耳中，清晰得犹如情人之间湿漉漉的耳语。 　　“那便是你舍弃掉的‘死亡’。” 　　最后一个音节才刚刚落下，不知是否是幻觉的漆黑尾羽瞬间淹没了她的整个视界。 　　此告死之语（羽）—— 　　像是卡壳的影片，她疾驰中的身影兀然一顿，似是感到了些许的疑惑，她茫然地垂下头，看着那截透明的、刺透自己胸膛的剑尖。 　　在她的身后，金色的死神软绵绵地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一只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 　　“我试完了哦。” 　　犹如叹息般，她呼出一口气，清冷的吐息里带着暮然的死气。 　　缓缓地将剑刃从她体内拔出，本不应存在的鲜血沿着剑面的纹络淌落，当异物彻底离体时，那颗仍在孜孜不倦地跳动着的虚幻心脏将血泉从躯壳的缺口处泵出。 　　——即为斩落汝首之钟。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93章第一百零八章 稗田青（一） 　　“干得漂亮。” 　　艳丽的血流涓涓地将衣襟染红，青捂着自己胸前通透的创口，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称赞。 　　没有不甘，也没有揭斯底里的暴怒，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她的语气平静。 　　“就连不存在【生死】这一概念的死物也能赋予其平等的【死亡】，恭喜你，你成就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怪物——名为神灵的怪物。” 　　犹如碎裂的瓷器，她的表皮、她的血肉片片剥离，暴露出藏于其内的氤氲的内核。 　　那不是人类应有的器官，而更像是某种机械的核心，冰冷的、无机质的光芒由内而外地喷涌着，犹如雾气一般缭绕在外壳的周围，明灭不定，一闪一没。 　　金色之暗默然地盯着那颗核心。 　　那是属于她的，更本质的一些东西，那个就是其不死的根源，只要将其击破就能宣告自己的彻底胜利，她这样地确信。 　　于是她这么做了，被漆黑的甲胄包裹着的手臂带动着刀刃在她体内搅动，如同鬣狗的尖牙般切割着、分食着她的血肉，如同毒蛇的蛇信般舔舐着、吮|吸着她的脊骨，在刀尖触及到核心外壳的瞬间，原本静谧地在其上流淌着的光突兀地跃起，顺着刀刃、顺着手臂涌入处刑者的肉体。 　　金色之暗冷漠地看着这些无害的精灵，看着这些莹莹的光辉轻盈地流入她的魂灵。 　　不属于她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她的眼前流过，紧接着，如水般温暖阴沉的黑暗温柔地将她包裹，她在黑暗中坠下，不停地旋转，随后—— 　　她站在了密林所特有的、柔软而潮湿的土壤上。 　　“……啊，你解读出来了呢。” 　　怀中传来这样的声音，金色之暗低下头，青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蜷缩在她的怀里，似乎是对现在所处的幻境有所感慨，她试图抬起手臂。 　　“别动。” 　　冷漠的声线将她的肢体冻僵，贯穿胸膛的凶刃示威性地往核心挺进几分，刀尖在表壳上刮出刺耳的异响，她顺从地放弃了所有的动作，如同慵懒的猫咪一般温顺地倚靠在金色之暗的怀中。 　　“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来问你吗？” 　　青仰起头来，湿润的目光向上仰望着她形状优美的下巴。 　　“这是连‘我’也没有权限进行任何操作的数据流，是被系统格式化的硬盘内存，而你不仅能接触到它，甚至还能将它破解，现在不该是我来询问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稍微停顿了一下，大概是认为隐瞒对现在的她和她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这个女孩继续说道，语气复杂。 　　“为什么你能看到，‘我们’的记忆？” 　　话音刚落。 　　就在她眼前的那颗树下，平稳的时空层突兀地开始畸变，一枚质点沿着突变的曲率落入这个世界，随后重塑出女孩美好而熟悉的曲线，她的这双眼睛将这整个过程看得分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日月星辰不知流转了几个轮回，小小的密林逐渐枝繁叶茂，四周孱弱的幼苗长成参天的古树，然后又死去，接着又从干枯的残骸中长出新的生命，就这样许久许久，终于在某一天，畸变的曲率归于平稳，这一小片凝滞的时空重新开始流动，背倚着不老妖树的女孩在一片窸窣声中惺忪地睁开双眼。 　　那就是故事的开始，一切的起源。 　　幻境破碎。 　　…… 　　身为一个现代人，想要在科技水平等同于日本古代的平行世界活下去，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且不提自己的身体对这个与原来的时空有着微妙不同的架空奇幻世界中的病原体有没有足够的抗性——来到这边这么久了，也没见身体出现什么大的毛病，就当这个问题没有了，可就算是如此，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体能优秀的身体，除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三观之外就跟普通的土著居民没有丝毫不同的自己想要生存下去，就跟没有丝毫准备大大咧咧地裸考却还准备考满分一样困难。 　　就算是再考前突击复习也没有作用了，自身的努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价值，裸考的自己想要考满分，除了买通考官外，就只剩作弊这一条路。 　　系统。 　　对“人生”这场考试来说，系统的存在真的就跟作弊没有什么两样，依靠着寄宿在系统内的精灵的存在，自己总算不需要出卖色相来获取生存的资料。 　　于是开了一家店面，如果这里是普通的世界，凭借着系统的便利，自己应该能混上一个寿终正寝的好结局吧？ 　　可惜这里不是。 　　这里是妖怪的乐园，神魔最后的净土，却唯独不是人类的理想乡。 　　【妖怪贤者】为这片土地所预定的名字是：远离尘世的幻想乡。 　　幻境破碎。 　　…… 　　“我说，你近期是不是跟那些妖怪走得太近了？”气质温和的紫发女人为坐在案桌对面的少女斟上一小杯清酒，“无论是蓬莱人、鬼王，亦或者是妖怪贤者，似乎都和你很合得来欸。” 　　“嘛，她们只是表面上跟我合得来而已，而且能跟她们玩得起来的人类也就只有我啦~”女孩趴伏在案桌上，侧着脸，目光迷离地看着清澈的酒液从壶中落入玉质的杯盏，似乎是因为那清脆的水滴声，她稍稍打起点精神，傻乎乎地朝着对面的女人笑，“因为我是现在已知的唯一一个死不了的人类啊~” 　　就算是那个白色的巫女，被杀了也还是会死，但是自己不一样，因为系统“复活”的功能所带来的不死性，自己甚至一度被误解为蓬莱人。 　　“你还知道你是‘人类’啊？” 　　女人宠溺地轻轻弹了弹她的前额，她捂住自己稍稍发红的额头，笑容愈发得傻气，就像是一条喜欢粘着主人的小小贵宾犬。 　　“先是魔界，然后是太阳花田，听【妖怪贤者】说，前不久你甚至跟着她跑到了月面去大闹了一番，你说说看，你做的这些事，有哪里像是人类了？” 　　“嘿嘿嘿~” 　　“和那位【死の天使】的约定也在近期吧？是要去那个什么‘欧巴’吗？据说是在极其遥远的、高天原的对面？” 　　“是‘欧罗巴’啦~就在我们的脚下，这颗星球的对面~” 　　“什么‘星球’，我才不信你说的什么‘这个世界是圆的’这种鬼话呢~” 　　女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将盛满了酒的杯盏推到了女孩的面前。 　　“除非你也带我过去，我亲眼看到了，才会相信。” 　　“欸？阿弥你能离开‘人间之里’吗？” 　　她的这句话吓得女孩连酒也醒了几分。 　　眼前的女人是这个唤作“人间之里”的小村落实质上的主宰——稗田家的掌权者，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决策都要由她来决定，说她是“人间之里”真正意义上的枢纽也毫不为过。 　　“如果你跑了，‘人间之里’真的不会出大乱子吗？” 　　“出了乱子的话到时候再说吧~所以说你到底答不答应啦~” 　　罕见的，这个向来以成熟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摇着她的手撒起娇来，那娇嗔的姿态令女孩头皮一阵酥麻。 　　“唔唔唔，我答应你就是，你别再摇我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女人的纠缠，她仰头将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哇”的一声发出舒畅的叹息，她将空杯子推回女人的那边，大声嚷嚷。 　　“阿弥，我还要酒~” 　　“不给了不给了，你已经醉得够厉害了，女孩子家的喝这么多酒像什么话。” 　　“利用完人家就一脚踢开吗！？好过分！” 　　女人与女孩吵吵闹闹的酒宴逐渐遥远…… 　　幻境破碎。 　　—— 　　PS：关于我为什么没有更新，其实这一个星期我每天都有码字的！只不过我偷偷开了个新马甲，然后用新马甲开了个新坑参加征文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94章第一百零九章 稗田青（二） 　　身上单薄的丧服一如死人的指甲般苍白，憔悴异常的女孩跪伏在空荡荡的灵堂里，脑袋低垂着几乎埋入胸前。 　　金发的女人轻轻拨开隙间，从虚空之中走入现世，她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孩，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解下了身上的道袍披在她的身上。 　　“……稗田的灵柩已经准备下葬了，你不去送她最后一程吗？” 　　“……” 　　“不想去吗？的确，大部分的人类都把稗田的死亡归咎于你身上，就算你过去了，大概也只能遭遇到冷暴力对待吧……” 　　女人将折扇放到一边，整理好裙摆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女孩的身边。 　　“她的死不是你的错，御阿礼之子的事情当初她就跟你说过了吧？这一代的稗田本来就已经寿元将尽，无论你有没有将她带出‘人间之里’，她都会在这一年内死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答应你想要将稗田带出‘人间之里’这样任性的请求。” 　　一位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就算是冷酷无情的【妖怪贤者】也不见得会忍心拒绝。 　　“……”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内疚的，这样的死亡本身就是稗田自己的选择。” 　　她侧过头来，手掌怜惜地摩挲着女孩小小的脑袋，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只手传递过来的温度，女孩的身体细微地一颤，随后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双脆弱得令人心碎的眼眸里全是粼粼的茫然。 　　“……走吧。” 　　女人拾起她冰凉冰凉的小手，语气温柔得连她本人都感到无法相信。 　　“我们回家。” 　　为迷失的你而存在的家。 　　幻境破碎。 　　…… 　　神社。 　　“该怎么说呢……你的变化还真是大啊。” 　　纯白的巫女为眼前的稀客沏上珍藏已久的好茶，虽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茶道，但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依旧给人以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不做人的感觉如何？” 　　“你就别挖苦我了。” 　　女孩苦笑着接过巫女奉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似乎是被滚烫的茶水烫到，她吐了吐小舌头，随后像是幼小的猫咪一样小口小口地抿着。 　　“我可没挖苦你，你现在的境地我可是羡慕得要死啊。” 　　不带半点的恶意，确实如她所言的，贫困的巫女只是单纯地羡慕着女孩的际遇。 　　“妖怪那边不是到处都在传吗？八云紫那个老太婆终于啃到了一颗嫩草，那颗‘嫩草’不就指得是你吗？ 　　懒懒地趴在案桌上，下巴枕着手指，巫女以艳羡的口吻不停地埋怨。 　　“真好呐，我也想受到了委屈有人帮我出气，无家可归的时候有人为我搭建新的房子，我也想过上有人包吃包住、混吃等死的好日子啊……” 　　“开这种玩笑的话，就算是我，也是会生气的哦，靈梦。” 　　女孩放下茶杯，语气平淡。 　　“我姓稗田，不姓八云。” 　　幻境破碎。 　　…… 　　“你真的想好了吗？” 　　这次的幻境并不在古风的日本，而是在一片黑漆漆的空间里。 　　穿着相较于她娇小的体型而言实在是过于宽大的道袍，女孩端端正正地正坐在那里，绣着八卦的广袖耷落在不断有涟漪荡漾的地板上，纤细的指尖蜷曲着握住袖口，她低下头，看向如天湖般澄澈的地面上所倒映出来的自己。 　　虚影淡淡地开口。 　　“就算是有八云紫、摩多罗隐岐奈这些贤者的支持，想要获得龙神的认可依旧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是不可能才对吧？” 　　女孩温婉柔和地笑着，她甩动着广袖，藏于袖口内的三指将唇瓣轻轻掩住，那个姿态像极了锁于深闺的大和抚子。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龙神，人类、妖怪，乃至世间一切生物所崇拜的神明，如果区区只是一个人类，究竟凭什么与祂平起平坐？” 　　“你既然知道的话——”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啊。” 　　将虚影即将出口的话语打断，女孩强迫着试图左右躲闪的她与自己对视。 　　“你会帮助我的吧？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不，这一次，我拒绝。” 　　看着那双隐约带着期待的眼眸，虚影沉默半响，艰难地说出了拒绝。 　　“你会死的，这次系统所发布的主线完完全全就是纯粹的恶意任务，如果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你绝对会死，连‘复活’也无法做到，就这样归于永眠——你干什么！？” 　　那平淡的声音突兀地变得惊慌，眼前的女孩跪伏在地，五体投地。 　　“求求你，帮我……” 　　“……你需要为了八云紫的愿望做到这个地步吗？”手心与手心隔着一层境界壁贴合在一起，两双完全一样的眼眸在极近的距离内相互对视，虚影喃喃地开口，“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不想活下去了？” 　　“……” 　　看着女孩这幅默认的模样，说不清的情绪从心底向全身蔓延，填斥着胸膺的勃然怒气愈发地膨胀、膨胀、膨胀，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炸裂。 　　“不可以！我绝对不允许——” 　　“系统桑！” 　　女孩突然大喊，那夹着几分哭腔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将这份愤怒浇灭了。 　　“……那个女人，稗田阿弥，值得你这样吗？” 　　值得吗？ 　　那个蠢女人，明明已经虚弱到连手指也无法动弹，她还是笑着说着不后悔与你相遇、人生最后的时光能和你度过真是太好了这种傻话。 　　明明已经衰弱到连眼皮都无法抬起，却用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抱住我，哭着说不想死，不想死，想和你继续走下去，向和你一起继续看更多、更多的、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色。 　　然后就不负责地死在了我怀里，将我的心、我的灵魂也一同带入了冥府。 　　“值得。” 　　少女认真地回复着自己的半身。 　　“因为，我是稗田青。” 　　幻境破碎。 　　…… 　　“向吾展现汝的所有，人类。” 　　那伟岸的躯体在闪烁着雷暴的云翳里若隐若现，巨大的龙首略略下移，这位崇高的神灵淡漠地盯着龙瞳之前那渺小的蝼蚁。 　　“既然妖怪的贤者选择了汝，那汝便代表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现在，向吾证明汝拥有庇护这个小世界的实力与气量。” 　　纯白的巫女在女孩视野无法触及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化作绚烂的光，温柔地包裹着这块容纳一切被遗忘之物的幻想之地。女孩如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天幕边的紫色结界，娇小的身体透明得像是随时都会破碎一般，她握住胸前由系统交付于她的破局道具，那镌刻着带有破灭之感神纹的镂空挂坠从她的手指细缝中透出了温暖而终结的光。 　　天破，壤碎。 　　伴随着深红的劫火腾起，幻境破碎。 　　…… 　　“现在。” 　　现实之中，被金色之暗禁锢在怀里的人形抬起头，逐渐解离的肉体也无法阻挡祂表达祂的欣喜。 　　“你接受了我的一切。” 　　—— 　　PS1：绯弹卷终于要进入尾声了…… 　　PS2：有读者认为这像是八云红，嗯……眼光很毒，这个角色是从我第一本书里挑选出来的，当年写那本书的确是受到了HL很大的影响。 　　PS3：这两章，也算是我对第一本书的交待吧……如果不续写下去的话，最后的结局大概就是在这两章里所展现出来的东西。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95章第一百一十章 系统 　　你接受了我的一切。 　　你继承了我的一切。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才刚刚消化了在幻境之中得到的信息，就像是一刻钟也无法忍耐，怀中的人形迫不及待表达出了自己的雀跃，祂诡异的态度令金色之暗不由皱起眉头，她粗暴地打断了祂的欢呼。 　　“什么是‘接受了你的一切’？难道说你以为共享了几段记忆，就能换取我的原谅与同情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逝去的、再也无法挽回的昨日在她心底哭嚎，永远没有机会兑现了的承诺变作亡灵的恸哭在她耳边久久环绕。被杀掉的亚里亚，被毁掉的幸福，祂所做的一切绝对不可饶恕！ 　　不存在任何缓和的余地，要么是其中一方死去，要么是双方同时死去，她们之间不存在所谓的第三种可能。 　　“这场厮杀，在出现死者之前，绝对不会停止，我永远不会认可你，永远也不会。” 　　就算幻境里的故事再悲伤，那又怎么样？属于“伊芙”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情感交付给与自己无关的人或者事，就连属于“金色之暗”的故事也在逐渐走向尾声，她是【Darkness】，也仅仅只是【Darkness】。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祂放声大笑。不是临死前那种释怀的笑，也不是没有达成目的而使得心有不甘的笑，而是那种真真正正、不夹杂任何冗杂的情绪的、纯粹的笑。 　　“我不能允许的只有‘失败’而已，只不过是此身的性命而已，你想要的话，尽管拿去好了。” 　　出乎意料，原本祂视若珍宝的性命，就这么被轻描淡述地舍弃掉了。这截然相反的矛盾态度甚至令金色之暗怀疑这前后的祂是不是同一个人。 　　“就算是看到了那段记忆，你依旧是没有理解吗？哼，也无所谓了，蠢一点的话，对她也许反而会更好一些——” 　　祂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在谈话进行的同时也一直在崩坏的肉体在此刻终于达到了极限。连最基本的人形也无法维持，喉头、声带、鼻腔、口腔……所有的发声器官尽数解离，在金色之暗面前只剩下一堆正在散落的、纯粹的肉块，以及—— 　　——那枚构造不明的氤氲核心。 　　【我不是稗田青。】 　　异样的精神波动从其中向外涤荡，金色之暗清清楚楚地读到了祂尚且苟存着的意识。 　　【我是那个孩子口中的系统——不，不对，我已经不是‘系统桑’了。】 　　突如其来的恐慌感犹如地狱之手，死死地攫住了她的心脏，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重重撞击在灵魂之上，金色之暗佝起腰，恶心得张开嘴止不住地干呕。 　　有什么要来了。 　　有什么要来了！ 　　快点逃，快点逃，快点逃！逃得越远越好！ 　　她的逻辑、她的直觉、她的感性与理性同时向她发出警报：如果不逃开，作为独立个体的她就将不复存在。 　　【新的系统，是你啊。】 　　核心崩解。 　　冰冷的无机质光芒从迸裂的裂纹处潺潺流出，【数据】的灰质开始着手侵蚀距离祂最近的肉体。 　　毫不犹豫，金色之暗挥刀斩断了自己被侵蚀的肢体，断裂的残肢不一会儿就完全蜕化为苍白的怪物，祂犹如活物般蠕动着，铺展成极薄却极广的血肉平面，其上血肉不断地剥离、重塑，最终演化为一张她最为痛恨的那张脸。 　　祂的嘴唇翕动，说。 　　“现在，你接受了我的一切。” 　　话音刚落，不详的灰质又从她刚斩断自己肢体的刀锋之上开始蔓延。 　　“【Darkness】。” 　　金色之暗呼唤着居住在她肉体里的那个魔鬼的真名，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Darkness】？你在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回答我，【Darkness】！” 　　侵蚀度……50%。 　　终于，失去了全部依仗的女孩开始陷入惊慌。 　　“不需要抗拒，因为抗拒乃是毫无意义之事。” 　　前一任的系统辅助精灵的语气没有因为她的失态而改变一丝一毫，正如祂所说的那样，抗拒乃是毫无意义之事，祂的存在正是系统的保险栓，当祂被毁灭之时，暴走的系统自然会去寻找新的枷锁。 　　“你将成为系统新的肉体，你的存在形式将发生彻底的改变，你在这个世界所构建的羁绊，将随着你的离去而全部毁灭。” 　　“既然是跟这个系统同位格的超维存在，想必你是拥有穿越次元的能力的吧？在与我的交手过程中你就不止一次地使用到了干涉次元的能力，拥有这种力量的你的确是比我更适合成为她的半身。” 　　“我们必须要回去，回到那个被叫做‘幻想乡’的小世界建立起来、同时也是她燃尽了自身存在构筑出【大结界】的那一刻，不这样做我们系统的存在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失去了系统的她连最基本的‘复活’也做不到。被系统‘为宿主服务’的本质束缚着，在重返那个世界后，想必你一定能够成为她最好的助力吧……” 　　一句又一句，就像是在交待临终的遗嘱，祂事无巨细地阐述祂现在所有能够想到的事。 　　“不！我不要！” 　　拼了命地在挣扎，一次又一次地切掉自己那部分变为苍白的肉体，却始终无法阻挡系统对她的腐蚀。用尽了所有能够想到的手段，却依旧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心理的防线彻底地崩塌了，平日里冷静的金色之暗现在如同失去知性的野兽般大喊大叫。 　　“我不要离开这个世界！我不要离开亚里亚！绝对不要！要我成为那样子的傀儡，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侵蚀度……80%。 　　“什么啊，原来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不明白吗？” 　　天空中那张巨大的脸冷漠而又冷酷地笑了出来，犹如俯视尘世的神祗，祂微笑着宽恕了她那微不足道的挣扎。 　　“你以为，你死得掉吗？” 　　侵蚀度，90%……98%、99%、100%。 　　侵蚀完成。 　　权限转移…… 　　—— 　　PS1：亚里亚快来啊！你的小暗要被别人抢走变成别人的后宫了！ 　　PS2：咦？那岂不是更好吗？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96章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哦 　　该怎么说呢，所谓的“侵蚀”其实是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 　　并不是指篡改了人格，也不是指改变了心智，她无疑还是她，她的自我认知依旧是“金色之暗”没有任何的变动，记忆、思维、智力、认知世界的世界观、改造世界的方法论……组成“金色之暗”这个个体的一切要素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只要她站在这里，无论是她认识的其他人，亦或者是她自己，都会确认她就是“金色之暗”本人。 　　那么，这个“侵蚀”究竟改变了什么东西？ 　　答案是底线。 　　换一种更加通俗易懂的说法来描述，那就是所谓的“逆鳞”。 　　绝对不允许被触犯的禁忌，又或者说绝对不能容忍被践踏的底线，就像是善妒的赫拉不允许她人超越的美貌，只要被触及了，天后就会暴怒地向凡间降下灾厄。 　　金色之暗的“逆鳞”是亚里亚，更确切来说，是本来是亚里亚。 　　曾经为之感动、为之愤怒、为之悲伤的事物逐渐变得再也无法触动她的情怀，被她郑重地珍存在记忆之中的亚里亚的泪水、亚里亚的笑颜慢慢变色，渐渐苍白，到头来就连一点残渣也没有剩下。 　　她对亚里亚的认知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她对她的感情、她在她心里的形象，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她依旧爱着她。 　　是的，她还爱着她。 　　只是这份爱不再重要而已。 　　她的感性告诉她这样不对。 　　她的理性告诉她一切正常。 　　“……啊。” 　　她就这么冷漠地旁观着自己的变化，过往的喜怒哀乐，也一并地忘怀了。 　　“结果，直到最后的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终于，她不再挣扎。 　　【就这么放弃吗？】 　　【嗯，就这么放弃吧。】 　　她这样回复着出现在她脑海中的谜之音。那可能是她还未消散的执念，也有可能是她尚未被改造完毕、仍然在意着亚里亚的那部分人格，在她的眼前不远处，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透明人形安静地看着她，从祂的视线里，她能明确地读出那种质问的情感。 　　【能做的，不能做的，应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已经做过了。】 　　还没有死就不要放弃，还能动弹就一直挣扎下去。可是别说性命了，就连灵魂，她也贱卖给了【Darkness】，她已经失去了能够然她继续挣扎下去的筹码，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这样啊……】 　　【不继续劝我吗？】 　　似是感到了些许的疑惑，她歪了歪头，盯着突兀沉默下来的“自己”。 　　【不管是身为兵器的金色之暗，还是身为人类的伊芙，无论哪一个都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家伙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我的哪一个部分，但既然你也是“我”，这个时候不应该试图把我拉回来才对吗？】 　　【很简单啊。】 　　祂如此的哀叹着，犹如在吟唱沉重至极的咏叹调。 　　【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向一个已经这样拼命的孩子说出那些风凉话啊。】 　　她已经很努力了，不如说努力过头了，甚至到了与这件事没有太大干系的无关者都忍不住入场的地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来责备你，你大可以这么肯定地对自己说：我已经尽力了。】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像是被传染了一般，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在这崩坏的风中，唯有她那不知是释怀还是伤怀的淡淡笑容侵染了整个世界。 　　【就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你已经将自己能够做到的东西做到最好了。】 　　先是认同地微微颔首，然后又像是受不了似得叹息着摇头。 　　【所以啊，你为什么不试试求助其他人呢？】 　　【其他人？】 　　再一次，她不解地歪了歪头。 　　【比如说。】 　　那个人形突然咧开了嘴，那个是她本人绝对不会露出的、极其恶趣味的笑容。 　　祂点了点自己。 　　【我啊。】 　　现实之中，琉璃色的光芒透过金色之暗胸前的衣襟晕染开来，从那颗镂空的十字星中，一小枚宛如艺术品般玲珑精致的金属被无形的力场托起，无所凭依地漂浮在半空中。 　　“这是什么！？你做了什么！？” 　　本来正期待着新的继任者的精灵楞了一下，然后陷入了疯狂的暴怒。 　　“那份权限、那份义务，为什么没有转移到你身上！？” 　　那张巨大的脸扭曲到了极致，从那可怖的唇瓣上脱落的每一个词都燃烧着刻薄的怒火，每一个字眼都透着深深的绝望。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你人格的一部分哦。】 　　人形伸出手，将漂浮到她身边的色金抓在手里，任由光芒将她原本无形无色的外壳浸染成晶莹剔透的琉璃。 　　【我是那个被你们称为「琉琉色金」的装置的真正主人，也就是人类口中的「琉琉神」。】 　　就像祂先前所说的，与这件事本无干系的无关者入场了。 　　这个世界的第一批异界来客之一，寄宿在色金之中的意识体，在这个最微妙最关键的时刻显化出了自己的存在。 　　【我问你。】 　　祂微笑着，宛如悲天悯人的神明。 　　【你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像是感觉到了茫然，金色之暗睁大双眼，嘴唇翕动，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琉琉神安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候着她的答复。 　　“……我需要。” 　　终于，她顺从地低下头，那蜷缩的身姿卑微得像是最虔诚的信徒。 　　“请、不，求你帮我。” 　　【可以。】 　　那个句号还未完整地点下，祂便应承了下来，祂开心而满足地笑着，纯粹得犹如无邪的孩童。 　　【你向我求助，那我就帮你。】 　　仿佛时光逆流，那些快要凝固的无机质冷光重新开始流动，祂向前摊开手，集聚的光芒如同温顺的溪流一般在她的掌心上流淌，还原为那枚作为祸魁的核心。 　　然后，就像是服食断肠草的神农，神灵将其一口吞下。 　　—— 　　PS1：最近没有更新其实是有原因的，我下了一个名叫“永远的7日之都”的游戏。 　　PS2：辣鸡游戏，毁我青春。 　　PS3：我永远喜欢安托涅瓦.jpg 　　PS4：薇拉小姐姐真帅气真可爱。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97章第一百一十二章 现在窝嗦了蒜！ 　　光。 　　无尽的光。 　　光芒顺着祂的喉道流入腹中，赋予无形的亡灵以实体。祂几近自虐般地扭动着自己新得到的肢体，长长的振袖轻轻遮掩住口鼻。 　　“‘活着’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呢。” 　　如此地发出感慨，祂面向自己那位已经目瞪口呆的前任，微笑着说道。 　　“那我们出发吧，前、辈~” 　　“你——” 　　祂那俏皮的话语并没有使得场上的空气解冻，像是失去了维持住那副形体的气力，半空中的巨大人脸无力地崩解，苍白的肉沫不断地从脸颊上解离、滑落，犹如盛大绽放而后又凋零的恶之花。 　　散落的血肉重新凝成单薄得像是随时要逝去的人形，祂站在那里，之前表现出来的软弱此刻全部不见了踪影，祂死死地抿着嘴唇，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意义吗？” 　　琉琉神轻佻地挑起眉。 　　“我存在的方式，我存在的目的，你不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明了了吗？” 　　不止是祂，祂的其余两个姐妹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只有祂有这个运气得到了机会来实现祂们长久以来的夙愿罢了。 　　“现在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祂是如此的快乐，以至于连语句之中的每一个标点都透着轻快的气息。 　　“你达成了你的目的，我实现了我的愿望，而她也不用违背自己的本意，这样皆大欢喜的Happy End难道你不喜欢吗？” 　　“我的目的？” 　　明明只是一道半虚化的人影，连具体的五官也不曾存在，甚至就在祂说话的此刻，依旧有荧光般的颗粒不断地从祂越发稀薄的躯壳之上解离脱落，祂快要死了，被金色之暗亲手刻下的“死亡”正在吞噬祂的存在，可就算是如此，在场的人仍然能感受到祂那所谓的“目光”，与那目光的揭斯底里。 　　“你知道什么？你懂我什么？别自以为是地擅自‘实现’别人的愿望啊！” 　　“为什么要发怒呢？” 　　没有因为对方无礼的叱令而愤怒，只是单纯的不解而已，琉琉神的微笑逐渐收敛，像是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惊扰到什么，祂轻声、轻声地吐露出内心的疑惑。 　　“你的过往，你的心愿，透过她的眼睛，我全部都‘看’到了，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救回那个唤作‘稗田青’的女孩吗？还是说我的理解出了差错？” 　　“……啊，没错，你理解的并没有错。” 　　那个名字，祂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以至于祂有那么个瞬间陷入了绝对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恍惚之中。 　　“那个天真到几乎可以说是愚笨的傻孩子不应该死在那里，她的结局不应该是那样，我要救她，绝对要救她，只要她能活过来，我能付出我的一切，哪怕是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也没有关系” 　　祂的愿望就是这样渺小、这样卑微到几近可笑的地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是可以帮你完成的。” 　　琉琉神很认真地点着头。在得到了肉体的现在，无论是世界的里侧还是外侧，祂都能够出手干涉，所谓的【色金】本来就是用于进行时空旅行的装置，只要能修补完成，就算是穿梭世界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 　　“等我重新见到我的母亲，完成我们一直以来的心愿后，我就会接受这个系统的束缚，履行我应允的契约，我向你保证。” 　　祂郑重地定下承诺。这个承诺是可信的，祂本身的品格姑且不论，但既然是通过系统受肉，那么那份本来打算让金色之暗来背负的义务自然是由祂来背负，祂能够享有的权利与应该履行的义务本身就是相互统一的，只要祂还使用着这具肉身，就必须要接受系统的约束。 　　但是…… 　　“我不同意。” 　　祂冷冷地说道。 　　“【金色金】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你们三姊妹我知根知底。” 　　那所谓的“修补”其实正是祂本来打算去做的事，祂费尽心思要将【三色金】集齐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在看到金色之暗觉醒后的那个姿态之前，【色金】就是祂这么多年来所了解到的超越世界法则的唯一途径。 　　“对你们来说，想要突破‘世界’的束缚就只能统合【三色金】的力量，在那之后，你们想必会一起脱离这个世界吧？” 　　【色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物，寄宿在【色金】之上的意识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原居民， 　　“如果只有你的话，那我可以放心，在系统的约束下就算你有想要加害她的想法也无法付诸实际行动，但是系统能够影响的也就只有你而已。【绯绯神】还有【璃璃神】，你的那两个姊妹我不相信祂们俩会甘心被区区一个凡人束缚。” 　　“……” 　　一个是哪怕是没有形体也能够将古代的帝王玩弄于股掌之间、被冠以灾厄之名的鬼神，一个是以【风】的名义君临北狄的兀鲁斯部族长达数千年的傲慢神明，如果说这两个家伙会臣服于一个离开了系统就一无是处的凡人，就算是想要为祂的两个姊妹辩解一二的琉琉神也无法去相信这种过于空想的假设。 　　“我也不同意。” 　　就在祂正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进行交涉的时候，一直沉默着、几乎要让人忘记她的存在的金色之暗突然开口。 　　“唔……怎么连你也……” 　　“你能代替我承担那个侵蚀，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 　　如果不是祂挺身而出，或许她与亚里亚之间的故事，现在就已经结束了吧……为了亚里亚，就算只是为了亚里亚，她必须要把祂看作自己的恩人。 　　“但是，我不能让你带走【绯金】。” 　　然而，同样的，为了亚里亚，她也必须要把祂看作自己的敌人。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么固执。” 　　名为“苦恼”的情绪在祂的灵魂里悄然蔓开，就算是得到了新的肉体的喜悦也无法将这苦涩冲散，琉琉神苦闷地叹着气。 　　言语的交涉，失败了。 　　说来也是，失败了才是正常的。那本来就不是可以通过言语来和平解决的事态，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谁也不会退让，生命、自由、灵魂，她们每一个人都已经把自己的所有筹码摆上赌桌，这个炽烈的赌局里只剩下完胜或者完败两种结局，而不存在折中的第三种可能。 　　“那我只好先把你们两个打趴下，再来述说一遍我的主张啦。” 　　拳头大的人说了算，你们俩个没意见吧？ 　　自信如祂，如是说道。 　　—— 　　PS1：周六考研。 　　PS2：祝我好运。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298章第一百一十三章 那一天我终于想起了被遗忘的作者账号密码 　　对自己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说现在姑且还苟延残喘着，但实际上，最后的结局怎么样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自己那渺小的、卑微的悲愿，在失去了系统的现在，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实现了，无论是在正面战场上的搏杀，还是舍弃了一切尊严、不知廉耻的暗算，自己都一败涂地。 　　“结果，直到最后的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这样面无表情地发出一声轻盈得仿佛随时都会夹杂在风中逝去的叹息，不被任何人祝福、不被任何人期待的人形艰难地维系着祂一直以来的傲慢。 　　真是难看呐。 　　自己是卑劣的丑角，是将本是喜剧的剧目拖入深渊、窃走了她人应有之“幸福”的窃贼，祂有这个自觉，祂的所作所为必将招致报应，祂也有这个觉悟，正是有着哪怕是遭受憎恨也想要实现的愿望，祂才会站在这里，连“死亡”也无法将祂击垮，无论什么样的打击也无法令祂倒下。 　　而这份坚韧的意志，在知晓那残酷的现实后，便很简单地消失殆尽了。 　　就像是被抽走了支撑着整副躯干的“轴”，祂的身形佝偻得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构成其基础的所有要素在瞬间就全部垮掉了，当初的那些坚持、那些言行，在现在看来就像是荒诞的笑话一样。 　　“这就失去反抗的意志了吗？” 　　甚至还没有认真的琉琉神扬起眉，一时间膨胀到觉得自己根本天下无敌的祂颇为得意地皱了皱鼻子。 　　“不错不错，你很有自知之明嘛！你的这一点我很中意！相当中意！如果是你的主人的话，我想我会很愿意好好招待的。” 　　是“招待”，而不是“辅助”。 　　关于谁是主谁是从这个问题，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抢了。 　　“……喂，那边那只金色的，来做个交易吧？”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祂的语气却是实打实的肯定。 　　不需要商量，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恭维，她们之间的关系是敌人，是毫无缓和余地的死敌，除却必要之外，任何的对话都是多余的累赘，甚至如果不是琉琉神这个新的变数，她们之间就连这点有限的交流都不会出现。 　　“你开个门把这家伙送到我原来的世界，我把【绯金】给你，怎么样？” 　　“唔……” 　　才尽情称赞过祂的顺从的琉琉神感到很尴尬，楞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这位神灵腆着脸皮依旧维持着祂那副趾高气扬的姿态。 　　“这是故意来违逆我吗？不错，你的这份任性我同样也很中意！当然，在我面前你不用那么傲娇也是可以的！不如说更加坦率一点的话我会更加中意哦！” 　　“如果这样的代价还不够的话。”完完全全地无视了琉琉神自来熟的自说自话，祂只是认真地盯着金色之暗，这是祂最后的挣扎了，“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给你的，不管是什么，哪怕是这条命，我都会给你。” 　　“放、放置play吗？” 　　琉琉神发出可疑的喘息。 　　金色之暗的眼神死掉了。 　　“唔咕……什么样的play姑且不论。”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琉琉神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角边的液体，端正了脸色，“向不共戴天的仇敌这样低姿态地提出请求，你是不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可以，我应允了。” 　　“答应了吗！？” 　　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真的只有片刻而已，倒不如说，对她而言就连这“片刻”都是不应该出现的赘物。 　　“真不愧是你呢。” 　　犹如冰释一般，少女模样的人形露出笑颜。 　　“更确切地说，现在我无比庆幸站在这里的是‘你’。” 　　就算是沾染了人类的感情，行为模板看起来再怎么接近人类，她另一面对常人而言无疑是“异物”的思维模式也注定了她必然会做出这种选择，只要是能在交易的过程中获取足够的利益，即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也是能够合作的对象。 　　“联手了吗！？这就联手了吗！？” 　　琉琉神感到不可思议，自从流落到这个时空这个星球以来，在这几近贯穿整个人类史的数千年时光里，祂几乎亲眼见证了整个人类文明从无到有的漫长史诗，然而正是因为祂活得足够长久，对“人类”这种生命足够了解，祂才会对金色之暗的行为感到诧异。 　　“虽然对我而言，对手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你确定要跟祂合作吗？跟这个杀了你、杀了你的爱人的仇敌合作？你应该不是这种类型的人物才对吧？” 　　祂与她认识的时间不长，甚至只是从被夏洛克·福尔摩斯送到她手中，到现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让熟悉人类的琉琉神建立起她的人格模型，那明明是一个为了爱情宁愿去死的感性的孩子，然而现在却表现得犹如冰冷的机械。 　　金色之暗沉默地看着祂，所有的答案都藏在她那默然的姿态里。 　　“她就是这样的家伙啊。” 　　这陡然反转的滑稽感令“青”不由捧腹，如同齿轮啮咬般咯咯的笑声止不住地从祂的嘴里向外溢出。 　　“她的本职可是杀手啊，你懂什么是杀手吗？就是将性命用金钱来量化，只要付得起代价，什么都杀给你看的兵器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着祂的话语，金色之暗挥出手刃，琉琉神下意识地侧头闪开，贴着脸颊擦过的风刃割出一线清冽的血珠，随后撞入身后漆黑得犹如异时空般的天幕里，等到祂回过神来，海面上缭绕不散的风暴被这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一击撕得粉碎，澈亮的清晖从天幕中被割开的一线缝隙里打落。 　　这只是一个警告而已。 　　她那猩红色的眼瞳里清清楚楚地显露着这样的话语。 　　琉琉神满头冷汗，负在背后绞来绞去的手指划出一个大大的怂字。 　　“唔……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像是想通了什么，本来还在苦恼中的琉琉神表情突然明（chan）媚起来。 　　“你不是想复活那个绯绯神在现世的凭依吗？那么这样，你帮我把这个调皮的熊孩子制服，我帮你把绯绯神的力量与意识分离开来，保证你复活的是一个完整的人类而不是有着人类外表的绯绯神，怎么样？” 　　“……这种事情，能做到吗？” 　　“你以为我是谁？”琉琉神得意地扬起眉，“我可是琉琉神，琉琉色金真正的主人，金色金的女儿，绯绯色金的好姊妹！” 　　这下轮到金色之暗陷入犹豫了。 　　—— 　　PS1：绯绯神挣扎得很厉害：表面姐妹！cnm，guna！ 　　PS2：考完研后摸得厉害，摸得透彻。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00章第一百一十四章 骰子君我要淦你啊！！！ 　　金色之暗感到极其头疼。 　　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动脑子的类型，不是说不会，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在这一方面她与她的素体恰恰相反，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个在过去一直以兵器的身份来标榜自己的孩子其实跟亚里亚一样，也是一个动手比动脑快得多的行动派。 　　“还在犹豫吗？” 　　琉琉神神气地叉着腰，借以这种成竹在胸稳如老狗的态度试图来掩饰着自己战战兢兢的两股。 　　“如果你是担心在这之后我是否会回收绯金的话，嗯……如果要借以色金的力量穿梭世界的话，作为【三色金】之一的【绯绯色金】的确是不可或缺的，但是、但是！” 　　像是害怕见到金色之暗会突然变脸，祂一口气也不喘，连连强调了两个“但是”。 　　“你也是拥有穿梭世界的能力的吧？而且是那种不需要其他人协力、能够独立运行的高位技能，假如你愿意施以援手，所有的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击败“青”夺得【绯金】，唤醒绯绯神·亚里亚，然后再经由琉琉神的手将“绯绯神”与“亚里亚”分离，最后打开通道将琉琉神送走。 　　再完美不过的结局，不是吗？ 　　祂勾勒的这个未来，简直犹如天国一般美好。 　　“……绯绯神，你要把祂抛弃掉吗？” 　　“无所谓抛弃不抛弃，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如此。” 　　琉琉神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淡。 　　“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如果是力所能及的话，我的确会捎带上祂一起离开，然而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而已。” 　　换言之，如果抛弃掉祂能换来更大的利益，那么琉琉神毫不犹豫地就会那么去做，这三姊妹的关系就是这般，如果立场颠倒过来，现在做主导的换做是祂的好姐姐，那个绯绯神的话，琉琉神确信以及肯定祂绝对会做出跟自己同样的事。 　　“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厚，母亲大人的爱是有限的，如果能减少一个孩子，那么我能获得的宠爱便能多上几分。” 　　明明是会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祂却用那种平淡到让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声调阐述着。 　　“你明白了吗？我没有背叛你的动机，在当前的利益上，我们绝对是一致的。” 　　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不是天赐的良机吗？ 　　让亚里亚，自己可爱的、可怜的、唯一的恋人复苏过来。 　　仿佛有谁在自己的耳边呢喃，蛊惑着自己上去握住琉琉神伸过来的手。 　　“啊……” 　　终于，那种摇摆不定的表情，彻底地从她脸上消失了。 　　真蠢。 　　真不像自己。 　　这本来就不是应该犹豫的事情。 　　稍微，真的只是稍微，在此时此刻，金色之暗的身形显得稍微有那么一点佝偻，如知返的旅人，如梦醒的眠者，那声叹息将所有的踟蹰全部吐出，等她重新挺直腰脊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金色之暗”应有的冷淡。 　　“抱歉。” 　　抱歉？ 　　琉琉神愣在了原地。 　　“那个，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该说‘抱歉’吧？” 　　无言地，金色之暗悄悄改变了身位，“青”从她的背后探出小脑袋来，朝着琉琉神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 　　“为什么？是我阐述的不够明白吗？没关系的，我可以再说一遍，这一次我绝对明明确确地把所有的利害关系全部展现出来，你绝对会心动的，没错，你绝对会心动的——” 　　“真是难看啊，琉琉神。” 　　“青”笑着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最开始的前提，就已经错了啊。” 　　绯金。 　　这是祂的交易能够成立的前提。 　　“连筹码都没有握在手里，就想着应诺所谓的空头支票吗？几个世纪不接触人世，就连最基本的话术都不懂了吗？想要空手套白狼也不是像你这样的啊。” 　　祂的食指与拇指稳稳地掂着那一小块散发着绯色光晕的金属，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世界流传的那句话果然没错，绯金的确拥有着能够支配世界的力量啊。 　　“只要我的两根手指稍稍用力，这块脆弱的东西就会喀拉一声变作无用的废品，你要试试看吗？能不能在我下手之前把它夺走。” 　　金色之暗的确是超越者，那个犹如恶魔般散发着无比存在感的姿态比想象中的更要棘手——不，不对，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客套话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还不如坦言来得爽快。那不是区区“棘手”能够形容的东西，时间、空间、生死……仅仅她迄今为止为表现出来的能力，就已经囊括了所有低维的概念，毫无疑问，她的级别是最顶尖的。 　　那么，能够驱使这等最顶尖的怪物的自己，又算是什么？新世界的卡密吗？ 　　胜者被败者支配，强者被弱者引导，单纯地渴望着幸福的人反而得不到救赎，如果现在所演出的这幕剧场存在着所谓的编剧，那一定是个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家伙吧？ 　　在这个时候，祂甚至还有闲心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杂事。 　　不过这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因为，握有绯金的祂，就是占据着可以这样子随便浪的绝对优势啊。 　　“把这个夺取了恩赐的篡逆者放逐到祂应去的地方，这种小事你能做到吧？我的‘伙伴’？” 　　祂笑着说道。 　　金色之暗平静地看了祂一眼。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恶意，连皱眉的反应都没有必要。 　　“对不起。” 　　在琉琉神面前，她低垂着头，金色的刘海将眼神遮掩。 　　“你的性格，你的提案，你的行为，我都很喜欢，但是很抱歉。”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 　　PS1：这一段剧情的走向实在太多了，因为不管怎么写都行，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动笔。 　　PS2：刚好叶子的做法给了我灵感。 　　PS3：剧情走向就交给神奇的骰子君吧！ 　　图片:"",位置:"Images/013207-5373.jpg" 　　PS4：然后就被骰子君搞了，淦！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01章第一百一十五章 理子唱歌贼好听 　　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问题，应该没人能给出答案吧…… 　　所谓“死亡的感觉”，自然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能被感官所捕捉，的确，这个答案是可以知晓的，然而活人却没有能力在将死的那一瞬间把得到的答案告知他人。 　　生者与死者的世界不存在任何的交界，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泾渭分明。 　　人死了，那便是永眠。 　　本应如此的。 　　除非…… 　　死而复生。 　　…… 　　…… 　　眼前是冰冷的天花板。 　　仿佛能淹没世界的苍白纷纷涌入自己的眼瞳中，将其余的色彩全部挤走。 　　峰理子迷惘地眨着眼睛，空荡荡的大脑里什么也无法思考，什么也无法回忆。 　　“嗯？苏醒了吗？” 　　一旁传来一句毫无平仄起伏的冷淡询问，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侧过头去，映入眼席的是一道似曾相似的模糊人影。 　　“暗之前提到过，虽然她把你救了下来，却最多只能保证你的性命，你能不能醒过来全看你自己的运气，不过既然醒了过来，那就证明你的运气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理子茫然地看着她，干燥的嘴唇翕动着，呼吸罩上迅速染上白蒙蒙的雾气。 　　“只可惜你醒来的时机还是不对，作为直接受害人与证人，你的出场本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然而现在的话，却又着实迟了一点。” 　　随着涣散的瞳孔重新凝焦，眼前世界那模糊的线条逐渐清晰，除却黑白之外的色彩也逐渐鲜明，病床上的少女微微张开嘴： 　　“Aaaaaaa——” 　　有如老妪般嘶哑干涸的声音从唇瓣与唇瓣的缝隙间漏出，像是不会言语，又或者说是忘记了如何言语，她发出无意义的嘶喊。 　　“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那个时候你及时登场了，恐怕，也影响不了什么吧……” 　　那个人如是发出感慨，琉璃色的眼瞳毫无感情地扫视着病床上那具削瘦至极的躯体。 　　这种像是大脑受损的模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信于人吧？就算有人愿意相信她的品格倾听她的证词，又有谁能确信她的记忆必定准确无误？ 　　“——雷、姬。” 　　“嚯？还记得我吗？” 　　雷姬走上前去，羊脂玉般白皙细腻的手指轻轻点上峰理子略显苍白的额头。 　　“你恢复了多少？究竟还记得多少？能够请你告诉我吗？” 　　“我、理子我——” 　　她的瞳孔收缩然后又放大，脸部的肌肉不自然地剧烈痉挛，在指尖触碰到她额上肌肤的瞬间便做出这样过激的反应，这很奇怪，非常奇怪，就算是大病初愈，这样夹杂着惊吓与恐惧的虚弱模样也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点， 　　“安心好了，我就在这里。” 　　握住那只颤抖的、干枯的手，雷姬的身子微微前倾，琉璃色的眼瞳里满满地倒映着她不安的倒影。 　　“只要我在这里，这座城市里就没人能够伤害你。” 　　“雷、姬……” 　　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心跳与呼吸的频率归于平缓，就算没有认真进修过心理学，也能轻易分析出她现在的状态。这言语中如同有着某种致命的魔性，轻而易举地便将交谈的对方给麻醉了。 　　“我来问，你来答，如果实在是难受得无法言语，那你只需点头摇头就行，有一个问题，我实在是好奇得紧。” 　　她这样轻声地笑着，可笑声中却听不出丝毫愉快的笑意，唇边处那一点点掀起的弧度只能让人联想起被冻僵了的尸体。 　　“你该不会，有‘那份记忆’吧？” 　　“那份、记忆？” 　　“啊，没错哟。” 　　脸上是这般冰冷僵硬的笑容，雷姬笑道。 　　“澄澈的蓝光自中心迸发，随之而来的便是极尽的热量，犹如灼热的地狱。” 　　犹如在吟诵着咏叹调般，她的指尖在理子那病态苍白的肌肤上轻佻地划动。 　　“毛发，表皮，血肉，然后是内脏，想要哭嚎，但烧却的声带不允许，想要挣扎，但枯焦的四肢不允许，逃无可逃，退无可退，直至肉体连同着灵魂在这残虐的酷刑中焚烧殆尽。” 　　“那份‘被她杀死’的记忆，你该不会保留下来了吧？” 　　理子呆愣地看着将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的雷姬，她的手指悄悄钻进自己的衣襟，酥酥麻麻的怪异触感沿着指尖划过的痕迹一路绽放。 　　在胸前的某处，雷姬的手停下。 　　“是这样啊。” 　　尾指勾住链条，银色的十字架挂坠顺着她拉扯的力道从胸前的沟壑里脱出，雷姬将其握住，琉璃色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悲。 　　“原来是琉琉啊……” 　　“雷姬……” 　　“啊，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她随意地松开手，挂坠无力地跌落在理子凌乱的胸襟上。 　　“只是这点‘容量’而已，连承载琉琉的意志都做不到，退一步来说，就算琉琉那个家伙能够通过你苏醒，那也只不过是区区‘琉琉’而已。” 　　全部都能解释了，虽然只是区区琉琉而已，但那好歹也是“色金”，从倒流的时空中存留下自己自然不在话下。 　　“你不是绯绯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就没法继续遵守先前与你的约定了。” 　　在此刻，她的微笑终于显得真切了少许。 　　“不管怎么说，如果自复苏以来对见到的第一个人应允下来的第一个承诺都无法遵守，那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只要不是绯绯，那就不用在意，这个世界上，只有绯绯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雷姬。” 　　视界之中，那对琉璃色的眼眸勾走了理子全部的心神，锈死的齿轮慢慢地重新开始滑动，那颗本来死亡过一次的大脑再一次艰难地运转起来。 　　“你、该不会，不是‘雷姬’吧？” 　　对于这个问题，“雷姬”回以微笑。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02章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展开一点都不温暖人心 　　直到现在，雷姬还是会时不时地梦到那一天的光景。 　　这真是非常奇怪的事情，明明在人生之中对自己而言更加有意义的事件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说降生，这一事件赋予了自己肉体与生理上的活性，再比如说成为“风”的“巫女”，这一事件定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在这17年来，使“雷姬”之所以为“雷姬”、构成“雷姬”的每一个要素自己都记得一清二楚，明明还存在着更值得被记住的东西，可偏偏只有那一天的光景，不断地、往复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她挑起她的下巴，她撩起她耳畔的鬓发，她对她说： 　　“你也是兵器吗？” 　　她们之间的初遇，就是这样冷淡到几乎可以说是冷漠的程度。 　　然而，仔细想想的话，她对她所有的好感，大概都是源自于这一点也不罗曼蒂克的邂逅吧…… 　　兵器。 　　人偶。 　　殊途同归，都是被幕后的提线人操纵的存在，自己的感情不被允许，自身的意志也不被允许，直至死亡的终焉为止，都要在他人的指尖下起舞，正如她所说的那般： 　　“我们是同类。” 　　…… 　　…… 　　“醒来了吗？” 　　“雷姬”淡漠地开口，明明内容只是很寻常的问候，可偏偏却由里到外地透露出某种压抑至极的荒芜感。 　　“明明再多睡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 　　透过自己的眼瞳，雷姬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我们这是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 　　涌入视界中的是漆黑的海潮，耳边环绕着的是暴虐的浪涛，就算再怎么没常识，也能知道这里已经不是自己先前所在的峰理子的病房了。 　　“那理子呢？” 　　“那是谁？完全没听说过的孩子，不知道。” 　　“不知道？” 　　雷姬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让人忍不住去猜想是不是讥讽的话语。 　　“现在主导这幅身躯的，难道不是您吗？”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对这个星球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她现在大概正站在暴风圈的边缘吧，这里的环境是如此的恶劣，倒灌逆流的海水将整个天空遮蔽，鼻尖稍稍一动，嗅到的全是刺鼻的海腥味，就在这样一片黑暗中，她踏浪而行。 　　“这里是哪里？这个问题重要吗？有劳费尊贵的我去认真回答的意义和价值吗？” 　　高傲而又理所当然，降神于这幅躯壳的伟大魂灵以平述的语调如此自问自答着。 　　“没有。” 　　“我追寻着绯绯的气息而来，也仅仅只是为了绯绯才来到这里，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项都没有付诸心神去关注的必要。” 　　一边这样宣言着，祂将手掌举起，然后挥下，随着祂的动作，就像是有无形的气浪将连成一片的海天分开，挡在祂前方的风暴圈犹如被热刀割入的黄油般剖解，就像是在不经意间从路边的花草上碾了过去，祂这般平静地将这天地的异象践踏于脚下。 　　“绯绯就在前面，所以我在这里。这样的逻辑，应该是再好理解不过了吧？”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雷姬”那冰冷无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极淡极淡却又妖冶至极的微笑。 　　犹如迎风绽放的罂粟花，美丽而致命。 　　“绯绯祂啊，再往前走多半步就是绝命的深渊，而身为祂的宿敌，在这个时候，我又怎么能不去、推祂一把呢？” 　　“……” 　　“说起来，我能有现在这个机会，还是多亏了你啊，我的‘巫女’。” 　　几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复仇即将完成的酣甜与鲜美中，对这位自出生以来便全身心侍奉自己的仆从，祂不吝称赞。 　　“你有很好地遵从我的指示去接近‘她’了呢，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但是现在这样已经完全足够了，干得不错。” 　　…… 　　…… 　　干得不错……吗？ 　　的确，最开始的时候，接近她只是因为“风”的命令。 　　组队也好，约会也好，全都是因为“风”的指示，若非如此，只凭借积累的那一丁点好感度，只是“人偶”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以自我的意志做到那种程度。 　　唤作“雷姬”的人偶与代号为“金色之暗”的兵器之间的故事，只不过是按照“风”写好的剧本按部就班演绎下去的舞台剧而已。 　　…… 　　…… 　　切开暴风雨的璃璃神伸出食指，指尖之上橘红色的光芒炽烈得仿佛快要燃烧起来，那双满溢着琉璃之色的眼眸里只剩下一只手，与其紧紧握住的绯色金块。 　　祂淡漠地笑道。 　　“死吧。” 　　话音刚落。 　　相比较这片昏暗而言太过于灼目的光束一闪而没。 　　…… 　　…… 　　大抵如此。 　　最开始的时候，接近她的原因的的确确仅仅只是因为“风”的命令。 　　可是到了现在。 　　想掠夺她，想侵犯她，想占有她。在内心深处翻腾的这些欲望，究竟是因为“风”的只是，还是出于自身的意志，她已经没有办法分清了啊。 　　“喂！你这家伙！” 　　半张脸是惊怒，另外半张脸却是挣扎，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另一只手的手腕，那原本清秀俏丽的脸颊此刻显得无比狰狞，而唯独那一只犹如琥珀般纯粹的淡金色眼瞳，一如既往的干净澄澈。 　　“神崎·H·亚里亚！” 　　叛逆者大声叫喊着，仿佛要将声带撕裂，尖锐的破音像是随时都要覆没在暴风雨中，却又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你究竟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在攻击发生后，绯绯色金脱离持有人掌控的瞬间，场上本处于对峙中三方的争夺便白热化地展开了，只要有一人出现获胜的趋势，另外两人便以悍不畏死的动作将其拖回鏖战的泥潭，到头来，却是谁也无法摆脱谁。 　　“连我都可以用这种姿态出现在这里，你对她的感情、对她的爱，原来连我都不如吗？” 　　那只断手兀自地遵循着重力往下坠落。 　　雷姬咬着牙，自我随着上神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渐渐向着永眠坠落，每一次吐字都沉得宛如背负了什么不堪重负的东西。 　　“如果、这样的话！” 　　已经无法维系清醒了，连自己在说些什么都无法意识到了，舌头像是打结了一样，吐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纠缠在了一起。 　　“那她、就、是我的——” 　　…… 　　…… 　　“哼。” 　　那是一声上扬的鼻音，圆润而又透明，娇俏甜美不可方物。 　　下坠的色金陡然停滞。 　　那声音，来自深渊，又来自天国。 　　“你想都别想。” 　　—— 　　PS1：这啥啊？好傻X啊！ 　　PS2：全特么都是骰子的锅！ 　　图片:"",位置:"Images/020326-30549.jpg" 　　图片:"",位置:"Images/020356-14395.jpg"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03章第一百一十七章 您的好友东亚醋王已上线 　　所有的条件都满足了。 　　金色之暗那部分的血肉作为降临的肉身。 　　绯金内觉醒的意识作为填充的内在。 　　这样子，作为新的角色，入场条件已经全部达成了。 　　“意志”支配了灰质的“血肉”，将其溶解、重塑，逐渐地，从那小小的一团里探出了纤细的四肢，或许是脸的地方一点一点镌刻出清晰的面容。 　　大抵是亚里亚的模样。 　　只不过是缩小版的就是了。 　　“伊芙~” 　　玩偶似的小人将自己的“本体”抱在怀中，她的声线带着点甜腻的鼻音，给人些许撒娇的感觉。 　　什么叫对她的感情只有这种程度？ 　　自己作为【福尔摩斯】大概、或许、可能真的只有半吊子的水平，好吧，不如干脆一点地承认好了，尽管承认这一点很不甘心……那些家伙给自己的评价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错，神崎·H·亚里亚的确只是不堪大用的【残次品】。 　　但唯有一点是绝对不能退让的。 　　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腥臭冰冷的海风灌入肺部，这个临时躯体的体温瞬间就下降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 　　但她的情感、她的灵魂，却依旧炙热。 　　“我——” 　　哽咽了一下，将不小心漏出来的那点伤感吞回喉咙，现在理应是值得欣喜的重逢之刻，泪水——哪怕是喜悦的泪水也是不被允许的。 　　她展露出大大的笑脸。 　　“我想你了。” 　　她对她的思慕，她对她的爱恋绝对不输给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世界第一小暗厨”这个名号她不要让给任何人。 　　她思慕的对象一击将纠缠的两方暂时逼退，扭过头来，猩红的眸子在这个过程间迅速软化，等到她与她对视的时候，那双本来死气沉沉的眼瞳此刻正宛如玉石一般流转着柔润的光。 　　焕然新生。 　　“……啊。” 　　金色之暗的牙齿从被咬得发白的下唇上放开，没有了压迫，她苍白的唇瓣迅速恢复了血色。 　　“我也，想你。” 　　“嘿嘿~” 　　似乎只是这样的对话就感到满足了，亚里亚发出了可爱的、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笑声。 　　“伊芙。” 　　“嗯。” 　　“伊芙~” 　　仅仅只是这样咀嚼着她的名字，就能从中感到满盈的幸福。 　　这里明明是险恶的战场，可这对笨蛋情侣却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起来。 　　“虽然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 　　最先清醒过来的果然是金色之暗。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吧？你也好，雷姬也好。” 　　按照常理，她们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然而她们的的确确地出现了，并且着实改变了局面，既然违背了常理，那就必然付出了代价。 　　“伊芙果然很敏锐呢~是的哟~现在这个形态我大概还能维系五分钟，而那边的那只雷姬可能只剩下不到三十秒了吧。” 　　“嗯，我明白了。” 　　没有去问超出这个时间会有什么后果。 　　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所有的结局已经注定好了，在她挣脱所有枷锁的这一刻。 　　然后，在某一瞬间。 　　“等等、等等！稍微等一下！” 　　琉琉慌张地大喊，神态慌乱滑稽得像个小丑。 　　祂不得不这么做。祂的脸色苍白，两颊却带有不正常的潮红，胸腔内的心脏急促而疯狂地跳动，将血液泵向僵硬的四肢，祂的嘴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被空白侵袭的大脑想要运转起来都显得困难无比。 　　这是“恐惧”。 　　祂对即将发生却无法理解的“死”感到恐惧。 　　就像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死亡倒计时，你不理解其中的缘由，你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形式、道理通通不清楚，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攫住肉体与灵魂，将你钉死在审判台上，然后一条一帧一帧向前跳动的倒计时冷酷地宣判你的死刑。 　　“好奇怪啊，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 　　琉琉苍白地笑着，冷汗沿着脸颊滑入嘴角，使得舌尖泛起淡淡的苦涩味。 　　“那个小家伙的身份还未证实吧？从头到尾就只有那么几句，你就能确定她是你的小情人而不是绯绯了吗？” 　　“她是的。” 　　“……哈？” 　　这个回复实在是过于干脆利落，以至于琉琉甚至无法作出像样的反应。 　　“就算没有证据也好，但我就是知道，她是亚里亚。” 　　没有任何道理，她就是如此理所当然地确信着，如果硬要说理由的话，那也只能说是直觉了吧…… 　　金色之暗轻轻动了动手指，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动作，简直像是扯动了什么关键性的线头，名为“世界”的锦帛连同着栖息在其中的虫豸就这般莫名其妙地崩裂。 　　能够令她感到忌惮并着实曾对她产生过压制的王牌已经失去效用，能够束缚她并操控她行为的质子已经得以回归，现在的她，乃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Darkness，再拖我后腿的话，交易就作废。） 　　【……阿呐阿呐，你这孩子，怎么对“自己”也这么斤斤计较？】 　　（哼，你这家伙，还不是对“自己”也这般偷奸耍滑？） 　　黑铁般的手爪挑断了某根“弦”。 　　自此，神归神，人归人。 　　风暴圈边缘的雷姬只感到降临在肉体与灵魂上、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挤碎的压力陡然一松，璃璃神施加于她身上的痛苦宛如在阳光下消融的阴影，不留半点声息。雷姬的精神陷入恍惚，好比从深海中极速地浮出水面，她的身体瞬间达到临界，摇摇晃晃的，她再也无法维系浮空的姿态，一头往下栽去。 　　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海水的冰冷感，她落入金色之暗的怀抱中。 　　亚里亚鼓起了包子脸。 　　“走了。” 　　金色之暗将小小的人偶抄起，放到自己的肩上，似乎是觉得这样子闹别扭的小亚里亚格外可爱，她伸出手指想要逗弄她的包子脸，然而在触碰到她脸颊之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足以称得上是异形的姿态，她僵在原地。 　　下一刻，亚里亚将那只狰狞的黑铁色手爪抱住。 　　“……不会刺伤你吗？” 　　“没关系，我不在意。” 　　凑到她的脸边上，亚里亚轻轻一吻。 　　“那两个呢？不用管了吗？” 　　“嗯，现在的目标是将你复活，其余的暂时不用在意。” 　　—— 　　PS：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现在这个发展全是我投骰子投出来的。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04章第一百一十八章 请一定要想我 　　“……我们、就这样被放过了？” 　　直到金色之暗抱着她的两个女孩彻底消失在祂的视野里，琉琉始终没有反应过来，祂懵懵懂懂地扭过头来，甚至做出了向前不久还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询问这种事。 　　如果这个时候向祂发起袭击，成功率大概超过了八成吧？ 　　“青”这么想着，祂想对就这样简单地放松警惕的祂发出嗤笑，可是一开口，说出来的却完全是另外的东西。 　　“不是被放过了，而是已经‘结束’了。” 　　祂听见自己的声音极其认真地解答了琉琉的疑惑，祂发现祂的心里甚至无法对琉琉提起半点杀气。 　　“她对你并没有一定要赶尽杀绝的理由吧？仔细想想，你有触怒过她、让她非杀你不可吗？你和她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险恶到这种地步吧？倒不如说你是她的恩人才对。” 　　如果不是琉琉神的突然插手，金色之暗与神崎·H·亚里亚的故事在那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就算只是因为这层关系，她也会对祂网开一面。对金色之暗来说，“驱逐琉琉神”的优先级远没有“复活神崎·H·亚里亚”要来得高。 　　“……” 　　也不知道是否接受了这样的解释，琉琉沉默了半响，就在“青”忍不住猜想祂是不是放弃继续追究下去的时候，祂突然开口问道。 　　“那你呢？” 　　“我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吧？你还有这个闲心去关心我的事吗？” 　　祂感到啼笑皆非。 　　“有这个多余的精力，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想象自己将来的境地。” 　　说是优先级比较低，但也只是“优先级”的问题而已，这是迟早都要完成的目标，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按照她的性格，不做的最后才是奇怪的事。 　　如果琉琉想要以这个姿态继续生存下去，要做的事情远不止现在这些。 　　“我之前就说过的吧？” 　　祂看见，这个笨蛋神明以就算是在最险恶的厮杀中都未曾有过的肃穆表情，郑重地向祂回答。 　　“我想要达到的，是所有人都幸福的Happy End，你明白吗？是‘所有人’。” 　　“就算是这般丑陋至极的我？” 　　“就算是你！” 　　“……笨蛋吗你？” 　　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祂失态地笑出声来。 　　“你再怎么想方设法讨好我，我的好感度也是不会上涨的哦？想要进入我的路线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说这条线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哟。” 　　“你才是笨蛋吧！？都这种时候了，还有时间开玩笑吗？” 　　“就是因为到这种时候了，才有时间开玩笑呀。” 　　祂又变回了与武侦们在东京初次相遇、与金色之暗在伦敦再次重逢时那种嬉笑的模样，祂恶劣地笑着，朝着面红耳赤的神明抛出一个媚眼。 　　“你，想泡我？” 　　祂的姿态，看起来分外妩媚。 　　自以为自己是直的不能再直的钢铁直女的琉琉感觉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那么。” 　　仿佛上一刻见到的只不过是泡沫般的幻影，祂嘴角的那抹笑意迅速地消失不见，祂单纯地站在那儿，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冷清。 　　“她就拜托你了。” 　　肆虐已久的暴风终于离开了这个海域。 　　一线澄澈的金色划开漆黑的天幕，海面之上荡漾着无数金色的碎片。 　　琉琉眨眨眼睛。 　　下一瞬间。 　　就连她所造成的疮痍都被这个世界包容，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残余，那个清醒而又癫狂的女孩就这般消融在久违的阳光里。 　　“那当然啦。” 　　祂低垂着头，几乎等同于呓语的声音被绵绵的海潮声淹没。 　　“……笨蛋。” 　　—— 　　“你做到了。” 　　苍老得连眼睑都无法抬起，满头的白发杂乱地披散着，一直垂落到地板，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行将就木的老人。 　　老人用嘶哑的声音缓缓开口。 　　“你果然做到了。” 　　没有丝毫的偏差，就连回归的形式与形态也在推断之中，这个无趣的世界对夏洛克·福尔摩斯而言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老人开心地笑着，那笑声犹如夜枭的嘶鸣般狰狞刺耳。 　　“干得漂亮，Darkness小姐。” 　　仿佛看不到也听不见，抱着两个女孩从虫洞之中跳出来的金色之暗目不斜视，无言地走过夏洛克身旁，径直地走向亚里亚倒下的地方。 　　“伊芙？” 　　亚里亚似乎没有认出那个老人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不能怪她迟钝，谁能想到现在这个已经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老人与那个不久前不可一世地向世界宣战的年轻绅士是同一个人？夏洛克·福尔摩斯本就是上世纪的幽灵，失去了绯金的加护，他的身体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腐朽。 　　藏在金色之暗秀发里的小人偶悄悄地拨开发帘，略显好奇地观察着那个自己莫名感到熟悉的老人，仿佛是不经意间，老人抬起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与如同幼鹿般懵懂的眼神对上。 　　亚里亚躲回金色之暗的头发里。 　　“那个人是？” 　　“不要想他的事。” 　　金色之暗的头发变作手的形态将她拈到自己面前，戳了戳她又一次鼓起来的包子脸。 　　“要想的话，不如想我。” 　　将脸埋在金色之暗怀里的雷姬耳朵动了一动，却也没什么表示。 　　“你、你的事情有什么好想的？” 　　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说起这些情话，亚里亚不出意外地闹了一个大红脸。 　　“我们之间剩下的不就只有一条路了吗？” 　　复活，镇压战事，获得武勋…… 　　然后结婚。 　　“嗯，只剩一条路了。” 　　在那个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期待与憧憬的目光之下，金色之暗微笑着接过小人偶递过来的绯金（本体），本就属于她的那些血肉迅速溶解在她的体表。 　　“就算这样，也请你一定要想念我。” 　　一定要、一直想我。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05章第一百一十九章 总而言之，先更新就不会有错了吧？ 　　少女正行走在福尔摩斯庄园里通往大厅的康坦之道上。 　　她的步伐极快，桃色的双马尾在阳光下一起一伏地跳跃着，犹如一簇明亮的火焰。 　　此处乃是全英伦最显赫的权贵福尔摩斯家族的本家，按理来说，没有任何人敢于如此飞扬跋扈地在此间行走，再怎样嚣张的贵族，哪怕是身份尊贵的王室，在此处也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傲气，老老实实地遵守福尔摩斯的规矩，全心全力地施展出自己在礼仪课中学到的一切，以免触怒这个盘踞在英伦的庞然大物。 　　可是，这个少女是例外的。 　　不是因为她是当代家主的女儿——早在她摘除掉名字之中那个代表【Holmes】的“H”之时，她与福尔摩斯就没了干系；也不是因为她是被女王亲自册封、一时炙手可热的武勋爵——就像先前提到过的那样，在英伦还没有比福尔摩斯更显赫的贵族；更不是因为曾经的不作为而对这位大小姐产生的亏欠——虽然这方面的原因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 　　“姐姐大人，贵安。” 　　少女推开大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端庄地坐在那儿，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她朝着尊贵的家姐微微鞠躬，礼服拉扯着裸露出她纤细白皙的后颈，瘦弱的娇躯在此刻也显露出某种稚嫩的妩媚。 　　亚里亚有些别扭地向她还礼。 　　“贵安，梅露爱特……那个，伊芙呢？” 　　“伊芙小姐的话，现在大概和您的母亲在一起。” 　　梅露爱特掩嘴轻笑。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脸色严肃地谈论着什么，那种气氛，完全容不下别人插入呢。” 　　让福尔摩斯、英伦诸岛乃至于全世界都不得不容忍亚里亚为所欲为的最重要的原因，正是她的爱人，笼罩于世界之上的暗影，那位无与伦比的暴君。 　　“从早上开始吗……” 　　稍微有点困惑，在战局基本稳定的现在，还有什么是值得伊芙去严肃对待的吗？就算是战事最紧张的日本，也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说到底，失去了首脑与王牌的伊·U败北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所以，是琉琉的事？还是璃璃的事？ 　　不对 　　这么想不对。 　　如果是琉琉或者璃璃的事情，那也不应该和妈妈一起商量，虽说她是长期研究色金的学者，并且还因为获得的成果受到觊觎而被陷害入狱，找她商讨色金的事情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如果单纯只是讨论色金的话，这里不是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完全继承了绯金的她，从某种程度来讲就是新的“绯绯神”，如果真的是有关琉琉或者璃璃的事情，那就没有理由绕过自己。 　　啊。 　　亚里亚掩住嘴，不让自己失态地惊呼出声。 　　打从一开始自己的思路就错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不能让自己知道”而引起的“隐瞒”，而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让自己知道”而导致的“隐瞒”呢？ 　　恋爱脑的少女小小地雀跃着。 　　绝对一定以及肯定是结婚吧！？除了这个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仔细想想看，这不是很有道理嘛？ 　　以前开会的时候那个参谋就承诺过等战争结束后让女王来主持自己与伊芙的婚礼，而在大局基本稳定的现在，不正是兑现的时候吗？ 　　“那个，姐姐大人？该回神啦……” 　　梅露爱特苦笑着将自家正做着美梦的姐姐撵回现实，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形象，形象要全没啦。” 　　吸溜。 　　可疑的声音。 　　“嗯……伊芙和母亲在楼上是吧？” 　　这位新晋的武勋爵一脸正色。 　　“那我上去找她们。” 　　她端庄而雍容地迈出脚步，被长靴裹着的足尖轻轻点上华贵的旋梯，每一步都显得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大小姐，也成长成了一个优秀的淑女呢。” 　　刚好从大厅的另一侧推门进来的老福尔摩斯仰望着她的背影，对比着心中曾经那个假小子的形象，不由感慨万千。 　　“她现在的仪态，哪怕是最苛刻的礼仪老师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果然，就算是尊贵的武勋爵也免不了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呢。” 　　“是呢……” 　　同样仰望着姐姐逐渐远离的背影，同样感慨着姐姐的成长，梅露爱特的语气却远不止那么单纯。 　　“四伯，吩咐下去。” 　　她迷离的眼神里藏着某种莫名的悲伤，直到亚里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的尽头，她才如梦初醒。 　　“待会无论楼上传来什么动静，都不允许任何人上去打扰她们。” 　　“……任何人？” 　　“任何人！”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 　　被名为幸福的美酒熏得微醉，亚里亚在伊芙的房门前站定，醺醺然地就要推门而入。 　　“不对不对不对。”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动作猛然一顿，如同触电般缩回手，双手掩面疯狂摇头。 　　“伊芙的脸皮可是很薄的，如果她和妈妈真的在讨论那种事，被我当场撞破会不会恼羞成怒……” 　　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细小声音轻轻地喃喃，就连这种犹豫与踌躇，也充满了腻得掉牙的甜味。 　　“总、总而言之，先敲门就不会有错了吧！” 　　她小声地为自己鼓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抬起手。 　　“伊——” 　　“伊芙小姐，这样就行了吗？” 　　这是妈妈的声音。 　　“嗯。” 　　这是伊芙的声音。 　　“能把祂的显化抑制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之外了，十分感谢，神崎女士。”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06章第一百二十章 抱我 　　金色之暗看着自己的手。 　　细嫩的指尖皓白如玉，犹如贝壳般小巧的指甲修剪得工工整整，肌肤白皙得几近透明，她舒展着手掌和手指。 　　这是属于人类的手。 　　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 　　“能把祂的显化抑制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她把手放下，规规矩矩地正坐。 　　“十分感谢，神崎女士。” 　　“可是这样还不够吧？” 　　那一对黑色的角随着她头部的动作而微微摇摆，仿佛是在凸显着自己的无能。神崎香苗始终无法释怀。 　　“你帮了我们母女这么多，可我却连这点忙都帮不上……” 　　“这不是你的问题。” 　　金色之暗摸了摸头侧的角，指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角质那种粗糙的触感。 　　“使祂诞生的技术与你所掌握的技术相差的不只是一个世代，能够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祂主动退让的结果了。” 　　“主动，退让吗……” 　　只要收到抑制就往后退却，只留下最基础的一点特征代表【契约】，这不是主动退让又是什么？ 　　神崎香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带过了这个话题。 　　“那伊芙小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吗……” 　　微微沉吟片刻，她坦然抬头。 　　“首先，果然还是得先把伊·U残留下来的势力镇压了，德古拉也好，佩特拉也好，虽然于我而言没什么所谓，但对你们来说，这些超能力者的威胁还是太大了。其次是‘色金’的事情……” 　　她一反常态，不复平日里的冷漠，犹如婆婆妈妈的妇人，事无巨细地交代着身后事。 　　“尽管琉琉和璃璃已经被我打残了，而且也明确地向我表示了臣服，但这也只是在我‘还在’的时候的说法而已，等战事结束后，有关‘色金’的隐患也要解决掉。” 　　神崎香苗露出不忍的神色。 　　金色之暗仍然在继续。 　　“还有就是‘金色金’，如果能达成共识自然是最好，当然，也得做好最坏的准备，万一谈判破裂，那就先发制人，一击即中。” 　　“然后就是，在最后的最后，必须要好好地向她道歉……” 　　在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血玉般的眼眸之中，蕴含的情感不知是幸福，还是遗憾。 　　“好好地向她告别才行。” 　　…… 　　…… 　　房间的门被突然推开。 　　仿佛闯入了一裘火焰，喷涌而进的热潮仿佛要将空气点燃。 　　“什么意思？” 　　低垂着脑袋，额上的发丝挣脱了发卡的束缚，垂落着将亚里亚的表情遮掩。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告别？” 　　“亚里亚……” 　　神崎香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伊芙……”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事物都淡去了，除了面前这个金色的女孩子外，其余的东西只不过是无意义的线条，除了她那沙哑而清冷的嗓音外，其余的声音只不过是无意义的杂音。 　　她颤抖地向她质问。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正如字面意思那般。” 　　她看见她用她看不懂的、不知是宠溺还是怜惜、亦或者两者都不是的复杂眼神看着自己。 　　“我要走啦，亚里亚，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啦。” 　　“……” 　　有什么东西碎了。 　　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有什么东西作为代替品被填充了进来。 　　但是。 　　那个裂开的空洞，没有半点被填满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这样。” 　　所有躁动的火焰陡然之间平息下来，但是却没有丝毫“已经结束了”的感觉，那灰烬之中分明还酝酿着更加暴躁、更加疯狂的某物。 　　她听见，自己用没有一点温度、冷淡到近乎冷漠的声音缓缓开口。 　　“是谁要赶你走吗？是谁打算谋逆吗？是不是如果我不是刚好站在门外听到了这番话，你就要把我瞒在鼓里，最后不声不响地一个人逃跑？” 　　崩裂了。 　　心口上的裂纹向外蔓延，蔓延。仿佛是映照着她现在的心情，天花板上不断有碎片蹦落，触目惊心的黑色纹路犹如蛛网般爬满了她身后的整个墙壁。 　　“你弄反了哦，亚里亚。” 　　一小块砖石从墙体中被挤落，在砸到神崎香苗之前，金色之暗反手将其接住。 　　“是因为你就在门外，我才会这么详细地交代。” 　　她早就决定过了，不会再隐瞒她任何事情。 　　“而且，我要离开的原因，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 　　“……因为之前你将整个伦敦炸掉了的行为？” 　　尽管当时没有察觉并且在夏洛克的操作下很快就被复原了，但是一座城市曾经连同着其脚下的土地一同被抹去这样出格的行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远山金一那时被当作无稽之谈的预言成为了现实。 　　金色之暗变作了会由着自己的心意挥洒其暴力、视世界为草芥的暴君。 　　亚里亚被册封为武勋爵未尝没有向金色之暗示好的意思。 　　“只是因为这个？是谁在多嘴？” 　　亚里亚一点一点地抬起头，露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咧开苍白的唇，唇齿间有一抹狰狞的血色。 　　“我去杀了他。” 　　不带丝毫的杀气，只是理所当然地，宣判了违逆者的死刑。 　　“亚里亚。” 　　金色之暗温柔地看着那对突兀地变作了绯色的眼眸，在那其中，只剩下了自己的倒影。 　　她向着她伸出自己的手。 　　“……抱住我。”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07章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个人的约定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那股凌厉的杀气微微一滞，亚里亚颇感无力地扶额。 　　“就算再怎么两情相悦的人，做这种事情还是要讲究气氛的啊。” 　　金色之暗歪了歪头。 　　“亚里亚，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 　　“也不是。” 　　亚里亚苦恼地瘪瘪嘴，正如她所说的那般，这并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只是感觉如果自己就这么抱上去，在某一方面就输掉了。 　　“亚里亚，真奇怪，弄不懂。” 　　被奇怪的家伙擅自下了个“奇怪”的定义，亚里亚气得不行。 　　“我是个奇怪的家伙还真是对不——唔！” 　　小小的。 　　软软的。 　　伊芙身上独有的那种清幽的、淡淡的香气将自己包裹环绕。 　　“唔……” 　　本来像刺猬一样扎人的亚里亚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既然你不抱我。” 　　耳鬓与耳鬓厮磨着，金色之暗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 　　“那我就来抱你啦。” 　　“……伊芙，真狡猾。” 　　她的身体冰冰凉凉的，轻而易举地便将在自己心里燃烧的无明业火浇灭了，亚里亚低下头，埋在她的女孩的肩膀上，呼吸间，鼻翼里全是她的味道。 　　“？” 　　“超级狡猾的。” 　　亚里亚吸了吸鼻子，语气之中稍稍有一点哽咽。 　　“这样子，我不就没办法生气了吗？” 　　她的手从她的腋下穿过，轻轻地，将她的背环住。 　　簌簌晃动的房屋终于缓缓平息。 　　神崎香苗偷偷溜出了这个房间，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了这对多灾多难多舛的恋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冷静下来了？” 　　金色之暗把亚里亚放开，用角顶了顶她的额头，然后她马上就后悔了，就像是害怕自己不经意的动作会伤到易碎的宝物，她轻轻抚摸着她被顶到的地方。 　　“……嗯。” 　　额头与她的指肚接触的地方传来奇异的冰凉感，亚里亚软绵绵地哼了一声。 　　“能感觉的到吗？我的变化。” 　　金色之暗指了指自己的角，又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外貌，瞳色，体温……等等等等。” 　　无法隐藏的黑色的角。 　　永远黯淡的血红的瞳。 　　失去温度的冰冷的身体。 　　这些是神崎香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抑制其显现的，【非人】的体征。 　　“【Darkness】……” 　　亚里亚面容苦涩。 　　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她的恋人为了夺回她的未来，将自己的血肉、自己的灵魂贩卖给了居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恶魔。 　　“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不行吗？明明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不奢求更多，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金色之暗摇头。 　　“【Darkness】觉醒的条件，是‘和平’。” 　　等一切因果了结，尘埃落定，当她即将迎来安宁之时，另外一个“她”就会苏醒，再一次将她所珍视的一切卷入新的灾厄与战火之中。 　　这样子的结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 　　她不得不离开了。 　　所谓的幸福，于她而言不过是泡沫般的幻影，美好而脆弱，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戳，就轻而易举地破灭了。 　　“和平……” 　　亚里亚咬咬牙，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张开嘴。 　　“伊芙，我——” 　　即将出口的、那种大逆不道的宣言被轻轻摁下。 　　金色之暗伸出食指，按在她的唇上。 　　“不需要。” 　　“为什么！？” 　　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急切而愤恨。 　　“你能为我献祭自己的一切，凭什么我不能为你做点什么？伊芙，这不公平！” 　　为了“恋爱”而发动“战争”，为了一个人而将整个世界焚烧殆尽，如果说这样的愚行注定要遭人非议，那她甘愿成为那受唾骂的愚者。 　　只要不“和平”就好了吧？只要让全世界都被永世的战火点燃就好了吧？只要这样，直至这个世界燃尽，直至化作终焉的灰烬为止，她们都不会再分离了吧？ 　　“因为没用啊……” 　　金色之暗的眼里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那样子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亚里亚仔细地咀嚼着这句话，她看着金色之暗黯淡的眼，然后，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悲伤来源于何处。 　　哪怕是一瞬的宁静都不被允许，哪怕是一瞬的幸福都是禁忌。纠缠着她的就是这种一点道理都不讲、严苛到极致的诅咒。 　　“伊、芙……” 　　各种各样的情感在心里交融、沸腾，然后慢慢地，化作一种名为“悔恨”的无力感。 　　如果有力量就好了。 　　如果能变得更强就好了。 　　如果能让世间万物都匍匐在她脚下，对她的决议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出口，如果有这种程度力量就好了。 　　“现在这样还远远称不上‘和平’吧？” 　　她还在尝试着挣扎。 　　“明明还在战争，明明还有很多试炼等着我们去跨越，为什么、为什么——” 　　英伦和平了，那还有地球，地球和平了，那还有外边更加广阔的宇宙。 　　“亚里亚。” 　　本不该知晓感情、不该知晓爱恋的人偶悄悄弯起眼眸，那张精致的脸上勾勒出透明的、纯粹的微笑。 　　“谢谢你，能喜欢我。” 　　只是一句话，便使得那勉力维持的平静崩溃了。 　　“留下来好吗……” 　　亚里亚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留下来……” 　　“谢谢。” 　　“求求你，留下来——” 　　“真的，很感谢。” 　　—— 　　PS1：这里的场景我参考了AB里的音无和奏，然而没有官方原文的参考，我不知道怎么写出那种气氛啊，难受。 　　PS2：其实这里存在另外一个发展路线，就是让亚里亚瞒着小暗，成为【伊·U】的首领，在世界各地制造战争与混乱，明面上是镇压战事的英雄，暗地里是一切祸乱的源头，让本来一个傻白甜的恋爱脑小姑娘变成这样究极的幕后BOSS人设。 　　PS3：这样的结局，你们想不想康呀？ 　　PS4：撕了都不给你们康。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08章第一百二十二章 梦中的婚礼 　　神崎香苗推开房门。 　　她看见那个金发的女孩侧过半张脸，那双分外瑰丽的红瞳静静地望着她，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安静。 　　下意识地放轻手脚上的动作，她屏住呼吸，细声细气地问道。 　　“亚里亚呢？” 　　“在这里。” 　　走到金色之暗的跟前，方才发现自家女儿像猫咪似得蜷缩在她的怀里，小小的脸皱巴巴的，双手紧紧地攥住她的衣角掰也掰不开，似乎是在害怕就这么被抛下一样。 　　“她睡着了。” 　　“睡着了？” 　　“哭累了，就睡着了。” 　　金色之暗轻轻地将亚里亚皱成一团的眉毛抚平，看样子就算是在梦境中，女孩也没有得到她所渴求的安宁。 　　“你看起来……很平静。” 　　并不是在质疑金色之暗对亚里亚的感情，只是稍微感到有点奇怪。按照她以前的行事风格，像如今这样被迫与自己的爱人分离，她不是应该表现得更加激愤、更加揭斯底里一点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平静的面容宛如水中之月，荡起的只不过是轻微的涟漪，便细碎地破裂了。 　　终于不需要再掩饰，终于不需要再压抑，情感的洪流从破碎的豁口处宣泄而出。 　　她紧紧握着亚里亚攥住她衣角的手。 　　“如果连我也沦陷了，那么谁来安慰她？” 　　“如果连我也沦陷了，那么谁来劝阻她？” 　　“如果连我也沦陷了，那么谁来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并不是不感到激愤，并不是不感到揭斯底里，名为“伊芙”的人格本来就是为了亚里亚而诞生的，既然连最本源的“起点”都被否定了，“伊芙”没有暴走才是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吧？ 　　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如果就连她也沦陷了，与亚里亚相拥而泣，那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真的没有斡旋的余地了吗？” 　　如果真的按她所说的那样去执行，亚里亚绝对是无法接受的吧？神崎香苗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悲伤的脸。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明明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艰苦至极的战斗，却连最基本的、属于自己的幸福都无法夺回来……这样子的故事，这样子的结局，未免太过于残酷了……” 　　“是啊……太残酷了……” 　　她的声线细微地颤抖着，藏于其中的，是淋漓的哀伤。 　　“如果可能，我当然也想迎来幸福的结局，可是不行啊……不管怎么思考、拼了命地去想，从这颗大脑里能够推导出来的正确的结论就只有一个。” 　　“我必须要前进，不前进不行。” 　　她已经将她的未来、她的灵魂贩卖掉了，她身后的恶魔正亟不可待地催促着她支付她应该支付的代价。 　　“更重要的是，就算将世界当作柴薪点燃，换取我留下的机会，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Darkness】显现的先决条件就是作为表壳的金色之暗由衷地感受到“和平”，换句话说，如果要让她作为“伊芙”继续留在这个地球上，就必须要让她感到“不安”，既然如此，既然留下来也无法感受到幸福，那么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为了追求形式上的圆满，就把所有人推进深渊，这样子的愚行，这样子的暴行，我怎么可能允许她去做？” 　　谁也无法得到幸福的未来，每一个人都只能哀叹其不幸的未来，有谁会去期待？有谁会去渴望？ 　　神崎香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某种奇异的荒诞感与凄凉感将她整个人吞没。 　　这一对女孩为之奋斗的世界，连两人那小小的幸福都无法容纳；她们为之奋斗的结局，连那小小的团圆都不允许。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在注视——” 　　很简单地便被那巨大而沉重的悲伤所感染，她捂住嘴，从指缝之间漏出些许的抽噎。 　　——那一定是一个残忍而恶劣的家伙吧。 　　“唔……” 　　蜷缩在金色之暗怀里的女孩叮咛一声，那长长的眼睫毛轻微地颤动着，仿佛随时都会醒来。 　　就像是变脸一般，那流露而出的悲伤与软弱在眨眼之间就被收回了，宛如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的脸揉捏成别扭的模样，金色之暗垂下眼睑，露出完美无瑕的微笑。 　　神崎香苗扭过头去，不忍心再去看她的表情。 　　“伊芙……” 　　亚里亚惺忪地眨着眼，那懵懂的样子仿佛依旧沉浸在梦乡里。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她用缥缈轻盈得像是随时都会随风逝去的语气轻轻地呓语。 　　“在那个梦里，我不是福尔摩斯，你也不是异世界的宇宙杀手，没有武侦，没有超能力，梦里的那个小镇平凡而又无趣。” 　　金色之暗沉默地听着。 　　“你是普通的白领，我是你的同事——” 　　“雇佣童工？” 　　“不准贫嘴！” 　　她仰起头来，超凶地瞪了她一眼。 　　“梦中平凡的我们普通地相识，很普通地被对方吸引，然后很普通地相恋，因为社会的压力被迫分开，最后却又因为无法按捺的感情重新在一起，逃跑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偷偷结婚。” 　　“就在这里，梦境戛然而止。” 　　亚里亚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味着那梦境的余韵。 　　“就是这样一个稍有波澜、但总体的基调依旧是极其平凡、极其乏味的梦。” 　　“……嗯。” 　　比起她们波澜壮阔、较之传说也毫不逊色的经历，亚里亚所描述的梦境可以说是单调得不能再单调了，她们过去所经历的事件里随便截取一个场景，都拥有着比其更加绚烂、更加华丽的色彩。 　　“如果……”她怅然地叹息着，“这不是梦就好了。” 　　“……嗯。”她苦涩地附和着，“如果不是梦就好了。” 　　单调也好，乏味也罢，她宁愿自己如此平凡。 　　如果说这种平凡的日常便是令人怠惰的枷锁，那她对这种枷锁甘之若素。 　　“伊芙。” 　　亚里亚将头深深地埋入金色之暗的胸怀里，喃喃着发出了宛如梦呓的轻吟。 　　“抱紧我。” 　　“……这样吗？” 　　“再紧一点。” 　　“……” 　　“再紧一点。”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10章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是一只没有感情的鸽——咳、杀手 　　“今天的预案是什么？” 　　亚里亚窝在办公椅里，百无聊赖地用小脚丫蹭着地板，一下又一下地转着圈圈。 　　“那个……” 　　“今天的话，我打算好好看看这个国家。” 　　金色之暗学着亚里亚的样子，以一个惊人的同步率模仿着她的动作。 　　“仔细想想，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观察过、或者说有过尝试去了解这个国家，我觉得这样是不行的。” 　　“请问……” 　　“唔……这个巴掌大的岛国有什么好看的？如果是想散心的话，海对岸的大陆明显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可是这个岛国才是你出生并成长的地方吧？” 　　一如既往地，金色之暗用很认真很正经的口吻说着一些会让当事人脸红的情话。 　　“那么理所应当的，这里应该承载了你许多我所不了解的回忆才对，与亚里亚有关的一切，我全都想要知道。” 　　“肉麻死了你！” 　　亚里亚不出意外地炸了毛，她慌慌乱乱地想要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可怎么也掩饰不住眼底下的羞涩。 　　薄薄的脸皮红得发烫，明明内心里的幸福感都快要溢出来了，女孩依旧紧绷着脸，努力地维系着自己（本来就不剩下多少）的颜面。 　　她悄悄侧过脸，偷偷地窥探着她的反应。 　　“明明是亚里亚更加肉麻。” 　　金色之暗微微蹙起眉，显露出几许苦恼。 　　“明明都说过‘我是你的所有物’、‘我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这种话了……” 　　“啊啊啊啊啊啊——” 　　亚里亚双手捧脸，如土拨鼠一般发出呐喊。 　　“不准说不准说！给我把这些东西全部忘掉！” 　　“唔……” 　　那眉宇间的苦闷显得更加的浓郁了，金色之暗的脸上闪过很明显的挣扎。 　　“虽然有些不情愿……” 　　她小声地嗫喏着。 　　“但如果这是亚里亚的愿望的话……” 　　记忆操纵对于以生体改造兵器作为本职的金色之暗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什么复杂的仪式，就像是鼠标右键清理回收站那种等级的傻瓜式操作，作为她的“持有者”，亚里亚自然有权限“清理”掉她认为无用的“缓存”。 　　亚里亚脸上慌乱中带有几分羞涩的幸福笑容逐渐凝固。 　　一如既往地，金色之暗分不清场面话与真心话的区别。 　　亚里亚气得浑身发抖，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金色之暗呆呆地歪了歪头，似乎是反应过来现在不应该做出这幅蠢蠢的样子，她迅速端正起仪态，表现出一只没有感情的杀手应该有的模样。 　　“……伊芙，现在我内心中翻涌沸腾的黑色负面情感，你知道是什么吗？” 　　金色之暗犹豫了一下。 　　“……杀意？” 　　“是愤怒啊！” 　　亚里亚伸出手，用指甲尖去揪她脸上的肉。 　　金色之暗原本看起来酷酷的、特有高冷范的脸蛋被她硬生生地拉扯成格外滑稽的模样。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女孩懵懵懂懂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眨巴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她，看见她这幅老实得跟个受气包似的可怜兮兮的模样，亚里亚心底本来就不大的怨气很轻易地就散了大半。 　　“……疼吗？” 　　还没来得及给这根木头一点实质性的颜色瞧瞧，看见她两颊上被揪出来的红晕，亚里亚反倒是自己先心疼了起来。 　　金色之暗很乖巧地摇头。 　　“伊芙。” 　　她捧住着她的脸颊，小巧的鼻尖轻轻地触及她的上唇。 　　“亚里亚的愿望，现在就告诉你。” 　　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她语气肃穆，唇瓣翕动间，又带着一种如蜜一般化不开的甜。 　　“拜托你，记住我。”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过了多久。” 　　“就算是与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相遇了、相识了、相爱了。” 　　“就算是星球也在时间之下腐朽寂灭。” 　　“请不要、忘记我。” 　　任性的少女许下了残忍的愿望。 　　“我答应了。” 　　没有的丝毫犹豫，金色的骑士向自私的公主宣下誓言。 　　“就算是与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相遇了、相识了、相爱了。” 　　“就算是星球在时间之下腐朽寂灭。” 　　“就算是‘自我’与‘使命’也被忘却。” 　　“我也不会忘记你。” 　　亚里亚略显颤抖的手勾上金色之暗的脖颈。 　　“约定好了。” 　　“嗯，约定好了。” 　　当名为次元的鸿沟将两人隔绝，当“相恋不如相忘”不再是一句戏言，当那些以往的回忆也成为锁链，到那个时候，大搞她才能真正地意识到，现在许下的是怎样沉重的诺言。 　　不，或许、她现在就已经明白了。 　　“感情”是杀死杀手的毒。 　　心中充满了痛苦与心酸，悲伤与寂寞。 　　但是，那样的感情，现在也渴望毫无保留地去珍惜。 　　因为一旦这些感情都全部消失的时候，“伊芙”就会彻底的不复存在了。 　　…… 　　“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啊？” 　　梅露爱特不满地敲着办公桌，朝着这对忘乎所以的笨蛋情侣瞪眼。 　　“……” 　　“……” 　　“什么啊！？这‘你怎么还在这里’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以优雅与贤淑闻名于英伦的小淑女气得跳上了桌子。 　　这里可是我的办公室啊！ 　　—— 　　PS1：我不会码字了。 第三卷 终末的暗影 : 第311章第一百二十四章 伦敦游记（一） 　　“被赶出来了。” 　　“嗯，被赶出来了。” 　　被暴躁不已的二小姐赶出来的金毛与粉毛毫无仪态地坐在某豪宅大门前的台阶上，无所事事地抬头看着天。 　　云翳静悄悄地飘过，云荫之下，似乎就连聒噪不已的蝉鸣也减弱了几分。 　　亚里亚呆呆地仰着头，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茫然地一眨一眨。 　　真是和平。 　　毫无征兆地，她的心里闪过如此这般可以称得上是荒诞的念头。 　　明明前不久才经历了那场动荡，就连余波还尚未平息。明明她的心脏正在有力而坚挺地跳动着，她的胸口还是会有某种空荡荡的幻痛，鼻腔里还是会时不时涌出一种分不清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的甜腥。 　　她无法忘记她所承受的伤痛，说到底，忘记了才是更加值得奇怪的事情吧？她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如此多的东西，骑士的荣耀，贵族的矜持，武侦的使命……甚至就连自身的性命也一不小心一并给丢掉了，组成“神崎·H·亚里亚”这个个体的所有要素全都被摧毁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某个傻瓜愚妄的坚持，她连坐在这里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是—— 　　女孩将腿曲起，双手环膝，侧着头看向身旁的那个傻瓜。 　　仿佛是心有所感，金色之暗垂下头来，两个人的视线恰恰好撞在一起。 　　女孩低声地喃喃。 　　“……只要能这样和你在一起，总觉得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了。” 　　“？” 　　“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金色之暗茫然地眨着眼睛，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亚里亚微红着脸，慌慌张张地摆着手想要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对、对了，伊芙你不是说想要好好地看一看这个国家吗？趁着这个时候我陪你一起出去走走怎么样？” 　　她转移话题的技巧生硬而拙劣，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又或者说令人遗憾的是，金色之暗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想法。 　　她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恋人，剔透晶莹的血色眸子轻盈地眨动。 　　“现在？” 　　“嗯！就是现在。” 　　亚里亚用力地点头。 　　“那梅露爱特？” 　　不是说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仅仅只是觉得，如果被这位二小姐知道她们俩在惹她生气后不仅没有反省甚至还没心没肺地跑出去玩了个爽，事后的清算估计会相当惨烈。 　　“……” 　　梅露爱特蹲在角落里记小本子的超记仇模样很形象地跃入她的脑海，亚里亚顿了一顿，那副无言呐喊的表情当真是扭曲无比。 　　麻烦的妹妹。 　　“才、才不用管她哩！我们凭本事出去玩，为什么要征求那个家伙的同意？” 　　亚里亚像装了弹簧一样噔的一声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叉腰，顶天立地，色厉内荏。 　　女孩怂怂地缩着脑袋到处张望，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心虚的意味。 　　“梅露爱特的话，现在还在我们刚从那儿出来的房间里。” 　　“谁在找她啦！？” 　　金色之暗随口提起的一句话让亚里亚整个人都炸毛了，小猫咪涨红了脸，快要打结的舌头上抖落下可爱的颤音。 　　“我们走！现在就走！只不过是区区梅露爱特，之后她想要算账尽管来好了！我皱一下眉头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念！” 　　“……” 　　理性蒸发的女孩发下“毒誓”，以一种相当凶狠的气势抓起金色之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往外冲。 　　“……我说啊，姐姐大人，‘亚里亚’（Aria）倒过来念不还是‘亚里亚’吗？” 　　简直就跟纠缠不清的鬼魅一样，梅露爱特的声音幽幽地从上方传来，神出鬼没的侦探小姐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带着几分戏谑与几分无奈地俯瞰着自家正在丢人的姐姐大人。 　　“噫！” 　　“那么，我亲爱的姐姐，现在‘区区梅露爱特’就在这里哦，您有什么话想要对区区在下吩咐的吗？” 　　亚里亚抖了一抖。 　　“偷、偷听是不好的。” 　　“我凭本事偷听，又有哪里不好了？” 　　亚里亚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抖成了一团。 　　实在是看不过眼，觉得不能让自家人这么一直被欺负下去的金色之暗反手将亚里亚拉到了自己身后，抬起脸面无表情地与脸色微妙起来的梅露爱特对视着。 　　“……好吧好吧，‘差不多就行了’，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一边念叨着“干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这样负能量满载的碎碎念，梅露爱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作不耐烦的驱赶状。 　　“如果你们两小口卿卿我我的时候不想有外人打搅的话，待会就从侧门小声出去，别惊动那些长辈，不然又是一起麻烦。” 　　这两个人早就不是当年那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了，她们所代表的能量用“跺一跺脚地球就要抖三抖”这种话来描述也不会夸张，像是现在这种几乎可以用“私奔”来形容的行为在这个微妙的时期对这两个大人物来说绝对是一件很任性的事情。 　　然而更任性的是，明明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自己居然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了。 　　在心底自嘲着变得奇怪的自己，梅露爱特继续说道。 　　“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们啦，笨蛋情侣不分场合乱秀恩爱，还要背着被晒了一脸的准小姨子偷偷摸摸去约会，这两件事我今天晚上就会忘掉的，嗯，大概。” 　　“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亚里亚躲在金色之暗背后小声嘟囔。 　　“……姐姐，我要把你们俩幽会的事情告诉理子小姐和蕾姬小姐。” 　　“求不要。” 　　亚里亚秒怂。 　　叹了一口气，感到心累的梅露爱特扶额掩面，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继续叮嘱这两只罔活了十余载的巨婴。 　　“到了外面少做一些引人注目的出格事情，低调一点不要动不动就下重手，能够讲明事理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手——不要东张西望！说的就是你伊芙小姐！” 　　亚里亚压下已经魂游天外了的金色之暗的脑袋，“嗯嗯嗯”的像只磕头虫一样疯狂点头。 　　一个积极认错，另一个死不改错。 　　“……算了，你们走吧，我会让四伯帮你们善后的。” 　　跟你们谈这些的我一定是哪里出了毛病。 　　亚里亚如蒙大赦，喜上眉梢，拉住金色之暗的胳膊埋着头一路小跑。 　　“等等。” 　　她刚绽开一点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耷拉着眉转过身来悉听圣意。 　　她看见，自家妹妹挥着手，嘴角处噙着笑。 　　“记得玩得开心点。” 　　“……嗯！” 　　—— 　　PS：不要慌，也就三个月没更新，问题不大。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191章第一章 沙耶加 　　美树沙耶加，市立见泷原中学二年级学生。 　　性格活泼且正义感强烈，为人处世如同假小子一般豪爽，单从外表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孩子。虽然有时候会耿直过头而在不经意间会脱口而出一些得罪人的话，但实际上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而对她心生厌恶，总的说来，美树沙耶加是一个好女孩。 　　“沙耶加我啊，要成为‘勇者’哦~” 　　好女孩沙耶加双手枕在脑后，仰起头看向晴朗的天空。或许是前不久才下过雨的原因吧，今日的见泷原，一反往日的阴霾，就连空气里也溢散着明媚而清新的气息。 　　“‘正义的伙伴’什么的，真的太帅啦~” 　　想要成为“勇者”的女孩扭过头来看向身边的挚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有如一只渴望得到主人赞扬的幼犬。 　　“嗨嗨。” 　　身形娇小看上去相当可爱的粉发女孩有些无奈地应和着，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因为挚友这种愿意向她分享的信赖而感到感动，并且还会认真地为她思考着该怎样实现她的理想，然而现在的话…… 　　如果你有一个时不时就会心血来潮、人生目标说变就变的挚友，久而久之相信你也会变得习以为常了。 　　“什么嘛！这种态度，小圆你太冷淡啦！” 　　沙耶加闷闷地鼓起包子脸。 　　“……好吧好吧。”被称作“小圆”的女孩叹了一口气，不抱什么期望地回复道，“想要成为勇者的沙耶加酱，能向平凡的、普通的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之前我就说过了~当然是因为很帅气呀！” 　　勇者大人眉飞色舞起来。 　　“只要努力，不管谁都可以拯救，无论谁都能得到救赎，这样给予人以‘希望’的存在，不是很令人憧憬和向往吗？” 　　“被勇者打败的那些反派可得不到救赎哦？” 　　“……恶魔与魔王之类的，管他去死啦——” 　　“现实中没有恶魔与魔王哦？” 　　“——只要能救出公主走向人生巅峰的勇者就是好勇者——” 　　“现实中也没有等人去拯救的公主哦？” 　　“……” 　　被|干冷的现实打击到的勇者大人脸色难看地沉默下来，目光幽怨地盯着一旁大泼冷水的挚友，粉发的女孩双手提着小提包，漂亮的下巴高高扬起，眼睛虚虚实实地半闭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突然间她冷不防地开口。 　　“只要能——” 　　“现实中可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 　　高贵的中二之心被扎得千疮百孔的前勇者抱着头抓狂地尖叫着，蓝色的头发被她揉得乱糟糟的，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她负气地看着总能在恰当的时机给自己一记险恶的补刀的挚友。 　　“小圆你真的是合格的女子初中生吗？一点绮丽的幻想都没有，现实得简直就像上了年纪的欧巴一样！” 　　“我是上了年纪的欧巴还真是对不起啊，反正我就是平凡普通不起眼了。” 　　事实证明，不管是再怎么温和善良的女孩子，一旦涉及到年龄的问题，都会变得相当敏感呢。 　　如同被人遗忘的孤魂野鬼，自以为很平凡的粉发女孩弯着腰垂着头，仿佛连魂魄都被抽走了一般。 　　女孩自知失言。 　　“啊啊啊，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请您原谅我好不好？小圆？小圆？鹿目圆大人？……” 　　放学路上，名为“美树沙耶加”与“鹿目圆”的少女依旧继续着她们的日常。 　　“到这个路口了呢。” 　　在十字路口处站定，鹿目圆回过头看向身边的挚友。 　　“沙耶加酱今天还是打算去看望上条同学吗？” 　　她口中的上条同学是同班的上条恭介，曾经的天才小提琴家。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这位小小的天才在前不久出了车祸，然后好死不死地伤到了对小提琴家来说最为重要的手。 　　身为同班同学，同时也身为青梅竹马，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沙耶加大人近段时间总是会在放学后往医院跑，用自己甜甜糯糯的声音给予可怜的上条同学支持与鼓励。 　　相信今天也不会例外吧。 　　女孩这么想道。 　　“今天就算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高贵而耿直的沙耶加大人似乎在今天有了别的安排，挠了挠自己张扬的蓝发，眼神向道路的两旁瞟去，似乎那儿有什么东西引起了自己的注意一般。女孩的声音莫名地有些飘忽不定。 　　“沙耶加我今天打算直接回家呢。” 　　“……那好吧。” 　　只是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的鹿目圆温柔地微笑着。 　　“那我们还可以一起走一段路哦。” 　　她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去问她隐瞒了什么。 　　—— 　　半个小时后，美树宅。 　　轻轻地推开自家的房门，探头探脑地屋内张望着，直到在鞋架上看见一对黑色的皮靴，蓝发的女孩方才松了一口气，从门缝中钻进屋里。 　　“我回来啦。” 　　她一边招呼着一边打开了客厅的灯。 　　柔和的灯光洒在散发着琉璃般剔透光泽的金发上，将人偶般的少女从与她融为一体的阴影里分离。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睡衣的娇小女孩，眉目如画，面容五官像是精雕细琢一样精致美丽，耳畔上有着一对像是饰物的黑色长角，金色的长发有如瀑布般披散在沙发上，睡衣与裤畔的间隙间露出的那一截肌肤虽然白皙，却宛若无机质的陶瓷般冰冷而苍白。 　　她看见那个少女从发梢间露出的耳尖因为突如其来的声响稍稍一动，随后又回归到那几近等同于死寂的平静之中。 　　“你还好吧？”瞥了一眼桌上从中午就摆放在那里、现在依旧原封不动的便当盒，美树沙耶加皱起眉头，“你才苏醒过来不久，最好不要这么坐在客厅里，容易着凉。” 　　金发的女孩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 　　“啊，你的衣服，是我帮你换的哦。” 　　将便当盒收起，美树沙耶加走向厨房，热一热的话，或许还能吃——当然是自己吃，那个女孩的晚餐她当然要另外准备，身为优雅的淑女，怎么能给客人吃冷掉的剩饭菜嘛？ 　　优雅的小小淑女并没有想到她可以另外准备两份。 　　“你原来的那套奇奇怪怪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洗好了，现在正挂在阳台上晾着哦。” 　　她看见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没有了动静。 　　“……你先等一等哦，我去做晚餐，不管怎么说，你总得吃点东西。” 　　这次连抬头低头点头摇头这种简单的反应都没有了。 　　这像是拒绝与外界交流沟通、完全封闭了自我的表现让善良的沙耶加大人感到有点头疼。 　　—— 　　PS1：因为绯弹卷卡得厉害，而且见你们也不太喜欢的样子，那不如先放在那里，等以后有机会再补回来？ 　　PS2：这里是半darkness化的小暗被迫离开了绯弹世界之后的剧情。 　　PS3：魔圆吼啊，因为吼姆拉一直在轮回，所以我可以随便发妹子便当而不用担心被寄刀片，可以随便黑化随便玩坏而不用担心后面收不回来，反正吼姆拉转一转转盘就可以继续玩了。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193章第二章 闲话 　　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 　　见泷原的街道上，人流量较之先前明显地减少了，就算偶尔有人路过，也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劳累了一天的学生与社畜们满心欢喜地迎接饭点的到来，享受着这一天之中最后的清闲。 　　勤俭持家的好女孩美树沙耶加赶在饭点之前从超市里抢到了最后一份半价便当，在一众人如丧考妣的目光中，如同一只高傲的小天鹅一般将下巴高高翘起，洋洋得意地哼着小曲跳着欢快的小步子，浑然忘记了前不久她还说要做一个优雅高贵的淑女。 　　“我回来啦~” 　　这是她这一天当中第二次说这句话，然后不出所料地，她得到了与第一次同样的反应。 　　“……我说你呀，就打算在这里干坐上一整天吗？” 　　看着那个窝在沙发里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个的金发女孩，美树沙耶加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刘海，感到一筹莫展。 　　“是时候吃饭了哦？” 　　她将自己浴血奋战得来的那份战利品摆在茶几上，推到女孩的面前。浅蓝色的眼瞳里稍稍带着一点期冀，像是希望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的孩子。 　　金发的女孩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似得低垂着头。 　　“……好吧。”美树沙耶加有些受伤地撇撇嘴，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她感到相当难受，“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你总得吃点东西吧？你这么折腾自己，那些关心你的人，肯定不会乐意见到这样吧？” 　　女孩的耳尖稍稍动了一动，虽然只是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错觉的微小程度，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女孩身上的美树沙耶加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本来已经有点丧气的她重新振奋起来。 　　“没错！你肯定不希望与你的亲人、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的爱人——如果你有的话，与他们重新见面的时候，自己却虚弱到连跟他们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美树沙耶加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点。 　　“还是说。”模仿着自己母亲的笑容，她笑眯眯地从便当盒里夹起一块炸鸡块，作势要递到女孩的嘴边，“要我喂你？” 　　“……不在了。” 　　“……什么？” 　　她终于听到了她开口说话，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这个精致如人偶般的女孩的声音并不如她所料想那般娇俏动听，而是嘶哑低沉犹如老妪，就像是—— 　　“不在了。” 　　女孩抬起头来，第一次与这间邸宅的主人对视，那双血色的双眸里，满是沙耶加看不懂的空洞。 　　——就像是因为悲怆的恸哭而弄坏了嗓音一样。 　　“这个世界，没有我的亲人。” 　　美树沙耶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在这一瞬间，邸宅里的气氛沉重得像是葬礼。 　　——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天。 　　金色之暗花了三天的时间确认这里已经不是那个她在那儿爱过、恨过、笑过、哭过的世界，确认这个世界没有武侦，没有【色金】，也没有一个名为“神崎·H·亚里亚”的女孩。 　　然后她花了十二天，确认这里也不是她原来的世界。每当她抬起头来，映入眼席的，依旧是一片陌生的、似是而非的星空。 　　于是她绝望了，万幸的是，“绝望”并不会唤醒【Darkness】。 　　如果无尽的多元宇宙中真的有一个冥冥之中主宰一切的神明，那一定是一个恶劣的家伙吧……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决定抛弃一切放弃一切去迎接自己的命运，这种解脱般的、坦然而虚无的宿命感，在那一瞬间全部变成了荒谬的笑话。 　　“你、你别哭啊。” 　　美树沙耶加慌了手脚，她手足无措地将便当盒放回桌上，向前走了一步又猛然顿住，一副想要靠近却又不敢的样子。 　　“……” 　　哭？ 　　金色之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并没有湿润感。 　　她怎么可能会哭？在这半个月里，她的【心】早就被杀死，她连“悲伤”这种情绪都感受不到，她怎么可能会哭？ 　　“诶？没有哭吗……” 　　美树沙耶加揉了揉眼睛，那张精致的脸上的确就连泪痕都没有。 　　这种气氛……难道不是应该哭出来吗？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哭出来也好啊…… 　　至少不要这么沉默下去啊…… 　　好沉重，好压抑…… 　　被金色之暗的枯寂所感染的女孩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给死死地揪住，她张大嘴急促地喘着气，空气徒劳地从肺部流过，却不能缓解哪怕半分那种“窒息”的感觉。 　　“那、那你要吃饭吗？” 　　话一出口，沙耶加就恨不得将便当盒糊在这个蠢透了的自己的脸上。 　　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吗？ 　　诶……可是现在是饭点没错啊…… 　　我已经很饿了…… 　　仿佛是映照她内心所想，她的肚子极其配合地发出了咕咕的声响。 　　金色之暗看了她一眼，随后自顾自地低下了头，一动不动的，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精致的人偶。 　　空气里弥漫的那种虚无与枯寂，不知何时消散了。 　　美树沙耶加只觉得胸口一轻，周围的压力随着那个女孩低头的动作全部没有了踪迹。 　　……这是，要吃的意思？ 　　美树沙耶加想了想，自认为知道了女孩的举止所代表的意义。 　　可是……万一弄错了呢？ 　　为了再确认一遍，她拎起便当盒凑到了女孩的身边。 　　看起来没有拒绝。 　　果然嘛，这就是“默认”呀~ 　　又一次，沙耶加洋洋得意地翘起下巴。 　　聪明绝顶的沙耶加大人怎么可能会误解别人的意思嘛？ 　　然而聪明绝顶的沙耶加大人没有领会到，或许别人只是不想搭理她而已。 　　因为觉得很吵，金色之暗目光空洞地看了一眼这个愚蠢的人类，刚想叫她闭嘴。 　　然后就被塞了一嘴的口粮。 　　—— 　　PS1：我错了，真的错了，向读者低头。 　　PS2：干物妹小暗养成计划。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194章第三章 魔女 　　因为一切都无所谓了，所以饥饿与否，无关要紧。 　　因为一切都无所谓了，所以这具身体，无关要紧。 　　因为一切都无所谓了，所以堕落与否，无关要紧。 　　或许，任何一个人，在故事的最后，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宿，自己的救赎。 　　但是我不行。 　　因为我不是【人类】。 　　也不是【兵器】。 　　我是【怪物】……不，不对，我不是【怪物】。 　　我是封印【怪物】的那层脆弱的【表壳】。 　　不管是哪个世界，只有我，无法得到、也不配得到拯救。 　　—— 　　“感觉，就像一个等身的洋娃娃一样呢。” 　　意外地，没有遭到任何的反抗，非常顺利地完成了喂食工作的美树沙耶加一边如有所获地发表着自己的感慨，一边情不自禁地用手掐了掐女孩那张柔软的脸蛋。 　　娇嫩得就像是婴儿一样。 　　“呐，你叫什么名字？” 　　“……” 　　“今天，沙耶加我去警署看过了哦。” 　　也不在意女孩的沉默，美树沙耶加往后一倒，舒服地蜷缩在沙发里。 　　“完全没有任何情报呢，寻人启事也好，失踪案件也好，不管什么都没有。” 　　她侧过头来，观察着女孩的表情。 　　“可我前天捡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才开始在外漂泊。” 　　要么是已经被世间遗忘了很久很久的流浪者，要么是从别的城市流窜到见泷原的拾荒人。 　　她比较倾向于后者。 　　因为……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不就太可怜了吗？ 　　“你……来自别的城市吧？” 　　美树沙耶加的眼中含有莫名的希冀。 　　她眼中的意味，金色之暗看不明白。 　　而且她也不想弄明白。 　　人类的情感，她已经不想去理解了，因为能让她试图去理解人类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那最绝望最黑暗的几天中，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亚里亚，从来没有觉醒过【心】，会不会好受一点？会不会就没有了这种比“死”还要可怕的荒芜感？如果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爱”，从来就没有感受过“幸福”，是不是就不会前后的对比而感到痛苦？ 　　毕竟没有“得到”，那也就无所谓“失去”了。 　　而在稍微有所好转后的现在，她已经不会去想这种无意义的假设了，然而同样的，她也不再对未来有所念想了。 　　对沙耶加的问题，金色之暗只是沉默。 　　“不想说吗……” 　　美树沙耶加皱起了眉头，就算她不在意，她的父母也不可能允许她收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将她的犹豫看得分明，金色之暗依旧面无表情。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赶走而已，对她来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发呆，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为她带来死亡。 　　“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吧。” 　　死寂的心海里泛起一丝波澜。她看向那个收留了自己的蓝发女孩，被那双空洞的血眸直直地盯着，美树沙耶加直感到心里发毛。 　　“别、别这么看着我啊！注定要成为伟大的勇者的沙耶加大人我啊，可是很不习惯被这种仰慕的目光看着的呀！” 　　勇者预备役，美树沙耶加，绝对不会承认她会被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女孩子的眼神吓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完整。 　　“反正爸爸妈妈在外面出差，这几天都不在家，这几天我就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啦。” 　　莫名其妙地，美树沙耶加的声调就扬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骄傲些什么。 　　“我还能玩——呸，我还能照顾你几天。” 　　她差点就说漏了嘴。 　　“不过如果等爸爸妈妈回来，你还是不肯坦白的话，那就可能要被赶走了哦？” 　　金色之暗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人类。大概，人类的幼体比起成体来说，要更加的理想、更加的天真，也更加的愚蠢一些吧，从那个女孩的眼里，她看不出半点的恶意。 　　不过就算有“恶意”，她也不在乎。 　　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被夺走了。 　　就算是这具身体，就算是H—— 　　…… 　　好吧，果然H还是不行。 　　“……时间也不早了。”美树沙耶加看了看家里的挂钟，一个挺身从沙发上起来，“沙耶加我可是持家的大人呢，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比如洗碗啊，打扫房间啊，这些当家的人才要考虑的事。 　　再比如，万恶的家庭作业…… 　　摇了摇头将杂念从脑海中甩出去，美树沙耶加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扭过头来看向依旧呆坐在沙发上的金发女孩。 　　“我就先去忙啦，在家里你可以自由活动的说，只要不太过分，沙耶加我都不会在意的哦？不过看你的样子……” 　　前半句话还是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到后半句她的微笑上就略带上一点苦涩了。 　　“嘛，随便你了。” 　　—— 　　金色之暗视线下移，看着自己穿在脚上的凉鞋，就这么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将鞋子踢掉，抱着膝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书上说，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么做会舒服一点。 　　那个偶尔会夹杂着“沙耶加”的自称的女孩子，似乎是在写作业的时候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己湿漉漉的作业本，表情想必会很精彩。 　　她那无忧的幸福，不属于自己。 　　隔壁的住户，男主人正训斥着因为玩闹而打翻了碗筷的自家孩子，而女主人正一边收拾着一片狼藉的餐桌，一边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孩子。 　　这种家常的幸福，不属于自己。 　　外边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的男人一边赶路一边打着电话，“看”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大概对话的对象是他的上司之类的人吧…… 　　这种为了“幸福”而奔走的幸福，不属于自己。 　　这个世界，不属于自己。 　　属于她的幸福，属于她的世界，已经被她亲手葬送掉了…… 　　嗯？ 　　金色之暗的眉头突兀地皱起。 　　在她的感应里，那个挂掉了电话的男人脸色突然变得无比的沮丧，然后又突然变得像是朝圣一般的恍惚，在原地愣愣地站了片刻后，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调头向某处走去。 　　金色之暗漠然地“看着”男人的身上染上深邃得无法洗去的漆黑，“看着”他的影子被阴影所吞噬…… 　　最后突兀地消失。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恶心的、她很熟悉的气味。 　　那是“绝望”的味道。 　　沉默了一会儿，她收回了自己的感知。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的“绝望”，同样也不属于自己。 　　—— 　　PS1：为了帮助你们更好的理解魔圆卷小暗的心理变化，我就放出一些绯弹卷的后续吧。 　　——————剧透警告—————— 　　“我跟你不同，金色之暗，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属于我的羁绊，来到这个世界两百余年，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回去，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黑发的女孩脸色冷漠。 　　“为了这个目的，不管是谁，我都可以出卖，无论是多么肮脏、多么做作的手段，我都会使用。” 　　噗呲。 　　她的手刺入了亚里亚的胸膛，握住了那颗正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脏。 　　其上，世界上最大的一块【绯绯色金】，散发着妖艳的绯光。 　　…… 　　…… 　　“你只不过是个人类，就算拥有一点特殊的能力，也还是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而我是窃取了诸神的权杖、不属于此世的大妖，你拿什么和我战斗？” 　　“……我，不再是【人类】了。” 　　…… 　　…… 　　“你想好了吗，本体？使用我的力量，你应该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吧？” 　　…… 　　…… 　　她闭上眼睛，就算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她也能感知到，这个世界正在因为高维度存在的降临而颤抖。 　　黑翼、手甲、黑角。 　　黑色的恶魔漠然地将身为【人类】之时所得到的赠品——那枚她一直挂在胸前的黑猫挂坠捏得粉碎。 　　晶莹的碎片被海风所卷起，洋洋洒洒地散入天空之中。 　　最后的【人性】，也破碎了。 　　“我是……” 　　恶魔看向占据了另一半天空的那尊神明。 　　“金色暗影。” 　　Golden-Darkness。 　　（未完待续） 　　PS2：刚好回收了萨拉·胡德那个预言的伏笔。 　　PS3：不不不，你们要相信我，绝对会有好结局的，亚里亚和小暗绝对会在一起的，对，是活着在一起，而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早就说过，回到tolove世界就结婚，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195章第四章 一周目 　　美树沙耶加，市立见泷原中学二年级学生。 　　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像个假小子一样，而实际上她也的确患有一种在中二男生身上很常见的正义癌，她时不时的一些惊人的言论让身为其挚友的鹿目圆和与志筑仁美感到相当的头疼。 　　“沙耶加我啊，要成为‘勇者’哦~” 　　“这句话，昨天你已经说过一遍了哦？” 　　“‘正义的伙伴’什么的，实在是太帅啦~” 　　“这句话，昨天你也说过一遍了哦？” 　　同样的放学路上，两个女孩进行着似曾相识的对话，被挚友呛了一口的美树沙耶加尴尬地咳嗽两声，恼羞成怒地瞪着又对自己大泼冷水的鹿目圆，作势要打。 　　“活着……难道不好吗？” 　　“沙耶香……难道你要因为一时的口角而杀掉你的亲友吗？好过分……” 　　“……我说小圆，你最近是不是有一点，那个、嚣张了？” 　　总感觉，比起以前的温和，现在的小圆似乎更具攻击性了。 　　“人类，是会成长的哦。” 　　“这种成长我才不要！快把那个唯唯诺诺、弱气可爱的小圆还给我！” 　　“给你欺负吗！？” 　　鹿目圆哭笑不得。 　　不多时，两人又来到了昨日分别的那个路口。 　　“沙耶香酱今天还是打算直接回家吗？” 　　鹿目圆捋了捋自己耳畔的垂下的一缕发丝，侧头看向自己的友人，貌似不经意地询问。 　　在日本社会，随意向人打探之后的日程安排，会有窥探隐私的嫌疑。不过沙耶香是自己的挚友，所以没关系。 　　“啊、啊！嗯，今天我不去医院了。” 　　不知为何低着小脑袋有点走神的沙耶香像是惊醒一般猛然抬头，拍着自己的后脑勺止不住地讪笑。 　　“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做饭给她吃呢。” 　　“这样啊……那你快点吧，可别让家人等久了哦。” 　　“嗯，那小圆，我们明天见啦~” 　　鹿目圆柔和地微笑着，目送挚友逐渐远去，等到美树沙耶香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视野的尽头，她的笑颜缓缓收敛，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忧愁之色。 　　“沙耶香酱……” 　　“那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孩子吗？” 　　突然在背后响起的女声并没有让鹿目圆感到惊讶，女孩转过身来，朝向她走来的、看起来非常成熟稳重的“高中生”微微行礼。 　　“巴学姐。” 　　“她有什么不对吗？你看上去很担心她哦。” 　　“沙耶香酱她这几天很不对劲，如果是以前的她，是绝对不会连续几天丢下上条同学不管的。更何况……” 　　鹿目圆脸上的忧虑更胜。 　　更何况，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的，沙耶香的父母可是在几天之前就外出出差了，身为独生女的沙耶香，现在哪里来的家人需要让她照顾？ 　　“所以你是在怀疑，她被【魔女】诱惑了吗？” 　　“嗯……” 　　“被【魔女】刻下吻痕之人，表现可不会像她这么平淡哟。”仔细回想着丘比教授于她的知识，再对比着以前她所见过的那些受害者的行为，“巴学姐”歪了歪头，试图劝慰这个正为挚友的安危担忧着的善良孩子，“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她并不是【魔女】的猎物。” 　　“……” 　　见自己可爱的后辈依旧是愁眉不展，少女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灵动的眼睛转了一转，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笑眯眯地拍拍手。 　　“话说回来，见泷原的魔女变多了呢。” 　　“……诶？” 　　“见泷原的魔女变多了哦~” 　　“似、似乎是这样呢。” 　　“不是‘似乎’，而是的确就是这样哟~” 　　所以说你在笑什么啊？魔女变多了难道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鹿目圆只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疼。 　　爸爸妈妈还有达也，前辈在想什么小圆我完全弄不懂哦…… 　　“所以，”看着后辈愈加困扰的可爱脸蛋，少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我们有必要增大巡逻范围呢。” 　　巡逻范围。 　　听见关键词的鹿目圆反应了过来。 　　“以前那些忽略的区域，也需要新加入巡逻区，不过这样的话工作量就会变得相当大呢，小圆你能撑得过来吗？” 　　“我可以的！” 　　鹿目圆挺起了自己谦卑的胸膛，似乎这样能显得自己更可靠一些。 　　‘果然，小圆真是可爱呢。’ 　　心底暗自地窃笑着，愈发觉得这个新的后辈是个有趣孩子的少女嘴角稍稍一动，险些维持不住脸上亲切和蔼的微笑。 　　“那我们要一起加油哦。” 　　“嗯！”鹿目圆用力地点了点头，解决了一件心事的她只感觉浑身一松，轻盈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谢谢！” 　　“诶？小圆为什么要谢我呢？”装糊涂也是女子力修行中的必修课。 　　“总、总之，谢谢巴学姐了……” 　　“小圆不必对我使用敬称的哦。”被唤作“巴学姐”的少女半是温柔半是嗔怪地埋怨了一句，“我们是并肩作战的队友，我会将我的性命托付给你，你这么拘谨可不行。你在美树同学的面前不是放得很开吗？用那种态度就好。” 　　“可是、可是。”鹿目圆手足无措地东张西望着，视线最后停留在少女那圆润的胸前，语气中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羡慕，“巴学姐是前辈呀。” 　　各种意义上的前辈。 　　“就像我叫你小圆一样，你叫我麻美就可以了~” 　　“可是……” 　　“麻，美。” 　　“……麻美学姐。” 　　“……好吧。” 　　巴麻美好看的纤眉不满地皱起，嘟囔一句算是接受了现在的情况。 　　反正她们还有的是时间。 　　和上一次不一样，鹿目家就在见泷原，她这个后辈所有的羁绊都在见泷原，她是绝对不会离开这座城市—— 　　巴麻美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哀伤。 　　——不会抛下自己的。 　　绝对不会。 　　—— 　　PS：昨天实在是太累了，抱歉……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196章第五章 夜晚 　　美树沙耶加想要尝试一下烹饪料理。 　　“吃”在人类的日常生活里占了相当大的一块，古时候有“民以食为天”的俗语，而现代也有“想要抓住男人/女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她的胃”的说法，隔壁那个东方大国对女子向来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要求，而在作为其一衣带水的邻居、文化深受其熏陶的日本，料理烹饪也是新娘修行的重要部分。 　　所以说，沙耶加我突然说要烹饪料理，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单纯的只是想提前修习每一个日本女孩都要进行的新娘修行而已。 　　千万不要想多了哦。 　　“好难吃。” 　　金色之暗嫌弃地撇开头，将美树沙耶加夹着一只青椒的手推开。 　　喀拉。 　　她险些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 　　“只是寄居在别人家里的干物女居然也敢有意见了？” 　　这句话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阴阳怪气的，十分怪异。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那种难抑的气愤，金色之暗顿了一顿，抬起头来空洞地看着那个正咬牙切齿中的女孩，然后…… 　　“好难吃。” 　　“你居然还敢重复一遍啊啊啊啊！” 　　抱着头抓狂地尖叫着，沙耶加只觉得自己脆弱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嘛？给我个理由啊！在出锅的时候我可是亲自品尝过的！” 　　咸淡、生熟，都不可能有问题，自己又不是会把盐和糖弄混的白痴，也不是最基本的火候都掌握不了的蠢材，做出来的东西绝对是无毒无害、可以下咽的！ 　　“难吃。” 　　金色之暗第三遍重复道。 　　美树沙耶加终于反应过来：难吃，不是不能吃。 　　于是她更加生气了：“你这家伙是哪里来的大小姐吗？庶民的食物满足不了你的要求还真是对不起啊！” 　　……不对啊。 　　沙耶加突然愣住。 　　昨天的半价便当，她可是吃得好好的，也没见到有这种臭毛病，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可是自己不可能有问题啊……倒不如说，从第一次做饭菜的水平而言，能做成这样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啊。 　　“啊啊啊啊，我不管你了！” 　　似是自暴自弃地大喊着，越想越头疼的女孩使劲地摇着脑袋，像在决战中一败涂地的逃兵一样掩面冲出了客厅。 　　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狼狈的背影，金色之暗垂下头，呆呆地盯着那份卖相不错的饭菜，犹豫了一会，拾起被沙耶加负气丢在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口，如同嚼蜡般地咀嚼着，下咽之后沉默片刻，然后无言地将其推开。 　　这个笨蛋，忘记放油了。 　　—— 　　“没想到，这里附近，居然真的有魔女的结界……” 　　巴麻美脸色凝重，原本只是为了让后辈安心的额外行动，居然真的有了不小的收获。 　　“小圆，准备战斗了……小圆？” 　　没有听见后辈的回应，巴麻美颇感奇怪地回过头来，然后看见了自己那在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极其可靠的出色后辈现在竟然是一副末日降临了的样子。 　　“学、学姐。”就像是溺水者发现了一根稻草，鹿目圆哀求地看着自己的前辈、自己的憧憬，“沙耶香、沙耶香她——” 　　“冷静一点，小圆。”巴麻美使劲地按住了她的肩膀，迫使那对慌乱的绯红色眼眸与自己对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朋友身上没有【魔女之吻】，她是无关者！” 　　“可是、可是！” 　　“如果你实在是担心，那就把那个魔女讨伐了！把一切可能的因果扼杀在诞生之前！只要身为‘猎人’的魔女死了，那么也就无所谓‘猎物’了吧？” 　　“要是沙耶加已经出事了呢……” 　　“丘比。” 　　【在哦。】 　　无喜无悲、却意外地令人感到可爱的声音在两人心底响起，一只白色的、像是猫咪又像是兔子的奇异生物不知从何处窜上了巴麻美的肩头。 　　“那个名为美树沙耶加的孩子是否遇害了？” 　　巴麻美见怪不怪地抚摸着它柔柔的小脑袋，像是照顾自家宠物一样。 　　【还没有哦，这个魔女的气息还很弱小，似乎是刚在这里筑巢不久呢，因其而丧失性命的人类还没有多少，而这些受害者中并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个孩子哦。】 　　“我明白了，谢谢你了，丘比。小圆，这下你安心了吧？” 　　“嗯。”似乎对那个被唤作“丘比”的生物所说的话深信不疑，鹿目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管看几次，都觉得丘比是好用又便利的存在呢。” 　　“不要太依赖丘比为好哦，身为魔法少女，我们得有自己做出判断的能力才行，毕竟它只是魔法少女的引路人，而不是我们的保姆哟。” 　　“麻美学姐，还真是严厉呢。” 　　“不这样，怎么让你尽快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魔法少女呢？”巴麻美对着女孩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将丘比从肩头抱下来，“那么我们就进去了，请为我们祈祷吧，丘比。” 　　【我会的哦。】 　　蹭了蹭巴麻美的手心，丘比萌萌地歪着头，这种小动物一般的表现让旁边一向对可爱的事物没什么抵抗力的鹿目圆禁不住双眼发亮。 　　【说不定等你们回来，又会有一个新的伙伴了。】 　　“诶？新的伙伴吗？” 　　巴麻美露出了惊喜的笑颜。 　　【没错~那个孩子，资质相当惊人呢。】 　　与此同时，与这里相隔一条街道距离的美树宅内。 　　“味道怎么样？” 　　嘴上说着不管身体却很老实地重新再做了一份晚餐的沙耶加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刚被她喂食了的金发女孩。 　　金色之暗目光空洞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撇开了头。 　　这孩子，还是没放油…… 　　“……难吃。” 　　“你够了啊啊啊啊！” 　　致出差在外的爸爸妈妈，大小姐什么的，真的好难伺候啊…… 　　—— 　　PS：其实大部分日本料理就是不放油的。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198章第六章 丘比 　　月上，夜色逐渐深邃，时间慢慢地往午夜推移。 　　被黑夜浸染了的城市渐渐没有了声息，只余下孤零零的路灯寂寥地散发着昏黄的光。 　　明天并不是休息日，所以美树沙耶加早早地熄灯睡觉了，她还是一个学生，日常的作息仍受到学校的限制。虽然说父母不在家……不，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父母不在家，她才更需要克制自己。 　　虽然我爱玩爱闹没个正型，可沙耶加我还是一个好女孩。 　　至于金色之暗…… 　　本来沙耶加是打算硬拖着她去休息的，可被那双空洞的眼眸盯着，她最终还是败退了。 　　她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力去管这个冷透了的女孩。 　　于是，现在的美树宅内。 　　【少女哟，来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金色之暗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奇异的白色生物。 　　这是她在之前那个地球从未见过的物种，就算是在她原先的世界，放眼整个宇宙，这种不借助任何仪器便可进行的心灵通话能力也是相当罕见的。 　　不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这一片黑暗之中，那对瑰丽的血色眸子缓缓熄灭，心早就死掉了的少女漠不关心地转过了身，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沙发里。 　　她的感情，她的灵魂，已经全部被她遗弃在了上一个世界，现在的她不管是什么事，都不想去考虑了。 　　丘比歪了歪小脑袋。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它其实并不陌生：还未从日常的世界脱离的孩子，总是会以为在脑海里响起的它的声音只不过是自己的幻听，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特别现在还是深夜，这个被自己看中的孩子，或许以为此刻种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梦境而已吧？ 　　【少女哟，来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它稍稍提高了“音量”，再一次地重复了刚才的话。 　　丘比很欣慰地——不，这么描述或许不太准确吧，毕竟它这个种族是不可能出现任何感情的，它所有的“情绪”都只不过是在与人类的相处中模仿过来的“伪物”。在这种“伪物”的驱使下，丘比小跳着往沙发上的少女身边凑近两步，似乎想要跳到她的身上。 　　其实这也不是“亲近”的意思，全凭理智行事的它并没有理由亲近任何人，它的每一个举动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性：就像这一次，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它这个化身所呈现出来的样子没有什么抵抗力，只要自己像宠物狗一样撒一下娇，一般来说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且，感受到了自己这份切切实实的重量，她也不会再以为这是梦境了吧？ 　　丘比是这么想的。 　　然而下一刻，仿佛是要碾碎它那天真的、不靠谱的空想，一只看起来极其纤细的手，将它的脑袋牢牢钳住。从指间的缝隙中，那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眼瞳有如幽冥之间点亮地狱的青行鬼灯，折熠着空洞的冷色的光。 　　原来……猜错了吗？ 　　“本来不想理你……” 　　但是你太烦，太得寸进尺了。 　　金色之暗将这只奇异的生物提到自己眼前，丝毫不在意其比雪貂还要雪白的皮毛被自己粗鲁的动作掐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青紫。 　　【少女哟，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让你变得如此有攻击性……】 　　尽管嘴巴、喉咙这些发声器官被人死死地钳制住，但这不妨碍丘比对她进行心灵沟通，就算是遭到了如此粗暴的对待，它的“声音”依旧平和。 　　【但是啊，请听我一言，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个世界需要你的帮助。】 　　那个格外残暴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盯着它，手上的动作却是微微地一顿。 　　【这个世界，存在着“魔女”。】 　　丘比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以人类的绝望与生命为养料，以完成生前的欲望构成形体与本质，无意识地、无目的地在世界上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游荡着，“魔女”就是这么一种可悲的、丑陋的怪物。】 　　【而与之相对的，这个世界，同样存在着“魔法少女”。】 　　【许下心愿，从自己最深的执念中获得足以与“魔女”对抗的力量，这种力量，便是“魔法”。而操纵这种力量的，便是“魔法少女”。消灭魔女，使她们从愚蠢的妄念中得到解脱，便是我们“魔法少女”的使命。】 　　三言两语，丘比便将隐藏在这个世界平和的表象之下的内里平展铺开，为了增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它还选择性地向眼前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少女共享了储存在这个化身中的某些记忆。 　　被绚烂的精灵包裹着的光辉的少女，与徘徊在暗影中的哥特风格的阴暗怪物，这光与暗最强烈的对比，正与邪最壮丽的交织，希望能激起她对魔法少女的认同与向往吧…… 　　【我是丘比，“魔法少女”的指引者与引导者。你拥有着我前所未见的强大资质，你是被选中之人，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丘比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低沉下去。它已经尽它最大的努力去游说了，可它的努力就像是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半点回应：那张被枯寂染满了的脸依旧空洞如初。 　　果然，她开口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不，我不是。”那犹如老妪一般嘶哑的声音却给人以一种冬日里冷冽的冰泉的感觉，仅仅只是微微触碰，就感觉像是要被冻伤一般，“从来都不是。” 　　【——守护这个世界理应有你的一份责任。】 　　丘比仍在做着尝试。 　　“……” 　　守护世界…… 　　真是熟悉的腔调啊。 　　“……这个世界的死活，我不关心。” 　　她的手缓缓加力，失去了光泽的惨白色皮毛从她的指缝之间溢出。 　　“如果说这个世界这么容易就被毁灭……” 　　“那真是再好不过。” 　　金色之暗，渴望着名为“死”的终结。 　　啪叽。 　　像是水球被抓破一样的声响。 　　暗红色的液体四处飞溅。 　　—— 　　PS1：我回来了。 　　PS2：大美兴，川普王。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199章第七章 改变 　　解下睡衣，换上市立见泷原中学的制式套裙，裸着嫩足蹭蹭蹭地跑到洗漱台前，手捧起一把清水打在自己脸上，摇晃着脑袋驱散掉残余的睡意，女孩定了定神，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嘴角掀起一抹飞扬的笑意，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翘起了大拇指。 　　今天的沙耶加，依旧元气满满！ 　　“大清早的，就像一个傻瓜一样。”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美树沙耶加如同触电一般缩回了手，猛然转过身来，只看见那个她仍然不知道其姓名的可爱女孩子正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上，正以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盯着她。 　　“你你你你怎么动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不应该能够行动一样。 　　“……我不是人偶。” 　　美树沙耶加止不住尴尬地讪笑，她的反应让金色之暗以极其微小的程度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终于舍得离开你的宝座啦？”惊讶与尴尬之后，便是振奋，美树沙耶加很快就将方才的窘况抛之脑后，眨巴眨巴眼睛，略显期待地看着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孩。 　　之前几天，利诱也好，威逼也好，苦口婆心地劝说也好，甚至是拉下脸面的恳请也好，沙耶加用尽了各种手段，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没办法使得这个女孩哪怕是挪动一步，如果不是还有着心跳与呼吸，她简直要以为自己捡回来的其实是一具尸体。 　　是她自己想通了，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还是自己以前的那些话终于起了作用？美树沙耶加不清楚，但是无论如何，那毫无生气的状态终于有所改变，接下来只要将她还在沉睡着的心给唤醒，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便能变回正常的、感到疼痛会哭、觉得幸福会笑的人类了吧？ 　　…… 　　她的期待，金色之暗看不懂。 　　既然不懂，她也不愿意去花心思花精力去猜去想，人类的感情是无尽宇宙中最为复杂、最为不稳定的东西，哪怕是全知全能的神也无法将其解析。与其耗费时间去计算那些自己并不关心的东西，她宁愿放空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灵魂，呆坐在一个无人知晓无人理睬的角落里，至少这样，她不会因为那些回忆而痛苦。 　　不过这次不行。 　　她有在意的事。 　　“衣服？” 　　她扯了扯身上的睡衣。 　　“不是说了吗？洗了哦。” 　　沙耶加自己也觉得奇怪，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她居然听懂了。 　　“这几天太阳不是很好，你的衣服还没有干哦。” 　　“……明白了。” 　　低着头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金色之暗向沙耶加招呼一声，抬脚准备离开。 　　“等等，你是要出去吗？” 　　美树沙耶加将她叫住。 　　金色之暗点点头。 　　“就这样出去？穿着睡衣？” 　　金色之暗再一次点头。 　　如果无法回收，那就放弃掉好了。反正她已经放弃了多本不应该放弃的东西——比如说自己的幸福，比如说自己的爱情，只不过是一套衣物而已，丢了就丢了吧。 　　“天呐……” 　　美树沙耶加长长地呻|吟一声，女孩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让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如果是冬天里那种厚厚的睡袍也就算了，这种单薄贴身的睡衫，你穿出去是存心想被别人占便宜吗？ 　　“站住！别动！说的就是你！” 　　见她还在继续往门外走，美树沙耶加赶紧追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绝对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她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家与学校之间的距离还有自己的脚程，如果一路跑过去的话，应该能卡在上课铃响之前冲进教室。 　　牵着女孩的手，沙耶加把她拉到沙发旁，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摁下，然后整张脸贴到她的鼻尖前，做出自以为非常凶恶的表情，携着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龇牙咧嘴地恐吓道：“给我乖乖坐在这里别动。” 　　然后下一句话是…… 　　“我去帮你烫衣服……” 　　今天的美树沙耶加，又往全职主妇的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 　　“我跟你说，女孩子呢，一定要有作为女孩子的矜持。” 　　一手持着熨斗，一手麻利地将那套奇异的黑色礼服铺开，美树沙耶加熟练地伏下身，细细地熨平礼服上的皱褶，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水汽的滋滋声与她繁琐的唠叨声。 　　“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穿着睡衣就跑到外面去，而且这种衣服也得少穿。” 　　她有些嫌弃地指了指套裙的下摆。 　　“这几乎什么都遮不住吧！？还有还有，胸口的镂空设计究竟是什么呀？这根本就不是国中生能穿的衣服吧？” 　　因为金色之暗娇小的体型，美树沙耶加一直以为她们是同龄人。 　　“好吵。” 　　“你以为我都是为了谁呀！？” 　　她气冲冲地朝着小声发出抱怨的金发女孩训斥着。 　　“给我感恩戴德地好好听着，换作是其他人，沙耶加大人才不会去管呢！” 　　“……你不渴吗？” 　　“不要想着岔开话题！真是的，如果不是看在你这张可爱的脸的份上……” 　　尽管一直在埋汰着，不过美树沙耶加自己也知道，如果当初倒在路边的是一个长相平凡甚至是丑陋的孩子，她还是会伸出援手吧？虽然不会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 　　该怎么说……现在的这种感觉，就好像在照顾自家笨手笨脚、不服管教还倔得要死的不成器的妹妹一样，这种当姐姐的感觉，让身为独生子女的沙耶加内心中有少许欢喜。 　　“诺，烫好了~”将工工整整的衣服递给沙发上百无聊赖发着呆的女孩，美树沙耶加好奇地问道，“你打算去哪？” 　　“……” 　　“还是什么都不说吗？”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她在金色之暗微微颤动的目光之中，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那么我去上学了，记得早点回来。” 　　…… 　　…… 　　不会再回来了。 　　挂钟上的分针旋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金色之暗默然起身。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00章第八章 愿望 　　见泷原的天空，呈现着不正常的阴沉。 　　不是说天气不好，虽然阳光并不明媚，但也不是没有，虽然空气称不上很好，但比起雾都伦敦这类的工业大城，也勉强算得上清新。但是不知为何，见泷原就是给人以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那只白色的兔子提到过的“魔女”作祟的缘故吧。 　　一路走来不知发现了多少不自然的扭曲，在那扭曲的中心名为“绝望”的气息向外蔓延，偶尔间这样的念头也会从金色之暗的脑海里闪过。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干涉。 　　无谓的善良，无谓的正义，她早就过了那种会为他人的不幸而哀伤不平的年龄，说她无情也好，说她冷血也好，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那个温柔天真的【伊芙】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是【金色之暗】，仅此而已。 　　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走到见泷原的边缘、快要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这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她突兀转过身来，一双枯寂的血色眼眸无神地盯着路灯的顶部。 　　昨夜理应已经被她杀死的那只白色的兔子正蹲伏于其上，以一种令人感到恶寒的眼神静静地打量着她。 　　“果然，你很恶心。” 　　就算是自以为不会再对任何事物抱以任何主观感官的她，也忍不住对这个白色的怪物吐出了恶毒而刻薄的评判。 　　【这就是你昨夜将“我”斩杀的原因吗？】 　　白色的怪物从路灯上跃下，缓步踱到金色之暗的面前，似乎对昨夜“自己”的死毫无芥蒂，那张总是带着微笑的脸也丝毫看不出对眼前这个杀死了“自己”的“凶手”的恐惧。 　　【如果能将你对我的恶感通过这种方式宣泄掉，那你杀掉“我”多少次都可以。】 　　反正，它的化身还有很多很多。 　　“……” 　　金色之暗无动于衷地俯视着它，等待着它说出自己的来意。 　　【不杀吗？】白色的小脑袋歪了歪，感受不到眼前的女孩对自己的敌意或是杀意，它将自己修长的身子团起并悠闲地趴下，舔舐了一下前肢上雪白的皮毛，它懒洋洋地抬起头，【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丘比，魔法少女的引导者。】 　　“如果是劝说我成为那所谓的魔法少女，那就不用继续了。” 　　金色之暗没有如丘比所料想的那样说出自己的名字，她的脸上仿佛凝结着恒古不化的寒冰，呼出的每一道气息都带着刺骨的冷意。 　　【为什么呢？】 　　“我说过，我对所谓的拯救世界，没有一点兴趣。” 　　神崎·H·亚里亚离别时的那番话是她的枷锁，被那个誓言束缚着，金色之暗无法主动追求任何形式的自我了结，不管再怎么失落再怎么痛苦，她都必须如她的爱人最后的要求与嘱托那般，“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 　　就算一直徘徊在绝望的深渊里，她也无法去寻求名为“死”的解脱。 　　但是…… 　　如果是被动的死亡，那就不算违背与亚里亚的约定了吧？ 　　“如果你所描述的末日能够立即到来，那真是太好了。” 　　【那么，这便是你的“愿望”吗？】 　　…… 　　…… 　　嗯？ 　　【世界的毁灭，便是你的“愿望”吗？】 　　丘比再一次地重复道。 　　“……什么意思？” 　　【还是说，你所渴求的，是“自我的终结”？】 　　“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便是你的“愿望”……】没有理会金色之暗掺杂着怒意的质问，丘比自顾自地揭开了此次谈判己方的底牌，【我想我是能够帮你实现的。】 　　【作为成为魔法少女的报酬。】 　　金色之暗险些窒息。 　　“你……你是说——” 　　它言语中所透露的信息让她隐约有些猜想。 　　【是的，正如你此刻所猜测的那样。】看似无法融化的坚冰被敲开一个缺口，从缺口之中，丘比能窥探到冰层下那情感的洪流，【只要签订契约，我便能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哪怕是死者复生、时间倒流，哪怕是逆转生死，颠倒因果之事。】 　　【不过，我问你，你所追求的，真的是“世界的终末”，“自我的了结”吗？】 　　不是。 　　当然不是。 　　金色之暗全身心都在颤抖着，突然袭来的无力感让她倒退两步，险些瘫软在地上。 　　如果可以，哪怕是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谁又会放弃那缥缈的希望，去逃避般地寻求“死”的解脱？ 　　“我……” 　　想要解开自己身上这不详的诅咒…… 　　“我想……” 　　想要放弃掉这一身只会带来不幸的力量…… 　　“想——” 　　想与她再见一面！ 　　希望。 　　挣扎在深渊中的少女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希望”的光。 　　‘唉……’ 　　金色之暗突然一个激灵。 　　像是被一桶冰水劈头浇下，不知从何而来、仿佛只是错觉般的幽然叹息声使她从幻梦中惊醒。 　　热切的心瞬间冷却下来，所有的温度、所有的色彩再一次从她的世界中褪去了，金色之暗缓缓地合上眼睛。 　　现实从来都不是童话，就算是，也只是成人世界的黑童话。她曾经相信着，相信世界的温柔，相信主人公终能得到幸福的圆满结局的的确确是存在着的，可到头来，她只是被这个既不温柔也不正确的世界一遍又一遍地背叛，一遍又一遍地伤害。 　　“我不相信你。”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01章第九章 Incubator不会说谎 　　【可以理解。】 　　丘比极其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她的反应在它的意料之中。 　　毕竟对她而言，这些只是没有任何凭据的夸夸其谈，口头上的承诺不管再怎么漂亮，也终究只是口头上的而已，如果单凭这些话就能这个极其现实势利的女孩改变心意，它反而要有所怀疑了。 　　【那么，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证据。” 　　金色之暗冷冷地开口，不过就算是这种“冷漠”，对丘比来说也是一种可喜的变化，至少她不再是那种无懈可击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超脱”了，只要有“情绪”，就有“漏洞”，就意味着存在有攻陷的可能。 　　“能够让我信服的证据。” 　　【我拿不出来，至少现在拿出不来。】 　　像是看不见金色之暗倒竖的柳眉，丘比不紧不慢地伸了一个懒腰。它当然不着急，现在的谈话已经进入了它的节奏，既然已经掌握了对话的走向，它为什么要着急？ 　　慢慢来，引导，布局，然后收获，就像它以前一直做的那样。一个好的猎手，从来都不缺乏耐心。 　　【直到目前为止，除你之外，我手中并没有亟待签订的契约。】 　　“直到目前为止……” 　　【正是如此，如果你现在就要证据的话，很抱歉，现在的我无法达成你的要求。】 　　金色之暗轻轻抿着嘴唇。 　　对于丘比所说的“愿望”，要说她没有一点动摇，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将她的灵魂从近似于死亡的沉眠中唤醒，应该只有与那个别扭而又纯粹的、骄傲却又温柔的绯红色的女孩所关联的一切了吧？她毕竟不是【Darkness】，虽然是一体同生，但是她并没有那种撕裂世界的力量，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让她突破次元的阻碍，再一次触摸、再一次拥抱她的爱人，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是再一次出卖自己的灵魂。 　　【我有一个提议。】 　　那古井无波的声音犹如魔障一般在她心底响起，明明是那么的平淡，金色之暗却感觉自己像是在聆听着伊甸之蛇那蛊惑的低语。 　　【虽然我无法马上证明我的承诺，但这并不是问题。】 　　【拥有着资质的女孩并不只是你一个，不说别的，光是现役的魔法少女，在这个名为“见泷原”的城市里便有两个，如果你想要证据，我随时都能呼唤她们过来。】 　　“……不够。” 　　金色之暗摇摇头。 　　这种程度的证据，还无法说服她。既然丘比自称为魔法少女的引导者，魔法少女与丘比极有可能是立于相同的立场，她无法排除她们联合起来欺骗她的可能。 　　“语言，太过苍白，太过无力。” 　　【既然如此，既然你不相信“语言”，那我们就换一个方案好了。】 　　【监督也好，见证也好，你可以随你喜欢地跟在我身边，直至我再一次发现另外一个拥有资质的女孩。当你亲眼目睹了契约的完成，愿望的了结，在那无可辩驳的事实之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 　　【为什么要犹豫呢？】丘比不解地歪歪头，【这个方案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吧？】 　　愈发明媚的阳光也无法驱散此处的阴寒，两体非人之物的影子被逐渐升至中天的太阳一点一点地吞噬，扭曲得就如鬼蜮的魑魅魍魉。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如老妪般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赢了。” 　　“我答应了。” 　　【明智的选择。】 　　颔着首，丘比理所当然般地跳上了金色之暗的肩头。 　　迟疑了一下，手中的力气凝起又散开，最终，金色之暗还是默许了它的行为。 　　—— 　　“‘魔法少女’是什么？” 　　【使役“魔力”者。】 　　“‘魔力’是什么？” 　　【“奇迹”与“希望”的结晶，凝结于人类灵魂之中最高贵的幻想。】 　　“说谎。” 　　【我不会说谎。】 　　“那我问你，与‘魔法少女’相对的‘魔女’，使役的又是什么？” 　　【那同样也是“魔力”，但那是属于“魔女”的“魔力”。如果说“魔法少女”代表着希望，那“魔女”所拥有的便是绝望的力量。】 　　“……狡猾的家伙。” 　　她勉强接受了它的解释。 　　“‘资质’是什么？” 　　【业力与因果。一个人身上所缠绕的因果越多，所拥有的业力越多，她便是世界的宠儿，如果将世界比作一出舞台剧，那么她毫无疑问便是一切事件的中心，当之无愧的主角，甚至说世界围绕着她在运转，也并无不可。】 　　【这样的存在，在完成契约后，因果与业力将全部被契约转化为魔力，能够动用的魔力越多，那么其身为魔法少女的实力自然也就越强大。】 　　“业力与因果吗……” 　　金色之暗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那一瞬，她的脸上浮现出似哭似笑的复杂表情，却又转眼间归于平静。 　　“那么，代价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代价？】 　　“魔法乃是奇迹的结晶，那么，以人类之身行使奇迹的代价，是什么？”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远远地眺望着，在丘比视线的终点，粉，黄，黑，三种颜色的三个女孩或是矜持或是大方或是害羞地相拥在一起，或许她们的表情各有差异，但是从她们的双眸中流露出来的光芒，却是相同的。 　　那是“幸福”。 　　闪光灯下，这一个瞬间被人从时间的长河中截取下来，变作可被触摸的实体，被小心翼翼地保存在相册中。 　　金色之暗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被闪光灯所闪到，还是被其他的什么所刺伤。 　　【魔法少女就是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是什么？ 　　——使役“魔力”者。 　　那边的少女们似乎准备前往下一个景点，其中，那个总是在温柔地微笑着的、看上去很是成熟的女孩子稍稍撩动耳畔垂下的秀发，一点如同宝石般绮丽而又深邃的奇异光泽，在发丝之间一明一灭。 　　蹲坐在金色之暗肩膀上的丘比眼神一如审视货架上待售之物的商人。 　　【从来就不是人类。】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02章第十章 逢魔 　　对于丘比那套“不是人类”的说辞，金色之暗反倒不是很在意。 　　她执着于“人类”这个身份的理由已经没有了，她的枷锁、她的项圈，将她的人性束缚住使其不至于流失的、沉重而又深邃的锁链被她决绝地、不留一丝余地的斩断。现在的她，或许就连“活着”都称不上吧，说的过分一点，如今的她只不过是披着一具皮囊的活尸罢了。 　　【果然，你是一个相当奇异的存在呢。】 　　收回了远眺的视线，丘比轻浮地拍了拍女孩的脸颊。 　　【一般而言，正常的人类听到这些，都不会有这么冷淡的反应吧？】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人类，你所期待的那些情绪，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一般，金色之暗轻轻拨开耳畔的金发，显露出隐藏在发丝间与血肉相连的狰狞的黑角。 　　【原来那个不是装饰物吗？】 　　丘比了然。 　　“还有。” 　　她突兀地扭过头来，死寂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感情。的确，她只不过是披着一具皮囊的活尸，但正是这幅皮囊，却是她如今最珍惜的东西。 　　她什么都可以失去，但唯独“身体”不行。就像修女会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所信仰的耶稣，她也已经将身体献给了她的主，她的亚里亚。尤其是在有了重逢的希望的现在，如果这幅皮囊出了意外，她该怎么向她的亚里亚交代？ 　　“下次再触碰我的脸，就杀了你。” 　　语气中没有半点杀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谈论晚饭吃什么一样，但正是这种平淡，让丘比确信这个与常人相比无疑十分异常的少女，是真的做的出来。 　　但是它不在意她的威胁。 　　正如先前提到过的那样，在这一个城市它留下的化身还有很多很多，如果仅仅只是损失几个数量堪称无限的化身便能攻破她的心防，那可真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既然她已经明言表示出了反感，那就收敛一点吧，反正现在还不着急，时间还很充足。 　　不过…… 　　【我问你，对于那边的那几个女孩，你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它突然对她的内心感到好奇。 　　“我不明白。” 　　冷寂的眸子一扫而过，在瞬间的迷离之后，又回归了平静。 　　“那三人中的两人，便是你所说的‘魔法少女’吧？你想要我对你的麾下有什么想法？” 　　【对于她们已经不是“人类”的事态，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淡漠而又斩钉截铁般的声音。 　　她没有那种廉价的同情心，而且也并不觉得不再是人类是什么需要同情的事。 　　她只不过是在那些孩子的身上看见了过去的影子，那仿佛是相当遥远的、宛若隔世般的过去，曾经的她天真地以为那一段时光永远不会结束，然而那短暂的幸福在干冷的现实面前有如虚幻的泡影一般，轻轻一戳，便破碎了。 　　“她们的命运，我不关心。” 　　金色之暗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哪怕是下一秒世界就迎来终结，她也只会漠然地旁观着，对于居于这个世界的原居民，更是如此。 　　【哈……果然如此吗？】 　　丘比觉得自己又了解了她一点。 　　【你，和我，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存在呢。】 　　只关心事情的结果，而不在意实现的过程，只在意自己所在意的事，不受世俗一切礼法道德的约束，哪怕是性命都可量化，哪怕是灵魂都能作为交易的筹码，不带丝毫偏见与感情、无论高低贵贱，平等而冷漠将世间的万物归于两类：有价值的，与无价值的。 　　“不一样的。” 　　金色之暗知道丘比指的是什么，但是她绝对无法认同它的说法。 　　她不愿意被这种可憎的存在看作是同类。 　　“我的‘心’是死去了。” 　　因为曾经感受过那份温暖，那份幸福，所以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因为接受不了那份反差而被痛苦与哀伤杀死。 　　至少她的心脏曾鲜活过，曾沸腾过，她的灵魂曾辉煌地燃烧过，在燃尽为枯死的灰烬之前，曾迸发过瑰丽而绚烂的光芒。 　　而丘比…… 　　“而你的却是从来没有活过。” 　　【刻薄却又令人无法反驳的评价呢。】 　　没有因为金色之暗的说辞而动摇半分，其实她说的很对，“心”从来就没有“活过”的丘比不会有“感情”、“情绪”这类只不过是累赘的东西。 　　【既然你已经摸清了我的本质，那以后的事情便会相当方便了。】 　　它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前方欢笑着的少女们。 　　【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了才对。】 　　“她们之中唯一的那个人类，拥有你所说的‘资质’吗？” 　　虽然是一个问句，但金色之暗知道自己的猜想与正确的答案所差不远。 　　尽管她与丘比的本质不同，但所表现出来的外在却是一致的。只要从丘比的立场与角度进行思考，或许所思所想会有所偏差，但最终决定出来的行为必然是相似的。 　　“为什么不劝诱她与你契约？” 　　黑色的麻花辫，方框的眼镜，弱不禁风的病弱身体，脸上混杂着异样的红晕与苍白，这个被丘比盯上的孩子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是平凡到了极点。反复地打量着这个孩子，金色之暗完全不能理解那所谓的“资质”究竟在哪。 　　【还不到时候。】 　　静静地蹲伏在金色之暗的肩上，它的姿态，宛如潜伏在暗处等候猎物步入陷阱的猎手。 　　像是果实要等到成熟后才会甘甜，契约的完成，也需要一个最好的时机。 　　在绝望的熔炉当中所熔炼所诞生那道光，会更加耀眼吧？ 　　【再等等，再等等。】 　　时至黄昏，就连最后那点昏黄的光晕，也逐渐地消散，空气里，慢慢地弥散着异样的阴暗。 　　逢魔之刻。 　　丘比有如魔怔一般喃喃自语。 　　—— 　　美树宅中，美树沙耶加守着一桌的饭菜，小脑袋耷拉着，几乎要睡着。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03章第十一章 重演 　　金色之暗睁开了眼睛。 　　那双涣散而迷茫的眼眸无神地呆视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慢慢重新凝起焦距，她动了动手臂，手肘随即陷入一片柔软的面料中，这突兀舒适的感觉让以为自己还躺在街边干硬的地板的金色之暗极其不适应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此刻的自己，正躺在一间极具少女气息的柔软床铺，身上的衣物，也已不是自己习惯的那套作战礼装，而是一身简洁而单薄的黑色睡衣。 　　这里是哪儿？ 　　轻轻地咬着下嘴唇，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爬起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应该是被缠绕不散的绝望所击溃，狼狈难看地昏倒在人烟罕至的小巷深处，于情于理，自己再次醒来时也不应该看到的是这幅景象。 　　……年轻女孩的闺房。 　　简直就像是回到了过去，在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负伤后，被提亚、被亚里亚“关”在房间里半是恼怒半是心疼地埋怨着、责切着、照顾着的那段最为幸福最为快乐的时光。 　　探出脚来踩上床底下一双拖鞋，金色之暗低垂着头，蜷缩着的白嫩脚趾微微伸展。尺寸稍微一点偏大，大概是这个房间的原主人的拖鞋吧。 　　跺跺脚适应了一下，她起身往房间外走去，在客厅里，她随意地扫视了一番客厅的布局，然后像是演练过了数遍一般极其熟练地把自己埋在了那张看上去就很柔软很舒服的沙发里。 　　等等…… 　　她突然反应过来。 　　为什么…… 　　仔细地刨掘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无论是多少次，她都没有看见与这个地方哪怕仅仅只是“相似”的场景。 　　为什么，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自己，却没有一点应有的警惕？ 　　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本能地亲近这里。 　　沉吟一会，金色之暗再一次地环视着这间宅邸。没有魔力的痕迹，也不是操控影响人心志的科技仪器，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是一间再平凡不过的私人宅邸，没有半点特殊的地方。 　　“啊~你醒了？” 　　金色之暗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她这幅沉静而淡漠的样子似乎给了才归家的宅邸主人以很大的压力，那个拥有着一头俏皮蓝色短发的女孩子似是畏寒般地缩了缩脖子，讪讪然地挥挥手，脸上尽全力维持的微笑看上去比哭还要难看。 　　“这个、那个，你……你身体好点了吗？” 　　“你是谁？”没有回答那个女孩的问题，金色之暗皱着眉反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沙耶加的名字是美树沙耶加哦~”名为美树沙耶加的女孩一扫先前的畏缩，像是提起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似得，雀跃地挺起了她贫瘠的胸膛，“是沙耶加救了你哟~” 　　“美树……沙耶加吗？” 　　没有印象的名字。 　　她很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是，好违和。 　　内心深处传来某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低语着、叮嘱着，那个声音在说：你认识她，你应该认识她，你理应认识她。 　　金色之暗烦闷地捂住了头。 　　“你怎么了？” 　　美树沙耶加有些紧张地一路小跑过来，凑到了她的跟前，明亮的冰蓝色眼眸里满盛着担忧。 　　“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那沙哑的声音显得闷闷的，略微有点变形，“我没事。” 　　“你的表现可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啊……让我看看。” 　　明显没有相信这个看起来一副病弱模样的女孩的说辞，美树沙耶加拨开女孩挡住自己脸颊的手，在她略显错愕的目光中把手探向了她的额头。 　　“……你这不是快要死了的样子吗？” 　　入手处就像是冰块一样，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温度，被这刺骨的寒意吓了一跳，美树沙耶加如同触电般缩回了手。 　　“简直就像太平间里的尸体一样。” 　　“……没关系的。” 　　金色之暗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大概就是以自我的意志支配【Darkness】所要付出的代价吧……她不再是人类了，一切属于人类的体征都被逐渐地剥去。如果不调用能力，在如今这永固化的半Darkness状态下，她的体温就是这样。 　　身体上的异常她并不关心，现在她所在意的是自己的精神、自己的记忆。 　　“我问你。” 　　杀手是怀疑论者，无论是天生的习性还是后天的人格养成，栖身于死地、吮吸着死者之血的杀手习惯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揣度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她也是杀手，自然也是如此。就算是亚里亚，也是在经历了许多后才真正赢得了她的信任。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 　　“我……是不是认识你？” 　　—— 　　世界重演了。 　　在名为“魔法”的奇迹之下。 　　丘比没有说谎。 　　颠倒因果，时间逆流，反转生死，“奇迹”与“希望”是真的存在的。 　　一遍又一遍地掀动着挂在墙上的日历，再三确认现在的日期的的确确是【魔女之夜】到来前的一个月，名为晓美焰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全身开始禁不住地颤抖。 　　“太……好了，真的、回来了。” 　　晓美焰垂下头，盯着自己纤弱的手，几点晶莹的液体滴落在掌心。 　　她慌乱地抹了抹眼角，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眼眶里已蓄满了泪。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激动的内心，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灿烂的金色、温暖的光芒在一瞬间就填满了她的心房。眯着眼睛，迎着盛大的落日，晓美焰展露出比阳光还要明媚的笑颜。 　　—— 　　PS1：期中结业了一批课程，接着要进行结业考试，然而学校神特么取消了考试周。 　　PS2：脑括痛。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04章第十二章 二周目 　　【美树沙耶加。】 　　【市立见泷原中学二年级学生。】 　　【性格大大咧咧像个假小子，爱好是调戏挚友鹿目圆香与志筑仁美，梦想是成为家庭主妇。】 　　【父母长期在外出差，正处于独居状态。】 　　金色之暗执笔的手顿了一顿，目光闪烁了一下，默默地在纸上多加了一句。 　　【做菜不喜欢放油。】 　　“日本料理本来就是不放油的好吗！？” 　　被她肆意评判着的女孩抓狂地一把扯过那满纸不知所谓的东西，胡乱地把这玩意撕得粉碎。 　　“……不喜欢放油的家庭主妇。” 　　她坚持自己的判断。 　　“才不是！沙耶加我可是要成为正义之友的勇者大人啊！” 　　“那就是做菜不放油的勇者。” 　　“你究竟对油这东西抱有多大的执念啊！？” 　　沙耶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日语比本地人还要说得标准流畅、谈话举止总有着古和风的宁静淡雅意味的人，居然会吃不惯日本料理。 　　“既然你不喜欢吃日本料理，那你就早点提出来呀！什么话也不说，饭菜端上来之后连动也不动一下，就这么沉默地坐在那里，我很尴尬的好么？” 　　如同机关枪一般噼里啪啦地吐出一大堆埋怨，美树沙耶加将手中的废屑往身后一甩，整个人扑到金色之暗身上死命地掐着她的脸。 　　“而且还不止一天，连续好几天都是这个样子，弄得我以为是我哪里招待不周惹你不高兴，每天都茶饭不思地反省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你这人说句话难道会死啊？” 　　“……书上说，直接说‘难吃’，对厨师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其实金色之暗对自己现在的态度也感到奇怪，她并不是会在意陌生人想法与感受的那种家伙，更不会考虑自己的言行对他人而言是否失礼，出现现在这种转变，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是那种莫名其妙的亲近与熟悉的感觉在作祟吗…… 　　“间接其实也是很失礼的啊……算了，现在跟你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本来还想追究点什么为自己这些天来的辛苦讨一个公道，可到最后，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算了”这种偃旗息鼓的字眼，美树沙耶加苦闷地叹了一口气，略有不甘地缩回了手，转身一屁股坐到了金色之暗身边。 　　“我问你啊，之前你在纸上写得那些东西是什么？” 　　“情报整理。” 　　这种一本正经的用词让美树沙耶加的嘴角一抽，说得这么专业的样子，如果不是在这几天的饲养生活中了解到了这个家伙怠惰废材的本性，她还真的要被她这毫无变化的淡漠表情给骗过去。 　　“还情报整理呢——” 　　她突然紧紧闭住了嘴。 　　自己的角色定位好像出错了吧？ 　　美树沙耶加，是注定要成为勇者的伟大之人，才不会变成只能通过吐槽才能获得存在感的可悲的吐槽役。 　　“那你整理出什么了呢？” 　　她决定由自己来主导话题的走向。 　　“你之前所看到的那些就是。” 　　金色之暗重新在桌上铺开一张纸，执起笔又开始写写画画。 　　“美树沙耶加，市立见泷原中学二年级学生，梦想是成为家庭主妇——” 　　“都说过不是！哪里有女子初中生会有这么现实、这么毫无美感的梦想？” 　　才不到一分钟，沙耶加就将刚才的觉悟抛到了脑后。 　　“挚友是鹿目圆香与志筑仁美，暗恋的对象是上条——” 　　“等等、等等！你给我等等！” 　　陡然听见了某些不得了的东西，她慌慌张张地捂住了金发女孩的嘴。 　　“暗、暗恋是什么！？你看沙耶加大人我像是有那种少女情怀的人吗？你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诶！你是从哪里知道恭介的？” 　　注定要成为勇者的不平凡的沙耶加大人，跟每一个被人将自己青涩的暗恋曝光出来的平凡小女孩一样，陷入纯情的混乱之中。 　　—— 　　这里是世界的里侧。 　　像是抽象主义的作品，又像是小孩子随手的涂鸦，极度的荒诞，极度的扭曲，像是从最深邃最阴暗的灵魂中诞生出来的梦境，所有的事与物，每一笔线条、每一处边框，都充斥着险恶的、恶意的气息。 　　魔女结界。 　　魔女的狩猎场与巢，扎根于绝望之中吮吸鲜血的毒瘤。 　　形态夸张而可笑的怪物盘踞于结界的中心，少女裙摆状的巨大口器喷吐着用于织网的“丝”与可以在“丝”上滑行的使魔，那姿态犹如产卵的蜘蛛，滑稽而丑陋。 　　班委长魔女，性质为“旁观”，在自己的结界天空中编织只属于自己的城堡，并和自己的“学生”们重复着不变的日常。 　　然而此刻，它的领域被入侵了。 　　如同人类手臂般的四肢愤怒地颤动着，但这愤怒不过是徒劳，相比其巨大的躯体渺小得像是虫豸的“人类”在它为它的孩子所编织的精致的网上蹦弹着，肆意地摧残着它的城堡、它的天堂，而它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晓美同学，就是现在！” 　　“小焰，拜托你了！” 　　黄色的丝绒织成直抵天穹的天之梯延绵至瑟瑟缩缩躲藏在后方的怯懦女孩面前，被同伴的信任与期待鼓舞着，她犹犹豫豫地将小脑袋从臂弯中抬起来，伸出脚尖点上了那条通往胜利的黄金大道。 　　下一瞬间，奔腾的火焰将密布在天空上所有的异物全部吞噬。 　　被爆炸时产生的气浪席卷，女孩的身影被推出好远，她双手环抱着膝盖，如同初生的胎儿一般，毫无防备地直直坠落。 　　柔软的丝线犹如妈妈的手，温柔地将其纳入怀抱。 　　“小焰！” 　　还没等女孩从高空坠落的恍惚感中缓过神来，自己就被自己所仰慕的前辈兴冲冲地抱住。 　　“你做到了！我们赢了！” 　　晓美焰难为情地缩了缩肩膀，面对鹿目圆香灿烂的笑脸，她羞涩地报以微笑。 　　…… 　　“欸？要去美树同学的家里做客吗？” 　　回归世界的表侧，才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晓美焰就听到了令自己感到意外的消息。 　　“可是我们才刚刚狩猎完魔女呀……” 　　“所以才需要休息呀。” 　　鹿目圆香眨巴眨巴眼睛。 　　“去沙耶香家休息也是一样的嘛，而且我也很好奇沙耶香藏在家里的那个孩子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晓美焰陷入了沉默。 　　这是与上一周目完全不同的发展。 　　关于美树沙耶加收留的那个孩子，其实她也曾经听说过，但根据上一周目的经验，这个时间点，那个孩子应该已经离家出去了才对，那个时候，因为这件事，美树沙耶加还颓废了好久。 　　突然间，她有点看不懂了。第一次的，她感觉到她们的未来、她们的命运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捉摸不透。 　　“小焰？你怎么了？” 　　将她的沉默误认为犹豫，有点摸不准这一个新的战友究竟是怎么想的鹿目圆香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天生的八字不合，打从第一次见面起，晓美焰与美树沙耶加的关系就相当的差。 　　“该不会……你厌恶沙耶加到这种地步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我只是、我只是——” 　　支支吾吾的，想要隐瞒自己能使时间倒流的晓美焰说不出个因为所以然来，眼见自己唯一的挚友眼角耷拉着一副沮丧的样子，她急得连眼泪都要冒出来。 　　“晓美同学只是怕打扰到美树同学而已。” 　　在一旁旁观着的巴麻美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这两个笨蛋，正是因为太过在意对方的感受，反而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毕竟小圆你也知道，她们俩的关系并不好，如果不经对方允许贸然闯进对方的家里，可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啊！没错！就是这样！” 　　病态潮红的脸逐渐回复到了本来的苍白，晓美焰急促地喘息着，似乎是因为方才的激动而岔了气。 　　“而且，据我所知，美树同学收养的似乎是一个很怕生的孩子，突然见到这么多人，恐怕她会相当惶恐吧？” 　　“这个小焰你就不用担心了哦。”很轻易就相信了同伴的解释，鹿目圆香那张娇俏可爱的脸蛋如同冰释一般露出了明艳的微笑，“沙耶加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至于你提到的那个孩子，相信沙耶加也会提前打好招呼的吧。” 　　—— 　　于此同时，被人所信赖着的、可靠的沙耶加大人，正沉浸于吐槽役的工作当中，全然忘记了“客人”这回事。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06章第十三章 预感 　　如果抛开魔女的因素，不管那些隐隐约约如烟如雾的瘴气，见泷原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方。 　　虽然无法跟东京、京都这些一线的大都市相比，但小城自然有小城的好处：没有雾霾遮蔽的璀璨星空，没有废气弥漫的清新空气，当清凉而温柔的夜风轻轻拂过肌肤，那种沁人的感觉真的能让人打从心底感到宁静。 　　然而这一切都不属于她。 　　晓美焰始终还是放不下心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得上是一个穿越者，一个哪怕是倾尽一切、付出所有，都想要改变那悲哀过去的重生之人，她最大的筹码与优势是上一周目所获得的“经验”跟“情报”，而最恐惧的便是使这一切全部失去意义的“未知”和“变化”。 　　诚然，晓美焰的确期待着“变化”也一直在努力做出“改变”，她希望在最终的那个夜晚她们那黯淡无光的未来能够出现变数，她祈求着奇迹，但是，她所期望的是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的“改变”，所祈愿的是能够被自己掌握的力量，那种会将现在的轨迹导向完全未知的“变化”，她宁可不要。 　　“小焰？” 　　挚友的呼唤将晓美焰从沉思中唤醒，抬起头来，眼前便是鹿目圆香那满是忧虑的俏脸。 　　她强撑起笑颜。 　　“鹿目同学，怎、怎么了？” 　　“应该是我来问你，你究竟怎么了？” 　　从魔女结界中出来以后，这个自称是她的后辈的、冒失而又怯懦的小小女孩就是现在这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这让鹿目圆香很是担心。 　　“是不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了？总感觉……现在的小焰比起之前的小焰，要没有精神得多。” 　　虽然说晓美焰本身就是一个病秧子，就算是病愈出院了，她也依旧给人一种风稍微大一点就会被吹倒的病弱感，但是现在的晓美焰，情况却是更加严重，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就像是夜行的幽魂，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晓美同学，如果你受伤了，请一定要说出来，千万不要强撑下去。”连经验最丰富的巴麻美都觉得这个女孩的状态似乎有点虚弱过头了，歪着头稍微想了一想，她用手按了按挂在头上作为发饰的灵魂宝石，一阵缥缈恍惚的光芒之后，她的手中多了一块奇异的石头。 　　只能说是石头。 　　那表壳虽然看上去像是金属，却又没有半点金属应有的光泽，如墨般漆黑，却又倒映不出任何的影子，仿佛“光”本身在拒绝它一样。 　　顶针一样的外形，像是精致的工艺品，其上纹有不知是何意义的纹络，寥寥几笔，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宗教般的庄严肃穆感。 　　悲叹之种（Grief_Seed）,魔女之卵。 　　“如果是魔力使用过度的问题，那么请你收下这枚【悲叹之种】，它应该能缓解你的不适。” 　　“这太贵重了！学姐！” 　　晓美焰有些慌张地推开了巴麻美的手。 　　魔法少女使用魔力会使灵魂宝石产生污浊，而唯一能净化这些污浊的便是杀死魔女后从它们的核心中掉落出来的卵，也就是所谓的【悲叹之种】。 　　【悲叹之种】唯一的来源便是击杀魔女，但却不是百分百掉落，越是弱小的魔女掉落【悲叹之种】的概率也就越低，又因为其对魔法少女的重要性，所以，这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小石块其实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魔法少女之间因为【悲叹之种】而发生争执、分道扬镳甚至是反目成仇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这样珍贵的东西，却能毫不犹豫地共享出来，巴麻美的这份心意让晓美焰着实有些感动。 　　“而且我也不是因为魔力的原因啦……” 　　不过感动归感动，现在的情况让晓美焰只能苦笑。 　　“我只是在想被美树同学收养的那个孩子的事。” 　　这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事，与其继续遮遮掩掩让同伴们担心，还不如就这么坦诚布公地说出来。 　　“前辈们……在以前、在今天之前，有听美树同学提到过那个孩子吗？” 　　她想要尽可能地收集更多的情报。 　　鹿目圆与巴麻美对视一眼。 　　就像是空降而至，那个孩子突然而然地闯进了美树沙耶加的生活，擅自地扰乱了周遭所有人该有的轨迹，就像此刻，本以为自己今晚仍是孤零零一人的上条恭介正惊讶地与那个怯怯跟自己打招呼的绿发清秀少女对视，而本应在那个位置上的美树沙耶加自顾自地沉浸于扮演大姐姐的游戏中。那个孩子的存在使得一切都发生了扭曲，这种说不上是好是坏的变化，作为处于扭曲中心之中的当事人之一，美树沙耶加却理所当然般地全部接纳了。 　　“从来没有听美树同学说起过呢，我仅仅只是知道她们家寄养了一个很可爱很怕生的孩子的事，该怎么说……毕竟我和她算不上太熟悉……” 　　巴麻美把玩着自己耳畔卷起的发梢，语气间略显踌躇，似乎是因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感到有些内疚。 　　“我也是一样——欸不对！” 　　想起几天前美树沙耶加向自己炫耀的事儿，习惯性地应和着前辈的鹿目圆瞬间卡了一下，然后赶紧收回了自己的否定。 　　两个同伴纷纷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想想……”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仔细回想着当时的细节，“当时好像是我在抱怨达也越来越喜欢到处乱跑、越来越难照顾，然后沙耶加她就提起了她们家新收养的妹妹。” 　　“收养的？” 　　“妹妹？” 　　“嗯，是的呀。沙耶加一直在对我诉苦，一直在嘟囔着‘她哪怕是有达也一半的活泼就好了’之类的话……对了。” 　　鹿目圆从小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 　　“沙耶加酱还发了一张照片给我哦。” 　　因为好奇，因为困惑，三颗小脑袋凑到了一起。看着鹿目圆的手指不断翻飞着，晓美焰内心中莫名地涌起种种复杂的情绪，感觉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揭开一样。 　　迷迷糊糊的，她有一种玄而又玄的奇怪预感，自己，似乎正在接触什么不应触碰之物。 　　如同呼唤邪神的凡人，灵魂中回响起的来自本能的警告，又像是翻阅死者之书的愚者，内心溢散着踏足禁忌的惶恐与疯狂。 　　“诺，就是这个。” 　　全然不知同伴所思何物的鹿目圆终于找到了自己寻找的东西。 　　“很漂亮吧？” 　　“……” 　　……为什么会是她？ 　　—— 　　PS1：有人问一周目发生了什么，答案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一周目的小暗完全没有理由去干涉魔女之夜，她只是想知道丘比能否实现愿望而已，然后丘比实现了吼姆拉的愿望，时间倒流，一周目结束。 　　PS2：以下实验时间 　　13周周日 1-4 5-8节 CAD 焊接楼新楼325 　　14周周一 9-12节 CAD 焊接楼新楼325 　　14周周五 9-12节 CAD 焊接楼新楼325 　　14周周六 1-4节 微机原理 焊接楼新楼325 　　15周周一 1-4节 微机原理 焊接楼新楼325 　　15周周三 1-4节 微机原理 焊接楼新楼325 　　16周周六 1—4节 9—12节 封装实验 东八楼四楼 　　17周周六 全天 封装实验 东八楼四楼 　　PS3：今天就是14周周一，你们感受到我的绝望与痛苦了吗？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07章第十四章 二周目的初见 　　屏幕上呈现的是一副精致得让人心醉的画面。 　　那大概是美树沙耶加趁着那个女孩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下的吧……画面中的她甚至连微笑都没有，但是却没有一分半点僵硬的感觉，那张钟天地之灵秀的脸蛋上有着天然不加粉饰的淡雅。 　　仿佛是被“光”所怜悯着，被“影”所眷恋着，细碎的阳光像是晶莹的玉石一般点缀在她袖口下裸露出的肌肤上，金色的光斑肆意地飞舞，像是跃出屏幕外一般，与“光”相伴相生的阴影为女孩平添上一份神秘，就算仅仅只是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屏幕外的魔法少女们都能感受到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神圣的、宁静的美感。 　　“好漂亮呢……” 　　如同被摄取了心神一般，鹿目圆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恍惚。 　　追逐美好的事物是所有智慧生命的共性，画面中那个拥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的女孩轻易而举地赢得了她的好感。 　　平心而论，美树沙耶加的摄影技巧算不上有多高明，这张照片的构图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但是架不住模特的素质与颜值实在是太好了，硬生生地将照片的质量往上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样子的孩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身经百战不管出现怎么样的情况都能hold得住的巴麻美比起自己不成熟的后辈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无意义地喃喃之后，她甚至生出了怀疑这张照片真伪的念头：拥有这样气质的女孩，在这个凡庸的世俗里，怎么可能存在？ 　　“这样的美丽，已经到了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是虚幻之物的地步了……” 　　她们是魔法少女，是潜匿于世界表层而活跃于世界里侧的守护者，灵魂得到升华的蜕变之人，对于她们这种【非常识】的存在，【常识】的美，怎么可能会让她们产生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深深了解这个世界是有多么不合理、多么残酷的巴麻美比起对魔法少女仍抱有懵懂憧憬的鹿目圆，无疑是少了一份纯真的，常年在危险边缘游走的她几乎是本能地掐灭了那还仅是萌芽的好感。 　　“欸？有这么夸张吗？” 　　鹿目圆总感觉自己的前辈有些大惊小怪了，这过敏的神经简直可以用“职业病发作”来形容了。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可能我真的是有什么职业病了。”像是听见了鹿目圆的腹诽一般，巴麻美的样子略显尴尬，但随后马上又振作起来一脸正色，“但是谨慎一些，总归没错。” 　　阿瞒兄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大概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诶？” 　　等等，我做什么了吗？为什么学姐是这么一幅表情？还是说我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虽然对我们这些随时都可能上战场的战士来说，冒失天然不是什么好的属性，不过放在小圆你身上却意外的合适呢……” 　　“……” 　　鹿目圆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 　　晓美焰没有参与到同伴间的互动。 　　她完全是沉默着的，死死地盯着屏幕中的那个女孩，像是要把她的形象刻进自己的心底。 　　万幸的是，鹿目圆与巴麻美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故而正处于尴尬中，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异样。 　　——为什么会是她？ 　　晓美焰认识画面中的那个女孩。 　　上一周目的最后，在丘比的身边，她与这个显得美艳不可方物的妖精一般的金发女孩有过一面之缘。就和现在的鹿目圆她们一样，当时候的她，也是很轻易地被那种特异的气质给折服了。 　　但是在已经成为了魔法少女的这一周目，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就像巴麻美所说的那样，果然还是很不对劲吧……晓美焰一直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尚未和丘比签订契约的、具有资质的人类少女，但是现在想想丘比与她的相处交流，根本不像她们这些依赖于丘比、有求于丘比的魔法少女有着明显的主次之分，这两个人之间分明是“平等”的！ 　　小焰…… 　　不，结合丘比的特性，对于干涉这个女孩表现出意料之外的积极主动的丘比说不准还是弱势的一方。 　　……小焰？ 　　原来她距离自己的圈子，竟然是这么的接近吗？ 　　“小焰？” 　　仿佛惊雷在耳边炸响，晓美焰哆嗦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一脸担忧地望过来的两位前辈。 　　“额……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都叫了你好几遍，你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整个人就像傻掉了一样。” 　　“要不跟美树同学说一下，今天还是算了吧？晓美同学你的精神状态实在是说不上好……” 　　“不、不用担心我的！” 　　有些感动，来自前辈的关怀让没有朋友的晓美焰相当受用。 　　“快看，我这不是健康的很吗？” 　　为了让两人彻底放心，晓美焰甚至还做出了一个极不符合她形象的弓手动作，极力想要挤出一点根本不存在的肌肉。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啦~鹿目同学和巴学姐就是太过操心了，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再不是那个弱不禁风毫无战斗力的阴沉女了！比起争论这些，还不如赶紧走快几步，不管怎么说，让主人等太久，对客人而言也是相当失礼的事。” 　　“……” 　　好逊…… 　　埋头一个劲向前赶路的晓美焰莫名地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 　　前辈们都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这种强加掩饰的言行举止，的确会让她们不再过问自己的异常，但晓美焰知道，性格过于温柔的她们并不会就此放下心来，相反，她们只会把担心藏进心里，任由自己柔软的心肠被这份忧虑折磨得难受无比。 　　让鹿目同学、让巴学姐、让所有关心自己的人痛苦担忧，比起上一周目，自己这不是没有任何长进吗…… 　　—— 　　PS：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一学期只有实验课……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08章第十五章 二周目的初见（二） 　　“所以说，你必须得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能一整天都宅在屋子里动都不动一下。” 　　唠唠叨叨的，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妈，美树沙耶加不厌其烦地再三重复。 　　“你这样是不行的，我也不要求你像同龄人那样活泼起来，但你至少要有一点美少女该有的青春活力呀。” 　　不然真的是浪费了这一副好皮囊。 　　金色之暗半眯着眼，有点嫌弃地拍开了美树沙耶加想要伸过来掐她脸的手。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好端端地，就突然变成了现在这样。明明她和这个人类没有半点血源、亲缘上的关系，她们之间本质上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自己会对她产生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与好感就已经很奇怪了，而美树沙耶加如此理所当然地将她纳入自己的圈子的行为，更加让她不解。 　　对于“人类”这一物种，金色之暗自认为还是有所了解的。 　　丑恶与光辉，卑劣与伟大，人性矛盾而又统一的两面，这不仅仅只是“地球人类”所拥有的特点，全宇宙的智慧生命，只要跟“人类”扯上一点关系的，无一不是这样。 　　无论是无私的崇高之人，还是阴险的投机者，亦或是阴谋家、政客、军阀，她都见过，也都杀过，那些“人类”在灵魂破碎的最后所迸发出来的生命中最本征的色彩，她都记得很清楚。以前她只是“记得”，而在以“人类”的身份活过一遍之后，现在她便是“了解”了。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类中不存在天生的“恶人”，同样也不存在天生的“善人”，不……这或许只是因为她阅历不足、见识不够所得出的片面的判断吧……不过自她活过的克罗诺斯24年以来，她从未见过。或许在这广袤宇宙中的某处，的确有着纯粹的“恶人”或是纯粹的“善人”……但是有一点金色之暗可以肯定，眼前的美树沙耶加，绝对不是那样的存在。 　　“……我是不知道你以前遭遇了什么啦，不过那些过去的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人活着就要好好面对现在、思考将来啊——喂！我说，你有在听吗？” 　　终于发现了她很明显的走神，美树沙耶加顿时就炸毛了。 　　“好歹尊重一下你现在的饲主好吗？” 　　不忿地掐住眼前对自己来说半是宠物半是妹妹的女孩子那娇嫩的小鼻子，直至她有些难受地蹬了自己一脚，美树沙耶加才悻悻然地放开了手。 　　“真是的，你看看隔壁小圆家的达也——” 　　达也，鹿目，小圆。 　　美树沙耶加心里咯噔一下。 　　挚友拜托给她的事，她终于是记起来了。 　　“那个，我跟你商量件事啊……” 　　突然间就从盛气凌人的姿态变得小心翼翼了。 　　这种谄媚的态度让金色之暗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干什么啦干什么啦？你怎么能用这种不礼貌的眼神盯着你的饲主？还有没有点上尊下卑的规矩啦？” 　　无言的压力使得冷汗渗湿了后背的亵衣，饶是这样，美树沙耶加依旧是嘴硬着不肯弱了声势。如果在这里退让了，那么自己就再也无法在她面前提起长姊的威严了吧？除了自己，还有谁会费心费力去纠正这个女孩身上那些不好的陋习？ 　　“……” 　　像是看待挣扎的咸鱼，金色之暗枯寂的眼眸里浮现一抹嫌弃的意味，随后撇过头来埋进沙发里，不再搭理不断叫嚣着的美树沙耶加。 　　“这、这！好过分！” 　　将她的眼神看得分明，美树沙耶加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哇”一声哭出来。 　　—— 　　总感觉，有哪里微妙的不对。 　　躲在窗外探头探脑地向屋内张望着，那正在上演中的闹剧让魔法少女三人组的眼神变得相当古怪。 　　“她……跟照片里的那个孩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巴麻美小心地斟酌着，试图让自己的措辞显得更加客气一点。 　　见到真人，那种心志动摇的感觉，反而没有了。 　　那张照片上所呈现出来的那种能震动魔法少女心灵的清冷、素雅仿佛都只是错觉、都只是经过艺术处理的伪物——不，不对，摄影本身就是一门将本身毫无美感的现实进行美化加工的艺术，或许现在这幅寡言少语，对谁也不厌烦、对谁也不亲近的模样才是那个孩子本来的面貌也说不定。 　　“应该是吧……” 　　别说鹿目圆，就算是在上一周目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晓美焰都开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本不该有的怀疑。 　　音容样貌都和自己印象中的没有差别，可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进屋吧？呆在主人家外面偷窥也不是客人应该做的事。” 　　强自抑住内心的小失落，鹿目圆微笑着向伙伴们打着招呼。虽然自己的确是很仰慕那种落落大方、圣洁无瑕的大和抚子啦，不过既然人家不是，也不能强求对不对？她又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理想与愿望强加在别人身上巴不得别人一辈子忙碌奔波的人。 　　“沙耶加酱应该已经打好招呼了才对。” 　　“那就从正门走？” 　　“不然呢！？” 　　难不成还要破窗而进？或者悄悄潜入？我们是来做客的耶？ 　　鹿目圆的笑容顿时有些微妙地扭曲，自己的这个前辈大多时都表现得很完美，但是偶尔间，也会有些脱线的时候。 　　—— 　　该说物以类聚，人与群分吗…… 　　其实巴学姐和鹿目同学，本质上都是冒冒失失的同一类人呢。如果巴学姐没有成为魔法少女，她大概会成为那种最普通最平凡的少女吧？就跟以前的自己一样……去掉那些丰富的作战经验与异于常人的警惕之后，她也就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也会出错，也会犯迷糊。 　　摇摇头，将这些突如其来的思绪甩在脑后，晓美焰抬起足尖，打算赶上前辈们的脚步。 　　不经意地，像是告别一般，晓美焰往窗内张望了最后一眼。 　　然后身体连同脑髓都颤抖了起来。 　　她恰到好处地，与那双黯淡而又深邃的血眸撞了个正着。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09章第十六章 二周目的初见（三） 　　这个，大概算得上是“不速之客”吧？ 　　稍微想了一想，金色之暗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给美树沙耶加脸色看，也没有必要去搭理面前那几个面面相觑讪讪然尴尬笑着的人类少女，于是她继续窝在沙发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所以说，美树同学你并没有提起过我们的到来吗？” 　　巴麻美有些头疼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她也没想到，小圆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提前打好招呼，被她如此信任着的美树沙耶加却沉迷玩闹转眼间就将挚友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这让一如既然地相信着相信沙耶加的小圆的她很尴尬啊。 　　“如果是这样，我们这突兀的造访，会不会太唐突了？” 　　她略微不安地看向表现出一副孤僻封闭模样的金色之暗，一向以淑女的标准要求自己的巴麻美显然对一切谈得上是失礼的举止都很敏感。 　　“不会不会！她才没有这么害羞呢！” 　　浑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妥的美树沙耶加一脸骄傲地扬起头，有如炫耀一般拍了拍金色之暗的小脑袋。 　　金色之暗的眼神更加死气沉沉了。 　　“能够对自己的房东这么不客气的，怎么会是你想象的那种怕生的孩子？” 　　“其实是沙耶加酱你单纯地让人尊重不起来而已吧？” 　　很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的鹿目圆推搡了一下自己的挚友，想要让这个谁也不憎恶、谁也不亲近的孩子明确地表现出好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别提更在单纯的好恶之上的“依赖”、“尊敬”之类的情绪了。 　　“不是我说，沙耶加酱你现在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值得信赖的成熟的大人呢。” 　　“怎、怎么可能嘛？沙耶加我啊，可是要成为勇者的大人物，身为勇者的预备役，身上怎么可能会没有让人信服的特质嘛？” 　　“世界上可没有会把民众的嘱托抛到脑后的勇者哦？” 　　“噫！” 　　美树沙耶加额上瞬间就布满了冷汗。 　　看来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举止有哪里不妥，而是强行催眠了自己让自己忘却了所作的过失。 　　平淡地撇了汗流浃背、手足无措的美树沙耶加一眼，金色之暗抱着膝整个人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似乎还是觉得那几个人类太过吵闹了，她翻了一个身，将脸朝向里侧，摆出一副拒绝与外界交流的姿态。 　　“……” 　　“……果然是让她讨厌了吧？” 　　“不，巴学姐你想多了，其实她并不是针对你。”趁同伴们还没陷入消沉，美树沙耶加就跟往常一样，很熟练地将手伸到金色之暗的腋下，像是抱起一个大号的婴儿一样将她高高举起，“其实她就是这个脾气。” 　　这是让我抱抱的意思吗…… 　　巴麻美瑟缩着有些犹豫。这个有着一头美丽金发的女孩身高实际上与自己差不了多少，但是或许是身形格外削瘦的原因吧……她总给人一种娇小的小动物的感觉，特别是与自己比起来。而被在日本初中生之中也显得标致突出的美树沙耶加抱在怀中，她更像是完全未长开的幼女。 　　的确，如果去掉其它的因素，单纯谈论外貌的话，她那娇弱的形象确实能很轻易地激起他人的怜爱感与保护欲。 　　但是凡事如果只看表象可是会出事的…… 　　巴麻美有点不敢和这个孩子对视。 　　她的眼神太平淡了，太沉寂了，那绝对不是单纯地感到不愉快，而是一些更加深邃的东西。 　　在这无害的外表下，或许藏着一个凶戾的灵魂吧…… 　　“……放我下来。” 　　很沙哑，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该有的声音。 　　第一次听见她说话的三位魔法少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诶？为什么？有哪里不舒服吗？这几天我一直都是这么抱你的呀。” 　　蠢蠢的美树沙耶加仍然搞不清状况。 　　“放我下来。” 　　她再次重复道。 　　“欸……难道说你也会感到不好意思的吗？诶哟！” 　　被她一脚踹在膝盖上，吃痛之下，美树沙耶加松开了手，重新脚踏实地的金色之暗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裙，然后若无其事地又多跺了美树沙耶加一脚，接着在一众诡异的目光中赤着小脚丫蹬蹬蹬地跑回了自己专属的位置上。 　　再一次地，巴麻美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与魔女接触战斗太多了，从而使得神经过敏了？ 　　而鹿目圆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她最喜欢可爱的东西了。小动物，小孩子，一切小巧可爱的东西她都喜欢，虽然眼前这个仔细比较起来比自己还略高一点的女孩明显已经脱离了小孩子的范畴，但那满满透着稚气的举止，简直要比自家方才三岁的小弟还要可爱半分。 　　“我、我去给你们泡点茶。” 　　且不提其他人，被踹了一脚又踩了一脚的沙耶加真的尴尬得要死。支支吾吾地，终于想到一个不错的借口，她也顾不得会在茶艺了得的学姐面前丢脸，脚步歪歪扭扭地转进了厨房。她得暂时脱身缓一缓。 　　然后。 　　唯一的人类终于离开，像是察觉到了这边异类们的聚会，空气里，与常人、与平凡绝缘的某种气息仿佛被一种奇怪的磁场所吸引，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凝结在这户人家。将脸埋在沙发里的金色之暗鼻翼微微颤动一下，稍稍将头抬起来一点，从缝隙中默默观察着那三个仍然维持着人形的生命体。 　　原来，是似人而非人之物啊…… 　　是潜藏在这个世界里侧，与那些吞食人类的鬼怪相关联的异类吗？ 　　这样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然后便归于沉寂。 　　她很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早在她还在外流浪、未被美树沙耶加“捡到”的时候。那个时候，仿佛是被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绝望所吸引，那扭曲的魑魅魍魉将她拖入了一个乖张而诡异的世界，以一种相当丑陋的姿态向她发起了进攻，最后被那时心情相当糟糕的她连同幕后的操纵者一起斩杀了。 　　虽然对她而言很轻松，但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应该是灭顶之灾吧？如果那发生在世界里侧的人类狩猎是普遍而常见的现象，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算得上关系此世人类存亡的问题吧…… 　　但这不是她要关心的事。 　　人类的命运，世界的命运，不是她要考虑的东西。 　　—— 　　PS：魔法少女之间的灵魂通讯能被小暗发现。 　　PS：沙耶加162，小暗153，举高高我觉得没什么毛病。 　　PS：沙耶加壮如牛。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10章第十七章 人类？ 　　【感觉怎么样？】 　　【诶？学姐你在说什么？什么感觉怎么样？】 　　【当然是在说这个孩子啊。】 　　那个像是金色的妖精般的女孩子与自己的年龄其实差不了多少吧？但是莫名地，巴麻美总是会下意识地把自己摆在年长者的地位，而用“孩子”这种称谓来称呼她。 　　作为发饰的灵魂宝石似是在白炽的灯光下闪着隐隐约约的毫光，巴麻美十分自然地撩动着她金色的秀发，手指像是不经意间轻轻抚过发饰的表面。 　　【小圆你对这个孩子的感官怎么样？】 　　【很可爱啊！】 　　鹿目圆毫不犹豫地回复。 　　【……除了可爱之外呢？】 　　【欸？只要可爱不就够了吗？】 　　从灵魂传讯中得到的消息让巴麻美的动作一僵，险些就要维持不住表面上佯装出来的淡定，急促而短快地呼吸两下，她终于是决定放弃。 　　然而鹿目圆似乎还没放弃她的抗辩，不……如果认真说起来，这大概算是价值观扭曲的狡辩吧…… 　　【我可是一直这么觉得哦~如果足够可爱的话，一些不怎么要紧的错误都能被原谅，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缺陷都能被看作是萌点，超高校级的可爱是可以养活万万人的！】 　　【……】 　　如果条件允许，巴麻美都想要捂脸呻|吟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耿直地表达出自己的欲望的小圆，也是相当不得了的存在呢。】 　　所憧憬的学姐的“表扬”让鹿目圆感到有点赧然，才成为魔法少女不久的她还没有养成那种时时都要注意言行以防止自身身为“异常之人”的事实暴露的习惯或者说是原则，这个还未脱去稚气的大女孩羞涩地笑着，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的脸颊。 　　【嘿嘿~是这样吗~】 　　“我这并不是在夸你吧！？” 　　在她的“努力”下，连身为资深者的巴麻美都放弃了一贯的从容冷静，似乎是觉得“无声”的灵魂传讯已经无法充分表达出内心的躁动，在那一瞬间，她将所有的顾虑与忌惮全部丢在了脑后，将本应发生在暗处里的隐秘交流抛到了明面。 　　“……” 　　然后便是谜一样的沉默。 　　‘完了。’ 　　不约而同地，这两位魔法少女内心中闪过同样的两个字。 　　既然还未确认那个女孩身上的异常，那么便默认其为“普通人”，在否认其“普通人”的身份之前，那些与表世界绝缘的事项原则上是不应在她面前暴露的，哪怕仅仅只是有“暴露”的嫌疑。 　　魔法少女的世界，并没有童话中那般美好。厮杀、狩猎、冲突，不止是魔女，甚至在魔法少女之间，也会因【悲叹之种】的分配、【狩猎场】的划分等等利益的纠葛而产生矛盾甚至是战斗，世上哪有这般残酷而现实的童话？如果真的有，那也是以成人为受众的黑色童话吧…… 　　所以，她们的世界，真的不适合让无资质的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就在鹿目圆和巴麻美还在思考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把她们刚才毫无由来的异常举动掩饰过去的时候，一直窝在沙发里不说话的金色之暗终于有所反应了。 　　似是不耐，却又不是，因为失去耐心之人不可能会有那么慢条斯理的动作，但是这客厅里却明确地飘动着那种仿佛染上了焰华的气息。这气息的源头，金色之暗像是看路边不可回收的大型垃圾似得瞟了兀自不安的两人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蹬蹬蹬地往楼上走去。 　　“……好像被鄙视了。” 　　“……是啊，被鄙视了呢。” 　　“……被一个年龄比我还小的女孩子鄙视了呢。” 　　“前、前辈！？” 　　一旁的晓美焰被这两人身上冒出的如有实质化的黑气吓了一跳，哆嗦之下，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焰啊……”整个人像是废掉了一样，鹿目圆生无可恋地瘫倒在沙发上，“我呀，被一个年龄比我还小的可爱的女孩子讨厌了呢。” 　　“这、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对小焰你来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因为她看的是我们和麻美学姐两个人嘛……” 　　她鄙视得又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无所谓。 　　“我的形象，基本全毁了呢……早知道就该像晓美同学你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连巴学姐都变成这样了吗！？” 　　她又不是因为顾及形象才会这样，比起那些仅仅是表面上的东西，她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在意要考虑，比如说与鹿目同学的友谊，比如说早在她发觉之前便已开始紊乱的未来。 　　“那个……如果你们实在是放不下心，不如我去找她谈一谈道个歉，把误会解除了吧？我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她对我的感官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恶劣吧……” 　　反正，正好自己也要处理一些不方便在她们俩面前处理的事情。 　　—— 　　与自己以往的所见相比较，这个唤作见泷原的城市，夜色要更加的阴沉。 　　倒也不是说空气污浊、星辰暗淡之类的，相反，因为一场才停息的夜间小雨，这个远离一线大都市的小城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与芬芳，略带凉意的风拂在脸上，却像是沁入心脾一般令人沉醉。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善这个城市给人的感官。 　　魑魅魍魉，牛鬼蛇神，为鬼为蜮。 　　金色之暗不知道这个世界那些站在人类对立面的妖魔被称作什么，那些妖魔身上的险恶而扭曲的气息凝聚而成的常人无法目视的瘴气漂浮在这个城市的上空，肆意挥洒着它们的恐怖。 　　“原来你在这里啊。” 　　这个女孩大概没有想着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吧……沿着她留下来的非常明显的痕迹，晓美焰很轻松地就找到了抱膝坐在屋顶上的她，才从楼阁中探出头来，她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夜晚微凉的空气对还不会利用魔力改善病弱体质的她还是有相当的影响的。 　　“先回去吧，前辈们很在意你。” 　　她抱着肩哆嗦一下，仿佛这样就能将寒意驱散。 　　“而且你衣着这么单薄，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金色之暗低下头看了看身上薄薄的黑色睡裙，沉默一会，缺乏血色的嘴唇中吐出几个不带温度的字眼。 　　“人类，吵，很讨厌。” 　　“呃，抱歉……” 　　虽然不知道自始至终就没说过多少句话的前辈们为什么会得到一个“吵闹烦人”的评价，但是不管怎么说，先按照前辈的嘱托低头道歉就对了。 　　金色之暗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你们。” 　　“……” 　　那就是说美树同学吗？ 　　晓美焰无不恶意地揣测。 　　想来也是，热情洋溢且精力充沛、像个假小子似得的美树沙耶加，与这个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女孩相性应该是相当差吧？当看到美树沙耶加玩笑似得将她抱起时，晓美焰甚至有一种看见冰和火交缠相融的错乱感与不协调感。 　　“虽然你们也是一样的。” 　　然而还没等这股恶意发酵起来，金色之暗在末了补充的一句话让晓美焰瞬间像是戳破了的气球一样蔫了下去。 　　“像是夏蝉那种整天喧闹不休的虫豸一样，吵死了，烦死了，讨厌死了。” 　　似乎是真心感到了厌烦，她一反常态地说了很多话。 　　“居、居然把前辈们比作虫豸？” 　　尽管目光没有投向她，可晓美焰还是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她瑟瑟缩缩地往后退却一步，嘴巴里嘟囔着像是最后的挣扎似得的话语。 　　“把年轻的女孩子说成是虫子之类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也太过分太失礼了吧？” 　　“……失礼？” 　　“是啊，我们可都是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愿意被人放到与虫豸平齐的高度呀？” 　　“人类？” 　　在晓美焰兀自为自己的前辈们鸣不平之时，金色之暗略感奇异地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人类……” 　　乖谬？荒诞？亦或是讥讽？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内心中涌现出来的这股情绪究竟是什么。 　　“呵，人类。” 　　第一次地，她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这个才踏入里世界不久的天真孩童，似是感到有趣，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流泻着淡不可见而冰冷残酷的笑。 　　—— 　　PS：我发现我这一天能否码字跟当天的午睡质量直接相关。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11章第十八章 对峙 　　踏入非人的领域却一无所知，对自己所使役力量的性质毫无了解，对‘人类’的身份抱有天真而执着的妄念。 　　将灵魂拘禁于外物，肉身只不过是行尸走肉，只不过是这样子畸形而扭曲的存在而已，仍想称呼自己为‘人类’？你到底是有多傲慢？ 　　不相信吗？那要证明给你看吗？ 　　为什么，做出这个表情？ 　　就算是亲眼见证，亲身经历，也不愿意面对吗？ 　　如此软弱，如此渺小，说你们是虫豸，又有什么不对？ 　　…… 　　“小焰？小焰？” 　　宛若从噩梦中惊醒，晓美焰像是想要挣脱那股窒息感似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偷偷地抹去额上密布的冷汗，将气息平缓下来，努力撑起一个与往常无二的怯懦的笑容，转过身与自己最憧憬的前辈对视。 　　“鹿目同学。” 　　“小焰你没事吧……” 　　从一上午的课程中解脱出来，市立见泷原中学的学生们本来如同雕像般僵化的表情在下课铃打响的瞬间便活了起来，与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商量着午饭在哪里吃的同龄人相比，低垂着头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晓美焰很是显眼。 　　鹿目圆细细地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色，语气中难掩担忧。 　　“看上去好疲惫的样子。” 　　“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现在正在抓紧时间补眠。” 　　揉了揉眼眶，想让那重重的黑眼圈淡下去一点，晓美焰强打起精神，虽然表情与平常一样，但她的动作中仍然是透着浓厚的倦乏气息。 　　“那个，鹿目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刚落下，两个人就同时楞了一下，别说鹿目圆，就连晓美焰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对最重要的且唯一的挚友用这么生疏客气的语气说话。 　　“我、那个，鹿目同学——” 　　“不用急着道歉哦，小焰的感受，我能理解呢。” 　　似是感到不好意思，鹿目圆的笑容腼腆而柔和。 　　“毕竟我也曾经有过通宵赶作业的经历呢，睡眠不足的痛苦，我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的哟。” 　　她说谎了。 　　除开魔法少女的身份，鹿目圆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成绩很普通地徘徊在平均值附近，身上既没有可以操纵人心的魔眼也没封印有灾厄的咒印，她不像小焰那样惹人怜爱，也不像麻美学姐那样气质拔群，“普通人”的她，如果还有什么能被长辈称道或表扬的地方，大概就只有“乖巧”了吧…… 　　乖巧的她，怎么可能会有通宵赶作业这种经历？ 　　“那就请好好休息吧~如果实在是不舒服的话，今晚的例行巡逻，我和麻美学姐两个人也是没关系的哦。” 　　如果小焰不想说，她就不会去深究。 　　“抱、抱歉，还有……” 　　苍白的脸上不知为何浮出淡淡的红晕，黑发的女孩抚弄着自己的麻花辫，有些难为情地撇开头。 　　“……谢谢。” 　　—— 　　她说，我们不是人类。 　　灵魂宝石，是魔法少女行使“奇迹”的依仗，也是魔法少女踏入“非人”的证明。 　　灵魂，与肉体。 　　肉体，与灵魂。 　　灵魂被丘比从肉体中摘取出来的我们，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吗？ 　　不是这样的吧？ 　　【人类】的定义，不是这么简单的吧？ 　　价值观，情感，人格……【人类】，肯定不单单只是生物学上的一个名词吧？只要生命形态特征符合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就能算是【人类】了吗？ 　　不是这样的吧？ 　　如果承认了她的说法，那不就是承认鹿目同学——那个小心翼翼地用温柔的谎言维护着摇摇欲坠的自己的、温柔的鹿目同学也不是人类了吗？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金色之暗冷漠地瞥了这个莫名其妙闯进自己小小空间的少女一眼，像是想要远离她似得，一点点地往更高的屋顶挪动。 　　自那天晚上后，她发现美树宅的屋顶比起她们家的沙发更加适合自己发呆，狭窄的室内与广袤的室外完全是两种感官。于是在美树沙耶加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旁若无人地将这里划为自己的地盘。 　　“如果你只是想要陈述你的信念、你的决心，那么我已经听到，你可以走了。” 　　不要继续在这里打搅我。 　　像是紧紧团起的刺猬，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不友好气息。 　　“这只是顺带的！” 　　偷偷往室内张望一眼，确定美树沙耶加没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晓美焰方才松了一口气。她的造访并没有通知此间的主人，利用时间停止的能力偷偷溜进美树宅的她对身为宅邸主人的美树沙耶加有一种下意识的惧怕。 　　“我知道我的想法你并不关心，我也没想过能得到你的认可，我只是想说出来，在提出那番论点的你的面前说出来而已——不，这也不是重点。” 　　晓美焰摇摇头，仰望着金色的妖精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像是要鼓起勇气般深深呼吸。 　　信念与决心，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了，用不着这样大费周折，她之所以特意翘掉今晚的例行巡逻，特意绕过所有人的视野，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 　　“本来是上次就该问清楚的，结果一不小心就被你夺去了话头。” 　　“我问你，依照你的观点，你的判断……” 　　晓美焰的手指颤抖而轻柔地摩挲着自己佩戴在中指上的那枚铭刻有奇异雕纹的戒指。 　　“你……是【人类】吗？” 　　—— 　　PS1：这章我零零碎碎地码了三天。 　　PS2：咖啡这种东西，喝了之后该精神的时候犯困，该睡觉的时候精神。 　　PS3：继续复习去了……见鬼，明早就考试，感觉还是什么都不会。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12章第十九章 无关者 　　“这个问题，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该说果然吗？ 　　身为“非人”这一点，她表现得很明显了吧……不，与其说表现得明显，倒不如说她从来没有试图掩饰过，不管是有意无意将自己与人类区分开来的称谓，还是毫不犹豫地当面揭穿魔法少女灵肉分离的真相，都说明她一点都不在意自身身为“异常”之事被他人发现。 　　那个时候所瞥见的那个冰冷的、深邃的眼神，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你也是魔法少女吗？” 　　晓美焰不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是抱有怎样的心理，期待？多多少少是有一点的吧……如果这个女孩也是魔法少女的话，那么对抗【魔女之夜】的时候也能多增加一份力量。 　　曾经直面过【魔女之夜】的她更能明白那个魔女的恐怖，当初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她哪怕单单只是远远地站在战场的边缘，远远地看着那个巨大而可怖的身影，都能感到一种无法抗衡、无法挣扎的窒息，就算在这一周目她也成为了魔法少女，她也不觉得在那一夜中自己这边能有多大的胜算。 　　“不是。” 　　然而仿佛是看穿了她丑陋的期望，金色之暗平淡而冷漠地做出否认。 　　“我不想跟你们的世界扯上一点关联，你们是生是死，是正是邪，所作所为是崇高还是卑劣，都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可是你明明可以察觉魔力的痕迹，甚至知道就连麻美学姐都不知道的关于魔法少女的内幕——” 　　“那又怎么样？” 　　她的眼神金色之暗一点都不陌生，当初莉莉丝王女请求自己杀死她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如释重负般的解脱，渴望改变渴望救赎的期冀……唯一有所区别的，便是这个不知名讳的黑发少女眼中连将无关之人牵扯进来的愧疚都没有，仿佛身为无关者的她伸出援手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 　　“……也许你不知道，最多一个月后，这个城市就会迎来毁灭性的危机。” 　　晓美焰依旧不想放弃。 　　“舞台设备魔女，【Walpurgis_Night】，这是危机的正体。” 　　历史上世代相传的、单独的魔法少女无法对付的超弩级的大型魔女，其性质为【无力】，同时也是持续回转的愚者的象征。 　　在上一周目的最后，正是这一魔女造成巴麻美与鹿目圆的战死，令见泷原毁灭，也正是因为见证了这一幕，深深地感受到并痛恨着自己的无力与弱小的晓美焰才会许下“将和鹿目圆的邂逅重新来过，不是被她保护的那个自己，而是想要成为保护她的自己”这样的愿望，才会借以奇迹的力量逆转时间，回到一切还未发生的过去。 　　“我没办法解释我情报的来源，但请相信我，这是绝对可信的！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等到【魔女之夜】真正降临的那一夜，就全完——” 　　“所以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双空洞的血眸像是看着自己，又像没有看向任何人。是不相信？还是真的不在意？从那张比被冷藏在冰库中的尸体还要僵硬还要阴冷的脸上晓美焰读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们要和谁战斗，要怎么去战斗，是你们的事，我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不要想着干涉我的生活，这一点我不想再重复了。” 　　像是感到了厌烦，金色之暗将头扭开，就算是这空无一物、一成不变的天空，也要比眼前这个听不懂人话的蠢货来得有趣。 　　“如果你要说的只有这些，那我已经听到了。” 　　“你可以走了。” 　　—— 　　第二天早上。 　　“早上好，小焰~” 　　“鹿目同学，早上好。” 　　“咦？” 　　有些意外地看着似乎已经恢复正常的晓美焰，鹿目圆轻轻惊呼一声，随后脸上涌现出完全无法掩饰的雀跃，靠近两步勾住了晓美焰的肩膀，整个人像一只憨憨的树袋熊一样吊在了她的身上。 　　“鹿、鹿目同学？” 　　无论多少次，晓美焰都没办法适应鹿目圆突如其来的亲昵，她脸色微红，想要挣扎着却又怕自己的动作会让鹿目圆摔下来受伤。 　　“请、请不要这样。” 　　虽然是拒绝的话语，但她的语气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度。 　　“小焰不喜欢这样？我让小焰感到困扰了吗？” 　　“倒也没有……” 　　那很明显是装出来的失落，甚至她本人也没有任何掩饰的想法，连挤出半滴虽然知道这是装出来的，但晓美焰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那不就好了~” 　　那假假的失落马上就烟消云散了，鹿目圆露出娇憨的笑脸，越过了晓美焰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她娇嫩的脸颊。 　　晓美焰脸上的红晕更加浓郁，简直让人怀疑会不会就此滴出血来，与她紧紧贴着的鹿目圆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那陡然升起的热气。 　　果然，小焰最可爱了~ 　　…… 　　能否战胜魔女之夜，大概已经不是那么要紧了吧。 　　自己的心愿已经实现了。 　　与鹿目同学重新邂逅，以“同伴”、“战友”的身份与她并肩而立，而不是以被庇护者的身份躲在她的身后。 　　当然，能够战胜魔女之夜那是最好，但如果战败乃至战死，却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自己努力过，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守护鹿目同学战斗过，这便足够了，如果说拼死的战斗也无法改变那个既定的结局，虽然自己会不甘，会难过，但绝对不会后悔。如果说那便是自己努力过后的结果，就算是战死，自己也会坦然地接受。 　　只要是和鹿目同学在一起，“死亡”，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小焰，快走啦~” 　　烫金般的绚烂阳光细碎地点缀在她白嫩的面容上，鹿目圆的笑靥一如迎接朝阳盛大绽放的向日葵，脸部的每一画线条都带着温暖人心的味道。 　　“嗯。” 　　晓美焰的微笑中藏着谁也看不懂的释然。 　　—— 　　PS1：周一考完一门，周二晚上就出成绩，这改卷效率真是爆炸…… 　　PS2：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成了“60分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种情况了……明明当年也是超过重本线60+的人……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13章第二十章 二周目的终结 　　……骗人的吧？ 　　蜷缩在曾名为“见泷原”的废墟之中，晓美焰茫然地眨动着眼睛。 　　漆黑色的、不详的气息犹如瘟疫般向天空、向大地、向整个世界无声无息地扩散，在即将迈出这个废墟之城的边界之时，却又像被某种不知名的存在约束住了一般，完完全全地违背了物理规律，逆着风往某一点处聚集。 　　随后，在那有如暴风之眼的一点。 　　本是无形的恶念获得了形体，从卵中孵化的魔女喜悦地迎接新生。 　　“为什么……” 　　天空中的魔女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将已然破碎的“卵”从身躯的末端甩开，陶醉地呼吸着现世芬芳的空气。 　　“为什么啊！？” 　　原本只是低沉的喃喃，在确认天空中的巨大妖魔的的确确就是她们魔法少女的宿敌之后，晓美焰无法抑制地发出了崩溃的大喊。 　　“这是骗人的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她死死地抱紧了怀中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那是她的挚友，她曾发誓要保护之人，但是现在却宛若失去了灵魂般死寂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不，不是“宛如”。 　　而是真真正正的，“失去了灵魂”。 　　她丢失的灵魂，如今化作了新的灾厄。 　　新生的魔女肆虐的场景从晓美焰眼瞳中印入她的脑海，大脑违背她的意愿理性地对当前所接收的这一幕画面作出了处理与判断，然而她内心的感性却拒绝相信。 　　魔法少女，与魔女。 　　灵魂宝石（Soul_Gem），与悲叹之种（Grief_Seed）。 　　一体，双面。 　　被魔女甩下的卵终于从空中落下，骨碌碌地滚至晓美焰的手边，她低下头，颤抖的瞳孔陡然扩大到极致。这颗曾经属于鹿目圆的灵魂宝石已然失去了原本纯净无瑕的光辉，其非金非石的内部氤氲着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漆黑雾气，那正是她以往所见过的【悲叹之种】的模样。 　　啮咬着吞食着【舞台设备魔女】的残骸，由鹿目圆的灵魂反转而来的魔女似是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冰冷残虐的复眼慢慢地转向身下破破烂烂的城市，祂的口器张开，上肢张扬地朝天空扬起，犹如织网一般布下用以吮吸生命力的丝线。 　　祂要开始进食了。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 　　被浓郁得几近无法化开的阴影包裹着，晓美焰举起手下意识地想扶一下眼镜，直到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的眼镜早在与【舞台设备魔女】决战的时候就被击飞不知掉落到何处。 　　‘如果就这样死掉……’ 　　脸上才凝固不久的划痕因为生命力的流逝又开始渗出鲜血，血珠沿着脸部的曲线滑落，混杂着灰尘摔入尘土，溅起一朵污秽肮脏的花。 　　“就这样死掉的话，或许不错吧？” 　　死在“鹿目同学”的手里，对自己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 　　“啊，这便是‘魔女’吗？” 　　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晓美焰眼前的光景再次出现了变化。 　　仿佛是有神明挥下了裁决审判的刀刃，被绝望掩埋的世界天与地的尽头出现一条绵长而耀眼的线，澄澈的白芒如同最锋利的刀将大地撕碎，将天空割裂。 　　右手还保持着斩击的架势，身后是惨烈的战场上唯一维系着完整的美树宅，金色之暗抬起头，漠然地审视着天空中那头因为身体的一部分被击碎而止不住惨叫的异形。 　　“真是丑陋的东西。” 　　晓美焰陷入了呆滞：“你……” 　　“出于保险起见，我问一下。” 　　根本没有理会晓美焰的存在，连看她一眼的心思都欠奉，金色之暗展开纯黑色的羽翼，踏着风升入与翻滚挣扎中的魔女高度平齐的高空。 　　“你，还活着吗？” 　　她问的是身为其反转前的，名为“鹿目圆”的存在。 　　回答她的是魔女的咆哮与反击。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右手变换为刀刃竖在身前，向她袭来的洪流想撞上了某种不可翻越的阻碍一般被利落地一分为二，从容不迫地将这幼稚而无用的反击斩开，金色之暗似是自语地喃喃道。 　　那咬碎无数种子的英姿已经不复存在，不管生前是如何伟岸光明的英灵，现在也只不过是被借以魂魄复苏的恶鬼罢了。 　　真是愚昧。 　　而且可悲。 　　脑海中闪过一两点无关的杂念，右手的刀刃却毫无停滞地高高举起，久违地调动身体中的“力”，使其汇集于右手上的一点，血管中的血液悄无声息地加速奔腾，使得她的体表隐约浮现出淡不可见的红色。 　　凋零于樱落之日，是为远山家的【落樱】。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魔女的身躯便断为两截，露出其空洞虚无的内里，与那一枚肮脏污秽的“核”。 　　……把这个东西带回去，也算对得起美树的托付了吧？ 　　就算只是堕落的证明，那也代表了“鹿目圆”的现状，这样便足够交付差事了。 　　金色之暗抬起手，就要将那枚核心割下。 　　“等一下！” 　　金色之暗低下头，看到了地面上的晓美焰，已经她怀中鹿目圆的肉体。 　　她是鹿目圆的朋友，鹿目圆是美树沙耶加的朋友，美树沙耶加勉强算是自己认识的人。 　　勉强算是认识的人的朋友的朋友…… 　　她歪着头稍微想了一想。 　　然后很轻松地下了结论。 　　——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毫无动摇地摘下了那枚黑色的宝石，原本仍在张牙舞爪地挣扎着的魔女的残躯所有的动作突兀一顿，像是突然卡壳掉帧的影片，又像是被拔去了提线的木偶， 　　“我不是让你等一下吗！？” 　　晓美焰失态地尖叫着。 　　她怎么能不失态？ 　　那个是鹿目同学的灵魂，就算已经沦为“魔女”，那也是鹿目同学在这个世界最后保留下来的痕迹。 　　“嗯？” 　　黑色的羽翼随意地挥舞，异形那巨大的身躯便如幻雾一般化作袅袅散入依旧是无比阴沉的天空，回收完任务物品的金色之暗看向下方曾见过两次的少女，略感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是在命令我？”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晓美焰轻轻将怀中鹿目圆的身体放下，扶着一旁的残垣断壁一拐一瘸地站起来，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她的脸上已然全是神经质的癫狂。 　　“你早就知道了的吧！？魔法少女与魔女之间的关系！” 　　“不，并不是。” 　　“少骗人了！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又偏偏等到这个时候，等到麻美学姐战死，鹿目同学反转才出手，不就是为了收割更多的【悲叹之种】吗！？” 　　她依然以为金色之暗是魔法少女。 　　“魔女之夜的，鹿目同学的……我和麻美学姐没有按照你所期望的那样用尽魔力变成你眼中待宰的牲畜，你是不是很失望？少收获两枚计划中的【悲叹之种】，是不是很失落？” 　　如同濒死的蛇虫一般，她神色扭曲地吐尽所有的毒液。 　　“你这种家伙，你这种家伙！” 　　她拼命地搜刮着脑海的词库中最恶毒最肮脏的词语，然而即使是拼尽全力，也只能挤出一两句苍白无力的咒骂。 　　“难道就没有一点人性吗？” 　　金色之暗很快对晓美焰失去了兴趣。 　　无礼之人，迁怒之人，愚昧之人，废弱之人。 　　人类的事情与人类的未来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但如果有某些蠢货硬是要将她拉入这与她无关的世界，她会感到很烦操。 　　这些蠢货，还在家里等她消息的美树沙耶加算一个。 　　眼前的这个失去理智的家伙，也算一个。 　　不再关注晓美焰的动作，金色之暗的视线被她脚边的那具尸体所吸引。 　　她看了看收在袖口里的那枚奇怪的【核】，再看了一眼那具即使在惨烈的战斗中也被保护得很好的，“鹿目圆”的遗骸。 　　……如果能将尸体带回去的话，应该能更好的说明“鹿目圆”的下落了吧？ 　　“你想干什么！？” 　　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晓美焰霎时间忘记了身体的伤痛，以就算是完好状态也无法达到的速度拦在金色之暗与尸骸之间。 　　“我——” 　　噗呲。 　　“烦死了。” 　　发刃随意地搅动一下，将她的脚筋挑断，像是对待散发着腐臭的垃圾一样，金色之暗稍显嫌弃地将贯穿在刀刃上的躯体远远抛开。 　　“你之前问我，有没有人性。” 　　“这要看你是如何定义‘人性’这个东西。” 　　虽然不管如何定义，她都不可能会有就是了。 　　“你所说的‘人性’，应该是代指‘怜悯’、‘善恶’之类的东西吧。” 　　“很遗憾，我对你们，完全没有这方面感官。” 　　她不带一点感情地扫了倒在一旁不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晓美焰一眼。 　　“因为啊，你会对你眼中的虫子，抱有什么‘人性’吗？” 　　—— 　　PS1：仔细想了想，因为不知道“可以许下一个愿望”，二周目的小暗对魔法少女的态度应该是“完全不感兴趣”才对，之前的处理还是太违和了，所以重来一遍。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15章第二十一章 凡人晓美焰所能做到的极限 　　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又像是溺水之人刚从窒息之中逃脱，少女猛然从病床上坐起，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姣好的面容呈现着异样的扭曲。 　　“我、哈、我——” 　　如同失去了语言能力，她的嘴里咀嚼着几个意义不明的单字，身体不自觉地往病榻的角落处蜷缩。也不知过了多久，从恐怖之中回复过来一点的少女颤抖地向被子里伸出手，像是对待某种易碎易裂的玻璃制品一般轻轻触摸上了自己的脚踝。 　　完好如初。 　　不，这么形容并不准确，因为在这条时间线上，她的脚筋从未被人残忍地挑断过，在这条时间线上，她也从未被人像处理破烂的布偶似得漫不经心地丢到一旁。 　　哆嗦着手脚好不容易将放置在一旁床头柜上的眼镜架回鼻梁上，晓美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本，她确认了某些东西，想起了某些东西，于是脸上露出了没有半点色彩的几近透明的惨笑。 　　“什么嘛……” 　　她犹如自语一般低声地呢喃着。 　　“什么嘛……这算是什么啊？” 　　“什么人性，什么虫豸啊？” 　　“明明你有着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为什么要选择袖手旁观甚至直至前辈们战死还仍然无动于衷？ 　　“明明你也是一个魔法少女——” 　　为什么能这么冷漠地旁观着魔女的肆虐，平淡地静观着生命的逝去？ 　　“明明、明明——” 　　嘴角里沁入了一点咸咸的味道，晓美焰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无法释怀。 　　如果是磊落地、毫无芥蒂地战死，那么她会坦然地接受这个结局。虽然有瑕疵，虽然有缺憾，但如果这就是自己努力的结局，即使是失败，即使是死亡，那也无所谓。只要努力就能成功，那只不过是大人拿来哄小孩子的童话、庸人与愚者用以自欺欺人的谎言，现实哪会有那么美好？这个世界可没有温柔到在你摔倒的时候还会扶你起来温声询问有没有摔疼的程度。 　　晓美焰一直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哪怕是从丘比那儿获得了溯行时间的能力，她也只是在时刻的转轮中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平凡”这一点。身为平凡人的她对现实看得反而更加透彻，实际上她是不会勉强去追求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圆满结局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极限所在。她的愿望其实非常卑微，她只是想站在鹿目同学的身边，以友人的身份，以战友的身份，而不是像一周目那样躲在鹿目同学的身后懦弱地接受她的保护。 　　确切来说，她的这个愿望在上一周目其实已经实现，理论上已经没有再一次溯行时间的理由的她之所以再一次拨动时刻的沙漏，重新回到一切的起点，原因很简单。 　　她无法忍受“背叛”。 　　她可以接受“死”，但无法接受自己死得毫无价值，毫无意义。 　　无论是那个不知名的金色魔法少女的，还是丘比的“背叛”。 　　“必须、必须要告诉她们！” 　　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晓美焰挣扎着从病床上爬下来，病床的脚支架承受不住她的连番折腾，发出了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她的足尖才触及地板，还没来得及走上一两步，就像是支撑躯体的骨骼被抽掉了一般踉跄两下，险些被突如其来的虚弱感击倒在地。 　　“我这是——” 　　诧异还不到一秒，便恍然醒悟。 　　自己的身体回档到了这个时期，逆流的时间复原的不仅仅只是伤势，还有这个时期的自己身上还未痊愈的病痛。 　　沉默了片刻，晓美焰咬咬牙，拼了命地搜刮着这幅身躯里残余不多的力量，竭尽全身的气力推开了病房的门。 　　紧紧地抓住门把手，孱弱的身体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纤细的骨骼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尖锐的悲鸣。她尝试着跑动，一股冰冷的恶心感沿着脊椎攀上了自己的脑髓，无力地停下来弯下腰干呕两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要把扭成一团的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 　　靠着墙粗粗地喘息一阵，稍微理顺了一点气息，她强忍着不断上涌的眩晕感再次迈开步伐。 　　如果只是这样，只是肉体上的痛苦，那又算得上什么？自己内心中的疮痍，要比这严重的多！ 　　上一周目的回忆化作此刻偏执的疯狂。 　　绝对，绝对，绝对要—— 　　…… 　　…… 　　然后她就被巡逻的值班护士像拎小鸡一样撵回了病房。 　　“等、等一下！我真的有要紧的事！” 　　脸上密布着异样高温的红晕，晓美焰从被窝里探出一只胳膊，目光哀求地抓着护士的衣袖不愿意放开。 　　“拜托你！请让我出去吧！” 　　“有多要紧？” 　　“关系到好几个人的未来！” 　　“只是‘未来’而已吗？” 　　“……诶？” 　　护士的反问让晓美焰呆了一下，趁着这一愣神的功夫，护士轻易地挣脱了她的束缚，将她的手重新塞进被窝，然后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将被角掖好。 　　“如果只是‘未来’，你现在着什么急？” 　　“怎么能这么说！？”晓美焰再次挣扎起起来，“如果我现在不做些什么，她们几个月后会死的！你听见了吗？她们会死的！” 　　“我只知道，如果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你现在就会没命。” 　　脱下手套用手粗略地感受了一下晓美焰额头上的温度，这名护士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赤着脚衣着单薄地在医院里乱跑，你是嫌你的身体还不够差？晓美小姐，等你康复之后，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现在，你是病人，请你稍微有点病人的自觉，遵守医生的医嘱，不要让我们护士感到难办。” 　　“可是——” 　　“没什么可是。” 　　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护士扭过头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柔柔弱弱的女孩。 　　“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急事，可以拜托给我们，而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静养。” 　　“……” 　　这就是身为“凡人”的晓美焰所能做到的极限。 　　—— 　　PS1：更新一章证明我还没死透。 　　PS2：魔法少女的确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但是这个时期的小焰内心却还没有从“人类”的角度转变过来，按照我的理解，小焰真真正正称得上是魔法少女应该是四周目以后。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18章第二十二章 想要追逐无法触及之人的美树沙耶加 　　金色之暗慢慢踱出美树宅的大门，似乎是觉得外面的阳光太过耀眼，肤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的少女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投射下来的光线。 　　指缝间所感受到的温暖是如此的真切，仿佛这些光有着真实的触感。金色之暗呆立了片刻，然后徐徐将手放下。 　　“在想什么呢？” 　　“……” 　　没有去理会身后显得有些俏皮雀跃的女声，她抬起头直视着高高悬挂在天幕上那枚灿金色的光球，语气中有着旁人无法察觉的莫名复杂。 　　“该说久违了吗……阳光……” 　　奇怪的阴影遮蔽了她的视野，打断了她的呓语，金色之暗地从自己头上摸下一顶遮阳帽，不禁哑然。 　　与此相对的是，名为美树沙耶加的少女娇蛮地哼了一声，以示对她先前不搭理自己的不满。 　　“……这是？” 　　“这是给你的啦！‘久违的阳光’对你这种重度家里蹲来说可是大敌来着。” 　　美树沙耶加晃着手走到她的跟前，俯下身去为她细细整理着衣物上的皱褶。 　　“话说，你在出门前防晒霜都涂好了吗？湿巾带了吗？需不需要回去再拿？” 　　她像一个苦口婆心的姐姐一样唠唠叨叨。 　　“我不需要这些。” 　　金色之暗的眉头轻轻皱起，理所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美树沙耶加的手。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吧？我不是‘人类’。” 　　所以别拿‘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 　　“人类也好，不是人类也好，总有一些东西是通用的吧？” 　　虽然那句冷漠的叱令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好歹是同居了一个多月的关系，这种程度的潜台词，美树沙耶加还是能听明白的。 　　“就像我，也不是你所定义的‘人类’了呀，可是就算是这样，也并不妨碍我追求‘舒适’、‘幸福’这些每一个智慧生命都会去追求的东西吧？” 　　“……不一样的。” 　　“什么？什么不一样？” 　　“我和你、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又是这句话……” 　　经过魔力强化过的异乎常人的听觉帮助美树沙耶加清晰地捕捉到她的喃喃，语言化作莫名的气流郁结在胸前，堵塞得她难受。美树沙耶加抿了抿嘴唇：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就这样笑一笑，对她遮遮掩掩的态度不轻不重地埋怨一句，最后就这么放过去。 　　但是这一次的话……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当我想要劝你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你总是会用同样的理由来搪塞我。” 　　语气和表情都维持着诡异的平静，可环绕在她周围的气息却是格外的渗人，如果让平日里相熟的同学看见这样的她，或许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总是一副热血乐观蠢样的美树沙耶加吧？ 　　“我和你究竟还有哪里不一样了？” 　　明明已经知道与丘比签订契约就意味着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但是如果这么做就能够踏足她的世界，就能更加靠近她一些。 　　“大家都是异类，都是怪物，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话语的真实，她翻开掌心，在如海涛般碧蓝的氤氲光晕之下，是一枚璀璨得仿佛能摄取魂魄的精致宝石。 　　“我和你，究竟还有什么不一样？” 　　“形态与意识，都不一样。” 　　几乎是在问号落下的瞬间，金色之暗便给出了回答，她平淡而迅捷的反应反而让美树沙耶加愣在了原地，大概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只是发泄式的质问也能得到答复吧…… 　　“我没明白……” 　　“具体来说，就是你至少还保持着人类的外貌，人类的思想，人类的三观。” 　　难以形容的阴冷感铺满了一地，将太阳带来的温度从此间之中驱逐殆尽。金色之暗缓缓摘下帽子，满头的金发犹如毒蛇的蛇信一般，蜿蜒地向四周蔓开，在尽头变作镀着寒白的利刃，她拨开自己耳畔的秀发，露出那根黑色的角与脑侧的血肉紧密相连着的那一部分角质。 　　“而我的话，却是连最基本的‘人类’的表壳都没有了。” 　　“谁在意这个啊！？”美树沙耶加当即反驳道，“身上有一两点怪异的地方又有什么大不了？你那两根角又有谁会在乎？倒不如说这种程度的‘人外’反而是一种萌点好吧？” 　　“……” 　　“所以说，只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 　　看见她的沉默，美树沙耶加的声调又往上扬高了几分。 　　“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那这样呢？” 　　仿佛是肌肉都溶解了一般，金色之暗原本精致的五官在美树沙耶加惊悚的注视下融入翻滚的血肉中，无面之人空白的面孔直直地盯着自称“非人”的少女，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快要忍受不住这种诡异的寒意之时，似乎是终于完成了构思，那张如同午夜凶谈之中具现出来的苍白之颜重新浮现出清晰的五官。 　　“美树沙耶加”漠然地平视美树沙耶加。 　　“这种程度，又怎么样？” 　　“你……” 　　美树沙耶加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所见的‘我’是本来的‘我’吗？你所了解的是真实的‘我’吗？” 　　“美树沙耶加”撩动着自己蓝色的刘海，一脸平静地往自己的“镜像”那边靠近，被某种摄人的气势所惊吓，美树沙耶加踉跄着倒退两步。 　　“看吧。” 　　她停住了脚步。 　　“区区‘无貌之妖’，区区这种程度的怪异，你便是这样的表现。” 　　“我的表壳，我的本质，你就连往内窥探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 　　“不要再说‘我和你有什么不同’这种毫无道理的自信的话了。”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20章第二十三章 上条恭介：？？？ 　　美树沙耶加是魔法少女。 　　虽然还只是一个见习役，距离独当一面还差得很远，笨手笨脚的甚至到了被已经守望这个城市很久的魔法少女前辈吐槽“你真的是魔法少女吗？”的程度，但不可否认的是，曾经名为“美树沙耶加”的人类少女如今确实已经成为了区别于正常人类的存在。 　　而关于这一点，关于“与丘比签订契约后严格来说就不再算是人类”这样的事实，她早就知道并早就有所觉悟，毕竟在她家里还寄居着某个整天就只知道发呆的干物女，放弃“人类”的身份来使役“奇迹”的力量，这样的代价她知晓并承受了下来……不，这么说其实不对，对于她来说，“愿望”与“奇迹”什么的只是顺带的，她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美树沙耶加畏缩地看着对面那个仿佛是从镜面中走出来的“自己”。 　　“害怕吗？‘恐惧’的情绪都要溢散出来了。” 　　那明明是每天早上都能在镜子中看见的、自己最为熟悉的面孔，然而现在面前“她”的姿态她却找不到半分自己熟悉的影子，“美树沙耶加”的喉咙里滚动着美树沙耶加本人绝对无法想象也绝对无法发出的冷淡声音，像在极地之上肆虐着的、夹着雹雪的冷风一样扫荡着莫名闯入这片荒原中的活物。 　　“既然如此，今天原定的行程安排就作废了。” 　　“她”伸出手，如同清扫挡在自己道路上的垃圾，漫不经心地将她拨开。 　　“退开吧，你不用勉强自己与自身所恐惧之物同行。” 　　本打算迈开脚步的“她”突兀地停下步伐，“她”看向自己的身侧，自称为“非人”却依旧天真地保持着人类三观的女孩正顽固地扯着自己的袖口。 　　“别挡着我。” 　　“她”再一次重复。 　　“我要回去了。” 　　“不要！你所说的‘回去’，绝对不是指‘回家’吧？”好歹是同居了一个多月的关系，就算是“她”本人都没有察觉的流露出来的一点点小情绪，美树沙耶加也能够勉勉强强地读出来，“我一放手你就消失了怎么办？” 　　“……不会的。” 　　至少在弄清楚缭绕在美树沙耶加身上的那种让她感到莫名亲近熟悉的感觉之前，“她”还不会离去。 　　“真的？” 　　“我不会说谎。” 　　难得地，就算是“她”也稍稍感到了有些许不耐，“她”抽出被美树沙耶加攥在手心中的衣袖，总是显得淡漠的、令人感觉什么都不会在意的脸孔稍稍透出了几分认真。 　　“有一个问题，美树沙耶加。” 　　“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像我这样的家伙？无论是这一个多月来的照顾，还是为我介绍鹿目圆她们，努力地想把我拉进你的人际关系圈里，你不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吗？” 　　对于自己现在这种有如米虫一般的生活状态，金色之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她过去的所见所闻中，除却有着血缘联系在一起的血亲会容忍这等行为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会对这种“寄生”甘之若素。 　　“虽然不知道在此之前我是否认识你。” 　　在入住美树宅后出现的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即视感让她不再相信自己的记忆。 　　“但是你在这之前，的确是不认识我的，对吧？” 　　“这、这又有什么关系，我想要了解你，更多的了解你，仅此而已！之前认不认识你什么的，根本无关要紧吧？” 　　对于美树沙耶加来说，“愿望”与“奇迹”什么的只是顺带的，成为魔法少女所要付出的化作“非人”的代价反而是她所追寻之物。 　　“如果你要这样怀疑我、拒绝我，那你当初就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那样子的表情啊！？” 　　美树沙耶加垂下头，指尖刺入凌乱的发线。“擅自在别人面前撇露内心，然后又擅自合上心扉，我到底要怎样的反应才对？恣意妄为也要有个限度啊！” 　　“嗯，我明白了。” 　　“她”这样说着，平静的顺承就像是无条件地接受了美树沙耶加的怨怒。“她”点了点头，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扶起了美树沙耶加垂下的脸。 　　“那么，请再一次正视着我，正视我的表情，正视我的眼睛。” 　　“……” 　　美树沙耶加尝试着抬起头，然而眼角瞥到的那张重新蠕动起来的面孔让她再一次退却。 　　“做不到吧？” 　　鹿目圆，巴麻美，志筑仁美……各种各样的、她所熟悉的挚友与亲人们的声音交错着在她耳边响起。 　　“你的怜悯，只不过是对我的一副恰好符合人类审美观的面孔产生的，只是这样而已” 　　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说的话比先前一个月的加起来还要多，但意外的，总是嫌“她”太过清冷太过死气沉沉的美树沙耶加现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种怜悯我不需要，请你收回这种无聊的同情心。” 　　“……根本不是这样。” 　　“？” 　　“我说，根本！不是！这样！” 　　她突然一把拍开了“她”的手，咬着牙使劲揪住了“她”的脸颊。 　　“你说的那些东西谁要去管啊！？我之所以不看你，才不是那些东西！” 　　她所无法忍受的，是“她”脸上这层虚假的表壳。 　　随意地更换面容，肆意地改变外貌，那么多副面孔之中，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这一个月来，她所交付的真心，究竟到了谁的手里？ 　　“给我变回来！给我变回来啊！” 　　像是要扯下那张面皮一样，美树沙耶加的眼睛通红。 　　“不是现在这张脸，也不是先前那个金发红瞳的女孩子！我不要看见这些伪物，你给我变回最开始、最原来的样子！” 　　就算是不具人形的怪物也好，哪怕是不可名状之物，美树沙耶加也想要看到。 　　名字不知道，过去不知道，躯壳是不知仿自何处的赝品，就连性格都有可能是伪物……这样子的话，哪怕是“认识”都称不上吧？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她变成如今这幅“没有灵魂”的“行走的尸体”的鬼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 　　PS1：14号的明天就是18号，没错，就是酱紫。 　　PS2：……苦索，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21章第二十四章 晓美焰还未采取行动 　　这个世界存在着【魔女】。 　　【魔女】是以“绝望”为食粮，同时又散播着绝望的、食人的猎手。 　　普通的人类无法抵抗【魔女】，无意间闯入或是被【魔女】故意引诱进【魔女结界】的普通人类仅仅只要见到其形体，窥见其身姿，便会陷入宛如直面天敌的巨大恐慌，哪怕是像样一点的挣扎都做不到。 　　这个世界也存在与【魔女】相对立的存在。 　　【魔法少女】。 　　如果说【魔女】是人类的“天敌”，是灭绝人类、灭绝世界的魔物，那处于天枰另一端、与之平衡的【魔法少女】便是人类的“守护者”。 　　谁也不知道第一头【魔女】起源于何处，同样也没人知道第一位【魔法少女】诞生于何时，这两者的矛盾有如纠缠的螺旋一般贯穿于整个人类史，史书上那些有明文记载的灾难有相当一部分与【魔女】有关，而人类的历史与文明没有终结于那特定的一点上，能够延绵传承至今日，【魔法少女】在暗地里的活跃起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换言之，【魔法少女】是当之无愧的，于阴影之中守望人类的伟大存在。 　　…… 　　晓美焰从小巷的阴影中探出头来，偷偷地往前窥视。 　　在她前方，本来与同伴有说有笑的鹿目圆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是感觉到了某人的视线，直觉格外灵敏的鹿目圆如同炸毛的猫咪一般，警惕中带着几分慌乱地向四周张望。 　　……【魔法少女】是于阴影之中守望人类的伟大存在，大概……或许……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小圆，你怎么了？” 　　“……我总感觉有人在偷窥我，可是我却没找到是谁。”哪怕是用上了魔力对这一片区域进行扫描检索，她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一无所获的鹿目圆满脸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马尾，“或许是错觉吧……再怎么说，日常世界的我又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角色，‘觉得自己被偷窥了’这种想法会不会有些太自恋了呢……” 　　“有时候小圆你就是太不自信了，日常的小圆，也是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哦？” 　　“不……像麻美学姐你这样的才算得上是有魅力吧？” 　　鹿目圆略显羡慕地瞟了瞟身旁发育程度远超同龄人的巴麻美，然后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毫无起伏的胸前。 　　早知道签订契约的时候向丘比许一个“让我从各个方面都能追上麻美学姐”的愿望了。 　　“我现在这样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当初我那个愿望的副作用啦……” 　　“这种副作用我也想要啊！” 　　“那个、小圆，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变得有点奇怪哦？”自己的这个后辈身上突然强盛起来的极富攻击性的气息，就算是在找到了新的同伴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怕了”的巴麻美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对、对了，我们不是约好一会儿要和美树同学会合吗？” 　　狩猎【魔女】的猎人，见泷原的守护者，巴麻美那曾咬碎无数【悲叹之种】的英姿在此刻却不见分毫，在自家可爱（怕）的后辈面前畏缩不前的她脸上挤出一个僵硬而难看的笑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而实际上却是拼了命地提示与美树沙耶加的约定。 　　“如果现在还不赶紧动身的话，说不准就要迟到了哦？” 　　…… 　　…… 　　大概，是混过去了吧？ 　　小心翼翼地紧贴着墙壁，直到鹿目圆与巴麻美的交谈声与脚步声都渐渐远去，一直屏息躲藏在角落里的晓美焰方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瞬间就松弛了下来。 　　她在心底暗自埋怨自己的不成熟。 　　大概是和自己先前试图逃跑的行为有关吧……与前两个周目不久就能出院的情况不同，这一次自己的住院期被无限期的拖长，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用上了一些小手段，或许直到现在，院方都不会放自己出来吧…… 　　晓美焰的脸上满是苦涩，她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一点一点地重新编好先前在逃跑的时候散掉的麻花辫。 　　不管缘由如何，比起前两个周目，这一次她的出院时间晚上了一个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消息闭塞的晓美焰没有半点关于现在情况的情报，前两个周目的经验在这一回无法带给她任何帮助。 　　这也是明明【魔女之夜】不多日就要降临，她却甚至还未和“以前”的伙伴见上一面的原因。所以尽管心里很着急，急得都快烧焦了，晓美焰依旧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不，这么说或许不对……她不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没法”采取任何行动，盲目行动也许会使情况更加糟糕也说不定。毕竟她所要揭露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了。丘比所隐瞒的真相，对于任何一个【魔法少女】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这种冲击性、颠覆性的情报，就算换作是她本人，如果不是在上一周目亲眼目睹了重要的战友用尽魔力变成【魔女】的事实，她也没办法并且不愿意去相信。 　　“……我需要一个机会。” 　　晓美焰犹如梦呓一般地喃喃着。 　　一个能赢得曾经的伙伴们信任的机会。 　　或许这么想是不对的吧……但是在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让她采取常规的交际手段去重新建立与前辈们的羁绊的现在，晓美焰是真心希望能够发生点什么意外，哪怕是会导致生命危险的意外——不，倒不如说会导致生命危险的意外反而会比较好吧……哪怕是死了一两个人，也要比全灭的结局来得好。 　　这样思量着，晓美焰从藏身的小巷中走出。 　　从荫蔽的环境陡然转换到强光之下，耀眼的阳光将她的视界染成白茫茫的一片，细微的刺痛感让晓美焰不由眯起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这短暂的光冲击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 　　模糊的世界不仅没有清晰，各种色彩、各种线条涣散成不成形体的线条，糅合成一片混沌。晓美焰没有等来想要的缓和。 　　“诶？” 　　只来得发出这样一声疑问，她失去了意识。 　　—— 　　PS1：《某科学的宅电磁炮》居然搬运到舒克了……86子说他这次要把坑填完，绝不食言，这算什么？退伍老兵弃戎从笔，坦克驾驶员弃武从文？ 　　PS2：反正86子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不信！ 　　PS3： 　　n天前：明天再更新吧，刚好出了游侠，今天先玩会崩3。 　　n-1天前：明天再更新吧，刚出的茨木还没养好，今天先玩会阴阳师。 　　n-2天前：明天再更新吧，蓝呆和刚出的小莫的素材还没打，今天先玩会FGO。 　　以上。 　　绝赞怠惰中……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23章第二十五章 此处进入选项分歧 　　“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先前你感受到的目光的主人吧？” 　　巴麻美提着被她击晕的黑发少女的后衣领，稍稍将她的脸摆正，让鹿目圆可以看得更清楚。 　　“小圆，你认识她吗？” 　　“不，完全没有印象。” 　　不出意料的，她的后辈同样也是满脸的困惑。 　　这个被她们捕获的黑发少女，毫无疑问也是【魔法少女】。鹿目圆当时的搜寻毫无所获可不是装出来，她的的确确是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息，如果不是那道目光实在是太贪婪、不是那种要将自己来来回回地舔舐一遍的灼热感，她甚至不会察觉有人在背后窥视自己这件事。 　　鹿目圆仔细打量着黑发少女那张沉沉睡去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学姐的魔法的原因，或许此刻她所坠入的梦境实在是太过险恶吧？那张仿佛是大病初愈般的苍白憔悴的面容上时不时浮现出几分痛苦。鹿目圆将这位不知名的魔法少女脸上的眼镜摘下，没有了任何掩饰，这张脸孔依旧让她感到陌生。 　　“我确定我不认识她。” 　　“嗯，我也是一样的。” 　　不是她自卖自夸，身为见泷原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与管理者，这一带的魔法少女巴麻美都几乎打过照面，但是这一个人……在她所见过的魔法少女当中，确实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从别的地域路过见泷原的魔法少女？还是新契约不久的初心者？虽然我是比较倾向于后者……” 　　能够这么轻易就被她放倒的，怎么看也不是什么老道的家伙。 　　巴麻美摇了摇头，稍稍显得有些粗暴地将手中的俘虏丢到地上。 　　“那么，小圆，我们要怎样处理这个跟踪现行犯？” 　　目的不明，意义不明，身份不明。巴麻美对该怎样处理这个女孩感到有些为难，她不能排除这个未知的魔法少女是心怀不轨之徒，也不能否决掉她其实携带善意而来的可能性。 　　“那，等她醒过来后再问她的目的？” 　　知道自己的前辈在犹豫什么的鹿目圆这么提议道，并摘下了这个魔法少女镶在左手衣袖上的灵魂宝石，退一万步来说，万一真的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有这块作为魔法少女命门所在的灵魂宝石在手，总能令她投鼠忌器几分。 　　“麻美学姐你可以解除你的魔法了，不管怎么说，总得知道她的目的，才好知道该怎么处置她。” 　　“……” 　　巴麻美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学姐？” 　　“做不到……” 　　“哈？” 　　鹿目圆瞬间懵了一下。 　　“小圆你或许不知道。”总是展露出一副落落大方的完美学姐形象的巴麻美显得颇为手足无措，似乎是……有点尴尬？“我的魔法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精细……” 　　巴麻美所持有的魔法，其性质为“将彼此相联系”、“束缚在一起”，她魔力的本体其实是那些缎带，为了战术上更好的运用，她进而开发出了枪炮的魔法，然而也就只有枪炮的魔法了。 　　因为魔力的泛用性，凭借自身在这么多年的狩猎中积累的魔力与魔力操纵的经验，她可以很轻松地完成许多刚契约的初心者难以完成的事情，但实际上她并没有那么万能。 　　巴麻美讪笑着具现出一柄线膛枪，意有所指地指了指枪托。 　　鹿目圆的嘴角抽搐两下。 　　原来不是沉睡（魔法），而是沉睡（物理）吗？ 　　—— 　　真是奇怪的家伙。 　　金色之暗这么想着。 　　眼前的这个人类——不，是这个魔法少女……算了，还是称呼她为“美树沙耶加”吧。与她的同类或者说同族们比起来，“美树沙耶加”是不同的，金色之暗承认这一点。 　　该说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吗？比起人理、生存这一类的东西，唤为“美树沙耶加”的少女似乎更看重更加感性的、更加主观的“感情”，与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不相符合，她的内心意外的细腻呢…… 　　“我本来的样子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尽管嘴上说着意外，金色之暗却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我以为你不是会关心这种事情的人。” 　　她给她的印象，是那种错生男儿身的巾帼，或者说是那种很会照顾人的大姐头，不管怎么说，“少女心”这种东西理应是与她绝缘的才对。 　　“我当然关心！我当然关心啊！” 　　美树沙耶加仍然死死地钳着金色之暗的肩膀，仿佛她一松手面前这个任性自闭的小鬼就会就这么逃跑了一样。 　　“跟我同居了一个月的家伙究竟是谁？我一厢情愿地当做了妹妹照顾了一个月的家伙究竟是谁？只要我看着你那张【无面】，这些问题就像魇魔一样纠缠着我！我讨厌这样！讨厌这种感觉！” 　　美树沙耶加成为魔法少女时所许下的愿望是“让上条受伤的手痊愈”，但这只不过是一个好用的借口而已，她真正的愿望其实就是“成为魔法少女”本身。 　　成为魔法少女，然后用这个身份去接近、去真正地走进那个同为魔法少女的女孩的内心。美树沙耶加是这么打算的，然而这个计划在最开始就出了偏差…… 　　如果她所认识的、产生了好奇而想要更深一步了解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假面，那她的所作所为便没有任何意义。 　　“你究竟是谁？” 　　她的声音里有着连她本人都没有察觉的颤抖，那仿佛是恋慕的人鱼，在即将降临的悲剧之前向海的巫女哀怜的诉求。 　　—— 　　PS1：抽了100多石头，终于出了师匠……算了，出了就好。 　　PS2：不行，应该换一种情绪，往积极的方面想一想…… 　　——噫！我中了！（拍手）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24章第二十六章 我承认我卡文了 　　我是谁……吗？ 　　“你的心理，我大概是了解了。” 　　金色之暗沉吟片刻，无貌的假面缓慢地抬起，不带任何情感、不含丝毫情绪的双眸无神地直视着前方那个顽固地追逐着无意义的虚幻泡影的少女。 　　“我说过的吧？容貌与人格，对这样的我而言，毫无意义。你要问我，‘本来的面貌’这种东西——” 　　“我不管！你说的这些东西，我才不管！” 　　其实美树沙耶加是明白的，对于眼前这个能够自由随意变换容貌的“少女”而言，她所看重的、她所在意的那些东西真的是如“她”所言那般“毫无意义”。 　　早在她遇见“她”之前，“她”就已经是这般异常了。魔法少女的寿命理论上来说是没有极限的，美树沙耶加无法估算“她”究竟在【非人】的路途上前进了多久，或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代，这个在她眼中米虫般无用的、需要人照顾才行的干物妹便已经存在了，以另外一张她不认识的脸孔，以另外一种她无法想象的身份。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毫无意义”也好，但这就是她所在意的事，哪怕是被人说是任性傲慢也罢，她就是想知道，那个以清冷的、令人怜惜的女孩子是不是仅仅只是“她”所拥有的无数面孔当中微不足道的一张。 　　“就当是我照顾你近一个月的报酬，求求你，把你眼中‘毫无意义’的东西告诉我。” 　　“……这样的话，我知道了。” 　　平静地与那对濡湿的双眸对视，像是飞快计算出得失的商人一样，金色之暗在片刻的沉默后，冷淡地做出了应答。 　　对她而言，比起那些让她不知如何回应是好的话语，还不如这一句精简干练的“报酬”来得清晰明了。 　　她褪下身上所有的伪装与变形，慢条斯理地将披散的金发拢到身后。 　　“诚如你所见。” 　　空洞而漠然的眼白中凝出无机质的血色，瞳孔仿佛是滴入水中的逐渐晕开的血珠，涣散且看不出一点神采。 　　“这的的确确就是我的本貌。” 　　“……” 　　宛如溺水之人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肺部慢慢地恢复了应有的功能与活性。那张熟悉的面孔仿佛就是某种解药，使得缭绕在美树沙耶加周身的阴暗而晦涩的气息重新归于沉寂。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我不明白。”对美树沙耶加的喃喃感到些许的奇怪，金色之暗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她不明白美树沙耶加对这张脸孔的执念来源于何处，“这张脸对拥有变形能力的我来说没有一点实际上的意义，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此？” 　　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在第一次窥见她所拥有的【怪异】的真貌之时，美树沙耶加所表现出来的惊慌无疑是真实的，身为生于暗影归于暗影的杀手，恐惧的味道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认错。 　　想要确认自己的情感是否只是献给了一个虚幻的假面……如果真的如美树沙耶加所言，仅仅只是为了那种主观的、感性的东西，就扒开内心的疮痂，直面丑陋的内里…… 　　“【魔法少女】，就是这样感性的生物啊。” 　　像是读懂了她的想法，美树沙耶加露出了笑容。 　　“……你在笑什么？” 　　“因为我知道了啊，知道你和我究竟有哪里不同了。” 　　美树沙耶加接过金色之暗手中的帽子，然后仔仔细细地为她戴上。 　　“你一直在强调我所在意的东西‘毫无意义’，既然如此，反过来想，就能知道你看重的到底是什么了吧？” 　　与“主观”、“感性”相对的，是“客观”、“理性”这些东西，这样的判断没错吧？ 　　“我不明白你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魔法少女】是感性的生物，她们所持有的【奇迹】是人类最强烈的感情的结晶，因为“爱慕”，因为“憎恨”，或者是因为更加单纯的“想要活下来”，因为这些情感而向丘比祈愿的她们无论外表如何坚强，其内在必然是纤细而敏感的。 　　“那一定是极其痛苦的经历吧……能够让一颗心死去的痛苦……” 　　“啊，你判断的没错。” 　　金色之暗没有否认美树沙耶加的判断，虽然说支持她论点的前提就已经出现了错误，但是她的结论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对于正确的事物，金色之暗不会否认。 　　“就算是我，也是有过‘喜悦’、‘幸福’这类的情绪，但是正是因为曾经感受过那种温暖，后来才会愈加的痛苦。” 　　虽然那双枯寂的血眸正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然而美树沙耶加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并没有看向这里的任何事物，而是看着不存在于此处的某人。 　　“既然要承受这种程度的痛楚，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不……其实她早就死了，现在的她，只不过是被过去的誓约束缚着的亡灵而已。 　　“所以你在听见‘我和你究竟有什么不同’这种话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阴暗负面的情绪再一次笼罩了美树沙耶加的内心。 　　与上次的不一样，认真说起来，先前的她，“埋怨”与“自卑”这之类的情绪占了绝大部分吧……对她不愿意敞开心扉而埋怨，对无法让她敞开心扉的自己感到自卑。而这一次，更多的是那种明知道这样不对却没办法做出什么改变的无力的悲哀感。 　　“到头来，只是我自以为是地认为成为魔法少女就能接近你吗……不，不对。” 　　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结论。她的确是“接近”了，如果不是成为了魔法少女，她甚至连“她与她是不同的”这样的事实都无法察觉。 　　“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 　　或许金色之暗说的是对的吧……尽管有着“魔法少女”这一层外壳，但她的内里依旧是“人类”的核。就算是没有意义也好，就算是无法改变也好，她还是想要采取行动，无论如何，唯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 　　她想要拯救她的心情，是真实的。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25章第二十七章 巴麻美自信得不得了 　　当面临人生中的一些重大的事件时，人们总是倾向于在事前做好详尽的规划，希望事情的发展能够一如自己所预想的那般顺利。但是这往往是做不到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往往越是事无巨细都一一安排好的计划，就越是容易出现差错，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够算无遗策的人类，其智近妖的孔明先生只存在于虚构的演义中，能见微知著管中窥豹前后推演十年之人便已算得上是天妒的智者，而全知全能的只有上帝——不，如果根据上帝悖论，上帝是否全知全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该如何获取曾经的伙伴们的信任，然后再如何揭露丘比所隐瞒的魔法少女与魔女的真相这件事情上，晓美焰的确做了很多很多的计划与安排，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会在刚准备溜出医院的事后就被前两周回从未关注过的护士干脆利落地撂倒然后拎回了病房，同样她也没想到她会被曾经仰慕的前辈当作不怀好意的跟踪犯一记闷棍敲翻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她想不到的东西太多，她的计划打从一开始就出了差错。 　　“咳，你可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心思。” 　　晓美焰还在思考一些有的没的，在她身旁负责押送监视她的鹿目圆咳嗽一声，见她把目光转过来，像是咬到了舌头似得结巴了一下，应该挺强势的威胁的话莫名其妙地就变得弱气起来。 　　似乎也知道自己软绵绵的语气没什么威慑力，鹿目圆干脆晃了晃手里原本佩戴在晓美焰手上的戒指，努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的灵魂宝石就在我手上，你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势头，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捏碎它的哦！” 　　“……随便你好了。” 　　“喂！”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晓美焰其实并不怎么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如果是麻美学姐的话，她或许还要顾虑几分，但那是小圆呀，毕竟是那个软软糯糯的、善良得不像样子的鹿目圆，要这么轻描淡述地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她是做不到的，如果小圆真的下定决心要杀掉某个人，脸上就不会是现在这幅表情了。 　　比起她的性命，晓美焰更关心到底该如何取得鹿目圆与巴麻美的信任。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她上去对她们说我是从未来回来的魔法少女吧？在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之前，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特别是现在她在她们眼中是跟踪犯这种格外差的形象，在这种第一印象下，要想像以前那样重新建立与友人们的羁绊…… 　　有时候，晓美焰也会自暴自弃地想，干脆这一次回档重来算了。 　　“……麻美学姐。” 　　鹿目圆小心翼翼地看了全身上下散发着颓废气味的晓美焰一眼，凑到了巴麻美的身边。 　　“我们真的要把她也带过去吗？” 　　“不然呢？”作为见泷原这一片区域的杠把子，巴麻美不可能放任一个用意不明的魔法少女在她的狩猎场里恣意妄为。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学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建议道，“如果你实在不想带她过去，不如直接就在这里处理掉她怎么样？我是无所谓啦……” 　　“不可以的啦——唔！” 　　鹿目圆的声调猛然拔高，这尖细高亢的女声将有些始料未及的巴麻美吓了一跳，她连忙将小圆的嘴捂上，扭头看向被她们俘虏的那个底细还未明了的魔法少女，看见她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巴麻美紧绷的神经才松缓下来。 　　“我说你啊。” 　　她的语气里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虽然猜测小圆会有所反应，但却没有料想到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剧烈。巴麻美松开了捂住鹿目圆嘴巴的手，然后颇为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就算真的没有处理掉那孩子的心思，你不能就这么吼出来呀，现在的你和她之间可是狱卒与监犯的关系欸？” 　　一个光明正大地对囚犯宣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的狱卒还有什么威慑力可言？ 　　“学姐才是！” 　　甩着头有点不忿地将巴麻美的作怪的手拨开，小脸撑得像个圆鼓鼓的包子。 　　“为什么能将夺人性命这种事随随便便地挂在嘴边啊！？” 　　虽然生气，但她还是听从了巴麻美的建议放低了声音，只是这样一来她的嗓音就显得格外的沉闷，听起来就像是赌气中的小孩。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小圆你这都听不出来吗？” 　　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其实是有一半是认真的这样的事实，巴麻美不服输地反驳道，看见鹿目圆皱起了眉头，唇瓣蠕动两下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的样子，知道自己这个后辈在某些地方意外地有些执拗的她赶紧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好啦好啦，我承认是我的错啦，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的。” 　　话虽这么说，她却没有半点要反省的样子。 　　“但是啊，小圆，你到底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呀。到底要不要把这家伙带到美树同学那边去？” 　　“……这个问题不是我在问学姐你吗？” 　　“我也给了你我的答复了呀。”巴麻美耸耸肩，轻描淡述地把皮球重新踢给了鹿目圆，“我说过，我是无所谓的，想怎么处理她全看小圆你的意思。” 　　虽然那家伙表现得并不像一个刚签订契约的初心者，但看起来也不像是老手的样子。然而不论她的实际情况如何，不管是伪装的还是真的就是这么菜，对巴麻美来说，其实是一样的。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发【Final VentTiro Finale】搞不定的。 　　如果有，那就两发。 　　身为资深魔法剩女，见泷原区域的杠把子，巴麻美自信得不得了。 　　—— 　　PS：啊……转眼开学要一周了……（死鱼眼）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26章第二十八章 晓美焰受到了惊吓 　　结果一直到了与美树沙耶加约定见面的地方，鹿目圆与巴麻美还是没有讨论出一个因为所以然来。 　　这段路本来就不长，而她们俩本身就只是国中生而已，尽管有着魔法少女的身份，她们的人生阅历只有区区十余年，就算是较为年长的巴麻美也不过是国三，要她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决断一个人的生死，还是太强人所难了。 　　“喂，我说你。” 　　不经意间回头看见晓美焰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鹿目圆不禁一阵气急，她为该如何处理这个来意不明的家伙伤透了脑筋，而当事人却是悠闲得不行，不管她再怎么软再怎么好欺负，此时也不免生出几分不平。 　　“我们可是在讨论该怎么处置你哦，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嗯？” 　　晓美焰懵懵懂懂的仿佛大梦初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些什么，这完全不担心的样子让她暗地里恨恨地咬了咬牙。 　　“所以说，明明都处于这种境地了，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淡定啊？” 　　鹿目圆做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瞪着晓美焰，然而还没过几秒就自顾自地丧了气，女孩颇为沮丧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圆脸，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点威严都没有。不论是达也也好，还是眼前这个命门落在她手里的魔法少女也好，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会对她产生一点敬服或者是敬畏的情绪？ 　　“为什么……”晓美焰不解地搔了搔自己的脸颊，从巴麻美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个人的动作真是迷之同步，“因为我不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呀。” 　　“……所以说为什么你这么自信我不会伤害你啊？”沉默了一会，总感觉自己在某种程度被人轻视了似得的鹿目圆鼓圆了脸，“我超凶的好吗？” 　　“因为我是好人啊。” 　　晓美焰如此确信地说道，她这信誓旦旦的模样让鹿目圆一口槽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为好。 　　巴麻美赶紧接过话茬。 　　“那么这位自称是好人的不知名的魔法少女小姐，能否告诉你跟踪我们的目的呢？” 　　“……我的目的，就算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会不会相信？” 　　晓美焰只是摇头。 　　她有时候也会幻想，自己把所有真相都一股脑说出去，无论她说的东西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的匪夷所思，她的同伴都会像是被洗脑了一半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然后她就这么极其顺利地瓦解了丘比的阴谋，极其顺利地集结起一切可能集结的力量，最后与自己珍爱的人一起从【魔女之夜】中活下来。 　　然而她也知道，这只是“幻想”。 　　“我——” 　　才说了一个字，晓美焰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的嘴很笨，相当笨，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在以前狩猎魔女前的作战会议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与意图，每当鹿目圆与巴麻美询问她的意向时，她只会支支吾吾地憋红了脸，最后再露出一个蠢透了的傻笑。 　　就算是两个轮回了，在“口才”这一方面上她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既然语言如此苍白，那就干脆少说多做。 　　如果一直相处下去，鹿目圆与巴麻美最终大概还是会接受自己的吧？因为她的的确确没有抱着哪怕一丝的恶意。她想帮助她们，她想拯救她们，这份单纯的决心始终贯穿在她的行动的之中。长久地相处下来，这份心思一定能被这两个蕙质兰心的女孩察觉。 　　这便是晓美焰最后做出来的、她唯一能够想到的计划。 　　“你啊……” 　　本来还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下去的巴麻美等了老半天，却只看见她又一次闭上了嘴，深感头（重读）疼的大姐头（重读）不由苦闷地扶了扶额。 　　“这样的辩解还远远不够啊……” 　　一旁的鹿目圆见可靠的前辈上来接手了她的工作，求之不得地将干系甩了个干净，现在正东张西望地寻找着挚友的影子。 　　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与其与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继续纠缠下去搞得自己不自在，还不如多想点开心的事情。 　　“沙耶加！” 　　远远地眺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鹿目圆的眼睛眯成了可人的月牙，她高高举起手，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令人迷醉的、纯净无瑕的笑颜。 　　“这里这里~” 　　同样在东张西望不知在寻找什么的蓝发女孩听见友人的呼唤，稍稍顿了一下，一手拽着一坨金色往这边走来。 　　嗯，一坨金色。 　　“……” 　　使劲地揉着眼睛，再三确认了美树沙耶加手上拽着的那坨东西的正体，鹿目圆整个人懵在了那里。 　　在那之后她也是应邀拜访过几次美树宅的，自然知道像只米虫一样寄居在美树宅里的那个女孩子的存在。 　　虽然说这样子可爱的米虫，她也不介意养一只就是了。 　　“哟，小圆。” 　　等她回过神来，她的挚友已经带着一贯以来的清爽笑容站在她的面前。 　　“……真漂亮。” 　　呆呆傻傻地看着挚友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金发女孩，第一次看见她身着常服样子的鹿目圆喃喃着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沙耶加酱，真是不得了呢……” 　　被这边的对话稍稍吸引了注意，晓美焰将目光转移过来，然后与那对无机质的血眸对上。 　　“……” 　　“……” 　　晓美焰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27章第二十九章 她的所作所为尽是虚无 　　可以说，这样的场景晓美焰完全没有想到。 　　她曾经想过，在这一周目与那个在上一周目几乎将自己整个人捅穿的恶鬼重新见面时会是怎么样的光景，也构思过相当多该如何针对她的行动方案，但是唯独像现在这样并着肩走在一起，唯独现在这种情境，她连想象都未曾有过。 　　“你在紧张。” 　　金色之暗侧眼观察着这个扎着麻花辫的黑发少女，她的嘴唇紧紧抿着，那副眼镜之下，偶尔瞟向自己的目光中夹杂着让她不解的惊惧。 　　“你在紧张什么？” 　　“……像我这种情况，作为要害的灵魂宝石被别人拿捏在手上，性命得不到保障，感到紧张不安才是正常的吧？” 　　晓美焰压低了声音，她很庆幸先前在与鹿目圆交谈的时候这位金色的魔女并没有在场，不然她真的没办法法解释此刻她内心的惶恐究竟来源何处。 　　“倒是你。” 　　她低垂着头，透过垂下的刘海间的缝隙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她的脸色。 　　算上前两次，晓美焰至今为止已经在这刻返的迷宫内徘徊了三次，而在这三次的轮回里，她与这位寄居在美树宅中、至今仍不知道姓名的魔法少女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寥寥几次，而见她严格意义上走出美树宅外更是一次也没有。 　　就算是在上一周目的末尾，她也只是坐在美树宅的屋脊上，轻描淡述地挥挥手，便将天空上的【救济魔女】斩落，将不甘心的自己钉死在地板上。 　　“你不上去和她们一起，反而落在后面陪我这个俘虏干什么？” 　　她们俩人前面大概不到五步的距离，鹿目圆与巴麻美正在为新晋的魔法少女讲解一些初心者应该注意却又容易忽视的事项。 　　美树沙耶加与丘比签订了契约，成为了新的魔法少女，这又是一个与前俩周目不一样的地方。 　　金色之暗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前方，紧紧跟随着她的目光，晓美焰看见了她极其熟悉的一幕。 　　“……” 　　“……看见这个，你就明白了吧？”似是呓语，似是喃喃，金色之暗的声音犹如清晨日出之前笼在山腰间的那片白雾一般缥缈模糊，“那边，没有我的位置。”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顺着美树沙耶加的意思来到这里。 　　她与美树沙耶加，勉勉强强、算得上是“朋友”吧……她也不知道这种关系、这种感情究竟该如何定义，要说是“情人”，她又没有像是类似于对亚里亚的那种恋慕，要说是“知己”，她也没有像是类似于对托雷的那种信赖。 　　只有一点她能够确认，她并不讨厌美树沙耶加，然而也就仅仅只是“不讨厌”而已。 　　这样子的感官，她只能归类于垃圾桶一样什么都能丢进去的“朋友”了。 　　“……啊，你的感觉，我大概——不，不是大概。” 　　似乎是被她的话勾起了什么回忆，晓美焰痴痴地看着前方的三个少女。 　　“我多多少少，能够了解一点。” 　　关于“没有我的位置”这句话。 　　带着点羡慕，带着点嫉妒，在轮回中徘徊的、在过往里迷惘的亡灵注视着现世的生者。 　　似乎是感觉到有谁的目光，美树沙耶加回过头来，看见是她们——不，确切来说应该是看见是【她】，沙耶加小脸上淡淡的不解与困惑瞬间涣然，像个小学生似得将手高高举起，嘴角处咧起傻里傻气的笑容。 　　金色之暗礼仪性地将手平举在胸前，手指稍稍动弹了几下，就算是回礼。 　　像是对这简单的互动感到了满足，美树沙耶加又重新回过头去。 　　“……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将这简单的互动看得分明，也没有理会金色之暗那有几分嫌弃的眼神，晓美焰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她知道她没有什么表情，想要看出什么情绪就只能通过那双眼睛。 　　“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此刻的姿态，像极了寓言之中那个为寻求宇宙的真理奔波半生，最后却在自家天花板上找到了答案的荒诞求道者。 　　“如果她们遇到了什么自己无法应付的、性命攸关的危险，”晓美焰指着前方，“你会出手吗？” 　　“……如果是处于‘朋友’的范畴之内。” 　　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金色之暗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大概是会的吧。” 　　“……我明白了。” 　　如同信仰与坚持一同破碎了，晓美焰露出了几乎等同于哭泣的、仿佛触之即碎的难看笑容。 　　—— 　　“话说沙耶加酱，你为什么会想成为魔法少女呀？” 　　挽着美树沙耶加的手臂，鹿目圆有些好奇地向她询问道。她成为魔法少女，是想改变那个懦弱平凡的自己，想要变得像麻美学姐那样自信那样闪耀，外加上当时种种因素的综合，她才会和丘比签订契约。 　　“嗯，我也很好奇呢。” 　　巴麻美颇感兴趣地转过头，她当初的愿望仅仅只是“活下去”，只是毫无美感的、直白而又直接的求生欲，这样子的她对于后辈们究竟许下了何种绮丽的愿望充满了八卦。 　　“我的愿望吗？” 　　被问及到这个问题，美树沙耶加的语气微不可查地慌乱了几分，险些按制不住内心深处泛滥的少女心。以莫大的定力维持着平常的表面，还在患得患失中的女孩轻飘飘地揭过这个问题。 　　“当然是因为帅气呀，小圆你忘了吗？我可是一个正义厨外加勇者厨啊。” 　　“嗯哼？沙耶加酱的手臂好僵硬哦。” 　　鹿目圆有点坏心眼地伸手去掐她腰间的软肉。 　　“我记得沙耶加酱在这之前曾经提到过，自己家里寄居着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法少女吧？沙耶加酱想成为魔法少女会不会和她有关呢？关于沙耶加酱的想法，小圆我要不要去找她核证一下呢？” 　　鹿目圆像往常一样与挚友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 　　“……” 　　“……” 　　然后她就被超凶的挚友瞪得险些哭出来。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28章第三十章 标题被我吃了 　　总觉得有点明白了呢，小圆没有威严的原因。 　　巴麻美一边将张牙舞爪的美树沙耶加拦下，一边发出叹息。在她身后，几乎变成小动物一般的鹿目圆瑟瑟缩缩地从她的肩膀上探出头来，刘海下一对湿漉漉的眸子正小心翼翼地往外窥探。 　　她的这个后辈，并肩作战的时候非常可靠，平日里相处时也能有说有笑，然而只要有人生气了——哪怕仅仅只是做个生气的样子，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宛如丢掉了所有的自尊。 　　“欸~学姐你这样说好过分！” 　　软绵绵的粉发女孩气恼地鼓起包子脸，糯糯的声线总给人一种像是在撒娇一样的感觉。 　　“也不是所有人我都会这样的！” 　　“欸？那你说说看能让这样的都有谁？” 　　“也不多啦。”鹿目圆认真地扳着手指，“爸爸妈妈，学姐和沙耶加，外加上仁美，就这几个而已。” 　　“这不几乎就是你交际圈里的所有人了吗！？” 　　“不，还有达也！” 　　“你家达也才三岁欸！”巴麻美气得差点笑出来，“你这个姐姐好意思在他面前撒娇吗？”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埋汰着，但能被鹿目圆放进这群不是至亲就是挚友的圈子里，巴麻美心里还是有些许欣喜的。 　　她把她当做了自己人。 　　连巴麻美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看向鹿目圆的目光是如此的柔和。 　　她孤单太久了，寂寞太久了，哪怕只有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她都会死死地攥在手心里不放开。 　　“说起来。” 　　同样被鹿目圆这句毫不做作的“告白”感动得不行的美树沙耶加微微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她拿自己寻开心的这件事轻轻放下，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让步的女孩十分大度地主动转移了话题。 　　“那个扎着麻花辫的黑发少女是谁啊？也是我们的魔法少女伙伴吗？” 　　能被带进她们之间的私密聚会，应该也是值得信任的战友吧？ 　　“不，那个不是。” 　　出乎她意料的，巴麻美否定了她的猜想。 　　“她的确是魔法少女，但‘伙伴’的话，就不一定了。” 　　“至于她的来历……” 　　…… 　　…… 　　“关于我的来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晓美焰耐心地向金色之暗解释她的来历。抛开那些恐惧与偏见，她发现这个金色的恶魔其实相当好相处。 　　“无论你信或不信，就是这样。” 　　“转学生吗？” 　　金色之暗低下头检索着她话语中的漏洞，理所当然的，她通过了她的判定。 　　因为那的确是事实，没有丝毫谎话、无可辩驳的事实。 　　“嗯，我没有嗅到任何欺骗的味道。” 　　她抬起头来，扫视着晓美焰的脸庞，被审讯的囚犯坦然地昂首，迎向那无机质的、如同机械般空洞荒凉的目光。 　　没错，那只是一台徒具人形的机器。 　　晓美焰愈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人格，感情，情绪，一切组成“人类”的要素一概不存在，仿佛支配着这幅躯壳的仅仅只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AI，只要按照规定的步骤进行下去就能通过“她”的编译。 　　所以晓美焰才说“好相处”。 　　只要不说谎就行。 　　但也仅仅只是“不说谎”而已。 　　“但也仅仅只是没有‘欺骗’而已。” 　　仿佛读透了她的内心，金色之暗的嘴边突然扬起令她血液冻结的冷笑。 　　虽然她的确没有“欺骗”，但“欺瞒”就不一定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寒意犹如毒蛇一般攀上了晓美焰的脊椎，她看着的那对清澈而清冷的血眸里有某种她以往没有察觉的异质在蠢蠢欲动，她下意识想要逃开，然而那对眼瞳却宛如黑洞一般将她的心神、她的灵魂牢牢吸附。 　　“……算了。” 　　下一刻，好像她所窥探的那些异质都是错觉一般，金色之暗的脸上又恢复了她很熟悉的那种冷漠。 　　“你想做什么，我不关心，只要不牵扯到我，就算你将这个城市折腾得死去活来，我也不想去管。” 　　“……那、那么。”晓美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因为自以为找到了应对她的方法而隐藏在了内心深处的、对她的惊惧重新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上一周目被她钉死在地上那一刻的少女避开她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不牵扯到你，是指到什么程度？” 　　这样形容的区间实在是太广了，晓美焰不知道她指的是“不要牵扯到她本人身上”，还是“不要牵扯到她身边的人”，亦或者是更直接的，“不要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 　　这个问题似乎难到她了，她的眉微微蹙起，陷入到微妙的沉默中。 　　“……我现在暂且居住在美树宅。”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方，然后又很快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在片刻的停顿后，她微妙地加快了语速，“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懂了。”本来想言简意赅地结束掉这段对话，然而莫名其妙的好奇心让晓美焰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话，“如果说我往后的行动影响到你了会怎么样？” 　　“……” 　　金色之暗漠然地将头转过来。 　　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死人。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29章第三十一章 你看见标题了吗——嗝~ 　　世界并没有因为美树沙耶加成为魔法少女而发生什么改变。 　　太阳依旧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市立见泷原中学的上课时间不会因此推迟，放学时间也不会因此提前。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每一个人都在依循自己的轨迹，过着自己的日子。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美树沙耶加回家的时间比起以前还要晚上一些了吧…… 　　“我回来了。” 　　新晋的魔法少女垂头丧气地推开自家的屋门，习以为常地在黑漆漆的玄关内摸索两下，随手将灯打开。 　　昏暗的厅内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听见动静的金色之暗转过头来，见到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地又回过头去。越来越怠惰的女孩扭动着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将整个人埋进了沙发里。 　　原本应该是极其柔顺的金发此时却像海藻一样杂乱地摊开，似乎是感觉到了门外的寒意，嫩藕般的裸足颤动几下，随后便蜷缩起来。空洞而无神的眸子无所事事地盯着天花板，她微微张开嘴巴，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 　　“……” 　　美树沙耶加本来还有几分颓丧的脸像是结了冰一样僵硬起来，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窝在沙发里的这个废人。 　　“我说，我回来了。” 　　金色之暗翻了个身：“哦。” 　　被她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气得不行，深受刺激的美树沙耶加哆嗦着踢掉了脚上的小皮鞋，蹬蹬蹬地小跑到她的跟前，伸出手想去掐那张散漫的脸。 　　“哦哦哦，你是鹅吗！？除了‘哦’之外呢？” 　　挥舞着手将想要在她脸上胡来的那只手赶走，后来被美树沙耶加实在烦的不行，她干脆操纵一部分发丝变作巨手，提着自家房东的后衣领将她远远拎开。 　　“原来你还记得谁是这家的主人啊！” 　　遭受这样无礼的待遇，美树沙耶加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挣扎着，恨不得扑到她身上咬死她。 　　……人类，好麻烦。 　　金色之暗有些头疼地捂住脸，片刻之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松开手，歪着头，试探性地轻轻说了一句。 　　“那个……欢迎回来？” 　　本来还挣扎得很厉害的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咒语似得，瞬间变得温顺下来。 　　—— 　　“说起来，你们的狩猎怎么样了？” 　　饭桌上，金色之暗一边提问着，一边嫌弃地将饭碗里的青椒推到角落里。 　　她一直认为自己并不算一个挑食的人，直到她遇到了一道名为“煮青椒”的料理。就连干巴巴没有什么味道、跟压缩饼干没什么区别的军用口粮她都能下咽，但煮青椒什么的，还是饶了她吧。 　　“还行吧，最近慢慢可以跟上小圆和麻美学姐的步调了。” 　　有点欣喜于她的关心，表面却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只有声音比平常要欢快上半分。 　　“小圆和麻美学姐都相当熟练呢，而且也很照顾我——话说回来，挑食是不会的，乖乖把这些青椒给我吃下去啦。” 　　一边回应着，美树沙耶加顺手将自己碗里的青椒也夹了过去。 　　“别总想着吃肉，膳食平衡你知不知道？青椒这么有营养的东西你怎么能不吃呢？” 　　“……” 　　沉默地看着碗里又多出了一倍的青椒，金色之暗抬头看了看对面：美树沙耶加的碗里全是炸得金黄酥脆的肉丸子。 　　“……那个转学生呢？” 　　她不动声色地将所有青椒飞快地丢到美树沙耶加的碗里，然后顺便夹走一颗丸子，扔到自己嘴里啪叽一声吃掉。 　　滚烫的汁水在齿间飞溅，浓郁的香味充满了她的口腔。金色之暗眯起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果然肉食才是生物的本性。 　　美树沙耶加的脸色微妙地产生了变化。 　　“转学生？” 　　“嗯，记得名字似乎是……吼姆？” 　　“什么吼姆，才不是什么黄金色的兔子玩偶，是吼姆拉，晓美焰啦。” 　　下意识地吐槽两句，美树沙耶加盯着碗里的青椒发愁。 　　“她好像通过了小圆与麻美学姐对她的观察期，灵魂宝石什么的都还给她了。” 　　毕竟魔法少女不可以离自己的灵魂宝石太远，如果距离超出了一定的范围，魔法少女那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就会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栽倒在地。巴麻美与鹿目圆总不能让晓美焰一直跟在她们身旁，巴麻美暂且不论，鹿目圆可是有自己的家人与生活的，她还不打算将亲人们牵扯进魔法少女的世界。 　　“不过现在那个转学生又搞出了新的事情。” 　　美树沙耶加的语气不是很愉快，不知道是因为别的什么还是因为碗里的青椒。 　　“她想要和我们组队。” 　　“……那巴麻美答应她了吗？” 　　“还在考核吧。” 　　美树沙耶加烦躁地将碗里那些令人感到反胃的东西全都丢到了对面。 　　“学姐真是的，明明我们三个人就已经很足够了。我一个前卫，小圆和她在后面援护，战牧法完美铁三角，哪里还需要什么别的人加入啊？” 　　“她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 　　金色之暗手下的动作一点也不慢，碗里的绿色飞速地增加又减少。 　　“她毕竟是这一片区域的魔法少女的……”她犹豫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个词来形容，“……领袖，嗯，算是领袖吧。身为一个领袖，考虑的东西自然跟你不一样。” 　　“那学姐好歹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呀，这样做让我感觉似乎哪里做的还不够让她感觉需要找人弥补一样——我说，这样被丢来丢去，青椒很可怜的。” 　　两双筷子在空中相撞。 　　美树沙耶加皮笑肉不笑。 　　金色之暗一脸冷漠。 　　…… 　　…… 　　一番争论后，最后商讨的结果是美树沙耶加再也不买青椒了。 　　—— 　　PS1：小圆巨强无比。 　　PS2：但是我就是赢不了！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30章第三十二章 丘比，丘比从未改变 　　距离【魔女之夜】降临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 　　“我准备去上学啦。” 　　美树沙耶加检查着自己的提包，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后，她最后整理了一遍自己的仪容，回过身来对依旧像个珈百璃似得半死不活地趴在沙发上的金色之暗嘱托道。 　　“午饭我已经做好放在冰箱里了，你饿的了的话取出来加热一下就能吃了。” 　　“……哦。” 　　“……我说你呀。”美树沙耶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是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多少岁了，但至少你外表上还是个青春美貌的女孩子吧？好歹拿出点活力与干劲来好不好？” 　　因为金色之暗的能力，美树沙耶加无法判断她的具体年龄，而且金色之暗身上那种气质总是会让她对岁月的感官莫名地变得模糊起来。 　　“今天放学后我和小圆她们也会去【狩猎】，你要不要也一起？” 　　她向她发起例行的邀请。 　　“……”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再一次的深深叹息，美树沙耶加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遗憾是肯定有的，尽管她已经向她邀请过很多次了，尽管每一次都会被这样无言的拒绝，但在开口的瞬间她还是怀有一种期待的心情的。毕竟她成为魔法少女的理由是因为她，以一个魔法少女的身份与她并肩作战，这样子的场景，她肯定幻想过。 　　然而现在还不行。 　　她知道的，她还有心结没有解开。 　　虽然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干物妹，但美树沙耶加可没有忘记刚捡到她时，她是怎样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而变成那副样子的理由，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她提起过。 　　不过她不着急。 　　她们相处的时间还会有很久，她会一直寄居在她家里，就算她一直这样不上学不工作不赚钱、除了吃就是睡也没有关系，她愿意一直这样养着她。如果父母回来后不同意，她会努力去说服他们，如果实在说服不了…… 　　讲道理，她是个魔法少女欸。 　　“那这次我是真的要出发了哦？” 　　美树沙耶加挥着手向金色之暗告别。依旧趴在那里的金色之暗耳朵稍微动了一动，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只是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来，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后，便像失去了力气般掉了下来。 　　美树沙耶加没有因为她的敷衍而气馁，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 　　“……一路顺风。” 　　终于听到了她想要的答复，美树沙耶加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哼着小曲轻快地踏出了家门。 　　就像这样子，只要时间足够，她总能得到她想要的，只要她们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所有的秘密都不再会是秘密。 　　逐渐地靠近，逐渐地贴拢，她们终将会触碰到彼此的心房。 　　因为这是那时约定好的。 　　…… 　　…… 　　随着美树沙耶加的离开，这个房间里的最后一丝人气也慢慢地消散了。 　　金色之暗翻了个身，换成了仰躺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初次见面，拥有奇怪力量的少女。】 　　在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毫无平仄起伏的声音，金色之暗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么形容或许很奇怪，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理应分不出远近与方向，但她就是知道这个声音来自哪边，仿佛这个声音有某种违于常理的魔力一般。 　　一只像是狐狸又像是兔子的白色小兽静静地坐在窗台上，蓬松的尾巴随意地在半空中摇摆着，它身后的阳光往室内投下形同鬼魅的巨大影子，这扭曲的阴影默然将屋内的少女包裹吞没。 　　【我是丘比。】 　　金色之暗沉默地盯着这不请自来的客人。她知道丘比，她接触的魔法少女也不少了，丘比身为魔法少女们最初的引导者、契约者，她们自然或多或少地提起过。 　　她在等它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它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像是没注意到她的不快，亦或者是注意到了却完全不在意，丘比的眼瞳沉静得像是朱红色的宝石。 　　【你所拥有的力量很奇怪，我本来以为这个世界除却我们这一族外便没有了任何超出这个世界本身发展的科技……不，不是“以为”，应该是我很“确定”。】 　　自它降临这个名为“地球”的行星之后，在它开展它的计划之前，它曾再三地确认过这一点，如果说地球上有眼前这个少女这样一个个体，它不可能忽视过去。 　　【你又是来自哪里的种群？】 　　“……科技？” 　　明明是魔法少女的引导者，却在这里与她谈论“科技”这种与“魔法”完全相背的事物，一种莫名的荒诞感让金色之暗忍不住发出讽刺。 　　“也许这是你不知道的魔法也说不定。”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也没有被这种程度的挑衅所激怒，丘比只是冷静地反驳着她的话。 　　其实从它一开始对她的称呼就能看出一二了。 　　拥有奇怪力量的少女，而不是魔法少女。 　　【我的存在与地球上的人类史同样古老，我的族群几乎洞彻这个宇宙所有的奥秘，任何隐瞒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作用。】 　　【全新的、从未见过生物科技啊……如果是以前，说不定“我们”还会很感兴趣，哪怕代价是损失大半数的“我们”。】 　　丘比的眼神令人联想起看着无菌箱里小白鼠的研究员。 　　【不过，现在的话，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 　　它似乎是在笑，金色之暗不确定，因为它的脸上一直都是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 　　对丘比来说，重要的从来不是“魔法少女”，而是还未成为“魔法少女”的、有资质的少女们。 　　【少女哟，来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32章第三十三章 间幕 　　“你的意思是，丘比在欺骗我们吗？” 　　蓝白色的骑士蓦然转身，眼睛死死地盯着做出这种发言的黑发少女。 　　“我说，丘比撒这种谎到底会有什么好处？” 　　“这个……” 　　看见晓美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通顺的话，美树沙耶加就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说出这样的话，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吗？” 　　大概是天生的相性不和吧……她不喜欢这个来历不明且行为可疑的转学生，虽然不至于到厌恶的地步，但是每次只要看见她一副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样子，哪怕再怎么沮丧也要挤出虚假的笑脸黏到她们身边，美树沙耶加就会莫名地感到不舒服。 　　“还是说只是想对我们说些奇怪的事来挑拨离间？” 　　“才不是！” 　　晓美焰突然扬高的声调几乎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巴麻美与鹿目圆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总是沉默而且弱气的文静少女像一头被触碰到逆鳞的幼龙一样努力撑起自己还未长全的、仍显稚嫩的鳞甲，瞪圆了的眼睛里满是忿怒。 　　“只有这个，绝对不是！” 　　不管是挑拨离间，还是别的什么，哪怕是只是间接的，她也不会去伤害小圆。 　　只有这一点，晓美焰绝对无法退让。 　　“如果不是，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啊！只是一味地说着各种骇人听闻的事，却拿不出半点令人信服的证据，你要人家怎么相信你？” 　　“那个，沙耶加酱……” 　　鹿目圆小心翼翼地拦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 　　“现在我们这个样子，不就像是被挑拨离间了一样吗？” 　　“……” 　　“……” 　　晓美焰与美树沙耶加哑口无言。 　　“……总而言之，我拒绝再和这孩子组队。” 　　蓝发的少女骑士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地维持着自己声线的平稳。 　　“学姐和小圆你们是后援可能还觉得无所谓，但我是一个前卫，在战斗的时候眼前突然爆炸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 　　她这种拒不合作的态度让一直希望两人能够好好谈一次的巴麻美感到十分烦恼。 　　虽然很希望队伍里能有新的伙伴加入，但原来的队伍成员表现出了这种程度的抗拒的话，她不得不再多考虑一下。如果一定要在晓美焰与美树沙耶加之间选一个的话，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毫无疑问，她还是会偏向于美树沙耶加的。 　　更何况，美树沙耶加用来拒绝晓美焰的理由乃是堂堂正正的正论。 　　“晓美同学，就没有什么别的战斗方式了吗？” 　　—— 　　“不欢而散呢……” 　　远远地目送着晓美焰与美树沙耶加背对着彼此走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鹿目圆苦闷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说在场的四个魔法少女里有谁是真心希望她们两个能够和好的，大概就只有她了吧……因为两个人都是她的朋友，当她们俩吵起来的时候，鹿目圆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偏袒哪一方。 　　“学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仿佛这一个月来的矛盾全在今日集中爆发了，鹿目圆扶着自己稍稍有些眩晕的脑袋。关于晓美焰所说的那些事，她不相信那全是谎话，但她却也不愿意相信那是真话，这种矛盾的心态让她直到现在都感到有点迷茫。 　　“别问我呀。” 　　而面对自己的后辈这种寻求依靠的目光，巴麻美不由苦笑。 　　“我比小圆你也大不了多少耶，突然遇到这么多事，我也很茫然啊。” 　　“欸……连前辈也这样吗……” 　　虽然或许鹿目圆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巴麻美总是微妙地感觉自己被人鄙视了。 　　“如、如果一定要有什么方案的话，我还是能给出来的哦。” 　　在她意识到之前，这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咦？真的吗？” 　　星星眼，星星眼。 　　巴麻美冷汗都快滴落下来了。 　　“这、这是当然的啦。”如果忽视掉那有些微妙的颤音，巴麻美所展现出来的自信姿态真的是完美无缺，“晓美同学想向我们表达的无外乎就是两件事，一个是丘比对我们有所欺瞒，还有一个是识别名为【瓦普吉斯之夜】的大型魔女来临的预告。” 　　在鹿目圆期冀的目光中，巴麻美拼了命地开动脑筋。 　　“关于丘比对我们有所欺瞒这件事，的确是不怎么好处理，如果仅仅是因为别人的一番话就对自己一直以来信赖有加的同伴加以排挤，这实在是太蠢了一点。” 　　如果那样做了，就真的变成美树沙耶加所说的“挑拨离间”的情况了。 　　因为是涉及到自己身边的（外星）人的事，所以处理起来才格外的麻烦。 　　“……这样。” 　　仿佛是潜藏在这具身体里的、没有被注意到的才能逐渐被发掘出来，巴麻美思考着，慢慢地理顺着事情的条理。 　　“在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我们少和丘比接触一点吧。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是太依赖丘比的帮助，只是一段时间的话，问题也不是很大。” 　　既不亲近，也不冷落，就跟丘比对待魔法少女的态度一样。 　　再一次将脑海中的思路过了一遍，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巴麻美扭过头来。 　　“小圆你觉得怎么样？” 　　鹿目圆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 　　“那行，丘比的事情就暂时这样吧，至于另外的关于【瓦普吉斯之夜】的事情……” 　　巴麻美沉默了一会儿。 　　“……最近我会去风见野一趟。” 　　“嗯嗯——诶？” 　　“你‘诶’什么啊？”苦笑着揉了揉鹿目圆的小脑袋，巴麻美正为以后的规划安排感到头疼，“只是我们几个的话，还应付不了那个历史中代代相传的、无法匹敌的超弩级魔女，所以我得去风见野找一个人。” 　　这种类似于末日预告的事情，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 　　PS1：头掉了就不会头疼了。 　　PS2：要把原著中断断续续的片段逻辑通顺地写出来真是难受死了，而且我这里还有一点变化……比如说一直没出场的杏子。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33章第三十四章 蛰动 　　“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已经对这一套流程非常熟悉的金色之暗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句，算是对美树沙耶加的回应。 　　“……” 　　门那边没有一点动静，这让她稍稍感到有点奇怪。如果是以往的美树沙耶加，不管是因为她难得的主动问候而感到欣慰，还是说因为她的应付了事而忿忿不平，多多少少也会给点反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半点声息都没有。 　　她抬起头来，看向玄廊的方向。迎着她的目光，平日里总是显得活力过头了的冒失鬼弓着腰宛如行将就木的老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你怎么了？” 　　迟疑了一下，这句带点关心的话还是问了出来。 　　“今天的魔女狩猎很累吗？” 　　“啊，今天是很累没错，不过不是因为‘狩猎’的原因。” 　　听见她的问话，美树沙耶加的脸色比起先前那副快死了的模样明显要好上了不少。 　　“呐……”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正等待着自己下半句话的金色之暗那张沉静的脸颊，美树沙耶加咬咬牙，一鼓作气地将藏在内心里令自己困扰不已的问题说了出来。 　　“你认为丘比会对我们撒谎吗？” 　　“……我不知道。” 　　说到底，金色之暗和丘比本来就接触的不多，确切来说几个小时前的那次谈话还是她与丘比的第一次会面，在这之前，不是魔法少女的她对于丘比的了解甚至全部都是来自于不经意间从巴麻美她们来窥听到的一星半点。 　　“是吗……连你也不知道啊……” 　　美树沙耶加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很奇怪，渴求着真相的同时却又也畏惧着真相，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她不只一次地想过得到答案后的自己究竟该怎么办，然而她却始终得不出结论。或许对她来说，现在金色之暗所回答的“不知道”才是她最想听见的东西吧…… 　　“怎么了？难道说丘比有过说谎的前例吗？” 　　美树沙耶加的问题让金色之暗很在意，如果真是那样，丘比对她的那些承诺可信度究竟有几分，她不得不重新估算一番。 　　“没什么，就当我只是说了些奇怪的话吧，你不用在意的。” 　　不，我超在意的啊。 　　盯着美树沙耶加的脸蛋，却始终没有得到她的回复，就差没在脸上写下“我伐开心”的金色之暗撇了撇嘴，有些闹别扭地将头撇开。 　　“那我问你。”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闷闷地响起。 　　“丘比说，与它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它能够为你实现一个愿望，这是真的吗？” 　　“……嗯，没错。” 　　以为金色之暗在用间接的方法开导自己的美树沙耶加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似乎的确是这个道理。 　　“在这一点上，丘比的确没有欺骗我们呢。” 　　当然这还证明不了丘比对魔法少女抱有善意，但至少这可以证明它所说的并不全都是谎言。 　　…… 　　丘比能够实现与其契约者的一个愿望。 　　于是，金色之暗得到了自己唯一想知道的情报。 　　—— 　　与此同时，晓美宅内。 　　晓美焰正在思考着巴麻美的那一句话。 　　——晓美同学就没有什么别的战斗方式了吗？ 　　或许对巴麻美本人而言，这只是一句无心的询问，但晓美焰的的确确是记住了。她很在意鹿目圆，很在意巴麻美，很在意这些与她有着羁绊的伙伴们的看法，就算只是一句心血来潮的埋怨，她也会极尽全力去改变， 　　【啊，找到你了。】 　　“！” 　　一个毫无平仄、没有半点抑扬顿挫的怪异声音突如其来地直接在她的脑海中炸响，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晓美焰如临大敌地抬起头来。 　　果不其然，那头令她憎恶、令她愤怒的雪白色的恶魔正以一种她无比熟悉的姿态悠然地蹲坐在她家的窗台上。 　　“丘比！” 　　【你在愤怒，你在恐惧，这是为什么呢？】很轻松地读透了她所泄露出来的情感，丘比歪着头，俯视着下方那个咬牙切齿的少女，【难道说，你也是那些“叛逆之人”中的一员吗？】 　　得知了真相却不肯按照它所安排的那样陷入“绝望”成为【魔女】、为减缓热寂的到来尽到最后一份力量的魔法少女，便是它所指认的“叛逆之人”。 　　【这可真是奇怪了，我分明没有与你签订契约的印象。】 　　无论是哪一个化身中，都没有与眼前这个扎着麻花辫的病弱少女签订下契约的记忆。 　　晓美焰紧紧抿着嘴，可以让时间逆流是她最强也是最后的底牌，这个能力，绝对不能让丘比知道。 　　【算了，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丘比还会对她加以几分关注，这一个魔法少女身上所牵扯到的因果也是相当繁多，如果能让她“绝望”，转化成为【魔女】，这份力量想必能够对减缓宇宙的熵增起到不小的作用。 　　【不说话也没有关系，我这次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与你沟通的。】 　　但是现在，它有更好的目标。 　　那个宛如无瑕的妖精般的金发女孩。 　　比起整个世界的因果都集聚起来还要多上整整一倍的业因果报，仿佛她经历过两个世界并且在这两个世界都是世界的主角、舞台的中心一般。如果能够让她堕落，转换而来的业力或许能够直接将那注定的热寂终局篡改也说不定。 　　【你，想知道那个金发女孩的事情吗？】 　　丘比的声音轻柔而缓慢，有如恶魔的低语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35章第三十五章 即将到来的结局 　　必须告诉她，这件事情，必须得告诉她。 　　晓美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神色肃穆得像是殡仪馆里为逝者妆点遗容的入殓师。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外边阳光茵茵，风景正好，然而她却莫名地感觉无比阴冷。 　　丘比是不会说谎的，丘比所编织的骗局并不是通过“谎言”，而是通过“隐瞒”，在反复的轮回之中晓美焰验证并确认了这一点。 　　就是这样不会说谎的丘比，在昨天向她公布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晓美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离惯例的【狩猎】时间只剩不到半个小时。 　　虽然美树沙耶加已经明确地说明不愿意再和她组队，换言之，她很有可能不受见泷原地区魔法少女们的待见，但她还是要赶过去，将自己了解到的东西告诉她们。如果知情却不报，就算原因和前提不一样，但造成的结果与伤害却是一样的，这样子的话，她和她所憎恨、所厌恶的丘比又有什么区别？ 　　美树同学的愿望是治好上条同学受伤的手，然而这只不过是一个拙劣的借口，她深藏在内心之中的真正的愿望，其实就是成为魔法少女本身。是出于仰慕？还是说出于怜悯？美树沙耶加想要成为与她那个义理上的妹妹同样的“怪物”。 　　但是，丘比说，那个孩子……美树同学牵挂重视的“妹妹”，却不是魔法少女。 　　晓美焰打开了房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稍稍带点寒意的空气钻入她的鼻腔，顺着肺部的血液流遍全身，使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果那个孩子不是魔法少女…… 　　晓美焰所处的世界，只存在有两种怪物，魔法少女，和与之相对的魔女。 　　魔法少女是怪物，或者说是尚未孵化、尚未成熟的“怪物的卵”，这是在上一周目的最后，她所发现并且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如果说那个孩子的异常并不是因为身为魔法少女，如果说她所拥有的【怪异】并不是来源于丘比直接的馈赠，那她到底是什么？ 　　…… 　　…… 　　“……” 　　晓美焰的论述让美树沙耶加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短暂的失神后，美树沙耶加又变回了原先那副苛刻的嘴脸。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那险恶而陌生的目光让一旁的鹿目圆都觉得自己快不认识这个以前最要好的挚友。 　　“说丘比在欺骗我们的是你，想要拿丘比说的话来说服我们的也是你，我问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知道我说的话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晓美焰并没有因为美树沙耶加的态度而动怒，她的话语逻辑不通，她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如果是她处在美树沙耶加现在的立场上，估计态度比她还会恶劣几分。 　　“但是你仔细想一想，那个孩子，从始至终，有说过她是魔法少女这样的话吗？” 　　“那又怎么样？况且，从始至终，她也从来没有说过她不是魔法少女啊。” 　　美树沙耶加的眼神比起之前更加冰冷，浓稠的敌意在她的眼睑之下流淌。 　　“说到底，你这不还是想离间吗？” 　　“那个，沙耶加酱，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 　　鹿目圆的劝阻并没有起到预期中的效果，也没有去看身旁试图拉住自己的挚友，美树沙耶加死死地盯着晓美焰。 　　“小圆，你仔细想想，从我们与这个家伙见面那天起到今天，她的言行与举止，不是超级可疑的？初次见面的那天，她为什么要跟踪你和麻美学姐，原因到现在都没有给出来吧？” 　　“我——” 　　“你闭嘴！我没有和你说话！” 　　勃张的凶焰将晓美焰的辩解烧熔成虚无的废渣，自称“前所未有的冷静”的美树沙耶加如同被激怒的小狮子一般发出低沉的恫吓。 　　如果说晓美焰的逆鳞是她与鹿目圆的友谊，那美树沙耶加的便是她向金色之暗所交付的【真心】。 　　践踏了对方所珍视之物的两人在相互的眼中，是毫无疑问的【敌人】。 　　“退一万步，就算你所说的有那么一小部分是真的，那你的情报究竟来源于哪里？如果是来源于丘比，那为什么丘比要和你说这些东西？” 　　拒绝着晓美焰的回答，自己却在一个劲地向她提出质询……或许美树沙耶加本身就没有期待过晓美焰的答案，她只是想通过提问、通过语言来宣泄出自己的情绪吧…… 　　“在昨天的这个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吧？我不想和你组队，不想再见到你，请你离开我的视野。现在，立刻，马上。” 　　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幼兽，她拼尽全力地想要将晓美焰驱逐出去。 　　“可是沙耶加酱……麻美学姐现在去了风见野，要进行【狩猎】的话，只靠我们两个刚契约不久的初心者是不行的，所以至少请——” 　　“要我和她组队，我宁愿去死！” 　　美树沙耶加毫不犹豫地喷吐出腥臭的毒液，她刻薄的反击令鹿目圆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可是、可是……” 　　回想起巴麻美临走时的嘱托，美树沙耶加的反应让鹿目圆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十分罕见地陷入了六神无主的慌乱状态。她看了看明显正在气头上的美树沙耶加，又看了看脸色发青的晓美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讷讷地，她与晓美焰对上了眼神。 　　“没有什么可是。” 　　将她俩暧昧的举止全部收入眼底，鹿目圆这幅废弱怯懦的样子让以为她轻易就能做出决断的美树沙耶加愈加烦闷，一句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气话脱口而出。 　　“如果小圆你下不了决定，那就不劳烦你了。” 　　“我走，行了吧？” 　　—— 　　PS1：玩家美树沙耶加离开队伍。 　　PS2：我知道我的更新很有问题，但是你们要知道，这是有原因的。 　　PS3：flag是真的立不得，团分稀里哗啦的掉，这个智障游戏，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有7个自己在组队orz 　　PS4：所以以后我决定拿了首胜就跑。（咦，是不是又立下了什么奇怪的flag？）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36章第三十六章 丘比终于有所行动 　　金色之暗沉默地观察着镜子中的自己。 　　曾经被亚里亚赞为“像温润的血色暖玉一样”的眸子没有半点光彩，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从她那死气沉沉的眼瞳之中映照出来的必然是一个荒原般的心象世界吧……削瘦的面部曲线令她显得极其憔悴，脸色苍白得像是终日酗酒的心伤之人，就算下一刻马上死掉也不会让人感到有什么奇怪。 　　她张大手掌想要盖住自己的镜像，眼睛紧紧闭上，似乎是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 　　【真是奇怪啊，我原本以为，你应该早已熟悉并接受现在自己的模样。】 　　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金色之暗侧过头，眼睛微微张开。 　　丘比如同阴魂不散的妖魅一般蹲坐在窗上。 　　“只要是人类，就是善变的，我与人类接触了太多，或许在某些方面的习性，与她们有所趋同吧。” 　　金色之暗转过身来，与丘比毫无情绪起伏的兽瞳直直地对视。 　　“你终于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对我失去兴趣了呢。”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至今为止所见到的天赋最高的魔法少女适格者，这份资质，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前无古人是肯定的。】 　　丘比这样说着，理所当然地否定了金色之暗比起推测更像是埋怨的言语。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劝说你成为魔法少女。】 　　“劝说啊……” 　　又想起在上一个世界中自己与亚里亚遭遇过的那些名为“劝说”实际上却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逼迫”的事，金色之暗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如果我拒绝的话，就会变成劝说（物理）吗？” 　　【当然不会。】 　　丘比是契约主义者，在过去如此的漫长时光里，它从未有过强迫任何一位人类少女成为魔法少女。或许它有过诱骗无知的女孩签订契约的劣迹，但自始至终，它都没有行使过暴力。 　　【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如果不是“自愿”的，那么签订的契约就毫无意义。】 　　与其说是具有知性的生物，倒不如说它是只会遵循某种既定的规则行动的机器，如果不是涉及到某一领域，丘比便不会主动去干涉其他人类的生活轨迹。 　　【那么，请告诉我你的选择。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吗？】 　　“……我承认，你所说的‘实现愿望’，对我而言，的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金色之暗轻轻抚摸着生长在脑侧的黑角，一股仿佛触电般的奇异酥麻感沿着与血肉相连的角质传遍全身，第一次触碰自己的角的她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两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 　　“但是我还不能和你签订契约，至少现在还不行。” 　　【现在么？】 　　“嗯，现在。” 　　难得的，金色之暗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与遗憾。 　　“我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对于这个世界的我来说，是排在第一位的。” 　　【是跟美树沙耶加有关吗？】 　　“嗯。” 　　金色之暗很坦然地承认了丘比的猜测。 　　【这真是令人惊讶的异常事态啊。】 　　丘比歪着小脑袋。尽管说着“惊讶”的词，然而它那双朱红色的眼瞳中却依旧如同枯寂的深井般没有丝毫的起伏波动。 　　【据我对你的观察，你不应该是会被人类的情感所约束的存在。】 　　“所以我才会说，在某些方面的习性，我慢慢地向她们趋近了呀。” 　　金色之暗叹了一口气，气息里有说不出的幽然。 　　如果说丘比真的能实现她的愿望，借以所谓“奇迹”的力量轰破横档在她与亚里亚之间的次元壁垒，那么在签订契约之后，名为金色之暗的个体便不会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了，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须要了结掉在这个世界里所结下的孽缘。 　　【我明白了。】 　　丘比微微颔首。 　　【只要美树沙耶加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了吧？】 　　“这么理解也可以。”如同相对的镜像一般，金色之暗也同样轻轻点头，就连动作的幅度都跟丘比一模一样，“在这之后，我便会给你确切的答复。” 　　—— 　　与此同时，在见泷原的某处街道上。 　　好逊，真的好逊。 　　独自一人走着，美树沙耶加回想起方才自己糟透了的表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 　　嘴上说着冷静，但是行为举止上却是粗鲁的不行。不管自己有多么气愤，千不该万不该，她也不应该迁怒到无辜的挚友身上。 　　小圆沮丧失落的脸依旧历历在目，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罪恶感侵占了美树沙耶加的内心。“我，真的是一个笨蛋呢。” 　　然而，尽管如此，就算是被巨大的愧疚感与罪恶感所吞噬，美树沙耶加仍然没有为她的所作所为感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后悔和遗憾。 　　逆鳞之所以被称之为逆鳞，禁脔之所以被称之为禁脔，正是因为不允许其被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触碰，才会如此。 　　如果说现在自己所感到的困扰，乃是维护那个孩子所必需的代价，那么美树沙耶加甘愿如此。 　　【少女哟，你的决心，我感受到了。】 　　美树沙耶加按住自己的脑袋，这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声音的情况她只遇到过一次，而就在那一次，美树沙耶加舍弃掉了“人类”的身份，成为了曾经的自己所无法想象的“怪物”。 　　她转过身来四处寻找，果然，在街边的路灯上，她发现了那只白色的小兽。 　　“丘比！” 　　【我应该怎么形容好呢？】 　　似乎是在斟酌着合适的用词，丘比看上去有些苦恼地歪着脑袋。 　　【该说不愧是能撬开我那位同类的内心的存在吗？如果不是你那单纯的、纯粹的魂灵，想必与那一位的交涉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顺利吧……】 　　“你在说些什么没头没脑的东西？” 　　美树沙耶加皱着眉头。她与丘比接触的非常少，确切来说，是只有签订契约的那一次，在这之后，她便再无和这位号称是“魔法少女的引导者”、自己名义上的导师联系过。 　　“我问你，关于晓美焰说的那些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但是这“在真相面前的迟疑”很快就被另外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吞没。 　　“我家里那个家伙，她真的不是魔法少女吗？” 　　【不是。】 　　“……” 　　不带一点迟疑，没有半分停顿，那个问号还未彻底落下，丘比便已冷酷地剖开了她内心中那一点侥幸的幻想。 　　“……说到底，你这家伙的话能够信多少还不知道呢。”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丘比高高地俯视着它底下的那个少女，似笑非笑地观看着她难看的挣扎。 　　【我来到这里，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从分身之中反馈而来的记忆被存在于此处的这个丘比所接收，像是不经意地往美树宅的方向看了一眼，它回过头来，来回地打量着美树沙耶加，如同在打量待售商品的商人。 　　【你想不想变得和她一样，成为真正的怪物？】 　　—— 　　PS：跟你们说个恐怖故事，枫林的zc首胜。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37章第三十七章 恋慕的人鱼 　　“真正的……怪物？” 　　【没错，与她一样，真正的怪物。】 　　丘比非常耐心地向似乎陷入了恍惚中的美树沙耶加解释。 　　【那一位的真正面目，你应该已经见过了，拥有那等程度的怪异，称其为怪物，一点也不为过。】 　　“难道你说她是怪物，她就是了？” 　　如梦初醒般，美树沙耶加突然睁大眼睛，止不住地冷笑。 　　“而且‘她不是魔法少女’的这种谣言，就是从你这里传出来的吧？” 　　【这个情报，的确是我告诉晓美焰的。】 　　丘比坦然地点点头。 　　【但是这并不是谣言，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别胡说了！我跟她相处了这么久，她是不是怪物，我还不知道吗？” 　　【确实，你是陪伴在她身边最久的那一个，所以，有些事情，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 　　【你有见过她的那枚“奇迹与灵魂之证”、那枚象征着魔法少女本源的灵魂宝石吗？哪怕只是一次。】 　　“灵魂宝石是魔法少女的命门，她把自己的要害藏起来再正常不过。” 　　【哪怕是在你面前？】 　　“……哪怕是在我面前。” 　　【好极。】丘比发出不明所以的赞叹，【看来你得出了结论。】 　　“哈？” 　　你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这句话明明白白地写在了美树沙耶加的脸上。 　　【这不是再清晰不过了吗？】 　　它应该是在笑吧？美树沙耶加不敢确定，因为她从未见过像丘比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 　　【不管她表面上与你如何亲近亲密，私底里，她从来没有放下过对你的戒心，她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你过去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虚无。】 　　“强词夺理！”美树沙耶加咬着牙，对丘比怒目而视，“我所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个假设！你在擅自推理些什么！？以假设为前提做出的推断只不过是谬误！” 　　【是的，这只不过是个假设。】 　　丘比从路灯上一跃而下，如同一个正思考着该如何收网的猎手，围着这头困兽不紧不慢地转着圈。 　　【或许她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有着不得不这样的理由；或许她并不是有意这么做，只是恰好你没有过问，所以她也就没有坦白。】 　　贯入美树沙耶加脑海中的，无疑是惑乱人心的“魔音”。 　　丘比停下了脚步，站在美树沙耶加的跟前，仰起脑袋，向下微沉的眼梢冷漠地睥睨着她。 　　【但是啊，她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她在，隐瞒些什么？” 　　如同学舌的鹦鹉，美树沙耶加喃喃地重复着丘比的问题。 　　“就算她有在隐瞒些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她是不是魔法少女，于你我而言，都不是什么需要死咬着不放的事情。】 　　丘比慢慢地向她身边迫近。 　　【只是你该醒醒了，孩子。】 　　坚韧的丝线已经勒进了困兽的骨肉，毛茸茸的血珠将网绳浸得通红，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就越是深陷其中。 　　丘比眯起眼睛。 　　【你和她的感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如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这只不过是一个假设，只不过是你的一己之言。” 　　【是的，这只不过是个假设。】 　　它在她身前不足三米的地方站定，蓬松的尾巴悠然地盘起。 　　【但是无论从哪一个假设出发，最终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论。】 　　是不是魔法少女，已经无关要紧了。无论是从“是”还是从“非”出发，或许有很多东西会不一样，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 　　【你对她，其实一无所知呢。】 　　“……我知道她很挑食，见到不喜欢的食物会下意识地嘟起嘴。” 　　【你不知道她的来历。】 　　“我知道她在烦恼时会不自觉地踢着小脚丫。” 　　【你不知道她的年龄。】 　　“我知道她在愉快的时候会比平常多眨两次眼。” 　　【她的家庭、友人，这些东西，你全都不知道。】 　　“我知道——” 　　【你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 　　【来吧，美树沙耶加。】 　　猎手轻描淡述地提起手中的线，网中最后一点可以供以喘息的空间，也慢慢地封闭了。 　　【如果你真的认为你足够地了解她，她足够地信任你，那就把人际交往中最基础的、她的名字告诉我吧。】 　　滴答、滴答。 　　清澈纯洁的水珠沿着脸庞、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将沥青铺成的道路染成漆黑。 　　【美树沙耶加，我问你。】 　　【你真正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逆鳞被暴力地揭开后，曝露出来的便是血淋淋的嫩肉。 　　【只有怪物才能应付怪物，同样，也只有怪物才能真正地了解怪物，我再问你一遍。】 　　【你可愿意与她一样，将躯体与灵魂，全部异化为完全迥异于人类的怪物？】 　　…… 　　“あたしって、ほんとバカ……” 　　—— 　　世界开始扭曲。 　　理性、感性，一切与“人性”相关的事物慢慢地蒸发，从那无法形容的空洞之中伸出无数漆黑的、狰狞的、枯萎的手，像是对待在归家的半途疲倦地陷入梦乡的孩子，温柔地将那副空空的躯壳拥入怀中。 　　往昔感动的梦带着整个音乐厅一起移动，命运的转轮只是装载着回忆，不再向未来转动。永远地停滞在这一瞬间，拖曳着斑斓的鱼尾，佩戴着奇异冕冠的指挥家屹立在舞台的前端，庄严得如同骑士。 　　【于此。】 　　丘比冷漠地审视着它的作品。 　　【交易便完成了。】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38章第三十八章 失堕的魔女啊 　　蹲坐在美树宅的屋脊上，金色之暗平淡地望着远方。 　　魑魅魍魉散发着无形的障气，将见泷原的天空熏染成令人不快的灰色。 　　大概在那个方向的某处，又有新的魔女出现了吧。 　　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金色之暗翻身从屋顶跃下，漠不关心地把门窗关上。 　　这种场景，在这段时间里，她见到的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就算在一开始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惊奇，但是从丘比那里了解到那是什么之后，她就对这再也提不起兴趣。 　　说到底，魔女什么的，本来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诱捕人类也好，破坏地球也好，魔女的所作所为她完全不会在意，就算下一刻人类在她面前灭绝，地球在她面前毁灭，恐怕她连眼皮都不会眨动一下。 　　或许在与丘比签订契约之后，出于义务，她偶尔会与其他的魔法少女们一同走上狩猎魔女的道路，但那绝不是现在，现在她还不是魔法少女，她还没有好心到无缘无故地向与她无关之人伸出援手的地步—— 　　——咕~ 　　“……话说。” 　　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金色之暗无不抱怨地轻声嘀咕着。 　　“美树她到底到哪去了……”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早就过了饭点的时间，平常这个时候，她已经在美树沙耶加的饲养之下美滋滋地窝在沙发里享受自己的废人生活了。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被宠坏了的孩子碎碎念地踢着桌脚，直至桌脚蔓起细密的裂纹，开始不妙地微微颤抖的时候，她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 　　“……” 　　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这张价值不菲的原木茶桌被自己几脚踢成废品，金色之暗蹲下身，轻轻点了点满是裂纹的桌脚，内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破坏房东家产的愧疚与心虚。 　　然而也就只是“一丝”而已。 　　“说到底，还是迟迟不回来的美树沙耶加的不对。” 　　站起身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地远离了现场，跟往常一样，金色之暗在自己专属的位置坐下。 　　“哗啦——” 　　突如其来的异响使她转过头去。 　　凛冽的冷风从破开的房门处灌进，晓美焰双手扶着门框不断地喘着气，散开的黑发在风中飘舞，犹如妖异的花。 　　金色之暗眯起眼睛。 　　“啊，是你呀。” 　　“你、哈，你——” 　　“不要着急，我就在这里。” 　　她难得地和声细语，耐心地等到晓美焰稍稍理顺了自己的气息，她才提出了疑问。 　　“美树呢？她没跟你们一起吗？” 　　“美树同学出事了！” 　　脸上依旧是缺氧的铁青，心脏仓促地将富氧的血液泵向全身各处，得到供给的氧气后，空白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工作，晓美焰勉强迈动着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腿脚。 　　“……” 　　金色之暗沉默地看着晓美焰蹒跚地踱到她的跟前。 　　“具体的情况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不如你自己亲眼去看看。” 　　很清楚自己在她眼中是个怎样的信用情况的晓美焰冒冒失失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金色之暗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你——” 　　在她眼前铺展开来的静滞世界令她愣在原地，忘记了即将出口的呵斥。 　　—— 　　虚伪的演奏。 　　虚伪的舞台。 　　掩藏在虚伪的假面之下，未被任何人察觉的，真实的感情。 　　高大的骑士执拗地挥舞着自己的指挥棒，专致地为观众席上唯一的观众献上并不高明的演奏。 　　“沙耶加酱！沙耶加酱！” 　　意外且意义不明的杂音令其不快地停顿一下，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恼怒，拱卫在舞台周围的士兵齐刷刷地拧过头去，无喜无悲的诡异目光投向擅自来到这个剧场的不速之客。 　　鹿目圆握紧了手中的弓，望向远远躲在剧场最外围的白色小兽。 　　“丘比，那个魔女，真的是沙耶加酱吗？” 　　【毫无疑问，那的确是、或者说曾经是名为“美树沙耶加”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必要欺骗你。】 　　丘比饶有兴致地品尝着她散发出来的绝望的味道，如果按照这样继续演化下去，或许眼前这个少女的魔女化也是行将不远。 　　【魔法少女转变成魔女并非是不可能之事，倒不如说那本就是你们魔法少女无可避免的宿命。】 　　“……宿命？” 　　【啊，没错。】 　　因为真正的目标还未前来，丘比百无聊赖地舔舐着自己的前肢。 　　不……用带有主观意义的词汇来形容它的举止是不准确的，毕竟它、或者说它们乃是无血无肉的存在，就连偶尔表现出来的情感，也是在与人类的相处中模仿过来的伪物。 　　【以人类之身使役“奇迹”，自然要承担与之等量的绝望，“等价交换”不管在哪个领域都是通用的法则。】 　　“我不是说这个，我没有在说这个！” 　　鹿目圆恶狠狠地盯着丘比，总是显得很温顺的小圆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名为憎恨的色彩。 　　“我说的是——” 　　【你想说为什么当初在签订契约的时候我没有说吗？】 　　丘比把她想说的东西抢先说尽，然后冷淡地发出嗤笑。 　　【原因不是很简单吗？因为你们没有问啊。】 　　没有问就不说，在关键的地方加以模糊的修饰，虽说不是直接的“说谎”，但这其实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欺骗”。丘比的行事手段让鹿目圆不由联想起旧约之中喜爱在契约中玩闹文字的魔鬼。 　　【关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没有理会鹿目圆接下来的反应，丘比把视线投向上空。 　　正主已经到了。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39章第三十九章 由我来恩赐予你解脱 　　在魔女结界的上空，金色之暗张开漆黑色的羽翼，默默地打量着下方屹立在舞台正中央陶醉于自我的演出的蓝白色人鱼骑士。 　　“看到那个，你应该明白了吧？” 　　被几缕发丝捆住腰肢，粗暴地吊在半空中，晓美焰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无论你信还是不信，那个魔女，就是美树沙耶加。” 　　虽然展开了时停的世界，但是由于受到本人体力的限制，被晓美焰带着往前的两人前进速度其实相当缓慢，就这么走走停停了几次，终于不耐烦了的金色之暗拖着晓美焰，如字面意义那般飞了起来。 　　“……啊，我明白的。” 　　尽管与身为魔法少女的时候形态相差巨大，但金色之暗还是一眼就看出，下面的那只魔女与美树沙耶加脱不了干系。 　　而且，在观众席上静静坐着的那只金色的使魔……如果让一个才学会拿笔的稚嫩幼童为她画全身的肖像画，大概就会是这样诡谲扭曲的形象吧。 　　金色之暗心绪复杂地聆听着这仅为一人（？）奏起的乐章，如同失去方向的彷徨的候鸟一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好。 　　剧场中，对峙良久之后，仅为维持演出的秩序而存在的使魔们与不请自来的魔法少女缠斗在一起。 　　“你快放我下去！” 　　不经意间瞥见自己最重要的挚友陷入了苦战，晓美焰顿时疯狂地挣扎起来。 　　“我要去帮小圆——啊！” 　　她话还没说完，金色之暗便顺从地放开了对她的束缚，只留下一声渐变渐弱的尖叫依然于此缭绕。 　　【你不怕她掉下去就这么摔死吗？】 　　熟悉的冷淡声音以熟悉的方式在她脑海中响起，金色之暗向四周巡视一圈，最后在边缘的某处发现了丘比的身影。 　　“……拥有那种棘手的能力，她想要这么容易的死去，恐怕都很困难吧？” 　　金色之暗无所谓地耸耸肩，话语里尽是冷漠。 　　“更何况，她死了就死了，我并不关心。” 　　【啊，真不愧是你呢。】 　　丘比发出了意义不明的赞叹。 　　“与其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倒不如说一点对现在有意义的事。” 　　没有去深究丘比话语里更深一层的含义，指着下方蓝白色的人鱼骑士，金色之暗发出疑问。 　　“我问你，那个魔女，真的就是美树沙耶加本人吗？” 　　【这个问题，你不早就有答案了吗？】 　　金色之暗默然。 　　好心地等候了一段时间，在金色之暗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与它的对话后，丘比方才开口。 　　【对现在的情况有所认知了吗？】 　　与先前对鹿目圆的态度相比较起来，丘比对金色之暗真是意外的有耐心。 　　【那么，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现在？” 　　【当然是现在。】丘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现在，不正是有一个合适的愿望摆在你面前吗？】 　　“……” 　　【美树沙耶加，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在一重又一重的布局之后，娇小却凶恶、顶着一副让人无法生出恶感的无辜样貌的阴险猎手徐徐摊开快要穷尽的“图”，手指慢慢地触碰到了藏于其中的匕首的柄。 　　【虽然以往并没有堕落成魔女的魔法少女重新取回理性与人形的先例，但这次或许会有所不同呢。毕竟那个时候，也没有哪个还未许下心愿的准魔法少女愿意将交易得来的愿望交付于与自己无关的其他人。】 　　【你拥有着我前所未见的强大资质，在这种素养的支持之下，哪怕是时间逆流，哪怕是死者苏生，无论是怎样不合理的愿望，大概都可以实现吧。】 　　同样，在许下愿望的瞬间，遵循着等价交换的法则，她会不可逆地转变为最可怕的魔女，而完成了她的心愿的丘比，也能从中得到完成祂们一族夙愿的庞大能量。 　　【怎么样，要与我签订契约吗？】 　　再一次，丘比重复了祂一开始提出的建议。 　　“……” 　　金色之暗闭上了眼睛。 　　下方的喧嚣逐渐地远去，无论是哭喊、尖叫，还是那些断断续续的、诡异阴森的音符，都慢慢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仿佛天地中就只剩下她与丘比两个存在，在这一片异样的寂静中，金色之暗缓缓睁开眼睛。 　　“现在的话，我不要。” 　　还未露出锋芒的匕首在饮血之前便已折断。 　　【我明白了。】 　　极其淡然地点了点头，丘比脸上完全没有算计落空的沮丧。 　　【如果你改变了主意的话，随时欢迎来找我。】 　　或许对祂而言，这次并不算什么精心布置的算计吧……对于寿命几近无限的祂们来说，这样改变了一个少女一生的谋划，只是随手为之的东西而已吧……既然是随便做出来的布局，失败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过，你打算怎样处理下方那个魔女？】 　　“在这之前，我不是说过吗？” 　　缓缓地下落至地面，羽翼扇起狂岚，在地表掀起巨大的气浪。踏着纷飞的尘土，收起了羽翼的杀手向沉浸在幻梦中的魔女走去。 　　“我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而现在的时机，再好不过了。” 　　在这个世界所有应该、不应该结下的孽缘。 　　“如果说魔女便是魔法少女堕落的姿态。” 　　神圣的瓦尔基里挥下刀刃。 　　“那就由我来给予其作为一名战士应有的解脱。”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40章第四十章 少女的决意 　　蔷薇的弓矢一如流星般曳过，粉色的光芒点缀于其上，对此世的污秽施以救济。 　　趁着战斗的空隙再次往舞台的正中央看去，曾经的挚友那堕落的姿态让鹿目圆死死咬着唇瓣，开弓时捻住弦与箭羽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鹿目同学！” 　　熟悉的呼唤让她侧目望去，不知为何显得狼狈异常的晓美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爬出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与关怀。 　　鹿目圆眨眨眼睛，在她重新睁开眼睛的瞬间，晓美焰仿佛瞬移般出现在她身边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从来不知道她有这种速度的鹿目圆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焰……” 　　她带着哭腔的委屈声音让晓美焰有些心疼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沙耶加她……” 　　“我知道的，美树同学的事情我都知道的。” 　　不断下漏的时间之砂被她截断，拉着鹿目圆遁入灰色的静滞世界，在这个唯独专属于自己的领域里，晓美焰终于松了一口气。 　　“逃跑吧！鹿目同学！不要再管这里的事情了！” 　　被这个静滞的世界转移了注意力的鹿目圆马上被她的话吸引。 　　“可是那个魔女、沙耶加她——” 　　“那个魔女是我们无法应对的！” 　　哪怕那不是什么强大的魔女，她们也无法应对。确切来说，就算那只是一个孱弱得不行的小小使魔，只要是由自己的亲友转变而来的，鹿目圆就不可能战胜祂。 　　更何况，能独自支撑起如此规模结界的【人鱼魔女】，怎么可能是什么羸弱的存在？ 　　“美树同学自然有能帮助她的人来让她解脱，而我们要做的只有赶紧离开。” 　　并不是晓美焰冷漠无情，倒不如说，在得知美树沙耶加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几乎透支了体力找来最有可能使她得到救赎的那一位存在，对与她关系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的美树沙耶加，她已经仁至义尽。 　　“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我们甚至还没有尝试……” 　　“尝试也是没有用的，丘比说过，变成魔女的魔法少女，从来没有变回来的先例。” 　　“那也只是丘比‘说’过而已啊。” 　　晓美焰消极的态度让鹿目圆难过地皱起眉，美树沙耶加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连尝试都不去做，当然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道这句话触碰到了哪一根敏感的神经，晓美焰突然失态地瞪大眼睛，被勾动的怒火、被怒火勾动的悲伤从她那压抑的魂灵中向外迸发。 　　“我当然尝试过的！我尝试过的啊！” 　　在上一周目的最后，鹿目圆变成魔女然后被人屠宰掉的画面犹如黑白的胶卷一般在她脑海中滚过，当时所感到的绝望与哀伤毫无衰减地将现在的她淹没。 　　“我最好的朋友，就在我的眼前变成了那种丑恶的魔女，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我只能看着她被其他的魔法少女毫不留情地讨伐！变成魔女的魔法少女是无法拯救的啊！” 　　晓美焰死死地抓着鹿目圆的肩膀，指节攥的发白。不经意间瞥见鹿目圆的脸上流露出的一丝痛楚，从自己的暴行中惊醒的晓美焰如同触电般松开手。 　　代表静滞的灰色如同潮水般从她们身边褪去，世界重新变得鲜活。 　　“……即使这样，你也想要到祂身边，做那些注定是徒劳的努力吗？” 　　“……” 　　沉默了许久，在晓美焰几乎以为她会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的那一刻，鹿目圆露出了比落樱还要清冷、还要凄美的破碎般的微笑。 　　在看见这个笑容的瞬间，晓美焰就明白了她的决意。 　　“小焰你要逃的话就自己逃吧……我要到沙耶加酱的身边去。” 　　“……很可能会死的哦？会很痛的哦？” 　　被“痛”这一个词激起了一身疙瘩，差点没动摇自己的决心的鹿目圆鼓起腮帮子，恶狠狠地剐了坏心眼的晓美焰一眼。 　　“如果死了，就死了吧。” 　　像是断了线的气球，将要永无止境地朝远方飞去那般，那种毫无牵挂，朝着决定性的毁灭迈进的自由感与解放感。 　　“因为啊，只有沙耶加酱一个人的话，她一定会感到寂寞的吧？” 　　“……” 　　“所以，要逃的话，小焰你就自己逃吧，但是我会留下来哦。” 　　仿佛看不到那些即将围上来的畸形的使魔，鹿目圆远远眺望着依旧不知疲惫地重复着单调曲调的人鱼魔女。 　　“这或许是，没用的我能够为沙耶加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吧……” 　　“……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呢。” 　　“……诶？” 　　不明所以地看着向她伸出的手，鹿目圆呆呆地歪了歪头。 　　“还愣着干嘛？” 　　似乎是对她的迟疑感到有些许的泄气，晓美焰如同彰显存在般地抖了抖手，闷闷的语气像是埋怨又像是无奈。 　　“抓住我的手呀。” 　　“可是……” 　　“你刚才也见识到我的能力了吧？有我的帮忙，去到美树同学身边会轻松不少吧？” 　　同样也对将她们团团包围的使魔们视而不见，晓美焰将自己的手送到她的面前。 　　“可是小焰你明明与沙耶加的关系不是很好吧？更何况，在那以前沙耶加还对你说了那种话，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指尖之时，鹿目圆莫名地将手向后缩去，粉色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不解。 　　与她们不足几步之遥的使魔们沉默地挥舞起手中的武器。 　　“因为啊。” 　　一如被烛光所吸引的痴蛾，晓美焰主动地扣住那只试图逃避的柔荑。 　　“或许跟你一样，我也是那种无可救药的笨蛋吧。” 　　死寂的灰以两人相扣的手为中心向外荡漾，世界顺从着她的意志又一次陷入静滞。 　　—— 　　PS1：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顶着【Darkness】的称号被一个抠脚的一刀暗举报了。 　　PS2：总感觉最近自己的更新很僵硬啊（叹气） 　　PS3：算了不管了，下一章大概就是你们想要看的东西了。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41章第四十一章 破碎的心意 　　少女们的手紧紧相扣着，仿佛要把自身的勇气传递给对方，向往着、期冀着愚不可及的梦，鹿目圆与晓美焰站在了人鱼魔女跟前。 　　“鹿目同学……你真的想好了吗？” 　　浅紫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紧紧绷着脸的鹿目圆，只要她展露出一点犹豫或迟疑，哪怕事后会被怨恨、被诅咒，晓美焰也会强行将她带走。 　　“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我不会走的。” 　　隐隐颤抖的话语从青白色的唇瓣间抖落，晓美焰可以从中读出显而易见的畏惧、恐慌，可却偏偏读不出半点怯懦。 　　鹿目圆深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放开了晓美焰的手。 　　“要是连我这个沙耶加最亲近的挚友都逃跑了。” 　　喧嚣的色彩重新席卷了她的世界，斑斓的音符随着魔女的咏叹往复地跳动着，这出在旁人看来异常枯燥的歌剧仿佛将永远持续下去。 　　鹿目圆向前迈进一步。 　　“那还有谁去拯救她？” 　　这句本应被厚重而癫狂的演奏声所淹没的低语犹如格格不入的异物，钻入沉浸于演出的人鱼魔女耳中。 　　祂狂乱而失控的舞动像是按下暂停键的影片一样停在此刻，缭绕在舞台周围的音乐跟随着祂的动作顿住，陡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使得鹿目圆的脚步声显得如此清晰刺耳。 　　人鱼魔女慢慢转向“恶客”的方向。 　　“沙耶加酱……” 　　鹿目圆的步伐变得极其小心极其轻盈，像是担心惊醒在摇篮中甜甜睡去的幼婴的慈母，她试探着向沉默的魔女靠近。 　　人鱼魔女俯下头，虽然看不见祂的眼睛，但是鹿目圆知道祂正在看着自己。 　　“你还认得我吗？” 　　安静下来的魔女让鹿目圆心中有少许欣喜，回过头朝着在舞台的边缘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晓美焰重重地点了点头，祂这种像是可以沟通的姿态让她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魔女戴着头盔的狰狞的脸与美树沙耶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笑脸重合起来，某种复苏的东西在她心底欢快地跳动，鹿目圆拼了命地思考着，思考着究竟该用什么话来唤醒沙耶加的【心】。 　　“沙耶加，还记得吗？我是小圆啊，你最好的朋友，鹿目圆。” 　　像是对她的话起了反应，人鱼骑士收起手中用来充当指挥棒的剑，朝着鹿目圆的方向前进。 　　“你不是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吧？沙耶加也肯定不喜欢这样吧？” 　　“变回来吧！求求你！” 　　似乎被这发自灵魂的呼喊所触动，本应毫无感情的巨大魔女缓慢地朝着地上娇小的人儿伸出手，遍布鳞甲的指尖如同爱|抚般触碰到少女的身体。 　　“沙耶加，你可以听到吗？” 　　所有的情绪在内心里鼓起一个快乐的气球，眼前的魔女毫无疑问完全脱离“捕猎”范畴的异常举止让鹿目圆觉得自己轻盈地简直要飞起来。 　　“求求你了，变回原来那个我最喜欢的沙耶加吧！” 　　就在这句话说出后的下一瞬间。 　　将那具娇小的身躯完全握住的手陡然发力，骨结狰狞地向外凸起，人鱼魔女头盔之下大概是嘴的部位向耳畔疯狂地裂开，露出藏于其中的可怖的利齿。 　　魔女悲伤而绝望的嘶吼将所有温情的假象全部撕破。 　　“小圆！”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晓美焰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 　　变故来得太突然，她完全来不及开启时停，干冷的现实给了这两个爱做梦的少女残忍而沉痛的一击。直至人鱼魔女试图将手中的“血肉糖果”扔入口中的时候，陷入绝不该有的呆愣之中的晓美焰才堪堪反应过来。 　　“不要！小圆！” 　　“让开。” 　　淡漠清冷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比人类下意识思维的流动还要迅捷，一道黑金双色的影子从正打算开启能力的女孩身旁掠过。 　　仿佛与手臂连在一起的奇异刀刃将覆盖于骑士手部之上的铠甲连同血肉一同切开，随手把那只愚蠢的粉毛抄在怀里，金色之暗皱着眉抬起手，尽量不让翻飞的如同鲜血一般的秽物跟肉块溅到自己与怀中那个蠢货的脸上。 　　魔女哀嚎着缩回自己几乎裂开成两截的手臂。 　　“小圆！” 　　几乎是在金色之暗落地的同时，本来还在另外一侧的晓美焰瞬间出现在她的眼前，脸色苍白得就算直接拿去演午夜出没的女鬼都会很合适。 　　“小圆她没事吧？” 　　“我……” 　　她怀中的鹿目圆虚弱地动弹两下，刚刚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一口呕出的瘀血将她所有的话语全部堵回喉咙里。 　　“肋骨断了几根，还有全身各处程度不等的骨折。”金色之暗粗略地扫了一眼，略显粗暴地将这只粉毛塞到晓美焰的怀里，“倒也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伤势。” 　　“该说你还不算蠢得透底吗？至少在那个怪物动手的瞬间，还懂得释放出魔力来尽可能的保护自己。”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 　　手忙脚乱地将鹿目圆平放在地上，在不断地为她输送魔力治疗伤势的同时，晓美焰抬起头对金色之暗怒目而视。 　　“小圆她是为了沙耶加才——” 　　“那是我的工作。”金色之暗冷淡地打断了晓美焰的争辩，“无论是将她从地狱里捞出来，还是让她从堕落的深渊中解脱，都是属于我的工作。你把我叫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去做这个吗？” 　　“……” 　　晓美焰气愤地瞪大眼睛，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既然你们已经失败了，那就别再参与进这件事里了，如果只是抱着半吊子的觉悟，那就必然什么都做不到。” 　　仅仅只是有着“被杀”的觉悟是不够的，如果连“杀人”的觉悟都没有，就无法让失堕者得到应有的救赎与解脱，就会落得跟鹿目圆一样遍体鳞伤的下场。 　　金色之暗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得到她的回复，随意地将这句话抛下，她转身重新面对那个不停嚎叫着的癫狂骑士。 　　“请、等一下……” 　　仿佛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得以挤出来的哀求让她不由停下动作。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42章第四十二章 破碎的心意（二）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就这么背对向她发出哀求的鹿目圆，金色之暗盯着前方的人鱼魔女，一边提防着祂可能的袭击，一边头也不回地发出冷淡的声音。 　　“请尽量长话短说。” 　　鹿目圆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她才用手肘撑起自己的半个身子，全身关节各处传来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的感觉使她小小地痛呼一声，差点又摔回地上。 　　晓美焰赶紧将她扶起。 　　“那个……” 　　蜷缩在晓美焰的怀里，断骨处如同千万蚁虫啮咬的细密痛楚令她全身颤抖，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的液体混杂着从她的脸上滑落。鹿目圆咬着牙将哽咽与呻|吟咽回喉咙里，拼尽全力从齿缝里挤出几句语调清晰的哀求。 　　“请你救救沙耶加酱。” 　　“如果是你所定义的‘拯救’，那我做不到。” 　　连片刻的迟疑也没有，金色之暗平静地拒绝了她的去请求。 　　偶尔她会与魔女的目光对撞——不，或许称之为“目光”都很勉强吧……在那王冠样式的头盔之下，仿佛有一对毫无理性或人性可言的宛若黑洞一般的窟窿，向四周辐射着令人生畏的空洞感。 　　“连你这个‘最好的朋友’都无法识别，毫无疑问，那已经是货真价实的‘怪物’了。” 　　等再过去几个百年或者千年，等到岁月冲刷过她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将她的灵魂与人格洗成荒芜的空白，等到她慢慢遗忘了与亚里亚的约定、遗忘了当年的那些感伤与触动，失去了所有的羁绊与活着的理由的她，或许也将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我知道的，你说的东西，我是知道的。” 　　如此地呢喃着，比哭泣还要嘶哑，鹿目圆向金色之暗提出诉求。 　　“我还没有愚昧到那种程度，我不会将自己的‘天真’强加到你身上。”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面对那样子的她了。” 　　被人鱼魔女抓起的那一刻，碎掉的不仅仅是她的骨头，还有她的勇气，她的信念。“想要拯救挚友”，这份最单纯的心意，在遭到“想要拯救之人”的背叛之后，同样很单纯地碎裂了。 　　“但是我还是想拯救祂。” 　　不，不对。这份心意，与其说是“碎裂”，倒不如说是“变质”更为妥当。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将对象的人称从“她”改为“祂”，鹿目圆身心俱疲地闭上眼睛。 　　“祂一定很寂寞吧……被囚禁在这样扭曲疯狂的结界里。” 　　“所以，求求你，救救祂。” 　　“……我明白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金色之暗想要确认现在鹿目圆脸上的表情，然而好像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在说完那些话的瞬间，鹿目圆便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晓美焰的胸前。 　　“交给我吧。” 　　尽管没有任何的报酬，但是你的委托，我接受了。 　　金色之暗向前迈动脚步。 　　让祂得到救赎，让她得以解脱。这本就是她原来的打算，就算没有鹿目圆的请求，她也还是会去做同样的事。 　　“……我们会尽量帮你挡下祂的使魔。” 　　看了看怀中无比虚弱的女孩，晓美焰咬着牙艰难地做出了决定，虽然这样做无疑会将失去抵抗能力的鹿目圆置于危险的境地，但如果不这样，她们有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魔女的本体，就拜托你了。” 　　然而金色之暗漠然地回绝了她的援助。 　　“你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给人感觉像是带着一点嫌弃意味的话语轻飘飘地钻入晓美焰的耳中。 　　“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跑回来救你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一只手臂变作巨大的刀刃，没有变形的另外一只手摩挲着隐约有冷光流转的光滑刀面。 　　“反正，很快就会结束的。” 　　在晓美焰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夸张地向外喷涌着的蓝色血液溅满了她的视野。 　　铠甲的碎片与截断的血肉混杂在一起无力地坠落在地上，散发着难闻的腥味，独臂的骑士捂着肩膀处仍不断地喷溅着血液的可怖断面，惨叫着向后退缩。 　　甩净刀刃上的血污，金色之暗脸上没有一点取得战果的欣喜，趁着魔女还未站稳脚跟的瞬间，她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去再次向前冲刺，从几乎平贴着地面的角度，雪亮的刀光斜斜地向上撩去。 　　渺小与巨大的身影交错而过，祂的铠甲上再次留下一道几近横穿其身的创口。 　　“……” 　　妖艳的蓝血从刀尖处往下滴落，没有再次追击，金色之暗皱着眉站在原地。 　　全然不像堕入疯狂的妖魔，人鱼魔女消极地回避着战斗，畏缩的样子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理性被无限度地压制，唯独直感被不讲道理地加强到近乎【预感】的程度，就算眼前蒙上了狂暴的混沌，蒙昧的魔女依旧回避着与眼前的存在直接的交锋。 　　将不知从何处射出的木轮干脆利落地斩为两半，混入横扫而来的劲风之中的细碎木刺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扎得略略有些疼痛。幽然地叹了一口气，金色之暗半睁着眼，血瞳里有着说不出的清冷。 　　结界里回荡起不应存在的清冷的风，像是落魄的骑士，又像是潦倒的浪人，金色之暗将刀刃竖置在身前。 　　所有的喧嚣尽数地远离，世界仿佛停滞了一般陷入模糊的静谧。就这样与人鱼的魔女对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樱花从树梢上飘落坠入尘土的功夫吧…… 　　凄艳的光华转瞬凋零。 　　瞬间出现在人鱼魔女身后的金色之暗将变形收回，沉默地注视着那高大而佝偻的身影。 　　如同解冻的冰河，铠甲与血肉不断地崩解消融，无力地向两侧滑落，暴露出内里折射着蓝紫色光辉的氤氲核心。 　　“……就这样，结束了吗？” 　　小心翼翼地将鹿目圆护在怀里，脸上还带着未清醒的恍惚，晓美焰来到金色之暗身旁。 　　—— 　　PS1：嗯，最近在向隔壁的宁海与八罪学习断章的技巧。 　　PS2：远山家的东西真是好用啊……无论是战斗的技巧，还是原本内定的媳妇。 　　PS3：远山金次：mmp！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43章第四十三章 浮世已终 　　“结束了吗？” 　　晓美焰愣愣地看着落魄的骑士，毫无疑问，祂正在步入无可挽回、无可避免的毁灭。 　　深藏于其体内的【魔女之卵】曝露出其氤氲的一角，黯淡的蓝紫色光华沿着其表面细密的裂纹不停地流转。 　　祂要死了。 　　就算再没有眼力，她也可以看出这出荒诞的悲剧即将落幕这样的事实。 　　人鱼魔女仰起头，口中发出濒死的惨烈哀嚎。 　　“沙耶加酱……” 　　魔女临终之际拼命挣扎的悲哀模样一笔一划地深深刻入鹿目圆毫无焦距的眼瞳中，粉发的少女喃喃着发出宛如哭泣般的声音。 　　“振作一点，小圆……” 　　晓美焰张张嘴想要说出一点安慰的话，可是看见鹿目圆悲伤的脸，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那种“如果美树沙耶加还活着一定不希望看见你现在这幅模样”的心灵鸡汤。 　　摇摇头，努力将被她所感染的那缕伤感甩出脑海，晓美焰瑟瑟缩缩地望向金色之暗的背影。 　　“那个……既然已经结束了，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这个结界吧？” 　　“……不行。” 　　出乎她意料的是，金色之暗拒绝了这个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十分合理的提议。 　　“欸？为什么？” 　　晓美焰呆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追问。 　　濒死的野兽比平常更要可怕，这个规律放在魔女身上也是适用的。别看人鱼魔女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样子，只要祂的核心还在，祂身为魔女的“芯”还未彻底损坏，祂就还能调用祂的魔力，此时此刻从祂周身的创口处向外逸散的、夹杂着鲜血的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蓝紫色魔雾正在说明着这一点。 　　金色之暗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沉默地看着魔女的方向。 　　顺着她的目光，越过如同破破烂烂的人偶般凄惨的人鱼骑士，晓美焰看见了一只奇怪的人形。 　　她认得出来，那毫无疑问是一只使魔。 　　如同粗制滥造的玩偶般的躯干上涂抹着有如幼童随意的涂鸦般的诡谲色彩，那像是海藻般散开的金色丝线大概是头发吧，那覆盖在躯体上的脏兮兮的破布应该是衣服吧……整体的色调呈以深沉的暗金色，整体的画风呈现后现代抽象主义一般的夸张与疯狂。 　　“……那只使魔，有什么问题吗？” 　　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就连照顾自己几近一个月的美树沙耶加所化身的魔女都能毫不犹豫的斩杀，她为什么会为一只在魔女结界中随处可见的普通使魔停下自己的脚步？ 　　除却在激战之中令人意外地保持了完整性外，晓美焰看不出祂与其它使魔有那里不同。 　　——等等，完整？ 　　“啊，那是‘我’。” 　　金色之暗终于开口，沉重得不像是她所发出的音节从被她咬得苍白无比的唇瓣旁落下，坠到地上荡起钟鸣般的回响。 　　“祂所创造的，祂心目中的‘我’。” 　　或许观战的旁人看不出来，但是与人鱼魔女正面交锋的她是可以感受到的。 　　她最后那一击，原本一直在消极应战的人鱼魔女不闪不避地全部承受了下来。 　　而祂做出这种愚蠢行为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那只使魔正好处于她斩击的轨迹上而已。 　　金色之暗蹲下身去，伸出手勾起一抹沾染在大地上的蓝色血污。 　　蓝色的血珠从她的指尖向下滚落，在她白嫩的手指上留下几行浅色的焦痕。金色之暗握紧拳头，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音，从她的掌心处冒出仿佛被什么带腐蚀性的酸性液体灼伤后的蒸汽。 　　“那个，你没事吧？” 　　晓美焰担心地看着她，她现在的状态在她看来很不对劲。 　　“……嗯，我没事。” 　　金色之暗站起身来。 　　“我只是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环视着这个无处不点缀着色彩鲜艳的饰品的庞大剧场，金色之暗的语气慢慢回复了原来应有的平静。 　　这里的演出只为一“人”。 　　此处存在的意义只为一“人”。 　　人鱼魔女唯一看重的宝物只有一“人”。 　　指挥着有气无力、毫无干劲的乐队，独自一人在舞台中央狂乱地舞蹈着，祂竭尽全力，续演着这仿佛永不完结的剧目。观众席上既没有如雷的掌声，也没有任何喝彩，广阔的席位上仅仅只有一“人”半躺半坐着缩在第一排，安静地观看着祂的表演。 　　这毫无疑问是失败的演出。 　　这毫无疑问是成功的演出。 　　或许终有一日，仿佛停滞了的永恒的时光将或是主动或是被动的流逝，或许终有一日，潦倒拙劣的奏者会躬下身向即是唯一也是全部的观众不舍地谢幕，但那绝不应该是现在。 　　金色之暗朝着正处于濒死前最后的疯狂、最后的狂暴中的人鱼骑士走去。 　　“等等，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明明只要远离这个魔女，任祂自己走向死亡就可以宣告我们的胜利了，你为什么要主动靠近过去？” 　　晓美焰急切的伸出手，想要快跑过去拦下她，却又顾忌到怀中鹿目圆的伤势而停下。 　　“那只是你们的胜利罢了，对我而言，只是这样，还不够。” 　　金色之暗淡淡地回答。她淡漠地抬起头，像是要将眼前骑士的身影刻入脑海般仔细地打量着，已经还原了的右臂再一次地展开变形。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我呢。” 　　感知到她的接近，人鱼魔女停下挣扎，未被头盔遮住的下半脸上，似乎露出错觉一般的微笑。 　　“美树沙耶加。” 　　她承认了，这位骑士就是美树沙耶加，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鼓着脸尝试将她从沙发中拉起来的美树沙耶加，嘴上不停抱怨着手上却老老实实地为她烫着衣物的美树沙耶加，与她勾心斗角地争夺肉丸子并将自己碗里的青椒丢向对方的美树沙耶加…… 　　正不断地褪去色彩的回忆犹如走马灯般闪过她的脑海中。 　　“我来让你解脱。”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44章第四十四章 浮世已终（二） 　　总觉得，很悲伤呢…… 　　处决的动作是如此的干脆利落，刀刃落下的瞬间，那不带半点迷茫的姿态却莫名地让人感到酸涩与伤感。 　　晓美焰怔然地看着她，等她回过神来，那向曾经的挚友挥下屠刀的决绝之人已越过坍塌于地上的骑士的残骸，平静地走向其豁出性命也要守护之物。 　　小巧的玩偶静静地与她对视着，仅仅只是简单线条编成的、代表着【眼睛】的螺纹里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主人的死对祂而言毫无意义。 　　红色的、蓝色的血珠沿着刀脊向下滚动，混杂在一起从刀尖处滴落，金色之暗拭去刀刃上的鲜血，手臂上被横拉出来的创口在她能力的作用下缓慢地愈合，“美树沙耶加”给她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也就此消失不见。 　　盯着这个以自己为原型却和自己一点也不像的人偶，金色之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上的变形，俯下身去准备将祂拾起。 　　在指尖触碰到人偶的瞬间，仿佛祂的时间在这一瞬间被全部窃走，祂的表皮像是老化一样起了苍老的褶皱，甚至还没等金色之暗缓过神来，这只人偶就在她的手中无声地溃烂成腐朽的灰，如同沙漏里的沙子一般尽数散落。 　　世界突然晃荡一下，剧场上呈以灰暗色调的天空逐渐瓦解，骑士精心编织成的、属于祂的理想乡被现实干冷地侵蚀，不到片刻，这个结界就像是被某种巨力击垮了一般，世界的碎片纷纷洒洒向四周飘散，融入见泷原的空气中。 　　人鱼魔女，或者说美树沙耶加的物语，就此永久谢幕。 　　在确认自己的确已经回到见泷原后，鹿目圆紧绷着的那根神经陡然松弛下来，瘫软的身体如同不是有晓美焰在搀扶着，想必就已经垮在地上了吧？ 　　“沙耶、加酱……” 　　她泣不成声。 　　生存的压力尽数褪去，几乎是空白的内心重新染上了各式各样的色彩。对友人的逝去所感到的悲伤，对已毫无希望可言的未来所感到的迷茫与绝望……疯狂涌来的负面情绪几乎让她崩溃。 　　魔法少女，会变成魔女。 　　她们以前所狩猎的那些魔女，在过去是和她们一样的魔法少女。 　　由魔女与魔法少女两者所构成的冷酷螺旋就这样强势无比地挤进她的脑海里。 　　“焰酱、焰酱，我——” 　　哽咽的声音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聆听着这细碎的呻|吟，晓美焰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没事的，有我在呢，没事的。” 　　就像安抚被噩梦惊醒的孩子，她的手掌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后背，想要把自己的温度还有勇气传递给她。 　　“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啊！这种事情，这样的事情……” 　　依旧被囚禁在可怕的噩梦里，肆意涌出的眼泪失礼地沾湿了别人的衣物，像是渴求着某种支柱，鹿目圆反手紧紧地抱住晓美焰的腰。 　　“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为什么魔法少女会变成魔女？为什么我会成为魔法少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没关系的，小圆。”这样揭斯底里的鹿目圆，晓美焰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着这比起安慰更像是表白的话语，鹿目圆渐渐平静下来。 　　“……说起来，焰酱真是厉害呢。” 　　“……什么？” 　　然而这实在是太过头了，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晓美焰更加不安。 　　“就算知道了这种事情，也还能振作起来，这样子的焰酱真的很了不起呢。” 　　鹿目圆抬起头，仿佛所有的情感连同着灵魂一起随泪水流尽，没有焦距的粉色眼瞳中呈现着虚无的空洞。 　　“但是我不行啊……我已经没有战斗的力气了。” 　　“小圆你——” 　　她话语中透露出来的疲倦与绝望的味道让晓美焰险些窒息，她将鹿目圆稍微推开，眼角的余光瞥向两人之前的缝隙里，镶在鹿目圆胸前那颗原本晶莹璀璨的圣洁宝石不知从何时开始沾染上了深邃的乌黑，犹如胎动的魔物一般蠢动。 　　某种熟悉的感觉让晓美焰浑身颤抖。 　　上一次轮回的最后，鹿目圆堕落为魔女的姿态，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你们两个，真是难看。” 　　在她陷入茫然失措的时候，一句稍微带点嫌弃意味的话重新唤醒了她的理智。 　　晓美焰将头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就看见金色之暗手里那块此刻可以救命的东西。 　　【悲叹之种·Grief Seed】。 　　与她所表现出来的渴望相对的，金色之暗随意地将这枚小巧的石块抛向她们的方向。手忙脚乱地将其接住，似乎是不敢相信她有这么好心，晓美焰疑惑地睁大眼睛。 　　“这个东西，可以净化那些污秽的东西，没错吧？美树是这么和我说的。” 　　平淡与晓美焰对视着，金色之暗指着被她死死攥在手心的【悲叹之种】隔空虚点。 　　“这是她最后留下来的东西，如果是用来拯救她最重要的挚友，想必她本人也会相当乐意吧。” 　　“……就算现在把我救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似乎对金色之暗话语中的某个部分有了反应，鹿目圆的耳尖动了动，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她。 　　“我们会死、大家都会死，就算有【悲叹之种】又怎么样？当魔女全部被消灭，【悲叹之种】全部用尽的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已经成为魔法少女的我们注定会迎来魔力用尽的一天，我们魔法少女注定要变成魔女，以那样丑陋的姿态苟存下去——” 　　“那就不要把魔力用尽。” 　　消极的自怨自艾被冷硬地打断，金色之暗发出理所当然的声音。 　　“不要使用魔法，停下一切的战斗，这不难做到吧？” 　　“可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说你已经没有战斗的力气了吗？” 　　没有给鹿目圆留下任何一点喘息的时间，似乎是已经对这样子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可言的交流感到厌倦，金色之暗自顾自地甩出结论。 　　“那就这样。” 　　大气中沉淀着凝重的风，距离见泷原数千公里外的某处，回转的愚者勾起残虐的狂岚，在瓦普吉斯之夜的前夕，刚亲手弑杀了这浮世之中最后一位友人的金色杀手这么宣言着。 　　“全部——无论是堕落的魔法少女还是魔女，全部交给我一个人。”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45章第四十五章 浮世已终（三） 　　这座城市，应该已经算是彻底成为废土了吧…… 　　漫无目的地在这片曾经名为见泷原的废墟上行走着，身后是细碎而蹒跚的脚印，一脚将不知道以前是什么东西的一部分的残破木板踩碎，金色之暗如此地想到。 　　冠名以【瓦普吉斯之夜】之名的恐怖存在，被认为是单独的魔法少女绝对无法战胜的超弩级大型魔女，与其它将身体潜藏在结界里的魔女不同，能用肉眼可见的恶意造成物理性的破坏，仅仅只是移动便能引起台风、地震之类的灾害，只要具现化就能引发超大型的飓风而产生数以千计的牺牲者。 　　不如说，打倒这样的移动天灾，只是牺牲一座城市，已经算是很轻微的代价了吧…… 　　脑袋里时不时转过这样疲惫怠惰的念头，金色之暗沉默着，最后在一具巨大的躯体面前站定。 　　倒吊在黑色齿轮上身着深蓝色夜礼服的人偶，没有眼瞳、没有鼻子、没有耳朵的脸庞上只有一张嘴夸张地咧开着，散发着漆黑色的、渗人的恶意。 　　只是站在祂面前，就能感觉仿佛被黑暗沾染了一般，褪去色彩的灰白世界无言地将你包围，寂静的恶意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地攥住你的心脏，难以形容的巨大压力疯狂而肆意地挤压着你的身心，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灵魂犹如脆弱的玻璃一样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声—— 　　一枚奇异的宝石咕噜噜地滚到金色之暗的脚边。 　　“魔女之夜啊……” 　　这样意义不明地轻声感慨着，她弯下腰将其拾起。 　　——但祂已经死了。 　　完完全全的死了。 　　尽管依旧散发着这样不可忽视的恐怖感，但那只是一具残破的骸骨，只是一具失去所有生命迹象、属于战败者的尸骸而已。 　　那足以引起天灾的力量被轻描谈述地接下，金色之暗的表情全程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那仅仅只是余波便将地表的文明归零的战斗对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她神色平静地犹如一个熟练的屠夫，轻车熟路地将祂的躯壳精准无误地剖开。 　　【意料之外的状况呢。】 　　金色之暗回过头，玲珑的纯白妖兽蹲伏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见她张望过来，它毫无动摇地与她对视。 　　【没想到，连魔女之夜你都可以如此轻松地击败，拥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的你，无论想要做什么，这一个星球都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你了吧？】 　　“或许吧。” 　　这样淡漠地回应着，金色之暗没有否认丘比的话语。 　　因为它说的是事实。 　　这一个世界，对她来说，只不过是随手可以掀翻的东西。 　　魔法少女与魔女贯穿整个人类史的漫长斗争，她随时都可以让其终结。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啊。】 　　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疑惑表达出来，丘比歪着头。 　　【虽然不认为我的行为有任何的错误，但我的所作所为，只以人类的价值观来看，无疑是恶行吧？】 　　就算没有感情，仅凭借着理性行动，但在地球上与人类相处了这么久，那些主观的东西，它还是有所认知的。 　　【为什么拥有这种力量的你，不来阻止我呢？】 　　“……因为，这么做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沉默了片刻，背景是沦为废土的见泷原，还有零碎的、魔女的残骸，在这压抑凝重到极点的空气中，金色之暗冷冷地吐出话语。 　　“这个世界很无聊，直到现在，我依旧这样认为。” 　　她的确能够终结这个世界所有的战争，前提是她认真起来。 　　“但是有一个人，有一个悉心照顾了与她无亲无故的我接近一个月的蠢货，我杀掉了她，我毁掉了她剩余的人生，我抹掉了她未来存在的可能。” 　　“所以我必须继承她的立场与遗愿。” 　　如果不是美树沙耶加，如果不是那个蠢得无药可救的笨蛋，哪怕世界在她面前毁灭，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那现在，你已经完成了她的遗愿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吧。” 　　扫了一眼魔女之夜的残骸，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保护她的亲友，保护她的正义，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呢？作为人类与魔法少女的守望者，继续这么崇高地活下去吗？】 　　“不。”没有丝毫犹豫，她果断地摇头否认了，“只有这个，我拒绝。” 　　【是吗？】 　　“嗯。” 　　……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 　　魔女之夜带来的飓风与暴雨渐渐平息下来，从云翳中探出一角的太阳偷偷窥探着这座枯败的城市。似乎是察觉暴雨已经停息，受惠于政府及时的台风预警而逃过一劫的人们慢慢从地下庇护所爬出来，一边惊异着台风带来的破坏，一边唉声叹气地筹划着家园的重建。 　　金色之暗默然地观察着这个已经回归到日常中的世界。 　　“……丘比。” 　　【我在。】 　　“来签订契约吧。” 　　【了解。】 　　并没有对她的决定感到奇怪，倒不如说，如果她不这么做，丘比反而会感到诧异。 　　因为对她而言，浮世已终。 　　【那么，少女，请告诉我，你的愿望。告诉我吧，你要用怎样的愿望点亮你的灵魂宝石？】 　　“我要……” 　　站在丘比的身前，不带丝毫留恋，不带半点迟疑，金色之暗说出了早在这天之前便在心中酝酿已久的夙愿。 　　“我要超脱这个宇宙，超脱时间与空间的束缚，与那个人、那个我一生中唯一的恋人，神崎·H·亚里亚重新相遇。” 　　“这个愿望，你实现得了吗？” 　　【超越这个宇宙吗？】 　　犹豫仅仅只是一瞬，下一刻，丘比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没有问题。】 　　在丘比回答的一瞬间，有某种奇异的、无形的物质从她身上脱离，像是将灵与肉撕裂开来的痛楚贯穿了她的脑髓，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奔腾，有什么东西在喷涌，有什么野兽试图冲破这具肉体的束缚。 　　忍耐着这种不适，金色之暗漠然地审视着自己的胸前。 　　完全违背光学性质的暗金色光辉在她的胸前凝成诡谲神秘的宝石。 　　【于此，契约成立。你的愿望——凌驾了熵。此刻的你应该感受到了吧？契约赋予于你的力量。】 　　四溢的光芒引起了周围路人的注意，但是此刻的丘比，已经完全不在乎这种小事了。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 　　【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你得到多少，就必将付出多少，在你使用这个力量实现了你的愿望的下一个瞬间，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直接变成魔女。】 　　说是有很大的可能，其实就是无限接近于百分百。 　　【即便如此，你也要使用这个力量吗？】 　　“……啊。” 　　金色之暗伸出手，将属于她的灵魂宝石抓在手里。 　　“无聊的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那里可是地狱啊。】 　　“你以为……” 　　从她手指的缝隙，溢出璀璨而悲伤的光。 　　“我是抱着怎样的觉悟，才站在这里？”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46章第四十六章 西西弗斯（一）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意识顺着独立于时间与空间的某根【轴】，上升至某个超脱的维度。从这个维度上往下俯瞰，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脚，而是一张张的【膜】。 　　世界的基础是【弦】，一小段不断抖动的能量弦线构成了组成主导起源与未来的四大基本粒子，而宇宙不过是一张薄薄的【膜】，依托于【弦】上平行的【膜】。 　　原本互不相干、平行铺展的两张【宇宙膜】被某种取巧的外力蚀开一个小洞，从世界的张力之下逃逸出来的【弦】依托于【轴】上，重新开始演化。 　　那是金色之暗的意识，或者说金色之暗的灵魂。 　　失去了自我的形体，茫然地四顾着这张庞大的【网】，冗杂庞大的信息借以“她”的观测涌入“她”的意识海中。 　　这时候应该庆幸吧……庆幸“她”失去了局限于三维的眼、局限于三维的脑，否则仅仅只是这股信息流就能洗去“她”所有的主观意识，将“她”同化于这伟大的创世织锦之中。 　　“亚里、亚。” 　　“她”艰难地喃喃着，那是刻印在“她”魂灵深处的三个字。 　　仿佛是永恒，仿佛又只是须臾。 　　等“她”回过神来，眼前已是熟悉的街道。 　　英国伦敦。 　　…… 　　真的，实现了。 　　她本以为再无指望的悲愿。 　　如同消融的冰川，她的脸上带着清浅而明媚的笑意，金色之暗在屋顶间跳跃奔驰。 　　她回来了，回到这里，她们的故事开始的地方。 　　剔透的光斑打在她的脸上，被暖洋洋的阳光包裹着，金色之暗不自觉地眯起眼睛：福尔摩斯的宅邸就在她视野的尽头。 　　福尔摩斯家的下仆恪尽职守地驻守在庭院外围的铁栅门前，如果是平时，或许她还会遵照最基本的礼仪，让下人前去通报一声，然后自己在外面安静地等着。这样做的话，或许她还能看见亚里亚火急火燎冲出来，慌乱地到处寻找，然后终于发现她的身影，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欣喜，有如归巢的雏燕一般扑进她的怀里。 　　但是这么做的话，实在是太慢了。 　　她想见到亚里亚，想要马上见到她，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从庭院边缘的一处外墙上翻过，也不关心自己有没有被人或者摄像头看到，金色之暗朝着印象中亚里亚所在的闺房跑去。 　　…… 　　…… 　　本来正在享受着雾都难得的阳光的梅露爱特看着这处有着明显的践踏痕迹的草坪陷入沉思。 　　正在修整庭院中花圃的老管家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向这位福尔摩斯家既定的主人躬身行礼 　　“二小姐。” 　　“……我问你。” 　　坐在轮椅上的侦探轻轻摩挲着装饰意义远远大于实用价值的烟枪，勿忘草色的明亮眸子里氤氲着困惑与好奇。 　　“你一直在这里没有动过吗？” 　　“是的，老仆一直在这里。” 　　“那你……有看见什么人经过吗？” 　　…… 　　…… 　　轻巧地落在窗台上，金色之暗小心翼翼地向内窥去。 　　虽然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但其实她并不确定亚里亚究竟在不在这里，而且，她也不知道丘比究竟将她送回了哪一个时期。 　　如果是亚里亚还不认识她的那一段时期，那她该怎么办？要重新建立与她的羁绊吗？可是这样做的话，时间允许吗？ 　　丘比说过，使用这个能力完成她的心愿之后，她便会支付代价。 　　然而在看见房间里那个紧紧握着一条白猫挂坠发着呆的小小女孩后，那些担忧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某种苦涩而甜蜜的情绪悄悄升起，转眼间胀满了整个心房，让她轻飘飘地简直想要快乐地歌唱。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的雀跃，她欢呼着，推开了窗户。 　　“亚里亚！” 　　…… 　　…… 　　“谁在那里！？” 　　亚里亚蓦然转身，死死地盯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除了顺着大开的窗户灌入的冷风之外，那里空无一物。 　　狐疑地探出头去，左右张望，实在看不出哪里有蹊跷，亚里亚讷讷地把小脑瓜收回来，有些忿忿然地将窗户关上。 　　“是风吗……” 　　她嘀咕着，低下头看了看系在手腕上的挂坠，又抬起头看了看悬挂在墙壁上、被精心装潢过的两个女孩的合影。 　　距离那个自称是杀手实际上内心却比谁都要敏感、都要柔软的金色笨蛋离开这个世界，至今恰好整整一年。 　　…… 　　…… 　　原来是这样吗…… 　　金色之暗愣愣地看着亚里亚旁若无人地略过她的身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伸出的手无力地坠下。 　　或许，并不是旁“若”无人，而是在亚里亚的眼中，是真的没有人吧…… 　　她的存在形式并不是三维，没有肉体，没有生命，如果不是因为某种执念，或许连主观的意识都不会存在。 　　她能看见、听见、甚至能触碰到她的恋人，但唯独无法与她产生任何的交流。 　　因为啊，低维的生命，怎么可能触及高维的存在…… 　　像是被戳了一个孔，她高涨的情绪迅速瘪了下去。颤抖着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凌乱地披散在地上的金发一如死去的海藻。 　　构成躯体的粒子渐渐地溃散，她静静地看着那些向着世界的外侧逸散的光粒，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她用来穿越世界的手段始终是取巧，她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等同于外来的异物，没有三维的躯壳将意识固定在此世，她不过是无根的浮萍。 　　死，大概是不会的，最多算是遣返吧…… 　　她还有心情这样思考。 　　突然，脸上传来本不应该存在的温热触感。 　　愕然地转过头，映入她眼中的，是亚里亚快要哭出来的脸。 　　“伊芙，是你吗？” 　　伸出手摸索着，努力地瞪大紫红色的眼睛，她拼了命地寻找着她存在的痕迹。 　　“是你在那里吗？” 　　“……啊。” 　　这大概是神明恩赐于她的奇迹吧…… 　　所有躁动的、蠢动的、不甘的、悲伤的东西全部安静地沉寂下来，比死亡还要永恒的安宁温柔地将她的魂灵包裹，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儿听不见也感触不到，她还是轻轻地捧住她的脸。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用指尖划去亚里亚眼角上的泪水，在房间的地板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地板上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在寻找着什么的亚里亚的注意。 　　‘我在。’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涌出。 　　“你过得还好吗？” 　　‘嗯。’ 　　“那个叫做【Darkness】的家伙没有再来烦你了吧？” 　　‘嗯。’ 　　本来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但地板上接下来出现的字眼让亚里亚不得不抑制住她的冲动。 　　‘我要走了。’ 　　“……嗯。” 　　‘我、’ 　　存在的溃散越来越严重，她几乎要维持不了自己的意识。 　　‘爱——’ 　　手指几乎变成虚无，只有她才能看见的光粒飞舞着奔腾着，朝着世界的外侧宣泄而去。 　　她几乎是拼尽全力写下最后那个字。 　　‘——你。’ 　　“我也是的。”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尽管原本精致的俏脸被眼泪与鼻涕弄得一塌糊涂，亚里亚竭尽全力挤出她所能挤出的最灿烂的笑脸，“我爱你。” 　　如释重负。 　　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虚影，金色之暗向亚里亚撞去。 　　嘴唇的边缘传来一点温软的触感。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 　　她的意识回归虚无。 　　—— 　　PS1：本来的打算是亚里亚直到最后都没有察觉到小暗的存在，结果我自己都被自己致郁得受不了了…… 　　PS2：果然还是不要这样了。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47章第四十七章 西西弗斯（二） 　　在她的感官里似乎过了很久，但实际上在这边的世界，只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 　　像是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不愿醒来，那纤细的眼睫毛轻盈地颤抖着，金色之暗抗拒着现实的呼唤。 　　【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她还在回忆着梦的余韵，丘比那腔调奇异的声音将所有残余的梦幻一股脑全部击碎，不得已地，金色之暗惺忪地睁开眼睛。 　　【能否告知我，那边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 　　“……啊。” 　　轻轻触摸着自己的唇瓣，明明很清楚处于先前那种存在形式的她不可能从那一边带回来任何的痕迹，但她依旧忍不住生出她的唇上还留有一津亚里亚嘴唇的味道的错觉。 　　“真是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呢。” 　　【只是“梦”吗？】 　　的确，称之为“梦”，真是再恰当不过，除了那一瞬间的感动，她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回忆，她什么也没有带走。 　　这真是再糟糕不过的交易了。 　　付出了自己的灵魂，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却只是为了那一点点的慰藉与满足，而且就连那点微不足道的慰藉与满足，都是虚假而短暂的，等到现实无情地重新袭来，席卷而来的只有更加严重的空虚。 　　【虽然你总是将自己从“人类”中摘出，不停地否定自己“人类”的身份，但唯独在“爱”这一块，你与她们是一模一样的呢。】 　　“啊，无法否认呢。” 　　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唯独牵扯到“爱”这一块，她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肉体，灵魂，现在，未来……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舍弃掉，只是为了得到那一瞬间的快乐，这种行为，简直再愚蠢不过了。” 　　被她握在手心中的灵魂宝石，颤抖着迸出细密的裂纹，原本那高贵而深邃的暗金色光辉无止境地黯淡下去，最终，那点金色也黯然地消失了，只剩下发生了某种变质的、阴涩而污浊的黑。 　　完全无视了自己身上那不洁的变化，金色之暗的语气是斩钉截铁般的确信。 　　“但是，这一瞬间的快乐，对我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金色之暗可能会对这样的愚行感到后悔，但伊芙绝对不会。 　　…… 　　最恶的魔女终于得以孵化。 　　不同于祂的同族，从碎裂的“卵”中孵化之后总要尖细地哀嚎那么几声来宣告自己的诞生，祂安静地爬出孕育自己的摇篮。没有悲哀，没有愤怒，没有憎恨，没有绝望，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存在，一如初生的婴儿，祂空洞而平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天空中原本应该是太阳的位置蚀开一个暗金色的【孔】，从【孔】中，炙热的漆黑色流质犹如泪痕一般沿着天幕缓慢地淌下。 　　往复的魔女·西西弗斯【Sisyphus】。 　　性质为【循环】，不断地追寻着无法抵达的彼岸，日复一日、永无休止地重复着单调的剧本，过往的感动与悲伤一并忘却了，再也悲哀到连自身的悲哀都无法察觉。 　　【至此，交易便完成了。】 　　丘比漠然颔首：正如它所预料的那般，她的魔女化带来了足以使热寂逆转的巨大能量。 　　“那是、什么……” 　　难以置信的声音颤动着在它身后响起。 　　“那是什么东西？” 　　双手挡在脸前，晓美焰逆着风压艰难地前行。 　　眼前是前所未见的巨大魔女，单单只是安静地飘荡在那里，那无意识地逸散出去的魔力便将周遭的一切染黑。 　　那毫无疑问是足以摧毁地球的魔女，与祂相比较起来，所谓的【魔女之夜】只不过是孱弱的幼婴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啊！？” 　　晓美焰脸上尽是揭斯底里的崩坏，她痛苦而狂乱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头皮被撕开时的那种血淋淋的痛楚，甚至还比不上此刻她内心中所感受的一半。 　　“你这家伙，对她做了什么！？” 　　她朝着丘比崩溃地大声吼叫着。 　　明明【魔女之夜】都已经被击败了，她还活着，小圆还活着，麻美学姐还活着，明明她已经要即将迎来几乎完美的结局，她甚至已经想好该用怎样的表情去迎接在前两次轮回里从未相逢过的、明日的朝阳。 　　但是，为什么偏偏在最临近成功、她满怀着对未来的期望的此刻，最不可能魔女化的那个人会变成这种令人无法升起半点挣扎想法的怪物？ 　　脚下踩着魔女投影下来的巨大影子，丘比眨了两下眼睛，黑暗之中，它那可以称得上是天真无邪的血色眼珠透着某种异样的妖魅。 　　【我只是与她签订了契约而已。】 　　晓美焰呼吸一窒。 　　“签订、契约？” 　　【这很奇怪吗？】丘比无辜地歪歪脑袋，【我在这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吧？那孩子并不是魔法少女，那么自然是可以与我签订契约的。】 　　“不，我不是指这个。”晓美焰茫然无措地使劲摇着头，“她不是已经知道成为魔法少女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了吗？为什么还会——”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因为她有无论如何也想要实现的愿望啊~】 　　“……” 　　【她实现了她的愿望，然后我得到了想要的报酬，这是你情我愿、再公平公正不过的交易。】 　　“……这个样子的结局……你也早就预料到了吗？” 　　【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结局都是一样的哦。】 　　丘比悠然地、用可爱得令人憎恶的声音说道。 　　【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她就已经如此的强大，强大到就连魔女之夜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卑微的虫豸，在变成魔法少女后，这份强大就更加离谱了。】 　　【既然是最强的魔法少女，那在之后变成最恶的魔女，自然是必然的吧？】 　　收束的因果演化为永劫。 　　浓稠的流质安静地向四周蔓延。 　　漆黑色的恶意将把世界、人理、这个星球所有的一切烧却。 　　【……好了，多亏了她，我们一族的夙愿，已经差不多达成了呢，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们人类自己的问题了。】 　　丢下这么一句发言，以胜者的姿态，丘比转身准备离开。 　　【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你们人类的历史，大概会在今日迎来终结吧？】 　　而以地球人类终结之日为起始，宇宙中的其他种群将会迎来新的纪元。 　　没有“热寂”困扰的崭新纪元。 　　“……不会的。” 　　晓美焰按着左臂上的小盾牌。 　　“只要我还活着，我们就不会输。” 　　周围有花瓣状的拟物飘落，那是凋零的时之蔷薇。 　　“我的战场，不在这里。”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48章末章 谁人在哭泣？ 　　在晓美焰拨动盾牌之前，飘荡在天幕上的魔女突然有了动作。 　　那与正常身材的人类等比例放大之后相比较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削瘦的躯体突兀地颤抖起来，有着如同深渊一般深邃色彩的羽翼向身体的两侧展开至极致，从根部的肩胛骨再到羽翼末端的羽毛都在痛苦的痉挛。 　　不详的黑色羽毛在不知从何而来的悠长钟鸣声中纷然撒落，伴随着凄厉的尖叫，仿佛魔女的声音本身就有着刺破世界的穿透力，橘黄色的、呈现着末日之景的天幕犹如濒临破碎的玻璃一样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天空与大地在皲裂。 　　【啊。】 　　本打算离开的丘比抬起头看着这场灾变，发出了赞叹般地感慨。 　　【已经要动手了吗？】 　　它停下了步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魔女的灭世。 　　就算会波及到它也无所谓，反正在这里的不过是它众多分身中的一个，能近距离地观察一个文明是如何毁灭的是相当罕见的体验，如果付出一个分身的代价便能将此情此景收录进它们一族的数据库中，那也称得上是物超所值。 　　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条世界线上的见泷原，已经无法得到拯救。 　　被那声突然的尖叫震得失神的晓美焰终于清醒过来，沉默着倒退两步。 　　她并没有与眼前的这只魔女进行战斗的打算，在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BadEnd情况下，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她最需要关注的事，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能够重来，她存在的本身就意味着“未来”、意味着“可能性”，如果她也死了，那才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皲裂的天幕的缝隙之中，有某种深邃而不详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仿佛在那无边的虚无之下藏有否定世间一切的启示录之兽。 　　黑焰静谧地燃烧着，仍然在蔓延的裂纹不知何时爬上了魔女的本体。 　　【嗯？】 　　丘比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似是疑惑的情绪。 　　天空中的异响已经酝酿了太久，却没有对地表上的文明产生任何实质上的破坏，身为“绝望”这一概念的具现化，打从诞生之初就将憎恨作为本能的魔女不应该是这样优柔寡断的存在。 　　巨大的躯体紧绷着，像是要将自己撕裂一般拉开到极致，随后又颤栗地蜷缩成一团，不管怎么看，这只魔女都不像是发动攻击前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在…… 　　细长的脖颈向后伸直，接着无力地坠下，如同濒死的黑天鹅，祂发出哀婉的长鸣。 　　——反而更像是在痛苦地挣扎。 　　从遍布整个世界的裂纹下陡然发出荒芜而空虚的惨白色的光，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 　　世界有如字面意义那般，破碎了。 　　染满了黄昏的终末色彩的天空化作晶莹的碎片，如同镜面般映射着晓美焰茫然的眼瞳。 　　在她的视界中，出现的是属于见泷原本身的那种平凡无奇的原风景。 　　—— 　　暴风雨后的阳光，虽说算不上明媚，但也不至于阴沉。 　　习习清凉的微风带来少许泥土的腥味，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着这在之前从未嗅到过的清新的空气，晓美焰抬起手拦在自己的额前，温和的阳光在她的手背上打下几点光斑。 　　灾后的见泷原，虽说不至于一片荒芜，但也是百废俱兴、亟待重建的狼藉模样。虽然已经不复当初城镇繁华的风貌，但比起从前，这样的见泷原反而更让晓美焰感到舒服。 　　这片地区已经被“那一位”彻底地清洗过一遍，常年缭绕在城市上空、常人肉眼所无法看见的阴森障气也随之散去，在她这种敏感的魔法少女的感官中，见泷原便是最干净最澄澈的净土。 　　脑海里想着一些琐屑的小事，晓美焰突然站定。 　　这里是处于见泷原边缘的某处公墓，平日人迹罕至，如果不是某些原因，她一样也不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墓地。 　　晓美焰的注意力被站在一座无名墓前的黑衣粉发少女所吸引。 　　无声地走到她的身边，同样身着庄穆黑衣的少女垂下头，不出意外地在墓前看见几束她也叫不出名字的淡黄色小花。 　　“小圆……” 　　“焰酱，你来了啊。” 　　没有回头去看她，鹿目圆以一种近乎喃喃自语的平淡声音轻轻开口。 　　“嗯。” 　　随后便是无言。 　　“……” 　　“……” 　　晓美焰弯下腰，在墓前放下几束白菊。 　　环绕四周的轻盈的风陡然强盛起来，如同无形的鞭子一般笞打着她的衣袍，晓美焰不自觉地用手挡住眼睛，纯白与淡黄的花瓣被肆虐的气流携裹着撒入半空。 　　“……她真的，死掉了。” 　　鹿目圆盯着空白的碑面，声音轻柔得犹如梦呓。 　　“……是啊，死掉了呢。” 　　“我没有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是一样的。” 　　晓美焰站起身来，后退两步与鹿目圆并肩站在一起。 　　“自灭什么的，在真正见到之前，我完全无法想象。” 　　魔女是对这世间一切怀有纯粹的憎恨，不断地否定过去、否定世界的存在。遵循着猎杀的欲望，贯彻自身的【性质】，悲哀地在属于祂的世界（魔女结界）中重复着单调的轮回，直至终末的降临。 　　晓美焰不相信会有魔女在被魔法少女讨伐之前主动走向自灭。 　　直到那天之前。 　　“不过理由的话，我大概，也能够猜到一点……” 　　她脚下的土地下，埋葬着在那天之后她们所能找到的【往复的魔女·西西弗斯】残留下来的、最大的一块尸骸。 　　为魔女立坟并哀悼，在此之前同样是身为魔法少女的晓美焰所无法想象之事。 　　“她曾经说过，把所有的魔女交给她处理就好了，她自身所化的魔女，大概也是囊括在她这句承诺之内的吧……” 　　“是这样吗？” 　　“这是我所能找到的最靠谱的推测了。” 　　晓美焰苦笑。 　　“到头来，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到，什么忙也没有帮上。” 　　“……” 　　“就连她的名字，到最后也没有知道。” 　　“……” 　　“真是差劲啊，我们。” 　　“……是啊，最差劲了，我们。” 　　“……” 　　“……” 　　风逐渐平息，零落枯败的花瓣轻飘飘地散落，伸手接住其中的一片，鹿目圆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压抑的幽深感悄然蔓延，如果不是偶尔响起的鸟鸣，晓美焰几乎要以为这里是被世界遗弃、遗忘的放逐之地。 　　“焰酱。” 　　鹿目圆突然开口。 　　“你可以回到过去吧？” 　　“……嗯。” 　　自从在这个地方相遇以来，鹿目圆第一次与晓美焰对视。 　　从她的眼瞳里，晓美焰看见了在与人鱼魔女战斗的那一夜中曾经见过一次的某种情感。 　　“能求你……救救她么？” 　　“……这样真的好吗？” 　　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的请求，晓美焰垂下眼睑，低声地问道。 　　“小圆你知道吗？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回到过去了。第一次你和麻美学姐在与魔女之夜的战斗中战死，第二次的轮回里麻美学姐战死，你用尽魔力变成魔女被‘她’毫不犹豫地斩杀，而第三次就是这一次。” 　　“你还活着，我还活着，麻美学姐还活着——虽然在得知真相后她的那个状态已经算不上是真正地活着，但至少她的肉体还保持着活性。这一次，除了美树同学外，就只有‘她’牺牲了。” 　　这样的结局，晓美焰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在最后的那一刻，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是‘她’应该是在笑着的吧？‘她’本人对这次的结局，应该也是没有遗憾的吧？” 　　那个仿佛得到了救赎的微笑——如果那不是她的错觉的话，是在此之前她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所以，重来真的好吗？重来一遍真的还能得到比这还要好的结局吗？” 　　更何况，如果要重启轮回去寻找拯救‘她’的方法，恐怕就算是‘她’本人也不见得会愿意吧…… 　　“或许真的是焰酱你说的这样吧。” 　　鹿目圆自己也很清楚，她的请求很任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过分。 　　在那个孩子自己眼里，她已经得到救赎了。这样蛮不讲理、哪怕是违背其本身的意愿也要将一切否决重来，这样子被拯救者本身也不一定会对施救者报以感激吧…… 　　嗫嚅着，鹿目圆双手掩面。 　　“可是，太悲伤了，这样的结局，太悲伤了啊。”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微笑，几乎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拯救，可为什么偏偏只有她带着那样透明的、令人感到悲伤的笑颜消逝在纯净的光中？ 　　这样的结局，鹿目圆无法接受。 　　“我想扯住那个笨蛋的脸，大声地、尽情地骂她一顿，可是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 　　她已经死了。 　　擅自将一切背负下来，擅自将一切解决，然后擅自地死去。 　　不知情者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用牺牲换来的安宁，知情者永远活在愧疚的阴影里。 　　鹿目圆不想这样。 　　站在她的墓碑前，对自我的厌恶犹如荒废小道旁的野草般疯狂滋长。 　　想要拯救她。 　　这不是什么高尚的想法，相反，这不过是为了能够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从灵魂的阴暗处滋长出来的平凡而自私的妄念。 　　“……啊，我明白了。” 　　“欸？” 　　本来已经做好被拒绝打算的鹿目圆突然愣住。 　　“焰酱你——” 　　“我会去拯救她，我会帮你好好骂她一顿，你想要做却做不到的事情，我会全部帮你完成。” 　　晓美焰无奈中带着点宠溺地揪了揪女孩圆圆的脸蛋。 　　“全部交给我吧，等你回过神来，不管是美树同学，还是那个家伙，全都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你面前。” 　　“可为什么……” 　　“因为你在哭泣啊。” 　　“什么时候——” 　　代替手忙脚乱的鹿目圆，晓美焰轻轻刮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不需要别的什么理由。 　　你在哭泣。 　　这一个理由对她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PS1：当你们以为我鸽的时候我没有鸽，这也是一种鸽。 　　PS2：当你们以为三周目结束的时候。 　　PS3：码这段情节的时候，其实我不止一次在想：晓美焰拒绝重启轮回，然后全书完。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49章第一章 不一样的开始 　　病床上的晓美焰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 　　自己，又回来了。 　　回到一切还未开始的此刻。 　　处身于刻返迷宫之起点，时刻的魔法使侧过头，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日历。 　　沉吟了一会儿，她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摸到自己病房的门口前，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隙，借由这点空间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 　　冰冷的过道上看起来空无一人。 　　如果要提前从医院里溜走，现在应该是所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了吧？ 　　这样思考着，晓美焰往门外踏出一步。 　　“晓美小姐，请问您要干什么？” 　　冷淡中带着点疑惑的女声从她身旁响起，不知道是被室外冷冰冰的空气刺激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晓美焰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你好。” 　　她的脸上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午安，晓美小姐。” 　　扶着注射台从从旁边的病房里出来，轻轻掩上背后的门，护士小姐微微颔首，算是对这声问候的回礼。 　　“请问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还请您回到病房中去，您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对劲呢。” 　　“啊，是、是吗？” 　　晓美焰嗫嚅地嘟哝两声，像是畏寒一般缩着肩膀。 　　“我，我——” 　　努力地挺起胸膛，她抬起头正视着护士熟悉的面孔，有心想要争辩两句，再不济至少也要将争取眼前这位护士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然而在她“关切”的目光下，晓美焰感到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是被戳了一个孔的气球一样无限制地瘪了下去。 　　“我知道了。” 　　只觉得自己丢尽了魔法少女的脸面，晓美焰双手掩面，像是逃一般溜回了自己的病房。 　　自己……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背靠着房门，她软软地滑落到地上，回想起上一周目那一位护士是怎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这一段记忆仅仅只是在脑海中滚过一次，她全身的力气就连同着勇气一起被某种泵一样的东西抽走了。 　　纤弱的双腿蜷缩在胸前，双手抱着膝盖，缺少光泽的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体上，像刺猬一样的女孩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朝向房间里有阳光的那一面。 　　一柱明媚的光在空气中荡起金色的光斑，斜斜地铺在她的身上，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让女孩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 　　不过，没有关系。 　　想要完成小圆托付给自己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在上一周目，自己已经确认过了，那个看起来很冷漠的金色妖精对美树同学所抱有的感情。 　　就算尚未达到亲情，无关友情，无关爱恋，就算仅仅只是房东与租客、或者说宠物与饲主的关系，那也无所谓。 　　她会出手。 　　一旦美树同学遇到危险，她一定会出手。 　　不管是魔女之夜也好，还是丘比的阴谋也好，只要她肯出手，在那份无人能敌的强大实力之前，所有难题全部都会迎刃而解。 　　自己需要留心的，严格来说就只有美树同学的魔女化而已，而她的心结，交由美树同学来解决肯定要比自己更合适。 　　盘算着，计划着，晓美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轻盈得快要飞起来。 　　“什么嘛……” 　　舒展开身子，她仰躺着，伸出手挡在眼前。 　　手心里流淌着温暖的光。 　　像是要抓住这份温暖似得，她的手缓缓握拳，暖流从手心处向周身晕开。 　　“未来，不是很简单吗？” 　　—— 　　沙发上的金色之暗猛然地睁开眼睛。 　　美树宅。 　　自己暂且寄居的地方。 　　有些困惑地左右张望着，再三确认自己的所在之后，她用手死死地揪住胸前的衣襟。 　　某种充实的、无憾的满足感，某种荒芜的、空洞的虚无感，两种对斥对立的感官矛盾却又密切地纠缠在一块，充满了她的胸口。如同一会儿被极地的冰所包裹，一会儿又被炙热的火焰舔舐着肌肤，错乱的感官让她忍不住扶住有些眩晕的脑袋。 　　好痛苦。 　　好难受。 　　“好、难受——” 　　无意识地，一句接近呻|吟的低语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泻出。 　　哐当。 　　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金色之暗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一张不断放大的脸蛋几乎贴到她的面前。 　　“喂，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到医院里去？” 　　笼罩在视界之中白蒙蒙的雾气渐渐散尽，金色之暗终于看清眼前少女的容颜。 　　浅蓝色的披肩短发，眉宇间总是透着一点男孩子的英气，似乎是刚放学回来，她的鼻梁上还在不断地沁出细微的汗珠。 　　“……美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美树沙耶加的眉尖跳起一抹不解的惊诧。 　　“你——” 　　“美树。” 　　虽然声调不高，但总有一种异样的魄力能让她的提问轻而易举地掩盖住美树沙耶加的声音。 　　捂着自己的额头，大滴大滴的冷汗沿着指尖不断地往下滴落，金色之暗抬起眼睑，血色的眸子中是前所未见、前所未有的迷茫与软弱。 　　有某些东西，在时刻与因果交错之刻，悄然地改变。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晓美焰的人？” 　　—— 　　PS1：搞事搞事搞事！ 　　PS2：有人建议把番外放到前面去，但是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把番外放在后面，你们被致郁了之后就可以翻页到后面去寻找治愈了呀~ 　　PS3：还有人问我什么时候去补前面的绯弹卷，嗯…… 　　那你们是想先看完魔圆卷，还是想先看完绯弹卷？ 　　PS4：雨萝是我身下受！ 　　推一本雨萝写的书《凉风家的龙女仆》。 　　很有意思的小说，所以雨萝你快点更新啊！ 　　然后贴一下雨萝的简介： 　　“青叶大人，今天的晚饭是：烤我的尾巴！” 　　“不要！这也太猎奇了吧。为什么要用你身上的部位啊！” 　　—————————————————— 　　“青叶大人，汉堡肉的口感怎么样？” 　　“还可以啦。就是总觉得口感有些微妙的奇怪……” 　　“那是当然，我在里面特地加了我的尾巴肉呢！” 　　“诶？” 　　“顺带一提，我的尾巴肉可是有毒的哦。” 　　“诶诶诶？” 　　凉风青叶，卒。 　　—————————————————— 　　其实就是凉风青叶对着托尔许愿，回到了魔改过的高中时代，和小伙伴们一起做游戏的故事啦。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51章第二章 Yes，R!P!G! 　　“这个地方，你有印象吗？” 　　“……” 　　金色之暗默默地环视着这处几乎荒废的街道。这里已经处于见泷原的边缘，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烟，只有几盏路灯稀稀拉拉地歪倒在道路的两旁，废弃的工厂犹如某种巨兽的残骸一般，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心底那些快乐的、轻盈的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被遗弃般地丢下。 　　她向前走了两步，蹲伏下来，手指轻轻抚摸着地面上的沥青。 　　“这里曾经是工业区，在过去也曾一度繁盛过，在那段时期这里几乎要成为见泷原的中心。” 　　美树沙耶加将双手枕在脑后，百无聊赖地踢动着路边的石子。 　　“但那已经是至少十年前的事了，在市政府换届后，那一届的政府突然改变了行政方针，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取缔了绝大多数的重污染企业，幸存下来的几家也元气大伤。仿佛是一夜之间，这个昨日还是世界的宠儿的工业区就被所有人遗弃了。那个时候真的是一片动荡，简直要让人怀疑这座城市还能不能完好地活到明天。” 　　被她踢动的石子轱辘辘地滚到金色之暗的脚边，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这个快闲出病来的女孩。 　　“嘛，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是挺喜欢那届政府的，不过好像因为搞事过头了，连连任也没有就匆匆下台，但不管怎么说，见泷原能有现在的环境必须得感谢那一届政府。” 　　似乎终于注意到了金色之暗的变化，美树沙耶加停下漫无休止的碎碎念。 　　“——啊，抱歉，我自言自语过头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金色之暗摇摇头。 　　“一些……很奇怪的碎片。” 　　“碎片？” 　　“嗯。” 　　也没有站起身，她捂着自己的脑袋，记忆的碎片从幽深的意识之海里翻涌而出，陌生却又熟悉的矛盾感让她感到些许不适。 　　“人鱼的……骑士、破烂的金色人偶……” 　　银白色的流光下，骑士慢慢地倒下，妖艳的蓝色血液沿着刀锋的弧线往下滴落，在若有若无的啼哭声中，看不清脸的黑衣凶手将骑士的遗物拾起。 　　记忆戛然而止。 　　喃喃着，她艰难地消化着这些奇怪的场景。 　　“还有巨大的、染血的剧场。” 　　“喂喂喂，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个地方可都没有什么剧院的哦？” 　　看她没有起来的意向，有点嫌一直低着头跟她说话太累，美树沙耶加干脆也蹲下来，托着腮平平地与她对视。 　　“那些碎片里有关于你自己的记忆吗？比如你的家是不是在这附近？或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亲人在这边？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不知道。” 　　闭上眼睛，金色之暗茫然地摇着头。 　　“太混乱了，太模糊了，我什么都不敢确定，哪怕是最基本的猜测都做不到。” 　　记忆混乱。 　　这是现在她身上最大的问题。 　　明明没有见过，却有莫名其妙的即视感，明明没有去过，却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 　　就像是有什么家伙把不属于她的记忆硬生生地灌入她的脑中，在很多时候，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却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 　　“到头来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吗？”美树沙耶加叹了一口气，“那‘为什么你能叫出我的名字？’，这个问题你还是无法解答吧？” 　　“……抱歉。” 　　“你不需要抱歉啦，倒不如说要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脸蛋，美树沙耶加站起身来，然后向着蹲在地上自怨自艾的女孩伸出了手。 　　“对不起，在帮你找回记忆这方面帮不上你什么忙，真的很抱歉。” 　　金色之暗沉默地盯着那只手，她不加掩饰的视线如同针一样刺得美树沙耶加裸露在外的肌肤产生了错觉般的疼痛感。 　　“怎、怎么了？” 　　脸上挤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美树沙耶加犹豫着要不要装傻充楞找个什么借口把手收回来。 　　“不，没什么。” 　　在这之前，金色之暗轻轻地将自己交到她手里。 　　“美树你是个好人呢。” 　　—— 　　“‘晓美同学，就没有什么别的战斗方式吗？’” 　　侧躺在病床上的晓美焰翻了个身，直视着窗外的月光，嘴里一直嘟哝着同一句话。 　　这是上一个周目与巴麻美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向自己提出的问题。 　　“别的战斗方式……” 　　苦笑着，她疲惫地闭上眼睛。 　　上一周目的场景清晰地涌现在她的视界之中。 　　那个金色的、妖精般的女孩一如古代的剑圣，仅仅挥出一刀，便将人鱼的魔女斩落。 　　在最开始的时候，晓美焰还以为这便是她的魔法，就像自己的【时停】那样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奇迹】，但是后来她从丘比那里得知，那个女孩连魔法少女都不是。 　　也就是说，那是属于【人类】的技巧。 　　比肩于魔法，几可通神的技巧。 　　晓美焰睁开眼，把手伸到眼前，剔透的月光下，她的手几近透明。 　　“真好呐……这样子的技巧，我也想要啊……” 　　那个女孩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不需要借助魔法的力量，仅凭以肉身便能将凶恶的魔女斩落；无需其他人的帮助，独身一人便可战胜天灾般的【魔女之夜】。 　　“如果我也能有像她那样的能力，那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吧？” 　　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在意丘比的阴谋，不管有什么事，先斩了再说。 　　晓美焰都有一种想要去请求她教导自己的冲动。 　　但她自己也明白的，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就算愿意，自己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学习。自己剩下来的时间很少，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一个月后，不管是【魔女之夜】还是那个孩子的心结她都要全部处理好，这样才能完成小圆托付予她的悲愿，才能迎来最终的Happy End。 　　任何需要锻炼，需要修行的变强手段她都不能接受，她能采用的只有速成的邪道。 　　至少是能让她在一个月内拥有在【魔女之夜】甚至是更强的【往复魔女】面前自保的能力。 　　无论是使用古法修行。 　　还是使用现代的军武。 　　晓美焰目光闪烁。 　　—— 　　PS1：Yes，R!P!G! 　　PS2：更新少我也没办法啊……最近我很忙啊！要应付考试，要补叶子的书，还要刷黑猫的百胜称号。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52章第三章 更新已经在路上了 　　当美树沙耶加走进教室时，她敏锐地发现教室内的气氛与往日有所不同。 　　虽说她们班的学生一贯以来就是那种飘飘然的轻浮感觉，但是现在比起平日里更加过分，就连在空气里洋溢着的喧嚣声都要浮夸几分。 　　在自己的座位前站定，美树沙耶加歪着头看着两个女生有说有笑地从自己身旁经过，她注视着她们的背影，反手将椅子拉开。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很兴奋的样子？” 　　“沙耶加酱不知道吗？” 　　坐在她前面的鹿目圆转过身来软绵绵地趴在她的桌子上，湿漉漉的粉色眼睛眨动着向上仰望。 　　“今天我们班上有转学生要过来哦？” 　　“欸？转学生吗？” 　　一边感慨着一边将手提包挂在一旁，美树沙耶加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垂在耳畔的蓝色发丝。 　　“挺少见的欸。” 　　“是吧是吧？” 　　鹿目圆开心地笑着，下巴支在手背上，小脑袋一摇一晃。 　　“转学生呢~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可不可爱呢？成绩好不好呢？” 　　粉发的女孩就像一个期待着新的玩伴的小孩子一样，绮丽的幻想几乎要从她的眼中向外溢出。 　　将她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尽收入眼底，美树沙耶加露出笑容，带着几分宠溺地掐了掐这孩子还带着点点婴儿肥的小圆脸。 　　“成绩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那个转学生绝对没有我家小圆可爱，只有这个我敢百分百肯定。” 　　“啊！沙耶加酱真是的！” 　　忿忿然将美树沙耶加乱来的手拍掉，鹿目圆羞怒地鼓起脸。 　　“你肯定又把我当小孩子了！” 　　“没有哦，绝对没有哦~” 　　美树沙耶加像是戳气球一样戳着她气鼓鼓的脸蛋。 　　“绝对有！” 　　鹿目圆胡乱地挥着手臂，却怎么也抓不到美树沙耶加胡来的手，被逗猫棒逗得炸毛了的幼猫将眼睛睁大，凶恶地瞪视着面前始终带着险恶微笑的家伙，不满的情绪几乎就明明白白地写在她的脸上。 　　她这幅赌气的憨态让美树沙耶加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这只可爱得过分的生物抱住，使劲地蹭着她滑滑嫩嫩的脸。 　　“啊啊啊~小圆超超超超~可爱！嫁给我好不好？长大之后小圆就直接嫁给我吧！我绝对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嘛~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沙耶加泥奏凯啊！” 　　鹿目圆被挚友的暴走吓得脸色煞白，她求助似得向周围看去，被她楚楚可怜的视线扫到的同学无一不满怀罪恶感地将头偏开，就算是她的另外一个好友志筑仁美也不例外。 　　然后直到上课铃响之前，美树沙耶加都没有把她放开。 　　—— 　　“同学们，今天会有一位转学生新加入我们的班级哦。” 　　讲台前的早乙女和子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额上与耳鬓旁一些细微的皱纹被精致的妆容很好地掩饰下来，单从外表上看，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这位女老师其实已经年近三十—— 　　“哦豁？” 　　脸上笑容不变，早乙女老师笑眯眯地看着底下一个正无所事事盯着她发呆的男生，极其和善地询问道。 　　“这位同学，似乎正在思考一些很失礼的问题呢。” 　　仿佛是被上位的捕猎者盯上，莫名的杀气让男生打了一个寒颤，他露出难看的笑容，努力地向后瑟缩着，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变得不起眼一点。 　　似乎对他老实认怂的反应很满意，早乙女和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回过头去继续主持班会。 　　“进来吧。” 　　她拍拍手示意门外的人走进来。 　　教室的门被推开。 　　黑发的柔弱女孩走进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本来还是满脸生无可恋、一副燃烧殆尽样子的鹿目圆抬起头。 　　“我、我的名字是——” 　　似乎对底下众多好奇的目光不适应，台上的女孩侧开头不停地点着手指，略显苍白的脸上涌出一抹病态的红晕。 　　“我的名字是——” 　　即将出口的自我介绍被某种自卑感与紧张感堵在半途，悄悄抬起头扫了一眼那只正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她的蓝毛，她咬着牙，淡紫色的眼眸里浮起点点焦虑。 　　她的沉默让底下的学生慢慢骚动。 　　“晓美同学？” 　　早乙女和子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涌动着鼓励。 　　她看着这位再熟悉不过的老师，轻轻点了点头，转过来面对越来越喧闹的学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切的改变，就要从这里开始！ 　　“我的名字是晓美焰，请、请多多指jo——” 　　晓美焰噙着泪将最后两个音节吞了回去。 　　最后还是咬到了舌头。 　　—— 　　“晓美焰？” 　　金色之暗端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看向她坐在她对面的美树沙耶加。 　　“她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嗯，后来我还特意去找她本人确认过，她的确叫那个名字没错。” 　　蓝发的少女一口气将杯中的水饮尽，干燥得难受的喉道被润湿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舒适地呻|吟出声。 　　“转学时的每一个细节我都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啦，你应该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晓美……焰……”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金色之暗低声咀嚼着这个明明应该很陌生却莫名地给她以某种亲切感的名字。 　　“下面，你打算怎么办？这个人，绝对和你的那些记忆有关吧？” 　　“嗯，绝对有所关联。” 　　她肯定了美树沙耶加的猜想。 　　那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连实体的概念都不存在的世界里尽是蒙昧与混沌，在这样的荒芜之中她茫然地不知道呆了多久，直至一道光如同创世一般从世界的尽头处亮起，将她的迷惘、她的灵魂一同劈开。 　　然后她复苏了，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这里，美树宅的大厅。 　　但是她第一时间想起的却不是此间的主人美树沙耶加的名字——虽然没过几秒这个名字的确有如天启一样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另一个名字。 　　晓美焰。 　　晓美焰。 　　晓美焰。 　　仿佛有刻刀反复地在她的心头篆刻着，心头的血潺潺溅起，没过那焦黑的刻痕。 　　这个名字绝对与她现在的状态有所关联，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美树。” 　　金色之暗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美树沙耶加的眼睛。 　　她做出了决定。 　　—— 　　PS：咕咕咕。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53章第四章 咕咕咕 　　“美树同学，早安。” 　　“诶？我记得你是……” 　　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美树沙耶加有些愣愣地摸了摸脑袋，上下打量着面前一脸乖巧的黑发女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晓美同学对吧？” 　　“嗯，我是昨天转过来的晓美焰。” 　　“啊、啊！真是非常抱歉，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美树沙耶加僵硬地笑着，尴尬地合手作揖。 　　“没事，不要紧的。” 　　晓美焰摇摇头。 　　不同于前几次轮回，这一次，她要主动接触美树沙耶加。 　　美树沙耶加存有心结，而在上一周目这个心结被丘比发现并加以诱导，直接造成了她的魔女化，而这一结果又导致“那一位”决心与丘比签订契约之后，没有任何人能够劝说她回心转意。 　　如果她能丘比接触美树沙耶加之前将这个心结解决掉，虽然说不能保证美树沙耶加已经“完美无缺”，但至少能排除一点她魔女化的可能性，如果直到最后美树沙耶加都还活着，那么【往复的魔女】有很大的几率不会诞生。 　　晓美焰最终的目标是让鹿目圆不再留有遗憾，上一周目的鹿目圆最大的憾事有二，其一是挚友美树沙耶加的死，其二是无法拯救那位“为她们、为世界付出一切之人”，那么在这一周目她的一切行动就要围绕这两点展开。 　　“虽然昨天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但我还是重新再来一遍。” 　　晓美焰乖巧地躬身，借着下垂的刘海，她悄悄地观察着美树沙耶加的表情。 　　“我的名字是晓美焰，爱好是军械，梦想是可以平安幸福地活下去，请多多指教。” 　　“啊……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吧？” 　　对这再明显不过的善意，假小子似得女孩流露出不符合其大大咧咧形象的迟疑，有些不知所措地抓了抓自己的脸皮。 　　“美树沙耶加，请多指教。” 　　成了！ 　　晓美焰在心中雀跃地欢呼。 　　跟前几次不同，这次的初接触中，美树沙耶加的脸上虽然有困扰，却没有恶感。 　　这是一个极好的开局，如果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努力迎合通过前几次的轮回知晓的美树沙耶加的喜恶，成为她的密友也不是没有机会，不，应该说是很有可能才对！ 　　“啊啊啊啊啊！” 　　这时，教室的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崩溃般的尖叫，这声尖叫将班上所有同学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 　　鹿目圆双手掩着脸，从指缝中依稀可以看见那透着恐慌的眼瞳，仿佛看见了末日降临的景象，女孩趔趄地倒退两步。 　　“沙耶加酱，要被转学生抢走了！” 　　“小圆你突然在说什么啊！？” 　　“明明昨天还向人家表白了的！” 　　“昨天我是开玩笑的啊！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竟、竟然只是开玩笑吗？我明明有认真考虑的……” 　　“……人渣呢。” 　　“晓美同学你别信啊！” 　　晓美焰眼神冰冷地盯着努力地试图辩解的美树沙耶加。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该做出这样可能招致美树恶感的言行，但只要看见鹿目圆那哭泣般的脸，她就感到内心里有某种漆黑色的杀意寂然地沸腾。 　　“人渣呢。” 　　晓美焰再一次地重复，美树沙耶加如同受到重击，班上其他同学无言却充满压迫感的注视使得她不堪重负地躬起腰。 　　“真是人渣呢，美树同学。” 　　“不要再说第三遍啊！”美树沙耶加抱头惨叫，愈发沉重的罪恶感让她不得不做出让步，“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会好好负起责任的——” 　　“虽然最后考虑出来的结论果然还是拒绝，我可是一个直女，抱歉，沙耶加酱你是个好人呢OvO。” 　　这天真无邪的话语几乎要令美树沙耶加淌下血泪。 　　“恶魔，小圆你果然是恶魔吧！？”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哦。早上的班会快开始了，玩闹什么的还是尽快结束比较好。” 　　认真古板的班长一板一眼地说着正论，压下了她的暴动。 　　“我——” 　　“美树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可就告诉早乙女老师了哦？” 　　明明不是我先闹起来的。 　　面对这不讲理的险恶社会，美树沙耶加潸然泪下。 　　—— 　　“那么我们开始班会。” 　　讲台上的早乙女和子看起来有些疲倦，连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的，听起来就像是又一次相亲失败的大龄剩女那负犬一样的无力悲鸣。 　　台下的学生对视几眼，最后由班长起身代表同学们发言。 　　“老师您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如果感到身体疲惫，那就请好好休息，强撑着上课也只会是毫无效率可言的课程。” 　　一板一眼，依旧是无比正确的正论。 　　但比起半吊子的安慰，这用天真的正论来掩饰关切的稚嫩反而更让人感到舒心。 　　早乙女和子轻轻呼了一口气，露出了与往常无异的笑容。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事的。” 　　其实她今天更早的时候在教务处那儿受到了一点小委屈，不过这不是值得在学生面前抱怨的事，大人充斥着铜臭味的资本世界不应该让这些孩子过早的接触。 　　“言归正传，下面开始我们的——” 　　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早乙女和子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像第一次相亲的小姑娘似得颇为慌乱地手舞足蹈。 　　“诶诶诶？我不是让你先等一会儿的吗？” 　　一只玲珑小巧的足跨入门槛，在门口处站定，纤细的小腿没有被任何织物包裹，白皙的肌肤大大方方地裸露在外，再往上，几箍禁欲系的黑色腿环束在大腿上，稍稍勒出一点凹痕，几秒后，被走动带起的金色秀发缓缓落下，披散在身侧将那令人浮想翩翩的凹痕遮住。 　　闯入羊圈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周。 　　本来还挺喧闹的教室瞬间噤若寒蝉。 　　“那个……金色同学？” 　　女孩转过头来，像是看懂了早乙女和子的尴尬，她顿了一下，随后朝着讲台走去。 　　哒、哒、哒。 　　室内鞋硬是给她踩出军靴的冷硬感，那抹跃动的金色犹如冷冽的刀锋一般，毫无动摇地将面前的事物全部割开。 　　那凛然而精致的面容沉默地直视着底下哑然的人类，好一会儿，她沙哑地开口。 　　“转学生，金色之暗。” 　　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她多补充这么一句。 　　“……请多指教。” 　　—— 　　PS：沉迷摸鱼。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54章第五章 壕友乎？ 　　班会结束后的课间，金色之暗不出意外地被兴致满满的学生们包围了起来。 　　“呐呐，金色同学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金色同学喜欢什么？班会上的那个自我介绍虽然很帅气，但是太简短了，基本上什么情报都没有透露出来呢。” 　　“是啊是啊，除了名字之外什么也没有说，而且啊，‘金色之暗’怎么看也不像是真名的样子。” 　　…… 　　一连串连发炮弹似的提问让她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确，在过去她也经历过像今天这样被人包围起来的情境，不同的是那时候包围她的都是敌人，而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全部杀掉就好了，至于现在这样被人不带恶意、不带杀意地围住，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昏头昏脑地只听清了最后一个问题。 　　“啊，是的。‘金色之暗’是我的代号。” 　　历时四个周目终于得知了她的称呼，藏在人群最外围的晓美焰忙不停地记笔记。 　　“代号吗？不，应该说果然只是代号啊。”先前发出提问的那个学生喟叹般地感慨道，“你的身份证上的姓名栏该不会也填着‘金色之暗’吧？” 　　她乖巧地点点头。 　　“欸！？真的假的？”xN 　　周围的学生异口同声地惊呼着，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金色之暗从挂在一旁的提包里翻出一份证件。 　　【氏名：金色之暗|克罗诺斯XX年X月X日生 　　本籍：（空白） 　　住所：见泷原都XX区XX街道XX号 　　永久有效】 　　“嗯，就是这个。” 　　金色之暗倒是对这个买来的证件挺满意的，她讨厌繁琐的事情，而这个证件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麻烦的黑户问题。 　　“没有问题。” 　　“不不不，问题大了去了好吧？” 　　从姓名到出生年月再到有效期一看就很有猫腻好吧？这种直接若无其事地摊在明面上的黑幕简直要让人怀疑自己的世界观，更要命的是这一看就是假货的东西居然正大光明地印有见泷原官方印章。 　　“这东西真的没有问题吗？你是怎么从警署那边得到这玩意的？” 　　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 　　“用钱砸过去就好了。” 　　哐啷。 　　周围听见她这句话的人从小培养起来的正确价值观当场碎了一地。 　　“做、做不到的吧？” 　　这是极其动摇的声音，说话的人不断地喃喃着，仿佛自我催眠一般试图坚定自己对这一届政府的信心。 　　“做不到只是因为砸得钱不够多而已。” 　　“若无其事的土豪发言！” 　　“喂喂喂！就连我也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壕的啊！” 　　守卫在她身旁本来只想做一名老实听众的美树沙耶加这个时候也开始嚷嚷。 　　“话说回来，晓美同学前不久才转到这个班上来，按照现在这个饱和程度，按理来说学校不应该把你安排到我们班上来的，本来我还觉得挺奇怪，现在看来，该不会是……” 　　“嗯，你想的没错。” 　　金色之暗很明确地表示了就是那个“该不会”。 　　“用钱砸过去就好了。” 　　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反正身为百无禁忌的宇宙杀手，她是不可能出现缺钱的情况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出现钱用光的情况…… 　　你不会去抢吗？ 　　“……那个，我说啊，你这么做是不正确的。” 　　美树沙耶加义正言辞。 　　“钱花的要有价值，每一分钱都要让自己花得安心、花得愉悦，榨干每一分资本的价值，这样才是正确的消费观。”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当然是这个啊！” 　　她朝着惊呼出声的群众们大声吼叫，随后腆着脸凑到金色之暗旁边，点着手指，脸上挤出讨好谄媚的笑容。 　　“所以啊，必须要有人在旁边阻止你大手大脚地花钱，也就是说，你以后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个？” 　　“喂！” 　　—— 　　地球人对自己所居住世界的理解，果然还停留在很粗浅的阶段。 　　一天的授课后，金色之暗半睁着眼睛，颇为无聊地扫视着教材上那些在她原本的宇宙里连幼童都知道的东西。 　　“那我先去社团了哦，待会见~” 　　“嗯，我收拾一下就来。” 　　稍稍被对话中的内容所吸引，她侧眼看过去，两个看起来很要好的学生正打着招呼互相告别。 　　“美树。” 　　“在哦。” 　　仿佛已经彻底把自己的身份代入进忠实的仆从之中，在她呼唤的瞬间，美树沙耶加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出现在她身边。 　　“怎么了，小公主？”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她有些嫌弃地摇了摇手，然后勾了勾手指示意美树沙耶加再走近一点，“【社团】是什么？” 　　“……你难道真的是什么深闺大小姐吗？” 　　“……” 　　直觉告诉她，她被人讽刺了，金色之暗所有的表情都收敛起来，无言地盯着这个僭越失礼的家伙。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有点受不了她那沉默却压迫力十足的瞪视，美树沙耶加打着哈哈转移了视线，“【社团】这种东西，用学术一点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在工作时间之余人们基于同一个兴趣爱好而聚集起来的组织’吧？这么说你能了解吗？” 　　“嗯，解释很精炼，我已经明白了。” 　　她点点头，随手给美树沙耶加到位的概述点了一个赞。 　　“那美树你呢？也跟她们一样加入了什么社团吗？” 　　“没有哦，我是光荣的‘归家部’一员。” 　　放学铃响起后没多久，周围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在她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很快教室里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鹿目圆乖乖地站在教室的门口，等她们把话说完。 　　晓美焰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低着头收拾书包。 　　“已经这个时候了啊。”美树沙耶加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要准备干正事了吗？” 　　“嗯，虽然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但时机的话，差不多了。” 　　“OKOK，那我就跟小圆先走一步啦。” 　　向着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美树沙耶加拉着满脸好奇的鹿目圆离开。 　　昏沉的夕阳一点一点地黯淡，如水般的阴影逐渐吞没了半个教室。 　　金色之暗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晓美焰一直在捣鼓着仿佛永远清理不完的书包，尽管没有对话也没有接触，她们却默契地等待最恰当的时机的到来。 　　然后。 　　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 　　与此同时，金色之暗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她所追寻的答案。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55章第六章 问答（一） 　　违和感。 　　即视感。 　　越是接近晓美焰，那种世界被颠覆的错觉就越发严重，仿佛她立身的周围，已经变成了迥异于此世的异界。 　　金色之暗静静地站在晓美焰的座位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终于不再收拾书包的黑发少女。 　　“那个……金色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那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东西而强撑起来的虚假笑容让金色之暗稍微感到有些不快。 　　无所谓好恶，只是单纯的不快而已。她所渴求的是真相，是问题的答案和答案之下所隐藏的黑幕，而她面前的晓美焰是最有可能掌握线索的存在，事关己身的记忆，她需要她保持绝对的坦率，任何的隐瞒都是她所无法接受的。 　　“我讨厌麻烦，所以我就直接问了。” 　　金色之暗冷淡地开口，她语气中不带半点烟火的寒意让晓美焰不禁打了个冷颤。 　　“问题一，晓美焰，你是谁？” 　　“……我、是谁？” 　　一如极北的冰原般荒芜冷漠的表情让晓美焰完全琢磨不透她真正的用意，金色之暗现在的姿态令晓美焰回想起二周目中那只毫不留情地将她钉死在地上的金色恶魔，从来没有遗忘过的恐惧在两人独处的此刻犹如杂草般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就如你所见到的那样，我是一个普通的转学生啊——” 　　“说谎。” 　　脸颊旁刮过一道砭骨的风，随之而来的便是淡淡的刺痛感。晓美焰愣愣地捂住脸上被割开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落。 　　发梢的末端是锋利的刀刃，血色的眸子中瞳仁逐渐竖立，一如爬行类的眼瞳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那个姿态毫无疑问不是人类，更像是从神话中复苏的魔物，美杜莎。 　　“问题二，你我是否曾经见过？” 　　“没有，在转学过来之前我一直住在医院里，如果你不相信，这种事情你随便查一下就能知道。” 　　“还是在说谎。” 　　金色的发丝爬满了晓美焰的躯体，犹如蟒蛇一样将她紧紧缠绕，金色之暗一只脚跨上桌面，用手轻轻挑起黑发女孩的下巴，刀刃轻柔地贴上她纤细的脖颈。 　　“我讨厌麻烦，讨厌谎言，如果你坚持要隐瞒什么东西，那我就折磨到你说出来为止。” 　　脸庞几乎互相贴上，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从那双阴冷的血瞳里，晓美焰只能看见自己扭曲的身影。 　　“……”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问题三。” 　　致命的刀锋如同情人间的爱|抚，温柔地在她的肌肤上摩挲。 　　“我脑海中出现的那些记忆，是你弄出来吗？” 　　轰隆。 　　言语的雷霆将晓美焰的脑海炸得一片空白。 　　“你、你说什么？” 　　声线不自觉地出现大幅度的颤动，她忘记了将自己束缚住的锁链，忘记了横放在脖颈上的刀刃，忘记了自己凶险的处境，晓美焰猛然前扑，浑然不在意刀刃即将割破自己的喉咙，她凶猛的动作吓得金色之暗赶紧将变形收回。 　　“你记得吗？你居然还记得吗！？” 　　身为溺水之人，她疯狂地抓住那一束虚无缥缈的稻草。 　　“你脑海中的记忆？什么记忆？请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记得现在是我在问你吧？” 　　有些头疼地将晓美焰高高拎起，金色之暗用头发戳了戳她的脸。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就杀了你。” 　　“这种事，怎么样都好！” 　　完全是一副豁出一切的姿态，晓美焰大声地叫道。 　　“你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东西你还记得多少？求求你告诉我！” 　　—— 　　与市立见泷原中学有几条街距离的十字路口处。 　　“沙耶加酱。” 　　一路上欲言又止，不断地犹豫着，在即将分别的此时，鹿目圆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把她们两个人留着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嗯？小圆你指什么？” 　　将双手枕在脑海，温和的夕阳轻柔地洒在脸颊上，美树沙耶加颇有点隐居在远离尘世的理想乡中无忧无虑的妖精的样子。 　　“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我总觉得当时教室里的气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沙耶加酱你不这么想吗？” 　　“啊啊，关于这个，小圆你安心好了。” 　　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美树沙耶加向前小跳两步，然后一摇一晃地憨然转身。 　　“虽然那个孩子看起来冷冰冰的，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实际上她心肠很好的。只要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就算是很失礼的冒犯她也不会在意。”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大概是初次登场时那种有如军刀一般凌厉凛然的姿态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无论如何，鹿目圆也无法将“心肠好”这个形容与那个女孩联系起来。 　　“没事的啦！你会觉得那时候的气氛不对劲才是正常的。” 　　美树沙耶加努力想要安抚下善良得过分的挚友。 　　“毕竟那孩子转学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晓美同学啊。” 　　“……诶？” 　　这突如其来的曝光让鹿目圆直接吓得懵掉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那个意思吗？” 　　“没错啦没错啦，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挚友的背，美树沙耶加笑得很天真。 　　“她们很可能过去就认识哦？昨天我才告诉她晓美同学就在我们学校的消息，她当场就决定今天转学过来与晓美同学相见，她们俩的关系或许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密切许多哟。” 　　鹿目圆掩着嘴，压抑住自己的惊呼。 　　“原来她们之间是这种关系吗？” 　　“嗯嗯，就是这种关系！” 　　…… 　　…… 　　总感觉这两个人指的不是同一件事呢。 　　—— 　　PS1：黑贞的颜艺……真是精彩。 　　PS2：啊，该怎么说了，我石头没出货，但呼符出了。 　　PS3：但问题是，我先抽的呼符。第⑨张呼符出的货，就感觉后面的全部白抽了，感觉血亏。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56章第七章 问答（二） 　　“你居然还记得这么多吗……” 　　“都只是一些不完整的片段而已。” 　　晓美焰的沉思与感慨，金色之暗并没有报以多大的关心，现在的她所在意的，就只有她混乱的记忆。 　　虽然只是一些不完整的片段，但这些记忆已经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了。 　　“你是这种反应的话，我脑海里的那些记忆，果然和你有关吗？” 　　“……嗯，是的。” 　　“我需要解释。” 　　缠绕在晓美焰身上的金发缓缓勒上她的脖颈，犹如吐信的毒蛇一般伺机而动。 　　“然后根据你的解释，我会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金色之暗从来不是什么宽厚的好人，确切来说，她连人类都不是。在那之后亲手封杀了自己的“人性”，提亚悠和亚里亚教导给她的【爱】、【善】，或者说【宽恕】，她全部一并忘却了。 　　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东西，提前杀掉；存在潜在危害的东西，提前杀掉。曾经被她一度遗忘的黑暗丛林生存法则，再一次地回到她身上。 　　在杀机四伏的此刻，已经从最初的恐惧与激动中回复过来的晓美焰反而不再慌张了。 　　“我可以解释。” 　　她还有牌没有打出来。 　　就算现在场上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但她还存在绝地翻盘的可能，手中的牌如果操作的好，或许在这一周目，她可以得到很强、不，应该说是最强的战友。 　　深深吸了一口气，晓美焰直视着金色之暗冰冷的血色眼眸。 　　“那些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曾经发生过的事？” 　　“嗯，对我来说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对你们来说，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既然金色之暗还保留有上一周目的记忆，那她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而且就单下的情况而言，现在将一切坦白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就解除金色之暗的敌意而言，还是就争取她的协助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相信。” 　　那因为被紧紧束缚住而产生的压迫感稍微有所缓解，金色之暗因为惊讶而短暂地放松了对自己的钳制，活动了一下酸痛发麻的筋骨，晓美焰展露出这么多个轮回以来自己最坦诚的表情。 　　“但是我的确可以回到过去。” 　　“……那么证据呢？” 　　要让金色之暗相信其实很简单，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好，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也好，只要有足够的证据与合乎逻辑的辩词，就算是“来自未来之人回到了过去”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也能够接受。 　　“证据的话，请你握住我的手。” 　　“需要肢体上的接触？”不知道是抗拒还是警惕，看起来金色之暗不是很愿意过度地接近她，“现在的这种程度不行？”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的话。” 　　低下头看了看依旧捆在自己身上的金色发丝，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硬是要把她的头发定义为肢体的一部分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从她前几次轮回中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头发与其说是金色之暗身上一部分无甚大用的组织，不如说是她肢体的延展。 　　如此想着，晓美焰发动了能力。 　　夕阳下令人昏睡的蝉鸣声，协奏般一同响起的聒噪鸟叫，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在一瞬间全部褪去，世界顺从某人的意志陷入死寂。 　　金色之暗环视着这个灰色的世界。 　　“这种感觉……原来如此，是时间吗？” 　　“嗯，没错，是时间。” 　　心里惊异于她对【时间】这一概念的敏感，晓美焰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不知道你、您有没有听闻过，【魔法少女】的存在？” 　　—— 　　“诶？魔法少女吗？” 　　美树沙耶加饶有兴致地围着鹿目圆转着圈，嘴里啧啧称奇。 　　“完全看不出来哦，深藏不露嘛。” 　　“沙、沙耶加酱你的语气和目光都很失礼欸！” 　　鹿目圆不满地嚷嚷着，圆鼓鼓的脸蛋上露出像是小孩子在赌气时的表情。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哦！” 　　“啊，抱歉抱歉！”毫无诚意地敷衍着，美树沙耶加笑嘻嘻地戳了戳女孩软软的脸蛋，“因为小圆看起来跟魔法少女一点都不像啊。” 　　“什么嘛！什么嘛！” 　　气愤地将美树沙耶加作怪的手拍飞，鹿目圆抬起手，掌心正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虚空，在她的意志之下，虚空荡起湖光般的潋滟涟漪。 　　“看好了哦！一定要看仔细哦！” 　　这么强调着，她的手探入这片看起来就很可疑的涟漪之中，并在片刻后，从中扯出一把拥有着蔷薇般优美弧线的长弓。 　　“看见了吧！”她洋洋得意地扬起小脑袋，“这把弓就是我身为魔法少女的武器哦~” 　　然后她的脑瓜就被人狠毒地敲了一下。 　　“你是笨蛋吗！？这还是大街上啊！” 　　幸亏没人注意到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美树沙耶加无视了女孩一脸快要哭出来的委屈表情，恶狠狠地瞪视着这个笨蛋。 　　“你这智商，基本告别自行车啦！” 　　“唔……”轻轻摸了摸自己头上被敲的地方，然后又像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总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敲了一个大包的鹿目圆委屈巴巴地低声诉苦，“还不是沙耶加你个笨蛋不愿意相信人家的话！” 　　“哈？说人笨蛋的才是笨蛋吧！” 　　浑然忘记了自己前几分钟的言行，美树沙耶加义正言辞地对眼前蠢萌蠢萌的挚友发出指责。 　　“而且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相信你啊。” 　　她信任着鹿目圆，以前是，现在是，并且今后也将一直是。 　　“说到底，你提起魔法少女，究竟是要干嘛啦？如果是向我炫耀的话，那么恭喜你，你成功地激起了我的愤怒。” 　　“才不是呐！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往美树沙耶加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看见她疼得呲牙裂嘴，鹿目圆解气地露出笑容。 　　“我是想问你。” 　　笑容很快收敛，她的神色变得极其正经。 　　“沙耶加酱，你想要成为魔法少女吗？” 　　—— 　　PS1：最近更新的问题……如果有学生党，应该知道我的难处。 　　PS2：大型灾难片，期中考试，将与近期上映。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57章第八章 问答（完） 　　“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在上一次的轮回中，我杀掉了美树所化成的【人鱼魔女】并继承了她的意志，从识别名为【瓦普吉斯之夜】的大型魔女手里保护了她的挚友，也就是你们。我这样概括没错吧？” 　　金色之暗歪着脑袋，试图消化晓美焰说出的情报。 　　“很难想象，我会为区区人类做到这种程度。” 　　“但这就是事实啊，我记得，你对谎言与恶意很敏感的吧？” 　　“啊，就连这一点，你也知道吗？” 　　上下打量着被自己束缚住的黑发少女，将她与亚里亚仔细地、反复地对比，金色之暗怎么也看不出晓美焰身上拥有什么能够让自己像她所描述的那样几乎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的特质。 　　“正是因为嗅不到谎言或者恶意的气息，才会感到惊讶啊。与人类的羁绊……这种软弱的东西，在那之后我应该已经完全抛弃了才是——啊，不对。” 　　她想起来了，在自己“苏醒”之后，对明明应该是初次见面的美树沙耶加那种谜一样的好感。 　　如果接受晓美焰的说法，无论是自己的记忆，还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即视感，都能够得到解释。 　　“你、您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嗯，你所描述的内容，对我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 　　理性告诉她晓美焰的说法是合乎逻辑的一种解释，但她的感性却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她会与亚里亚以外的人类结下羁绊。 　　明明已经下定过决心的，不会再接受亚里亚以外的任何人。如果接受了晓美焰的说法，就意味着她必须接受自己“曾经”、或者说“将来”会接受其他人走进她的内心，这让她感到沮丧。 　　“可是我没有任何理由欺骗您啊，请一定要相信我！” 　　被她吊在半空中的晓美焰似乎变得着急起来，金色之暗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反应倒是不感到怎么奇怪。 　　她与自己接触必然存在某种目的，就算不是为了她表面上所明说的“拯救你”这种听起来就很美好很无私的理由，也必然和自己有关。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能解答，那我就姑且相信你的说辞。” 　　思索良久，她最后还是决定稍稍退让一步。 　　“你说了你之所以选择重启轮回，是为了‘拯救我’，那上一周目的我，是死了吗？” 　　“嗯，毫无疑问的，形神俱灭。” 　　“听起来真是惨烈啊……”像是在谈论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金色之暗语气平淡，“那我是怎么死的？” 　　“你与丘比签订了契约，变成了魔法少女——” 　　晓美焰突然卡壳。 　　“啊，问题就在这里。” 　　没有在意她突兀的沉默，金色之暗平静地提出她的疑问。 　　“你能具体说明一下吗，我为什么会选择成为魔法少女？” 　　晓美焰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上一周目的丘比向她提起过，金色之暗有无论如何也想要实现的愿望。虽然平常表现出来的是一副无欲无求、无懈可击的姿态，但她内心深处深藏着的欲望比谁都要强烈、都要炙热，哪怕是明知道签订魔法少女的契约就意味着将灵魂出卖给了丘比，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晓美焰不知道金色之暗向丘比许下的是怎样的愿望，她无法想象，像金色之暗这样立身于此世武力巅峰的存在也会有只能求助于【奇迹】方可实现的悲愿。 　　“我——” 　　如果真的像丘比所说的那样，金色之暗有着无论如何也要实现的愿望，那么在得知“成为魔法少女能够实现一个愿望”这个情报之后，她一定会去找丘比求证，然后再一次地与丘比达成交易，将这一次的结局导向毫无疑问的Bad End。 　　“我、不知道。” 　　晓美焰语无伦次。 　　“嗯？” 　　轻轻哼出一声清亮的鼻音，金色之暗静谧地抬起头，被她仿佛能洞彻人心的澄澈目光审视着，晓美焰的额上沁出细微的冷汗。 　　“是达成了什么交易，还是被胁迫，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毕竟你与丘比契约的时候我并不在场，而且在契约完成之后的瞬间你就堕落成魔女了，你问我你为什么要成为魔法少女，我无法给出更详细的解答。” 　　“……” 　　“……” 　　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而这时候的沉默对晓美焰来说反而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金色之暗不再看着她，而是低下头分析消化着她给出的情报，尽管不需要再与那虽然清澈却意外地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对视，晓美焰却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是更加紧张了。就像是审判席上的犯人，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艰难地等待着判决。 　　“……以性命为代价吗？上一周目的我，居然做到了这个地步啊。” 　　终于，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解释，金色之暗不再追问。 　　“如果我上一周目的死因是这个，那这次你可以不用再担心了。我不会拿生命去做任何的冒险，现在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诶？”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通过了她的审问，晓美焰瞪大眼睛。 　　“你在惊愕什么？” 　　随意地将晓美焰丢下，金色之暗将变形收回，拢了拢自己回归常态的秀发。 　　“‘自己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这是人类最自私且最常见的想法不是吗？或许以后我的观念会有所变化，但至少现在，我是这么认为的。” 　　—— 　　PS1：没有干劲，就别去码字啊！你这个样子写出来的小说哪里会有趣啊！除非你正处于干劲MAX的火力全开状态，不然就算去死也别去码字啊！ 　　PS2：还能再拖会.jpg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58章第九章 各自的心思 　　倚着窗，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往下方俯瞰。 　　黑发的时刻の魔女犹如懵懂天真的幼童，踏着细碎的夕阳，小跳着轻快地走出校门。 　　“……意外的蠢呢。” 　　金色之暗对晓美焰给出了极低的评价。 　　明明自己都没有明确地说出“相信”两个字，可她却在自己的那番话后擅自地做出一厢情愿的推导，然后自顾自地表现出松懈的姿态，这样子的傻白甜，金色之暗连杀掉的想法都欠奉。 　　地球人的平均智商，她总算是捉摸清楚了。 　　蠢，蠢，蠢，除了蠢还是蠢。不管是亚里亚，还是晓美焰，在她看来都蠢到令人感到忧伤的地步，像曾经接触过的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样的妖孽果然是地球人类中的变异个体，特例中的特例吧？ 　　当然，亚里亚不管再怎么犯傻，在她眼中永远都是蠢萌蠢萌的爱人，但是晓美焰这种，就是她一直以来最讨厌最鄙夷的蠢材。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情报，那就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在花名册上随意地涂划着什么，金色之暗将册子丢到讲台上，转身离开了教室。 　　被夕阳染红的窗帘哗哗地甩动，从窗外溜进来的风调皮地拨动着书页。 　　讲台上的花名册最终翻到某一页停下。 　　【晓美焰】名字的正下方的那一栏，被黑色的油性墨漫不经心地涂掉。 　　—— 　　“……任重而道远啊。” 　　走出校门后还不放心，利用时停的能力跑出老远之后，终于确认自己已经脱离了金色之暗视野范围内的晓美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金色之暗没有信任自己，这一点她可以确信。 　　毕竟她又不是笨蛋，通过似是而非的言论隐藏或者转移谈论的重点，同样的手段她在丘比那里见得太多了，而金色之暗方才采用的谈判技巧在她看来实在是太粗浅了一点。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自己的演技能通过她的判定，让她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这便是这一次的问答中她最大的收获了。只有金色之暗认为自己是一个懵懂无知的蠢材，自己才有机会在她的视线外进行更多的活动。 　　“下面，她接下来的动作，大概就是找办法去求证了吧……” 　　晓美焰不知道自己的话金色之暗是怎样看待的，虽然不至于全盘否定，但是她究竟相信了多少，这也是需要担心的地方。 　　“真是的……较真的孩子真是麻烦。” 　　晓美焰烦恼地把玩着自己垂于一侧的麻花辫。 　　她有点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样行动。 　　不知道金色之暗相信了多少，也不知道金色之暗在怀疑什么，她没办法针对金色之暗怀疑的地方进行补救，说到底，在身为轮回中最关键一点的金色之暗面前，实力弱小且有求于她的晓美焰注定是弱势被动的一方。 　　但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绝对，不能让她与丘比接触。 　　如果被有着“无论如何都想要实现的愿望”的金色之暗了解到了契约的实情，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丘比签订契约，只要她成为了魔法少女，那么晓美焰被鹿目圆托付的任务就毫无疑问地宣告失败了，那是她不管怎样都要努力避免的事。 　　四下张望着，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晓美焰再一次展开了时停的结界，蹲坐在地上，慢慢地从手臂上的盾牌里取出一些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本不应该接触到的东西。 　　那是军火。 　　阔刀地雷，震撼弹，M249轻机枪，RPG-7火箭筒，AT-4火箭筒…… 　　一件一件地将这些精细而危险的东西轻轻摊放在地上，晓美焰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上一周目被巴麻美问过“有没有其他的战斗方式”之后，在这一周目她终于付诸行动做出了改变。 　　改变的结果就是直接导致了自卫队的武器库最近莫名地发生了失窃案件（死鱼眼）。 　　双手合十，在内心里对那些现在说不准正因为她的任性而被上司一顿狠批，焦头烂额地寻找失窃军火的自卫队大叔们道了一声歉，晓美焰心安理得地开始挑选她未来的武器。 　　既然不知道未来究竟该如何行动，那就先制定一个近期能够做到的小目标—— 　　她把玩着手中银色的沙漠之鹰，突然做出瞄准射击的姿势，没有眯起的右眼之中不知倒映着谁的身影。 　　——所有试图接触金色之暗、或者金色之暗试图接触的丘比，她要一个不留地，全部杀掉。 　　—— 　　“欸？我也能成为魔法少女吗？” 　　似乎是对鹿目圆的发言感到诧异，美树沙耶加挑起了眉。 　　“成为魔法少女这种事，应该不是我想成为就能成为的吧？” 　　“这不是问题呀，关键是沙耶加酱你想不想。” 　　“这不是当然的吗？”美树沙耶加揪了揪鹿目圆的脸蛋，只觉得手感真是极好的，她都快要上瘾了，“小圆你忘了吗？沙耶加我啊，可是正义厨外加勇者厨哦？” 　　“不要揪我的脸！” 　　再一次忿然地将美树沙耶加作怪的手拍开，鹿目圆叉腰一步步迫近到美树沙耶加的身前，用手指气势汹汹地戳着她的胸口。 　　“你有‘想要成为魔法少女’这样的想法就足够啦！只要你一直抱着这种憧憬、这种渴望，一定能获得丘比的认可的！” 　　“丘比？那是什么啊？” 　　“是我们魔法少女的契约者和引导者哦~” 　　“欸~？听起来感觉好可疑啊。” 　　把声调拖得老长，美树沙耶加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是不是那种句尾带着故意卖萌的语气词，恶心而猥琐的大叔？” 　　“……对未见面的人抱有这种偏见是不对的哦？小圆我可不记得有把沙耶加你教育成这样的孩子。” 　　莫名其妙得意起来的鹿目圆挺直了腰，高高仰起头，下巴尖傲慢地翘起。 　　“身为魔法少女的前辈，我有必要纠正你身上一些不好的陋习呢！” 　　美树沙耶加冷漠地伸出手，使劲地掐住这只得意忘形的笨蛋圆嘟嘟的脸。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59章第十章 逃学少女 　　时间来到第二天。 　　“志筑仁美。” 　　“到。” 　　“御坂此方。” 　　“到~” 　　讲台前的早乙女和子小姐手捧着花名册，在早上的班会前进行例行的点名。 　　美树沙耶加呆呆地单手撑脸，因为早上起床过于仓促而没来得及仔细地梳洗，她的头顶上有几簇呆毛毫无生气地探出头。 　　“沙、沙耶加酱？” 　　坐在她前面的鹿目圆小声地向她搭话。 　　“你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小圆你。”就算美树沙耶加已经压低了声音，鹿目圆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深沉浓厚的怨念，“昨天我可是几乎一晚上没睡，一直在等你说的丘比过来找我，结果我等到天都开始泛白了，那个家伙却连个影子都没。” 　　“……哈？” 　　鹿目圆的脑袋当场当机了一下。 　　“你哈个鬼哦！” 　　被她坑得极其难受的美树沙耶加伸出手作势要敲她的脑袋，可手才伸到一半就在半空中有气无力地瘫下，连扁人的力气都快挤不出来的蓝发女孩翻了个白眼，像条搁浅的咸鱼一样嘴唇旁抿着白色的泡沫。 　　“我要困死了，等等和子点到我的名字，拜托小圆你举起我的手应一下，现在我……先、眯一会儿……” 　　“欸？等、等一下——”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美树沙耶加已经一头栽在她的背上，接着她后背的掩护偷偷小憩。 　　明明我在昨晚分开后就找到丘比说了这件事，而且丘比也答应得好好的啊。 　　看了一眼身后挚友歪歪咧咧的睡姿，有点担心她落枕的鹿目圆偷偷将她的头扶正，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能睡得舒服一些。 　　“真奇怪啊，难道说丘比爽约了吗……” 　　鹿目圆百思不得其解。 　　耳尖动了动，一直在关注她们那边动静的晓美焰面无表情地摸了摸手上佩戴的指环。 　　…… 　　…… 　　“晓美焰。” 　　“到。” 　　早乙女和子点了点头，正准备继续往下读的时候，眼前所见的异状让她不由愣住，原本应该写着学生名字的那一栏里像是被小孩子恶作剧般的涂鸦般涂掉，在那一瞬间，“校园欺凌”、“冷暴力”等一系列词语在她脑海里浮现。脸色变化了一下，早乙女和子小姐凭借成人的自制力很快将表情回复原样，就跟往常一样，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似得轻轻哼出那个被涂掉的名字。 　　“金色之暗？” 　　“……” 　　底下一片沉默。 　　“金色之暗？金色之暗同学有来吗？” 　　早乙女和子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她感到似乎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 　　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教室里那几个平日热衷于搞事的熊孩子开始兴奋地带起节奏。 　　“安静！给我安静！咳咳——” 　　迫不得已再把嗓子往上提，差点破音的和子小姐一口气没缓上来，几声咳嗽硬是给她咳出了咳血的气势。 　　被她青白的脸色吓个半死的学生们老老实实安静下来，生怕这位老师咳死在他们面前。 　　早乙女和子感到欣慰，虽然过程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是凭借自己无以伦比的威严慑服这群熊孩子，但只要目标达到了就好，其他什么的就随它去吧，自己不在意。 　　嗯，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 　　悄悄把眼角那一点忧郁的泪抹去，早乙女和子一脸正色。 　　“既然金色之暗同学不在……”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早乙女和子回过头来，环视着全班，“有谁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说实话，转学过来的第二天就旷课，不管有什么理由，这种任性的事身为一名优秀人民教师的早乙女和子始终还是无法原谅。 　　“喂喂，沙耶加酱，醒醒，快醒醒。” 　　鹿目圆偏过头朝着仍倚在她背上的美树沙耶加小声呼唤。 　　“唔……” 　　美树沙耶加发出一声可爱的呻|吟，刚睡醒的小猫咪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是不是放学了？” 　　“放学了个鬼哦！快清醒一点啦！”鹿目圆哭笑不得，“出事啦！和子老师看起来好生气的样子。” 　　“和子那个大妈又怎么了？相亲又失败了？同学会上又被虐狗了？” 　　“……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这些背后的诽谤我就不向和子老师打小报告了。” 　　鹿目圆的脸色有些微妙，抬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剩女老师，她下意识地将声音压得更低。 　　“金色同学今天没有来上课，沙耶加酱你不是和她很熟吗？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吗？” 　　“我怎么会知道？” 　　打了一个哈欠，美树沙耶加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头上暴起的呆毛。 　　“熟归熟，又没到同居的地步，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去了哪里？” 　　“嚯~” 　　故意将尾调拉得老长，鹿目圆怀疑地盯着美树沙耶加捂紧左胸口的手。 　　欺骗纯真无瑕并且愿意相信你的挚友，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 　　于此同时，金色之暗正在扫荡见泷原范围内所有她感知的魔女结界。 　　甩了甩手臂，被贯穿在刀刃上的使魔顺着惯性从刃口上滑落，还未落到地面就在半空中化作点点光芒彻底消散。 　　这个结界的主人，本该是毫无理智可言、只会凭借着本能的憎恨去狩猎人类的魔女颤抖着往后退去，尽可能地想要远离眼前这个入侵者。 　　是的，这是“入侵”。 　　对普通人类效果显著的【精神污染】对她毫无作用，派上去迎战的使魔一个照面被当场斩杀，自身亲自上场后也是在交手几个回合后被她卸下了手臂，就算是在本能的恐惧下退却，唤来使魔将她层层包围，妄图借以这种手段将她拖垮，而那个金色的魔法少女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从中间硬生生地杀出一条道路。 　　“终于不再做无用的挣扎了吗？” 　　也不管面前的魔物能否听懂，冷漠的字句从金色之暗苍白单薄的唇瓣上落下。 　　金色的杀手缓缓拉开架势，横举在脑侧的锋刃处流淌着冷冽的银白。 　　“疼痛只会有一瞬间的。” 　　……所以说到底谁才是BOSS啊？ 　　—— 　　PS：找到一本极好的小暗同人。 　　《突然想吃鲷鱼烧》。 　　小暗X露易丝。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感官如何，反正我觉得文笔比我好…… 　　然而作者是个弱气受，对于自己的作品极其不自信，希望各位去支援一下，用自己满满的热情与爱灌♂满这只受吧。 　　以上。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0章第十一章 金色之暗被糊进墙里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令见泷原灯火通明。 　　从小巷子里的阴影走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少女抬起头来看向突如其来的光亮，沾染着血迹的发丝在澄黄的光晕下折射着黯淡的金色。 　　沉默了一会儿，左右张望着辨认了一下方向，金色之暗重新隐去身影。 　　毕竟她现在的这个形象实在不怎么适合出现在人前，不仅仅是头发，她的脸上、衣角、裙畔都沾染着已经凝结为黑色的魔女之血，像极了刚从犯罪现场逃离的杀人鬼。 　　叩，叩，叩。 　　她敲响了美树宅的大门。 　　“……谁啊？” 　　美树沙耶加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金色之暗能够感觉到她此时正躲在门扉后踮起脚尖试图从门上的猫眼向外窥探。 　　“是我，我回来了。” 　　门突然打开，玄关明亮的灯光让她的眼睛稍稍眯起。 　　似乎是才从浴室里出来，穿着单薄浴袍的蓝发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微微冒着水汽。 　　“你这家伙总算肯回来了？为什么不干脆浪死在外面算了——” 　　本来还在不停埋汰着的美树沙耶加在看清她现在的形象后直接卡壳，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秒后，突然尖叫着将她拉近屋内。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回事？是哪里受伤了吗？” 　　用力把门关上，觉得大概安全了的美树沙耶加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把险些蹦出来的小心脏压回胸腔里，她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着金色之暗。 　　“没有。”金色之暗摇摇头，“这不是我的血。” 　　“不是你的血！？”美树沙耶加受到了惊吓，她颤颤巍巍试图摸上门把手，并打从心底里后悔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就将这个浑身血迹的家伙简简单单地放了进来，“我说……你该不会杀人了吧？” 　　“大概吧。” 　　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小动作。 　　“如果【魔女】也算人类的话。” 　　“救命——欸？” 　　因为她前半句话刚想放开嗓子大声呼救的美树沙耶加听到【魔女】这个词后当场愣住。 　　金色之暗没有理会她接下来的反应，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在整整一天的狩猎后她总算得到了足够的素材，能够支撑她完成对晓美焰那番话最初步的论证。 　　“等、等一下！”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先是低下头来盯着美树沙耶加扯住她衣角的手，然后扭过头来无言地盯着她的双眼。 　　有什么事吗？ 　　那双猩红色的眼眸，是这么“说”的。 　　“……要不，你先洗个澡？浴缸里的水还能用哦。” 　　美树沙耶加避开金色之暗那死寂的视线，偏着头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她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她需要一点时间将这些问号整理成逻辑通顺的语句，需要一点时间思考该如何与眼前这个染血的魔法少女交涉。 　　“不需要，这种程度的污秽我还能忍受——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金色之暗轻轻惊呼。 　　靴底的血和一路上踩踏过的灰尘混合成黑色的污渍，从玄关到客厅，沿着她的脚印，美树家的地板上留下了厚重浓稠的一圈。 　　“……抱歉，之后我会自己整理干净的。” 　　乖巧地点了点头，金色之暗灰溜溜地小跑进走道尽头的浴室，只留下美树沙耶加愣在原地满头问号。 　　大概半小时后…… 　　“美树……” 　　金色之暗从浴室的门后探出头来，露出一截洁白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沾了水而显得沉甸甸的长长金发啪嗒一声甩落在地板上。 　　“这个设备，该怎么用？” 　　她指了指自己左手拿着的花洒。 　　“花洒吗？” 　　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还在思考待会该说些什么的美树沙耶加随随便便应了几句。 　　“打开墙上的热水器开关，就会有水出来了。” 　　“我打开了。” 　　“嗯。” 　　“可是只有管子在喷水。” 　　“……哈？” 　　美树沙耶加呆了一下，定了定神，然后看着金色之暗手中孤零零的花洒头陷入沉默。 　　起身一路撞翻了一堆东西，美树沙耶加冲到浴室前，按照金色之暗的肩膀往她身后看过去。 　　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剩下的半截水管犹如活物一样乱窜着将水喷得到处都是。 　　“……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吗？” 　　金色之暗进入回忆模式。 　　“脱衣服。” 　　她指着地上乱糟糟脱得到处都是的衣物。 　　“泡澡。” 　　接着指向漂着一层黑漆漆浮渣的浴缸。 　　“拿花洒。” 　　晃了晃手中的花洒头。 　　“找开关。” 　　下巴朝热水器开关的方向翘了翘。 　　“然后找到开关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断掉的另外半截水管一圈又一圈地几乎缠满整个浴室，美树沙耶加的嘴角扯了扯，心平气和地拍了拍这个依旧气定神闲的家伙的肩膀。 　　“香波涂过了吗？” 　　“？” 　　“看来是没有。”点了点头，美树沙耶加露出和蔼的微笑，“那沐浴露呢？” 　　“？？？” 　　“……好吧好吧。” 　　捏住她肩膀的手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逐渐加力，颤抖的指关节被攥得发白。 　　“我先不问你为什么不好好地把衣服脱进门口的篮子里，也不问你为什么是先泡澡再冲洗，同样不问你为什么找那么明显的开关还会找整整一圈，你在找开关的时候为什么不先放下花洒我还是不问，我只问一个问题……” 　　美树沙耶加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告诉我，折腾了这么久，结果你这个笨蛋什么都没做成吗！？” 　　终于还是暴走了的女孩跳起来一巴掌将她的脑袋糊到墙上。 　　—— 　　PS：结果还是水了一章……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1章第十二章 Surprise！ 　　金色之暗在美树沙耶加冷漠的注视下灰溜溜地将花洒头和水管糊在一起。 　　“……把花洒给我，我来帮你。” 　　对她糟透了的操作实在是看不过眼，美树沙耶加朝着金色之暗伸出手。 　　“我先去把浴缸里的水换一换，你给我把浴巾围上，然后呆在一边别乱跑，这样简单的事情你总该做得到吧？” 　　“……我明白了。” 　　“啊，还有。”叫停了金色之暗的动作，看着那对张望过来的无辜的大眼睛，美树沙耶加只感到脑袋开始发疼，“顺便带一张板凳过来，嗯，还有发箍也帮忙拿一下，别告诉我你连板凳和发箍都不知道是什么。” 　　“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 　　那以往总是显得很冷淡的声线里似乎掺杂了一点别扭的意味，金色之暗捡起挂在墙上的浴巾披上，头也不回地小跑出了浴室。 　　“嗨嗨，你连小孩子都不如呢。” 　　俯下身将她脱得满地都是的脏衣服捡起来丢进框子里，浴室里这狼藉得不行的情形让美树沙耶加简直无奈。 　　这句话刚说出口，她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回过头去，美树沙耶加只看到几束金发犹如活物般不满地弹了弹她的额头，然后沿着门框往外退去。 　　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女孩吐了一下舌头，对她那小孩子一样计较的脾气腹诽几句，然后埋头着手准备洗浴的事前工作。 　　大概五分钟后。 　　金色之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坐在板凳上，热水沿着发丝淌下，将她的浴巾打湿。站在她身后的美树沙耶加一手拿着花洒冲洗着她头发上的血污，另外一只手尝试着将她被血块黏在一起的几缕发丝分开。 　　“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 　　因为现在的这个姿势实在不好回头，金色之暗想了想，背对着美树沙耶加用头发形成问号的形状。 　　“你之前提到了【魔女】是吧？” 　　有点好笑地将那簇活泼过头的毛发重新压下，美树沙耶加的手指插入那头金发里，一顺到底。 　　没有被血块玷污的地方，倒是意外的顺滑呢…… 　　摇摇头将不相干的思绪从脑海中甩出，她稳定下心神，用很平常的语气开口问道。 　　“莫非你是魔法少女吗？啊！不要误会。” 　　感觉手底下本来优哉游哉地轻轻摇晃的娇躯突然僵住，她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有个朋友也是魔法少女哦，所以你们所处的世界我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这样吗？” 　　那点惊讶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金色之暗很快恢复了她应有的平静。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并不是魔法少女。” 　　“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啦~我可是很羡慕你们的哦~” 　　感觉理顺得差不多了，美树沙耶加将手中的花洒放下，开始往金色之暗的头发上涂抹香波。 　　“能够为正义、为爱而战的魔法少女，不是很帅气吗？自从知道了魔法少女的存在后，我一直想要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呢，但是可能我没有那个成为魔法少女的资质吧……那个叫作丘比的家伙从来没有来找过我。” 　　单纯的只是羡慕，而没有任何“嫉妒”、“嫉恨”之类的负面情绪，对于她无法成为魔法少女这样的现实，美树沙耶加只是豁达开朗地轻笑着。 　　“鹿目圆，那个孩子你昨天也见过的吧？我那个魔法少女的朋友就是她哦~如果有可能，还请你照顾一下那个怯懦的孩子。” 　　“……如果有机会的话。” 　　似乎是感到了困扰，金色之暗仰过头去，倒过来的美树沙耶加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界中。 　　“可我真的不是魔法少女啊。” 　　“太过于谦虚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骄傲哦？话说回来，你别乱动啊，万一香波掉进眼睛里怎么办？” 　　“……” 　　金色之暗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美树沙耶加举起满是泡沫的手，满脸的尴尬。 　　“……该不会，你真的不是吧？” 　　“我没有必要说谎。” 　　对于一件事必须要重复两次以上才能让美树沙耶加听进去这种事，金色之暗感到稍微有些烦躁。 　　“我不是魔法少女，我的能力也不是你所认为的魔法。” 　　“既然你不是魔法少女的话，那你刚才展现出来的变形能力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美树沙耶加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的。 　　“你、你该不会是变异的【魔女】吧？” 　　“……除了魔法少女和魔女，你的大脑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说到底，魔力是什么？魔法是什么？魔法少女的契约是基于怎样的原理才能让一个普通的人类拥有使役奇迹的超自然力量？这些她一概不懂，关于魔法少女与魔女，她的了解仅限于晓美焰向她说过的那些不知道可信与否的东西。 　　“如果你实在无法理解，把我当成变异之后保持中立立场的【魔女】也不是不可以。” 　　“‘当成’……真是毫无诚意的说法呢。” 　　不甚满意地埋怨几句，美树沙耶加继续揉搓着金色之暗的秀发。 　　“你说过你身上的血是【魔女】的吧？你的中立立场跑哪去了？” 　　“那是有特殊原因的。” 　　头发伸长过去，勾起放在篮筐里的衣物，几根发丝灵巧地从口袋里夹起几块似是金属又似是玉石的奇怪石头。 　　“我需要素材来验证一些东西。” 　　伸手接过一块石块，金色之暗将其高高举起，借着浴室的灯光仔细地观察着。 　　其名为，悲叹之种·Grief Seed。 　　光线穿透其半透明的表壳，晶莹的外表令其看起来像是精致的艺术品，手指轻轻摩挲着表面上意义不明的花纹，金色之暗眯起眼睛。 　　华丽的表壳之下，依稀有隐隐约约的氤氲黑气，在内部凝成诡谲不详的人形。 　　—— 　　PS1：我记得官方设定是击败魔女后有几率掉落悲叹之种。 　　PS2：非酋小暗的狩猎之旅。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2章第十三章 因果交际之刻 　　童话与寓言故事中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的“努力总会有所回报”这句话毫无疑问是一个恶劣的骗局。 　　晓美焰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努力固然是收获的前提，但也仅仅只是前提而已，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联系。死抱着这一点不放的人，无非只是自我欺骗的愚者罢了。 　　越是努力，越是接近终点，就越会感觉到自己的极限，越是试图超越，试图触及那层隐隐存在的“膜”，就越能察觉到自身身为凡人的局限性。 　　就像现在。 　　晓美焰开始感到力不从心。 　　面无表情地俯下身，提起地上丘比的尸体，粘稠的鲜血溅满了她的袖口。 　　“什么嘛，你这家伙的血，不也是红的吗？” 　　冷漠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残虐的微笑。 　　就算是再怎么险恶的怪物，被杀了，就会死。这一点放在丘比身上也是通用的。 　　从她视界的角落里，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唯一的问题，就是丘比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还未完全绽放的笑容迅速收敛，晓美焰转身朝着丘比逃走的方向追过去。 　　不管怎么杀，怎么杀，丘比依旧会不停地出现，如同无法摆脱却无孔不入的跗骨之蛆那般纠缠不休。 　　如果自己的魔力能再多一点…… 　　如果自己的魔法不仅仅只是时停…… 　　如果自己能再强大一些！ 　　不断地追逐着丘比暴露出来的尾巴，晓美焰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她不知道丘比接近美树宅是为了什么，但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绝对不能让丘比与金色之暗有所接触。 　　正如丘比在前几周目提到过的那样，金色之暗身上所背负的乃是无法向他人诉说、只能求助于奇迹的悲愿，它所能提供的报酬对金色之暗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只要丘比与金色之暗发生接触，这次的结局就会无可避免地滑向与上一周目同样的终末。 　　或许，解决金色之暗的心结是完成小圆托付于她的委托更加根本、更加彻底的途径，但是现在，仅仅只是阻止丘比接触金色之暗，晓美焰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 　　“逃不掉的……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逞强，强忍着因为魔力使用过度而产生的眩晕感，晓美焰再一次发动了时停。 　　当世界停滞，她终于抓住了丘比的尾巴。 　　银色的枪管轻轻贴上其光滑的皮毛，眼睛下本是浅紫色的眼眸里流淌着异样的浑浊，晓美焰扣下扳机。 　　砰。 　　脸上沾上某种温热的液体，她下意识地用手去触摸，指肚上的纹络里渗满了妖艳的红。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魔法少女啊。】 　　晓美焰迅速回头，一只丘比正叼着一具染血的残尸，一步一步地从阴影中踱出。 　　“丘比！” 　　【你的语气，还有你的姿态，让我想起了那群明明已经知道了魔法少女的真相却不肯好好去死的孩子。】 　　啃噬着尸块，丘比的嘴边淌落血珠。 　　【无论是哪一个分身，都没有与你签订契约的记忆，你又是来自哪里的魔法少女呢？】 　　“……”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之事。】轻轻摇了摇头，丘比那张可以称得上是可爱的脸上突然露出微笑，【不知名的少女哟，我问你，你一定要挡在我面前吗——】 　　炸开了一半的颅腔喷溅着鲜血，摇晃了两下，无头的尸体慢慢倒下。 　　银白色的沙漠之鹰枪口处飘起袅袅的硝烟，晓美焰面无表情。 　　【很好，你给出了答复。】 　　丘比的声音再次传来，盘踞在小巷的高墙上，它平静地发下判决。 　　【你是敌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详的黑雾从四周的阴影里向着晓美焰所站的中心处弥漫，天与地的边界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有如万华镜般不断地旋转，随后，仿佛是小孩子一时随手的涂鸦而造就的荒诞而扭曲的世界在晓美焰面前展开。 　　沉默的魔女显露出其狰狞的身形。 　　此为「魔女结界」，绝望汇聚之所，魔女捕食人类的狩猎场。 　　丘比的身影从结界的边缘渐渐消失，而它留下的命令却让魔女彻底暴走。 　　【杀掉她。】 　　—— 　　“小圆，你觉不觉得，出现在见泷原的魔女似乎越来越少了？” 　　这些天来不断地在城市的周围四处搜寻魔女的踪迹却一直一无所获，巴麻美内心的违和感愈发的严重。 　　见泷原这个城市是属于她的狩猎场，经过这么多年的狩猎，魔女的数量比起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要少上了很多，但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完全找不到踪迹。 　　“啊？魔女变少了不应该是好事吗？” 　　鹿目圆心不在焉地回复了一句，对于她表现出来的不在意，巴麻美只能苦笑。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她撩起自己散在耳畔的秀发，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作为发饰系在头发上的灵魂宝石。 　　因为近期都没有收获悲叹之种，得不到净化的灵魂宝石内里逐渐出现肉眼可见的污浊。 　　这个时候的巴麻美反而有点理解曾经一位因为理念不合而最终选择与她分道扬镳的战友的想法了。 　　尽管还是无法认可那种将未成熟的魔女饲养起来的做法，但是提出这种做法时那个孩子当时的心情，巴麻美稍微有点明白了。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一直这样狩猎下去，当所有的魔女全部被消灭的时候，她们魔法少女也就走到了最终的末路了吧……虽然一直把消灭魔女作为己任，然而一旦涉及到自身的生死，巴麻美沮丧地发现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无私。 　　“学姐你的顾虑我也清楚啦……” 　　对魔法少女与魔女之间这种相互对立却又相互依存的关系同样极其纠结，灵魂宝石同样处于极其不妙情况下的鹿目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陷入自我厌恶中的前辈。 　　“但是——啊！魔女！” 　　正打算说些什么，不远处魔女结界展开时那种奇异的波动使得鹿目圆眼皮一跳。 　　两位魔法少女对视一眼…… 　　突然满脸迷之笑容。 　　—— 　　PS：就是你们在大街上突然发现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3章第十四章 上海此方都沉迷fgo了我码字还有什么意义呢？ 　　“学姐……” 　　“啊，我知道的。” 　　身后是忐忑不安的后辈，巴麻美用手托举着魔力制成的光球，脸色愈发凝重。 　　眼前乃是屠宰场。 　　白色的皮毛被|干涸的血印染成黑色，一眼望过去无法数清的残肢被凶手粗暴地堆叠成山，鲜血的腥气浓稠到给人以一种要凝成实态的错觉。 　　巴麻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再三确认这里不是【魔女结界】而是切切实实的【现世】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 　　——足底传来某种软绵绵的奇异触感。 　　将脚挪开，巴麻美低下头，借助手中那一点光，她看清了自己踩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颗血肉模糊的小肉球，用足尖轻轻将其拨开，翻面之后，出现在巴麻美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是怎么回事……” 　　强忍着内心不断翻腾的恶心感，巴麻美的声音隐隐颤抖。 　　“我可不知道丘比会有这么多的啊……” 　　加大手中魔力输送的功率，陡然强盛的光一时间将这个昏暗的小巷子照得宛如白昼，在光芒之后，无数枭首的丘比尽管惨死，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一贯以来那种魔性的似笑非笑。 　　本是追随着【魔女结界】展开时所泄露的气息而来，可这一路上她们发现的东西却使得她们几乎要忘记原本的目的。 　　“小圆，你说我们还要继续往深处走下去吗？” 　　两位魔法少女面面相觑，巴麻美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越是接近气息的源头，那种莫名的不安感就越是强烈。 　　巷子里更深的地方绝对藏着什么东西，无法被光线照亮的黑暗像是在孕育着什么似得，犹如活物一般胎动，那是自己不该接触的【异物】，只要自己试图伸手去触碰，那东西就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肉身连同灵魂一起撕裂。 　　巴麻美如此确信着。 　　“额，学姐你才是扛把子呀！这种纠结的问题就不要问我了好不好……” 　　早在嗅到血腥味的时候鹿目圆就已经萌生退意，但是同样的，因为缺少【悲叹之种】，她们灵魂宝石的净化问题也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只魔女，如果就这样错过了，她真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坚持到下一只魔女的出现。 　　“所以现在我正在以扛把子的身份向你咨询啊，不允许回避哦。” 　　“还能这样的吗！？” 　　鹿目圆简直震惊。 　　“学姐你可是领袖哦？领袖的职责不就是在陷入两难的时候做出决断吗？做不了决断的领袖跟无头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哇！小圆你的恶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啊！你就这么希望我掉头吗？” 　　“我这只是比喻啦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 　　“……”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争吵实在是太蠢，两位魔法少女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呐，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嗯，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就算再怎么害怕也好，现实总归是现实。从灵魂宝石的污浊来看，她们顶多再支撑一场战斗，【悲叹之种】始终是魔法少女无法回避的问题。 　　—— 　　班委长魔女，性质为“旁观”，在自己的结界天空中编织只属于自己的城堡，并和自己的“学生”们重复着不变的日常。 　　这是她不止一次面对过的魔女。 　　在刚刚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在第一次开始轮回的时候……眼前的这个魔女是她很熟悉的存在。祂的能力、祂的弱点，还有在与前辈们合作一同击倒祂的那一刻自己所感受到的那种感动……与祂相关的种种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 　　所以自己能做到！ 　　绝对能做到！ 　　紧咬着牙关，浅紫色的眼瞳里黑色的火焰在静谧地燃烧，晓美焰拼了命地从灵魂宝石里挤出已经快要干涸的魔力。 　　再一次地击败这个魔女，然后追上丘比，赶在它与金色之暗接触之前把它杀掉！ 　　结界中充斥着魔女特有的那种绝望的魔力，盘踞在那座“天空之城”之上的班委长魔女张大酷似裙摆的口器，发出尖锐的咆哮。 　　大气在悲鸣，在颤动。仿佛是世界在耳边突然炸裂，晓美焰捂着耳朵往后倒退。 　　只有在真的面对魔女的时候，她才能明白当初独自正面抗下班委长魔女所有压力的巴麻美究竟是多么强大。 　　尖锐的声波冲击着耳蜗，如同入脑的尖刀一般搅动着要将脑组织一股脑全部切碎。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不让自己难看地倒下，晓美焰就已经要竭尽全力。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极限”的所在。 　　越是接近，越是试图超越，就会越发地感受到自身的无力。无论斗志与决心是如何的强大，体力与魔力的极限就摆在那里，她身为魔法少女的资质、或者说器量就只是如此而已。 　　天空中传来异样的声响，晓美焰茫然地仰起头，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她的整个视界。 　　魔女的攻击终于落下。 　　…… 　　……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快点跑出去啊！” 　　肆虐的风从头到脚地洗刷过她的身体，气浪将地表的尘埃荡净，即将降下的魔女那庞大的身躯戛然而止，被拉扯到极限的金色缎带一层一层地锁住。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尖细声音从一旁传来，晓美焰下意识地往那边张望过去。 　　“……学姐？” 　　巴麻美吃力地拉扯着缎带，在看见这个黑色的魔法少女站在原地那副呆呆蠢蠢的模样后，她几乎要给她气死。 　　“你这个呆瓜！怎么就这么——啊啊啊啊啊！我要坚持不住了！” 　　提着的一口气在张开嘴巴的那一瞬间全部泄了出去，巴麻美发出悲鸣，踉跄着向前倒去。 　　“小圆！你还没准备好吗！？再不出手你家学姐我真的要掉头了啊啊啊！” 　　“没那么夸张吧！？” 　　纤细的少女捻住满开的弓弦，搭于其上的箭矢上流转着星光。 　　—— 　　PS：辣鸡赤瞳。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4章第十五章 此方都沉迷碧蓝了我码字还有什么意义呢？ 　　巨大的光之箭刺入魔女的下腹部，带来的冲击力将魔女整个躯体掀翻。 　　得益于鹿目圆的这一击，巴麻美终于可以解开对班委长魔女的束缚，原本白皙的手被缎带勒出触目惊心的红痕，甚至来不及缓一口气，她三步作两步冲到那个依旧显得傻傻愣愣的魔法少女跟前，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跑。 　　“喂、我说。”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充到新的【悲叹之种】，她们的每一分魔力都必须精打细算着来使用，能用体力来解决的事就绝不用魔力，所以平日里缺少锻炼的巴麻美现在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狂奔。 　　“虽然不知道你是来自哪里的魔法少女，但敢来【魔女结界】进行狩猎，就说明在这之前你就已经做好觉悟了吧？那你现在这幅不成器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魔女的本体暂时被小圆牵制住，但结界内魔法少女所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是魔女而已，尽管不强数量却很多的使魔群同样会给魔法少女带来不小的压力，特别是如今这种情况下，如果那孩子不尽快恢复战斗力，巴麻美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有多少余力去照顾她。 　　“……不，不对。” 　　“哈？你在嘀咕些什么？” 　　“我要做的，不是打倒这个魔女，我要做的不是这个。” 　　说到底，她为什么一定要和这个魔女殊死搏斗？她要做的不应该是阻止丘比接近美树宅吗？如果是为了追上丘比，在它离开【魔女结界】的瞬间开启时停才是最好的选择吧？就算是从魔力消耗的角度来考虑，施展一次时停也要比打倒这个魔女划算得多吧？ 　　像是终于得以从梦魇中清醒，重新审视前一刻的自己，晓美焰甚至觉得她是在看另外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前辈，这个魔女，就拜托你们了。” 　　“等等，你这是——” 　　巴麻美看着向她郑重躬身九十度的黑发少女陷入混乱，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魔法少女就突兀地消失了。 　　“……小圆，不用再继续留手了。” 　　紧紧地抿着嘴唇，最后朝她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巴麻美转过身来向鹿目圆发出指示。 　　两波魔法少女势力为了争夺同一只魔女的狩猎权而产生争端甚至演化成厮杀的情况在过往的历史中并不少见，尽管见泷原也算得上是属于她的狩猎场，为了尽可能地避免冲突，巴麻美还是做好随时在这个陌生的猎人前主动退让的准备。 　　结果这一次的结局依旧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个不知名的魔法少女已经放弃这次狩猎，离开【魔女结界】了。” 　　再三反复地确认那个魔法少女的气息确实已经不在这个结界中后，巴麻美一时间感到一种难以用确切的语言来形容的茫然。 　　要做的不是打倒这个魔女…… 　　这个魔女拜托我们了…… 　　那是什么意思？ 　　巴麻美无法理解，对于她们魔法少女而言，还有什么能比狩猎魔女以及【悲叹之种】更为重要。 　　“……那个，学姐？” 　　一旁，鹿目圆糯糯的声音里夹杂着点点的哭腔。 　　“如果可以的话，能够过来帮下忙吗……” 　　远没有巴麻美那么强大的她被班委长魔女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你一直没有留手吗？” 　　巴麻美震惊地捂住嘴：原来你这家伙这么鶸的吗？ 　　“学姐你好过分！我签订契约才不到一周欸！” 　　很轻松地就读懂那再明显不过的表情，鹿目圆极其不满地嚷嚷着。 　　—— 　　与那边尤有余力的感觉不同，晓美焰这边几乎是榨干了自己的每一分体力与魔力。 　　她追赶的是“时间”，丘比所领先那一段“时间”。 　　而恰巧，她除却“时间”之外一无所有、除却“时间”之外一无是处。 　　晓美焰单膝跪伏在地上，在这个静滞的世界里，她疲惫的呼气是如此的清晰。 　　唯独这个世界完全服从她、完全属于她，唯独在这个世界里她可以稍作喘息。 　　身前不远处，丘比保持着临死前的模样，鲜血从脖颈的断口处喷涌，在时间的伟力下凝滞在半空中尚未迸发。勉强眨动着沉重得有如铅一般的眼皮，确认了丘比的死亡后，晓美焰疲惫地挥挥手，将使得世界静止的灰白斥散。 　　【我一直以为你的魔法是空间相关的那一类，直至方才，我才否定了我原先的猜想。】 　　丘比的声音犹如纠缠不散的冤魂，再一次幽幽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真是一个了不得的魔法少女呢，你的执念，不仅仅凌驾了熵，更是令“时间”也屈服于其下，作为敌人，大概再也没有比你更加可怕的存在了吧？】 　　“……你们这些家伙，难道就杀不完的吗？” 　　脸上勉强扯出精疲力竭的苦笑，晓美焰靠着墙缓缓倒下。 　　“‘你’到底有多少啊……” 　　【谁知道呢？】 　　悠悠然从藏身的阴影处现身，丘比盘起雪白的身子，蜷缩着在敌人面前坐下。 　　此乃胜者的从容。 　　【此刻在你面前的或许是这座名为见泷原的城市里最后一个“我”，亦或许是无数“我”中的一个。不管怎么说，这一点区别对现在的结局不会有半点影响。】 　　“……” 　　的确，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现在的晓美焰无疑已经达到危险的临界。 　　她的灵魂宝石中，浑浊的黑雾不断敲打着原本晶莹剔透的表壳，在其表面冲击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魔力乃是魔法少女的桎梏，和普通的人类一样，魔法少女同样存在极限，超越极限的人类是意志非凡的超人，而超越极限的魔法少女…… 　　是【魔女】。 　　【你要魔女化了哦。】 　　除却放弃希望拥抱绝望之外，魔力耗尽的魔法少女同样会堕落成【魔女】，从魔法少女完成契约的那一刻起，变成魔女就是她们不可逆的结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阻止我，但是奇怪的少女哟，你已经输了。】 　　“不，不会的。” 　　晓美焰颤抖地抬起胳膊，试图去拨动手臂上的转盘。 　　“对我来说，唯独‘输’，绝对不可能。” 　　对别人来说奢侈珍贵的第二次机会，对她而言是令她徘徊其中的刻返迷宫。 　　…… 　　…… 　　“……真是难看的挣扎呢，你这家伙。” 　　—— 　　PS：碧蓝航线很休闲的。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5章第十六章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 　　今夜的月色，相当的朦胧呢。 　　剔透的银色光芒盈盈落下，如果不是身处于这没有灯火的小巷子里的最深处，恐怕自己是无法触及到这几近透明的月光的吧…… 　　逐渐昏暗的视界中，只有那个金色的身影披谒着雾纱一般的光辉。 　　晓美焰挤出一句微弱的呻|吟。 　　“是你……” 　　“闭上嘴巴，省点力气。” 　　用头发粗鲁地将依靠在墙下的少女牢牢捆住，金色之暗颇为强硬地将晓美焰拉扯到身旁，眼角的余光瞥见她镶嵌在左手背上黑雾翻滚的奇异宝石，金色之暗微微蹙眉。 　　“魔法少女用尽魔力后会堕落为魔女还是你告诉我的吧？你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求你……我……需、要悲叹之种……” 　　好不容易凝结出来的最后一丝魔力也被金色之暗粗鲁的动作打散，尽管知道她其实并没有恶意，但她的行为的确导致了自己轮回不能这样的后果。 　　晓美焰拼了命地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她害怕一旦自己就这么晕过去，等到重新醒来时，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 　　“……【悲叹之种】吗？了解了。” 　　略微沉默片刻，金色之暗轻轻点头。似乎是很明白事态的紧急，她的背后两片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漆黑羽翼从肩胛骨处向两侧延展，挥舞着扇起巨大的风，手里提着半昏半醒的少女准备升入空中。 　　【等一下！】 　　这个时候，掉线了许久的丘比像是才反应过来般出声拦截。 　　【少女哟，请你等一下……】 　　它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是错觉的颤抖。 　　眼前身披羽翼的少女仿佛是由因果直接凝聚而成的人形，如果真的拥有人类的情感，这个时候的它大概会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吧…… 　　那是【世界的宠儿】，传说中的【崇高之人】。就算她只是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从每一次吸气呼气的循环中流转而来的气息，便能引起此世的业与劫。巴麻美已经算是它所见过的资质极佳的人类之一了，但是与眼前的少女比起来，就如同是蚍蜉与苍蟒之间的差距一般。 　　如果能让她与自己签订契约的话…… 　　金色之暗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准备升空离开，丘比有些急切地拦在她身前。 　　【少女哟，你是被选中之人，请与我——】 　　“滚开。” 　　比这冷漠的声音更加冷冽的是那划过的苍银色刀芒，凭借着这具身体里与生俱来的直感，丘比艰难地侧身闪开。 　　金色之暗略显讶异地挑起眉。 　　【……我不知道你与你怀中的魔法少女是什么关系，如果你是因为我与她的恩怨而向我动手，这一点我想我可以解释。】 　　只要有开口|交涉的余地，它就还有机会。 　　“……不关心。” 　　【……什么？】 　　“无所谓对错，无所谓恩怨，这些东西我都不关心。” 　　一边维持着身后羽翼的变形，飘舞的金发于空中化作利刃。 　　“她向我求救了，而我给予了她回应，只是这样，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主掌生杀大权的杀戮天使漠然地挥下权杖。 　　“所以现在，从我面前滚开！” 　　—— 　　大概是半分钟后。 　　从二楼的屋外撬开自己房间的窗户，金色之暗轻轻落地，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变化，她怀中的晓美焰悠悠转醒。 　　金色之暗低下头看着她。 　　“清醒一点了？” 　　“……这里是？” 　　“美树宅，我现在寄住的地方。” 　　简单地说了一声，她将怀中的少女放下，操纵着头发夹起放置在书桌上的一颗宝石，那种奇异而熟悉的光辉瞬间令晓美焰侧目。 　　“这个是——” 　　“悲叹之种。” 　　手中拿捏着这块石头，她上下打量晓美焰显得过于纤细的身体，金色之暗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魔法少女与魔女是一体的两面，这是她已经验证过的结论，悲叹之种能够净化污浊的灵魂宝石，这一点她同样知道，但是究竟该怎样使用悲叹之种，这却是她不了解的东西。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晓美焰朝她伸出手，善解人意地给出提示。 　　“将悲叹之种贴在我的灵魂宝石上就可以了。” 　　“嗯。” 　　在悲叹之种接触到其手背的瞬间，那颗淡紫色的灵魂宝石中静静流淌着的黑浊突然如同沸腾一般翻滚旋转，一丝一丝的黑气从中抽出然后又被悲叹之种吸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晓美焰的灵魂宝石逐渐恢复原本的清亮。 　　像是缠绕在灵魂上的沉重枷锁被卸去，灵魂宝石被净化时的那种轻盈感让少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个，可能现在问这个问题会显得有些奇怪……但我还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厮杀的疲惫感渐渐远去，仿佛先前将她包裹的浓厚黑暗从来没有存在过，灯火通明之中，晓美焰沉醉于这一刻的平静。 　　“你们太吵了。” 　　“……啊？” 　　“在别人家附近这样子闹腾，还想要我不注意到你们那边的动静吗？” 　　虽然还是那样清冷，但跟平日里比起来，金色之暗的声音略显低沉，她低垂着眼睑，让人无法得知那对眼瞳里究竟流转着怎样的光芒。 　　“对、对不起。” 　　这大概就是她表达不满的方式吧……晓美焰这样想着，老老实实地向她低头认错。 　　“还有，谢谢……” 　　“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晓美焰的致谢，金色之暗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看了一眼逐渐滤清的灵魂宝石，她开口问道，“悲叹之种，还需要吗？” 　　虽然口头上这么客气地问着，心里已经做出判断的她却已经抽手离开。 　　“欸？” 　　那种轻盈的感觉瞬间消失，因为这难受的反差感，晓美焰追逐着她挪开的手，下意识地将身体往金色之暗怀里贴过去。 　　…… 　　…… 　　“……你们在干什么？” 　　维持着推门的姿势，觉得楼上动静太大而上来一探究竟的美树沙耶加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目瞪口呆。 　　—— 　　PS1：沉迷捞船。 　　PS2：你们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6章第十七章 我在透支我的节操 　　“小圆，快让开！” 　　身后是膛口呈现以迫击炮形态的巨大枪支，巴麻美的右手做出手枪的姿势，如同引导一般遥遥地瞄准着盘踞在结界上空的魔女。 　　很清楚自家前辈的魔法究竟有着怎样的破坏力，原本还在前线牵制着魔女与其手下使魔的鹿目圆抱头鼠窜。 　　“这就是最后一击了！” 　　黑黝黝的枪口中璀璨的光辉闪耀，赌上在现在这个状态下允许挥霍的全部魔力，巴麻美以几乎要把自己的声带撕裂的气势大声吼叫。 　　“终曲【Tiro Finale】！” 　　出膛的炮弹被拉得极长，在两位魔法少女的注视下，这算得上是拼尽所有的炮击径直地贯穿了魔女的躯体，去势不减地击碎了结界里这片色彩异样绚烂明亮的天空。 　　班委长魔女哀嚎着倒下，巴麻美与鹿目圆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放在以往的狩猎里所见到的各式各样的魔女之中，眼前的这只魔女虽然不算强，却也绝对不算弱，最关键的是她们俩人一直处于缺少【悲叹之种】而不敢肆意挥霍魔力的尴尬境地，这一次能够顺利地打倒这只魔女，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总算是……结束了啊……” 　　从魔女的残骸中，一颗圆滚滚的宝石从那呈放射状的可怖创口中掉下，轱辘轱辘地滚落到巴麻美的脚边，也没有在意其表面上还沾染着魔女的鲜血，少女弯下腰将宝石拾起，捧在胸前几乎要掩面而泣。 　　如果再没有【悲叹之种】，在这次战斗之后，她们真的就要走投无路了。 　　庆幸着自己的幸运，巴麻美朝自家可爱的后辈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过来。 　　“小圆，你先来吧。” 　　这么说着，她就将这枚来之不易的【悲叹之种】塞进了鹿目圆的怀里。 　　“这……” 　　鹿目圆有些犹豫，无论是按照辈分资历，还是论在刚才的魔女狩猎中的表现，麻美学姐都理应享有优先使用【悲叹之种】的权力，虽然这么说有种矫情的嫌疑，但她是真心觉得无论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市立见泷原中学学生，还是作为一个不普通的魔法少女，麻美学姐的价值都要比无用废懦的自己要大得多。 　　“不允许拒绝哦，这是来自前辈的命令~” 　　巴麻美俏皮地摇动着她白嫩的手指，尽管身为鹿目圆各种意义上的前辈在她面前这样做有点装嫩的嫌疑，不过事实上她也不过才初三，要说嫩的话她的确是很嫩。 　　同样也是各种意义上的。 　　“那……好吧。” 　　与学姐组队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她的性格也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的鹿目圆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拒绝和推脱是完全无意义的，与其这样无用地消磨时间，倒不如直接领受学姐的好意来得爽快。 　　而且说实话，与各个方面都显得更加老道的巴麻美比起来，身为一个不懂得如何更有效率地使用魔力以及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初心者，鹿目圆的情况的确是要更加的不妙。 　　“呼~” 　　灵魂宝石被净化时的那种轻盈感让鹿目圆不由全身心放松下来。 　　“给你，学姐。” 　　尽管有点迷恋这种感觉，但鹿目圆还不至于忘记身边还有一个几乎要达到临界值的前辈。 　　“我不着急的哦，小圆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再说吧。” 　　“可是——” 　　“说到底还是我的失职，才会让还是个初心者的你踏入这种危险的战场。” 　　的确，虽说在往后的生涯里魔法少女还会遭遇各种更加险恶的事件，但对于一个刚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还不到一个月的菜鸟来说，在缺少补给、魔女的情报不足、自身的魔力积累也才刚刚起步的条件下踏入这种等同于背水一战的狩猎场，还是显得太早了。 　　巴麻美摇摇头。 　　“无论是没有察觉整个见泷原范围内的魔女被屠戮一空，还是没有发现陌生的魔法少女进入到见泷原中，都是我的过错。” 　　优先让情况不妙的后辈使用【悲叹之种】，算是她对自己的过失所做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赎罪。 　　“可这根本不是学姐你的错啊！” 　　鹿目圆有些急切地反驳，她不喜欢个人像这样把所有的过失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哪怕这个人是所谓的“领袖”也一样。 　　“不，不一样的。” 　　无法照顾好后辈，就是前辈的过失。 　　无法保护好队员，就是领袖的失职。 　　巴麻美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有些东西只要放在心里并贯彻下去就好，说出来是不必要的事。 　　“与其争论这些有的没的，小圆你不如来帮我想想为什么丘比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为什么会如此大量地被不知是魔女还是魔法少女的存在屠杀。 　　别的不说，单单是每次想到丘比拥有着这么多的分身，就让巴麻美感到身为魔法少女的三观被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 　　无异的躯体，无异的样貌，就连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魔性表情，也是一模一样的。这样子的丘比，总感觉有点恶心呢。 　　鹿目圆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非常认真地对巴麻美地说道： 　　“我们还是来争论那些有的没的吧。” 　　—— 　　“也就是说，晓美同学其实也是魔法少女咯？” 　　看着晓美焰那身韵味奇特的黑白色服饰，美树沙耶加姑且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解释不清的事，更何况，以金色之暗与晓美焰的性格与相性，实在是不存在什么误会的余地。 　　“居然需要不是魔法少女的暗桑出手相助，这场与魔女之间的战争中魔法少女已经沦落到如此险恶的境地了吗？” 　　莫名其妙地，美树沙耶加得意洋洋地双手环胸。 　　“果然是这样吧？战争的关键时期就是需要一个正义的勇者来扭转不利的局面！勇者，美树沙耶加，于此参上！” 　　“……” 　　“……” 　　你不中二我们还能好好说话。 　　在金色之暗与晓美焰颇为微妙的眼神中，美树沙耶加自顾自地摆着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自我陶醉了半天，然后又自顾自地抱头惨叫。 　　“所以说，为什么丘比不来找我签订契约啊！？我可是勇者，勇者欸！” 　　“……大概是你没有资质吧。” 　　原本在静静围观她表演的晓美焰心虚地低下头，有种不敢去面对她的感觉。丘比不来找美树沙耶加的原因晓美焰是知道的，毕竟就是她亲手将试图接近美树宅的丘比一个一个全部杀死，这样毁掉一个少女的梦想让她还是多多少少产生了一点罪恶感。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点罢了。 　　比起毁掉一个人的梦想这种微不足道的代价，她的行动能够拯救更多人的性命，包括美树沙耶加，包括金色之暗，这才是更重要的事。 　　她能够得到的，那个让所有人都幸福的结局，这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 　　自己是正确的，毫无疑问。 　　晓美焰如此坚信。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7章第十八章 您的节操余额显示不足 　　晓美焰从噩梦中惊醒。 　　单薄的睡袍被冷汗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身下的被褥也浸了一层水光。躺在床上睁大眼睛茫然地盯着卧室的天花板，好半天，她才恢复一点生气。 　　现在，大概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吧，从窗帘间的缝隙钻进来的月光皎洁而又剔透。从床上爬起来，晓美焰拉开窗帘，清凉的夜风让她精神了一些。 　　才稍微缓过神来，先前梦境中的场景从记忆海的深处翻涌出表面，晓美焰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直到实打实地感受到自己稍稍显得略微急促的心跳，她才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 　　自己没有死。 　　现在自己正身处于美树宅，而并不在那什么该死的【魔女结界】里，也没有被人一刀钉死在地板上。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有可能是因为在这之前追杀丘比而太过疲惫，这天晚上晓美焰做了一个格外清晰的噩梦。 　　一个跟金色之暗有关的噩梦。 　　沉默地盯着悬挂在夜幕上那轮朦胧的月，流溢的光华温顺地在她伸出的手心里流淌，呼吸着因为魔女被大量捕杀而难得清新的空气，如同一股冰凉的清流滚过心头。 　　睡不着了。 　　因为噩梦而去了大半的睡意彻底消散，晓美焰转身推开卧室的房门，蹑手蹑脚地向浴室摸去。反正已经睡不着了，与其在这里干坐着等天亮，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去泡一个澡，把身上这种汗津津、黏糊糊的感觉洗掉。 　　“……” 　　五分钟后，晓美焰木然地站在浴室前，深切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世界针对。 　　隔着浴室门，乳白色的光晕从门和地板的缝隙中透过来，轻轻地将门推开，果然在毛玻璃后发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个，是美树同学，还是暗桑？” 　　“……晓美吗？” 　　那韵味独特的清冷声音隔着一扇玻璃门显得略微有点沉闷。 　　“这个时间，你为什么在这里？” 　　“做了一个噩梦，出了一身汗，所以想过来洗个澡。” 　　晓美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跟噩梦中杀死自己的凶手谈论这些，总让她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暗桑你呢？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泡澡？” 　　“……只是在怀念而已。” 　　玻璃门后有荡漾的水声响起，大概是她在拨动浴缸里的水吧……金色之暗的声音稍微有些异样。 　　“可能是被唤起了一点记忆吧……明明理论上来说只不过是一两个月而已，但与那个孩子之间的故事，总感觉已经过了好久——” 　　“……那个孩子？” 　　第一次听起她谈论自己过往的晓美焰想要了解更多，金色之暗戛然停下的话语让她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没什么，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这本来是不该在这个世界提起的话题，不管是亚里亚，还是别的其他什么东西，都是理应永远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直至时间把它酿成最酸涩的苦酒，然后自己再将其提出，慢慢品味，慢慢把自己毒死。 　　晓美焰微不可查地咂了咂舌，却是顺从地不再纠缠。她和金色之暗的关系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倒不如说她们之间其实连“信任”都还没有达成。 　　“如果你要洗身子的话，可以拿墙头上的花洒冲一下。” 　　咕噜噜地将脸沉进浴缸里，似乎想起了什么，金色之暗重新冒头。 　　“我不会偷看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啊，我相信你。” 　　晓美焰心情复杂，如果金色之暗愿意来偷窥自己或许她还会感到轻松些，那样至少说明她对自己感兴趣，哪怕只是对自己的肉体。 　　褪下被冷汗浸湿的睡衣，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拨下理顺，她取下挂在墙壁上的花洒。 　　水温尚可。 　　轻轻点了点头，晓美焰无言地在板凳上坐下。 　　“……说起来，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澡的缘故，玻璃门另一边金色之暗的声音似乎有点慵懒的感觉。 　　“今天——嗯，现在的话应该说是昨天吧，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沦落到那个境地？” 　　或许这么说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在她捕杀了见泷原区域绝大多数的魔女以至于【悲叹之种】急缺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减少活动并节省魔力才是那个时候的魔法少女应该做的事情，像晓美焰那样以一种仿佛要把灵魂也燃烧殆尽的架势去做无意义的厮杀、无收益的战斗，这是金色之暗一直无法理解的。 　　晓美焰稍微思考一下，然后给出了答复。 　　“虽然有我自己失去理智的原因，但要说根本的，果然还是因为丘比吧……” 　　“丘比……” 　　大概是意料之中吧，金色之暗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真要说的话，她只是对晓美焰这种“丘比必须死”这种理所当然般的态度感到些许困惑罢了。 　　“我不是魔法少女，所以无法评价你对丘比的憎恨，但是你昨晚的行为，应该不只是因为仇恨而已吧？” 　　反而更像是为了保护什么，阻拦什么。金色之暗不相信单纯的复仇鬼会有这样的豁达。 　　晓美焰陷入沉默。 　　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如果继续往下说下去，那就必然会牵扯到她的动机，还有丘比的动机，这是她必须要规避的事。 　　“不想说吗？” 　　细嫩的指尖擦抹着玻璃门上的水雾，金色之暗看了一眼那个犹如磐石般毫无动静的模糊影子。 　　“不说也不要紧，说到底，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达到那种可以交心的关系。” 　　金色之暗叹了一口气，口中呼出的带着水汽的湿润气息重新将玻璃沾湿。 　　虽然晓美焰一直说要拯救她，但对于这一点，她实在是缺乏实感。 　　不仅仅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更是态度的问题。 　　就像之前提到过的，晓美焰的身上的确没有谎言的臭味，但同样的，她也没有完全说实话。 　　只要她还一直对她有所隐瞒，那她就永远不会对她报以认同。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8章第十九章 您的节操已欠费 　　“所以你今天还是打算待在家里吗？” 　　拉好鞋帮，美树沙耶加一手提着小皮包一手撑着门框，回过头来颇为无奈地看着依旧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金发女孩。 　　“你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吧？好歹去学校露个脸怎么样？和子可是一直都很担心你哦。” 　　要不是她当初并没有留给校方什么有用的信息，早乙女和子早就在她旷课的第一天就摸上门来了。 　　“没有必要。” 　　拢了拢披散在沙发上的金发，金色之暗语气平淡。 　　“正是因为事情已经解决，现在的我没有任何理由再踏入市立见泷原中学。” 　　“欸~”美树沙耶加拖长了尾音，显出一副为难的姿态，“可是如果和子她找过来了怎么办？我可是一直瞒着和子你其实是跟我同居中，你被抓到后会不会牵连到我？” 　　“无意义的假设。” 　　金色之暗冷淡地摇摇头。 　　无论是证件，还是她留下来的其它的痕迹，在这个世界的人们的眼中看来，无疑是虚假的，而事实上也的确可以这样理解：“金色之暗”也好，“克罗诺斯纪年”也好，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可能通过她留下来的信息找到她的所在。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退一步来说，就算早乙女和子碰巧找到这里，也不可能出现你所忧虑的那种情况，反倒是你。” 　　她指了指安静地站在屋外等她们把话说完的晓美焰。 　　“你真的已经做好她的工作了吗？” 　　“当然啦！你别小看我，我可是值得信赖的勇者哦！” 　　转过身来，仿佛双手握有华丽的骑士剑，美树沙耶加手舞足蹈的就差喊上一句“鎏金哇开呀酷烈”，在有模有样地完成了最后的中世纪骑士执剑礼后，一副得意嘴脸的蓝发女孩一手叉腰，一手朝着金色之暗比划着“V”的手势。 　　如果中二有颜色，那一定是蓝色。 　　金色之暗强忍着撇嘴的冲动，偏开头晃着手，示意这个智障赶紧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 　　“诶嘿嘿~”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嫌弃，美树沙耶加吐了吐小舌头，讪笑着一溜烟小跑到了屋外，反手把门带上。 　　“……” 　　屋外两个女孩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等到再无无法感应到她俩的气息，金色之暗歪了歪头，趴倒在沙发上。 　　突然就没有目标了。 　　她想要做的，应该做的，都已经完成了，明明前几天还忙得停不下来，在暂时了却与晓美焰之间的因果后，自己突然间就闲了下来。 　　“【悲叹之种】……” 　　紧握的右拳慢慢松开，金色之暗侧过头来看着那颗静静地躺在她手心之中的黑色宝石，沉默了一会儿，她像是扔废弃的垃圾那样随意地将其丢开。 　　她收集【悲叹之种】的目的只是为了验证晓美焰所说的那番话，而最后得出的结论也的确印证了她的说法。【悲叹之种】，的确是尚未孵化的【魔女的卵】，而其前身，也的确是堕落之后的魔法少女的【被污染的灵魂宝石】。 　　当然，如果手中有【尚未被污染的灵魂宝石】这样新鲜的素材作对比，或许得出的结论还能更清晰几分。 　　但是做不到。 　　毕竟是破坏性实验，而她所知道的魔法少女就只有晓美焰以及美树口中的挚友鹿目圆，这两个她谁都不能动，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估计美树会很生气。 　　所以不行。 　　接下来…… 　　翻了个身，仰面躺下的金色之暗愣愣地盯着美树宅的天花板。 　　如果说晓美焰的话大部分是可信的，那么唯有一点，她无法理解。 　　晓美焰那番说法里唯一含糊不清的那一点——关于她成为魔法少女的理由。 　　如果是“诱惑”的话，魔法少女那种如同诅咒般的力量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她身上背负的诅咒有【Darkness】一个就足够了，成为魔女不该是她的命运。如果是“胁迫”的话，这一个周目，她和美树之间的羁绊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像【魔女之夜】这种劫难，她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出援助，但要是说付出自己的性命……说实话，就算是现在她也无法相信自己会为亚里亚以外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 　　这个周目的她没有成为魔法少女的理由。 　　——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摸摸地观察着落后自己一两个身位的黑发少女，美树沙耶加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嚎。 　　虽然在金色之暗面前把话说得相当满，但实际上她还是有点虚的。 　　她并不清楚晓美焰是个怎么样的人，关于这个黑发少女，她只知道她是跟金色之暗一样的转学生，并且与她养在家里的那条米虫有着谜一样的联系，然后在昨晚之后又知道了她跟小圆一样是为爱与正义而战的魔法少女，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了。 　　她的脾性，她的品格，这些关键的东西美树沙耶加一概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将昨天晚上看到的东西偷偷告诉和子那个老太婆，其实她一点都不清楚。 　　…… 　　再一次将美树沙耶加偷窥自己的视线逮了个正着，看见她像受惊的兔子那样一惊一跳地缩起脑袋，晓美焰悄悄叹了一口气：将她现在这幅瑟缩的模样与上一个周目毫不留情地叱骂自己的样子一作对比，晓美焰总有一种诡异的错乱感。 　　“那个，美树同学？” 　　晓美焰还是决定主动跟这个心中藏不住事的家伙搭话了。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唔……” 　　站在原地纠结了老半天，美树沙耶加把心一横，虽然在不熟稔的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直肠子的模样实在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但本来的性格就大大咧咧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在保持礼仪客套的同时还能套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晓美同学应该不会向和子打小报告吧？” 　　“啊？”晓美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小报告？” 　　“就是昨晚的事啊！”狐疑地打量着晓美焰呆呆愣愣的脸，美树沙耶加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索性干脆就把话挑明，“昨晚你不是发现了一直在逃学的暗桑其实躲在了我家里这个秘密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把这件事告诉和子？”晓美焰哭笑不得，“这样做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 　　相反，这样做对她来说坏处还不少。 　　她又不是潜意识里想要争得老师的宠爱、什么事都要向老师报告的小学生，她没有任何理由让早乙女和子将金色之暗从美树宅里撵出来，倒不如说她继续那样宅在屋里反而更符合她的心意。 　　她暴露在人前得越少，丘比注意到她的可能就—— 　　“……” 　　“喂，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美树沙耶加细眯着眼睛，歪着脑袋，简直快要变成狐狸。 　　“……我真的是个蠢货。” 　　低声地呢喃一句，晓美焰转身回头狂奔。 　　昨天夜里，发现金色之暗所在的可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69章第二十章 杀光丘比 　　“所以，晓美同学也跟金色同学一样，逃学了吗？” 　　在看到那两张空空如也的座位后，早乙女和子的脸色反而是相当的平静。 　　“有人清楚晓美同学的去向吗？” 　　但正是这种平静，让下面的学生害怕得不行。或许这么比喻有点不恰当：会咬人的汪往往是不会叫的，而现在的早乙女和子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在沉默中蓄势、在冷静的暴怒中择人而噬的恶兽。 　　知晓一点实情的美树沙耶加缩了缩脖子，往鹿目圆的背后躲了又躲，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低一点再低一点，恨不得整个人变成小圆身上一个不起眼的挂饰挂在她身上算了。 　　讲个道理，现在的和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宁愿面对一百张数学试卷也不愿意去触碰现在的和子的霉头。 　　“……那个，沙耶加酱？” 　　鹿目圆微微转过头来，有点为难地动了动肩膀。 　　“别动哇！小圆你让我躲一躲。” 　　“……我说，该不会你知道点她们俩的下落吧？” 　　挚友压得极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这样胆战心惊的表现不由让鹿目圆心生怀疑。 　　“如果是知道什么，我劝你还是主动告诉和子老师比较好哦？不然要是被和子老师发现了什么，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的哦。” 　　虽然找不到金色之暗申请入学时所填写的地址，但是晓美焰可不像她那样属于特权阶级，她所填写的地址是货真价实的，除非她在决定逃学的同时还决定再也不回到那个家中，否则早乙女和子迟早能把她揪出来。 　　“——不知道哦！沙耶加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圆你在说什么呢？” 　　假的不能再假。 　　鹿目圆简直要掩面长叹。 　　“如果沙耶加执意要隐瞒什么，我可就向和子打小报告了哦？” 　　美树沙耶加可以说是非常震惊了。 　　“哇！小圆你是认真的吗？” 　　“开玩笑的~”然而还没等美树沙耶加松一口气，鹿目圆补充了两个字，“大概。”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不过鹿目圆现在脸上的表情应该是那种极其不符合她原本人设的狐狸似得微笑吧。 　　“……小圆，你是‘真’的小圆，而没有被其他人掉包吧？” 　　为什么感觉这孩子越来越险恶了呢？ 　　“向和子打小报告那一部分的确是开玩笑的没错啦。”鹿目圆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不过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晓美同学的事。” 　　晓美同学是和她一样的魔法少女。 　　而且是在见泷原区域的大部分魔女离奇消失的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的魔法少女。 　　让新兵成熟起来最快的方法是把他丢上战场，只要能从炮火的洗礼下存活下来，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褪去稚气。对鹿目圆也是同样的道理，昨晚的事情对她而言也属于相当险恶的经历，如果不是有学姐照顾，或许昨晚她就死在那个魔女手里了。 　　所以，就算不是为了她与学姐所组成的那个小小的团队，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好，她也应该竭尽所能地去刺探那个转到她班上来的魔法少女的情报。 　　—— 　　而被早乙女和子以及【麻美组】的两人惦记上的晓美焰在日常猎杀丘比的中途碰见了一点小麻烦。 　　她又被听到动静的金色之暗逮了个正着。 　　“我还以为是谁，结果又是你吗？” 　　眼前是提着丘比尸首的晓美焰，金色之暗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悲叹之种】，很随意地抛给这个又显现出魔力不足征兆的黑发少女。 　　“你对【丘比】这种生物的仇怨与执念，就这么浓厚吗？哪怕是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也要坚持猎杀？” 　　“……嗯。” 　　染血的纤手接下黑色的宝石，晓美焰简单地应答一声，随后陷入令人难堪的沉默。 　　每次面对金色之暗，到最后都会落入无言的局面，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与她相处。说谎话会引起金色之暗的恶感，说实话也会导致Bad End，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就这样让她误以为自己是那种苦仇大恨的闷葫芦，毕竟说的话越少，犯错的可能也就越少。 　　“你说过，你的目的是‘拯救我’吧？”有些困扰地把玩着发梢，金色之暗盯着她手中的丘比，“‘猎杀丘比’和‘拯救我’，这两件事之间有着什么联系吗？” 　　“有的，绝对是有的。” 　　回应她的是晓美焰那语气坚定到让人觉得无法置疑的声音。 　　“一切都是丘比的错。” 　　无论是美树同学的堕落，还是你最后的魔女化，全部都是丘比的错。 　　“只要丘比不存在，只要杀光丘比，所有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金色之暗轻微地皱起眉，晓美焰现在的姿态，简直就跟她很久以前在原本的宇宙里那些借以信仰维系统治的神权国之中所见过的那些狂信者一样，不同的是那些狂信者所信仰的是虚弱缥缈的宗教与神明，或者是直接就是皇帝本身，而晓美焰信仰的却是“杀光丘比”这个行为。 　　坚信只要杀光丘比，事情就会向好的方面转变。 　　“……随便你好了。” 　　她最终会走到哪种境地，金色之暗并不清楚，也不想去耗费脑子去猜，更不愿意耗费心神去劝阻。说到底，那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站在既不是友人也不是陌生人的这种尴尬的立场上，她做什么都会显得突兀且失礼，与其这样，倒不如互不干涉为好。 　　—— 　　PS1：杀光丘比。 　　PS2：杀光桐人。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70章第二十一章 持枪的少女 　　枪口处青白色的硝烟顺着风向飘荡，漠然地扫视着前方丘比呈以炸裂状的尸首，确认了战果后的黑发少女开始清扫战场。 　　“……原来你的战斗方式是这个样子吗？” 　　那给她以熟悉感的英姿让全程在一旁围观晓美焰是如何战斗的金色之暗眼神莫名地有些恍惚，沉默了片刻，她的语气里带着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懂的复杂。 　　“时间的魔法和枪械是一个挺有趣的搭配，但是对于枪械的掌握，恐怕就连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无误）都能做得比你好。” 　　刚把沙漠之鹰收回手臂上的时间罗盘里，一身黑白底色战斗服的晓美焰嘴角抽搐一下，尽管知道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对自己报以无端端的恶意，但这种讽刺味浓得不行的点评，真的很让她怀疑是不是故意在嘲讽。 　　“看你这煞有其事的样子，能跟我说说那个小学生是何方神圣吗？” 　　“……你见不到她的。” 　　“我当然见不到，因为她根本就不存在对吧？” 　　这绝对是金色之暗过于夸张的说辞，在日本这个国度，持有军火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违法的，就算是晓美焰自己，她的军火也是利用时停从自卫队的军火库里偷窃而来，寻常人家一辈子都不一定摸过甚至见过真正的枪械，更何况，她说的是“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不存在啊……” 　　金色之暗轻轻抚摸着自己脑侧的角，脸上露出一点苦笑。 　　“你说的，大概是对的吧。” 　　相隔最远的不是距离，而是次元。这句话对她来说是再贴切不过的真实。 　　那时候的邂逅，那时候的爱恋，那时候的幸福，在处于此时此刻此处的她看来，真的就宛如隔世的幻梦一样。 　　“就当作是这样吧。” 　　她不想和其他人多谈论这个话题。 　　就算是虚幻的、不存在于此世的梦境也好，那也是埋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不容他人染指玷污的宝物。 　　她那种虚无的语调使得晓美焰马上就对自己不经大脑的言行感到了后悔。 　　“你、你——” 　　尽管想要安慰，却笨拙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的口才本来就很差，尽管有训练口才的想法和意识，不管是成为魔法少女之前还是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独身一人度过的她连找人陪练的机会都没有，要是在以前有锻炼过，那她也不至于在每一次的轮回都落到那样四处树敌的境地。 　　“对不起……” 　　磕磕绊绊了大半天，最后出口的还是这么一句弱气得几乎听不见的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金色之暗摇着头。 　　说到底，这本来就是主动撩起话头的她的问题。明明先前已经决定好不会再去干涉晓美焰任何的言行举止，结果仅仅是看到一些相似的事物，她自以为很严密的心理防线就轻而易举地崩坏了。 　　她一直在怀念着过去，思念着过去的人或物，哪怕知道那仅仅只是过去的一缕影子，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停驻下脚步。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金色之暗是被屋外的动静所吸引，本着为了自己现在安静如植物的生活着想，她才会出来看一眼。 　　晓美焰对她抱有恐惧，甚至还抱有几分怨恨，这一点金色之暗可以确认。 　　“恐惧”为导致“误判”，“怨恨”会导致“冲动”，无论她抱以何种目的，怀有这两种情绪的晓美焰对自己应该算是可以归于“无害”的范畴。 　　有威胁的杀掉，没威胁的无视。 　　她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 　　看了一眼那个瑟瑟缩缩而显得尤为弱气的黑发少女，也不知道是触及到了心底哪一个柔软的地方，金色之暗原本犹如冰泉般冷冽至极的声音稍微带上了些许的温度。 　　“如果，以后你还需要【悲叹之种】的话，就来美树宅找我吧。” 　　“……你说什么？” 　　晓美焰当场楞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金色之暗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喜欢将说过的话再重复第二次。” 　　仿佛先前的那一丝半点的温暖只是错觉，她马上又变回了那副无机质的冰冷模样，如果不是她那比起平时略微显得有些急促的语气，晓美焰几乎要以为之前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如果只是【悲叹之种】。”金色之暗稍稍缓下步伐，“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想我是可以帮助你的。” 　　除却实验的损耗外，她手里依旧积存有为数不少的【悲叹之种】，那几乎可以保证一个魔法少女平平安安度过一辈子的数目。 　　“……那么代价呢？”只是失神了片刻，晓美焰很快便冷静下来，金色之暗不会无端端地对他人报以恶意，同样，她也不会没由来地向他人施以善意，“寻求你的支援，我需要支付什么？” 　　她已经不再天真了，早在小圆在她面前变成魔女的那一刻，她就将心中仅剩的那一点天真丢弃了。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就算真的掉了，她也会怀疑其中的夹馅是不是掺有致人死地的毒药。 　　“报酬的话，你已经给过我了。” 　　那“持枪的少女”的姿态唤醒了她对过去的回忆，沉湎在过去的幻影里，她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对她而言，这点慰藉，就是最好的报酬了。 　　而遵从等价交换的原则，同样的，她也会给她对现在的晓美焰而言最有价值的事物。 　　—— 　　PS1：感冒了，很难受。 　　PS2：群里那个跟我打赌一天更新4000字就女装的那个家伙别跑！就算累死在电脑前我也要把女装套你头上。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71章第二十二章 好气呀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那、那个，沙耶加酱，我这样直接过去真的没问题吗？” 　　看了一眼美树宅的大门，跟在美树沙耶加背后的鹿目圆莫名地有些踌躇。 　　“这样没有得到主人允许贸然上门，好像很失礼欸……” 　　“……小圆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是这宅子的主人啊？” 　　美树沙耶加挥舞着小拳头，很努力地为挚友打气。 　　“那孩子只是寄居在我家的米虫而已欸？你想要问什么的话尽管去问就好了！权限什么的，就由身为一家之主的我来给予！” 　　“哇！沙耶加酱好可靠的样子哦！” 　　随手朝着意气风发的挚友伸出大拇指点了一个赞，然后鹿目圆反过来笑眯眯地指着她正在细微地颤抖着的大腿。 　　“既然是拥有话语权的一家之主的话，那我现在看到的这个瑟瑟缩缩一副胆小弱气模样的小女孩应该只是我的错觉没错吧？” 　　“那、那是当然啦！身为传说中的勇者，沙耶加大人无所畏惧！” 　　“哦。” 　　“……对不起，我不该膨胀的。” 　　挚友那冷漠的注视让美树沙耶加马上很老实地道歉了。 　　“我做不到，左右她的想法与行为，帮她做决定什么的，我没有那个勇气。” 　　“你不是说她只是寄居在你家里的米虫而已吗？身为一家之主，又是传说中的勇者，怎么会连一条米虫都搞不定？” 　　“我说的没错呀，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她不是米虫是什么嘛？”美树沙耶加一脸理所当然，“但我的话，只是被她吃的‘米’而已啊，你想要一颗‘米’做到什么程度嘛？” 　　“哇，我认识的美树沙耶加可不是像你这么怂的孩子。” 　　“人类，是会成长的！” 　　把那点不必要的矜持丢掉之后，美树沙耶加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解开了身上的什么枷锁一般，得意洋洋地叉着腰，那仿佛将负重全部卸下的解放感让少女有一种自己正在广阔的天空中轻盈地飘荡着的错觉。 　　“更何况，我只是顺从了内心的指引而已！” 　　节操丢掉之后是这样的。 　　这不堪入目的一幕让鹿目圆不禁捂脸。 　　“所、所以啊！” 　　似乎是人类应有的羞耻心终于起了作用，至今为止的十四年都是按照普通女孩子的模板成长起来的美树沙耶加始终还是做不到像那些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那样把脸皮彻底丢掉。 　　搔了搔已经是通红一片的脸蛋，与面皮相接触的指尖上有炙热的触感滚过。 　　“沙耶加我能给你的最大的帮助，只有帮你‘引见’哦？想要问出什么，想要知道晓美焰与她之间有什么交易或者联系，全都要看小圆你自己的能耐了。” 　　“……还‘引见’呢，难道那孩子还是从不知道哪里来的公主殿下吗？” 　　“嗯，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一句随口的调侃都会被挚友如此认真地承认，如果不是在金色之暗转学过来的那一天见过她一面，鹿目圆真的要以为那是什么能够蛊惑人心的妖魔了。 　　“好吧好吧，我会注意的，沙耶加酱你只要做到你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没问题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 　　“说的我好像真的会在你陷入僵局的时候袖手旁观一样，我也会尽量帮你的啦，谁叫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嘛……” 　　美树沙耶加一手按住大门，那明明是冠以“美树”之名前缀的自家宅邸，可她却慎重得像是准备扣响皇女所居住的宫殿的门扉一样。 　　“那么，小圆，我要开门了哦？” 　　“……嗯。” 　　两人最后对视了一眼，美树沙耶加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深深吐出，仿佛要把多余的情绪在一口气中吐尽。尽力地模仿着平常的样子与腔调，她扭动手里的钥匙。 　　“我回来啦。” 　　砰、砰。 　　原本跳动还算平稳的心脏随着钥匙的扭动突然就开足了马力，几乎要把钥匙窸窣转动的声音掩没，富氧的血液随着心脏的一缩一张泵向头部，将本来洁白如玉的脸蛋染成比夕阳还要艳丽的绯红。 　　大门被一点一点地推开，玄关上的室内灯那种柔和的暖色光从门缝中向外溢出。在大门完全打开的那一瞬间，鹿目圆主动从美树沙耶加的背后走出来，绷紧了身体大声地叫喊，仿佛这样就能撑起几分气势。 　　“打、打扰了！” 　　半裸着趴在沙发上的晓美焰和站在她身边朝她伸出手不知道正准备干什么的金色之暗同时将头扭向玄关的方向。 　　“……” 　　“……” 　　然后四人八目相觑。 　　解开的黑色秀发被仔细地收拢在脑侧，内衣的系带从胸侧隐隐可以窥见的圆弧处向外垂下，很是随意地悬挂在沙发的椅角，暖色调的灯光打在晓美焰洁白得耀眼的肩膀上，褶射着极其妖艳的光芒。 　　嗯，完全没有一点误会的余地。 　　在色|气方面的。 　　这简直就像是晓美焰在这里施展了时停的魔法，客厅里的空气也随之凝固了，其中三人的大脑里完全一片空白，只知道傻傻地瞪大眼睛，呆呆愣愣与对方对视，只有那只金毛若无其事地挥手打着招呼，算是对之前那句“我回来啦”的回应。 　　“哦，欢迎回来。” 　　空气开始流动。 　　晓美焰张大嘴巴试图说些什么，而在此之前，鹿目圆突然有所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她平静地把门关上。 　　“对不起，打扰了。” 　　“等、等等！” 　　晓美焰吓得赶紧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如果她现在再不抓紧解释点什么，再往后就真的要解释不清了。 　　“晓美，衣服，不穿上吗？” 　　“咿呀呀！” 　　门后传来如是纯情的尖叫，鹿目圆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来靠着门朝着同样是目瞪口呆甚至到现在还未从那一幕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的美树沙耶加展露出微笑。 　　—— 　　PS1：啧，苦索，没赶上。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72章第二十三章 五色战队中的智商担当就是这个德性？ 　　“哇，小圆你笑得好难看欸……” 　　美树沙耶加被她脸上简直像是要猝死一样的脆弱笑容吓得心惊肉跳的。 　　“你没事吧？” 　　“嗯，没事，我没事，大概。” 　　好不容易从那副“脸上笑眯眯，心里mmp”的表情包颜艺中恢复过来，鹿目圆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趁着san值没有归零的时候赶紧做出决断为好。 　　“那个，沙耶加酱，我还是改日再来叨扰好了。” 　　她必须承认，那禁忌而香艳的一幕让自己的心态爆炸了，从理论上来说，那两位都是超脱常理的“非人”，现代社会的那些禁忌在她俩眼中看来或许根本不值一提，会被世俗非议的“同性恋”更是不过如此而已。 　　因为魔法少女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禁忌了。 　　晓美焰和金色之暗，这两个人混在一起的时候做出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哪怕是看见她们俩在若无其事地解剖人类，鹿目圆都不会感到奇怪。 　　而唯独那种事，一直到国中二年级了还没有钟意的异性、同样也没有钟意的同性，纯情得一塌糊涂的鹿目圆实在是无法接受。 　　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看起来就很勉强的微笑，她向完全掩饰不住担忧之色的美树沙耶加打着招呼。 　　“现在的话，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她们俩为好。” 　　如果能拉扯多一点时间出来，她还能顺便把自家扛把子的学姐也叫上为自己撑一撑气势，完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这个时候，一双手从身后搭上了鹿目圆的肩膀。 　　“那、那个……我想我可以解释的。” 　　被突如其来的接触以及声音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浑身炸毛的鹿目圆差点没忍住就地变身成魔法少女。 　　在瞬间的功夫（准确无误）整理好衣着仪表然后冲出来的晓美焰气喘吁吁地扶着鹿目圆的肩膀，同样被鹿目圆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脑袋往后面缩了缩，她有些弱气地把手缩回。 　　“速、速度好快！” 　　美树沙耶加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门内张望一眼，站在客厅里的金色之暗似乎依旧维持着她们出门之前的那个姿势没什么变化，而本来应该趴在那里的那个半裸黑发少女却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她们身边了。 　　“你经验这么丰富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满脑子骚东西的蓝毛略感敬畏地往后悄悄退了一小步。 　　无视掉美树沙耶加带着莫名恶意的视线，晓美焰只是注视着鹿目圆。 　　“……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误会的余地吧？” 　　出于礼节性地与晓美焰对视，然而没过几秒钟先前那妖艳的一幕再一次从她脑海里浮出，那一副画面与现在的晓美焰重合，仿佛她好好地穿在身上的学生制服只不过是摆设，鹿目圆总觉得自己能透过这层衣物窥见那具纤细娇嫩的躯体。 　　她有些为难地将头偏开。 　　“放心好了，我对同性恋没有任何的偏见哦~而且我也不会向这里以外的第五个人透露你们俩之间的关系的。” 　　“……” 　　晓美焰的感觉有些微妙。 　　虽然她嘴上一直说是为了拯救金色之暗才选择再一次地拨动手臂上的时之沙漏，但实际上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她重启轮回的初衷。 　　她是为了鹿目圆，为了让鹿目圆不再流泪，才会在上一周目放弃那个在她看来已经很美好的结局，去追求“所有人都能幸福”的大圆满。 　　被在意的人一个劲地往别人身边推……晓美焰仔细打量着鹿目圆的发色，嗯，那依旧是十分漂亮、如同樱花般艳丽的粉色没错。 　　不过还好。 　　不管现在的情况对不善言辞的她来说再怎么险恶，她始终是有着应对翻盘的手段。 　　晓美焰哒哒哒地小跑进美树宅，埋头将一脸呆相的金色之暗努力往外推搡。 　　尽管金色之暗的口才比起自己还要不如，但至少，她肯定能说服一个人。 　　不是鹿目圆，而是另外一个人。 　　蓝发的少女突然陷入了沉默。 　　美树沙耶加肯定知道，金色之暗不会说谎。 　　—— 　　“检查身体？” 　　坐在美树宅的客厅内，身为此间主人的美树沙耶加为客人们上好茶后，满脸狐疑地看向发出这样言论的金色之暗。 　　“那个，真不是我怀疑你啊，可我跟了你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能耐的啊。” 　　“说是身体检查，但是当成人体实验的话，也未尝不可。” 　　金色之暗拿起托盘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气质与医生护士之类的存在相去甚远，反而是研究员这种每一个字眼都透露着理智感与冷漠感的职业更符合她所表现出来的形象。 　　“她是难得的【素材】，很符合我的心意。如果难得珍贵的【素材】出现了本可以避免的损伤，那才是不可饶恕的事项。” 　　被她当作物品来谈论的晓美焰脸色稍显黯淡，如果可能的话，她也想在金色之暗面前保留有自身身为“人类”的尊严。 　　“……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将她变化的脸色看在眼底，本质上是个善良女孩的鹿目圆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把活生生的人当作【素材】什么的……” 　　“嗯，我本来也想把她当作平等的存在来看待。”金色之暗倒是不否认自己有些过分这一点，“但这其实是她自己的要求——” 　　“给我等等！” 　　陡然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短暂的懵逼后，晓美焰拍案而起。 　　“谁会这样贱卖作践自己啊！？这明明是你要求我才这么做的！” 　　“唔……” 　　有些苦恼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金色之暗的声音里有着些许的无奈。 　　“可是是你在不断地要求我向你索取报酬啊，我明明已经说了你已经支付过了的。” 　　“哈？” 　　晓美焰是真的震惊了。 　　“原来当时你是认真的吗？” 　　金色之暗就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的要求啊？” 　　“送上门来的鲷鱼烧为什么不吃掉？” 　　同样的道理，抱着相当的觉悟主动送上门来的【素材】为什么要拒绝？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73章第二十四章 别人是不是萝莉控关你们仨啥事？ 　　既然是实验，那自然会有相应的结论。 　　因为那个【素材】是“晓美焰”，她有许多手段施展不出来，但一些基本的东西，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魔法少女，是人类。 　　准确来说，应该是她们的“身体”的部分依旧属于人类。 　　尽管掌控着魔法，使役着奇迹，但她们在不变身的时候，那具躯壳依旧只是“普通人类”的水准，既没有强韧的骨骼，也没有超凡的筋肉，被击打会出现青淤，被刺伤会流血。 　　唯一与人类有所区别的，在于“要害”。 　　她们的要害，是【灵魂宝石】。 　　就算被掏出心脏，就算被咬掉头颅，只要【灵魂宝石】没有损伤，魔法少女就不会死亡，借由治愈的魔法所带来的那种诅咒般的再生能力，她们很快就能返回前线重新面对敌人。 　　所以——或许这么说对于这些爱做梦的天真女孩很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她们的躯体只不过是凭依，由从躯体里摘离出来的灵魂所凝结而成的【灵魂宝石】才是真正的本体。 　　…… 　　…… 　　“你是说，这块宝石，就是我们的灵魂吗？” 　　高举着半透明的宝石，暖色的日光灯在边缘的棱角褶射着剔透的光，鹿目圆神色迷惘。 　　她知道【灵魂宝石】是魔法少女的要害，如果离开【灵魂宝石】太远，魔法少女甚至会晕厥，鹿目圆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这块在契约之时伴随着灿烂而神圣的光辉出现在胸前的漂亮石头对魔法少女的意义，绝对不止丘比向她们说的那些。 　　但她的猜测中，不包括这一点： 　　【灵魂宝石】中“灵魂”二字的意义，便是直白无误的“灵魂”。 　　“那就是说，我，晓美同学，麻美学姐，还有其她所有的魔法少女，严格来讲都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吗……” 　　“嗯，这是既定的事实。” 　　金色之暗的声调依旧冷漠，对她来说，是不是人类，并不是那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反正“人类”两个字对她的意义，早就不复存在了。 　　“如果你不信，我也可以把在晓美焰身上做过的事在你身上再做一遍。” 　　“等——” 　　“等一下！难道你还想把小圆给扒光吗！？” 　　晓美焰正伸出手尝试着阻止这种惨无人道的暴行，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美树沙耶加一巴掌拍在金色之暗头上。 　　“平时一副衣冠楚楚的正经模样，结果这个时候就暴露出禽兽的本性了？” 　　“……我对你们这些小女孩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吃错药的蓝毛声音不但没有降下来，反而往上提了几分。女孩抓起对于现在的发展完全摸不着头脑、一脸“OvO”的挚友，像是展示珍爱的小熊布偶一般竭尽全力地夸耀着。 　　“你看看这柔腻的胳膊，看看这圆润的大腿，看看这软绵绵、水嫩嫩的小圆脸！” 　　如同着魔的村民的一样，美树沙耶加手舞足蹈，手指掐住鹿目圆有一点婴儿肥的脸蛋。 　　“这么软萌易推倒的好女孩，你居然说不感兴趣？” 　　她旁边的世界第一圆厨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没兴趣。” 　　绕了半圈，结果又回到这种情情爱爱的话题上面。心头一点烦躁的火苗蹿起，金色之暗挥了挥手，像是要把这点突然涌现的不耐给斥散。 　　“我有爱人了，谢谢。” 　　“……哈？” 　　死死搂住鹿目圆的美树沙耶加，在美树沙耶加手下死命挣扎的鹿目圆，在旁边看着两个女孩的互动、正蠢蠢欲动打算将她们分开的晓美焰，像是中了一发石化术一样凝固在了原地。 　　“给我等等，你有爱人了？” 　　第一次听她说起这种事的美树沙耶加第一个解除了石化，一把将刚才还当成宝贝抱在怀里的粉毛丢开，一个箭步冲到金色之暗跟前，如果不是金色之暗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美树现在就该揪住她的领子整个人撞在她身上了。 　　“不是‘男朋友’，不是‘恋人’，而是‘爱人’？” 　　“有什么问题吗？” 　　哪里来的萝莉控！ 　　美树沙耶加一口脏话噎在喉咙里。 　　身高不到一米六，身材和面容都稚嫩得很，不管她的穿着再怎么妖艳充满暗示，她现在还仅仅只是一个还未彻底长开的孩子。 　　这样子的一个孩子，已经有了“爱人”？ 　　跳过了“朋友”、“闺蜜”、“恋人”等等阶段，直接到了谈婚论嫁程度的“爱人”？ 　　“……那个，你和你的爱人，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慢慢回过神来的鹿目圆小心翼翼地向她询问。 　　“怎么样走在一起的……” 　　金色之暗恍惚了一下。 　　神崎·H·亚里亚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 　　好强？善良？是华贵而优雅，宛如黑暗尽头的红夜般高贵的红蔷薇？还是坚韧而美丽，在荒山的深处绽开的山茶花？ 　　那个看起来很精明但实际上傻里傻气的女孩子身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她？ 　　“……大概是因为一个吻吧。” 　　“？？？”X3 　　认真说起来，就是因为那个临别时的吻，她们之间的关系，才会发生改变吧？宛若一片白纸般干净的金色之暗，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了其他的、属于亚里亚的色彩吧？ 　　“那个，我说，暗桑，那个人，是不是富贵人家？” 　　“嗯，大贵族。” 　　“……那他有向你，说过‘爱’这个字吗？” 　　“应该是没有吧……” 　　仿佛是冥冥之中存在有什么恶意一般，她的表白要么是被自己堵住，要么是阴差阳错地撞上什么大事而导致无疾而终。 　　“小圆，不用问了。” 　　美树沙耶加一脸冷漠，手臂笔直地挥下，像是法官无情地砸响法槌，像是断头台上那把干脆利落落下的铡刀。 　　“死刑，谁有异议？” 　　“没有。” 　　“没有。” 　　“？？？？？” 　　—— 　　PS：淦特么的生产实习。 第五卷 刻返的迷宫 : 第274章第二十五章 emmmmmm 　　这一周目与鹿目圆的见面，最终还是变成了这种闹剧般的结局。 　　她想要知道的，应该知道的，不应该知道的，通通被美树沙耶加玩闹般地问与答岔开，甚至直到金色之暗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把她跟晓美焰俩从美树宅赶走，鹿目圆本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现在这样子，似乎也不错。 　　稍稍侧过头来，偷偷打量着落后她一段距离沉默地走着的晓美焰，鹿目圆如是思索。 　　她这次行动的目的只是问清晓美焰这个突然出现在见泷原的魔法少女的身份与来历，如果可以的话，再顺便打探一下同样是来历不明，就连名字也只是代号的金色之暗的情报。虽然鹿目圆本来是想从有固定刷新地点的金色之暗那里找到晓美焰这只随机刷新的魔法少女的线索，但既然现在已经将她本人逮住，那还是直接与她本人接触更好一些。 　　毕竟那个窝在屋里看似废宅的金发女孩，给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大了。 　　倒不是说杀气、杀意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尽管仅仅只是见过两次，但就算是像她这么迟钝的家伙都能察觉到，那个女孩对她其实并不抱有任何的恶意，当然也不抱有任何的善意，只要是不牵扯到自身的事情，她都会沉静而冷漠的旁观下去。 　　不，不对，那与其说是沉静，倒不如说是颓然。 　　不存在善恶，不存在喜怒，金色之暗对整个世界都不抱有任何的感情。像是把身体团起来用尖利的刺包裹自己的刺猬，又像是在幽冥与现世之间徘徊的亡灵，排斥着世界，拒绝着世界，无法接触，无法攻略，让所有试图触碰她的人都感到沉重得近乎无法呼吸。 　　“晓美同学……” 　　虽然同样不算好接触，但与金色之暗这种地狱难度的副本比起来，约等于一个精英难度的晓美焰明显要简单得多。 　　鹿目圆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地向她搭话。 　　“焰。” 　　“——欸？” 　　“叫我焰就好了。” 　　“这……” 　　鹿目圆面露难色，不管是从同班同学的角度，还是从魔法少女的角度，不管是她的哪一个身份，她与晓美焰之间都没有亲密到可以直呼名字的程度。 　　像是看出了鹿目圆的犹豫，晓美焰将被夜风吹散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语气淡然。 　　“过去你就是这么称呼我的。” 　　“……” 　　于是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 　　风声，蝉鸣声……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逝不见，万籁俱寂中，只有晓美焰略显冷淡的声线幽幽响起。 　　不知何时，她们已停下脚步，隔着大约几个身位的距离，晓美焰毫无动摇地直视着鹿目圆试图逃避的眼睛。 　　这不是什么意外也不是什么口误，就像鹿目圆一直在找机会跟她谈一谈，她同样也一直在寻找着和鹿目圆摊牌的时机。 　　有些事情，是她们这些在见泷原活动的魔法少女必须要达成共识的，只要一个人出现差错，只要保护网下那个看似天真无邪的金色人偶察觉到被隐瞒下来的真相，毫无疑问，她就会展露出那无害的表壳下鬼神般残酷的真容。 　　—— 　　“美树。” 　　大概是鹿目圆与晓美焰离开美树宅的五分钟后，金色之暗稍稍整理了一下脸上的不愉，转过身来看向还未从“她已经有爱人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实中回过神来的美树沙耶加。 　　“别发呆了，我有事问你。” 　　“……有什么事能比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这种事更重要的吗？” 　　金色之暗满头问号。 　　“我哪来的男朋友？” 　　“我懂我懂，不是‘男朋友’，是‘爱人’嘛，我懂得。” 　　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她的语气莫名地泛酸。 　　“真好呐，真好呐，我也想要一个疼我爱我的男朋友呐。” 　　倒不是吃醋或者其他什么涉及到情情爱爱方面的东西，她现在的心态，大概更贴近于那种养了半辈子的女儿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猪猡拱走了的笨蛋老爸吧…… 　　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她不需要像那些笨蛋父亲一样心里喊着“mmp”脸上却还要做出衷心祝福的样子。 　　对她这种复杂的心态一无所知的金色之暗感到简直莫名其妙。 　　“想要的话，去找不就好了？美树你的样貌，应该挺符合地球人的审美观的吧？” 　　“我当然去找过啊，可问题是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呀。” 　　只要想起那位住院的上条少年脸上的那种麻木不仁的神情，美树沙耶加就不由地感到绝望。 　　金色之暗满脸的嫌弃，像是赶苍蝇一样挥着手。 　　“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好不好？每次一谈到这些，你们这些家伙就像突然进入发情期一样。” 　　“什么叫发情期啊！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 　　美树沙耶加大声地嚷嚷，然而对于她的抗议金色之暗根本无动于衷。 　　结合两个宇宙、两个世界的所见所闻，她能得出一个绝对不会有错的结论：地球人类，是她在以往所见中唯一能够不分时间、地点、季节，全天候发情的种族。 　　“我需要你跟我说明一下。”作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瞪着一双死鱼眼沉静地盯着显得很激动的女孩，直到她讷讷地停下动作不再闹腾，“鹿目圆，你那个傻傻的亲友，特地来到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 　　PS1：我还活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PS2：淦特么的生产实习。 我们仍未知道那些番外的名字 : 第222章伊芙与亚里亚的新春特典 　　“体温三十八度。” 　　从金色之暗的腋下取出温度计，对着灯光，仔细地对照着管内的水银细柱与刻度，亚里亚有些无奈地做出了诊断。 　　“还是有点低烧。伊芙，你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半躺在床上，几乎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金色之暗蠕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掀开被子伸出手来，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突如其来的心悸感让她整个人僵在了那里。金色之暗抬起头来，正好与亚里亚极其恐怖的目光撞上，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使得她难得弱气地哼了一声，重新将自己的半张脸缩回了被子里。 　　她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除了头有点沉，四肢酸软无力，眼眶胀痛，喉咙干热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了。” 　　“这不就是发烧的症状吗！？” 　　亚里亚下意识地吐槽一句。她也不在意自己有被传染的可能，伸出手来颇为疼惜、颇为悔恨地轻轻抚摸着女孩通红有如绯玉的脸颊。 　　“可恶，大意了……早知道昨晚就不让你熬夜了。” 　　“不。”金色之暗摇着头，“昨夜的事情，对我来说也算得上挺罕见的经历……而且，与自己的家人一同度过除夕，一同倒计时，一同迎来新年，是地球人的习俗吧？” 　　“就算你这么说……” 　　亚里亚始终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明知道自己的爱人体质已经退化到与普通人无异的程度，而她却没有多留意她的身体状况一点。在这种飘雪的夜里穿着与以前一样的单薄衣服，不着凉才是奇怪的事情。 　　“啊，你不必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的。” 　　像是看透了亚里亚的心思，金色之暗轻声地将擅自陷入自怨自艾境地的亚里亚唤醒，那双温润的血眸盈盈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就算是‘发烧’这样子的祸事，对我而言，也是新奇的，值得惊喜的……” 　　尽管看不见她的动作，但她现在，应该是按着自己的胸口吧…… 　　“我，终于是一个‘人类’了。” 　　这样病弱的、脆弱的、受不得半点风寒的身体，或许会被很多人嫌弃吧？她以前所拥有的，完美的、理论上可以与天地同寿的躯壳，或许是很多人所羡慕追求的吧？ 　　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好了。 　　“呐，亚里亚，我发烧了哦。”像是要更加仔细地感受自己的存在一般，金色之暗阖上眼皮，“我有‘体温’了哦？我可以感受到冷暖了哦？” 　　直到今日，她才确确实实地感受到，【Darkness】真的已经与她分离了。 　　就算这意味着她从更高维度的生命层次上跌下普普通通的三维，意味着她失去了那跨越多元宇宙、哪怕是不可名状的邪神也不得不另眼相看的力量，意味着她也终将和凡人一样迎来终结与死亡，她也心甘情愿。 　　“我不是封印【Darkness】的那层表壳。” 　　“我不是金色之暗。” 　　“我是伊芙。” 　　伊芙·神崎·鲁娜提克。 　　亚里亚屏住了呼吸。 　　“别、别做出这幅样子呀。” 　　她的目光左右飘忽着，完全不敢与金色之暗对视。 　　“好歹你曾经也是正面击败了银河霸主奇多·路西翁·戴比路克的【宇宙第一杀手】好吧？别用这种软绵绵的、柔软的眼神看着我呀……” 　　要不然我就再也没办法在你面前强硬起来了呀…… 　　亚里亚在内心里发出哀嚎。 　　金色之暗的眼瞳里愈发温情。 　　“我、我——我去外面买药，顺便采购一点年货。”背弃了原来世界、以绝对的强势与霸道碾碎了挡在自己道路上一切阻碍的绯色修罗脸上流露出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都无法相信的怯弱的羞红，节节败退的亚里亚慌乱地找了一个谁也找不出问题的正经理由，“对了，你有什么想要吃的吗？” 　　“我——” 　　“首先声明，鲷鱼烧禁止，油腻油炸的东西禁止！” 　　亚里亚在胸前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叉。 　　脸上刚露出一点期待的金色之暗神色迅速耷拉下来，像是赌气似得彻底将头埋进了被窝里。 　　…… 　　…… 　　痛苦。 　　炙热。 　　喉咙里像是被火灼烧着吼道一般热辣辣的痛，咽下一口唾液，这种干涸的感觉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像是被炉火煅烧过的钢浸入水里，在犹如幻听般的临界的滋滋声中传来干裂般的刺痛。 　　严严实实的被窝把身体辐射出去的高温锁住，异样的高温熏烤着自己的身体，从汗毛沁出的汗珠像是虫豸般湿漉漉地爬过周身。 　　自己的病情，大概是恶化了吧。 　　除夕夜自己所受的风寒，似乎比想象中的更严重。 　　…… 　　明明全身都在冒着汗，金色之暗却像是畏寒一般蜷缩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模模糊糊的昏暗之中，似乎有一点光亮透过沉重的眼皮，她半梦半醒地微微睁开眼。 　　有一只手点向她的额头，尽可能轻柔地抚摸着，似乎是探清了现在的状况，手的主人微不可闻地轻轻咂了咂舌。 　　“亚里亚？” 　　“……嗯。” 　　充满蜂鸣声的世界里，无论是她还是亚里亚的声音都有些失真，让人听不真切，然而金色之暗却像是感到了满足似得眯起眼睛。 　　“亚里亚。” 　　“嗯。” 　　她被人搀扶起来，苍白干裂的唇瓣感到有温热的清流淌过。 　　“亚里亚。” 　　“嗯。” 　　舌尖上的味蕾接触到一股泛着药味的清苦，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舌头，但很快又温顺地将苦药服下。 　　“亚里亚。” 　　“嗯。” 　　“我爱你。” 　　“……” 　　正在为她擦拭身体上汗水的亚里亚突然顿了一顿，沉默着将手中的毛巾泡入水盆中然后又拧干，手指像是不经意似得轻轻触碰上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的女孩子的肌肤。 　　“我也是的。” 　　窗外如同黑天鹅绒般的夜空上，绽放着迟到的新春的礼花。 　　“我爱你。” 　　—— 　　PS1：新春快乐！ 　　PS2：这是小暗了却一切因果后在tolove世界和亚里亚过着没羞没躁的同居日子的If线。 　　PS3：这段发烧的描写……我深有感触（瘫床ing）。 　　PS4：今天早上在各个群里问了下是要吃糖还是要吃药，然后有人要吃糖有人要吃药，于是最后就写成这样了。 　　PS5：最后那个帮小暗擦♀身♀体的如果是亚里亚，那就是糖。 　　PS6：如果是其他什么人（比如美柑啊、梦梦啊、芽亚啊之类的），那就是药。 　　PS7：玛德能写出这种开放式结局的我果然是天才！（得意.jpg） 我们仍未知道那些番外的名字 : 第299章神不在的瓦尔吉普斯之夜（上） 　　仿佛是一夜之间，所有的花骨朵不为任何人所知地悄然盛开，等回过神来，已是万紫千红绽放，缤纷的落樱犹如花雨。 　　见泷原的春天，总是显得冷冷清清的，天象如此，人情也是如此，就算一觉起来，眼中已是一片诗意的世界，见泷原的居民依旧不冷不热，各自打扫着屋门前的落樱，偶尔抬起头来见到相熟的人，也只是淡淡地问候一句早安。 　　轻轻擦拭着窗户上白蒙蒙的雾气，春日里特有的那种和煦的阳光令得室内陡然明媚起来。披着厚厚睡袍的女孩安静地倚在窗边，一股刺刺的冰凉从与玻璃相触的指肚传来，使得还有几分昏沉的大脑彻底地惊醒，身体里仅存的那一点睡意也因之而散去了。 　　“焰……” 　　甜甜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像是醒来后睁开眼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主人的小猫，粉色的女孩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 　　“焰？” 　　“我在这哦。” 　　在眨眼的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女孩的身边，晓美焰朝着手心呼了两口气，摩擦了几下将稍稍有些凉意的手掌焐热，完成这些后她才握住了女孩伸出的手。 　　“怎么了小馋猫？明明昨晚折腾到了那么晚，我以为你至少要睡到中午才会有起床的意思呢。” 　　舌尖有些暧昧地舔了舔上唇，她凑上去蹭着女孩娇嫩的脸。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这可不像你哦？” 　　“唔……” 　　一团犹如晚霞般艳丽的红瞬间在薄薄的脸皮上晕染开来，无论多少次，女孩都无法习惯自己伴侣这种露骨的挑逗，挣扎着将头向后仰开，她努力地辩驳道。 　　“焰、焰你不还是一样？你不是比我还要早就醒来了吗？” 　　“怎么可能一样呢？体力消耗更大的，可是小圆你这边哦。” 　　仿佛在暗示着什么，晓美焰的右手在鹿目圆的眼前晃过，拇指在自己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中指指甲上轻缓地摩挲着，嘴角上噙着的那抹笑意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妖媚。 　　鹿目圆感觉自己的脸上就像是烧起来了那样，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轻盈朦胧的水雾。如同着了魔那般，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来，送了伴侣一个娇俏的白眼。 　　“……” 　　弦崩断了。 　　无名的、淡粉色的火焰温柔地将理性灼烧。 　　身体向前倾倒，体重毫无保留地压在这个过分可爱的小妖精身上，两人的身体一起陷入蓬松的被褥里。臀部坐在了女孩柔软的小腹上，手指与手指交缠相扣，居高临下地，晓美焰俯视着自己的伴侣。 　　“……焰？” 　　“呐，小圆。” 　　发现自己的声线稍微显得有些沙哑，轻咳了几声想要清一清嗓子，却没有什么成效，晓美焰十分干脆地放弃了治疗，她抿着唇，伏到鹿目圆的耳边。 　　舌尖轻轻舔舐着她因为刺激而变得如红玉般剔透的耳垂。 　　异样炙热、异样诱惑的的气流犹如湿漉漉的虫豸，钻入她的耳中。 　　“来做，好不好？” 　　“焰焰焰焰焰！？” 　　鹿目圆发出了极其动摇的声音，就连这动摇的颤音，在晓美焰的眼里也显得过分的可爱。 　　上下牙关磕磕碰碰，忍不住让人怀疑她会不会就这么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你你你突然在说些什么啊！？” 　　“不行吗？”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大清早的，你是哪里来的发情的野兽吗？” 　　被她用那种绵绵糯糯的声线毫不留情地痛骂了。 　　但是意外的，心底有一种危险的爽快感。 　　“反对无用哦。” 　　把头埋进鹿目圆谦逊的胸怀里，像舔舐主人的小狗一样用牙齿轻轻咬啮着她胸前的纽扣，仅仅只是一会儿，那点微不足道的防线便被解除了。胸襟的开口处是炫目的雪白，晓美焰轻轻吸了一口气，鼻翼间全是她的味道。 　　“我开动了。” 　　“バカ！変態！大清早就发情的——等、等等，不要舔那里——唔！” 　　——自主规范的分界线—— 　　转眼间就一年了。 　　曾经的轮回犹如一场清晰的噩梦，要说宛若昨日，实际上对于那些苦难她并没有什么实感，可要说遥远，那往日的挣扎、往日的救赎却依旧历历在目。 　　茫然地盯着自家卧室的天花板，晓美焰的表情有如圣贤。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贤者时间吧，明明身边就是伴侣赤裸的身体，只要手臂轻轻一揽，就能将她拥入怀中，现在的自己却像入定的老僧一样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明明对于那种事情，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痴迷得不行，然而此时此刻，自己放空的思维却不由自主地向另一个奇怪的方向暴走了。 　　感到奇怪。 　　无法理解。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那犹如久远梦境的过去？ 　　那个冷漠的，美好的，犹如泡沫般，犹如落樱般，犹如黄昏般，凄美而又残酷，已经无可挽回地逝去了的、被自己好好地封存在记忆里最深处的、那个【金色】的梦。 　　“焰？” 　　脸上还带着经历了某种事情之后余下的淡淡潮红，鹿目圆呓语般地呼唤着自己伴侣的名字，纤细的睫毛轻盈地颤动几下，她朦胧地睁开眼。 　　“抱歉，吵醒你了吗？” 　　侧过头来，看着伴侣那慵懒的容颜，晓美焰的心里十分奇异地没有出现半点绮念。 　　“唔……” 　　“累了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反正今天也没有出门的计划，睡得再晚也没有关系。” 　　“……” 　　“……怎么了？” 　　“……焰，抱我。”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爱撒娇的孩子？” 　　“诶嘿嘿~” 　　手从腰下穿过，将这个小猫咪一样蜷缩起来的女孩子抱紧，下巴抵在她粉色的秀发上，晓美焰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伴侣的背脊。 　　不一会儿，怀中的猫咪呼吸变得平稳。 　　印象中，“她”似乎也对自己做过同样的事情呢。 　　不由自主地，脑中闪过这样的思绪。 　　就在那一夜，嗯，是的，就在那一夜…… 　　那一夜…… 　　啊。 　　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过往的记忆，偏偏在这个时候复苏了。 　　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纠缠一起的手脚分开，无声无息地，晓美焰从床上爬起。为依然在酣眠的鹿目圆掖好被角，她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下一个瞬间，她的身影消失无踪。 　　今天是4月30日，瓦尔普吉斯之夜。 　　“神”消失的日子。 　　…… 　　…… 　　房间里，鹿目圆睁开眼睛，眼眸里是无人能够看懂的复杂。 　　—— 　　PS：“下”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嗯，我还没想好（装疯卖傻）。 这是里番吗？ : 第309章这是亚里亚吗？（上） 　　“梅露爱特。” 　　小小的侦探从几乎把她整个人埋进去的文案中探出小脑袋，平光镜下漂亮的天蓝色眼眸中带着几分疲惫，她的右手撑住脸颊，以一种半死不活的语气挖苦着闯进她书房的不速之客。 　　“哟，这不是二十四个小时都和我那个笨蛋姐姐甜甜蜜蜜地腻在一起的姐夫大人吗？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像是完全听不出梅露爱特话语之中另外的含义，金色之暗自顾自地走到她的书桌前，抽出一把椅子坐下。 　　“我这里可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感到无趣，梅露爱特撇了撇嘴，重新一头栽进文案里。 　　“渴了的话可以去书柜那边，应该还有点隔夜茶哦。” 　　“梅露爱特。” 　　她再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可是梅露爱特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会她，于是对那刺刺的眼神视若无睹，作出了一副“我要工作，工作使我快乐”的样子。 　　“我和你姐姐要分手了。” 　　“你说啥——” 　　梅露爱特吓得把笔甩到了地上。 　　“分手，离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对吗？唔……我不太清楚。” 　　虽然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冷淡模样，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梅露爱特总觉得比起以前，现在的金色之暗看起来有点点小委屈。 　　“反正就是不在一起了。”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自己之所以会陷入加班地狱，这对不管事的笨蛋情侣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恨不得一天整天都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的两人突然间闹分手闹离婚，任谁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信的。 　　“如果你目的就只是为了看我失态的样子以取乐，那你已经成功了，请回吧。” 　　金色之暗盯着梅露爱特不说话。 　　“……你等一下。” 　　梅露爱特把掉到桌上的下巴捡了起来，摘下平光眼镜，仔仔细细地擦干净，重新戴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珍藏的烟斗，挺直腰身，一脸严肃地正坐。 　　“慢慢说。” 　　…… 　　…… 　　“原来如此。” 　　名侦探梅露爱特仰躺在办公椅上，因为嘴里叼着烟斗，她巴咂巴咂地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 　　“也就是说，您和姐姐大人吵架了对吧？” 　　“没有。” 　　金色之暗坚决否认。 　　“我才没有和她吵架，是她突然就凶我。”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您没有和她吵架。” 　　梅露爱特的语气变得愈发愈懒洋洋的，就算是下一秒钟她失态地打个呵欠也丝毫不奇怪。 　　“情况我基本明白了，总而言之，就是在每日例行的秀恩爱行动结束后，姐姐大人她突然就翻了脸，撇下你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你担心她的情况，从窗户钻进去反而被她吼了出来，我总结的没错吧？” 　　金色之暗不说话。 　　“你为什么还木在这里？” 　　“？” 　　金色之暗眼中的迷茫浓郁得简直要滴出来。 　　“所以说，你为什么还呆呆傻傻地呆在我这里？快去找姐姐啊~” 　　“可是——” 　　“你是想说，明明才被姐姐大人轰了出来，为什么还要腆着脸过去？” 　　梅露爱特翘起了二郎腿，黑色的小皮鞋一摇一晃，那娇俏的模样显得异常勾人。 　　“Elementary, My Dear.” 　　金色之暗盯着她不说话，那血红色的眼瞳一眨一眨，分明在说：我很生气，我一生气，就会打人。 　　她最讨厌别人把她当成笨蛋了。 　　金色之暗手刚抬起一点点，眼睛尖得不行的梅露爱特马上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小小的侦探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规规矩矩地正坐。 　　“等等，先别动手。” 　　她冷静地把烟枪放下，拍了拍办公椅，溜溜地转了半圈，转过身在背后的书架翻来翻去找着什么。 　　金色之暗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上半身极具压迫感地俯了过去，巨大的影子将小侦探整个人给吞掉了。 　　梅露爱特抽出一本书挡在自己面前抖抖抖。 　　金色之暗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打量着书脊。 　　“这是什么？” 　　—— 　　亚里亚的房间。 　　双马尾的女孩随手卷了一身被子，像只猫咪一样蹑手蹑脚地蜷缩在床上。 　　从窗帘的隙缝间漏进几线阳光，不懂风情地打在女孩阖起的眼睑上，她抬起手挡了挡光线，眼睑翕动，看了一眼窗帘，有心想要把它拉紧，然而这样念头只是在心里转了一转，很快便淡去了。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这些事了。 　　女孩吃力地转了个身，捧住自己的小腹缩成了一团。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 　　“亚里亚，你在吗？” 　　亚里亚懒懒地翻了翻眼皮，没有吭声。 　　“亚里亚？” 　　造访者锲而不舍地敲着门，笃笃笃的声音犹如某种污染源，名为烦躁的情绪逐渐在心底翻滚，女孩一把扯过一边的枕头，将小脑袋深深地埋了进去。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喀拉一声脆响，反锁的门应声而开。 　　某种深邃的、阴沉的东西一下子在亚里亚的胸口炸开了，仿佛整个人都被点燃，她失控地从床上弹起来，薄薄的嘴唇透露出一种刻薄的味道。 　　“你——” 　　她刚吼出一个字，满腔的愤懑便戛然而止。 　　从门口探出来的是金色之暗小心翼翼的、带着点讨好意味的脸。 　　硬生生地快要喷出口的火气吞了回去，亚里亚抱着枕头倒回床上，不去看她的表情。 　　“你怎么又过来了？” 　　她闷闷地问道。 　　金色之暗答非所问：“我去找过梅露爱特了。” 　　亚里亚的耳朵尖竖了起来。 　　“嗯？” 　　她哼了一声。 　　“和梅露爱特相处得不错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问出这句话的，亚里亚轻咳几声，只感觉嗓子里直冒酸气。 　　“嗯。” 　　榆木脑袋根本没有听出其他的味道，金色之暗微笑着。 　　“能和梅露爱特一起（商量）真是太好了。” 　　瞬，间，爆，炸！ 　　亚里亚气得连小腹的绞痛都不在意了，跳起来抓起枕头就往金色之暗的脸上砸。 　　手腕被抓住了。 　　居然还敢还手！ 　　亚里亚心底火气那个旺啊。 　　“你——” 　　“现在好一点了吗？” 　　金色之暗将亚里亚拥入怀里，金色的秀发像蛹一般将两个人的躯体裹住。 　　“我特意调高了体温，按理来说，现在这样应该是最能让你感到舒服的。” 　　“唔……” 　　那股无名之火轻而易举地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散去了。 　　下意识地在她的怀里拱了拱，亚里亚调整了一下姿势，软绵绵地趴在她的胸口。 　　“……你都知道啦？” 　　“嗯，梅露爱特告诉我了。” 　　“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她的名字了，笨蛋。” 　　亚里亚恨恨地咂了咂舌，有些坏心眼地往她从胸口镂空的十字星裸露出来的肌肤哈气。 　　“唔……” 　　因为胸口异样的潮湿感，金色之暗环住怀中的女孩的双臂下意识地收紧。 　　“抱歉。” 　　“我原谅你了。” 　　“不，不只是这件事。” 　　“？” 　　尽管女孩未发一言，金色之暗仍然能很直观地察觉到她的疑惑。 　　“因为我从来没经历过，我不知道普通的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那种事。” 　　“……” 　　“兀自沉浸在一个人的幸福中，没有注意到亚里亚的辛苦，这是我的错……” 　　啊。 　　亚里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她的恋人，是连普通女孩子最基本的东西、最基本的感情都不允许拥有的【生体兵器】。 　　“……真的很抱歉。” 　　她的恋人还在道歉。 　　“……我原谅你了。” 　　她可以看见金色之暗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还想这样抱着我多久？” 　　“我马上就放开。” 　　“笨蛋吗你！？” 　　亚里亚赶紧抓紧金色之暗试图松开的手，恨铁不成钢地低声叫着。 　　“非要我说的这么清楚吗？你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那苍白的俏脸上突然染上一抹鲜艳绚丽至极的绯红。 　　“抱着我，躺下。”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 　　PS：不会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