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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我变成了光明女神 作者: 晨子衿

诸神纪元已逝，魔法文明崛起。
有天使张开双翼，有凤凰浴火重生。
凶器萝莉一念开山海，红眸少女一剑斩巨龙；
温柔上进的帝国公主，蠢萌迷糊的精灵圣女，娇艳可怕的血族女皇，强势无双的神明御姐......我该选择谁呢？

第一卷
海伦·伊芙
阅前必看本书的主题为异世界日常、冒险和战斗。
开篇模仿破军的异界变身狂想曲，之后剧情基本无关。
前期单身，中期百合，后期百合后宫。
小甜，不虐，无毒。
第一章
创世神居然是萝莉我叫韩予安，男，单身22岁，是个普通人。
而我面前的小女孩，粉雕玉琢，是个究极可爱的萝莉。
三分钟前，我和这个小女孩一起走过斑马线。
突然一辆卡车无视红灯，横穿马路。
这只小女孩，像被吓呆了一样。
我挺身而出。
“吱.....砰！”
随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还有一声巨响。
小女孩被我推到路边，而我的视角飞了起来。
此刻，我站在红绿灯路口，两米外，是我被路人围成一圈的尸体。
“原来鬼是存在的？”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唯物主义受到强烈冲击。
有人拨了求救电话，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但我知道，魂都没了，已经没救了。
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很崩溃的感觉，毕竟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亲人需要照料，只有几个好友，大概送葬的时候，好友们会感慨一下世事无常吧。
“对不起。”
是那个小女孩，声音很萌。
我从怅然中回过神，惊讶的看着她：“你能看到我？”
我可是鬼啊，周边的人都对我视而不见。
我认真打量了一遍小女孩，她十岁左右，紫色及腰的卷发，扎着粉红色发带，穿着蓝色小裙子，皮肤白皙，水灵灵的眼睛很大，像是误入现实的萌系二次元角色。
刚才在路上还没感觉到违和感，死后仔细一看，完全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小女孩绕我转了一圈，转到我面前，脸色郁闷道：“嗯，不好意思，我把你害死了...其实我是创世神，你不救，我也不会死的。”
“创世神是个萝莉？”我下意识的不相信。
“萝莉怎么了！谁还不是萝莉长大的！萝莉吃你家大米了？”我似乎说错了话，她表情顿时变了，很生气的样子，甚至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立刻问道：“那么创世神大人，我还能复活吗？”
小女孩撇撇嘴，说道：“毕竟因我而起，恰好我今天心情不错，不仅可以帮你复活，还可以满足你三个不过分的愿望。”
那边的警车和救护车都到了，卡车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已被拷入警车，我也没心情去观察后续。
身体早就没了呼吸，状况相当惨烈，不忍直视。
救护车中钻出两个白衣工作者，对我稍作检查，抬上担架，我感觉他们是要把我直接送入太平间了。
我回过头看着小女孩，说道：“第一个愿望，我想穿越到二次元。”
“不可以。”
小女孩摇了摇头：“你记忆里的二次元世界都是大佬们创造的，我没有权限。”
她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不过，我可以把你送你到我的世界。三天前，我刚创建了一个名叫诺亚的异世界，你想去吗？”
“诺亚世界？有超能力吗？”
我向往异世界，但如果诺亚世界和地球一样，那我不如留在地球，用愿望做个人生赢家。
小女孩手一挥，我身边的场景突然变换，变成了巨大的山谷，温度过分酷热，无数的矮人在地下挖掘、锻造，大铁锤伴随着火花，发出轰鸣的打铁声。
然后场景再转，变成广袤的森林，空气顿时凉爽起来，弥漫着现代都市所不具备的清新气息。
十几只绿发尖耳、容貌精致的精灵在林间飞跃腾挪，动作灵敏且优雅，追赶一头体长超过十米的超庞大野猪。
森林里的无数大树和动物遭受波及，不过在精灵魔法和游侠箭雨的配合下，大野猪很快没了力气，浑身焦黑，摔倒在地。
接着，视野再次转变，我站在梦幻般的湖边，湖面烟波渺渺，如晶莹无暇的翡翠，有不知名的蝴蝶绕着我飞舞，宛如仙境。
这时，天空响起轰鸣的雷声。我抬头望去，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天际，身周雷光乍现，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举起右手，漫天雷光在他手中汇聚，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雷电怪物。
下一秒，手臂挥下，雷电怪物咆哮着向我扑了过来，炸裂的雷声连成一片，深蓝的电弧遮住了我整个视野。
“卧槽！吾命休矣！”
“不对，我好像已经死了。”
好在此刻小萝莉打了个响指，我瞬间回到了车祸现场。
刚才的画面比5A大作宣传片更加精致绚烂，而且身临其境，吓得我以为又要死一次了。
小萝莉一脸骄傲表情：“是剑与魔法的世界，我花了很多心思才造出来的。”
这是麒麟吗？因为刚才那壮观的雷电景象，我的双腿有些发软，但更多的是兴奋：“我想过去！”
小萝莉满意点头：“你还可以说两个愿望。”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想具备强大的实力。”
小萝莉说道：“可以，我会赋予你神位以下最强的实力。”
我的内心已经开始幻想在诺亚世界左拥右抱、无所不能的场景了：“我要举世无双、潇洒帅气的身体。”
小萝莉嗯了一声，似乎想起高兴的事情，露出萌萌哒的笑容：“可以，我有一份绝佳匹配的身体，不过融合之后会有一段适应期，伴随一点疼痛。”
看着小萝莉的笑脸，我忽然感觉有点不妙，但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适应期是什么？会有危险吗？”我问道。
小萝莉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只有灵魂，与任何一具身体匹配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期，因为那具身体很强，所以适应期会长一点...不过你不用担心危险，我会创造对你有利的条件。”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忽略了那份怪异的感觉，毕竟就算创世神想对我不利，我也只能乖乖接受。
“好的，我没什么问题了。”
小萝莉说道：“你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未尽的心事吗，我可以顺便帮你办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了，可以的话，把我银行卡的积蓄捐给孤儿院吧。”
小萝莉说道：“嗯，那我就送你过去了，诺亚世界的语言文字已经传送到你的脑海，好好加油吧！”
她踮起脚尖，伸手拍向我肩膀。
啪~
我失去了意识。
看着我的灵魂体渐渐消失，小萝莉的表情趋于平静。
“祝你好运，海伦娜冕下。”
第二章
我变成女孩纸了哈哈哈，我韩予安将称霸大陆，纵横异界，奋发有为，为所欲为，踏上人生巅峰。
我意识渐渐苏醒，还没来得及兴奋，却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疼痛，猝不及防，让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
咦，怎么会有女孩子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难道刚睡醒就能见到异世界的妹子了？
回想刚才那悦耳动听的声音，我的思绪一阵翻涌。
短短几秒钟，从初见到交往，再到牵手，一起旅行，我连以后娃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迫不及待想要睁开眼睛看一下身边，却发现完全无法控制身体，连睁眼都极为困难，大脑发出的所有控制指令都传达失败，只有刺痛感一刻不停地传来。
创世神说给了我一具很强的身体，这大概是适应期了。
周围非常安静，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奇怪的是，我似乎不是躺着的，而是站立的姿势。
感受到周围空气一阵阵冰冷的凉意，我莫名一慌。
不对啊，妹子呢，怎么感觉环境怪怪的，有点渗人，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慌乱中，我再次努力睁眼。
终于，坚持了几分钟后，我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条缝。
“！！！”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为昏暗、狭隘的密室，目测只有十平米。
墙壁上用鲜血划痕刻着意义不明的符号，墙角缝隙隐约可见破碎的指甲，还有金色、蓝色等颜色各异的头发碎屑。
最可怕的是，我的眼前挂着一对血迹斑斑的巨大铁钩，锋锐的钩尖闪烁着寒光，沾满鲜血的猩红钩身暗示它曾经做过什么。
我打量四周，密室到处都挂满了能吓哭小孩的刑具：刀锯、铁签、枷锁、碎颅锤、倒刺皮鞭等等。
头皮发麻。
如果不是因为这具身体视力很好，再加上在密室很久，已经适应了黑暗，我想我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而且我貌似是被悬空挂在一个十字架形状的刑具上，手腕、脚踝都被铁链紧紧束缚着，身体各处不停地叫嚣着疼痛。
“创世神卧槽尼玛！”
我在心中发出一句国骂，这他喵的是什么展开。
难道我刚穿越就被某邪恶分子发现，看我太过帅气就把我绑在这里，这么快就要凉凉了吗。
可恶，适应期这个状态，别说发挥实力，我现在连动一下说句话都无比困难。
接着，我因为无力而垂下的视线，又发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我好像变矮了？
我的脚怎么这么小这么白，这么可爱？
我为什么看到了一对A？
我呆住了...现在的我身上只有一件边角和裙摆有些破损的白色长裙，虽然身体的关键部位都被完全遮住了，但从我的视角从上往下看，是无比美丽的雪白，清纯而柔软。
那抹惊人的弧度，令我大脑一热，思维一片混乱。
卧槽，闭上眼，非礼勿视。
嗯，冷静点，让我回想一下，没记错的话刚才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再加上刚才的这个画面。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我被绑里这个密室里+这个密室里有一个女孩子=
我被变成女孩子了，而且被绑在一个可怕的，充满刑具的密室里。
“！！！！！”
我有些绝望。
没想到创世神看起来可爱善良，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刚穿越过来就要面对里番展开，这房间的布局和装饰品，完全表明了屋主不是正经人啊！
就在这时，我听到密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完了。
第三章
探查术轰！
密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开。
我逐渐紧张起来，这种方式进屋，估计不是这个刑室的主人，但情况如何仍旧未知。
毕竟就算平时是个好人，看到这样状态的一个少女也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
“嗯？我感应到了活物的气息。”一个沉稳而温和的女声传来。
我微微松了口气，这个声音温和优雅，而且是女性长辈，应该不是丧心病狂的人。
接着我又反应过来，这个人说的语言不像我所知的中文、英文、印度语等语言的任何一种，我却能够听懂她说什么，这个【异世界全语言精通】大概是创世神做的最靠谱的事了。
“兰瑞莎大祭司，我们走了这么久，路上一个活人都没见到，这里可能关押着黑魔王厄尼斯的魔兽，还是小心点吧。”
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响起，同样显得很沉稳。
“这里太黑了，我有点担心，要不要等骑士团过来再搜索？”
这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很清脆，年龄应该不大，但听声识人，绝对是个美少女！
“别怕，索菲亚，只要我佩奇一息尚存，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这也是个年轻男性，声音有些粗犷和中二，跟刚才沉稳的声音比差多了，而且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果然，那个被叫做索菲亚的女孩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被叫做兰瑞莎的女性长辈说道：“不用太担心，厄尼斯已经被圣剑士格伦斩杀，这里没有魔兽能威胁到我们。”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这个活物气息微弱，我想很有可能是被厄尼斯抓来的人类。”
不愧是大祭司，猜的真准。
没错，我就是那个可怜的人类，快来救我啊！
“不过，谨慎起见，我们先看看情况。”
“光明咏唱之一，照明术！”
昏暗的密室中，一束光突然亮起，照在我的身上。
虽然光芒并不强烈，但仍旧让我久处黑暗的眼睛难以适应，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唔~”
“啊！” “咦！” “嗯？” “哇！”
四道惊呼声同时响起。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少女，面容精雕细琢，一袭白衣胜雪，虽然白衣有些破损，但完全掩盖不住清雅出尘的气质。
灿烂的金色长发，瑰丽的深紫眼眸，宛若创世神遗失在世间的珍宝，漂亮到让人心悸。
我也看清了眼前几人的形象。
最左侧是那位被叫做索菲亚的女孩，大约刚18岁成年，一头棕色短发，红扑扑的脸蛋秀色可餐，皮质盔甲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只是现在瞪大了双眼，小嘴张得很大。
在她右边是一位深棕色短发男子，长相极为帅气，腰佩长剑，双目有神，身躯颀长健壮，深蓝色盔甲英武不凡。
这大概是我最想要的身体了，可惜现在的他没有了刚才的沉稳，表情目瞪口呆，让英俊的气质大打折扣。
再右边就是那位兰瑞莎大祭司了，她一身洁白的牧师袍，长发披肩，面貌温婉，是四人中表现最沉稳的，但仍旧显得很震惊。
最右侧那位叫佩奇的高壮少年眼睛都瞪出来了，目光呆滞，像被闪电击中一样。
等了十几秒，他们还是保持着震惊的姿势，呆呆地看着我。
感受着身体的刺痛和被围观的痛苦，我只能无奈地再次呻吟一声。
“唔~”
兰瑞莎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我衣物太少，再加上地下密室环境森冷，估计冻得不轻。
她立刻把身上的牧师袍取下，盖在我的身上，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人，出声道：“凯利，赶紧救人。”
被叫做凯利的英俊男子也回过神，抽出长剑向我斩来。
我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铛、铛、铛、铛”四声，身上的锁链就全断开了。
没有锁链的支撑，我无力的向前倒下。
索菲亚立刻过来抱住我，没想到被她接住的那一刻，我身上突然传来更强烈的痛楚，这痛感比刚才强烈多了，让我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索菲亚松开手，表情有些无辜，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兰瑞莎思索了一下，说道：“先等等，让我用魔法侦测一下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看着我的眼睛，温柔的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很害怕。不过别担心，我们会帮助你。”
“现在，请你放松一点，让我了解一下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只是我担心的是，如果这个大祭司真的很厉害，能够发现我的灵魂和这个身体不匹配，再宣布我其实是个男孩子，那我宁可继续痛着了。
不过我也没别的办法。
于是，在她温润如水的眼神中，我表现出放下戒心的感觉，慢慢闭上双眼。
兰瑞莎看我闭上了眼睛，微微点头：“好孩子。”
然后她对我伸出双手，吟唱道：“藏匿于黑夜的隐秘，隐隐透出光芒，光之骄子，破除极壁，一阅之下，彻底烧尽。光明咏唱之三十七——探查术。”
氤氲的白色光芒在我身上流转，让我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会是真的探查出来什么了吧！
第四章
荣光之守护乐章随着探查魔法的光芒在我身上闪烁，兰瑞莎的表情越来越差。
片刻后，她散去了探查术，又抬起一只手，念道：“汇聚光明的力量，对抗邪恶的意志，解救被围困的生灵，粉碎黑暗的野心。光明咏唱之二十九，净化术！”
浓郁的魔力从她手中传递给我，在我身上亮起一阵白光，然而很快就消失了。
看到净化术没有起到效果，兰瑞莎喃喃道：“罪不可赦，厄尼斯这个败类，实在是罪不可赦。”
我有些奇怪，厄尼斯究竟是谁，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索菲亚问道：“怎么了，兰瑞莎前辈？”
兰瑞莎气的发抖，突然大声咒骂道：“厄尼斯，愿光明女神惩戒你的灵魂永不超生！”
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凯利问道：“兰瑞莎大祭司，您没事吧？”
兰瑞莎深呼吸了一下，平复心情，说道：“抱歉，我没事。”
她用一种怜悯、同情，充满关怀的眼神望着我，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太可怕了，简直灭绝人性。”
索菲亚担心问道：“这个小妹妹怎么了？”
兰瑞莎叹了口气，缓声道：“她的身上被施放了一个邪恶而根深蒂固的诅咒魔法，常规的净化术无法消除。”
“更可怕的是，这种魔法让她无法动弹一根手指，也无法说出一个字，而且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如果有人接触到她的身体，这种疼痛还会进一步加剧。”
我：？？？
索菲亚惊呼一声：“啊！很痛吗，持续多久了？”
当然很痛了，至于持续时间，从醒来到现在，我感觉十几分钟已经很漫长了。
兰瑞莎用沉痛的语气说道：“这种痛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比用火烧、刀割还要疼痛很多倍。而且我看她腹中空无一物，想来至少持续了一周以上了。”
啊？虽然我感觉已经很痛了，但是没那么严重吧，你说的这个让我听起来就害怕啊！而且一周不吃东西，我应该早就死了吧！
索菲亚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女孩，她的表情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大祭司，您快救救她啊！”
兰瑞莎又叹了一口气：“这种魔法我闻所未闻，它是纯粹以折磨受术者为目的黑暗魔法。而且这个女孩坚持到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此时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只是在适应身体啊，你们不要想太多，我有些郁闷的想到。
许久没有存在感的佩奇突然一声大吼：“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凯利也低沉地说道：“大祭司，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仔细一看，他的拳头紧握，连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索菲亚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群人好像很在乎我？不至于吧，为什么，我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啊。
我有些奇怪，但联想到我刚才所见自己身体的冰山一角。忽然意识到，可能是我这具身体实在太过美丽，经历又过于凄惨，把他们心中的保护欲、同情心全都激发了出来，才会导致他们迫切的想要救我的心情。
我想告诉他们没什么，但却说不出话，只能用关怀的眼神看着哭泣的索菲亚。
索菲亚哭的更伤心了，抽噎着说道：“你们看她的眼神，多么美丽，多么温柔，在这么痛苦的时候，她还想着安慰我。”
我：...
兰瑞莎说道：“为今之计，我只能使用高阶魔法-荣光之守护乐章，先将她保护起来。等回去查一查这个诅咒魔法的资料，再看有没有办法吧。”
凯利表情微讶：“没关系吗，大祭司，您刚刚消耗了那么多魔力，还使用这种禁忌魔法...”
兰瑞莎摆摆手：“只有这个魔法可能有用了，让这位天使般的女孩死在这里，我会一辈子愧疚的。”
她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孩子，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痛苦，但是不要放弃，我们会尽全力帮你治疗恢复的。”
我尽力回应了一个‘我没事，别担心’的眼神。
可惜，他们眼中的同情更明显了。
凯利等人稍稍退开，兰瑞莎身上浮现出金色的光芒，吟唱道：“世上最伟大的元素，请您绽放最闪耀的光之魔力。晨曦，吊星，曲光，崩轮，引导荣光的汇聚，张开羽翼，振翅高飞！光明咏唱之六十三——荣光之守护乐章！”
随着咏唱进行，我惊奇看到，无数璀璨的金色光点从半空浮现，缓缓汇聚在我身上，凝结成一层淡金色半透明的保护罩。这层光膜不仅具有保护作用，阻隔外界的接触，而且还能镇痛，连一刻不停的疼痛感都降低许多。
这个魔法似乎消耗了兰瑞莎很多魔力，她的状态一下萎靡不少，脸色也白了几分。
虽然我的实际情况和他们所想的有所不同，但他们的做法仍旧让我有些感激和愧疚。
兰瑞莎有些虚弱说道：“现在可以把她抱起来了，我们先回营地吧。”
索菲亚再次上前，这次顺利地把我抱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人体质普遍比地球人好得多。尽管我很轻，我猜测可能不到40公斤，但索菲亚作为女子，居然很轻松用一种公主抱的姿势把我抱了起来。
这大概和她是个武者有关，兰瑞莎大祭司就做不了这种体力活。
我躺在索菲亚的怀里，她的动作很轻柔，就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珍宝，我感觉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
一行人沿着阶梯向上，一路上全是可怕的刑具和一些魔兽、人的尸体残躯，让人不寒而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兰瑞莎口中那位黑魔王厄尼斯的监禁地下室，而且是最深的一层。
第五章
伊芙一行人走出地下，已然是傍晚时分，外界的光芒让我有些不适，默默闭上双眼。
索菲亚注意到这一点，步伐逐渐放轻。
又走了一会。
“将军，小姐，你们回来了。”
我听到一个士兵的声音，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原来是到了军营。
空地上，几队士兵身披重甲，在夕阳的余晖下整齐排列，散发着英勇骁悍的气质，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将军？这么年轻就是将军了？
看来凯利他们身份非凡啊，我回想起刚才见到他们的情形，凯利、索菲亚、包括佩奇，身上的盔甲外表不算奢华张扬，但做工都极为精致，手中的武器也都非常锋锐，轻松就斩断了绑住我的铁链。
再想起那位被称作大祭司的兰瑞莎，就算这几人不是王子公主，恐怕也至少是世子郡主一类的角色。
那位士兵可能是看到了我的脸，整个人都呆住了，不过凯利也没在意，说道：“传令下去，军营中不许发出声音，见到我们无需敬礼。”
“是！”
又过了一会，我被索菲亚抱着走进一间帐篷，放在床上。
这大概是索菲亚的床？
兰瑞莎小声道：“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这孩子应该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不对啊，我记得我才刚睡醒。
我耐心地闭着眼，心知索菲亚、凯利、佩奇和兰瑞莎都在默默注视着我。
有那么好看吗？特别是凯利和佩奇，他俩炽热的视线我闭着眼都能感受到。
“举世无双的容貌，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兰瑞莎这句话声音很低，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废话，当然是不幸啦，都怪创世神恶意坑我，不然我就能用像凯利一样的帅气身体征服世界了。
索菲亚：“你们看她睡觉的样子，多么可爱，像小天使一样。”
兰瑞莎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三人，说道：“凯利、索菲亚、佩奇，天色不早，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查一查典籍，保持足够的精力才能救她，我们是这个女孩唯一的希望了。”
凯利、佩奇点点头，和兰瑞沙一起离开了帐篷，只有索菲亚和一个侍女留了下来。
“大祭司，您的光明魔法也救不了那个女孩吗？”
是帐篷外凯利的声音。
我发现自己虽然动不了，但这具身体的五感非常敏锐，帐篷外的声音索菲亚毫无所觉，而我却能隐隐听见。
我静下心来，认真倾听，外面的声音变得更清楚了。
“唉，光明魔法也不是万能的，我的水平有限。厄尼斯是个可恶的魔头，但不可否认，他作为四阶圣魔导师，魔法造诣已经到达瓦罗兰大陆的巅峰。”
“连荣光之守护乐章都没用吗？”
“那个魔法只能暂时压制诅咒，等十二小时的持续时间过去，就失去作用了。”
凯利担忧道：“您是东光明神殿的大祭司之首，如果连您都没有办法，岂不是...”
兰瑞莎有些无奈的说道：“时间紧迫，我很难找到办法。甚至我担心，这孩子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诅咒魔法的束缚了。”
凯利沉声道：“不论如何，请您尽力一试，威尔国的所有资源和魔法物品都可以让您取用，只要能救好她，哪怕付出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兰瑞莎没想到凯利会说出这种话，严肃地说道：“凯利皇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凯利苦笑道：“大祭司，不瞒您说，自从见到这个女孩的第一面，我就已经无法自拔了。二十年来，我没有追求过什么，但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追求她。”
兰瑞莎眼神严厉地看着他，说道：“海伦·凯利，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对得起国王多年的栽培吗？”
凯利沉默不言。
兰瑞莎叹息一声，语气责备道：“凯利，这个孩子的容貌毫无疑问是人中龙凤，甚至我没有见过比她更美丽的人。但你有想过她的身份吗？她的样貌出众，身份很可能不一般，如果她是敌国公主怎么办，再退一步，如果她已经有婚约在身，你有想过这些吗？”
凯利明显没有想到这些，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兰瑞莎语气缓和，说道：“我不是反对你去追求她，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她绝对是你的良配。只是我发现，一旦提到这个孩子，你就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我和威尔国王相交多年，威尔国和整个国家的子民都需要你，你要负起国家的责任，这些道理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凯利沉默片刻，说道：“我明白了，如果真的面临选择，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只是现在，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我希望尽我所能帮助她。”
兰瑞莎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帮助这天使般的女孩，实在不行就将她带到光明女神殿。现在，你该去休息了。”
两人渐渐离开了。
我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凯利居然是个皇子，而且还对我一见钟情。不过他是不可能的，毕竟我本质是一个男人，我无法想象我和凯利在一起的场景，哪怕他再帅也不行，只有索菲亚这样的美少女才是我的追求。
而现在的索菲亚正坐在我床边，似乎想要抚摸我的头发，但又担心弄痛我。
据我在路上的观察，我的头发金色过肩，颜色比太阳的光芒更加耀眼，发质比洗发水广告的特效还好上无数倍。如果我见到一个这样女孩的头发，也会忍不住想摸一摸的。
过了很久，索菲亚见我没有反应，才将手放在我的头发上。
我听到她轻轻说出两个字：“伊芙...”
第六章
海尔的移动城堡伊芙？听起来像是一个名字，她是谁？
我怀揣疑问静静地躺着，索菲亚在床边静静注视着我，眼神温柔，抚摸着我的头发。
因为地下所见的事物的确吓到我了，再加上忍耐疼痛其实是件挺费精力的事，所以，在现在这个安静、温暖的夜晚，我逐渐感受到一丝困意。
慢慢地，我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梦中醒来。
可以确认的是，我是被痛醒的。
一段时间没有感受到疼痛，突然痛起来，确实难以忍受，我不由自主地发出痛呼。
“唔嗯~”
“果然，魔法的时间一过，她就醒过来了，看来守护乐章并不能解决那个邪恶的诅咒魔法。”兰瑞莎失望的声音响起。
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周围有一层淡淡黑眼圈，神色疲惫，大概是为我的事情寻找解决办法，彻夜未眠。
我有些感动，想要说点什么，但身体仍旧是很难控制，痛楚也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
我有些奇怪了，这真的是所谓‘神明之下最强的身体’吗？创世神是不是在骗我，这个适应期不会持续很多年吧？
我胡思乱想着，心情渐渐沉重，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糟糕起来。
索菲亚大惊失色：“你们看，她的脸色好差，是不是...”
凯利连忙道：“大祭司，我们该怎么办。”
佩奇也一脸着急：“大祭司，快想想办法啊！”
再用一次魔法给我镇痛不就行了，不过兰瑞莎他们似乎没有这个打算，想来那个魔法有一定限制，不能连续使用。
兰瑞莎沉吟两秒，说道：“现在就只能带她去光明女神殿了，好在我此行我带上了移动城堡，现在赶过去也比较方便。”
凯利语速飞快：“那就赶紧出发吧，我们陪您一同过去。”
兰瑞莎点头道：“准备一下，现在就出发。”
索菲亚走到我身前，眼中隐含泪光：“小妹妹，我知道你很痛苦，坚持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有些迷醉的看着索菲亚，她真的太美丽了，女剑士的英气中带着无限柔情，放在我前世妥妥的女神级别。
单身二十多年的我面对这种梨花带雨的安慰，既充满负罪感，又欲罢不能。
很快，为了防止加剧我的疼痛，凯利和佩奇把我连床带人一起抬出帐篷。
兰瑞莎走到了一块空地上，从怀中取出一块石质雕刻，是一个手掌大的城堡。
清爽的晨风拂过，卷起她的淡金长发和洁白牧师袍。
她双手将石雕举过头顶，神情庄重道：“特殊召唤——海尔的移动城堡。”
话音落下，一股奇异的魔力波动从上方传来，天空响起剧烈的破空呼啸。
我惊奇看到，一座高、宽数百米的巨型建筑从天而降，缓缓停落在几人面前。
这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古堡，带着浓浓的中世纪风格，城堡周边的灰色高墙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顶端的尖塔上铺满了白色蔷薇。
半圆形的拱门缓缓朝两侧打开。
“快进来吧。”
兰瑞莎收起石雕，率先走了进去，索菲亚、凯利和佩奇也抬着床也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拱门自动关闭。
不知道从哪来的动力，这座宏伟的城堡缓缓浮空升起，逐渐加速，越飞越高。
地面的军营士兵、山川河流很快就成了一幅遥远的水墨剪影。
通过拱门，城堡内部是一条狭窄幽深的石质通道，道路两侧嵌了许多方形小天窗，能看到窗外的湛蓝天空和朵朵白云。
兰瑞莎向前行走，神色肃穆介绍道：“据说这座城堡是诸神纪元的海洋之神所建，被当做礼物送给了光明女神，距今已有上万年的历史，是教会最古老的信物之一，由四大光明女神殿轮流保存。”
几人往前走了一段，通道愈发宽敞，直至走进一处大殿，周遭豁然开朗。
兰瑞莎停下脚步，凯利和佩奇将我放在大殿中央。
“真是不可思议的城堡。”索菲亚惊叹道。
一座座花纹繁美的石柱和石椅在殿内错落安置着，布局宁静而协调，令人产生一种奇特的崇敬感受，一种心灵的撞动与虔诚之感。
就在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几十只玲珑小巧、散发白光的白鸽从大殿角落飞了出来，飞到大殿上方盘旋，像是在确认什么。
很快，开始有白鸽飞向我们几人，准确的说是飞向我。
最后，那些白鸽全部围绕我的床飞舞起来，像是空中盛开的洁白花朵。
这奇异的一幕令我和兰瑞莎等人全都呆住了。
第七章
丹尼尔大主教在环绕我飞舞的白鸽中，有一只收起了翅膀，落在我床头。
这只白鸽体型略大，周身洁白。红褐色的小尖嘴，宝石般的眼睛，细长的双腿，颈上还有一片金红的羽毛，显得高贵而优雅，像是族群的领袖。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它也瞪圆眼睛望着我。
在我讶异地目光中，它一蹦一跳地来到我面前，咕咕叫了两声，用乳白色的头蹭了蹭我的脸。
我能感受到它传来的一种孺慕和喜悦的感情。
之后，这只白鸽带着鸽群再次起飞，在上空盘旋了一会，又飞向大殿角落，纷纷消失，仿佛从未来过。
索菲亚惊奇问道：“大祭司，这是怎么回事。”
兰瑞莎也茫然了：“我不知道，我保管城堡十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事情。”
片刻后，她又说道：“我曾经在典籍里看到过，白鸽和蝴蝶是光明女神的宠物，会亲近女神的眷者，但这只是传说。不过不论如何，这个女孩很特殊，不是普通人。”
创世神给的这具身体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看来我还得想一个合适的身份，我默默想着。
凯利说道：“等她恢复正常再问她吧，现在还是赶紧带她到女神殿。”
兰瑞莎点点头，城堡的速度更快了，隔着墙壁也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城堡穿过几片草原，几片森林和湖泊群。
终于，前方出现一座雄奇山峰，峰顶是一片宏伟的建筑，其中有三座大殿最为显眼。
兰瑞莎说道：“我们到了，这是瓦罗兰东大陆的光明女神主殿，我的导师丹尼尔大主教也在这里，他是四阶的光明大贤者，肯定有办法解决厄尼斯的诅咒。”
城堡缓缓降落在最中间的神殿前，凯利和佩奇把我抬了出来。
一个身穿深蓝色牧师袍的年轻男子从殿内走出，远远说道：“兰瑞莎前辈，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去帮威尔国讨伐黑魔王厄尼斯，事情解决了吗？”
兰瑞莎礼貌点头：“多谢关心，卢修斯。在圣剑士格伦的帮助下，厄尼斯和他的党羽都被威尔国彻底剿灭了。现在我有一件急事，丹尼尔大主教在哪里？”
卢修斯看了一眼兰瑞莎身后的凯利等人和躺在床上的我：“大主教正在偏殿祷告，您先请进，我这就去叫他。”
兰瑞莎和凯利带着我进入大殿，不多时，卢修斯和一个身穿红衣的削瘦老人走了回来。
老人的满头银发和胡须都打理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格外有神。
这就是丹尼尔大主教吗，看起来很精神。
丹尼尔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床上的我，他的声音很柔和：“兰瑞莎，这个女孩是？”
兰瑞莎回答道：“昨天下午，在打败厄尼斯后，我和海伦殿下一起搜索厄尼斯的营地，在地下室第三层发现了这个女孩。她的身体被施下了一个可怕的诅咒，我实在无能为力，请老师您帮忙救救她。”
旁边的凯利、索菲亚、佩奇也向丹尼尔投去希冀的目光。
第八章
太古曙光护符丹尼尔走到我身边，观察了一会，说道：“这个女孩身上并没有黑暗魔法的痕迹。”
我心中一惊，四阶的光明大贤者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只是观察一下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没有管兰瑞莎等人的困惑，丹尼尔继续说道：“但是她的确正在遭受着痛苦，而且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凯利忍不住问道：“大贤者，怎么办才能让她恢复呢？”
“不要着急。”
丹尼尔沉吟了一下，向我伸出右手，道：“光明咏唱之四十六——九耀星火光牢。”
随着话音落下，空中出现九道红色实质的光栅，将我的床围住。
“黑暗咏唱之四十七——地狱黑晶屏障。”
红色光栅上又出现一层漆黑晶莹的壁垒，将原本的缝隙全部堵住。
丹尼尔双手合十，吟唱道：“交错吧，日之光迹与月之引领。至高无上的光明女神，我在此向您请愿，构筑神圣契约，缔结永恒誓言，在混沌中幻化光明，编织不灭希望。光明咏唱之七十七——海伦娜的祝福。”
一束金光在我身上亮起，这时的我全身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仿佛前世LOL中亚沙漏的无敌效果。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丹尼尔面色不变，缓缓举起枯瘦的右手，庄重道：“光系大禁咒——圣光破魔审判。”
“轰隆！”
我只听见一道巨大的响声，无数光明在我眼前绽放，但丝毫没有伤害到我，也没有突破周围的屏障。
巨响持续了十多秒，光芒渐渐散去，我才看到外面的景象。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丹尼尔向我问道。
我试着说话，但仍旧不行，身体也没有丝毫能动的迹象。
丹尼尔叹了口气：“看来的确不是黑暗魔法的问题，也不是诅咒魔法的问题。”
兰瑞莎：“那是什么原因呢？”
丹尼尔无奈摊手：“这个情况可能是精神、灵魂等其他方面的原因，我也没法下定论。”
索菲亚焦急问道：“大贤者，您也没有办法吗？”
丹尼尔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如果将她送到北光明神殿，交给当世第一光明大贤者亚尔弗列德；或者找到灵魂歌者、传奇召唤师邓伦，他是灵魂领域的专家，应该能够帮助这个女孩。”
兰瑞莎眉头紧皱：“时间来不及了，邓伦行踪不定，而从这里到北光明神殿，就算用移动城堡也得一天一夜，我不知道这个女孩还能撑多久。”
丹尼尔想了想，说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使用神殿的光明圣器——太古曙光护符，或许能破除这个状态。”
兰瑞莎说道：“那就使用这件圣器，后果我来承担，可以吗？”
丹尼尔没有说话。
兰瑞莎继续道：“这个女孩很可能是我们光明神殿的人，在移动城堡上，我亲眼看到发光的白鸽围绕她飞舞，她的身份很不一般。”
丹尼尔怔住了，问道：“你说什么？”
兰瑞莎说道：“我见到城堡里的白鸽绕着这个女孩飞舞，还有一只落在了她的床上。”
话音落下，丹尼尔忽然转头，直瞪瞪地看着我。
“卢修斯，快去把护符拿过来。”
第九章
我怎么这么好看卢修斯去取圣器了。
兰瑞莎连忙道：“多谢老师！”
凯利、索菲亚、佩奇也感激地道：“多谢大贤者。”
丹尼尔说道：“先别太高兴，太古曙光护符虽然是女神遗留的圣物，但究竟有没有用，我也没有把握。”
不多时，卢修斯恭敬地捧着一个木盒走了回来。
丹尼尔接过木盒，打开，取出一个淡金色的物件。
这个物件呈核桃的形状，大小也与核桃差不多，上面雕刻着某些不明其意的符号，在护符上方还有一个半球形凸起。
整个护符看起来平平无奇，完全没有一点圣器的样子。
丹尼尔表情崇敬，双手托着护符，输送魔力，护符开始散发金色的微光。
慢慢地，护符自己飘了起来，飘到我头顶，其上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圣洁。
我看着那个光芒四射的护符，突然意识一阵恍惚，陷入昏迷。
......
兰瑞莎闭上眼，默默祈祷：“光明女神保佑。”
丹尼尔负起双手，遥望殿外的青天白云，说道：“自从黑暗纪元开始，世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神迹了。”
凯利问道：“大贤者，诸神真的存在过吗？”
丹尼尔收回目光，微笑道：“当然，孩子，我始终相信，终有一天，光明女神会再临诺亚世界。”
索菲亚疑惑问道：“那现在诸神去哪了呢？”
丹尼尔说道：“神明们可能是睡了一觉，也可能是离开了。”
佩奇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我从来没有见过神。”
丹尼尔笑了：“在很多年前，世界上有一些人能够与神明沟通，获得神的帮助，甚至借用神的力量。以凡人之躯聆听神谕，这些人被称作神之眷者，神的代言人。”
兰瑞莎惊讶地道：“老师，您觉得这个女孩是？”
丹尼尔充满感慨地说道：“移动城堡的白鸽是女神的象征，这个女孩如此纯洁美丽，又受到白鸽的喜爱，很可能是女神的眷属。”
兰瑞莎倒吸一口冷气：“老师，这是真的吗？”
丹尼尔开怀大笑：“没错，兰瑞莎，她的出现，代表女神回来了。”
......
此时的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意识渐渐清醒，我发现自己来到一片无比广阔、充满星光的大殿。
殿堂大的难以想象，穹顶超过一千米，上面点缀着星空，绘着远古文明与神明壁画的墙仿佛看不到尽头。
金色的幕布从穹顶垂落地面，有天光不知从何处洒落。
我震惊的看着这景象，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可以动了。
我看向自己的双手，是创世神给的那个女孩身体，身上还穿着兰瑞莎的白色祭司袍。
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嫩，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怎么回事？”
我喃喃自语，发出的却是女孩清澈悦耳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透过幕布看到了自己的形象。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身体。
我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兰瑞莎、凯利等人见到我会如此失态。
这个女孩，真是上帝的杰作。
在星光的辉映下，少女的身材有些纤瘦。清爽的金色长发将要及腰，长长的睫毛带着稚气，紫色的眼眸灿若繁星，又如蕴含一泓碧水，薄薄的双唇娇嫩欲滴，脸蛋微微透红，再往下是修长白皙的脖颈。
既充满了西方女孩的精致性感，又完全表达了东方女孩的清雅神韵。
恬淡简朴的祭司服也无法掩盖一身绝俗的气质，美得像是一首抒情诗。
任何书面的词藻都不足以描绘这惊人的魅力，我的脑海里只能想起一首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第十章
光明女神蝶-艾米幸好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幕布里的女孩张着嘴，一幅惊呆了的表情，我可能会对着这画面呆滞很久。
可惜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
不然的话，我也愿意用一生去追求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心情极为复杂，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转向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大殿。
我向前走去，寂静空旷的大殿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
我看到了大殿的尽头。
那是一个精致的神座。
一位女子坐在神座上，穿着白色的祀服，腰间系着根金色系带。
金发如瀑布般洒落，却又是那般的规则，无比整齐，仿佛每根头发都有自己的位置，绝不逾越。
女子容颜极美，眉眼娴静，但是神情淡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高贵优雅、幽静神秘的感觉。
我继续靠近，直到距离她只有十米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女子身形虚幻，只是一个幻象。
令我惊奇的是，她的样貌跟我现在的身体很像，就像是这具身体再过七八年的样子。
我这具身体看起来大约十六岁，而这个女子应该有二十四岁。
身高变高不少，容貌更为成熟，还有就是胸从对A长大到了对B！
不对，怎么能想这种事情呢？简直是对这位女神的亵渎！
我暗念一声罪过，继续向前走，直到站在她的面前。
难道创世神给我的身体就是这个女人的？为什么会变小几岁呢？
我不明所以，伸出手去触碰这幻象，却见到这幻象似乎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居然缓缓消失了。
我看着空无一物的神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时，一束光在我身后汇聚，缓缓凝结成了一个人影。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艾米等你等的好苦哇。”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十二岁左右的萝莉。
她深蓝色的长卷发披在肩上，碧绿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一袭露肩的黑色晚礼服，映衬得她肌肤如雪。最令人的震惊的是，在这低胸礼服之下，是一对巨大的凶器。
这么大，我两世为人，也只在动漫里见过。
我眼神有些发直，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小萝莉一步一步走来，裙摆微微摇晃，深蓝色的卷发滑落胸前，显得分外妖娆。
她手指抚摸着唇瓣，眼瞳半眯，表情像妖精一样，嗔道：“主人，你在看什么呢？”。
我下意识的移开视线，说道：“你是谁？”
她瞪大眼睛楚楚可怜地说：“我是艾米呀，主人把我忘了么？”
艾米的眼睛有一种魔力，漂亮到让人心悸，我不由得再次移开视线，说道：“我不认识你。”
萝莉优雅地撩了撩散乱的发丝，忽然弯起眼眸，凑了过来。
艾米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诱人幽香，仿佛暗夜里浅浅摇晃的月色，让我心神荡漾，难以集中精神。
她用悠长的语调在我耳畔轻轻呢喃道：“主人~你是想跟艾米玩游戏吗？”
说完之后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了我的耳朵。
我哪经历过这阵仗，感觉大脑一阵阵充血，脸都红透了，立刻后退一步说道：“我没开玩笑，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艾米偏过头，伸出艳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边，轻轻笑了：“我是您的宠物，光明女神蝶-艾米呀，这里是您的精神世界——光明神殿。”
精神世界？这里的我是精神体吗？真正的身体还在外面，还是不能动？
我皱眉，问道：“我是谁？”
艾米挺直了腰板，语气颇为自豪地说道：“您是光明的主宰，也是艾米的主人和挚爱，伟大而高贵的光明女神——海伦娜！”
第十一章
光明神格什么情况？创世神给我造的是光明女神的样子？刚才那个美丽的幻象是光明女神？
“你认错人了，我只是和你家女神长得比较像。”我看着艾米，冷静说道。
艾米微微蹙眉，突然伸手推倒我，将我按在身后的神座上：“主人，您失忆了吗？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但您的气息、身体还有神格是不会变的，您就是光明女神！”
这个神座看起来非常华丽，原以为会很坚硬，但现在感觉居然软软的，不知道什么是材质，坐起来还挺舒服。
我背靠神座，抬头问道：“神格是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确认？”
艾米嘟起嘴：“看来您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神格就是神之位格，也是世界之源，是神明最根本的东西，主人的灵魂散发着光明神格的气息。神格只有神明能够感受，但我身为光明女神蝶，是绝对不会感应错的。”
我看着自己小巧精致的双手，问道：“你说我身上有光明神格？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任何力量？”
“神格本身不具备力量，只有五阶的生命才可以使用神格成神。虽然主人在光明神格里存储了无限的光明神力，但现在还无法取用。”
艾米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据我观察，主人的灵魂和神格之间似乎出了一些问题，现在正在慢慢融合，等到融合结束，您就能恢复本来的力量。”
她所说融合，大概就是创世神所说的适应期，那原本的光明女神呢，不会因为我而消失了吧？
想起那个金发紫眸的女子幻象，我有些担心，但具体如何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我疑惑问道：“那为什么现在的我无法控制身体，而且还全身疼痛？”
“融合神格需要灵魂全部的投入，会造成身体的异样也很正常。”
我叹了口气：“这个融合需要多久？”
艾米歪着头，无所谓道：“大概也就十几年吧，睡一觉就过去了。”
“十几年？”我惊呼一声。
“快的话大概十年吧~”艾米补充一句。
“有没有办法能更快一点。”
我很难想象十几年一动不动，还要承受痛苦的生活。
“不行呢，嗯...不过，如果您能找到我的本体，或许有办法。”
“你的本体？”
艾米微微鼓起脸颊，用带着一丝怨念的语气说道：“人家只是本体留在曙光护符里的分身，已经睡了好多年了，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主人，可能就一直睡到消散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是分身？那你的本体在哪里？”
“我也不确定，毕竟已经过了很久了，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在瓦尔登湖。”
瓦尔登湖？是那个吗？我忽然想起来当初创世神给我看的第三个景象，那片梦幻般的湖泊。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追问道。
艾米摇了摇头：“没有办法，神格和灵魂的融合必然需要一段时间的，主人不要着急。”
“如果我不融合呢？”
艾米瞪大眼睛：“什么！为什么呀主人？”
“我受不了那么久躺在床上，我宁愿先不融合，以后再说，说不定还能遇到你的本体。”
艾米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她说道：“我可以将主人的灵魂与神格分开。这样神格的融合就会终止，只有当您再次遇到我的本体，或者身体本身到达四阶，这个融合才会继续进行下去。”
我点点头：“那就先这样办，至少让我能控制身体再说吧。”
艾米嗯了一声：“既然主人这样决定了，艾米会帮您将神格封印起来。不过为了防止主人没有恢复力量时遇到危险，艾米会将您以前储存在光明神格中的神力单独取出，放在精神世界的光明神座上。主人情况危急时可以暂时使用这份力量，足以面对大多数情况了。”
“只是虽然是主人的神力，但毕竟主人还没有融合神格，每次能够使用的力量都有一定限度，超过这个限度，将会产生一段时间的后遗症，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控制身体。超出的越多，后遗症就越严重。”
“这样很好。”我有些惊喜，这意味着我不仅不用度过漫长的适应期，还能提前使用一份超出规格的力量。
第十二章
索菲亚的蜂蜜水“主人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思考了一下，问道：“艾米，这个世界有什么能够改变性别的东西吗？”
我期待地看着她，虽然这个光明女神的身体很好，但我还是想要大开后宫、为所欲为的生活。
“诶？性转吗？这样的话，我想想。”
艾米敲了敲脑袋：“嗯~有一件神器可以做到，好像叫虚空幻境，据说可以转化世间的一切，实现一切愿望。”
“这么厉害？”
“传说是这样的，真实性就不一定了，主人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该如何获得这件神器呢？”
“虽然这件神器名声很大，但艾米并没有真的见过，而且过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毁掉了，主人还是忘了它吧。”
“好吧。”
我有些沮丧，难道要用这具身体度过一生吗？（作者微笑：没错，有我在，你是不可能恢复男身的。）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帮我把融合暂停吧。”
“好的呢，主人。”
艾米说着，突然扑到我的怀里抱住我。
我下意识反抱住她的腰，艾米的身体很软，胸前的两块大馒头更软。
我低下头，她抬起头，这时的我和她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艾米的脸颊带着甜甜的笑意，她用碧绿色仿若琉璃的眼眸望着我，说道：“艾米真的真的，好想主人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主人了。”
我有种不妙的感觉，出声道：“怎么了？艾米你...”
“希望主人能早点遇到我的本体呢~”
伴随着这句话，她的身体慢慢虚幻起来。
在我惊愕的目光中，短短几秒，艾米就的身体就从我怀中消失，消散成一片碧绿的光点，在空旷的神殿中飘浮。
这是我毫无预料的，虽然她是个分身，但在我眼中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
我猛的站起身：“艾米！”
我不知道分身是否能再见，也不知道分身的意义，前世我从未考虑过这些，但现在我脑海里只有艾米刚才碧绿的瞳孔和甜美的笑意。
那片碧绿光点在空中飘着，有些灼眼。
片刻后，光点慢慢地向我靠近，围绕我飞舞一会后，全都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感到身体一阵轻松，就像是摆脱了什么束缚，但我的心里反而颇为沉重，带着莫名的怅然。
回头看去，光明神座的椅背上，一个散发白光的椭圆印记缓缓凝结，延伸出几条明亮的旋转环带，仿佛银河系等漩涡星系的全貌星图。
如果我早知道终止神格融合会让艾米的分身消散，我大概会选择忍耐十年，毕竟艾米如此可爱，在精神空间里与她生活十年也很好。
可惜没如果。
紧接着，我又失去了意识。
......
现实世界，东光明女神殿。
天色已经暗了。
远古曙光护符在我身前发了一整天的光。
索菲亚一脸担心道：“大祭司，曙光护符真的有用吗？不会有问题吧？”
兰瑞莎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着急，护符毕竟是女神的馈赠，既然还在发挥作用，就再等一等。”
丹尼尔摇摇头：“如果圣器救不了她，我就去找神器，去找亚尔弗列德。只是我最担心的是，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就算治好了这个女孩的身体，恐怕她的心灵也已经千疮百孔。”
众人都表情难受，索菲亚眼中已经泛起泪花。
就在这时，护符的光芒渐渐消失，落在我床边。
我睁开了眼睛。
索菲亚快走两步来到我的面前，焦急问道：“小妹妹，你感觉怎么样？”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有些艰难的说道：“谢。。谢。”
兰瑞莎表情露出一抹惊喜，连忙道：“孩子，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先不要说话，让我探查一下情况。”
我微微点头。
现在我的身体虽然可以控制，但就像生了锈一样，很不灵便。
“探查术。”
施放魔法的是丹尼尔大主教，甚至完全舍弃了咏唱。
白光亮起，所有人目不转睛，心情紧张。
几秒之后，丹尼尔的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对我和蔼地说道：“很好，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健康。”
凯利和佩奇都露出喜悦的表情，索菲亚高兴地跳了起来，抓住我的手，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兰瑞莎也笑着说道：“先让她好好休息吧，她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吃一点清淡的食物。”
这么一说，我的确有点饿了，毕竟从降临这个世界开始，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很快，索菲亚将我从床上抱起，在丹尼尔的指引下，抱到了神殿旁一个空房间的床上。
卢修斯还送来了一罐蜂蜜。
索菲亚将蜂蜜倒在碗里，用热水稀释，然后取出一个勺子搅拌起来。
一勺香甜的蜂蜜水放在我的嘴边，我却很难张开嘴。
“她身体刚刚恢复，还不方便进食。”兰瑞莎有些难办地说道。
索菲亚想了想，然后冲我一笑，把这勺蜂蜜水喂到了自己嘴里，直接低下头将嘴对着我的嘴唇喂了下去。
我惊呆了，嘴唇碰到的一瞬间，感觉心里突然软了一下。
我就这么和女孩子接吻了？
索菲亚的嘴唇很软、很甜，像是温软的棉花糖，我感觉自己就像在云端一样。
我的牙齿感觉到了索菲亚的舌头，很软，细细的，像条温暖的小蛇，非常温柔。
我感觉我完了、弯了、沦陷了。
蜂蜜水的味道真甜！
第十三章
失忆大法湿滑、香软，很奇妙的触感。
几分钟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浅浅又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一碗蜂蜜水被索菲亚一滴不剩地喂到我肚子里。
这对于没谈过恋爱的我来说，刺激实在有些大，脑袋有些眩晕，脸很烫，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烧，我想我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索菲亚也有些脸红，她把空了的碗放在一边，看着我调笑道：“小妹妹不要害羞，都是女孩子，没什么的。”
旁边的凯利和佩奇像块木头一样，已经呆呆地站了很久。
想来也是，两个活色生香的美少女在面前生动的亲吻，应该是他们多年人类生涯中从未见过的事情。
这谁顶得住啊！
兰瑞莎轻咳一声：“好了，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事情等她恢复了再说吧。”
索菲亚点点头，说道：“已经很晚了，哥哥你和佩奇出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她就行。”
哥哥？索菲亚称呼凯利叫哥哥，那她岂不是公主了？
难怪两人颜值都很高，我仔细看了一遍凯利和索菲亚，发现确实有一丝相似之处，看来威尔国国王的基因很不错。
凯利和佩奇面带关心的看了我一眼，和兰瑞莎一起离开房间。
呼~，作为钢铁直男，一直被两个男的用奇妙的眼神盯着，压力其实挺大的，他们一走只有索菲亚在我身边，顿时轻松不少。
索菲亚坐在我床边，自言自语道：“小妹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也不知道啊！
我正在想怎么回答，索菲亚又说道：“你现在说话还很困难，先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了再聊吧。”
我默认了，闭上眼睛，假装睡觉，暗自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索菲亚就在床边静静看着我，什么也不做。
想了很久，我又一次真的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索菲亚早就起来了，看到我睁开眼，惊喜地道：“小妹妹，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我试着坐起来，身体还是很生涩，但至少勉强能够活动。
索菲亚赶紧过来帮了我一把，让我靠在床头。
我感激地说道：“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索菲亚高兴地说道：“那就好，等一下，我去叫大祭司他们。”
我看着她欢快地跑出房间，过了一会，兰瑞莎、凯利、佩奇还有大主教丹尼尔全都过来了。
丹尼尔脸色慈祥地问道：“孩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虽然我有一些问题，但如果你身体很困难，可以等你恢复好再回答。”
我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没关系，您请问吧。”
丹尼尔温和的说道：“那好，如果你感觉身体不适，可以随时停止，以后再说。”
我点点头。
丹尼尔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沉默了。
丹尼尔等了一会，又问道：“你的家住在哪里？”
我继续沉默。
又过了一会，见我没有回答，兰瑞莎在旁边柔声说道：“不方便说么？小妹妹，别紧张。你还记得当初把你救出来的地下室吗？”
我皱起眉头，说道：“我...不记得了。”
嗯，昨夜我想了很久，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太好，编造假名字假身份又很容易被拆穿，不如使用失忆大法，让他们自己帮我解释问题，只是这样就有点考验我的演技了。
凯利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丹尼尔说道：“孩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轻声说道：“我只记得一直很黑，很痛苦，直到看到一束光...”
佩奇脱口而出道：“黑魔王厄尼斯你也不记得了吗？”
我茫然地喃喃道：“厄尼斯？好熟悉，厄尼斯...”然后突然捂住头，神色痛苦道：“哇！不要！好黑，好可怕，好痛...”
索菲亚连忙过来抱住我，怜惜地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别怕别怕，忘了他吧，都过去了。”
然后狠狠地瞪了佩奇一眼。
佩奇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有些失措，一脸自责的样子。
几秒之后，我慢慢恢复过来，房间里一片寂静。
兰瑞莎一脸心疼地看着我，说道：“孩子，我们想帮你找到你的家人，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表情难受：“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丹尼尔和蔼说道：“孩子，我知道失去记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没关系，我们会帮助你的。”
“我是东光明女神殿的丹尼尔大主教，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就先留在女神殿吧，等你恢复记忆再送你回去。”
我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
丹尼尔笑了，说道：“从现在起，女神殿就是你的家。”
我看着老人满头银发下慈爱的脸，诚恳道：“谢谢您。”
索菲亚手指温柔地梳理着我的金色长发，说道：“放心吧，我们会帮你去找你的家人，既然你想不起来名字，那叫你伊芙可以吗？”
听到这里，旁边的凯利和佩奇欲言又止，我也想起那天晚上，索菲亚曾提起过这个名字。
我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
第十四章
四阶索菲亚见我同意，嘴角扬起笑意，开心道：“伊芙，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
我也笑着嗯了一声，心里却无奈地想着：我并不想当你妹妹啊~
丹尼尔突然出声道：“伊芙，你对魔法有印象吗？或者说，你以前学习过魔法吗？”
我想了想，说道：“没有印象。”
丹尼尔略微沉吟，说道：“那你是否愿意加入我光明女神教，拜我为师，我会亲自教你魔法。”
旁边的凯利、佩奇都露出讶异的目光，兰瑞莎神情微变：“老师，您怎么...”
我不解的看着丹尼尔，他苍老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神透着期待。
咦，老爷爷，说不定我就是你每天祈祷敬拜的光明女神，你居然想收我做徒弟？
看着我犹豫的样子，丹尼尔说道：“你可以过几天再决定。”
魔法我肯定是要学的，这个大主教看起来挺厉害，只是不知道光明教派要不要天天向女神祷告灵修，让我对着自己祷告？怪怪的啊。
我斟酌着说道：“我没想过这些，而且我对光明女神并不了解...”
丹尼尔看出了我的顾虑，说道：“放心，女神殿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见我仍旧没有反应，他叹息一声说道：“你可以不加入，也不需要拜我为师，不过如果你想学魔法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虽然我这具身体美丽得像个天使，但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求贤若渴吧？
难道我魔法天赋惊人，还被他看出来了？
说道如此地步，我只能微笑点头：“嗯，谢谢大主教。”
兰瑞莎已经看呆了，她回想起当初自己拜师的时候，画风怎么差别这么大。
“既然这样，你先好好休息，等你身体恢复了可以来找我。”
丹尼尔给了我一个随和的眼神，然后离开了房间。
兰瑞莎看着老师离开的背影，喃喃说道：“奇怪，老师说过今后再也不收徒的。”
我问道：“怎么了吗？”
兰瑞莎摇了摇头，又对凯利等人说道：“凯利、索菲亚、佩奇，既然事情解决，我也该送你们回去了。”
索菲亚温柔的看着我，说道：“大祭司，伊芙她身体刚刚恢复，我想留在这里照顾她一段时间。”
兰瑞莎点点头：“这样也好。”
佩奇连忙说道：“我也要留在这里。”
兰瑞莎说道：“厄尼斯已死，军队也该返回威尔国复命了，你随军队一起回去。”
“军队有凯利就足够了，我没必要跟去。”佩奇不依不饶。
兰瑞莎语气淡淡：“那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我只想能够每天看到她。”
佩奇忽然转过头，深情地看着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的事情，我想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不可自拔。”
我心里一阵发毛，恶心，甚至有些愤怒，你这是喜欢吗，是馋我的身子吧？
“我的脑海里每时每刻都是你的身影，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
佩奇还在继续说，旁边的凯利已经气得脸色铁青。
好在这时索菲亚愤怒地打断了他：“够了！佩奇，你给我住嘴，滚出去。”
“我说的是真的！”佩奇还要继续说，却见索菲亚已经拔出长剑，眼神凶恶，一步一步走向他。
几秒后，佩奇被索菲亚赶出了房间，只能隐约听见什么：别这样，住手，不要啊...
房间里，兰瑞莎看着凯利，说道：“凯利，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
凯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嗯，麻烦大祭司了，我会带军队回威尔国复命的。”
兰瑞莎欣慰的点点头：“那我们就回去吧。”
之后，凯利和兰瑞莎带着佩奇再次登上移动城堡，向军队营地飞去。
索菲亚送走他们，回到我身边。
她语带歉意说道：“伊芙，我还没有向你介绍过自己，我叫索菲亚，海伦·索菲亚，是威尔国的公主。刚才的大姐姐是女神殿的兰瑞莎大祭司，其余两个人分别是我的哥哥海伦·凯利，还有我的好朋友皮格·佩奇，其实佩奇本身没有恶意，只是他的神经粗大，脑回路不太正常，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说道：“没什么。只是索菲亚姐姐，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你能跟我说说光明女神的事情吗？”
我想从索菲亚这里多了解一些诺亚世界，毕竟一般失忆只会忘记自己相关的事情，但如果连常识都没有会显得很奇怪。
索菲亚啊了一声，显然是对我连光明女神都忘记有些惊讶，然后她用怜惜地语气说道：“好吧，伊芙。光明女神是如今瓦罗兰大陆人民信仰最多的一位神祇，大陆各地都有女神的教会和神殿，以东西南北的四个方位划分了四大女神殿的总部，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大陆东部，东光明女神殿。”
“刚才那位丹尼尔大主教是什么人，很厉害吗？”
索菲亚点点头，眼神尊敬说道：“丹尼尔大主教是东光明神殿的最高掌控者，也是一位名扬大陆四阶光明大贤者。”
我把握住这句话的重点，问道：“四阶？是魔法师的等级吗？”
“嗯，不仅仅是魔法师的等级，也是召唤师、牧师、战士等等所有职业的等级，从最基础的一阶开始，一直到传说中堪比神明的五阶。不过五阶只是传说，四阶已经是大陆最强的存在，也只有不到二十位，而女神殿的四位大主教都是四阶的光明大贤者。”
我有些惊讶，这个世界光明教派的势力也太强了。
第十五章
天启学院我问道：“那索菲亚姐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名叫虚空幻境的神器？”
索菲亚想了想，说道：“没听说过，神器是神明的物品，在大陆是很稀少的，就像四阶强者一样，不过如果说哪里会有神器，那天启学院一定有。”
“天启学院，是一所学校吗？”
索菲亚的表情很诧异，说道：“伊芙，你连天启学院都没有印象吗？”
对于我没听说过天启学院，她似乎比我不知道光明女神更惊讶，
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索菲亚说道：“天启学院是瓦罗兰大陆第一的学院，也是大陆最强的势力，每年毕业综测第一名的奖励就是神器的终生使用权。”
“光明教会不是诺亚世界最强的势力吗？”
我有些不解，一所学校能有多强？能比整个教会的信仰还庞大？比国家还厉害？
索菲亚笑了，说道：“可以说光明教会是大陆最强的教会，或者说范围最广的势力，但并不能算诺亚世界最强。毕竟四位大贤者的主职业都是牧师，不是战斗的那一类，而且诺亚世界除了瓦罗兰，目前已知的还有东方的中古大陆，以及坐标不明的虚空大陆，其中中古大陆的面积并不比瓦罗兰小。”
“大陆上历史最悠久的国家是斐林帝国，雄踞北方已经一千年，但天启学院的历史却已经有三千年，而且三千年来，一直都是大陆上实力最强的学校。”
“怎么可能？”我简直不敢置信，三千年历史，你当它是史莱克吗？
索菲亚崇敬地说道：“天启学院是三千年前剑神柳慕白所建，位于大陆中部的天启城。如今学院的院长是圣魔导师泽维尔，也是当前瓦罗兰公认的大陆第一强者。”
“剑神柳慕白？”
怎么回事，我穿越的不是西方魔幻吗，这个名字完全是东方风格。
“嗯，柳慕白这个名字有些怪，据说他原本是中古大陆的人，中古大陆上都是这种风格的名字，而且长相与我们也有所差异。”
看来中古大陆可能类似于前世我大华夏啊。
我又问道：“剑神柳慕白，他成神了吗？或者说他本来就是神明？”
索菲亚说道：“不是，但他是最接近神明的人，是历史上诸神纪元之后唯一的一位五阶，也是现在大陆最普遍的剑士这一职业的开创者。”
“三千年前，柳慕白先辈建立了天启学院，核心理念是稳定发展、传播智慧、推进文明，提倡有教无类。无论是哪国人或者精灵、矮人之类的其他种族，只要在某方面有一定天赋，就会收入门内，甚至曾经有巨龙在天启学院上过学。如今大陆的十多位四阶强者中，有一半都在天启学院学习过，包括前两天帮助我们打败厄尼斯的圣剑士格伦，还有将你救醒的大贤者丹尼尔。”
“天启学院很大，占据天启城一半以上的面积，分了几十个校区，与其说是一所学院，不如说本身就是一座城市。除了魔法、剑士、刺客、骑士之类的战斗系外，还有炼金、锻造、附魔、魔药之类的辅助系，以及音乐、绘画、历史和较偏的天文、哲学、神学系等等，每个系别上又有很多分支，是一所涵盖文明领域方方面面的综合学校，造就了大陆上无数的年轻天才。”
我难以想象，居然会有如此伟人，创造出如此超前的学院，其思想和能力都堪称超越时代。
索菲亚继续道：“我和凯利哥哥也是天启学院的学生，哥哥更是连续三年拿到剑士系的年级第一，明年就能顺利毕业。”
“凯利这么厉害？”
索菲亚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骄傲：“没错，哥哥是个真正的天才，仅仅二十岁就已经是三阶的剑术宗师，被称为蓝色闪光，甚至有望成为大陆下一位四阶圣剑士。”
唔，难怪兰瑞莎对他寄予厚望。
“天启学院是大陆年轻人最好的学习之地，伊芙，等你身体恢复，跟我一起去天启学院吧，正好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到时候我带你报名。”
“我什么都不会，也能去天启学院吗？”
“不用担心，学院本来就是从不会教起的，刚才大贤者想要收你为徒，你的魔法天赋一定很高，而且就算元素亲和度不够，也可以选择文化、艺术等其他方面学习。”
“好的，索菲雅姐姐。”我点点头，就算不为神器改变性别，仅仅是这所学院本身也让我产生了向往。
索菲亚笑了起来，高兴地说道：“太好了，这样就算开学我们也能在一起了。”
第十六章
光明女神的眷者东光明神峰上有三座大殿，分别是光明女神殿、光明裁决殿、光明神谕殿，而此时，神谕殿里非常热闹。
“这是真的吗，光明女神降临使者来诺亚世界了，而且就在我们女神殿？”
神谕殿的偏殿内，丹尼尔坐在一个长长的会议桌首座，在他两侧，是两位身着红衣、眼神希冀的老人。
而在他们下座，是十多位身穿白色祭司服的中年人，还有三十多位身穿深蓝牧师袍表情激动的年轻人。
整个房间里充满了小声的议论和紧张期待的氛围，如果不是牧师们比较克制，想必已经像菜市场一样吵翻天了。
“安静。”
丹尼尔左手侧，裁决大神官高声说了两个字，多年的严肃气质让他具有极高的威望，房间里慢慢安静下来。
“丹尼尔，你确定那个女孩就是女神的眷者吗？”
右侧的神谕大神官满面红光地问道，看得出她心情很不平静。
丹尼尔面带微笑，说道：“没错，我确定，昨天曙光护符在那个女孩身上显现了神迹。而且我用探查术发现，她的身体具有极高的光明元素亲和度，如果你们亲眼见到她，你们也会确定的。”
房间一片哗然，许多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光明神殿看一眼。
裁决大神官再次高声说道：“安静！”
房间的喧哗声小了下去，丹尼尔继续说道：“现在这个女孩失去了记忆，可以说是一块洁白的璞玉。”
下座一个白色祭司服的女子站起身，朝丹尼尔行了一礼，问道：“大主教，这个女孩降临瓦罗兰，必然背负着女神的使命，我们要怎样帮助她？”
丹尼尔说道：“我将亲自教这个女孩光明魔法，引导她走她当走的道路。”
神谕大神官说道：“女神的旨意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或许这个时代将会有大事发生，你们应当谨言慎行。”
众人纷纷点头。
裁决大神官补充道：“诸位，关于这个女孩的信息，暂时不许外传，避免她被黑暗神教和某些危险分子注意，产生未知变数。”
......
我自然是不知道丹尼尔已经将我当作光明女神的代言人。
经过索菲亚两天的精心照顾，我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下床走路，偶尔会在殿内殿外逛一逛。
不得不说，女神殿的西式建筑风格很好，金碧辉煌却不显庸俗，高贵精美又宁静肃穆，充满着天人相通的神圣气氛，建造者肯定是技术精湛的艺术家。
唯一尴尬的就是每当我在神殿前随便走走时，总会遇到各种身穿祭司服的牧师，包括卢修斯，会被其盯着很久很久。
虽然有些目光只是隐隐约约，比较隐蔽，但我仍旧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牧师一直在关注着我。
不过也正常，毕竟谁让我那么好看呢~
我这不叫自恋，应该说是自知之明，不过虽然如此，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牧师们看起来都是很礼貌的人，怎么会这样一直看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此时的我正在和索菲亚进行日常的晨间散步，站在神殿后方的峰顶观赏风景。
清晨的峰顶云遮雾绕，清风缥缈，将索菲亚的棕色短发微微扬起，她今天穿着简约的白色短裙，没有佩剑，显得极为清纯美丽。
我忍不住搂住她的腰：“索菲亚姐姐，你真是太好看了。”
这就是我在这具身体上挖掘出的最大好处，虽然几天之前我还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但如今我不仅可以牵手，还能抱抱，甚至...
不过在索菲亚眼里，这应该用主动投怀送抱来形容，她笑道：“伊芙你更好看呀，如果我是男人，恐怕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呢。”
我默默叹口气，这具身体什么都好，就是气质太过柔弱，和索菲亚这个女剑士在一起显然就是受，明明我才是男人的说。
“姐姐，为什么我这几日都没有见到兰瑞莎大祭司呢？”
索菲亚的手指顺着我的金色长发划过，说道：“兰瑞莎前辈是光明神殿的祭司长，平时都在大陆各地和神殿分部一起，救助那些困苦患病的可怜人，很少呆在神殿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想着，原本还想感谢一番兰瑞莎，看来很难见到了。
这时，丹尼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索菲亚、伊芙，你们起的很早啊。”
索菲亚转过身，右手在前，左手放在背后，弯腰行礼：“见过大贤者，您今天不用主持晨祷吗？”
我也学着索菲亚的样子想要行礼，丹尼尔笑着摆摆手：“伊芙，不用学习索菲亚公主，随意点就行。”
然后他说道：“晨祷刚刚结束，我是想问问伊芙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说道：“多谢大贤者关心，已经好得差不错了。”
“那么伊芙，你愿意了解一下魔法吗？”丹尼尔和蔼问道。
正好我对魔法也早已迫不及待，微笑道：“谢谢大贤者，我对魔法很感兴趣。”
第十七章
魔法与冥想索菲亚没有魔法天赋，她是一位剑士，于是主动告辞，而我跟着丹尼尔来到了女神殿内一个空旷的房间。
“伊芙，你对魔法是怎样认为的？”丹尼尔问道。
我回想着前世从动漫小说中得到的认知，说道：“魔法，是使用魔力放出法术，达到某种效果的神奇力量。”
“嗯，那你知道魔法的实现有哪些要素吗？”
“(⊙o⊙)…大概需要咒语，手势，或者法杖之类的...”我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
“没错，魔法的实现需要配合着一些言灵或者引物，但是伊芙，你看这个。”
丹尼尔从红色的袖袍伸出一根手指，什么也没做，突然，指尖出现一个光点，然后大放光明，周围的一切都被白光笼罩。
“这是一阶光明魔法，照明术。”
“大贤者，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其实魔法要素只有两个，魔力和魔法回路，利用魔力构建魔法回路就可以施放世间所有的魔法。”
我明白过来，说道：“所以那些咒语、法杖都是帮助构建魔法回路的？”
丹尼尔露出一抹笑意：“说得对，伊芙。对于大部分魔法师来说，构建魔法回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用咏唱语来辅助，同时，完整的咏唱也会提升魔法的威力和强度。不过有些魔法的要求很苛刻，还需要其他条件，比如构建魔法阵需要魔法核、阵图、魔法引，仪式召唤魔法需要特定的道具、时间地点、仪式步骤、祈祷文等等。”
“召唤也是魔法？”我问道，难道这不是两个体系？
“嗯，魔法在诺亚世界发展了两万年，包罗万象，从创世时代起，世间就存在七种魔法元素，光、暗、风、火、水、土、雷，对应七系元素魔法。之后世人又在此基础上继续发展，衍生了寒冰系、精神系、召唤系，还有极少见的空间、时间系，甚至一些邪恶的黑魔法如亡灵系、诅咒系等等，同时也创造了多种诸如魔法卷轴、魔法装备、结界、魔法阵等的应用。”
“时间系魔法？老师，我能学这个吗。”时间这个词一听就很bug。
丹尼尔瞪了我一眼，不过对于我老师这个称呼还算受用，说道：“不要好高骛远，冥想都没学就想学这么高深的东西。时间魔法我也不会，也没听说过大陆有谁擅长这个，只是典籍上记载过罢了。”
“哦，那冥想应该怎么做？”我兴致不减。
“冥想是提升精神力和积攒魔力的主要途径，需要安静的环境和平和的心情，配合着冥想咒语，认真感受身边的元素气息。不同的元素特征不同，青色的是风元素，红色的是火元素，蓝色的是水元素，黄色的是土元素，紫色的是雷元素，还有白色的光元素和黑色的暗元素。因为魔法天赋的难得，魔法师一直是瓦罗兰最珍贵的职业。”
“那您快把冥想咒语传授给我吧。”
“别着急，冥想成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根据个人悟性和元素亲和度的不同，一般需要几天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先介绍一下魔法，等会把冥想手册给你，你回去后再多加尝试。”
“好吧......”
我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为什么魔法会有所谓的‘一号照明术’，‘三十七号探查术’之类的，是谁创造的编号吗？”
丹尼尔点点头，说道：“这是七大至高神所创造的咏唱脉号。”
“七大至高神？”
“嗯，就是七大基本元素的神明，包括光明女神。他们分别给人类创造出100号咏唱，共计700种魔法，但其余衍生系魔法，如寒冰、召唤等都是人类自己研究的咏唱语，就没有脉号了。”
“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丹尼尔用了两个小时将魔法的起源、发展，经历的巨大变革，以及各个魔法派系都向我阐述了一遍，虽然内容繁杂，但听起来还算有趣，直到结束时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具身体的智力相当之高，刚才丹尼尔说的各种细节都在我的脑海里，还自动进行了归纳总结。
这就是天才上课的感觉吗？如果前世有这么聪明的脑子何愁上不了清北？
丹尼尔对于我认真听讲的态度比较满意，给了我一个巴掌大的手册，封面清晰地印着：大陆通用冥想法，这几个大字。
“伊芙，女神殿旁边的那座神谕殿里有座图书馆，里面有很多魔法相关的书籍，你可以去看一看。”临走前，丹尼尔跟我这么说了一句。
“好的，谢谢老师。”
目送丹尼尔离开，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冥想手册，看了一遍注意事项，记住咒语，开始尝试。
默念咒语，心情放松，闭上眼认真感受周围。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只一秒，我就清晰的“看”到五颜六色的光点在我身边环绕。
有白色、紫色、青色、红色、蓝色、黄色，其中以白色光点的数量最多，最密集，也最活跃。
好像没有看到黑色？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的确没有看到黑暗元素，但其它六种元素都极为明显。
我试着引导它们进入我的体内，只动了一个念头，连咒语都没念，光点们就很顺从地朝我的身体飞来。
而且有种争先恐后的感觉。
这么容易的吗？
第十八章
图书馆里的女孩光点渐渐隐没在我身体里，我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各种元素的气息，有温暖平和的光元素、炙热躁动的火元素、轻灵自由的风元素等等。
这些能量渐渐留存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
这就是魔力吗？
研究半晌，我开始有些无聊了，突然有一个想法，能不能更简洁一点呢？
看着欢快热情向我飞来的元素们，我传递了一个命令：我累了，你们想要的过来，自己动。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命令这个词，但感觉这些元素都很听话。我不用引导，也没念咒语，元素们依然井然有序地被我身体吸收。
竟然真的可以，这样岂不是随时随地保持冥想的状态了？
我美滋滋地收起冥想小册子，走回自己居住的房间。
已经快到中午，索菲亚正在准备午饭了。
虽然女神殿有专业的厨师提供食物，但索菲亚经常会自己做一点，她对做饭很感兴趣。
据说因为爱吃，索菲亚在天启学院曾选修过厨艺课程，还拿了优秀评价。
靠近厨房，一股诱人的果香和米饭的清香钻进鼻尖。
“伊芙，快来尝尝我刚学会的菠萝饭。”
“好的~”
我走过去，索菲亚打开菠萝饭的盖子，一阵轻烟袅袅升起。
菠萝早已用盐水处理过，米饭上是几根黄澄澄的菠萝细丝，萝卜、青豆、玉米、葡萄干和一些异世界特有的食材。好像白玉镶嵌着一颗颗红色的玛瑙、绿色的翠玉和耀眼的碎金。
不仅好看，味道更诱人。我拿起勺子弄了一勺饭放进口中，酸酸甜甜的菠萝味刺激了舌头上每一处味蕾，令我食指大动。
“感觉怎么样？”
我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说道：“太好吃了，姐姐，你嫁给我吧，我想每天吃你做的饭。”
索菲亚敲了一下我的头，说道：“那你得好好加油才行呢。”
我嗯了一声：“放心吧，姐姐，以后我肯定会非常厉害，到时候我就去威尔国向国王提亲。”
索菲亚笑了，说道：“好啊，小伊芙，多吃点饭快点长大吧。”
我一口气将菠萝饭吃了大半，摸了摸肚子说道：“姐姐，大贤者说神谕殿有个图书馆，我想去看看，你能陪我一起吗？”
“不行呢，伊芙，我这两天都没有训练，下午得练剑了。”
“那好吧。”
我有些失望的撇撇嘴，索菲亚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在我面前毫不避讳地换上盔甲，去练剑了。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确定神谕殿的位置后，就准备过去了。
神谕殿其实很近，与女神殿相隔不到两公里，路上大都是一些教会风格的建筑，零零散散的路人向我注目，走了十几分钟，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神谕殿没有女神殿那么恢宏，但更为肃穆，我正要进入，迎面走来一位红衣祀服的老奶奶。
老奶奶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对我问道：“你就是伊芙吗？”
我点点头：“对，您是？”
“叫我莉兹奶奶就行，我是教会图书馆的馆长。”
我眼神一亮：“那莉兹奶奶，您能带我去图书馆吗？”
莉兹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跟我来吧，伊芙。”
我跟着莉兹奶奶走了一会，来到一个有些年代的建筑前。
“就是这里了。”
图书馆并不算高，共三层，我和莉兹奶奶从正门进入，右侧是一个登记台，一位图书管理员坐在那里。
“莉兹馆长，您好。”管理员看到我们，对莉兹行了一礼，然后就面带惊奇的看着我。
又是这样，这里很多人都喜欢盯着我看啊。
莉兹点头致意，然后对着我介绍道：“一层二层大都是教会典籍，三层收录了教会大部分的光明魔法，你可以自由观看。”
我道了声谢，然后走了进去。
......
身后，那位管理员对莉兹奶奶问道：“大神官，她就是那个女孩？”
莉兹奶奶表情崇敬，说道“丹尼尔说的没错，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我也确定了。”
......
图书馆很安静，虽然只有三层，但是每一层的面积都很大，大约近千个书架，上面都摆满了书。
我慢慢游览，第一层里很多都是关于光明女神的书籍，还有一些伟人传记和吟游诗人的作品。
创世神把这个世界的文字知识也赋予了我，而且我逐渐意识到，不仅仅是人类各地的语言文字，精灵、魔兽、矮人、乃至巨龙的龙语文字我都能辨识。
这也是另类的精通八国语言了。
我随手取出几本观看了一下，大都是一些忏悔录、教会要义、神国概述，倒是有些诗篇和传记写得很好。
登上二楼，书籍的类型变得繁杂起来，从语言文字到历史地理，从国家政治到宗教法律，还有一些文学、艺术方面的书，军事、建筑、音乐、教育等等都有所包含。
我驻足在一本诺亚世界历史的书籍前。
这本书书页翻卷，已经有些泛黄，显得很有年代感。
书籍的创作者不明，描绘了从混沌时期到诸神遍布，再到如今国家林立，魔法盛行的发展历程。其中对于一万年前，黑暗纪元诸神隐匿的世界形势描绘得非常逼真。
不知道是臆想还是有考察依据，我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又将它放回了书架上。
继续逛了一会，直至走到二层的一个角落，我看到了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容貌娇怯，浅粉色的头发，额前有斜斜拨到一边的刘海，身高可能只有一米五，比我现在还矮。
她安静的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第十九章
测试光明神力与索菲亚带着英气的面容不同，与我的清雅绝美也不同，这个女孩有一种单纯、温柔的气质，又显得颇为可爱。
出于好奇心，我向她走去。
“你好，请问你在看什么书呢？”
她意外地从书中抬起头，一双浅褐色的眸子看向我，脱口而出道：“小姐姐，你好漂亮啊。”
身为二十年的直男，突然被夸，我有点无措，她笑了笑，把书翻过来给我看到封面，说道：“是这本水彩风景写生指南。”
封面是一个很有意境的抽象水彩画，对光影把控的很好。
“绘画的书？”
“嗯，我正在自学画画。”
她将书合上，又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碰到同龄人呢，我叫温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芙，今天第一次来图书馆。”
温妮感兴趣的说道：“你有什么想看的书吗？我对这里很熟，可以帮你找。”
“我想找一些魔法相关的书，入门的那种。”
“你要学魔法？”
“对，刚开始学。”
温妮站起身，把手里的绘画书放回书架，然后朝楼梯走去。
“那些书都在三楼，跟我来，我给你推荐几本。”
我跟着她走上楼梯，三楼的布局比楼下两层更精致，书籍的量也少了一些。
“对，就在这里。”
温妮停在一处书架旁，弯下腰从一排书中抽出两本，递给我。
“这两本对魔法原理的阐述很不错，而且比较生动，容易理解，适合入门。”
我接过书，不算很厚，其中一本叫元素基础课，另一本叫魔法的诀窍。
温妮忽然转过身，问道：“对了，你学过冥想吗？”
“学了，今天刚学。”
“那就不要着急，先把概念性的东西看一看，等感受到魔力了再实践。”
“嗯？我已经感受到魔力了啊。”
温妮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么快？”
我点点头，伸出食指，控制着体内的魔力汇聚，果然指尖出现了一点氤氲的蓝色光芒。
“哇，当初我花了一天一夜才感受到元素，奶奶说我是多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你也太厉害了。”
温妮捂住小嘴，眼神里充满惊奇。
我不是很明白感受元素快的意义，只是感觉自己天赋应该很好，说道：“温妮，你学习魔法有多久了？”
温妮昂起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从十岁开始接触魔法，到现在已经六年多了。”
“六年了？那你肯定很厉害。”
温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现在是二阶魔法师，也不算很厉害啦。”
我问道：“嗯，那怎样才能成为一阶魔法师呢？”
温妮又从书架拿出两本书，说道：“一阶魔法师又称作魔法学徒，首先要学会冥想感受到魔法元素，然后将它们引入体内，再接着构建出一阶的魔法回路，能够释放一阶魔法，就可以算是一阶魔法师。”
我接过书，分别是初级宏观元素理论和魔力的167个练习。
“这两本书可以对照着练习，等你熟悉了魔力的构架方式，就可以学习一点简单的魔法啦。”温妮笑着说道。
魔法的理论比我想象中要麻烦的多，难怪那些魔法师多年如一日的研究琢磨。
温妮把双手负在背后，像个小老师一样说道：“我奶奶天天跟我说，学习魔法要有耐心，跟战士们的训练是一样的，每天坚持冥想、练习，就一定会有收获。”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把这几本书整理了一下抱在怀里，真诚地说道：“谢谢你，温妮。”
温妮可爱的小脸微微一红，说道：“不用谢，小事情，你可以把这几本书在门口登记一下，借回去慢慢看。”
我点点头：“好的，温妮，那我先走了。”
温妮露出笑容：“再见，伊芙，认识你很高兴。”
“再见，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跟温妮道完别，走下楼梯，看到莉兹奶奶在一楼门口放了把椅子，正坐在那里看书。
“莉兹奶奶，我选了几本书。”
老人看了一眼我怀里的四本书，微笑说道：“挺好的，带回去慢慢看吧。”
“奶奶再见。”
“再见，小伊芙，以后常来图书馆走走啊。”
“嗯，好的~”
我在图书馆管理员处将四本书登记，留下了我的名字。
离开了图书馆，我把几本书抱回住的房间，翻开书看了一会，又忽然想起前几天艾米所说，我体内的光明女神神力。
自从上午感受到魔力之后，我就能隐约的感受到，精神世界里那股光明至极的力量。
“正好索菲亚姐姐不在，要不要尝试一下呢？”
我自言自语，又担心这个力量会有很大动静，于是离开了房间，走向女神殿后方的山峰。
走了一个多小时，直至走到一个湖泊前，周围再也没有一个人影。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鲜有足迹，非常安静。
嗯，可以试一试了。
闭上眼睛，我又“看”到，周围的元素光点仍在不停地飞向我。
调集体内存留的魔力，我静下心，让呼吸跟随着魔力的脉动，渐渐地，我又感觉到那光明的气息。
过了一会，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精神世界里那充满星光的大殿。
身前，就是那华丽的神座，神座上有一个发着白光的椭圆环带印记。
我知道，那大概就是光明神力的具象化。
我用手指去轻轻触摸，下一刻，无尽的光芒将我笼罩，我感受到浩瀚激荡的力量向我体内涌来。
很舒适、温暖的感觉。
等我恢复视线的时候，眼前是现实世界的湖泊，自己正悬浮在半空。
咦，我怎么自动就会飞了，就如同站立的本能一样简单。
身体充满了力量，光明神力转化成了磅礴的魔力和精神力，而且充满着圣洁的气息。
我冥想了半天的魔力元素，比起现在身体里的魔力，就像是一滴水和整个大海的差距。
我随手凝聚出一个魔力光团，扔向脚下的湖泊。
轰！
一声巨响，仿佛扔了一个尾兽玉，恐怖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照亮，巨大的浪花飞起，可以看到底部被炸出的大坑，半个湖泊的水都飞溅起来。
周围的魔法能量自动保护了我，没有受到爆炸影响。
过了一会，那个大坑慢慢被回流的湖水填满，形成一个漩涡。
卧槽，我只是随便扔了一点魔力，这动静也太大了。
爆炸造成的狂风将我的金发吹起，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好像长了一点。
伸手抓住头发，才发现，不是长了一点，原本不及腰的金色长发，已经超过腰际，抵达臀部了。
我靠近湖面，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
这不就是那个光明女神的幻象吗？
此时的身高已经从一米六猛涨到一米八，身材修长，面貌更加成熟具有魅力，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整个人充满神圣的气质，令人不敢直视。
第二十章
浴室我上下打量着自己，魔力的升腾让我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原本的衣服也被魔力覆盖，自然形成了一身优雅绚丽的华贵神裙。
紫色的眼眸闪烁着神秘与智慧，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顶礼膜拜感。
如此的高贵精致，让人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仿佛世间的一切美好都不足以表现一丝一毫。
awsl。
看着现在的自己，我足足呆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以后千万注意不能照镜子，杀伤力太大。
不过这一分钟过去，也让我发觉这个状态不能持久。
不是神力不足，而是身体完全承受不住。
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每天只能坚持三分钟，再多就会陷入瘫痪。如果过度使用魔力，这个时间还会缩短。
好在这个时间也会随着我自身实力的增强而加长。
这种三分钟拯救世界的感觉好熟悉啊，好像在某些儿童向热血英雄科幻作品里见过。
为了防止超时导致我再次瘫痪，我飞到岸边，闭上眼睛，切断了精神世界的神力连接。
下一刻，我又变回了一米六。
难怪那么多人沉迷力量，失去力量的感觉真难受，刚才的我可以搬山填海，转瞬间飞越千山万水，现在走回女神殿都要一个多小时。
我默默叹口气，踏上了回去的路。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女神殿的房间，懒洋洋地躺在自己床上。
好累啊，索菲亚姐姐还没回来？
正在想着，索菲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明显训练了一下午，棕色头发有些凌乱，额头还有汗水。
“索菲亚姐姐，你回来啦。”
“嗯，伊芙，今天在图书馆怎么样？”索菲亚脱下盔甲，换上一身便装。
“我遇到了一个莉兹奶奶还有温妮，借了几本书。”我坐起身，把借来的四本书向她展示了一遍。
“挺好的，今晚跟我一起洗个澡吧？”
“啊？”
“前两天你身体不方便，而且我看你身上也不脏，就没帮你洗澡，今天再不洗就要发臭了哦。”
“这个...我自己一个人洗就行了。”
坦白说，自从换成这个身体之后，我甚至不敢多看自己几眼，更别说洗澡了，而且还是和索菲亚一起。
“房间后面有一个大浴室，完全足够我们两个人一起洗了。”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准备一下，伊芙，我先去放热水。”
我看着索菲亚走向浴室，心中一片混乱。
喂，妖妖灵吗，有个美少女非要跟我一起洗澡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太突然了，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过了一段时间，索菲亚出来叫我：“可以了，伊芙，来吧~”
我还是乖乖进去了。
宽敞的浴室笼罩着白蒙蒙的水汽，热气在浴池上蒸腾，如轻纱一般。
索菲亚正在背对着我脱衣服，身形苗条，勾勒出背部完美的曲线。
我的心情有些激动，大脑甚至开始晕眩。
她忽然转过头：“伊芙，你怎么不脱衣服？”
“哦，我...我这就脱。”我呆呆地回应道，手上却没有动作。
“你也太可爱了。”
索菲亚笑着走过来，此刻的她身上只有两件内衣，褐色的眸子如秋日横波，香腮泛红，嘴角微微翘起。
脖颈下是漂亮的锁骨，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身材曼妙纤细，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再往下是白皙修长的大腿。
常年的锻炼使她的身形挺拔秀丽，英姿飒爽。
我又脸红了，索菲亚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要我帮你脱吗？”
“不用，我自己来。”
我赶紧转移视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索菲亚已经脱完衣服走进浴池，我也默念清心诀，闭着眼迅速脱完自己的衣服，摸索着走入水中。
“伊芙，过来，我帮你搓一下背。”
“哦，好...”
我闭目朝索菲亚的声音慢慢摸索过去。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什么。
软软的？我下意识抓了一下。
“伊芙，你在做什么？”索菲亚有些娇羞的声音响起。
我顿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收回手，转过身：“索菲亚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索菲亚没有作声，过了一会，拿毛巾在我背后轻轻擦着。
浴室里无比尴尬，流淌着暧昧的气息。
我暗骂自己两句，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在浴室的灯光下，显得很完美。
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
警察叔叔，刚才就是这双手在犯罪！
擦了一会，索菲亚说道：“好了，伊芙，你也帮我搓一下吧。”
“好的。”
我接过毛巾，面前是索菲亚温软雪白的背。
一边闭眼，一边默念三字经，我慢慢帮索菲亚擦着。
第二十一章
六系元素亲和......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次洗澡。
洗完澡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大脑过度紧张导致事后极为疲惫。
索菲亚已经回她自己的房间。
裹着一层浴巾，我懒懒地躺在床上，玲珑的躯体隐约可见。
休息了一会，我拿起床边今天刚借的书，开始浏览起来。
元素基础课和魔法的诀窍这两本大都是理论方面的内容，将今天丹尼尔老师所说的内容扩展了很多细节，以我的聪明才智读起来很轻松。
初级宏观元素理论中涉及到一些实质的演算，简单魔法回路的架构分析和设计理念，看起来略有晦涩。
最艰难的是魔力的167个练习，这玩意就像前世围棋的高难度死活题，或者IMO数学竞赛、ACM算法竞赛的高水平题一样，逻辑很复杂，涉及到各种技巧和处理框架，又由于魔力实践本身难以控制，令人望而生畏。
好在我前世大学额外研究过泛函分析、抽象代数等知识，逻辑思维还不错。再加上这具身体天生的敏锐头脑和魔法天赋，勉强可以入门尝试。
“这本书的作者真是个大佬，这也太强了。”
我翻到最后，看了一眼创作者，就是索菲亚提过的天启学院现任院长，圣魔导师泽维尔。
不愧是大陆第一强者，让我有种前世膜拜奥赛数竞世界冠军的感觉。
沉迷看书，直至深夜，我终于完成了魔力的第一个练习。
看着掌心冒着蓝光的精致魔法阵，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法阵的效果很简单，就是隔绝元素。基本原理是在边缘用魔力设置一层元素网，元素的排列方式比较像前世堆排序和动态规划的混合使用，将周围的元素隔绝在外。
将这个魔力结构放大使用，甚至能形成一定范围的绝对禁魔领域。
呼出一口气，我不禁想到，这个世界魔法水平真的高，如果学完这本书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居然只是入门书？
可惜我不知道的是，这个练习哪怕在天启学院也是老师们选修的课程，学习成功起步需要三阶魔导师水平，给学生们只是看看，熟悉一下魔力的控制而已。
放下书，我沉沉睡去。
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我悠悠醒转，昨天熬夜的疲惫感全部消失。
这身体真是太棒了，除了性别。
穿上衣服，和索菲亚一起吃过早饭，我直接来到昨天女神殿丹尼尔授课的地方，正好看到他在那里等我。
“伊芙，早上好，昨天尝试冥想了吗，怎么样？”丹尼尔似乎知道我会过来。
“感觉很好，老师。”
我伸出手，调集魔力，指尖绽放出魔力的氤氲光芒。
“真是不可思议，伊芙，你是个天才。”
丹尼尔面带微笑：“一天时间就感受到元素，并且引入体内，控制它们汇聚，说明你的魔法天分极高，将来成就可能在我之上。”
...为了防止太夸张，我还是没把其实只用了一秒的真相告诉他。
“那你看到了什么颜色呢？”
“您所说的七系元素，除了黑色的暗元素，我都看到了。”
丹尼尔呆了一秒，确认般地反问一句：“六系魔法元素你都看到了？”
“是的，老师。”
“太好了，伊芙，你看到的颜色种类代表着你可以使用的魔法种类，看到六种颜色，说明你除了暗系魔法，其他的都能使用。”丹尼尔面色极为兴奋。
“老师，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有些不解，多使用几系魔法又怎么样呢？重点应该是对某系魔法的掌握程度，学得多不代表就学得好。
丹尼尔见我不太理解，沉吟了一下，说道：“嗯，这样说吧，伊芙，你知道冰系魔法是怎么来的吗？”
我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说道：“难道冰系是七大基本元素系中某些元素的组合？”
丹尼尔对我的反应很满意，说道：“没错，冰系是水系和风系魔法的组合，换句话说，想要学习冰系魔法，就必须具备风系和水系的亲和。”
“这世间本没有冰系、精神系、召唤系等等魔法，是一些身具多系元素亲和的天才，将元素组合、演化，才有如今纷繁复杂的衍生系魔法。”
听到这里，我才意识到六系魔法亲和有多么惊人。这意味着，如果一个人能够身具七系魔法亲和，就必然可以使用世间所有的魔法，包括时间空间系。
“老师，时间魔法是哪些元素的组合？”我连忙问了一句。
时间系这个bug仍在我心中念念不忘。
丹尼尔说道：“时间的组合是个谜，包括时间系本身也只是在书上记载过。不过历史上大部分魔法师，对时间魔法的观点是需要五种以上魔法元素，但是具体要哪些还没有解析出来，因为能够身具五系以上元素亲和的人太少了。”
“那空间系呢？”
“空间系需要地风水火，也就是土系、风系、水系、火系四系亲和，不过空间系的难度和危险系数都相当高，现在你只要知道一下就行。”
我有些惊喜地道：“也就是说，以后我可以学习空间魔法？”
“嗯，没错。”丹尼尔微笑回答。
“那老师您具有哪些元素亲和呢？”
“老师的魔法亲和是光、水、暗，其中光系和水系可以组合形成召唤系魔法。目前世界上已知元素亲和种类最多的人是圣魔导师泽维尔，他具有除光暗之外的五系元素。”
“是那个天启学院的院长？”
我昨晚还看过他写的书。
丹尼尔点点头，说道“对。不过，现在不是了，现在世界上元素亲和种类最多的人应该是你了，小伊芙。”
第二十二章
炙光系魔法“老师，那我现在能开始魔法的学习吗？”
丹尼尔斟酌了一下，说道：“本来应该过段时间再进行魔法的实践，不过既然你已经提取出魔力，就开始尝试第一个魔法吧。”
我愉悦地道：“好的~”
“我们从简单的开始，就是昨天我展示的光明魔法，照明术。”
“首先是回路技巧，照明术的魔力分布是二连星和点三三。其中二连星的跨距越大，光线的波长就越长，而点三三的魔力强度越高，光线的强度就越高。同时光线的方向和发散程度也可以通过点三三的方向和密度控制。”
丹尼尔说着，手指用魔力在空中画了个图，形成了长弓的形状，其中点三三就是弓身，而二连星构成弦。
仅仅这种精妙的魔力形态控制技巧就已登峰造极。
“其次是魔法咏唱语，照明术的咏唱是：光明之弓，穿破黑暗。光明咏唱之一 照明术。”
伴随着这句话，一束金灿灿的光线从丹尼尔手中射出，照在墙壁上，摇曳着光晕。
如手电筒的光圈，而不是昨天那样发散照亮四周。
“伊芙，你来试试。”
我点点头，将体内的光元素引导汇聚，构建长弓回路。很不熟练，就像毫无经验的人用左手写字，歪歪扭扭的。
好在弓箭结构简单，而且精密度要求不高，最后还是写成了。
在我的魔力视角下，一个略显笨拙的魔力长弓慢慢显现。
我清喝道：“光明之弓，穿破黑暗。光明咏唱之一 照明术。”
说出这句话，对魔力长弓的构建莫名轻松了许多。
紧接着，一束光从我手中显现，散射性地照向四周，在墙壁上映照出数个光圈。
丹尼尔很惊喜：“很棒，伊芙，你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我却有些不好意思，这明显是控制力不足。
丹尼尔赞道：“伊芙，你真是光明女神的宠儿，一点就通。我见过无数魔法天才，但第一次构建魔法都得经历无数次失败，我当初可是练习了一整天才勉强成功了照明术。”
我微笑致意，心想这大概是昨夜的魔力练习很有效果，而且元素们太听话了。
“不要小看照明术，任何魔法都有无穷的潜力。五百年前，有一位神殿大祭司，利用光雷双系开发出炙光系魔法，将照明术改造成激光术，后续又创造出炙光禁术—超电磁炮等一系列魔法，杀伤力极强，以三阶实力击败了一位四阶圣剑士，轰动一时。”
what？超电磁炮？？？
我惊奇地问道：“老师，那个大祭司是不是叫御坂美琴？”
丹尼尔奇怪地看着我，说道：“不是，他叫丘皮卡。”
“...您能教我炙光系魔法吗，我想学。”
丹尼尔瞪了我一眼，说道：“说了不要好高骛远，基础很重要，想学习炙光系你得先学好光系和雷系。而且老师又没有雷属性亲和，哪里会炙光系。你要是想了解可以去图书馆找一找。”
“哦~好的老师。”
教完了照明术，丹尼尔却不继续教魔法了，转过来指导我理论方面的知识，而我也将昨天在书本上遇到的困惑向他寻求解答。
很快，一上午的教学结束，我收获满满，向丹尼尔老师告别。
走出教室，我看到一个深蓝祭司服的男子站在门口。
是卢修斯。
他面带微笑，眼神有些微微的抖动：“伊芙，今天学习怎么样？”
我礼貌点头：“感觉很好，丹尼尔老师很厉害。”
看着我走远，卢修斯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稍纵即逝，不曾有人注意。
阳光暖暖地铺下，我回到自己房间，索菲亚正在厨房做午饭。
我走过去，看着她英气中带着婉约的面容，问道：“姐姐，你下午还要练剑吗？”
索菲亚转头微微一笑：“是啊，伊芙，你要来陪我吗？”
我摇摇头，说道：“虽然很想和姐姐一起，但我还要去图书馆。”
“没关系，伊芙也要好好加油呢！先吃饭吧~”
我帮索菲亚将午餐摆上桌，又恰了一顿美食。
饭后休息了一会，索菲亚出门练剑，而我也再次前往神谕殿图书馆。
走进门口，莉兹奶奶正在躺椅上看书，看到我过来，说道：“伊芙，你来啦。”
“嗯，奶奶您也在啊。”
我走过登记台，向一直盯着我的管理员点头示意。
莉兹奶奶精神很好：“反正我平时闲着也没事，就在图书馆看点书。”
“这样很棒呢，我先上去啦~”
“去吧。”
登上二楼，我逛了一会，在一个角落发现了温妮。
她还是坐在地上，膝上放着一本书，小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从背后过去揉了揉她粉色的头发，挺舒服的，难怪索菲亚总喜欢摸我头发。
“温妮，在看什么呢？”
温妮转过头，斜斜的刘海下，眼神不满的望着我：“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我看着她一米五的个子，略有同情地说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温妮站起身，将手里的书递给我：“好吧，我在看这个。”
我接过书看了一眼：“花艺设计指南？”
“对，我感觉插花真是门艺术，让人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和愉快。半球型、花扇型、瀑布型，真是太美了。”
“嗯，是挺好看的。”我随手翻了几页，的确赏心悦目，但心理性别为男的我实在兴趣不大。
看我兴致一般，温妮将书取回，说道：“伊芙，昨天那几本书看得怎么样？”
“魔法理论方面还好，魔力练习有些吃力，我弄了一晚上才解决一个。”
“嗯，那本书只是用来练习的，弄不出来很正常...什么？”
温妮呆了一下：“你说你解决了一个？”
我点点头：“昨晚尝试到深夜，才把第一个魔力禁止练习完成了。”
第二十三章
三个星期温妮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说道：“真的？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回忆了一下，说道：“嗯，首先得用魔力构建多个无后效性的树形结点，按大小根堆链式排列。然后观察它们的魔力变化，根据结点变量的关联情况递推状态转移方程，将多阶段动态区域构架转化为静态的单阶段线性决策过程......”
还没说完，温妮按住了我的嘴：“住口，不要再说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温妮的小脸充满了失落，沮丧地道：“呜，虽然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但奶奶果然是骗我的，说什么我是天才，这个问题我弄了六年都没有解决，居然被你一晚上给破解了。”
我惊讶地道：“这个练习不是魔力训练的入门篇吗？”
温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像是哦，那本书的魔力构架本身就是高难度的，作为入门应该只是用来练习魔力控制，而不是真的要解决问题模型。
“我错了，那本书其实挺难的。”我摸了摸温妮的头以示安慰。
良久，温妮停止哭泣，抽噎着道：“伊芙，你不用安慰我。没事的，温妮很坚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道：“温妮，你听说过一个叫丘皮卡的人吗？”
温妮擦了擦眼角，说道：“听说过，大祭司丘皮卡，最强三阶炙光使，被称为四阶以下无敌的光雷双系魔导师。”
“那图书馆有他炙光魔法的资料吗？”
“丘皮卡出身北光明神教，他的手稿和魔法心得也大都保存在北光明神教的图书馆里，我们这边只有很少一部分。”
我有些失望，但也没什么，说道：“你能帮我找找看吗？”
温妮点点头，带着我走上三楼。
绕三楼逛了半圈，温妮停在一个书架前，说道：“就是这些，丘皮卡的资料基本都在这里。”
我朝书架的书看去，大部分都是丘皮卡时代、丘皮卡传记、电击使者丘皮卡之类的人物传记。
其中还有几本书，居然是别闹了，丘皮卡先生、丘皮卡才不是老鼠呢、我爱皮卡皮卡、丘皮卡和他的伙伴小智等等之类的言情小说故事。
看了半天，我才在底部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本名为炙光魔法架构的书。
翻开这个略有破损的大书，迎面第一句话是：本书适用于二阶及以上魔法师，另外请自行熟练掌握光系及雷系魔法。
......我自闭了。
随手继续翻了一会，里面的知识点基本都要一定的光雷系基础，特别是最后几页的猜想，看起来很复杂。
不过根据我前世物理学的经验，大约能看出是把重氢高温加热，变成等离子态，再用雷系魔法产生电磁力，将这些不稳定的粒子包裹成球状发射出去。
这就是异界版等离子炮？
NB，看得我心潮澎湃，两眼放光。
我放下书，对温妮问道：“温妮，有没有比较好的光系、雷系魔法书给我推荐一下。”
温妮回答道：“光系的书你可以看光元素理论、稳定光魔力结构、光明咏唱详解这三本，雷系的话我不是很了解。”
“没关系，谢谢你啦，温妮。”
在温妮的指引下，我找到了那三本光明魔法相关的书，然后又挑了两本雷系魔法，连同那个炙光魔法架构一起抱走。
走到楼下，我还担心不能借太多的书，但莉兹奶奶给了我一个带着赞赏的微笑眼神，就让管理员乖乖登记了。
抱着一大摞书，我回到自己房间，一天十本书，轮流看。
就这样，上午在女神殿里听丹尼尔上课，下午去图书馆找莉兹奶奶和温妮，或者陪索菲亚训练。晚上沉迷看书，进行魔力的167个练习。
只是偶尔碰到卢修斯的时候，会有种怪怪的感觉，他好像格外关注我。
不过关注我的人实在太多，习惯之后也无所谓了。
甚至在路上遇到某些小姐姐的时候还会回应一个微笑。
时间飞逝，在这安宁而充实的日子里，三个星期过去了。
除了炙光魔法和魔力练习，其余几本书我已经看完归还，而我的魔力也在这二十天不停地冥想中稳步提升。
可以说，我已经真正成为了一名优秀的一阶魔法学徒。
温妮也成了我很好的朋友，只是后来在听说我已经完成了二十个魔力练习后，对我的眼神逐渐变化，多出了一丝崇拜。
而今天注定是不一样的一天。
清晨，我早早地起床后，在看到索菲亚的同时，再次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凯利和佩奇。
第二十四章
出发他们的身边跟着卢修斯，看来已经拜访过丹尼尔。
今天的凯利明显认真打扮过，一身白色休闲西装，衬托得身材高大修长，栗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格外清爽。
他微笑着向我走来，眼神温和自若，俊美的五官棱角分明，整个人散发着高贵淡雅的气质。
这种阳光帅气的样子把我也吸引了一秒，对一般女生应该相当有用，不过我可是直男。
凯利彬彬有礼地说道：“许久不见，伊芙小姐，看到你身体无碍真是太好了。”
可惜了，这么帅却不是我，我有些冷淡地道：“谢谢关心。”
凯利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反应，说道：“冒昧的问一下，伊芙小姐。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回想起一些以前的记忆？”
我微微摇头，表情失落地说道：“没有。”
卢修斯在一旁有些在意地问道：“不知道凯利皇子有没有找到一些与伊芙小姐相关的消息呢？”
凯利面带歉意，说道：“抱歉，我们找了很久，打听了厄尼斯周边数百里的村庄城镇，也没有找到一丝消息。”
当然了，我是被萝莉创世神丢到这个世界的，你就算找遍诺亚世界也找不到我的来源。
索菲亚同情地说道：“可能伊芙的家在大陆的其他地方，只是恰好被厄尼斯碰到...”
我微笑说道：“没关系，索菲亚姐姐，我现在也很好不是吗？”
佩奇依旧是个憨憨，语气高昂地说道：“放心吧，伊芙小姐，我们一定会努力帮你恢复记忆，找到你家在哪的！”
我轻轻点头。
索菲亚嘴角露出笑容，突然说道：“伊芙，今天凯利哥哥过来是要和我一起返校的，你跟我们一起吧。”
我奇怪地道：“这么早？天启学院不是还有十天才开学吗？”
凯利解释道：“学院位于大陆中央，距离这里还是有很远路程的，正常赶路也要一个星期。”
对哦，忘了这个世界是没有火车飞机的，出远门除非是四阶强者能够飞行，或者像兰瑞莎那样带着移动城堡，否则就只能慢慢走。
“好的，不过我得先向丹尼尔老师和温妮他们道个别。”
凯利笑着说道：“我已经和丹尼尔大贤者谈过了，队伍会修整到中午再出发。”
我嗯了一声，回房间整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带的，毕竟我大部分衣物用品都来自索菲亚。
基本弄完之后，我拿着炙光魔法架构和魔力的167个练习两本书，前往女神殿找丹尼尔，准备顺便归还这两本书。
丹尼尔果然就在平时上课的房间等我，意外的是，莉兹奶奶也在。
本来我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这里被照顾了这么久，突然要道别，没想到丹尼尔主动语气轻松地道：“伊芙，我知道你要去天启学院了。”
“老师，您这是？”
丹尼尔表情和煦：“天启学院是个很好的地方，老师年轻时也在那里待过四年，你在那里会得到更好的成长。”
“嗯...”
莉兹奶奶注意到我手中还拿着两本书，说道：“伊芙，这两本书你应该还没看完，带在路上慢慢看。”
“这样不好吧。”
我有些惊讶，经过这段日子，我已经意识到所谓的图书馆其实是不对外开放的。特别是第三层，就像是门派的秘籍，岂能轻易让人带走。
莉兹奶奶笑着道：“没事，伊芙，送给你了，反正放在这里也没有几个人能学。”
这两本书对我帮助很大，能带走我还是很开心的：“谢谢莉兹奶奶。”
丹尼尔递过来一个深蓝色、绘着云纹的水晶戒指，说道：“伊芙，这个戒指送给你，里面有我这些年的光明魔法心得和一些卷轴。”
空间戒指？这个物品我只在图书馆的记载里看到过，必须由土、风、水、火四系魔导师一起使用珍贵的魔法材料才能打造，每一枚都无比稀有。
更何况里面还有丹尼尔这位大陆顶尖四阶光明大贤者的魔法心得，简直价值连城。
“老师，这太珍贵了。”
丹尼尔微笑说道：“收下吧，伊芙，在学院好好加油，放假有空记得回女神殿看看。”
我点点头，将戒指接过。
这时，温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奶奶，我来了。”
温妮一路小跑，跑到莉兹奶奶身前，惊讶的看着我说道：“伊芙你也在啊~”
莉兹奶奶摸着她粉色的头发，说道：“温妮，伊芙会和你一起去学院，到学校要互帮互助哦。”
温妮有些不舍，说道：“奶奶，我不想去学院。”
“学院有很多像伊芙这样的伙伴，还有更大的图书馆，你在那里能看更多的书。”
“可是我想陪着你呀，奶奶。”
莉兹奶奶笑了，说道：“你长大了，温妮，也该独立生活啦，更何况放假还能回女神殿看奶奶呀。”
哄了一会，温妮终于抹了抹眼泪，愿意和我一起去学院。
丹尼尔对我说道：“伊芙，天启学院汇聚了大陆各地的天才，但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必然有所成就，只是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老师，放心吧，您的话我会牢记在心。”
作为新时代社会主义接班人，我道德标准还是蛮高的，虽说诺亚世界弱肉强食，但我肯定不会杀人放火。
丹尼尔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准备出发吧。”
第二十五章
马车丹尼尔的考虑很周全，空间戒指大约十立方米的空间，里面有各式魔法的卷轴和一本魔法笔记。
在角落还有一小堆印着各式国家标志的金币，大约一千多枚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货币购买力如何，但金币的价值应该是很高的。
现在，戒指里还装了我为数不多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中午，用过餐，我和温妮、索菲亚、凯利、佩奇一起走下光明神峰。
这是我第一次下山，即将离开光明女神殿的范围，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就像旅游一样四处观望。
到了山脚，几个侍从和一辆马车正在等待，原来凯利是带着车队出来的。
凯利礼貌地说道：“伊芙小姐、温妮小姐，到学院的路很长，你们和索菲亚一起在马车上休息吧。”
能躺着为什么要走路呢，作为一个懒人，我对凯利的安排相当满意。
“谢谢，叫我伊芙就可以了。”
凯利露出微笑，作出请的手势。
走上马车，内部相当宽敞，四面装裹着精美的丝绸，窗口被一帘淡蓝色绉纱遮挡。
两侧坐垫上铺着干净的被褥，完全可以当床使用。
看到这一幕，温妮的眼睛变成了小星星，惊喜地道：“哇，好棒啊。”
作为体质一般的魔法师，下山一路，温妮早就累了，像只猫一样迅速爬上床，呈大字躺了下来。
“来，伊芙，躺我旁边。”
温妮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坐在温妮旁边，没想到温妮突然坐起来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拉到了她怀里。
“唔。”
我连忙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结果温妮像树袋熊一样，抓的很紧。
我也就顺势躺会，任由她抱着了。
索菲亚坐在对面，微笑说道：“伊芙，你和温妮的感情真好啊。”
温妮立刻回答道：“当然，伊芙是温妮最好的朋友。”
她粉色的头发在我脸上划过，索菲亚看在眼里，微笑不变。
我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感觉，连忙问道：“姐姐，你在天启学院是学的什么呢？”
索菲亚靠在马车一边，说道：“我是剑士系，开学后是剑士系二年级，凯利哥哥是剑士系四年级了。”
我按住温妮想要靠过来的小脑袋，说道：“那佩奇呢？”
“嗯...佩奇其实和你一样，第一次去学院，他应该会报战士系。”
“可是他看起来像凯利一样大啊？”
索菲亚有点尴尬，说道：“因为他当初不愿意去学院学习，三年前还说过就算饿死也不要当学生，不过这次听说你要报名，立刻决定去上学了。”
我：“...天启学院没有招收年龄限制吗？”
“学院入学的年龄建议是十六岁，但实际上并没有严格的限制，只要能够通过入学测试，就能在学院上学，大不了多交点学费。”
我问道：“学费是多少？”
“学院的目的是为了收到在某方面有天赋的学生，教育成才，只要能正常通过学院测试就可以免费上学，天赋很好的学生还可以获得资助。但若是没有通过，就要每学年交一千金币学费，毫无天赋的学生甚至要交几万金币的借读费。”
“只是仍旧有一些贵族，为了一张天启学院毕业证，四年来在里面砸入数十万金币。”
“这么可怕，学院测试很难吗？”
索菲亚说道：“有一定难度，不过伊芙你不用担心，你可是丹尼尔大贤者都要收徒的小天才呢。”
我的确不怎么担心学院的测试，对温妮问道：“温妮，你想报什么系别呢？”
温妮不假思索地道：“我当然是魔法系啦，还有画画系和插花系，我都要报。”
索菲亚笑了，说道：“学院里可没有魔法系，魔法院是一个统称，到时候你得选择具体的魔法方向，比如光系、风系、召唤系等等。至于绘画系的确是存在的，不过插花方面好像只有社团。”
温妮点点头，说道：“这样啊，那我就报光系魔法，插花社团听起来也不错。”
我问道：“那学院有炙光系吗？”
“炙光系？并没有呢，炙光魔法出自北光明神殿，资料少，难度大，就像空间系一样，没有老师能教，也没有学生能学。不过你可以加入魔法研发部，那里面能人辈出，应该有人擅长炙光魔法。”
“嗯...”
马车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前进着，时间久了就有些无聊。除了和索菲亚、温妮聊聊天外，我就拿出魔力的167个练习继续研究，消磨着枯燥的时光。
到了夜晚，车内亮着光线温和的魔法灯，凯利、佩奇他们在外面守夜，我和身材娇小的温妮睡在马车一边，索菲亚睡在另一边。
马车的床睡的挺舒服，唯一的问题就是温妮睡觉的时候特别调皮，和平时的安静乖巧完全不一样，总喜欢钻我怀里，在我胸前乱蹭。
她的两条小腿紧紧夹着我的下半身，双手抱得我有些缺氧，身上那种香香的味道，让我这种睡眠很浅的人完全受不了。
我只能控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费尽全力将她推到一边。
悲哀的是，没过多久她就会无意识地再次抱上来。
第二十六章
塔兰托城次日清晨，索菲亚早早起来，第一眼就看到我坐在床边看书。
“伊芙，你今天起的好早啊。”
久违通宵的我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有些疲惫地道：“是啊，我昨晚失眠了。”
温妮也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伊芙，你怎么了，看起来精神很差。”
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不是都怪你，睡觉的时候那么不老实，弄得我完全睡不着。”
温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平时都是抱着小白睡觉的，这次出门没带，有些不习惯。”
看到她一副弱气的样子，我也不怎么生气了，问道：“小白是谁？”
“是一个朋友送的娃娃啦，很可爱的。”
我叹了口气：“索菲亚姐姐，今晚你和温妮睡吧，我不行了。”
索菲亚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和温妮睡的话，会不会太挤了点。”
我看了一眼索菲亚的身材，嗯，可能的确有些挤。
摇了摇头，我说道：“不管了，好累啊，我要补会觉。”
温妮让了个位置，让我躺下。
索菲亚看着我无精打采的样子，说道：“放心吧，今天下午我们应该能到塔兰托城，可以在旅馆住一夜。”
“塔兰托城？”
“嗯，塔兰托是我威尔国的边境城市，也是瓦罗兰大陆东方的枢纽，很多条道路都要经过。”
我有些惊喜地道：“太好了，我早就想在城里逛一逛了！”
......
一觉睡到下午，索菲亚将我叫醒。
拉开马车窗帘，映入眼中的是纵横的河渠，还有一座宏伟的老城。
可能是诺亚世界魔法盛行的原因，塔兰托的城墙很高，比前世华夏古代城墙高了几倍，目测至少五十余米，在辽阔的视野里显得方方正正，相当壮观。
落日余晖里，整座城市散发着威严却荒凉的感觉，如果不是身临其境，难以想象它的规模。
圆顶城门两侧是一队把守的士兵，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城内几座雄伟的高塔。
随着马车向前行进，一行人来到城门前，在进城队伍的后方排队等待。
轮到我们的时候，几个士兵似乎认出了凯利，接着又有一位身穿盔甲的将领从城楼上下来，恭敬地将我们请入城内。
温妮奇怪的道：“他们怎么没有检查我们的马车？”
索菲亚略带骄傲地回答道：“凯利哥哥曾经在塔兰托城参军，守卫过一次魔兽攻城，还救了守将一命。”
我看着前方凯利的背影，明明只有二十岁，还是个学生，居然已经经历过战争，诺亚世界年轻人的成熟度真是难以想象。
走进城内，地面是干净整洁的大理石，街上是熙熙攘攘的推车和摆摊小贩，两边是鳞次栉比的房屋，整个城市有些古朴却异常繁华。
偶尔几片秋日落叶随风飘落，落在来来往往服装各异的行人上。
有成群结队的佣兵，也有独身一人的剑士，有手拿法杖的高贵魔法师，也有路边祈求施舍的小乞丐。
马车一路前进，直至抵达一栋精致的建筑。
建筑上方的牌子刻着：避风港酒馆。
我和索菲亚、温妮走下马车，跟随着凯利、佩奇向酒馆走去。
杯盏交错和旅客们的欢笑声从酒馆里传来，凯利抬手微拢领口，推门入店。
我也跟着踏入这间酒馆，一进门，鲜果和酒精融合的芳香就飘了过来，室内每一处都充斥着果酒的味道，仿佛呼吸都会为之沉醉。
而当我进门的那一刻，刚才的一片交谈声、喝酒声都消失了，酒馆里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入口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一副呆滞的表情。
虽然经历过女神殿祭司们多日的关注，但这种周围所有人，而且是陌生人的注目仍旧让我有些难以适从。
我忽然想起凯利的马车，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也是为了避免行人的觊觎。
“咳。”
凯利咳了一声，周围的食客们才如梦初醒，纷纷收回视线，酒馆四处响起了低声的议论。
“哇⊙ω⊙。”
“卧槽。”
“她是谁？是天使吗👼。”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
这时，一位蓝衣银发的美丽女人越过柜台，优雅地端着两杯特色果酒，走向我们一行人。
她将木杯递到凯利面前，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欢迎来到避风港酒馆，亲爱的客人们。”
而我却惊讶地看到，在她长长的银发里，是一对尖尖的耳朵，不由得失声道：“精灵！”
她的目光转向我，脸上带着笑意，将另一杯果酒送至我面前，说道：“你好啊，可爱的小天使。”
第二十七章
黄老板出于安全考虑，我没有接过木杯。
凯利见我犹豫，将我面前的杯子也接了过去，说道：“谢谢老板，我们想要五个房间。”
精灵美女也不在意，直起身依旧微笑道：“单间一夜吗？”
“嗯。”
她优雅地转身，走到柜台前取出几把钥匙：“好的，客人们请上三楼。”
我们跟着她上楼，楼梯口的酒味很浓，几个木桶里盛满了橙红的酒液，表面还漂浮着几朵粉红的野花。
三楼的房间虽然不大，但很整洁，各类物品一应俱全。
大家看了一遍，觉得很满意。
那只美女精灵靠在木质墙壁上，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撩起银发，说道：“谢谢惠顾，五枚金币，餐饮、酒水免费，有问题可以到吧台找我。”
凯利过去付账，我悄悄向索菲亚问道：“姐姐，这家酒馆的老板居然是个精灵？”
“嗯，这家酒馆名声很好，老板是个森精灵，擅长酿造各种果酒。”
我有些奇怪地问：“人类和精灵相处得很好吗？”
“并不是，只有我们东、中部是这样。其实在大陆西面的精灵之森，有很多人专门捕捉贩卖精灵幼崽，大部分精灵都对人类抱有敌视。”
“哦，这样啊。”
索菲亚感慨地道：“说起这些，还得感谢莎莉文老师，她是世界上除精灵女皇外，唯一达到四阶的精灵，也是因为她，精灵们和人类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我惊讶地问：“莎莉文老师？天启学院还有精灵老师？”
“嗯，她是泽维尔院长的学生，一个很温柔的老师呢。”
凯利已经走了回来，我看着他手中的空杯子，舔了舔嘴唇：“我想尝尝这里的果酒了。”
我很少喝酒，但这里的果酒有种特别的香味，分外诱人。
凯利将杯子放在一旁，微笑道：“今天时间还早，我得去城里采购一下物资，旅途劳顿，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睡了大半天的我精神抖擞，连忙问道：“我也想在城里走走，能带上我吗？”
凯利惊喜地说道：“当然可以~”
跟着凯利走出避风港酒馆，一种西方中世纪的城市风貌完整地展现在我眼前。
街道和大部分建筑都是石质的，每隔一段距离会有高塔耸立，远处还有几座高大的建筑。
我指着其中一个尖尖的高楼，对凯利问道：“那些是什么建筑？”
“那是魔法公会，法师们可以在里面登记评级，领取补贴。旁边的两个分别是佣兵公会和冒险者工会，发布和接取任务的地方。”
“那这些高塔是做什么的？”
“基本都是三阶魔导师的个人研究所，也有为城镇提供魔力的控制枢纽。”
我点点头，走在塔兰托城的街道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周边的一切。
随着离开避风港酒馆那个偏僻的巷道，渐渐地，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而注视着我的视线也越来越多。
行人和旅者，各种各样的人，都在看到我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连商贩们讨价还价的声音都变小了一些。
大部分人是偷偷看我，但还有很多是朝着凯利，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感受着回头率百分百的视线，我有些尴尬，说道：“下次出门我还是戴面具吧。”
凯利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说道：“不用管他们，伊芙，我们买好东西回去就行了。”
继续走着，我忽然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转头望去，是一家路边的烧烤店。
自从穿越以来，一直住在女神殿，里面的食物虽然精致美味，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这种熟悉的感觉更令我怀念。
不知道异世界的烤肉味道怎么样。
我走过去，店里已经有不少人，店主是一个中年大叔，正在摊前忙碌。
烤架中堆着暗红色的木炭，大叔两根手指拈动铁签，让肉串飞快的在炭火上滚动着。
运指如飞，令人眼花缭乱，期间还刷上各种佐料。
这个大叔境界很高啊。
凯利走了过来，看我盯着炭火，对老板说道：“黄老板，给我们来两串烤肉。”
黄老板惊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凯利，笑道：“殿下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赶紧里面坐。”
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凯利旁边的我，手上动作突然一顿，竟然呆住了。
我看他一动不动，提醒道：“老板，注意你的烤肉。”
“哦哦。”
黄老板反应过来，连忙继续翻动肉串。
店里有人调笑道：“黄老板，千万别沉迷美色把肉烤焦了啊。”
黄老板转头骂道：“放屁，老子烤肉二十年，手艺炉火纯青，从来没有浪费过一个食材，烤焦是不可能烤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烤焦的！”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竹签，扎起两根烤好的肉串递给我，眼中带着期冀。
我微笑接过，肉串经过炭火洗练，香气四溢，有些烫。
我小心地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鲜香、焦酥、嫩滑等感触一起涌来，非常美味。
“老板，你的烤肉真是太棒了！”
黄老板脸上露出笑意，乐呵呵地说道：“谢谢夸奖。”
凯利取出一枚银币，放到摊上，却被黄老板拦住了：“殿下好不容易来吃点东西，我岂能收钱？”
凯利微笑说道：“这是感谢黄老板高超的手艺，别推辞了。”
买到烤串，我和凯利离开烧烤摊，打算先把必需品买好。
夕阳的光辉将我和凯利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大叔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眼神里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当年。
如梦似幻的晚霞刺得他眼角微酸，居然隐含一丝泪光：“这个女孩真美啊，应该只有殿下才能配得上她了。”
接着，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有股焦焦的气味？
低头一看，黄老板的泪水溢了出来。
“啊~我的烤肉！”
第二十八章
伊莱当我和凯利买好物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减少，我正在路上走着，突然看到几个黑影从房屋上掠过。
我的五感非常敏锐，很细微的动静都能发觉。
凯利明显也注意到了，表情有些低沉。
我奇怪地问道：“刚才那是什么人？”
对于我能发现这几个黑衣人，凯利略有惊讶，低声回答道：“是杀手，来路不明，不过应该不是针对我们。”
“我们要去看看吗？”
我问道，毕竟这里是威尔国的城市，凯利身为皇子，应该比较在意。
凯利看了我一眼，有些担心我的安危，说道：“我先送你回酒馆吧。”
“没事，我是魔法师，跟着你就行了。”
凯利没说话，过了一会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旁边的小巷走去。
我也跟着他走。
在狭窄而曲折的巷道里走了几分钟，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周围也变得有些破旧。
一切非常安静，只有秋风阵阵以及我和凯利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突然凯利停了下来，我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利刃相交的打斗声。
转过这个拐角。是刚才的那些黑衣人，动作极快，像是幽灵，围绕着一只困兽不断冲刺。
这只困兽是一个格外冷漠的男孩，金色头发，嘴唇紧抿，双手各持一把袖剑。
黑衣刺客们训练有素，四个人一齐围攻那个男孩，出招极有章法，丝毫不乱，起码也是二阶以上的剑士。
只听到噼噼啪啪剑尖穿刺交错的声音，双方已经交手无数次。
男孩的眼神锐利至极，心神也如鹰一般冷静，只朝那些对自己威胁极大的攻击挥剑，闪躲关键的部位，对边缘方位的攻击毫不理会。
惊人的危险触觉和判断能力，让无数看似凶险的攻击擦过他的耳垂，穿过他的衣角，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但这四个黑衣人很强，在狭窄的暗巷里，攻击骤如急雨，纵使男孩袖剑再快，也无法完全挡住。
可以看出，他的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痕，双手微微颤抖，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一个黑衣人甩出三枚迅捷的灰色流影，刺破空气，袭向男孩的双眼。
男孩已经来不及闪躲，手持袖剑挡在面前。
当当几声脆响，暗器被坚硬的袖剑强行震飞，高速斜向乱射，扎在巷道墙壁上。
男孩被击倒在墙边，其余黑衣刺客再次从四面袭击，他的处境已经极为危险。
这时，凯利从拐角突然出现，站在男孩身前，伸手几个格挡，将袭来的攻击全部逼退回去。
我也赶紧冲过去检查了一下男孩的身体，他的身上散布着许多细小的伤口，但最严重的是胸口上一道剑伤，刺得很深，血水不停涌出。
男孩脸色苍白，表情冷冽，像极北之地的冰霜，眼眸是罕见的金色，里面有一圈暗金的虹圈和瞳孔，衬着淡金的发色有种异样的华丽感。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里带着戒备。
黑衣刺客们没有犹豫，再次进攻，凯利冷哼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
刚才的打斗，无论是刺客还是这个男孩的动作我都能轻松看清，但凯利拔剑之后就有些吃力了。
只见凯利随意迈了两步，右手长剑也只是如蝴蝶般在空中随意飞舞了两圈。
伴随着四道极细微的剑锋穿过肉体的声音，黑衣刺客们全部失去了战斗力，倒在血泊中。
太快了。
如果凯利用这种速度攻击我，我肯定完全反应不过来。
我收回视线，对凯利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天地间游离的光元素，释放你的光辉，拯救受伤的生灵。光明咏唱之十六——治疗术。”
我伸出双手，放在男孩的胸口上方，一道莹白的光芒从我掌中出现，覆盖在他胸口上，肉眼可见的，伤口缓缓愈合。
这段时间，我学了不少常用的各系魔法。其中光属性魔法学得最轻松，其他魔法只能施展二十号以下的咏唱，光属性已经可以使用到三十号，而且效果也更好。
十余秒后，我收回手，那个伤口已经基本愈合。
男孩的表情有些复杂，对我问道：“你是谁？”
“我叫伊芙，你感觉怎么样？”
他看了一眼正在检查黑衣刺客身份的凯利，挣扎着站起身。
我看着他吃力却一脸冷漠的样子，问道：“你现在伤的很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他摇了摇头，默默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说道：“我叫伊莱。”
然后转身跳上了巷道的围墙，下一刻在我眼中消失。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叫伊莱的孩子也太没礼貌了，救他一命连句谢谢都没有，转身就走？
凯利看着他离开，并没有去追。
这时，一队士兵跑了过来，队长向凯利敬了个礼，问道：“殿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凯利在路上已经通知了城卫兵。
凯利将墙壁上的三枚暗器取下，递给队长，说道：“这群刺客来自斐林帝国，已经自杀了。你们通知城主，仔细查找他们来塔兰托的目的和具体动作，有发现了向我汇报。”
“是。”
叮嘱一番后，凯利走回我身边，说道：“抱歉，伊芙，让你遇到这种事。”
前世在和平年代生活了那么久，第一次见到四个人突然死在眼前，我的心里还是有些震动的，不过因为没有太过血腥的画面，我还能接受。
“没关系，我们回去吧。”
第二十九章
醉酒城市的街道上渐渐亮起灯光，我和凯利推门走进酒馆，依旧是熟悉的果酒香味。
大厅里坐着零零散散的客人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精灵老板正在柜台无聊的擦拭着酒瓶。
看到我和凯利进门，精灵美女眼前一亮，放下酒瓶，摆手叫来一位服务员：“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准备自助晚宴吧。”
“好的，老板。”
服务员走到大厅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着金色的小钟和黑色小锤子。
“铛铛铛~”
服务员拿起锤子敲了几下小钟，清脆的铃声响起，客人们也精神一震。
十几个淡绿制服的服务员从后台陆续走出，手中端着丰盛的食物和餐具。
不知道有多少厨师在后台忙碌了一下午，服务员们的餐盘里有胖墩墩的火鸡、大盘大盘的烤肉、牛排、香肠、蟹饼、煮马铃薯等主菜，也有涂蜜饯的枫叶面包、黄油豌豆、软奶酪、胡萝卜等冷餐，还有诸如甜甜圈、果酱蛋糕、南瓜汁、布丁之类的小甜品。
当然，种类最多的是摆在酒瓶和精致玻璃杯里的果酒，五颜六色的，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几分钟的时间，酒馆大厅就完全转变了风格，成了优雅的晚宴主会场。
上方的灯光被特意调成了朦胧的暗色调，随着餐桌上的烛台逐渐点亮，一种柔和的美感铺张开来。
服务员们将一碟碟美味的酱料摆在大厅最中间的长桌上，动作很娴熟，旁边的小推车里装着颜色鲜艳的冰淇淋。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奇地问道。
这家酒馆的体验也太好了吧，一枚金币就能餐饮免费还自带晚宴？
“避风港酒馆每周都会举办一次果酒晚会，我们运气很好。”凯利微笑回答，从路过的服务员手中取下两杯果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润红的酒体在晶莹的杯中摇曳，映照着周围的一切有些幽淡。
低头闻了一下，是葡萄酒，有种淡淡的香涩味，但很清新。
楼上的客人们纷纷走出房间，索菲亚和温妮从楼梯上走下，佩奇跟在他们身后。
地面上流动着蓝色的灯光，在脚下与会交错，温妮踩着光线，蹦跳两步来到我面前。
“伊芙，这里好漂亮啊。”
我伸手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道：“是啊，温妮你更漂亮呢。”
精灵老板的声音从柜台处响起：“晚上好，尊贵的客人们，欢迎来到避风港酒馆的特色晚宴，请大家尽情享受吧，这将是一个欢快的夜晚。”
几位黑色礼服的小提琴手坐在大厅角落的椅子上，演奏着柔和的音乐，晚宴正式开始了。
我和凯利几人找了个空桌坐下，温妮脚步踩着音乐的节奏，端着餐盘在大厅里四处取食。
佩奇在桌边大口喝酒吃肉，我和索菲亚一起拿了些小水果，味道还不错。
抬起酒杯，我端详着眼前的清亮平滑的酒液，微微尝了一口。
细腻柔密的泡沫伴随着柔和的水果香味在口中跃然跳动，比起前世大部分浓郁酸涩的葡萄酒要清淡得多。
弱骨少肉，果味为主，甜香味恰到好处，丰富但不显沉郁，如丝绸般细腻，意外的好喝。
我闭上眼回味了一秒这果味中淡淡的植物芳香，微妙悠长，有一种独特的动态美和生命力，令人忍不住想多喝一些。
“姐姐，这杯酒很好喝啊。”我趴在桌子上，右手晃动着玻璃杯，对索菲亚说道。
索菲亚举起手中橙色的酒液抿了一口，感受着舌尖清新的柑橘香味，说道：“老板酿酒很厉害的，在塔兰托城可以说是一绝，这也是这家酒馆风评很好的原因。”
凯利在旁边遗憾地说道：“唯一可惜的是这家酒的口味略淡，而且老板只酿果酒。”
“所以酒馆更受到一些女性居民的喜欢。”索菲亚补充道。
“哦~”
我继续喝着这杯口味清爽的果酒，很快就见了底。
放下酒杯时，我忽然感觉有点头晕。
周围交织的光线洒在错落有致的餐桌上，显得分外朦胧，小提琴的柔和音乐也渐渐缥缈起来。
有人下毒想害朕？
我突然站起身。
“伊芙，你怎么了？”索菲亚奇怪的问道。
“我好像中毒了~”我发现连自己的声音都不是很清楚，说话也有些困难。
甩了甩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砰。”
佩奇将手里的鸡腿拍在桌上，引起周围客人的一阵侧目，凯利也紧张地站起身。
我推开椅子，走了两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步伐摇摇晃晃。
“伊芙，你好像是喝醉了。”索菲亚看着我红红的脸蛋，说道。
“怎么会...我只喝了几口。”我扶住桌子，声音有些低沉。
前世我虽然喝酒不多，但是酒量很好，这种低度果酒喝几瓶完全没问题。
这点酒精不可能醉的，肯定有人要害朕！
此时的我思维已经开始混乱，皱起眉头，凌厉的目光扫向周围。
而在凯利等人的眼中，我往日的灵动的眼睛显得迷离而缥缈，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眉头微皱格外可爱。
原本整齐的金色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散，褪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加上了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第三十章
天启城秀色可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凯利和围观的客人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看了一遍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目标，又将目光落在餐桌的果酒上。
拿起一杯，放在眼前观看，晶莹的水晶杯里，浅绿色的酒液冒着气泡。
半梦半醒间，我很快就忘了酒里有毒，只记得挺好喝的，又将酒杯放在唇边。
嗯，好喝，这个是柠檬味，翻滚的气泡是碳酸溶解成二氧化碳吗？有点像阔乐的感觉。
索菲亚连忙过来夺走我手里的杯子，说道：“别喝了伊芙，你醉了。”
“没有，我没醉，真好喝，我还要喝。”
我伸手要把杯子拿回来，却被索菲亚拦住。
索菲亚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搀扶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叹了口气，说道：“这里的酒和饮料差不多的，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喝醉。”
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倒在索菲亚的怀里，脸色酡红。
双眼半眯地盯着索菲亚，我的右手环住她的脖子，原本单纯的眼神在此刻有些迷蒙。
索菲亚无奈地抱着我，低头看去，怀里的伊芙面色红润，娇嫩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熟透的樱桃，稚嫩的小脸带着一种特别的妩媚。
醉酒的伊芙好性感啊~
索菲亚的指尖穿过我的头发，感受着柔顺的发梢，她的心神突然一乱，口干舌燥，有种莫名的悸动。
“我先送伊芙回房间。”
她匆忙地说了一句，然后不等凯利和佩奇回答，就抱着我上楼了。
......
一夜过去。
第二天清晨，我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穿着睡衣。
摸了摸因为刚醒而有些茫然的脑袋，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和凯利回到酒馆，老板举办了晚宴，我才刚吃一点水果，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印象了。
好像喝了点果酒，挺好喝的，我这是喝醉了？
这个身体酒量居然这么差！
也不知道喝醉之后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的酒品应该还好，以后千万要注意不能随便喝酒。
我暗叹一声，换了身衣服，走出房间，凯利他们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见到我，索菲亚的心情微起波澜，说道：“伊芙，你醒了，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说道：“没印象，昨晚我是喝醉了吗？”
“嗯，宴会刚开始，你只喝了一杯葡萄酒就醉倒了。”
“我喝醉后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索菲亚脸色微红，说道：“没有，我帮你送回房间，你很快就睡着了。”
“那就好。”
我松了口气，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把需要的物品统统装到戒指里。
凯利购置了几瓶果酒，在告别了酒馆老板后，将马车拉到了街道上。
走上马车，一行人离开塔兰托城，也是正式离开了威尔国的领土，继续前往天启学院。
旅途的时光过得很快，在森林小道上前进了三天，又沿着莱茵河走了两天，途径两个小城，前方渐渐出现了人类的聚居地。
“我们快要到了。”凯利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我放下手里的魔力练习书，伸手拉开窗帘，外面是一些矮小的房屋建筑，稀稀散散的行人在小路上行走着，像是一个小村落。
“天启城的入口呢？”温妮眺望着前方，奇怪的说道。
索菲亚回答道：“天启城没有入口，它起源于形似摇篮的天启学院，是一个宽泛的城市，范围很大，越往中心越繁华。”
我问道：“也就是说天启城并没有城门？”
“对啊，天启城没有也不需要城门。三千年来，天启学院地位超然，从来没有任何国家或势力敢于对天启城进军。”
我看着路上的行人，说道：“那如果有魔兽兽潮袭击怎么办，外围的这些村民，根本无力抵抗。”
索菲亚眼中充满信任，说道：“学院的四位年级主任和两位院士都是四阶，还有泽维尔院长，这么多四阶强者的气息存在，魔兽们根本不敢侵犯。更何况这里与魔兽山脉和魔兽森林距离很远，就算有兽潮迹象也能提前发现。”
温妮点点头：“天启学院的确很厉害。”
随着马车的前进，两个小时后，周边的村落已经渐渐变成了高大的城镇建筑，脚下的小路也变成了整洁的街道。
凯利将马车停下，我和索菲亚、温妮走下马车，街道上大都是各种职业的旅者和穿着整齐的年轻人。
凯利吩咐侍从驾车离开，带着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这条街，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带有浓厚艺术气息的伟大城市出现在我眼前。
城市是纯粹的西幻文明风格。大多是古朴而雄伟的哥特式建筑，用水泥建造，逶迤相连。视线里是数不清的屋顶，每一座屋顶的上方都有专门用来转化魔力的巨大风车。
城市的街道上铺设着密密麻麻的魔力管道和枢纽，空中飞舞着用魔力作为能源的新式飞艇，铁塔的灯光一闪一闪，工厂内无数魔力机械不知疲倦的运转着，给天启城加上一抹简约的现代化气息。
随处可见的是高楼、旅社、教堂、咖啡馆，美酒、佳肴、香水、艺术，美轮美奂，风景如画。
天启城的建筑很多都是经历了数个历史时期才建成，天启学院的人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建造这座城市，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建筑奇景。
美丽的莱茵河如一条巨龙连接着城市的东西两面，河水静静流淌，妩媚动人，莱茵河上千姿百态的桥梁述说着这座城市的古老故事。
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绚烂的阳光洒在一个个衣饰华丽的旅人身上，有的穿梭赶路，有的驻足观赏，热闹非凡。
我仿佛来到十九世纪的巴黎。
这里是瓦洛兰大陆的最中央，有着三千年辉煌的历史名城，梦想之都。这里充满着独特的艺术魅力，像是巨大的磁场吸引着全世界的人前往。
这里是天启城。
第一卷《海伦·伊芙篇》结束，第二卷《入学篇》开始。
第二卷
入学null
第三十一章
达芬棋相信所有第一次见到天启城的人都会被她迷人的魔幻气息和惊人的艺术魅力折服。
我也不例外，哪怕我在前世见过更先进的现代科技和飞机大厦，但仍旧被天启城独有的魔法文明所震撼。
“哇~太美了。”
温妮的小嘴张得大大的，惊叹着天启城的瑰丽风景。
索菲亚轻笑一声，说道：“是啊，我去年来上学的时候也像你们这样惊讶呢。”
我们走进这座城市，左侧是清澈的莱茵河，右侧是一排街道的店面，有昂贵的魔法材料店、也有精致的武器装备店，还有一些好看的服装店和零食杂货铺，零零散散的画廊、教堂、铁塔、花店和咖啡馆掺杂其中，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行人们在街道上悠闲散步，几只小鸟从空中掠过，有风沿河面吹来，带着微潮的气息。
我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说道：“天启城的房屋似乎很古老。”
凯利一边带着我们向前走，一边介绍道：“这里的建筑基本都是学院的建筑师亲自设计的，很多都是古董，有着数百上千年的历史，经过无数次翻修。旧时代的建筑风格和新时代的魔法技术结合，使天启城本身就成了大陆的一大奇景。”
走了十几分钟，途经各种神奇的店面，凯利带着我们走上一座长长的古桥。
温妮顺着莱茵河眺望，问道：“我们快到天启学院了吗？”
我也从桥上望向远处，城市太大了，仿佛没有尽头。
凯利微笑说道：“我们现在是在天启城第三十六区的米洛桥上，刚才路过的是三十六区步行街，学院在天启城的中心，得先去桥对面搭乘魔缆车。”
我惊讶地道：“这里只是天启城的一个区？”
凯利回答道：“天启城目前一共五十四个城区，至今还在向外扩建，而学院在前二十一区，其中我们要去的魔法院和战士院等分类只在学院的前三个区。”
“......”
有点惊人，仅仅第三十六区已经相当于其他国家的一座小城，按这面积计算，天启城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小国家。
温妮问道：“魔缆车？是和天上那些飞艇一样的工具吗？”
凯利点头道：“是的，天启学院在主干线上建设了魔缆路，可以很方便的来回于各城区。”
大概是像前世飞机、铁路之类的东西，看来天启学院在技术方面也有一定发展。
我这样想着，忽然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桥中央，面朝莱茵河，身前是一个画架和各种粉彩颜料。
桥上零零散散的行人从他身边走过，也有人停留在他身后驻足观看。
随着靠近，我看清了他的形象，是个年轻的男生。
他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的贝雷帽，墨蓝色的短卷发从帽檐露出，面貌清隽，正在对着面前的城市风景绘画。
我们也停留在他背后，看了一眼他的画。
这种写实的风景画非常考验画家的绘画功底，更何况是天启城这种具有艺术底蕴的大城市，但这个男生画的极好，栩栩如生。
如果只是看画作本身，不敢相信创作者会这么年轻，这种作品应该是浸淫画技多年的绘画大师才能画得出来。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幅画不仅非常逼真，还带有一丝色彩的延伸，清晰地表达了天启城独有的历史厚重感和先进的魔法理念。
就在这时，男生在画作角落抹上最后一笔颜料，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似乎早有预料，目光看着我们一行人。
温妮靠近那副画，仔细的观察着，惊叹道：“这幅画画的太棒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画技和幻想结合，展现到这种程度！”
男生谦虚地微笑，说道：“谢谢夸奖，我昨天预感到三十六区将有好事发生，今天特意过来取材，没想到真的碰上了。”
凯利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是占星系的魔法全才达芬棋？”
男生点点头，对凯利说道：“你好，蓝色闪光海伦·凯利，我是达芬棋，不过我更喜欢被称作艺术全才。”
我看着达芬棋，总觉得这个人把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
果然，达芬棋朝我露出微笑：“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芙。”
达芬棋将刚才的画作收起，又拿出一张新画纸和素描铅笔，对我说道：“很好听的名字，能让我给你画一张肖像画吗？几分钟就好。”
这种速写的情景在前世都是收费创作，而且画师的水平不一，出于尴尬，我一般是从不参与的。
我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回我完整目睹了他高超的绘画水平和精湛的素描技巧，只用了五分钟，我的面容就跃然纸上，细腻而清纯。
神奇的是，面对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他所创作的画像还带着一丝微笑，显露出活泼灵动的气质，异常美丽。
将我身后的米洛桥一角勾勒完毕，达芬棋拿起画像，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这张素描递给了我。
我接到手中，说道：“谢谢。”
达芬棋回答道：“不，应该是我感谢你，让我有幸画出佳作。”
他收起画板，按紧头上的帽子，朝我们露出笑容，说道：“诸位都是或者都将是学院的学生，我们会再见面的。”
然后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二章
魔缆车温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问道：“魔法全才达芬棋？他很厉害吗？”
凯利点点头，说道：“很厉害，莱昂纳多·达芬棋，二阶占星师。”
（作者菌注：异世界西方名均标注为姓在前，名在后，与蓝星相反。）
“两年前他独身来天启学院求学，在天赋测试中测出罕见的光暗双属性，而且亲和度都很高，立刻被特招进了魔法学院占星系，那个系每年只招十几人。”
我把那张素描扔进空间戒指里，说道：“光暗双属性很少吗？”
温妮解释道：“光与暗是完全对立的基本元素，是多属性天赋中极少见的类型，也是占卜系魔法的两大前置元素，甚至比三系天赋亲和还要稀有，历史上的大预言家们都是光暗双属性。”
我忽然想起了丹尼尔老师，他是光、暗、水三系四阶大贤者，不知道会不会占卜魔法。
凯利转过身，示意我们继续走，说道：“而且达芬棋最厉害的不是魔法天赋，而是他全能般的知识领域。学院推荐报三门以内的课程，但他入校时把光、暗、占星三系魔法的主修测试轻松通过，又得到了绘画、音乐、建筑、数学、天文学、地理学、魔药学、材料学等等十几门科目的录取。”
我惊讶地问道：“这么多课程，他学得过来吗？”
凯利有些感慨的说道：“这就是他全才之称的由来了，这两年他不仅通过了这十余门辅修课，而且所有科目每学年的综合测评都是全系第一，还顺手连续拿了两年天启棋会的冠军。”
这还是个人？开挂了吧！学了一堆课程，还能在各个方面碾压那些专修某领域的学院天才。
我以为我已经很天才了，前世也是一位学霸，但看到达芬棋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个弟弟。
我和温妮一时沉默，明显都被这个人的妖孽震住了。
索菲亚走过来摸了摸我和温妮的头，说道：“虽然学院里有很多厉害的人，但像达芬棋学长这样的还是非常之少。而且论起天才之名，凯利哥哥也不会输给他。”
凯利摆摆手，却也没有太过谦虚：“我和达芬棋领域不同，无法比较。”
一行人跨过米洛桥，走上宽阔的道路，来到一座宏伟的圆形鸟巢式建筑前。
两座仿佛无限延伸的巨桥从这个建筑中间贯穿而过，周围很空旷，空中呜咽着阵阵凉风。
“呜——”
伴随着一道鸣笛声，巨桥之上，一辆形似地铁的黑色金属长车从远处驶来，速度很快。
“这就是魔缆车？”温妮问道。
“对，我们走吧。”
凯利带着我们走进圆形建筑，进门是一个巨大的展示牌，贴在对面墙的上方，上面描绘着天启城五十四个城区的详细分布，还有各个魔缆线路的站点。
辨别了天启城一区魔法学院的方向，我们按着指示牌的箭头向前走，直到一个向上的楼梯口，楼梯口前横放着一道拦路的闸机。
闸机旁是个身高一米左右的铁皮小人，面带微笑，做工精致，右手拿着一个小铁箱。
它摆出欢迎的手势，左手抬起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请投一枚银币，然后将右手的铁箱伸到我们面前。
我惊奇地问道：“这个小人是什么？”
凯利将五枚银币投入铁人手里的小铁箱，说道：“这是机械学院的一位老师带领学生团队完成的魔法傀儡技术，现在已经实施在各大城区的魔缆线路，节约了很多人力。”
闸门自动打开，五个人轮流进入，顺着楼梯走上其中一个巨桥。
巨桥是站点和线路交错的形式，十几条干线通往不同的目的地，线路上是用特殊材料所制作的黑色轨道。
站在巨桥站点，视野开阔，这才看到两座巨桥的对面是一个非常宽广的平台，比这边整个鸟巢式建筑的面积还要大，平台上有许多或大或小的淡蓝色鸟状飞艇。
温妮指着那边说道：“那些是刚才在天上飞的飞艇吗？”
索菲亚朝广场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对，那里是魔法飞艇的起飞场地。说起这件事，将魔缆车站和飞艇站建在一起还有过一个典故。”
我好奇地问道：“什么典故？”
索菲亚微笑说道：“传说一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建筑学院的男生追求一个非常优秀的女生，但是遭到了拒绝。那个女生说，让那个男生别等自己，自己和他就像是飞艇和魔缆车，永远不会有交集，在魔缆站台等得再久也不可能等得到飞艇。不久，男生毕业，设计了无数的建筑设施，这个三十六区的魔缆站台和飞艇站联合的设计就出自于这个男生之手。”
温妮问道：“那他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索菲亚摇摇头。
凯利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我好像听说过，天启城大部分线路设计的总工程师都是泽维尔院长。”
索菲亚哦了一声，忽然饶有兴趣地道：“说起来，一百多年前，正好是泽维尔院长在校学习的时候，院长也的确选修过建筑学，也许这个故事是真的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一辆魔缆车从黑色轨道上呜呜驶来，减慢速度，停在我们面前。
屏蔽门打开，我们走上魔缆车。
第三十三章
魔法学院魔缆车里纵向设计，两边是座椅，两到三人一排。
我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很快车就再次发动了。
魔缆车的车速越来越快，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穿梭在轨道上，呼啸奔驰，窗外的景色纷纷被抛在身后。
车上的人不是很多，在自己的座位上交谈着，大都是年轻人，可能是前往学院报名的学生。
在我座位的前方，是一个黑发红眸，身材高挑的少女，正站在魔缆车窗口，观望风景。
漂亮的女孩我已经见过不少，比如索菲亚、温妮、艾米还有我自己，但这么帅气的女孩是第一次见，强烈的吸引我多看了几眼。
她双手抱胸，自然地靠在车的扶手上，一身男装风格的白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着，挂着对比强烈的黑领带。
鲜红的眼眸深邃得如染血一般，鼻梁高挺，清秀且轮廓分明的五官，没有任何修饰的痕迹。
整齐的黑色短发帅气的散在脑后，腰间挂着一把黑色短剑，脚蹬黑色皮靴，显得有些孤傲。
如果不是因为稍显柔和的五官和胸前的挺拔，我可能会把她错认成男生。
我只想说，原来，女孩子也是可以用帅气来形容的！
可能是因为我注视她的目光太明显，她将视线从窗外挪开，用鲜红的眼睛扫了我一眼。
目光交汇，这一眼直接把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立刻转移视线。
魔缆车的速度很快，两三分钟就是一站，大约十几分钟后，帅气少女走下了车。
我看着她洒脱且很COOL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问道：“这是哪一站？”
索菲亚看了一眼站台的指示，说道：“这是天启学院二区，战士学院，等送你和温妮去一区的魔法学院报完名后，我和凯利哥哥、佩奇就要来这里报道。”
“哦~这么快就要到了。”
我惊叹道，这速度比前世的列车快多了。
三分钟后，我们一行人从魔缆车上下来，走出魔缆站台，迎面是一个巨大的校门。
校门至少百米高，用白色的石材建成，非常壮观，风格简约而不简单，最上方刻着一行大陆通用文字：天启·魔法学院。
在这几个字下面是一句校训：繁星易逝，真理永恒。
凯利说道：“魔法学院共有七个入口，这是魔法学院的大北门，历史不长，算是比较新的。我们可以从这进去，到招生点报名。”
我们向前走去，进了校门，道路上全是年轻人，大约都是千里迢迢来到学院进修学习的少年少女。
不过天启学院的确值得年轻人们背井离乡，追逐梦想。
校内的建筑比城区更为精致古朴，教学楼是塔楼的样式，每一栋都称得上是艺术品。
我们穿过一段在静躺在林荫下的小石板路，经过了瓦罗兰大陆的最高建筑天文塔，拥有千年以上历史、数万件珍贵文物的博物馆，巍峨而具有无数纪念意义的大会堂，收藏许多圣物和神器的魔法圣殿，还有老师和学生社团专用的魔法实验楼等等，终于来到一个高大而特殊的塔楼前。
塔楼的外墙主要使用了砂岩和其他种类的石材，使得建筑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种稳重的沙黄色。楼房中心立着一个巨大的方形时钟，时钟上方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子：魔法学院报名点。
塔楼前方是整齐又开阔的草坪，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从旁边的沥青小路向着这栋楼走去。
第三十四章
亲和度测试我们随着人群一起走进这栋楼，进门是一个宽广的大厅，大厅尽头摆着一张办公桌，一把长椅。
办公桌上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一位面容温和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应该是学院老师，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很特别的学生。
这个学生浅紫色短发，眼睛幼细，而且总是眯着，几乎看不到瞳孔。最特别的是他的嘴角一直带笑，不算微笑也不是嘲笑，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他们面前已经排了一个小长队，一个个年轻人按顺序在老师面前测试魔法天赋。
在这个几乎是决定命运的时刻，所有测试者都很紧张。大厅里很安静，只有男老师用温和的声音宣读着测试结果。
我和温妮也跟在最后，加入了测试队伍。
一名女生上前，将双手覆盖在水晶球上，几秒之后，水晶球散发出柔和的青色光芒。
“单一风属性，亲和度六十三，建议报名风系魔法班。”
女生表情欣喜，接过老师身后那个学生给的报名表，走到了一边。
“下一个。”眯眯眼学生面带微笑，将女生的测试结果记录好，尽职地宣告着。
一位男生走到桌前，将双手放在水晶球上，水晶球露出了淡淡的蓝光。
“单一水属性，亲和度四十一，可以尝试报一下水系魔法班，但如果不打算交借读费，通过希望渺茫。”
老师略带惋惜的说出这句话，而面前测试者的表情也有些难受，接过一张报名表离开。
又一位男生向前，他一头张扬的红发，脸上带着自信，将双手放在水晶球上。
几秒后，水晶球一半散发出清晰的白光，一半散发着温暖的红光。
“光、火双属性，光系亲和度七十二，火系亲和度六十七。”
男老师停顿了一下，说道：“很不错，建议你报光系魔法实验班，可能会加入我的班级。如果学有余力，还可以报火系魔法班。”
“好的，谢谢老师。”红发自信脸接过报名表走开了。
下一位测试者走向前，将双手放在水晶球上，表情紧张。
几秒之后，水晶球并无反应，男老师说道：“你没有魔法天赋，不过别灰心，可以去尝试一下战士学院或者其他院的入学测试。”
“好吧，谢谢。”测试者表情失望，眯眯眼没有给他报名表，也没有记录信息，他转身离开了。
“下一位。”
......
测试过程很快，前面几十位测试者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接到了那张报名表，更多的人是听到一句没有魔法天赋后，无奈离开。
轮到温妮了，她也有些紧张，深呼吸一口气，向前走去。
伸出双手，几秒后，明亮的白光和蓝光从水晶球上散发出来。
“光、水双属性，光系亲和度八十九，水系亲和度八十七。”
周围发出一阵惊呼，测试者们把目光都停在了温妮身上。
男老师露出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这么多人注目，温妮有些羞涩，低声回答道：“我叫温妮。”
看着温妮可爱的样子，男老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温妮是吗，你可以称呼我塞缪尔老师，你的天赋很好，按照自己的兴趣报名吧，光系、水系、召唤系的实验班都可以。”
面对老师温柔的脸，温妮脸红了，塞缪尔从眯眯眼手里拿过一张报名表，递给了她，叮嘱道：“不过你要注意，一个人精力有限，贪多嚼不烂，学习魔法也要量力而行。”
温妮嗯了一声，把报名表接到手中，转身对我露出微笑。
接着就是我的元素亲和度测试了。
第三十五章
六系百分百亲和度凯利、索菲亚和佩奇在身后为我加油，我内心一片平静，走到水晶球前。
随着我上前，刚才因温妮而有些喧闹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好美的女孩——周围人的心里都浮现出这句话。
塞缪尔老师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眯眯眼学生的脸上依旧是挂着微笑。
我看着眼前晶莹剔透，没有丝毫瑕疵的水晶球，把双手覆盖在上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感知敏锐，我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气息从水晶球传来。
它神秘且轻柔，通过双手传递到我身体里，像是旅游般，从上到下调皮地绕了一圈，又回到水晶球。
这股气息回到水晶球后，不停地游走着，我仿佛看到水晶球里无数的结点，被它一一点亮。
我迅速观察并估算出：巴掌大的水晶球里，分布着形状不一的七处结点，每处应该都是一百个。
除了最下面的一处结点，其他六处的所有结点都被这股气息点亮。
甚至我有种感觉，之所以每处会点亮一百个结点，是因为水晶球内部的设计只有一百个结点。即使各处结点数量再多一些，也依旧会被全部点亮。
伴随着结点的点亮，一股璀璨的光芒从水晶球中绽放出来。
最开始是异常圣洁的白光，炫目却不刺眼，将整个大厅照的通透，所有人都沐浴在乳白的温和光晕中。
有神圣的礼乐凭空响起，像是天使在歌颂、欢迎这个光明的宠儿。
塞缪尔看着光芒耀眼的水晶球，眼中露出狂热，震惊地道：“光系百分百亲和度，神圣炽光魔法体质！”
身后眯眯眼带笑的表情露出一丝惊讶，眼睛睁开一条缝，蓝绿色的瞳孔。
凯利、索菲亚等人的表情也非常震惊。
周围寂静一秒，突然喧闹起来。
“哇！”
“不可能吧？”
“怎么会有百分百亲和度？”
“测试水晶是不可能出问题的吧！”
“百分百亲和度居然真的存在！”
喧闹声中，水晶球的白光突然转换，变成了轻灵的纯青色，浓郁的青光洒在大厅穹顶，犹如天空般深远。
“风系百分百亲和度，传奇暴风魔法体质！”
所有人都愣住了，眯眯眼嘴角的笑容有些凝固。
紧接着，水晶球散发出一片铺天盖地的深红色，热烈而奔放，将整个大厅照的熠熠生辉。
塞缪尔喃喃道：“火系百分百亲和度，太阳圣火魔法体质！”
过了两秒，水晶球又闪耀出深蓝色的光芒，盈盈蓝光将大厅映衬地犹如水晶宫，如梦似幻。
“水系百分百亲和度，空灵水晶魔法体质！”
又一会，水晶球发出厚重的土黄色光芒，简朴却异常灿烂、凝练，给周围的场景带来一种沧桑和辽阔感。
“土系百分百亲和度，神王厚土魔法体质！”
最后，水晶球变成了典雅神秘的紫色，无穷的紫芒显得格外尊贵纯粹，带着令人惊艳的魅惑感，照亮周围所有人呆滞的表情。
“雷系百分百亲和度，灭世雷狱魔法体质！”
经过一场五颜六色的灯光展览会，不久，所有的光芒隐匿在水晶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天使奏乐声也渐渐消失。
大厅一时之间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第三十六章
莎莉文我早就猜到这具光明女神的身体天赋极好，但并不清楚究竟有多好。看到周围人见鬼了一般的表情，才明白似乎夸张的有些过分了。
在这无比静寂的气氛里，塞缪尔最先反应过来，对眯眯眼学生说道：“克里斯汀，快去召唤系实验楼通知莎莉文主任。”
莎莉文...怎么感觉听着有些耳熟？
被唤作克里斯汀的微笑男立刻点头，将手里的报名表和记录表都扔在办公桌上，转身跑出大厅。
大厅里的测试者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仍旧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都是幻觉，发出了灵魂N连问。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在做梦吗？”
“假的吧？”
“光明女神在上，这个女孩居然有六种元素亲和？”
“好像每种都是满亲和度体质？”
“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孩？”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塞缪尔整理了一下表单，对我露出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芙，海伦·伊芙。”
塞缪尔感叹道：“海伦·伊芙，你可能是瓦罗兰历史上最具魔法天分的孩子了，来到这里真是学院的幸运。”
我礼貌的笑了笑：“谢谢老师”。
塞缪尔将桌上的一张报名表递给我，说道：“这张表看一下，先不要填。”
我接到手中，报名表上是魔法学院各学科的内容介绍，以及该系别在学院的位置说明。总共二十多个学科方向，包含了七系基本元素和很多衍生系魔法。
塞缪尔温和地解释道：“一般情况下，通过亲和度测试是获取了魔法学院的报名资格，然后需要填写具体要报的魔法系别，到该系参加录取考核，通过之后才能进入学院。但你的天赋极好，等莎莉文主任到场后，你可以直接选择喜欢的专业。”
嗯，看到测试结果的时候我就有所预料，在我意料之中，我平淡地点点头。
周围一片羡慕的眼神。
因为克里斯汀的离开，测试暂时中止。过了一会，大厅入口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传来：“塞缪尔老师，我听说有学生测出了六系魔法满亲和的天赋？”
众人转头望去，在克里斯汀身后跟着一位身材异常火爆的美女精灵，金色卷发，皮肤白皙，唇瓣鲜红，精致的锁骨撩人心弦。纤细的腰肢下是一对修长笔直的美腿，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前那惊人的硕大，几乎要撑破学院的制服，让纯洁的年轻人们难以挪开视线。
卧槽，因为身高体型的优势，她的这个好像比小萝莉艾米的还要大！
“这个老师的身材好棒啊~”
“是莎莉文老师，魔法学院的一年级主任，四阶的强者诶~”
“还是一位优雅的精灵~”
测试者们的窃窃私语被我听得很清楚，我想起来了，她就是索菲亚提过的，除了精灵女皇外唯一一只四阶精灵，而且是泽维尔院长的学生。
塞缪尔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朝莎莉文示意道：“是的，就是这个女孩，她叫海伦·伊芙。”
莎莉文认真地看向我，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轻笑说道：“很漂亮的小姑娘呢，伊芙，跟我来吧。”
她转身离开，我连忙跟上。
塞缪尔和克里斯汀继续进行着亲和度测试，而温妮和索菲亚等人和我一起跟在莎莉文身后，离开了测试大厅。
第三十七章
小凤凰莰蒂丝我们跟在莎莉文身后，走在学院的小路上，距离不远不近。
温妮眼里全是小星星，崇拜地对我说道：“伊芙，你也太优秀了吧。”
我有些无奈，如果能够控制测试结果就好了，低调一点降低评价，现在这样张扬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实在不是我想看到的。
索菲亚的语气略显颓丧：“我感觉人和人的差距好大啊。”
凯利安慰道：“没什么，索菲亚，人和人本身就是不同的。虽然我们没有魔法天赋，但可以在其他方面好好努力。”
一直沉默的佩奇也出声道：“说得对，索菲亚你的剑术就很出色啊。”
说到这里，凯利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不过，伊芙的魔法天赋的确惊世骇俗。据我所知，诺亚世界还从来没有人能够达到百分百的魔法亲和度，九十亲和度以上已经是极限，被称为完美元素体质。魔法师们一直猜测，满亲和度是神明的领域。”
前面传来莎莉文老师的声音：“是啊，我也很惊讶，这种情况可以载入学院史册了。”
她回过头来，说道：“今年的学生素质非常高呢，昨天才收到一个神圣炽光体质的小天才，今天又来了一个更惊人的多系完美体质。”
温妮落寞地道：“大家都好厉害啊，看来温妮只是个普通人呢。”
“咦？”
莎莉文停下脚步：“你叫温妮？”
温妮奇怪的道：“嗯，是啊。”
莎莉文打量了温妮一遍，微笑道：“昨天那个白毛小鬼跟我说起过你，你愿意加入我的召唤系班级吗？”
“诶？”
莎莉文自顾自的点点头：“等下可以给你做个测试。”就又继续向前走了。
我在后面悄悄问温妮：“白毛小鬼是谁？”
“不知道哎~”温妮敲了敲脑袋，作出思考的模样，突然灵光一闪：“应该是小白！”
我问道：“小白又是谁啊？”
温妮嘴角扬起弧度：“肯定是他，就是那个送我小白玩具的人啦，难怪是神圣炽光体质，没想到他也来学院了。”
我们继续聊着，来到一个椭圆形的高大建筑前。
这里是召唤系实验楼，也是莎莉文的办公场所，用石质材料所建，共有三层，在充满历史感的学院里显得比较新。
莎莉文带我们从正门走入，迎面是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场景：周围是环状的拱廊，中心是宽广的操场，旁边绕了很多座位。
操场顶部露天，但似乎有一层结界，隐隐透明。
莎莉文带我们一路走上三楼，来到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布置干净整齐，侧面是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书架旁放着一张办公桌。
窗边的栏杆上站着一只火红羽毛的小鸟，体态优雅，尾翼很长。
门口是一只奇怪的矮人生物，它穿着学院制服，戴着白手套，姿势恭敬地站着，鼻子很尖，身材只到温妮肩膀。
看到莎莉文回来，这只矮人生物摆出请的手势。
温妮惊奇地停在小矮人面前，看着它的尖鼻子：“这个是召唤物吗？很聪明的样子。”
莎莉文坐到椅子上，说道：“他叫文西，形似矮人，是个特殊的长生种。文西，给客人们倒杯茶。”
小矮人点点头，去旁边倒水去了。
这时，窗前的红色小鸟飞了过来，表情灵动，好像很惊讶的样子，绕我飞了几圈，然后站在了我的肩膀上。
它竟然口吐人言，用一种年轻女孩的声线，说出了大陆通用语：“莎莉文，她就是那个天赋很好的学生吗？”
莎莉文说道：“对，怎么了，莰蒂丝？”
佩奇惊奇的道：“这只鸟居然会说话！”
莰蒂丝用一种很人性化的不悦眼神看了一眼佩奇，恼怒地说道：“小伙子，别那么无礼，我可是凤凰！”
莎莉文配合地说道：“莰蒂丝是传说中的不死鸟，火凤凰，别看她现在很小，愤怒起来我也打不过她。”
佩奇果断缩了缩头。
我惊讶地看着肩膀上的小鸟，伸出手，她很乖地跳到我手上，用火红的小头蹭着我的手，仿佛想要我摸摸她。
我摸了摸她的羽毛，莰蒂丝一幅享受的样子，说道：“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凯利和佩奇有些无语，这只鸟难道也好色？
“伊芙。”
莰蒂丝躺在我手上，两只鸟爪轻轻晃动，说道：“嗯，伊芙。很棒的小姑娘，不错，很不错。”
美女精灵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敲了敲桌子，说道：“先谈正事吧，伊芙，还有温妮，你们对召唤魔法感兴趣吗？”
第三十八章
灵觉测试温妮点了点头：“我很感兴趣。”
我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老师，召唤魔法的形式是怎样的？”
莎莉文很满意的样子，说道：“召唤魔法是光、水两系魔法的结合，主要有两种方向。一种是契约召唤，和魔兽、特殊物种签订契约，可以随时召唤帮助作战；另一种是仪式召唤，通过完成特殊的魔法仪式，沟通未知存在，将其召唤入现实世界。不过千万注意，某些效果不明的仪式要谨慎使用，或者干脆放弃，否则可能会给召唤者自身带来危险。”
我嗯了一声：“那我们接下来怎么报专业呢？”
莎莉文微笑说道：“我是召唤系的导师，也是天启学院一年级主任，负责新生报名。你们两个想学什么魔法直接填在报名表上给我，不用再去测试了。”
“太好了！”温妮惊喜地道。
红色小鸟莰蒂丝飞回窗边，我和温妮取出报名表，从办公桌上拿起笔，开始填写。
我曾经想过，写字这个技能是肉体记忆，还是思想记忆，比如穿越到一个不会写字的人身上时，是否还能熟练写字。
答案是两者皆有。变成现在纤细、白嫩的小手后，我的字体有所变化，纸上的大陆通用文字既能看出前世的遒劲棱角，又多了一些细腻娟秀。
行云流水，清新飘逸，锋芒微藏，刚柔相济，竟有一丝大家风范。
小矮子文西端来一套茶具，给我们每人倒了杯热茶。
填好基本信息，接下来是想报的魔法专业了。
报名表上罗列了二十多个魔法专业，旁边是该专业主要必修课。
比如召唤系魔法，光、水双属性前提，一年级主修课有召唤原理解析、魔法仪式入门、魔法回路架构、召唤生物沟通、契约通识课、召唤咒语课、召唤实践课、魔兽驯服课等等。
难以想象达芬棋是怎么完成十几门科目的。
莎莉文抿了口茶，在一旁提醒道：“人的精力有限，根据自己的学习能力来报，最好不要超过三个科目。特别是伊芙你，大部分课程都可以学，根据个人兴趣选吧。”
末了，又补充一句：“记得选上召唤系。”
能选的专业太多，我犹豫了一会，勾上了光系、雷系、召唤系还有精神系四门专业。
其中精神系魔法以光、火双属性为前提，主要是精神力方面运用。
温妮毫无意外地把光、水、召唤三系都选了，我们把报名表交给了莎莉文。
莎莉文看了一遍，说道：“好了，等会给你们分配宿舍和必需品，现在先做一个小测试。”
我和温妮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测试？”
莎莉文将两张表放到抽屉里，站起身，走到书架旁边，抬起右手，一个深蓝色、纹路复杂的魔法阵从她手中显现。
魔法阵向书架投影出一片蓝光，几秒之后，伴随着咔咔转动的声音，巨大的书架竟然转了个圈，露出后面一个幽暗的密室。
莎莉文走进密室，转头神秘地微笑道：“跟我来。”
我和温妮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之后，咔咔声响起，书架再次翻转回去。
文西守在书架旁垂手侍立，索菲亚等人在办公室等候。
密室内部光线有些昏暗，由上方的一种蓝色宝石照明。我望向四周，从入口起依次有七排陈列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物件，闪闪发光。
“优秀的魔法师往往有良好的灵觉，也可以说是魔法直觉，接下来的测试就是来试试你们的灵觉怎么样。”
莎莉文语气淡淡：“这里是我的个人储藏室，陈列架上有强大的魔法道具、品质卓越的武器，也有只是纪念意义的小礼品，还有一些物品用处不明，是我随便放的，你们两人各自挑选一件吧。”
温妮抬头问道：“老师，是挑选魔力强大的物品吗？”
莎莉文双手抱胸，随意地敲动手指，本就丰满的胸部因为这个动作更加明显：“我可没有这样说，挑什么类型的物品由你自己决定，而且所有物品都已经被我掩盖了魔力气息，你们只能从外形上进行判断、挑选。”
衣服都快要撑破了，我瞄了一眼，又视线放在了陈列架上，最外侧的陈列架摆着十几件各式各样的物品，有普通的装饰品、精美的宝石、精良的武器，还有一些物品意义不明。
值得注意得有以下几件：一块拳头大小的红水晶，一块红色石头，两柄无鞘匕首，两个带标签的玻璃瓶，还有一个小铁盒。
我和温妮认真观察着，红水晶的形状接近菱形，半透明的样子，玲珑通透，在淡蓝的光线下看起来很漂亮。而石头的颜色接近暗红，朴实无华，形状和路边大点的普通石子差不多，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两柄匕首都只有十几厘米，样式风格很像，左边的那柄颜色纯白，刀身是用秘银打造，刀柄上镶嵌着钻石，反射着夺目的光彩。而右边那柄刀身漆黑，材质不明，刀柄刻着隐秘的魔法纹路，流线型的构造比例完美，挥动起来想必相当顺手。
一个玻璃瓶装着浅蓝色的粉末，标签写着星光粉末，另一个装着深紫色土块，标签写着蕴魂壤。
最角落的小铁盒安安静静，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望着整个密室里几十件整齐的物品，我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九章
小铁盒外表华丽的东西未必最具价值，在我看来，美丽的红水晶和华贵的秘银匕首不是目标，黑色匕首不太确定，两个玻璃瓶价值不菲，但答案应该并不是这类物品。
红色石头和黑色铁盒虽然外表平常，但能被莎莉文摆到这里，就说明了一些事情。当然，也不排除是莎莉文随便放的。
我和温妮思考了一会，继续走向后面几排陈列柜。
莎莉文就在身后，静静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第二排陈列柜只摆了三份魔法卷轴，左边的卷轴通体火红，封面描绘着一缕缕火焰，从视觉上就能感觉到燥热的气息。
这让我想起丹尼尔老师给的各系魔法卷轴，从外形上对比，这份火焰卷轴比戒指里最好的四阶光系禁咒卷轴还要精致，也就是说这个卷轴起步四阶，甚至可能接近五阶。
中间的灰色卷轴有些古朴，纹路意义不明，看不出什么特别。
最右边的是一张空白卷轴，材质似乎有些特殊，发着微微荧光。
真是难办，完全没有思路，我继续向后走，接下来的两列陈列架上是十余瓶魔法药剂、两件礼服和一件蓝色衣裙，具有丝一般的光泽，布料的材质柔软，样式也很好看。
对于这类物品我直接跳过，在剔除了一些目标后，我的目光停留在第五排的一个透明长方形玻璃罐中。
罐子长近一米，宽约半米，被固定在陈列架上，像是大型培养皿，里面装满了冒着气泡的淡蓝色液体，中心漂浮着一个金色的蛋。
这颗蛋体型偏大，椭圆形的金色蛋壳看起来非常坚固，上面有着细密的暗金色纹理，还有大小不一的古铜色斑点。
这怕不是个龙蛋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莎莉文作为寿命悠久且实力强大的四阶精灵，收藏个龙蛋也合情合理...大概吧？
对龙颇有兴趣的我认真观察了许久这枚蛋，然后才离开。
第六排是十几根样式各异的魔法杖，有的比较华丽，有的比较质朴。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把华贵的银白法杖，大概一米二的长度，通体由不知名金属构成，杖身上盘踞着一条淡金色的龙，龙头就是杖首，口中衔着一颗深蓝色水晶，两颗眼睛是红色的宝石，漂亮的双翼张开，显得栩栩如生。
角落处还有一根褐色木质法杖，除了杖尾的一根红色羽毛外，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就像一根简单的木枝，有些平凡，吸引我注意的是它杖身上繁复细致的纹路，蜿蜒曲折，一路向下。
我仔细看去，凹痕处的每一笔、每一迹似乎都隐藏着复杂的魔咒法阵。
最后的陈列架是一排长剑，有的谦谦君子，有的霸气外漏。最上方的一把剑格外特殊，紫色剑柄，剑身为紫黑色，剑刃泛白，剑脊泛黑，上面附有奇异的白色铭文，整把剑透露着淡淡的邪异气息。
在它旁边是一把血红的巨剑，极为厚重，却很锋利，剑身的血槽有些狰狞，杀气凌然。
看完所有物品，我再次纠结起来。
过了一会，我回到第一个陈列架旁，盯着最开始的那个红色石头和黑色铁盒。
其他物品我大概都有所推测，只有这两件我看不出什么，但潜意识总觉得不一般。
温妮在密室的陈列架周围走了两圈，最后停在那群魔法杖旁边。
“我选这件法杖。”她拿起了那个纹理繁杂的木质法杖。
莎莉文点点头，说道：“好的。”
然后把目光转向我：“伊芙，你呢？”
我看着眼前的红色石头和黑色铁盒，决定随便选一个算了。
“我选这个小铁盒。”
第四十章
尤克特之杖“温妮，你的选择很不错。”
莎莉文走到温妮身边，接过法杖。下一秒，法杖上似乎有一层隔膜突然消失。
再次看去，木质的法杖古朴雅致，散发着浓厚而特殊的魔力气息，生机盎然，令周围的空气都清新起来。
杖身柔韧，细密的魔法纹路闪耀着微光，再加上尾部鲜艳火红的羽毛，整个法杖熠熠生辉。
跟刚才的朴实平凡的样子判若两杖。
莎莉文怀念地说道：“它叫尤克特之杖，用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主干的嫩枝制造。是我初出精灵之森时，女皇赠予我的礼物。”
温妮惊讶地道：“世界树？是那个传说中直达天际，生长着九个世界的巨树吗？”
莎莉文说道：“没错，它位于精灵之森核心，枝干上有着九个不同的位面，是我们精灵族的圣树，也是精灵的诞生之源。”
我也在一些书籍上看过尤克特拉希尔的介绍，当时以为只是神话。
我奇怪地问道：“如果真的有这么大的树，为什么我们这里看不到呢？”
莎莉文说道：“精灵之森的核心有着巨大的结界，女皇和世界树不想露面，就没有人能够找到它。”
听到这里，我指着法杖尾部的红色羽毛：“这是火凤凰的羽毛吗？”
莎莉文微笑道：“对，这根羽毛是莰蒂丝的尾羽，有了这个，即便没有火系亲和，也能使用火系魔法。在我登临四阶后，给这个法杖刻绘了很多魔法咒文，可以说是一把接近神器的法杖。”
我回想起莰蒂丝躺在我手心的模样，那么小一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羽毛，难道莰蒂丝会变大？
莎莉文将尤克特之杖放回温妮手里：“现在，它是你的了。”
温妮愣了一秒：“老师，这是...”
“这是你自己选中的，而且尤克特之杖我已经用不到了，不能让它在这里蒙尘。”莎莉文打断说道。
温妮很喜欢这个法杖，握紧杖身，开心地道：“谢谢莎莉文老师！”
莎莉文微笑点头，然后走到我面前：“伊芙，我看你在那颗龙蛋的地方停留最久，为什么会选这个铁盒呢？”
真的是龙蛋啊，如果我选那颗蛋，是不是就有一只幼龙可以契约、召唤、逗弄了？
我有些惊讶，却没什么懊悔，说道：“我感觉这个小铁盒很特殊。”
莎莉文用手在铁盒上轻轻拂过，伴随着一阵魔法波动，一种隐晦、澄寂的气息从小铁盒传来。
小铁盒的外表还是那副平常的样子，但是感觉起来显得完全不一样了，莫名的更能吸引别人的注视。
它就像是一个黑洞，注视着它，无穷的烦恼都渐渐消失，所有的思绪就像是被吸进了小铁盒里。
无所求、无所待、无所依。
有一旦形成，就开始散去，就像是月一旦盈满，就开始亏损。
亏损到干干净净时，就是虚空，而这虚空，反而可以包纳万物。
世界的一切都是因缘、合时的暂时呈现，我仿佛明白了什么，脑海里所有念头的生灭都在消失，思绪渐渐沉寂。
就在这时，莎莉文用手盖住了小铁盒，打了个响指。
脑海一阵清明，整个人像是大梦初醒，瞬间回到现实世界，背后出现了细密的冷汗。
回想起刚才的感觉，我有些后怕，半天才缓过神来：“老师，这个铁盒是怎么回事？”
莎莉文说道：“这个铁盒是泽维尔院长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出处。目前的结论是它可以帮助魔法师更有效的冥想、锻炼精神力。只是四阶以下必须谨慎使用，否则可能会造成意识迷失。”
我将目光再次转向小铁盒，这次没敢停留，只扫了一眼，就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莎莉文继续说道：“在我步入四阶传奇的过程中，这个铁盒帮助很大，只是目前没人能够打开它。”
说完这些，莎莉文的右手浮现出一个深蓝色魔法阵，按在小铁盒上，刚才的晦涩气息再度隐匿了。
她有些担心地说道：“伊芙，这个铁盒危险度较高，你可以从这里随意换一件其他物品。”
我沉默了一秒，说道：“谢谢老师，不用了，我就选这个铁盒吧。”
莎莉文也没有强求：“那好吧，只是你要注意，起码要到二阶魔法师时才能使用它，而且使用时必须有同伴在身边，在察觉不对时，及时帮助你的目光脱离铁盒。”
我点了点头：“好的。”
莎莉文转身走向入口，随着一阵咔咔声响起，密室再度打开了。
第四十一章
女生寝室走出密室，书架再次关闭，回到最初的样子。
莎莉文来到办公桌前坐下，取出刚才的两张报名表。
她手掌轻抚，一阵蓝光闪过，报名表上方留下了学院的印章标记。
“文西，带伊芙和温妮去找后勤部的老师，让他们办理入学手续。”
文西恭敬地接过两张报名表，朝我们点点头，示意我们跟上，然后走出办公室。
我和温妮向莎莉文致谢，然后和凯利等人一起跟上文西。
看着我们走远，莎莉文的目光转向窗边的红色小鸟，说道：“莰蒂丝，你以前从来不接近陌生人的。”
莰蒂丝飞到莎莉文肩膀上：“伊芙这个小姑娘不一样，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莎莉文疑惑地道：“熟悉？”
莰蒂丝的微微点了点鸟头：“好像很久以前我就跟她认识，是很熟的朋友。”
莎莉文说道：“可是她才只有十六岁，近几年你也没有出过门。”
莰蒂丝满不在乎地说道：“可能是我先祖跟她很熟吧，毕竟你知道的，我们凤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浴火重生，新的意志继承旧的意志和力量。”
莎莉文有些无语：“我不是说了么，她才十六岁。”
莰蒂丝翻了个白眼：“那我咋知道~”
......
文西带着我们来到一个崭新的高楼前，是魔法学院行政楼。
前台的两位老师跟他很熟，文西比划了两个手势，将报名表递过去。
很快，我和温妮各自收到一张卡片、一把钥匙和一本天启学院入学手册。
文西礼貌的鞠了个躬，向我们道别。
卡片样式精美，正面是魔法学院的俯瞰风景，下面写着“繁星易逝，真理永恒”的校训。背面印有我的姓名和四个专业，以及：天启·魔法学院3174届。
钥匙是指环式，由特殊的银白色金属构成，可以当成戒指戴在手上，样式还挺好看。
指环上刻有一行小字：AW12-201，而温妮的指环上刻有：AW12-202。
索菲亚在一旁提醒道：“这是你们的校园卡和寝室钥匙，也是学生的身份证明，别弄丢了。”
我和温妮点点头：“嗯。”
凯利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回战士学院，顺便给佩奇报名，你们要一起吗？”
温妮摇了摇头：“我准备去艺术学院看一下，尝试报名绘画专业。”
我对战士系的兴趣不大，反而想到三区的炼金学院以及六区的魔药学院看看。
反正不打算报战士系，去看兄贵们表演，还不如去九、十学区的数理、机械学院，看看和前世有什么不同。
我说道：“我想去炼金学院和魔药学院看看。”
凯利解释道：“炼金学院是专门培养炼金师、结界师、附魔师等等的地方，还有魔药学院，专门培养药剂师和医生。他们都是每年十月份再从其他学院内部招生，现在去是不能报名的。”
我嗯了一声：“好吧，那就等开学再说，我想先去看一下学院分配的寝室。”
索菲亚说道：“学院的开学典礼是在两天后，之后就是正式上课。最近旅途劳顿，这两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几人就此别过，温妮前往七区艺术学院，而我则按照手册上的魔法学院地图走向宿舍区。
魔法学院占地很大，宿舍区位于学院西北侧，分为男生宿舍楼和女生宿舍楼，按数字编了几十栋。
宿舍区周边的景色焕然一新，是各种餐饮和娱乐设施。三座精美的学院食堂环绕林立着，还有一些学院工作者开的小吃餐馆、奶茶店、服装店、书店、酒馆、画廊、咖啡馆、健身房、游泳馆、操场等等，形成了一条多功能商业街。
而宿舍楼的设计堪称艺术，男生宿舍的外墙是简约的浅灰色，建筑风格类似伦敦的市政厅；女生宿舍楼是清新的蓝绿色，外观类似男生宿舍，简洁大方。
我沿着小路走到自己的女生十二栋宿舍楼，走进之后，感觉根本就不是学生宿舍，也算不上酒店式公寓，就是一所豪华别墅。
门口的过道被美丽的花草植物环绕，两边是透明整洁的玻璃窗，往前是一个宽阔的公共大厅，有两个女孩正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书。
一楼不设房间，两边分别是学生私人活动室和休息室，屏风后是一个美丽的花园，花园中心是清澈的泳池。
我望了一眼，几个女孩刚游完泳，身材窈窕，泳衣清凉，正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休息。
我直接上楼，楼梯是创意十足的盘旋式阶梯，二楼的入口不远处就是我的宿舍房间201。
拿出指环钥匙，贴在门锁上，叮铃一声，门自动打开了。
室内采光很好，宽敞明亮，进门是崭新的海蓝色背景客厅，黑白沙发、木质茶桌、绿植盆栽、玻璃灯具等整齐地布置着，线条优美，清雅舒适。
随便逛了逛，宿舍是二人间，两个卧室在客厅侧面，另一侧是厨房和双人浴室，里侧是一个阳台。
温妮的寝室在我隔壁202，也不知道我的室友会是谁。
所有的房间都很大，卧室是色调活泼的粉蓝色，简洁雅致，落地窗占据了大半面墙，可以看清外面美丽的校园风景。
床头靠墙，精美的化妆台、壁画、书桌、阅读灯、衣柜、恒温器、上锁抽屉等等一应俱全。
我舒适地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一分钟，然后开始布置床铺，整理房间。
第四十二章
伊文捷琳·十六夜“疾风咏唱之四，除尘术。”
一阵清风将角落里的细微灰尘吹卷起来，飘向楼道的垃圾箱。
房间本来就很干净，我用了两次风系魔法，整理了一下布局，没费多少力气便收拾完毕。
休息了一会，我走出宿舍，下楼购物。
我来到一家百货商店，里面的商品十分精致。
进店后又遭遇了一次围观，虽然比较隐蔽，但我的感知仍旧能察觉到，周围的几个小男生包括售货员小姐姐们一直在偷偷瞄我。
不过这种情况我已经逐渐习惯，在和售货员小姐姐进行了一场气氛愉悦的交流后，我将所有生活必需品购置齐全。
付款要求校园卡支付，本来以为自己未充值，卡里没钱，没想到刷的时候居然过了。
看了一眼账单，消费77.7学点，卡内剩余9922.3点。
通过刚才购物我已经明白，1学点相当于1枚金币，也就是说我的卡里自带1w金币，学院对待优等生的确很大方。
这家店的东西好贵啊，买这些东西够我在避风港酒馆住两个多月了。
不过钱多咱也不在乎，我又买了一些零食水果，通通放在戒指里，带回201房间。
略作整理，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始看书。
来到诺亚世界后，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先进多样的魔法，反正元素们很自觉，不需要我主动冥想，所以一有空我就看魔法相关的指导书。
现在我手中的是丹尼尔老师的魔法笔记，记录了他多年来的魔法心得，以及遇到的各种问题、困惑和解决方式。
可以当成魔法百科全书来看，知识点相当广泛，而且条理清晰，读起来津津有味，收获颇多。
看书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何时，夜幕降临，银白的月亮悄悄升起，我也打开了客厅的吊灯。
伸了个懒腰，我拿出苹果一边看书，一边静静地啃着。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叮铃~”
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黑色皮靴的少女走进客厅。
我从笔记中抬头望去，她也将视线转向我。
白衬衫，黑长裤，鲜红的清澈眼眸，清爽的黑色短发，腰挂短剑，表情平静而孤傲。
目光交汇，我有些惊讶，是那个魔缆车上的帅气女孩！
她就是我室友吗，好有缘啊~
我放下苹果，站起身，说道：“你好，我叫海伦·伊芙，是学院的一年级新生。”
她微微点头，赤色的眼眸有些疏离：“你好，我叫伊文捷琳·十六夜。”
她关上身后的门，自顾自地打量起宿舍环境。
这是我在诺亚世界，第一次遇到对我面貌毫无所动，反而有些冷淡的人。
我踌躇了一下，说道：“那个...我们今天在魔缆车上见过。”
十六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对。”
她看了我一眼，用有些奇怪地语气说道：“你没有听说过我的姓？”
我也很奇怪，她的姓，伊文捷琳？怎么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
十六夜的表情冷冽，用血红的冰冷目光扫了我一眼：“那你应该去听说一下。”
我愣了一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她没有再说话，径直走向另一间卧室。
什么情况，这么不友好的吗？
我看着十六夜关上自己卧室的门，有些莫名其妙。
好奇怪的人...算了，不管了，时间不早，赶紧洗洗睡吧~
我收起笔记，处理了一下苹果，从戒指中拿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随便冲洗了一下，我穿着睡衣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十六夜洗澡的水流声，我内心一片平静，渐渐坠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清晨，十六夜已经不在宿舍。
她起的好早。
我感慨了几秒，然后收拾东西，打算去趟数理学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温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伊芙，你在吗？”
打开门，今天的温妮依旧充满活力，她穿着粉色短裙，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满心喜悦。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通过艺术学院的报名啦！”
温妮伸出右手给我看，手心里的校园卡多了艺术学院的字样，以及“闳约深美”的校训。
在魔法学院的三门专业旁，补充写着绘画、书法两门专业。
我微笑道：“恭喜你啦，要进来坐坐吗？”
温妮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想在魔法学院走走，买点东西，伊芙你要一起吗？”
“我得去数理学院看看，抱歉不能陪你呢。”
温妮啊了一声，表情崇拜地说道：“不愧是伊芙呢~那个学院的科目都太难了。”
我走出客厅，关上宿舍门，说道：“还好吧，对了温妮，你听说过伊文捷琳这个姓氏吗？”
温妮表情惊讶：“伊文捷琳，是那个被神明诅咒的逆裔家族吗？”
第四十三章
逆裔与诅咒我和温妮一起走下楼梯。
“伊文捷琳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传承悠久，但象征的并不是荣耀，而是恐惧。传闻中，身负伊文捷琳姓氏的人都是邪恶之人，会给周围的一切带来不幸和灾难。”
“听起来一点也不科学。”我想着十六夜的样子，短发红眸，既美又帅，并不觉得是什么邪恶者，颜值高就是正义嘛。
温妮奇怪地问道：“科学是什么意思？”
“唔...就是一点也不魔法。”
“好吧，我也不信什么幸运和不幸，不过现实就是这样，如果大家都去相信某件事，那其他人也就相信了，所以伊文捷琳这个姓氏一直遭到厌恶和敌视。”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呢？”
“因为伊文捷琳是逆裔家族，受到了神明的诅咒。”
我问道：“逆裔是什么意思？”
“逆裔就是违逆神明的神裔。他们被神灵创造、教化，得神眷顾，却背叛了自己的神。”
“哦，伊文捷琳家族背叛的是哪一位神？”
“黑暗至高神，纳特斯。”
我奇怪地道：“诸神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温妮点点头：“对，诸神消失了，但神裔和神眷者还存在于世。而且神明的诅咒是永恒的，伊文捷琳家族的人，一旦开始学习魔法，就会缩减寿命，最多活不过二十岁。”
我有些不解地道：“那不学魔法就是了，做一名战士或者普通人也很好。”
温妮摇摇头：“作为黑暗之神纳特斯的神裔，这个家族大部分人是天生的魔法师，甚至常常有九十亲和以上的幽冥暗黑体质出现。对于这一类人，即便不主动去学，也会在二十岁之前结束生命。”
“啊？”
既然是在魔法学院，十六夜必然已经接触魔法，这岂不是说，她只有短短三四年寿命了？
我莫名有些心疼，明明应该享受青春的年龄，却要面对死亡的恐惧，不幸的应该是伊文捷琳家族本身才对。
温妮和我走出女生宿舍楼，我要去昨天的魔缆车站点，她要在魔法学院逛一逛，暂时分开。
“伊芙，再见啦！”温妮朝我挥挥手。
“再见~”
我走上去九区数理学院的路，一路上，还在想着十六夜的事。
到了站台，魔缆车支持校园卡支付，在铁人魔法傀儡的箱子上刷了0.01学点，我再次坐上魔缆车。
下车后，第九学区，数理学院的正门出现在我眼前。
这个门实在太小了，完全没有魔法学院恢宏壮观的感觉，高度只有两三米，宽度也不过十米左右，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石碑，写着：天启·数理学院，以及：此地乃启蒙之所，智识之源。
难道诺亚世界的数理科学不受重视？我有些失望。
走到近处，仔细观察。正门上方是规则的长方形，刻绘着复杂规整的魔力回路图和算式符号。
经过语言翻译，在与前世的科学知识相印证后，我看懂了大半。这是诺亚世界历史中，数理科学发展关键知识点的拓稿，每一笔都散发着认真严谨的气质，具有神奇的逻辑魅力。
事实证明，一所学院的真实面貌绝不是看它的大门，如同前世的普林斯顿。
从不起眼的小门走进学院，迎面的风景建筑让我心中的那点失望瞬间消失了。
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理性，古典，唯美，雅致，高贵，品味，艺术殿堂...再多的词汇难以定位眼前的画面。
目之所及，所有建筑都是纯粹的灰色，简明的灰白色调不加修饰，展露出冷静的质感和非凡的表现力。
周围的学生中，有的穿着黑色整齐的学士服，也有人衣着散漫，一头卷发不曾打理。
毕竟是理科方向，男生偏多，女生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小只。
四方院、回廊和拱门遍布校园，宛如迷宫，散发着典雅的传统气息和独特的学术氛围。
我太喜欢这所学院的风骨了，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一边观赏，一边向前走，路上有几块露天放置的黑板，有学生在黑板旁写写画画，做着某专业的课题，也有人在旁讨论，这种情景随处可见。
按照地图指示，我来到数理学院的报名场所。
这是二十几座高楼构成的建筑群，每栋楼前有一个展板，包括数学、物理学、天文学、自然学、材料学、物种学、微观学、粒子学、魔力流动学、魔力传输学等等二十多个科目。
展板上面写着具体的报名科目和考试规则：随机测试卷，不限时间，录取通过者。
我停留在数学专业报名楼前，看了一会，走进大楼，走廊两侧是一排排教室。
每间教室的门口都站着一名学生，手中拿着一沓试题卷，负责递给入场者一张试题纸，让其在教室里填写，教室内是两名监考老师。
我走到最近的一件教室，门口是一名身材略矮，跟我差不多高的男生，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呆住了。
今天的我金发微卷，双瞳剪水，嘴唇莹润，卷长的睫毛阴影轻轻覆盖在眼睑上，依旧是让我自己都不敢多看的倾城面貌。
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衫和格子裙，裙下是温玉般的纤细小腿，清纯中带着一种独特的英伦风，美好而又无暇。
关于穿裙子这个事情，本来我是拒绝的，但当初索菲亚强制性地只给我几件裙子，轮流穿...只能说，习惯之后，感觉还挺舒服~
我伸出手，示意他递给我一张纸。
他愣愣的没有反应。
教室讲台上的老师看到这幅场景，大声叫道：“道尔顿！你在做什么！”
“啊！对不起。”
道尔顿脸红了，连忙抽出手里一张试卷，递到我手里。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这类小男生的一点失神了，直接走进教室。
道尔顿神情恍惚，出神地看着我的背影，眼中多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低声喊了一句：“加油！”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我听到了。我回眸，给了他一个微笑。
长发微飘，这一眼如冰泉化水，春风拂面，澄净的紫色眼眸中折射着明亮的晨光，道尔顿竟然看痴了。
第四十四章
数学测试教室的桌椅整齐漂亮，接近一半的座位上有测试者正在答题，我走到一个空座位，填好个人信息，开始看题。
题目略有难度，这是我花十秒钟浏览完整张试卷得到的结论。
不过并不是数学上的难度，与其说是数学试卷，不去说是智商测试卷，完全考验一个人推理、计划、问题解决、抽象思维、理解复杂思想的能力。
也对，毕竟录取条件应该是具有数学天赋，并对数学有兴趣，而不是有极好的数学基础。不然试题知识点设计是用高中函数方程还是大学微积分，或者研究生的代拓数论曲率流形？很多数学工具并不是十六岁学生能掌握的。
况且大部分时候，做题的高分只是代表应试能力，并不是研究能力。
收回思绪，我认真答题，第一题描述如下：
【农夫带一只狐狸、一只鸡、一袋米，要到河对岸。每次仅能带一样，怎样做才能全带过去并保证没有东西被吃掉?】
作为开场热身，挺简单的，我不假思索地写下答案：
一，带鸡过河。
二，带米过河，带鸡回来。
三，带狐狸过河。
四，带鸡过河。
解题速度飞快，继续答，大约十分钟，这份包含故事推理、图片观察、数值计算、心理测试等等题型的测试卷就被我做到了最后一题：
题目是四张彩图，图中都是一个旗杆飘扬在阳光下，影子的角度和长度各自不同。
第一张图旗杆影子倾斜为12点钟方向，四分之一杆长。时间描述为上午9点，位置描述为瓦罗兰大陆中部天启城9区数理学院，第二、三张图也是这种格式。
第四张图旁边是一段话：
【根据同一天内，前三幅图中旗杆影子变化情况及时间、空间描述，论述第四幅图中旗杆的时间，以及在瓦罗兰大陆的具体位置。】
我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主要是我对诺亚世界的科学基础不了解，不知道这里是星球还是位面，有没有经纬度的概念，甚至不知道天上挂的那个大火球究竟是恒星还是太阳神。
沉思一分钟，算了，就按照前世的世界观和思维写吧。
根据太阳高度角，赤纬角，天启学院经纬度，时角，影长等，建立旗杆影子定位模型，拟合函数，开始计算。
还好我现在身体的记忆力强，思路清晰，不然以前世的一般头脑，就算借助计算机写程序，估计也要一天一夜才能设计好模型，解出答案。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我笔耕不辍，终于将思路过程和推测答案书写完毕。看着满满都是优雅字体和数学公式的试题卷，我舒了一口气。
这一道题就占据了试卷大半的空间，还好题目空白足够。
希望诺亚世界的数学理论和前世相差不大吧，我起身交卷。
两位监考老师在我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我了，事实上，他们已经盯了我很久。
当然不是怀疑我作弊，也不是看出我写的多好，只是无聊而已。
毕竟是严肃的入学考试，监考过程中啥事都不能做，还得提防学生作弊，如果不是学院强制要求，他们肯定是不愿意过来坐牢的。
然而在这坐牢过程中，在寂寞牢房的一堆枯燥男生里，突然出现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就像沙漠里开出一朵纯洁孤傲的花朵，令人惊艳。
所以监考老师自然就无聊地盯着我看，看我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无意间的一颦一笑，出尘的气质和流畅的运笔，腰如青竹般笔直。
而偶尔的蹙眉凝思和眼前一亮，随手将碍事的鬓间一缕金发撩到耳后的小动作，都像艺术中的画作诗篇，让他们看得失神。
可惜的是，我只写了一个多小时就交卷了。
唉，时间是不限制的啊，监考老师无可奈何，默默叹口气。
又放弃一个，毕竟是女生，可能不适合学数学吧，能坚持一个小时已经很不错了。
我将试卷交到讲台，监考老师接到手中整理，却在看到试卷的那一刻，呆住了。
第四十五章
道尔顿我叫道尔顿，是天启·数理学院中，数学实验班的三年级生。
很惭愧，我是个学渣。
本来在两年前，在来到数理学院之前，我一直是以学霸自居的...因为我各方面都很强，除了长的不高。
但自从来了这里，遇到那个名为达芬棋的男人后...我想，应该没有人敢自称学霸了。
你能想象自己花了三天三夜想出的思路，被人用三分钟指出无数错漏，并随手给出N种更优解决方案的感觉吗？
不得不说，人和人的差距有时真的比人和狗的还要大。
好吧，似乎扯远了。今天早晨，我本来是要去自习室研究数学的，对，虽然是放假，但我仍旧沉迷学习。
但是，今天是个不幸的日子：我刚走出宿舍，就立刻遇到了元素粒子概率论的摩尔老师。
更不幸的是，他被分配到新生入学监考，我就被他随手抓来帮忙了。
学渣果然没有人权。
我无聊的站在教室门口，随手给入场者发着答题卷，脑海里还在想着昨晚没做完的数学课题：林德勒夫空间中的赋范算子，能视作线性有界算子吗？是不是应该先做正交投影转化？
就当我思索人生的迷途时，一个女生出现在我面前。
在数理学院，女生是稀有物种。多年来，我道尔顿一直是个专心数学的高尚研究者，从来没有碰过女生，我对女生没有兴趣。
但当我看到她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我的信仰崩塌了。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美成这样，零露瀼瀼，清扬婉兮，惊鸿一瞥，乱我心曲。
她就像一束光，毫无防备，照进我的心底。
我愣住了。
这世间，总有一个人，你从第一次遇到她，心里就会有所感应，见色起意也好，一见钟情也罢，第一眼我就喜欢她，就是喜欢她。
教室里的摩尔老师大喊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慌忙地道歉，然后挑出一张试题纸递给她。
坑爹的数学老师们，为什么每张试卷都出的那么难，友好一点不行吗？我连找一张简单的都费劲。
看着她走进教室，我心中涌起种种难言的情绪，无比地想让她通过，想让她留在这里。
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加油。
没想到，她居然听到了，转头给了我一个微笑。
这一眼，让我知道，我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全是灰暗的。
而从现在开始，从她回眸，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开始，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常年沉迷数学，脑子里都是逻辑公式的我，居然莫名想起这句词。
感谢摩尔老师，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
......
我交完试卷，向教室外走去，门口那被老师叫做道尔顿的小伙子还在傻傻地看着我。
他怕不是盯了我一个多小时吧！
我有些惊讶，但也没多想，直接离开教室，向大楼外走去。
可能是没料到我动作那么快，我的身后传来道尔顿有些仓促紧张的声音。
“等...等一下！”
我奇怪的转过身，看着他匆忙地跑到我面前，问道：“怎么了吗？”
道尔顿看着近在咫尺的我，不停给自己心理暗示：冷静！不要紧张。但首次主动去和女孩聊天，还离得那么近，近得都能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清雅馨香，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甚至不敢用眼睛直视我，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你好，我是数学专业三年级学生...我叫约翰·道尔顿...额...你叫什么名字？我能请问一下吗...”
道尔顿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刚才准备了那么久，真操作起来，居然连话都说不顺。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的辣鸡室友，遇到漂亮妹子时去搭讪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当然可以，放松点，我叫海伦·伊芙，是来报名的新生。”
看到我比较好说话，道尔顿的紧张情绪有所舒缓，说道：“那个...刚才的题目，你感觉做的怎么样？”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说错话了，毕竟只写一个小时就交卷，肯定没有写完啊。
“啊！对不起，我想问的是...嗯...你还想报其他专业吗？”
完了，道尔顿心里有些绝望，似乎越说越错。
“考试的结果会在下午公布...我是说，你可以多尝试一下...”
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没关系，我感觉自己做得还不错，至于其他专业，我大概会再去报一下物理学。”
道尔顿呆呆的看着我，无法控制地脸红心跳，仿佛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尖叫：天啊好可爱，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就在这时，教室里传来了摩尔老师的大喊：“道尔顿，你跑哪去了！”
原来是有新生要入场测试，找不到发试卷的人。
道尔顿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注视着我，面红耳赤又诚挚认真地说了一句：“加油！”
接着他转身跑回去发试卷了。
我看着他激动中带着慌乱的背影，叹了口气，有些无语。这个娃在撩妹方面跟我室友真是同一水平，没救了。
走出大楼，我径直走向物理报名点。
第四十六章
鸾尾餐厅物理测试同数学相差无几，多出一些常识题，所以要更简单一些。
当我再次写完，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当天的考试结果会在下午六点准时发布，录取者名字会被更新到录取展示台上，供人查看，然后就可以凭此办理入学手续。
展示台位于数理学院中心位置，上面有今年入学测试中，各科目通过者的考试成绩。
虽然我的成绩要到六点才更新，但闲来无事，我打算先去看一眼。
沿着学院走道向中心前进，两边是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树下散落着斑驳的阳光，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数理学院被莱茵河的分支划过，在中心汇聚成一片清澈的小莱茵湖。走过一座精致石桥后，我看到一个宏伟的石质雕塑，立在几处喷泉中心。
雕塑高约五十余米，是一个胡须很长的老人，一身学士袍，面容严肃。
我走到近前，喷泉旁是一块接近两人高的石碑，上面写着老人的名字和生平：
艾萨克·迪肯逊，2443年1月4日-2527年3月21日，斐林帝国皇家学会会长，粒子物理学创始人，数理学院第一任院长...著有《魔法哲学的数学原理》、《光学》、《元素力学》、《自然定律》...
现在诺亚世界时间有两种记法，一种是黎明纪元10795年，以纪元历史中，首次将魔法构成体系为标志，计算的年日。一种为天启纪元3174年，是为纪念柳慕白创建天启学院，将黎明纪元7621年作为天启元年，计算的年日。
其中前者的黎明纪元已经很少用了，艾萨克院长的生平日期便是天启记年。
这样看来，天启学院的第九院数理是在七百多年前创建，也就是说，从九到二十一学区的各学院历史并不长，都是在这七百年间创立的。
在巨大雕塑旁是一个展台，展台上架着一块非常宽阔的幕布，与艾萨克院长的雕塑齐高。
幕布上用魔力凝聚出金色的文字，闪闪发光，是今年录取者的考试成绩。
周围聚集了许多学生观看、评价，颇为热闹。
金色文字每行二十余列，最上方是科目名，从左到右分别为：数学、物理学、天文学、元素学、材料学...
科目下是学生们的测试结果，按分数排列。
到目前为止，每个科目的录取人数都只有大约三、四百人，凭借优秀的目力，我看清了具体分数分布。
60分是录取线，各科目的录取者中，八成以上的名字在60-80之间，而80-90分又占了一成多，能达到90分的人只有个位数。
其中最上方的数学、物理学最高分是同一个人，名字是约瑟夫·亨利，数学94，物理96。
我回想上午的做题情景，数学的最后一题不确定，而物理保守应该有90分以上。
这时，一个温和干净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你好，伊芙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转头望去，是达芬棋，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卡其裤，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头上依旧戴着那个黑色的贝雷帽，墨蓝色的卷发下笑意温和。
“你好，莱昂纳多·达芬棋先生。”
他快走两步到我旁边，说道：“叫我达芬棋就好，你是要在数理学院报名吗？”
“嗯，刚才我已经参加了数学和物理学的入学测验。”
达芬棋有些惊讶：“真令人意外，没想到伊芙你会报这种枯燥的学科。”
我微笑道：“能在你口中听到枯燥才令我意外，它们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达芬棋笑了，说道：“没错，它们很有趣，我只是有些奇怪，毕竟你看起来像是一个单纯高贵的魔法师。”
“你是想说我完全没有理科风格，不像是会对数理感兴趣的人吧。”
达芬棋不置可否：“毕竟对于年轻人来说，魔法和力量比起乏味的书本理论更有价值，不是吗？”
我摇摇头，说道：“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嗯...我是说，魔法的实践也需要完美的理论基础去支撑。”
“科学...技术？说的太棒了，真令人震惊，伊芙你居然会有这么高明的见解。”
当然，这可是前世小平同志提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
达芬棋被这句话引发了很多思路，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直指本质。
他绅士地说道：“已经到中午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能请你吃个饭吗？”
我想了想，点头说道：“好的，那就一起吧，请就不必了，我们AA。”
达芬棋微笑说道：“不用客气，如果让人知道我和这么美丽的少女一起吃饭，还要女生自己付钱，我会被骂死的。”
我也没有坚持，和达芬棋一起离开了录取公布展台。
走过石桥，我们来到莱茵湖的角落，一个小巷子出现在眼前，巷口有一些露天座位放置在湖畔，几个学生正在座位上恰饭、聊天。
巷子内部是各种餐馆，酒店、咖啡、奶茶店，最里侧有一个并不显眼的餐厅，牌子上用魔力灯构成了一只紫色的小鸟，旁边用艺术字写着“鸾尾餐厅”。
走进餐厅，布局有一种独特的意大利风格，玻璃展柜中陈列着很多鸡尾酒、原木餐桌搭配着金属质感的灯饰，每一个角落都经过精心布置，舒适优雅，轻松时尚。
抬头是一片白色鸢尾天空，满眼的鸢尾花挂在餐厅上方，带着一种温馨的白色浪漫。
柔和的萨克斯曲轻轻飘着，如一股无形的烟雾蔓延，慢慢的占据每一个人的心灵，使食客的心情也放松起来。
环境不错，人也不多，我和达芬棋找了个靠窗的空座。
座位的设计很特别，既能看到过路的行人，也能看到透明橱窗后的厨师，可以观察到他做料理的所有细节。
服务员送来一个菜单，又摆上两份充满诱惑的栾尾蛋糕，用蓝玫瑰花瓣点缀，精致地就像高级礼物盒。
达芬棋将菜单递给我：“想吃些什么？”
我接过来看了一下，食物都是西式风格，煎牛胸、烤羊排、蒸鹅肝，红虾、青蟹、牡蛎等海鲜，还有披萨和意面，价格在几金币到几十金币之间。
唔...我还是想吃一些西红柿炒蛋、炒土豆丝、糖醋鱼、红烧肉之类的中式菜品，不过可能很难吃到了。
心中暗叹，我又翻了两页，顿时眼前一亮，居然还有咖喱和叉烧、烤鸭、烤鸡翅等等。
但再接下来都是小蛋糕、冰淇淋，还有各式红酒了。
“就这个黯然销魂饭吧。”
我指着叉烧部分，一个形似盖浇饭的东西，然后端起鸾尾蛋糕吃了一口。
第四十七章
来自东方大陆的人蛋糕甜香松软，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内部有芒果草莓的水果夹心。
味道相当八错！
达芬棋拿起菜单，帮我点好“黯然销魂饭”，又随便选了一些菜品，交给服务员。
“在天启学院呆了一天，感觉怎么样？”
我想着这两天的见闻，感慨道：“名不虚传，在来学院之前，我曾幻想过这里的风景，事实上，它比我预料的更加先进、漂亮。”
“没错，天启学院从没有令人失望过。”
达芬棋从玻璃柜中取出一瓶青绿色果汁：“说起来，今年新生的整体素质格外高呢。”
我又吃了一口蛋糕：“是吗？”
“各学院的入学测试都涌现了很多优秀新生，特别是魔法学院，总体水平比前几届高了很多。”
“今年魔法学院的优秀新生很多吗？”
“你不知道？魔法学院在短短两天内，收到了四位完美元素体质的天才，相当于前三届加起来的数量。”
达芬棋略微停顿，看了我一眼，继续道：“特别是其中一位据传美到极致的少女，测出了前无古人的六系满亲和！听起来像谣言一样。”
“嗯...”
好像是说我，这样是不是太高调了？
他嘴角带笑，说道：“那个女孩就是你吧，伊芙。”
我默认了：“...消息传播的这么快？”
“那场测试有不少学生在场，亲眼见到了满室光辉和天使奏乐的异象。当天下午，这则消息就被刊登到了天启时报的首栏。”
“天启时报？是一种新闻报纸吗？”
“对，是十三区文学院报社的作品，不仅仅在校内覆盖，在整个天启城都有很高的销量。”
哦，下次可以注意看看。
达芬棋倒了两杯饮料，将其中一杯递给我。
我看着透明杯中的青绿色液体，问道：“这杯饮料没有掺杂酒精吧。”
自从在避风港酒馆出现意外，我对这类看似果汁的不明液体格外谨慎。
达芬棋摇摇头：“纯柠檬汁，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不能沾酒，容易醉。”
这时，我和达芬棋的午餐也到了。
实物与菜单的图片完全一致，在几份西式菜品和意面中，黯然销魂饭显得相当特别。
达芬棋把它放到我面前，晶莹的米饭上铺着细腻均匀的叉烧肉，上面撒了一层鲜艳的酱料，中心是一个完整的糖心荷包蛋，嫩绿的青菜在侧面点缀着，简单却格外诱人。
不多说了，我要恰饭了~
我拿起刀叉和餐勺，不太熟练地挖了一口。
“好吃~”
借用某段经典形容，就是：每一块叉烧的肉汁被封在纤维里面， 有如江河汇聚，里面的筋络已被斗气震断，所以入口松化，好吃得难以形容！
我一手用餐勺切开荷包蛋，一手用叉子生疏地叉上一块土豆，放到碗里。
达芬棋左手拿刀，右手拿叉，熟练地将一部分牛排、烤面包切成小块，旁边放好黄油。又贴心的将生菜，玉米片切成容易取食的形状，浇上沙拉酱。
他用叉子卷起面条，用调羹辅助，餐巾内褶三分之一，坐姿标准，动作优雅，每一个细节都像童话故事里的绅士。
嗯，虽然不习惯吃西餐，但味道不错，服务也很到位...
一顿饭恰完，达芬棋主动去前台刷卡。
我忽然想起来，达芬棋当初选了十几个专业，而个人信息又会全部显示在校园卡上，不知道他的校园卡会是什么样子？
我默默跟上达芬棋，瞟了一眼他的卡，果然非常特别：正面是魔法学院的风景图，旁边写了七句校训，意味着该卡主人加入了七所不同的学院。
更引人注目的是校园卡背面，在年级姓名的下方，用极小的字体写了近二十个专业名，一堆小字风度翩翩地挤在一起，文化底蕴十足。
惹不起，是个大佬，我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走出餐厅，我微笑致谢：“谢谢款待，今天这顿饭我吃的很愉快。”
达芬棋礼貌地道：“这是我的荣幸。”
然而正和达芬棋道别的我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位身材稍矮的学生正在路过。
道尔顿刚刚结束枯燥的发试卷工作，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心情充满了激动，大脑仍处在兴奋中，不停地回想上午的初遇，回想他寻找到人生方向的一点一滴。
一朝晤面，就此念念不忘。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仿若晴空霹雳。
达芬棋，这个恐怖的恶魔，居然在和自己心中的女神谈笑风生！
第一次遇到了人生的目标，明晰了自己的终极价值；第一次结束了摩尔老师的支配，打算恰顿饭喝点快乐水犒劳自己，两份喜悦交织在一起，得到的本该是更多的快乐...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看着餐厅门口，我和达芬棋的背影，他深深地低下头，默默咬住嘴唇，仿佛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在离自己远去。
一晌贪欢，弹指换了人间。
他的心情跌入谷底，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思绪。片刻后，又抬起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表情一片坚定。
“达芬棋，就算是你...我也绝不认输！”
这些事情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都是浮云，吃饱喝足之后，我独自走在莱茵湖畔散步。
人要有自知之明，毕竟我本质上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像达芬棋那样一口气学十几门专业，累也累死了。
所以下午的时光我并不打算继续报名。
周围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路过，不时会停下脚步观赏风景。
我想起卞之琳断章中的一段话，用到这里就是：你在湖畔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毫无意外，我感受到了许多“看风景”的视线。
湖边有几座亭台，一些石桌长椅。为了减少干扰，我找了个隐蔽角落的长椅坐下，从戒指里拿出魔力的167个练习，一边构建魔法回路，一边等着夜间六点的来临。
这次我练习的是：通用魔力隔绝法阵的构建和破除，效果类似于莎莉文老师隐藏宝物气息的魔法。
一下午的时间倏忽而过，这一套魔法回路也被我大致入门。
经过一个月的不间断冥想，我的魔力已经达到一阶魔法学徒巅峰，而在魔力回路构架练习的同时，我的精神力也得到了锻炼。现在只要一个契机，就可以突破到二阶魔法师。
不过，这种魔力的冥想似乎没有上限，所以为了更扎实的基础和更好的底蕴，我也不急于突破。
随着魔力的汇聚，我的掌心出现一个精密的湛蓝魔法阵，这是特殊魔力封印法阵，在基本气息隔绝的基础上，添加了魔禁效果，可以进行特殊的隔绝封印。
我拿出从莎莉文收藏室里选出的小铁盒。
仔细观察了一遍，现在的小铁盒被莎莉文封印了所有气息，就是一个没有纹路，也毫无装饰的铁质小盒子，看不出任何异常。
如果不是因为莎莉文事先提示，让我有了猜测，我可能完全察觉不到它的特殊。
我闭上眼，魔力回路按逆向消除排列，几秒之后，一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魔法阵出现在我手中。
随着魔法阵缓缓靠近小铁盒，我隐约感觉到，有一层细密的魔力隔膜渐渐融化、消失。
“咔嚓。”
伴随着魔力层面的一声脆响，莎莉文的隐匿魔法阵彻底破碎。
小铁盒变得与刚才完全不同，像是虚空中的潘多拉魔盒，散发出一种隐秘、空寂的气息。
从它上面传来一种奇妙的波动，放大着我的好奇心，调动我的思绪，仿佛在我耳畔说着：看一眼，没什么的，就看一眼吧！看看和刚才究竟有什么不同。
我当然不会信这种鬼话，刚才只是测试一下学习成果，如今测试完毕，反手一个特殊魔力封印法阵糊在小铁盒上。
下一秒，法阵覆盖，它又恢复了平平无奇的样子。
咦？是我的错觉吗...刚才好像从小铁盒里感受到一种郁闷、无语的情绪。
正在这时，我身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是一个黑发黑瞳，样貌完全东方风格的年轻人。
他身穿长袍，背负长剑，正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中古大陆的人？
第四十八章
周南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纯净，身心从内而外，无比纯净。
第二印象是随和，云淡风轻，儒雅随和。
第三印象是洒脱，书生意气，飘逸洒脱。
他就像仁义无双的侠士剑客，又像朴实温柔的邻居小哥，干净若赤子，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地想要与他亲近，觉得他值得信任。
如果说有种人，初次相遇，就如久别重逢，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我面前这个人就是了。
这种感觉绝不是因为他熟悉的东方脸孔，或长袍负剑的装束，更不是他用了什么精神方面的魔法秘术，只是因为他个人的气质魅力，让人如沐春风。
然而在我的视角中，这种感觉格外危险。
能够轻易让人感到熟悉、信任，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而且我敏锐的感知告诉我，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温文尔雅的东方男子，实际非常强大。
比达芬棋强，比凯利强，甚至可以说，这两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没有可比性。
我能略微察觉到他体内深邃且锋锐的气息，浩瀚能量的冰山一角，能级等同于丹尼尔老师和莎莉文主任的魔力，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我猜测是大概是高阶斗气...或者剑气。
刚才若不是他刻意没有隐瞒脚步声，可能等他走到我面前，把剑放在我脖子上，我都无法发现。
我居然又碰到一位大陆最顶端的四阶强者，是学院的主任或院士吗？
天启学院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我思绪万千，心情紧张，但这个年轻人却没有想那么多，他步伐轻松，走到我身前。
他的声音格外好听，恰如他简单纯净的人：“你好，我能跟你交换一样东西吗？”
我有些戒备，说道：“什么东西？”
他将背上的长剑取下，打开朴素的麻布，露出剑体。
剑身长约三尺三，宽不足一寸，表面澄碧如秋水，亮不刺目，有淡淡清光附于其上，是一把女式长剑，有些纤细，轻且略薄，却极为锋锐。
他的指尖贴着剑身，缓缓向剑尖划去，伴随着这个动作，长剑也如被擦拭了一遍，发出清澈的亮光，像是无数朵皎洁的茉莉花在剑身亮起，极美，也极有韵味。
他将长剑展示在我面前，然后指了一下我手中已经封印了魔法气息，毫无异常的小铁盒，说道：“我想用这把剑，换你手里的铁盒。”
我有了一瞬间的心动，他手中的剑比莎莉文收藏品中的那些更具灵性，明显极好，而且很符合我心意。
我表情不变，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剑？为什么要换这个铁盒？”
他温和地回答道：“我叫周南，此剑名为‘茉花’。那个铁盒有些危险，不适合你，而茉花剑与你更配。”
“我是魔法师，又不是剑士，要剑做什么？”
周南的脸上浮现一种崇敬之意：“万物皆可为剑，斗气是剑，魔法也是剑，而且，你真的很适合学剑。”
我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我适合学剑？”
周南感叹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人的天分是有差别的，这个道理承认起来痛苦，但事实就是这样。有些人即便从未碰过剑，但第一次摸剑的时候，也能如自己的手臂、手指一般灵活。”
我皱眉说道：“我不觉得我是这种人。”
周南把茉花剑递过来，鼓励道：“你可以试一试。”
剑鸣掌中，期之以声。我仿佛听到茉花剑清脆的悠悠剑鸣，在等待我的回应。
我看了一眼小铁盒，又看了一眼茉花剑，没有动作。
周南缓声道：“不用紧张，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换。”
其实对于剑，我是有一丝向往的，年幼看武侠剧时，最想当的便是一名剑客，一剑西来、一剑破万法的那种。
然而，这并不代表我就愿意用小铁盒去换一把剑，而且还是女式长剑。
“算了，我不想试。”
周南问道：“那你是不愿意跟我换？”
我谨慎地盯着他，说道：“不换。”
周南收起茉花剑，用麻布卷上背在身后。
他的语气略带一丝可惜，说道：“好吧，或许如此，你更适合魔法。”
他没有必须要小铁盒的意思，也没有特别遗憾的感觉，好像只是来随便问问，问完转身就走。
我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离开视线，才松弛下来，舒了一口气。
这个叫周南的年轻人太危险了，刚才我时刻将注意力放在光明神座上，准备借用神力。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只要他想，瞬间就可以结束我的生命，除非动用光明神力，否则准备再多也完全没用。
我将小铁盒收到戒指里，站起身，走向录取展示台。
此时，数理学院大门口。
一辆古朴的马车在角落孤零零地停着，和大门对面先进的魔缆站台格格不入。
周南的身影忽然出现，不带一丝风声，仿佛他本来就在这里。
他踏上马车，坐在了车夫的位置。
车厢里传来一个很寻常的老人声音，伴着浓郁的酒香：“她不肯跟你换？”
周南颔首：“是的，老师，我不怀疑您的眼光，只是...为什么是用茉花剑？”
车厢内没有回答，片刻后，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走。”
周南问道：“去哪里？”
老人打了个酒嗝，随意地道：“北极岛吧，好久没吃狼肉了，有点馋。”
周南微笑，扬起马鞭，轻轻抽在马背上。
秋风渐起，马车带着几片飘落的枫叶，缓缓前进，直至消失在学院门口。
第四十九章
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我走到录取展示台不远处。
此时是晚间六点多，秋天的夜色来的有点早，华灯初上，光影迷离，学院各专业的新生录取分数刚刚更新。
我预想来查看录取结果的人会有些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一眼望去，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数万年轻人聚集在这高大的展示台下。
花坛边上，喷泉周围，艾萨克院长的高大雕像下，都站满了人，而且还在聚集，变得越来越多。
气氛也极为热切，彼此在讨论着什么。
“哇，居然是满分！”
“自从两年前的那个叫达芬棋的怪物后，学院很久没收到满分录取了！”
“双科满分诶~”
“而且是数学、物理这两门号称不可能满分的试卷！”
“第二名也好厉害啊~”
“呜呜呜，我报了十八个专业...一个都没过。”
我听着周围的声音，抬起头，望向幕布。
在暗淡的天色下，金色的字体格外明亮，绚丽而华贵。
在宽大的幕布最顶端，数学、物理学的下方，清晰的显示着两段相同的金色文字：海伦·伊芙 100分。
我有些惊讶，不对吧，物理且不说，但数学最后一题的答案是我随便猜的，数据参数都有问题，怎么会是满分？
我继续往下看，这次更新的变动比较大，数学专业除我之外，又出现一个高分：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 99分。
而物理专业也是一样，第二位的显示是：约翰·道尔顿 99分。
而原本双第一的约瑟夫·亨利，瞬间沦落成了双科第三。
咦？第二的两个名字都有点熟悉，道尔顿好像是上午教室门口的那个数学三年级学生，克里斯汀...不会是昨天那个老师身后的眯眯眼吧？
有点厉害啊，我又观望了一会，转身前往办理入学的行政楼。
数理学院的氛围很好，哪怕是行政楼，大厅、楼道都有认真学习的学生们。
我按照专业报名指示继续走，来到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有跟我一样，刚刚通过录取的学生，两侧是各专业办理入学手续的办公室。
道尔顿今天下午特意去参加了物理学的入学测试，凭借在数学专业学习两年的思维知识，轻松拿了高分。
现在，他已经在数学系办公室门口等候许久，见到我的身影，深呼吸一口气，快速跑了过来。
“你好，海伦·伊芙小姐，还记得我吗？我是今天上午给你发试卷的约翰·道尔顿。”
我点点头：“好巧啊，我记得你，道尔顿先生。”
道尔顿的眼中神采飞扬：“那个...首先恭喜你双科满分，原本我还担心你的考试结果，没想到你做的这么好。”
我微微一笑，说道：“你也很棒，我看到你的物理入学成绩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额...这没什么，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我先带你办好入学手续吧。”
“好的，谢谢你啦。”
道尔顿的脸上露出憨笑，指了一下门牌写着‘数学系’的办公室，带我走了过去。
走廊里的学生大多是年轻男生，一直在悄悄注意这位突如其来的美丽少女，看到我和道尔顿走进数学办公室，传来一阵阵议论和哀嚎：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我被美哭了。”
“为什么她不来报我魔法构架系啊，难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大电焊系已经三年没见过女生了。”
“我数学专业终于迎来曙光了吗？”
我跟着道尔顿走进办公室，迎面碰到了一个男生，浅紫短发，双眼微眯，嘴角挂着笑容。
“啊，是伊芙小姐呢~”
他用惊讶的语气说了一句，在我面前停住脚步。
我已经认出他就是昨天的那个眯眯眼：“嗯...你是？”
他的笑容一直没变过，像个狡黠的狐狸，主动朝我伸出右手：“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请多指教。”
我也礼貌的伸出手：“请多指教。”
握手只有一秒多，一触即分。
克里斯汀微笑着注视我，用一种莫名期待的语气说道：“伊芙，你很厉害呢，过两天我们将在光系魔法班见面，好好加油吧。”
我点头致意，克里斯汀没有继续停留，直接离开了。
道尔顿看着克里斯汀的背影，心情复杂，仅仅是短暂地握个手，他就像被数学题虐了一百遍般难受。
这个叫克里斯汀的笑面狐狸真是坏透了，(┯_┯)，我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先握个手呢。
办公室相当宽阔，布局却很简单，只有一些装饰品、三张办公桌和一个大文件柜，每张办公桌上都有一个银白色、长方形的金属仪器，其中一张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位老师。
看到我进门，他站起身客气地道：“你就是海伦·伊芙吧，你已经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在数理学院的专业将列为辅修课，有没有问题？”
关于主修和辅修专业我已经有所了解，简单的说就是，每个学生只能归属一个学院。在该学院的所选课程将列为必修课，而其他学院所报专业将列为选修，减少部分上课内容。
“没有问题。”我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只是关于今天的数学测试，我觉得自己最后一题做的并不好，不应该拿到满分。”
老师微笑道：“入学测试的目的是检测能力，题目没有绝对的答案，重要的是做题过程。”
“老师，您的意思是？”
“你只用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试卷，这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拿到满分也实至名归。”
我恍然大悟，难怪没有一道题目给出具体分数，原来是部分唯心评定，测试时的其他表现也算入评价。
老师摆弄了一下桌上的银白魔法仪器，说道：“新生名册自动更新，入学程序也已经办好，数学、物理学的录取可以在这里一起完成，把你的校园卡给我。”
我将校园卡递了过去，老师直接扔到仪器里。
仪器的魔力指示灯不停闪烁，伴随着细微的嗞嗞声，十几秒后，我收到了新的校园卡。
校园卡的正面仍旧是魔法学院中心的俯瞰风景，只是旁边多了一行校训：数理学院-此地乃启蒙之所，智识之源。
背面的专业信息中多出了数学、物理学两门学科。
第五十章
青柠之秋入学手续完成，我向道尔顿道别，当我离开数理学院，坐上返程魔缆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夜间的魔缆站台灯火通明，魔缆车上颇为安静，乘客们也带着倦意。
我坐在靠窗位置，眺望窗外，飞逝而过的是天启城静谧的夜色。
五颜六色的魔力灯成片点亮，绚丽的光芒映衬在各式古老的建筑上，给矜持的天启城染上一丝低调的奢华。
高雅内敛的长桥古迹，厚重华美的高楼教堂，喧嚣的赌场酒吧，张狂的铁塔和歌剧院，一一倒映在梦幻般朦胧的莱茵河上，看似矛盾的特质交织杂糅，成就了天启城独一无二的气质。
莱茵河的角落，几只游轮和末班船静静地飘着，幢幢灯影，疏密错落。细细的秋风吹起河面的薄雾，整座城市显得沉静优雅，又大气磅礴。
它就像是一座梦中之城，既有前世迪拜纽约大城市的光影迷离，又有欧洲法德中世纪的异域风情，独特的魔法文化再度给它增添了一份魔幻、浪漫的气息。
夜景，真是一座城市最美的风景。
这一刻，我坐在魔缆车窗口，看着窗外高塔上不停闪烁的魔法射灯，柔软夜色下静默流淌的莱茵河流，竟有些痴了。天启城多元繁华的文化魅力，彻底震撼了我。
真想找个女朋友一起看啊。
下了车，我从北门入魔法学院。
满天繁星，萤火夜色，皎洁的月光倾泻在魔法学院里，如同飘雪，高高的大门上、长长的小路边，都亮着温暖的魔法灯。
“今晚月色真美，风也温柔。”我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过景色再美也是会饿的，因为没吃晚饭，我饥肠辘辘，迫不及待想要去买点零食。
“疾风咏唱之十七，轻身术~”
为了快速买到晚饭，我使用风系魔法，身体瞬间变得无比轻盈，就像一阵风，小跑的速度快了几倍。
很快，我就来到学院西北寝室楼下的商业街，这里是真正的不夜城，现在的行人很多。
我停在烤肉店，买了一只烤羊腿，又进甜品店买了几份小蛋糕、果冻和巧克力，结果发现...似乎买多了，根本吃不完。
我这具身体的体型娇小，食量也很小。最主要的是，卖东西的店主大叔、阿姨们看到我之后，变得非常和善，一下就把最大的那份挑给我。
人的口味和身体是有关系的，前世的我爱吃油炸烤肉，对水果甜食无感，而现在，吃了两口羊肉，就已经吃不下了，反而对甜点很有兴趣。
“唉~”
我看着还剩大半的烤羊腿，叹了口气，有些发愁。
正在这时，我的眼角扫过街道拐角处，小巷里的一只小黑狗。
它体型匀称，不胖不瘦，身上也不脏，身体大部分都是纯粹的黑色，包括双眼和鼻子，只有小肚子处有一块洁白的毛发。
看起来很年幼，只有半米长，品种不明，正寂寞地趴在地上。
我悄悄走过去，小黑狗的感觉很敏锐，立刻抬起狗头望向我。
这条狗长的挺眉清目秀嘛~
这不是因为我单身久了，而是它面貌的确好看，双耳略长，五官清眷，带着萌萌哒的感觉，嘴里露出短短的四颗犬牙和一些乳牙，小眼神特别灵动。
学院内部有职员会养一些魔兽、特殊物种或者普通小动物，其中一部分日久生情...产生爱的结晶，很可能就会流浪街头。不过校内的食物资源多，大部分学生的素质也不错，它们的生活还算滋润，比外界的流浪动物好多了。
我露出善意的微笑，靠近小黑狗，将手里的羊腿放到它面前。
小黑狗看起来很聪明，谨慎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不是会下毒的人，摇了摇尾巴，低头啃了起来。
我看着它可爱取食的样子，来了一丝兴趣，慢慢绕到它身后，蹲下身，想要给它验明正身。
小黑狗停止了恰饭，转过头盯着我。
我给它一个微笑，指了指羊腿，示意它继续吃。
它继续恰饭了。
趁它不注意，我低声默念：“流水咏唱之四，水镜术。”
一个由水流构成的的光滑镜面出现在小黑狗腹部下方。
“光明咏唱之一，照明术。”
一束很细的白光从我指尖发出，照亮小黑狗下身，将画面通过水镜映射到我眼中。
“唔，是个妹子。”
小黑狗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看光，仍旧在恰羊腿。
我摸了摸它的狗头，站起身。
小黑狗抬起头望着我，尾巴摇来摇去。
“拜拜，有缘再见喽~”
我对它挥了挥手。
“汪！”小黑狗叫了一声，像是回应我的道别。
挺可爱的，以后有空可以来喂喂它，我这样想着，离开了巷口。
买点喝的吧，我继续向前走，来到一家奶茶店。
“欢迎光临，想要什么口味？”
卖奶茶的小姐姐笑容灿烂，将前台的菜单递给我。
看了一遍卖品样式，这里的奶茶与前世形式相似，只是多了一些异常的种类，比如锡兰红茶、豆蔻拉茶等特产，酥油加红糖、鲜奶加食盐的标配，甚至还有加入丁香、茴香、胡椒等香料的“印度奶茶”。
我挑了个果茶类中还算正常的名字：“就这个青柠之秋吧。”
“好的，请稍等。”
过了一会，我的面前摆上了两杯分量十足的翠绿色果茶。
我：“？？？”
店员小姐姐指了指牌子，微笑说道：“今天我们店有活动哦~”
我看了一眼奶茶店前，发着五光十色魔力灯光的牌子：两周年店庆！所有果茶，买一送一！
“好的，谢谢。”
那就带给温妮吧，我刷了卡，提着两杯果茶，走向十二栋女生宿舍。
沿着小路走进宿舍楼，管理员已经不在大厅，一楼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
我走上楼梯，来到二楼202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正要敲门，我又想到：这么晚，温妮可能已经睡了吧？
算了，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我回走两步，伸出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状钥匙，贴在自己的201寝室上。
“叮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房门打开，我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刚出浴室，穿着十分清凉的十六夜。
帅的女生，真的很危险。
刚洗过澡的十六夜，身上只有一层覆盖上半身的丝质睡衣，薄而透光。
她拿着毛巾，黑色的短发带着湿意，红宝石般的眼眸纯净无暇，冷酷的表情配上因沐浴而稍显柔和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
细长雪白的脖颈下，是精致的锁骨，线条清晰，优雅清冽...简直太好看了，我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昨天的十六夜穿着男式白衬衫，胸口看不出什么起伏。而现在，初具规模的青涩胸部已经挺起了一个诱人的弧度，贴着薄薄的睡衣，隐约可见。
客厅没有开暖气，她毫不在意秋夜的微凉，光裸的美足踩在干净的白色瓷砖上，用毛巾擦着头发。
清逸出尘，恰如其分。配合着十六夜天生随性率真、干练潇洒的气质，简直太刺激了。
我喵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呆愣在门口。
十六夜相当肆意地擦了几下头发，注意到我在门口没动，问道：“怎么了？”
我尴尬的回过神，小脸微红，抬起右手的饮料：“那个...你要喝果茶吗？”
第五十一章
十六夜的拯救计划十六夜面色平静：“我晚上不喝饮料。”
“啊，没事。”
我放下举着果茶的右手，反而不怎么尴尬了，走进客厅，将其中一杯放在茶几上。
十六夜拿起带鞘的黑色短剑，慢条斯理地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自然并拢，漆黑的短剑被放在光洁的膝盖上。
我坐到十六夜对面，目光落在她膝上扶剑，细长而具有骨感的双手，又慢慢向下，转到纤细柔美的小腿，最后，看向白色地板上，两只洁白如玉的小脚丫。
从脚趾到脚背，再到脚踝，洁白无瑕，柔美匀称，越看越动人。芊芊玉脚，比例协调，带着少女独有的稚嫩，隐约露出细细的青色静脉。
五颗脚趾可爱秀气，而脚趾上纯净的趾甲，在光滑地板和灯光的映照下，就像一颗颗精致迷人的珍珠，让人忍不住想要...
我的脸又悄悄红了，有种莫名的燥热，默默插上吸管，吸了一口青柠之秋。
果茶的味道有点特别，首先是微微的酸、苦和涩，但细细回味之后，又涌现出清凉和甜味儿。
有种柠檬草的馨香，如眼前清爽纯澈的十六夜，令人心旷神怡。
好舒服啊，我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作为女生，福利真是棒极了，如果是前世，哪有机会欣赏如此精致的美人。
我的目光偷偷在十六夜的可爱小脚和细长大腿上来回巡视，她似乎没发现，或者根本不在意，只是随意地将短剑拿起，缓缓握住了剑柄。
“铮！”
金属独有的清脆声响起，漆黑的剑刃从剑鞘中抽出。
一种森寒、危险的感觉突然出现，让我心神一震，瞬间清醒起来。
短剑长约半米多，短小轻盈，窄细的剑身呈柳叶型，没有一丝纹路痕迹，两侧皆开刃，剑锋极薄，锋锐绝伦。
它通体漆黑，却泛着雪亮的光，如寒冰，如琉璃，如眼睛。
――如初恋时少女朦胧的笑眼，如黑夜里等待捕鼠的猫眼，如噩梦中魔鬼狞笑的邪眼。暧昧、阴森、恐惧，仿佛象征着死亡。
这种气息太过可怕，让我整个人都开始紧张，目光也不敢乱瞟了，紧紧盯着这把出鞘的黑色短剑。
而十六夜依旧如毫无所觉般，抬起漆黑的剑身，用刚才擦头发的毛巾，轻轻擦拭。
“不要随便乱看。”
她清冷的声音响起。
尴尬的感觉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浓烈...我发现自己很容易脸红。
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我盯着手里的柠檬茶，猛吸两大口。
清凉淡爽的滋味在味蕾绽开，我缓缓平复心情。
过了一会，我又看向那把给我带来极大危险感的漆黑短剑，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剑？”
十六夜将短剑翻过来，继续擦着，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夜骐。”
我赞叹道：“好剑！好名字！看起来就很锋利！”
十六夜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有点意外，擦剑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然后淡淡回了一个字：“嗯。”
我又吸了一口柠檬茶，眼神在十六夜的脚边飘来飘去，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明天，我们一起逛逛魔法学院怎么样？”
她放下毛巾，抬起剔透的鲜红眼眸看了我一眼：“不了，我明天有事。”
“好吧...”
我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她的生命只有三年多，这种时候，人的想法会很难理解吧。
十六夜的个性有些冷淡，可能是因为以前的某些经历，想要攻略...呸！是拯救她，似乎难度很大。
“铮~”
一个帅气的收剑动作，十六夜将夜骐归入鞘中，精准而优雅。
她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几秒后，我看着十六夜紧闭的卧室门，默默想到：得找机会和她聊一聊，尽力解决伊文捷琳家族的诅咒问题。
决定了！遭受黑暗邪神诅咒的帅气少女十六夜，就由我，伟大的光明女神来拯救！
不过现在...还是先洗洗睡吧。
我拿起洗漱用品，走向浴室。
第五十二章
敢为天下先翌日，熹微的晨光从窗帘缝隙洒落。
整洁雅致的房间里，一个长相绝美的少女呈大字型躺在被子里，露出白嫩修长的脖颈，轻咬嘴唇的样子充满诱惑，柔顺的金发铺在脑后。
这位天使般纯洁的少女似乎刚刚醒来，一双紫罗兰般的眼睛有些迷蒙，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嗯~啊~~”
一声柔美绵长的轻吟响起，被子被掀开，少女坐起身，两节藕臂轻轻舒展，随着这个动作，右侧睡衣的肩带悄悄滑落，露出锁骨下大片白嫩的肌肤，曼妙的身体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如果此时有异性在场，绝对是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就地QJ了她的心都会有。
“已经穿越了啊。”
我随手把肩带拨回去，看着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内心无比平静。
自从我来到诺亚世界，已经过了一个月，遇到了许多新奇的事情，见识了很多精彩的风景，自己也已经是一位优秀的魔法学徒，但，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是怀念故乡吗？
我甩了甩头，过肩的金色长发随之摇晃，被我一把摁住。
将柔顺的金发捋到耳后，我从床上爬起，开始换衣服。
这时，客厅传来关门的响动。
我迅速爬下床，悄悄打开一道门缝，正好看到十六夜走出寝室。
她是要去哪？
我跑到阳台观望，清晨的商业街已经有不少行人，十六夜一袭黑衣，腰佩短剑，缓步向北走去。
恰好今日无事，我观望两秒，收拾好东西，迅速跟上。
凭借优秀的视力和走位直觉，我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一路尾随十六夜来到魔缆站台。
她进站，刷卡，走上楼梯，在站台等待了两分钟，乘上一辆魔缆车。
我找了个稍远的窗口，走上同一辆车。
车里人不多，隔着一节车厢，我偷偷观察十六夜的动作。
十六夜依旧是站在窗边，双手抱胸，双眼平静地望着窗外，一如初遇，帅得出尘。
魔缆车速度极快，短短三分多钟，掠过了无数风景，十六夜从车上走下。
我跟着下车，看了一眼站台标识，是第二学区战士学院。
我想起上次见十六夜的时候，她也是在第二学区下的车，看来她很可能报名了战士学院的斗气武技类专业。
魔武双修？
思绪微微走远，我突然发现十六夜的身影不见了！
我心里一慌，快步走向出站口，同时环顾四周，战士学院这一站的乘客实在有些多，很难具体找到一个人，而以十六夜的速度，恐怕已经走远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少年少女们，我有些难受...出师不利啊。
算了，既然来了，就逛一逛吧，说不定还能遇到索菲亚他们。
抱着这种想法，我走出站台，前往战士学院。
越往前走，周围的景物风格越朴素自然，在先进的天启城里显得有些独特。
建筑大多是对称的亭台楼阁，或瓦台宫殿，地面是整齐完美的石阶，伴随着清丽的花花草草，显得古色古香。
走了许久，我隐约听到水流轰击地面的声音，接着跨过一架长长的石桥，才看到真正壮观的一幕。
远处，一座巍峨雄奇的山崖矗立着，曲折险峻，高耸入云，蜿蜒无尽，不见顶峰，只能看到淡淡的雾霭，漂浮在它身侧。
有瀑布自山巅倾泻而下，撞在石壁上，水流成潭，最终汇入莱茵河中。
所谓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钟灵毓秀，不外如是，简直是大自然雕琢艺术的巅峰。
我踩着坚硬的青石板路，跟着年轻的学生们，继续向前走，迎面碰到的是一座不知其高的悬崖，剖面极为平直。
坚冷的崖壁上刻着两列高逾数百米的巨大符号。
这些符号不是大陆通用语，也不是瓦罗兰已知的任何语言，反而像是中古大陆的古文字，字体气势磅礴，潇洒放纵，由我脑海里的文字知识翻译过来就是：
第一列：天启学院。
第二列：敢为天下先。
看着神韵十足的两列字，我仿佛能够想象到，多年前，有人单手巨剑，将苍茫的神峰劈去一半，留下这一半在莱茵河畔，又凌空刻下天启学院之名，以及最初的校训。
第五十三章
决斗在崖壁侧面，是一条宽阔的古道，没有魔艇，也没有缆车，除非你会飞，否则上山只能慢慢行走。
我给自己加持上轻身术，疾行半小时后，山势为之一缓，道路也变得四通八达，各种现代化的建筑设备开始出现，商铺、酒馆、武器店等等错落有致分布在山体上。
突然，周边有些骚动，好像是传来了什么消息，许多人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我连忙拉住一个路人小哥，问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小哥一副非常着急的样子，但看了我一眼后，还是停下了脚步，略带惊奇地说道：“你不知道？决斗快开始了！”
我奇怪地道：“决斗？谁和谁？”
“就是那个光剑弗朗西斯和暗剑伊文捷琳的决斗啊！不说了，给你这个，我得走了，再晚就看不到了。”
他扔给我一张报纸，然后头也不回，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伊文捷琳，是十六夜吗？
我打开报纸看了一下，顶部写着报纸名称“天启时报”，其下是一行醒目的粗体大字：史上最劲爆！黎明与黑夜之争！
我一目十行，内容大致如下：
剑士系一年级新生中，被评定为最强的几人之一，暗影剑士：伊文捷琳·十六夜，与剑士系二年级，光明世家的天才少年：弗朗西斯·亚摩斯，在入学测试时发生争执，造成双方极度不愉快，继而相约于开学典礼前一天，也就是今日上午，进行一场“仅分高下、点到为止”的友好决斗。
文字下配了两张彩图，左边是一个腰佩长剑的金发男子，灿烂的笑容令人感到非常温暖，右边是黑发红眸的十六夜，双手抱胸，表情冷漠而高傲。
难怪昨晚十六夜沐浴、擦剑，还说今天有事，原来是要和人决斗啊。
我也迅速跟着人群跑了起来。
不久，我来到一个巨大的广场，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广场分布着数十座高高的石质擂台，每个擂台旁都围着几圈座位。
其中最中心的擂台上，一个金发男子沉稳地站在一侧，安静等候着。观众席座位已经坐满了人，还有许多人在擂台周围驻足站立。
我慢慢靠近，目光望向擂台上的男子。
这个人就是所谓的光明神裔，弗朗西斯家族的首位继承人，名叫弗朗西斯·亚摩斯。天启时报上描述他阳光开朗，谦逊友善，在剑士系二年级中人气很高。
突然，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伊芙，你怎么来了？”
我转过头，索菲亚穿着修身剪裁的短袖小外套，搭配清爽的白色短裙，英气的脸上笑意盎然。
我有些惊喜：“啊~索菲亚姐姐，我尾随室友来战士学院看看，没想到真的遇到你了。”
索菲娜用奇怪的语气说道：“尾随...室友？”
貌似说错话了，我补充道：“嗯...说起来有些复杂，这个擂台上的暗剑伊文捷琳·十六夜，是我在魔法学院的室友。”
索菲亚点点头，说道：“哦，这样啊，这场决斗可是很值得期待呢，先跟我来吧。”
索菲亚带着我来到靠前的座位，我这才发现，在靠近擂台的地方有两个特殊的席位，而凯利和一个御姐气质的红发女子正在坐在上面。
索菲亚看到我的视线，介绍道：“那是凯利哥哥和拳术系的维娜萨学姐，他们被邀请作这场决斗的裁判。”
我嗯了一声，把目光转回擂台，问道：“这个叫亚摩斯的人很强吗？”
索菲亚回答道：“很强，他魔武双修，主修剑技，把弗朗西斯家族的圣光剑术修炼得炉火纯青，作为二阶剑士，就已经快要摸到剑意的门槛，在学院有很高的声望，比我厉害多了。”
这么厉害，十六夜能打赢吗？
我不禁有些担心，这个男子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没想到人面兽心，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我都没想过去打十六夜，你区区光明神裔，打个毛线啊？
然而，现实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很快，一袭黑衣的十六夜从远处走来。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十六夜走到擂台另一侧，一步踏上高高的擂台。
裁判席上，维娜萨翘着二郎腿，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这个黑衣小姑娘精神不错嘛，凯利学长，你觉得他们俩谁会赢？”
凯利摇了摇头：“决斗还没开始，我无法猜测，但亚摩斯已经是二年级生，赢面应该大一些。”
维娜萨轻笑一声，说道：“我还是猜小姑娘能赢吧。”
凯利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维娜萨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语气有些慵懒：“如果亚摩斯赢了，这个有趣的小姑娘很可能就要离开学院，那会失去很多乐趣的，所以...我预祝亚摩斯惨败~”
凯利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
擂台上，亚摩斯看着对面的十六夜，淡淡说道：“黑暗逆裔，伊文捷琳·十六夜，你还是来了。”
十六夜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回答言简意赅：“嗯。”
亚摩斯微微叹息：“光明与黑暗向来不可共存，我身为弗朗西斯家族的继承人，从小便立誓杀尽黑夜使者，黑暗之神纳特斯的神裔也在此列...即使伊文捷琳家族是黑夜的背叛者。”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虽然家族恩怨难解，但如果你主动离开学院，我可以当做从未遇见你，毕竟你们早已不再信奉黑暗神教。”
十六夜语气冷漠：“杀死我，或者打败我，我自然离开。”
亚摩斯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此次决斗的结果已成定局，只是他的个人素养让他不想进行无谓的争斗和伤害。
他将目光投向裁判席，凯利和维娜萨的位置。
凯利站起身，走到擂台边缘，高声说道：“此次决斗由双方共同发起，只为相互切磋，交流武技。按学院规定，不可在擂台上故意伤害对方性命，当一方出现较大危险时，我会上台营救，同时判定其失败，双方是否确认？”
亚摩斯和十六夜同时点头。
凯利退后两步：“那么，我宣布，决斗开始。”
第五十四章
暗影剑意亚摩斯缓缓拔出腰间的锋利长剑。
随着长剑出鞘，他的眼神逐渐凌厉，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拔剑之前，亚摩斯如同一位温柔的绅士，那么拔剑后，他已然变成了一位锋芒毕露的剑士。
他单手持剑，左脚踏前一步，剑身微微上扬，摆出圣光剑技的起手式，澎湃的斗气从体表溢出，带起一阵强风。
十六夜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凝重，身体紧绷，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夜骐。
亚摩斯低沉地说道：“逆裔十六夜，我再奉劝最后一句，一时的冲动只会给你带来不幸，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十六夜的语气冷淡：“多说无益，开始吧。”
亚摩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右脚在地面猛地一借力，身形暴冲向十六夜。
两人间的距离只有十余米，对于亚摩斯的速度，不过是一瞬之间，身形一闪，亚摩斯出现在十六夜身侧，长剑带起金色的斗气光芒，向她的腰间狠狠刺去。
十六夜瞬间拔出夜骐，奇异的黑色斗气汇聚，给漆黑短剑上染上一层深邃的黑芒，与亚摩斯毫无花哨的硬拼了一剑。
“嘭！”
黑色短剑与金色长剑重重地相交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斗气爆炸声，十六夜被这一剑直接击飞，而亚摩斯身形一滞，旋即脚尖轻点地面，再次向十六夜攻去。
长剑挟裹着雄浑的金色斗气，来到十六夜面前，十六夜脚步一顿，身形向侧面闪开，手中的夜骐斩向亚摩斯。
然而这一刻，亚摩斯手中的长剑突然分化出五道金色的剑影，第一道剑影将夜骐挡住，而其余四道剑影则是高速攻向十六夜。
“是圣光流剑技，光影分形剑！”
“这可是亚摩斯的招牌技能，居然这么早就用出来了。”
“光影分形剑，并不是虚幻的剑术，每一道剑影都是凝成实质的斗气，没想到一个假期不见，亚摩斯已经能分出五道剑影。”
“这一剑斩出，就算是二年级的学生也很难抵挡吧？”
千钧一发之际，十六夜将短剑横于身前，黑色的斗气从夜骐中汹涌而出。
“铛铛铛铛！”
伴随着四道密集的金属交击声，金色的剑芒向四周高速散射，将坚硬的地面切割出道道剑痕。
就在这时，亚摩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十六夜身后，空闲的左掌伸出，对准十六夜背心。
“光明咏唱之三十，赤霞光刃。”
十余道深红的光刃从亚摩斯掌心亮起，飞速凝聚成型，刺向十六夜背后。
不好，我心神一紧，距离太近，来不及躲开了，十六夜要受伤！
凯利也做出了准备营救的动作，却在下一秒停住了身形。
“轰！”
光刃爆炸，血红的霞光刹那间照亮整个擂台，以十六夜为中心，尘埃弥漫，石板寸寸碎裂。
亚摩斯的身形停在烟雾外，眼神淡淡。
“虽然伊文捷琳家族天才辈出，但刚入学就对付亚摩斯还是太勉强了啊。”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烟雾慢慢散去，露出里面的十六夜，她的身上是一层深邃的黑色流光。
“斗气铠甲！”
“不对，斗气铠甲是三阶强者才能凝聚，她身上的应该是斗气纱衣。”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孩都很厉害。这个技巧涉及了高难度的斗气密度控制和形态控制，否则根本形不成防护。”
不过，我却察觉到，此时的十六夜状态并不好，防护赤霞光刃所耗费的斗气，远高于亚摩斯咏唱的魔力损耗，这场决斗，十六夜已经非常危险...只是看起来她并不着急。
亚摩斯看着十六夜，略带惋惜地说道：“伊文捷琳·十六夜，你很不错，可惜，生在了错误的家族。”
十六夜散去身上的黑色斗气，语气冷淡：“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什么？”
“我是指，你，弗朗西斯·亚摩斯，光明家族的继承人，居然只是这种水准吗？”
亚摩斯眉头微皱：“什么意思？为了挡住刚才的赤霞光刃，你的斗气应该已经所剩无几了。”
十六夜没有说话，双膝微弯，右手持夜骐，剑尖贴于左小臂，左手虚张，蓄势待发。
看着这个姿态的十六夜，亚摩斯莫名感到一股寒意，握剑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暗影剑术，极意之一·夜白。”
淡漠的声音响起，十六夜的身形突然消失再原地。
亚摩斯瞳孔一缩，改成双手握剑，剑身的金色斗气光芒大涨，同时他的身上也亮起了斗气纱衣的光芒。
黑色的光华在擂台一闪而逝，金色的斗气瞬间爆碎成无数光点。
十六夜的身影出现在亚摩斯身后，而亚摩斯腰间的斗气纱衣上出现一道豁口，渗出点点血迹。
台下一片惊呼：“好快的暗影剑术！”
“刚才发生了什么？亚摩斯居然受伤了！”
裁判席的维娜萨身体微微前倾，惊讶地说道：“刚才这一招，已经有点剑意的韵味了吧？”
凯利点了点头。
亚摩斯转过身：“暗系极意？看来我小看你了，原来前日魔法学院测试的幽冥暗黑体质，就是你。”
第五十五章
洗剑谷幽冥暗黑体质！
众人的眼神都变了，这意味着十六夜的暗系亲和高达九十以上，是魔法领域无可争议的天才，整个天启学院也只有那么几位。
亚摩斯捂住腰间的伤口，目光复杂：“所谓的完美元素体质啊。”
他作为光明神裔弗朗西斯家族的继承者，同时也是家族当代光系亲和度最高的几人之一。然而，一年前入校测试的结果却是光系亲和度八十九，距离神圣炽光体质仅差一点。
这一点一直让亚摩斯耿耿于怀，暗叹可惜。
十六夜表情冷漠，握紧短剑夜骐，又要主动进攻。
看着十六夜跟刚才那招夜白相似的姿势，亚摩斯叹了口气，说道：“我认输！”
所有人都惊住了，四周莫名的安静了一秒，凯利和维娜萨也站起身来。
凯利问道：“亚摩斯，你确定认输？”
亚摩斯语气平静：“是的，凯利学长，我确定认输，并保证以后不再干涉对方的学院生活。”
凯利身形一闪，来到擂台上，高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宣布，此次决斗由伊文捷琳·十六夜获胜。”
观众席一片哗然，这个结果让众人始料未及。
“？？？”
“我爆米花才吃了一口，比赛就结束了？”
“大老远跑到决斗场，就给我看这个？”
“有人看懂了吗，亚摩斯为什么要认输啊！”
“呜呜，亏大了，我攒了一学期的三百学点啊~”
亚摩斯没有理会场外的观众，用光系魔法治疗着伤口，十六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夜骐归鞘，向擂台下走去。
因决斗而聚集的人群逐渐散去，我跟着索菲亚走向裁判席。
凯利看到我，眼前一亮：“伊芙，你来了。”
看到凯利不自觉的惊喜，维娜萨的眼神略有变化。
“嗯，我来战士学院看看，正巧碰到了索菲亚姐姐。”
凯利介绍道：“这位是拳术系三年级的亚历山大·维娜萨，这位是魔法学院的新生，海伦·伊芙。”
是那个亚历山大帝国吗？我好像在瓦罗兰地理书上看过，维娜萨也是皇族？
我微笑说道：“你好，维娜萨学姐。”
维娜萨礼貌道：“你好，伊芙小姐。”
虽然她也面带微笑，但我敏锐地感觉到维娜萨有些疏远的意思，怎么回事，我招惹她了吗？
索菲亚没有感觉到这些，问道：“哥哥，刚才亚摩斯为什么突然认输了？”
凯利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很奇怪，理论上就算是真正的暗影剑意，也不会是亚摩斯的对手。”
维娜萨轻笑说道：“应该是幽冥暗黑体质的原因，毕竟完美元素体可是魔法学院的宝贝，如果让老师们知道亚摩斯把这种人才赶走，估计他也承受不住后果。”
凯利说道：“有道理，亚摩斯并不看重决斗本身的胜负，意识到取胜没有意义后就直接认输。”
索菲亚嗯了一声，然后对我笑着说道：“伊芙，既然你来我们战士学院了，就让我带你好好逛逛吧~”
“好啊，索菲亚姐姐。”
维娜萨看着我和索菲亚离开决斗场，说道：“凯利学长，海伦·伊芙小姐也是海伦家族的人吗？就我所知，威尔国王好像只有你和索菲亚两个孩子吧。”
威尔国王没有兄弟姐妹，自然也没有什么公爵亲王之类的，维娜萨对我的身份感到奇怪。
凯利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伊芙身份特殊，她的确不是海伦家族的人，但你可以理解为她是我第二个妹妹。”
维娜萨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另一边，我和索菲亚开始在学院游览。
战士学院建在雄奇的穆柏山上，峰顶海拔七千米，既有秀美的山峦景色，也有先进的魔法建筑。
学院主体位于穆柏山的山腰，空气稀薄，气压略低，但异界人的体质较好，基本不会感到不适。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在山体上扩建了无数通达的道路和魔法设施，非常方便。
索菲亚和我来到一个巨大的峡谷，谷间是长长的溪流，数百名年轻的学生正在溪畔练剑，四周都是清脆的剑声和人声。
“这里是洗剑谷，也是剑士系的训练场，我和凯利哥哥平时都在这里上课。”
峡谷上方是一片云雾，白云与崖间浅水相伴流淌，石壁上是几块极为宽广的石台，可以容纳数千人，不知是怎样运来的。
最吸引我注意的是峡谷的深处，尽管隔了很远，仍能感到极为凌厉的气息。
我指着溪流的远端，问道：“洗剑谷的那边是什么？”
索菲亚骄傲的说道：“是学院剑士系历代剑术宗师和圣剑士的剑意。”
“剑意？”
索菲亚嗯了一声：“但凡是在学院学习的师生，只要修行出剑意，就会被保存在洗剑谷的尽头，给学生们作参照，这也是洗剑谷名字的由来。”
我好奇地问道：“我能去看看吗？”
索菲亚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那里有云雾遮盖，并不能真正看到什么，而且不要太过靠近，学院不允许学生擅自进入洗剑谷深处。”
我和索菲亚顺着溪流，越过练剑的学生们，走向洗剑谷内部，越是向前，越能感受到各种锋锐的气息，仿若无可匹敌。
好在这些剑意的威力全被约束在峡谷尽头，我和索菲亚所感受的只是渗出的一丝气息，并不会真正受到伤害。
走了一段时间，练剑的学生已经非常稀少，空气中弥漫着锋锐的气息，令人连呼吸都难以承受。峡谷周边开始有云雾滚动，厚而湿气十足，遮住了许多光线，显得有些阴暗。
这些翻滚的云雾并不普通，我能感受到细微的魔力波动，像是一种特殊魔法阵，控制着剑意不向远处扩散。
索菲亚停下脚步，说道：“就到这里吧，不能再往前了。”
在这个地方，普通人的能见度不超过三米，然而我的身体特殊，视力极好，甚至能够穿过这些云雾。
我朦胧的看到，百米之外，在云雾深处的崖坪间，到处都是凌厉的剑光，数百道森然的剑意凌乱分布着，散发出极为浓烈的杀伐意味。
无数峡谷剑意的最中间，是一道极为特殊的剑光，看起来光芒细微，气息却无比宏大，而且地位崇高，我仿佛从周围的剑意里感受到一种臣服的意味。
剑意所在之处，峡谷一片荒寂，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别说人和小动物，连野草都没有，漏下的天光和浓浓雾霭都被绞碎成无数残丝。
而在这时，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转头望去，在十余米外溪流的另一侧，浓浓云雾的遮蔽下，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是刚才擂台上的亚摩斯。
而另一个人影一袭黑袍，站在亚摩斯对面，身形全被遮盖在黑袍下，看不清面容。
第五十六章
试衣浓雾能够隔绝大部分声音，我悄悄向亚摩斯那边靠近，侧耳倾听。
索菲亚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她听不到被浓雾那边的细微声音，也不知道我在干嘛，我伸出食指按在她唇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亚摩斯，为什么不按计划来？”
浓雾另一侧，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听起来像是枯瘦的老头。
亚摩斯说道：“按计划？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十六夜的魔力亲和度？”
黑袍人语气平静：“十六夜的魔法测试结果是学院机密，我们并不知情。”
亚摩斯微嘲说道：“幽冥暗黑体质，这说明十六夜就是暗裔伊文捷琳的现任代言人，我不信你们没有事先调查过。”
“这些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完成我们的委托。”
亚摩斯冷笑一声，说道：“若不是因为光明神殿的信物，我不会帮你驱逐十六夜，而现在看来，你们的目的也并非让十六夜离开天启学院。”
黑袍人的语气有些不快：“亚摩斯，你不必猜测了，从现在起，我们的约定解除。”
亚摩斯握住剑柄：“果然，鬼鬼祟祟，你们并不是光明神殿的人，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神殿信物，居然如此大胆！”
黑袍人没有再看亚摩斯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亚摩斯抽出长剑，指向他的背后：“伪装神殿人员，恶意针对学生，你以为我会放你离开？”
黑袍人没有转身，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冷冷说道：“弗朗西斯·亚摩斯，你的行为毫无意义，我奉劝你动手前考虑清楚。”
亚摩斯冷哼一声，用行动回答了黑袍人，剑光闪烁间，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金色的斗气暴涨，下一刻，黑袍人身首分离。
我心中一惊，仔细看去，场上并没有黑袍人的鲜血或尸首，原来那个被亚摩斯斩断的身影只是幻象，而黑袍人的真身已不知所踪。
亚摩斯眼神微动，默默收回长剑，在浓雾里，他也看不到黑袍人的去向。
不过即便是以我的视角，黑袍人也如人间蒸发一般，方圆百米都没有他的影子。
考虑到继续呆在这里会有被亚摩斯发现的风险，我悄悄退了一步，拉着索菲亚向洗剑谷外围走去。
走出洗剑谷，我陷入沉思，刚才的情况，好像是有一股神秘势力，在针对十六夜。
索菲亚不明所以，问道：“伊芙，刚才在浓雾里，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我只是走神罢了。”
看着我皱眉的模样，索菲亚有些担忧，伸手抚平我的眉间：“别沉思了，我们去穆柏街吧。”
我疑惑的看着她：“穆柏街？”
“嗯，我们逛街吧~”
......
十几分钟后，我和索菲亚来到一个繁华的长街。
穆柏街的街道并不是单调的平直型，而是呈连续S型弯曲状，走起来趣味横生，不会令人感到长而枯燥。
每个拐点都设置了一个喷泉广场，周围环绕着草坪和雕塑，人们无拘无束地躺在草地上，或是坐在长椅上聊天，一派舒适宁静的浪漫气息。
街道两侧是一排排商品和服装店，小吃、服务类型的店铺相对较少，比我宿舍楼下那条街更加规范。
索菲亚将我按在一家女装店门口的镜子前，说道：“伊芙，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女孩没有什么装饰，穿着极为普通的连衣裙，但仍旧遮不住清丽脱俗的气质，非常养眼。
“怎么了？索菲亚姐姐，我感觉挺好的。”
索菲亚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你穿的衣服，还是之前我给你带的那几件，作为女孩子，怎么能没有一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呢？”
我下意识地感觉不妙：“你给我的衣服都很好看啊，我也很喜欢。”
索菲亚摇头说道：“那些只是应急的而已，看来你还没有自己买过衣服，就让姐姐我来帮你吧。”
我连忙说道：“不用了，我真的不需要衣服啊。”
可惜索菲亚没有理会我的诉求，嘴角带笑，直接握紧我的手。
在我眼中，她甜美的笑容简直是邪恶的象征，让人无法抗拒，也无法逃避。
武者的力气很大，在索菲亚坚定的拉扯下，我被她带进一家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女装店。
相对于其他服装店，这家店的业务涉及较广，不仅仅是各式女装，还包括一些鞋子、帽子之类的搭配和饰品，内部很宽敞。
风格各异的女装在灯光下整齐陈列着，极简主义的装修令人轻松愉悦，店铺的设计师一定很有水平。
不过奇怪的是，店内购物的人并不多，几十个店员穿着制服，在四处随意闲聊，很闲散的样子。
我的目光落在橱窗里的衣服上，那是一件宝蓝色百褶裙，上面点缀着布灵布灵发光的魔晶石，精致华贵，显得颇为不凡。
不过对我来说，最主要的并不是好不好看，因为我根本不在意穿什么衣服，毕竟只是身外之物。
我默默观察着，极好的目力让我瞬间看到了服装底部细小的价格标签。
999金币（学点）！
！！！
他喵的，这件衣服够我在避风港酒馆住三年了！
我震惊地有些窒息，这里的衣服这么贵的吗？难怪没人来买。
索菲亚看了我一眼，微笑道：“伊芙，不用在意价格，我买单。”
“不用，我自己付。”
虽然衣服很贵，但我肯定不会让索菲亚帮我付钱。
索菲亚眨眨眼，说道：“这家店是我家里开的，这点开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没想到索菲亚还是个隐藏的富婆，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也不行，我卡里有钱。”
索菲亚无奈的说道：“好吧，那我让老板给你打个一折。”
在店员的指引下，索菲亚一口气挑选了几十款风格各异的女装，强迫我进入试衣间换给她看。
我有些头疼，前世我就懒得逛街，懒得买衣服，好在也没有女朋友带我一起，现在居然被索菲亚强迫了。
算了，就当让女朋友提前行使权力吧。
我默默吐槽几句，生无可恋地走进试衣间，开始换衣服。
当我走出试衣间的时候，领路的店员双眼冒光，周围的零散顾客也都惊艳地看着我。
“客人，这件衣服简直太适合你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小姑娘，金色的中长发随意披肩，瞳孔明亮，双唇娇嫩，粉紫色的小外套衬出绝佳的身材，腰间是一个可爱动人的蝴蝶结，下身搭配一条淡蓝齐膝裙和黑色的高筒靴。
远处的店员也纷纷过来围观，大概是我把她们家衣服穿的太好看了。
索菲亚微笑着示意我继续换，又试了几件后，所有的店员都聚在试衣间外，等着我换好衣服出来围观。
这些服装价格高也是有道理的，质感都很好，索菲亚的眼里一直冒小星星，显然在她看来，我穿什么都好看。
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还是放弃了绝大多数衣服，只留下其中三件。
我比较喜欢样式简单的纯色，偏向中性美的风格，一套服装颜色绝对不超过三种，要么就是清新范或文艺风，但凡是花里胡哨或者穿起来麻烦的，都被我舍弃了。
可怕的是，这一点也被索菲亚看出来了！
于是，索菲亚又从各处搭配出数十套简约的组合，如衬衫+短裙+布鞋、小西装+长裤+皮靴或针织衫+半身裙+小棉靴等等，都是黑白或比较清淡的色调，风格各异，但都很高级。
慢慢的，我也发现了换衣服的乐趣，不断探索这具身体惊人的美感。
真是超好看的说，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变换着可爱、俏皮、温柔、清纯或是成熟的气质，每一种都是那么诱人。
直至试完了所有款式，我才突然意识到：使用女孩身体的我，居然开始喜欢上试衣服了！
第五十七章
黑袍人这家店的店长是一名成熟女性，早在我和索菲亚进店时就跟了过来，在一旁静立等候。
索菲亚看我试完了大部分款式，说道：“刚才试过的所有衣服，帮我们全部装好。”
立刻有店员上前打包，我连忙阻拦道：“不行，太浪费了，我根本穿不完。”
“慢慢穿嘛，这些都很好看，不是吗？”
我摇了摇头，这么多衣服，就算全打一折也很贵了，本来只想买刚才选的那三件，不过考虑到试了这么久，不买似乎不太好。
于是我又挑了两套衣服，说道：“买这些就足够了。”
索菲亚偷偷给店长使了个眼色，店长咳了一声，说道：“尊贵的客人，衣服永远是不嫌多的，我有一个请求，您可以考虑一下。”
我问道：“什么请求？”
店长微笑道：“如果您愿意让我们给您拍一张照片，这些衣服我可以全部免费送给您。”
我愣了一下：“是那种贴在墙上的宣传照吗？”
店长回答道：“对，您可以放心，我们只会用作宣传素材，不会泄露您的任何信息。”
我看了一眼侧面的墙壁，足足近十米长的彩照，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孩，穿着店内的服装。
这种照片...太夸张了吧。
索菲亚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我可以保证店长只拍一张照片，伊芙，你觉得呢？”
我不习惯这种贴在墙上任人围观的感觉，正要拒绝，索菲亚又劝道：“拍个照而已，没什么啦，要不然我陪你一起照？”
索菲亚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拍个照我又不亏，我想了想，最终同意了。
女店长露出笑容，这波不仅换到了想要的素材，还附送了索菲亚殿下的镜头，买一送一，简直血赚。
很快，索菲亚挑了两件风格相近的雪白修身裙，带我走进试衣间。
这里的试衣间很大，索菲亚没有换房间，直接和我一起换衣服。
虽然很早之前我就和她坦诚相见过，但现在这情景仍旧让我有些脸红。
索菲亚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衬衫，领口开的很低，可以看到一条清晰的沟壑。
她慢条斯理地脱下衬衫，露出雪白的肩头和背部，细嫩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光滑而妩媚，让我不由得想起性感这个词。
肩与锁骨，再到胸脯，黑白条纹的裹胸隐约漏出白花花的一片。
接着，索菲亚把下身的小白裙也脱掉了，身上只留下两件内衣，纤细的身材一览无余。
我仿佛看到一个极好吃的水果，在眼前一层层剥开，使我既感觉口渴，又十分嘴馋。
还好索菲亚没有发现我的反应，很快换上了新裙装。
穿戴完毕之后，我和索菲亚一起走出试衣间。
女店长的心中砰砰直跳，她从没见过这么完美的女孩，仙气十足，就像从童话里走出来似的。
“两位客人，你们实在太有气质了，穿起来就像公主一样。”
当然，索菲亚本来就是公主。
负责记录照片的是一种叫做魔影机的仪器，在店长的安排下，索菲亚拉住我肩膀，亲昵的头靠头，笑容灿烂，两个人像极了情侣。
悲哀的是，因为索菲亚身高一米七，我只有一米六，看起来我反而是被动的一方。
店长找好角度，按动快门，把照片保存在魔影机中，满意地欣赏片刻，然后将几十套服装通通打包送给我。
我松了口气，将衣服存入空间戒指，和索菲亚走出女装店。
索菲亚看着换上新裙子的我，说道：“嗯...外面的衣服买齐了，接下来是里面的衣服。”
“啊？”
我有些懵懂，什么叫里面的衣服？
索菲亚微微一笑，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继续走，拐个弯又进入一家女装店。
看着琳琅满目的蕾丝薄纱和丁字小三角，我的大脑逐渐宕机。
内衣店？？？
索菲亚和店员小姐姐说明了需求，又微笑着问我的尺寸，看我一幅晕乎乎的样子，直接把我带到小黑屋上下其手。
“哇哦，真漂亮，虽然还不大，但是形状太棒了！”
她眯起眼睛：“别担心，你现在还小，以后会长大的。”
长大...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索菲亚让我面对镜子，摆出各种姿势，直立、倾斜或弯腰，用软尺比来比去，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个鬼啊！简直太羞耻了，我生无可恋地捂住脸，在这种环境下，我的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十几分钟后，我第一次见识到，女性的内衣竟是如此麻烦。所谓的罩杯不仅仅是ABCD，还要分胸型，胸距、上胸围、下胸围、横围、底围等等乱七八糟的，种类也是无比繁杂，前扣式、长束式、无缝式、魔术式等等。
还好有索菲亚帮我选择，否则我一个人绝对是不敢来的。
一番挑选后，索菲亚让店员整理了十几套质地柔软的“小衣服”，装进我戒指里。
我脸红心跳的刷卡，看着机器上显示的数字，才回了点神。
共计777.7学点！只用了这么点布料，居然还这么贵！
算了，结束了就好，我和索菲亚离开店铺，在穆柏街上一边玩一边买，直到夜幕降临才分别。
索菲亚将我送到穆柏山下，前往魔缆站台。
夜间的魔力灯还算明亮，我独自走在路上，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一道隐蔽的目光在盯着我。
有人跟踪我？
我默默观察四周，这才发现，周围早已过分安静，没有一丝鸟鸣或风声，几个路人走路都是无声的。
大意了，居然有人敢在天启学院造次。
我停下脚步，冷声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果然，路人的幻象渐渐消失，身边的场景也骤然一换，从学院到魔缆站台的道路，变换成一个荒凉的枯木林，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原来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个远离站台的地方。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错啊，小姑娘，居然能看穿我的幻术，可惜你发现的太晚了。”
我转过身，面前缓缓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影，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下。
是那个和亚摩斯在洗剑谷会面的人，他当时发现我了！
第五十八章
茶夜色渐落，月影初升。
我看着数米外的黑袍人，他身形虚幻，面部笼罩在一层黑雾中，显得很神秘。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找上我？”
黑袍人嘶哑着声音说道：“好奇心会害死你的，小姑娘，别问那么多。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答对了，我就放你走。”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平直伸出右手：“雷霆咏唱之二十，缀雷术。”
紫色的雷系元素在我掌心汇聚，片刻后，一道明亮的电光从我手中射出，呈网状扩散，将黑袍人笼罩在内。
这是我目前所掌握的，单体伤害最高的魔法，同时，雷电的麻痹性也赋予它优秀的控制力，但黑袍人没有任何动作，似乎笃定我的攻击伤不到他。
果然，雷网套在黑袍人身上，没有激起一丝火花，而是直接穿过去了，就好像他所在的位置只是一团空气。
异空间投影？不对，应该只是幻象。
黑袍人毫不在意地说道：“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皱眉说道：“藏头露尾，面对一阶魔法学徒都不敢现出真身吗？”
黑袍人不置可否：“第一个问题，你来自哪里？”
有人在调查我？不过应该没人能查出我的身份，毕竟我可是创世神送过来的，他们最多也就查到女神殿或者厄尼斯罢了。
我心中一动，说道：“我来自光明女神殿。”
“光明神教？”
黑袍人微微挑眉，认真的打量了我一遍，说道：“不好意思，回答错误。”
“嗖！”
毫无征兆的，一条漆黑的锁链从他袖间射出，向我缠来。
“光明咏唱之十七，光盾术。”
还好我早有准备，一个坚实的光盾瞬间出现在身前，虽然被锁链撞出密密麻麻的裂痕，但也堪堪挡住。
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黑袍人怪笑说道：“既然是光明神教的人，那我就顺手处理了吧。”
“你不怕惊动天启学院？”
“放心，我会在学院中人赶来之前，将你杀死。”
他的声音变得极为森冷，袖袍一挥，数十道锁链化作漫天黑影，带着凌厉的劲气，向我直射过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远不是一阶魔法学徒能对抗的，我迅速从戒指中取出一张洁白的魔法卷轴，直接撕开。
“四阶魔法，神圣光明盾！”
轰，我手中的卷轴大放光明，刺目的透明光壁以我为圆心扩散，膨胀到十米直径，一条条漆黑的锁链撞在光壁上，化作黑烟。
从远处看，一个巨大的光球将我罩在中心，同时将黑袍人排斥在外。
黑袍人有些意外，说道：“看来你的确是光明神教的重要人物，居然随身带着如此珍贵的高阶卷轴。不过这个魔法只能维持三分钟，等时间结束后，你还是要死。”
我微微一笑，从戒指里掏出所有的神圣光明盾卷轴，足足六张，摆在一起。
...黑袍人陷入沉默。
丹尼尔过度担心我的安危，戒指里装了十余张四阶卷轴，以及数百张各系中低阶卷轴，大多都是防护用的，在不暴露神力的前提下，是我最有效的魔法手段。
我一边上下抛着卷轴，一边轻松地说道：“夜里这么显眼的光明护罩，学院老师几分钟内就会赶过来吧。”
黑袍人干笑两声，意识到如果无法快速突破护罩，就不可能威胁到我。
但四阶防御魔法明显超出他的预估，也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感知到远处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黑袍人低沉说道：“有点意思，看来今天杀不了你了。”
我嘲讽道：“你还是注意自己的安全吧，希望能逃得快一点。”
他没有说话，隔着护罩盯了我足足十余秒，身影渐渐消失。
过了一会，光壁散去，我从戒指中取出一个深蓝色卷轴，握在手中，装作放松警惕的样子，迈步往回走。
突然，一条漆黑的锁链从我视野死角破空而出，呼啸射向我背后。
等的就是你，我步伐不变，直接撕开卷轴。
“四阶魔法，爆裂硬涡雨刃！”
一个深蓝色漩涡在我身后形成，无数透明的水滴在漩涡中凝聚，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锁链方向穿刺。
噼里啪啦一阵爆响，雨滴击碎了风声，击碎了锁链，击碎了我身后的所有事物。
我转过身，地面被硬涡雨刃划出一条长达百米的沟壑，其间的无数荒草枯树全被撕碎。
空气中弥漫一层薄薄的水雾，在沟壑的另一端，黑袍人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的身形有些狼狈，黑袍上沾染了淡淡血迹，笼罩面部的黑雾也消散不少。
回想刚才的一幕，黑袍人不禁后怕，在漩涡凝聚时他就感觉不妙，提前闪避，没被雨刃正面击中，但仍旧擦到了几丝雨滴，差点翻车。
他凶狠地朝我看了一眼，我也平静地望着他，目光交汇，透过黑雾，我隐约看到一双年轻的碧绿眼眸。
这是一双很美丽的眼睛，但显然，此刻它的主人心情很不美丽。
对视一瞬后，黑袍人的身影直接消失，再也不见。
嗯？这双碧绿的眼睛，不像是个老头啊。
这样看来，沙哑的声音很可能不是真声，黑袍人其实很年轻，是个妹子也说不定。
远处传来有人靠近的声音，我略作思考，迅速离开原地。
......
此刻，天启·魔法学院行政楼顶层，院长办公室，灯火通明。
泽维尔院长正在煮茶。
这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声望极高，占据瓦罗兰大陆第一强者的名头已过百年，而且在很多人眼中，这个名头还会持续第二个、第三个一百年。
泽维尔轻轻拿起煤炉上的茶壶，先是摸了摸温度，然后在办公桌上依次摆放四个瓷碗。
他眸色深柔，动作轻缓柔匀，看得出平时经常倒茶，莎莉文见客送茶的习惯就是从他而来。
办公桌前，四个人安静地站立等候。
他们是天启学院除泽维尔外，地位最高的四个人，分别是一到四年级的年级主任，这个年级并非指如魔法学院般某一学院的年级，而是整个天启学院的年级。
莎莉文作为一年级主任，也是办公室里唯一的女性，正站在最左侧，头上站着调皮的莰蒂丝。
在她的右边，分别是一个外表只有十二岁的金发小男孩，一个潇洒出尘的白衣帅哥，和一个气质平静深邃的高大男子。
呼噜噜的倒茶声伴随着袅袅升起的水蒸气，让对面四人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芽影水光，相映交辉，透出阵阵幽香。
泽维尔将瓷碗一个个递过去，微笑说道：“先喝茶，再聊事情。”
第五十九章
开学莎莉文接过瓷碗，放在胸前，莰蒂丝优雅地扑扇两下翅膀，从她头上飞下啄了两口。
白衣帅哥吨吨吨地把茶送到肚子里，吧唧两下嘴，说道：“院长，你每次叫我们过来都得沏半天的茶，何必呢？还不如来两杯冰阔落爽快。”
他拍了拍身边的金发男孩：“小约，我说的对吧。”
小男孩抿了口茶：“嗯，苦苦的，不好喝。”
“别带坏小孩子！”
莎莉文瞪了白衣帅哥一眼，很是不满他粗鲁浪费的行为：“云出岫，这是让你学会像老师一样淡定处事，不要毛毛躁躁的。”
“院长的境界我可学不来。”
白衣帅哥耸耸肩，说道：“话说明天就正式开学了，这么晚叫我们过来有啥事啊？”
泽维尔将目光移向最右侧的高大男子：“修，你来说吧。”
深邃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本，念道：“从昨日起，各学院共收到二十六名学生申诉，举报内容均为遭遇恶意人员，另有十七名学生受到袭击，其中十四名为通过入学测试的新生，均为天赋卓绝者，具体情况，我等天启四骑士正在协助调查。”
他合上小本本，又补充道：“监委部已确定这些袭击者出自同一组织，目的不明，但应该不是杀人，遇袭的学生并无伤亡，天文会会长卡门认为他们很可能出自黑暗教派。”
“砰！”
莎莉文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胸前的硕大都抖了几下，把啄茶的莰蒂丝吓了一跳：“都3174年了，居然还有人敢在学院闹事，黑暗教派就不怕断绝信仰吗？”
白衣帅哥拍了拍她肩膀，调侃道：“莎老师，消消气，您刚才不是说要淡定处事吗，这么快就忘啦？”
金发小男孩咬着手指说道：“是不是黑暗教派的锅还不一定呢，他们近几年被打压的有些厉害，大主教黑暗祭司等高层完全消声匿迹，应该不会来学院搞事。”
莎莉文皱眉说道：“没有抓住肇事者，也没有魔影仪记录到影像吗？”
深邃男子平静说道：“该组织成员特征不明，行动谨慎隐蔽，有学生指出部分人身穿黑袍，且对学院很熟悉，避开了所有魔影监控的地方。”
莎莉文的眼中露出思索：“这样看来，这个组织已经在学院扎根很久了。”
白衣帅哥说道：“说不定本来就是学院的职工或学生。”
泽维尔敲了敲桌子，说道：“不管如何，袭击新生造成的影响都极为恶劣，请四位主任注意一下，尽快解决这个组织。”
四人纷纷点头：“明白了，院长。”
泽维尔又把视线投向莎莉文：“小莎，今年的招新怎么样？”
莎莉文说道：“今年第一批次的招生已经结束，生源质量很好。截至目前，除三至六区尚未招生的炼金、能源、神学院及魔药学院外，共计招生十三万四千人，其中十二万人均按正常标准录取，额外交费借读的仅有一万四千人。”
停顿了一下，她微笑道：“值得一提的是，在魔法学院录取的七千名新生中，出现了五位亲和度高达九十以上的完美元素体质。”
泽维尔颔首说道：“很好，我听说今年还收到了一个六系元素满亲和的孩子？”
莎莉文的嘴角露出笑意：“没错，完美体质的五位学生中，有一个叫海伦·伊芙的女孩，出自东光明女神殿，测出了除暗系元素外的所有元素，并且都达到了百分百的极致满亲和。”
金发男孩惊叹道：“哇！这岂不是比院长还厉害？”
白衣帅哥揉了揉小男孩的头，说道：“小约，你也太宅了，这个消息在老师群体里闹得沸沸扬扬，我在战士学院都听说了，你居然不知道？”
金发小男孩撇撇嘴：“我不是宅，只是这几天没出门...”
泽维尔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满亲和体质居然真的存在，她选了哪些科目？”
莎莉文说道：“光、雷、召唤还有精神系。”
小男孩头上登时立起一撮金色呆毛，他惊喜地道：“精神系？那岂不是有我的课，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女孩了。”
莎莉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约书亚，别忘了你是二年级主任，等明年再考虑让伊芙上你的课吧。”
约书亚头上的呆毛又掉了下去，有些失望地道：“好吧，可能我明年才能见到她了。”
泽维尔说道：“伊芙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好好培养她。”
莎莉文抚摸着莰蒂丝的羽毛，微笑道：“她的灵觉也很好，我已经把她加入了学院的天启者培养计划，同时开放了二级身份权限。”
其余几人没有意见，对于多元素天才，给予优待是正常的，如果能培养出下一个泽维尔，那就赚大了。
泽维尔点头道：“还有一件事，关于前段时间米歇尔女皇传来的消息...”
......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洗漱，准备前往学院广场。
昨夜我并没有遇到赶来追查的人，一路返回寝室，和十六夜打个招呼，看了会书就睡下了。
今天是魔法学院开学的日子，入学手册中要求所有新生要在早晨八点前，抵达主广场，学院将安排班级、课程等事务。
十六夜很早就出门了，她属于暗系专业，跟我不在一起。
这时，门铃声响起，我打开门，是温妮和一个水蓝卷发的高挑女孩。
她和温妮站在一起，就像大姐姐带小妹妹，有种最萌身高差的感觉。
温妮朝客厅探了探头，问道：“伊芙，你收拾好了吗，我们一起去广场吧。”
我将桌上昨晚看的几本魔法书装进戒指里，走出房间，说道：“收拾好了，温妮，这位是？”
蓝发女孩伸出手：“我叫露易丝·珂希，是温妮的室友，光系、召唤系魔法新生。”
我和她握了握手：“我叫海伦·伊芙，也是光、召唤系新生。”
三人一起下楼，珂希赞叹道：“温妮说的不错，伊芙你太美了。”
“谢谢，你也很漂亮。”
一旁的温妮嘟起嘴：“温妮不漂亮吗？”
我捏了捏她的脸，微笑道：“温妮当然漂亮啦，而且最可爱呢。”
温妮眨了眨眼睛，抓着我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下旋转楼梯，粉色的头发飘来飘去，就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第六十章
致辞我和温妮、珂希来到主广场，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千名新生。
这是一个长方形广场，面积相当于前世几个标准足球场的拼合，可以轻松容纳几万人。
广场中心是一个高台，外侧有七个指示牌，分别对应着光、暗、风、雷、水、火、土七大基本元素系的报道处。
如果学生具有多系天赋，获得了复数的专业录取，可以自由选择其中之一报道。
比如我，就可以在光系、雷系中任选一个报道，而召唤系和精神系等衍生系魔法，并不作为基本分类。
我们来到光系报道处，几十位高年级的学长在各处维持秩序，许许多多的新生窃窃私语，非常热闹。
“听说各系魔法都有一个特殊的班级：实验班，也叫精英班。”
“只要进了实验班，未来几乎必然是三阶魔导师，拥有自己的领地。”
“这么厉害，我好想进实验班啊。”
“别想了，实验班的亲和度要求至少七十以上，而且只有四十个名额。”
“七十亲和也忒难了吧，我作为家乡那片十几个村里最天才的娃，也才六十八亲和度...”
广场上人声鼎沸，扩音魔法傀儡不停地播放着：“请同学们根据自己的编号，以及展板上公布的信息，找到自己的班级。”
报道处外圈摆放了一排宽大的展板，每个展板前都留有一片空地。
我看向最前方的展板，顶端写着光系魔法一班六个大字，下面是学生信息，第一行就是我的名字。
海伦·伊芙，ID：1740110101，光系1班，雷系1班，召唤系1班，精神系1班。
亚尔弗列德·艾凡，ID：1740110102，光系1班。
亚尔弗列德...好像是北光明神殿，世间第一光明大贤者的姓氏？
如果这个展板是按元素亲和度排名，那艾凡应该就是温妮的朋友，另一个神圣炽光体质。
......
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ID：1740110107，光系1班，暗系1班，雷系1班，召唤系1班，精神系1班，占星系1班。
我的目光停了下来，克里斯汀是那个眯眯眼少年。
召唤系是光+水，精神系是光+火，占星系是光+暗。
仅仅从展板上展示的信息来看，他就拥有光、暗、雷、水、火五种基本属性，只比我少一种。
奇怪的是，我报的科目他都报了，连上次去数理学院报数学、物理专业时，都遇到过他。
这会是巧合吗？
......
菲梅·温妮，ID：1740110109，光系1班，水系1班，召唤系1班。
露易丝·珂希，ID：1740110110，光系1班，水系1班，召唤系1班。
......
红·纳茨，ID：1740110140，光系1班，火系7班，精神系1班。
这块展板共有四十个名字，也就是光系1班的四十名学生，其中许多人具有多系亲和，且在其他专业的班级也都是1班。
其余展板也列成一排，形式相似，分别是从光系二班到光系二十七班，每班四十人。
各系魔法专业的一班就是所谓的实验班，是天赋最好的一批学生，其他班级的学生则是随机分配。
可能是某些特殊光环的缘故，光系一班被旁边两个班自动隔离出一段距离，许多学生都在观察这个传说中的实验班。
我环顾四周，一班区域内共有三十六名学生，基本都是人类，只有两只蓝发女精灵和一个小矮人。
温妮站在班级场地内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谁。
当她看到一个身高比她还矮的白发男孩时，眼中顿时涌现出一股惊喜。
温妮对我和珂希嘘了一声，然后一路小跑，来到那个男孩身后。
比温妮矮是什么概念呢：周围四十人中，无论男生女生，除矮人族的那位外，他就是毫无争议的最矮。
不过他一头白发，眉头紧皱，灰绿的眸子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少年老成、生人勿近的气质，让人几乎忽略了他一米四的身高。
温妮突然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小白，猜猜我是谁？”
“我知道是你，温妮，还有麻烦你不要叫我小白，请叫我艾凡。”
白发男孩掰开温妮的手，只是身上的冰冷气质已经烟消云散。
温妮的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好的，小白，你怎么发现是我的。”
艾凡撇过头：“你的声音，我一听就猜到了。”
温妮有些沮丧地说道：“好吧，我又失败了。”
艾凡面无表情地说道：“下次你不要说话，也许就成功了。”
温妮哦了一声，暗暗记下秘诀，然后拉着他朝我和珂希跑了过来。
“这位是小白，这位是伊芙，这位是珂希。”温妮用手将我们拍了一遍，笑容满满地介绍道。
白发少年眼神平静：“请叫我的名字：艾凡。”
我和珂希一起点头：“你好，艾凡。”
这时，一位身姿挺拔的银发老人从广场另一侧走来，缓步走到中心的高台上。
随着他上台，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安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他注目。
“是大陆第一强者，泽维尔院长！”
“院长居然亲自上台了。”
“五系元素圣魔导师，近代魔力架构奠基人，掌握魔法最多的男人，泽维尔，我的偶像啊！”
泽维尔站在台上，随意动了动手指，一股奇妙的魔力波动迅速扩散至整个广场。
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不愧是泽维尔院长，风雷双系的旋律魔法随手就来，还轻松控制了这么大的范围。”
我转头望去 ，是浅紫短发，眯着眼睛的克里斯汀，他站在最靠近高台的前方，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泽维尔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数千名少年少女的耳中：“天启学院3174届的新生们，你们好，我是天启学院第二十一任院长，法普拉斯·泽维尔。”
广场上自发地响起一片掌声。
清风吹起泽维尔的月白色长袍，他面带微笑，声音响彻整个广场。
“各位同学，你们来自诺亚世界不同的78个国家和地区，精灵之森、矮人山谷，以及遥远中古大陆、远东之岛等等。你们当中，约有11%的新生是非人类种族，超过33%的新生是独身求学，还有一百七十七名新生来自瓦罗兰大陆之外。”
“你们拥有着不同的习惯、文化、信仰，甚至是种族。而今天，不远万里，一起在这里相聚。”
“柳慕白先辈曾经说过：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乐莫大焉。我们能在这里相遇，既是你们的幸运，也是天启学院的幸运。”
“不论是元素魔法的组合创新，还是魔力架构的设计运用，又或者仪式、召唤、自然、占卜等魔法的起源猜想，在这里，总有与你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交流，学习。”
“你可以对任何观点进行修改、提高和改善，你可以不畏犯错，通过更加清晰的推理，寻找证据、发掘新的魔法理念。而这也将使你拥有跨越学科的好奇心、对自然法则的尊重，以及解决问题的澎湃激情。”
“同时，你们已经成为了学院的一员，‘我就是天启学院的代表，是天启学院的一部分’，我希望你们都可以感受到这一点。”
“繁星易逝，真理永恒。我相信你们会找到自己的路，也会找到自己的朋友。请放心，天启学院会改变你的。反过来，你也将改变我们所有人。”
“你们的魔法生涯从今天正式开始，欢迎来到天启·魔法学院！”
第二卷《入学篇》结束，第三卷《天启学院篇》开始。
第三卷
天启学院null
第六十一章
课程表泽维尔院长致辞结束，走下高台，广场上爆发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深邃的思想，睿智的语言总能给年轻学生们带来启示，点燃枯燥的氛围。
我看着身边的艾凡、温妮、珂希等同学，都因泽维尔院长的发言而有所触动，激起了对学习生涯的向往，或者某些进取心。
只有最前方的克里斯汀，眯着眼睛站姿随意，一幅懒散的样子。
我正盯着他的背影，没想到他突然转身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狐狸般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说道：“光系一班的各位同学，塞缪尔老师让我通知大家，到光系教学楼一楼集合。”
周围的同学都向他投去视线，一个红发男生问道：“现在就要上课了吗？”
克里斯汀歪着头：“谁知道呢，我只是传达塞缪尔老师的要求。”
于是，当其余班级还在广场上议论纷纷时，光系一班的学生全体退场，来到光系教学楼。
克里斯汀带着我们走进一间教室，讲台上正站着一位气质宁静的男老师。
他棕色短发，棕色双瞳，神情温和，正是亲和度测试时遇到的塞缪尔老师。
塞缪尔示意我们坐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行极为漂亮的字：伊文·塞缪尔。
字体工整自然，意境高远，如果说我的字略像书法家，那这个字迹就是真正的书法大家。
温妮哇了一声，眼中露出崇拜：“塞缪尔老师的字也写的太好了吧！”
我认真看了一会，字迹表面朴实平静，但蕴藏着一种潇洒冷酷、深邃绝尘的神韵，令人感到极为自信、广阔的气魄。
塞缪尔放下粉笔，微笑道：“大家好，我是光明魔法系一班的班主任，光系三阶魔导师，黑板上是我的名字，伊文·塞缪尔。”
同学们纷纷鼓掌。
塞缪尔看着这群稚嫩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当老师，心情不自觉得有些愉快。
“首先，我给大家明确一个概念，学院虽然有二十七个魔法系，但只有七大基本元素系作为自然班，其余衍生魔法专业仅作为教学班。”
温妮举起小手，疑惑的问道：“自然班和教学班，是什么意思？”
“温妮同学问得好，简单来说就是：每位同学的ID都是唯一标识，只能归属一个班级，自然班就是你的归属班，教学班仅仅是因为课程需要而设立的班级。”
我大概明白了，这跟前世某些大学的自选式教学差不多，自然班指的是本来的专业，如金融一班、工商二班之类的，而教学班则是如高数一班、英语二班等选课后的临时班级。
塞缪尔继续道：“我举个例子，很多同学具备多系元素亲和，比如温妮，她既是光系一班的学生，同时也加入了水系、召唤系一班。那么她便可以在光系一班和水系一班中任选一个作为自己的归属班，而召唤系一班作为教学班，仅仅要求她去上课。”
后排的一位蓝发精灵少女站起身，问道：“老师，那我们如何选择归属班呢？”
塞缪尔微笑道：“达芙妮同学，请坐。此刻班级中的三十六位同学，都已归属光系一班，这是你们寻找报道点时自己的选择。”
我举手问道：“也就是说，我所选择的雷系魔法等专业也成了教学班？”
塞缪尔温和说道：“没错，伊芙同学，你已经是光系一班的一份子，对于你来说，其余雷系、召唤系、精神系都只是教学班。”
克里斯汀的脸上依旧是七分眯眼三分笑，状似随意地问道：“塞缪尔老师，我刚才是随便选的报道点，现在想归属暗系一班可不可以啊？”
塞缪尔的语气依旧温和：“不可以哦，克里斯汀同学，有些事情一旦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克里斯汀靠在椅背上，微叹说道：“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
塞缪尔环顾整个班级，说道：“虽然各位都是从无数报名者中脱颖而出的魔法天才，但有件事我还是要说明一下。”
“魔法的道路艰辛而漫长，学院每年都有百分之二十的学生因不思进取、跟不上进度被勒令退学，或者被调出实验班、留级处理。”
听到这里，教室里的少年少女们都感受到一种紧张感。
看着教室里紧张的气氛，塞缪尔语气一转，说道：“不过也无需过度担心，只要付出努力，我相信这些人中不会出现你们的名字。”
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三十六个巴掌大小的白色布袋，说道：“接下来，请同学们按编号顺序，上台领取自己的校内物品。”
“海伦·伊芙。”
“亚尔弗列德·艾凡。”
“斯蒂芬·达芙妮。”
“斯蒂芬·达茜。”
......
三十六名学生都从台上领到了一个白色小袋子。
我尝试用精神力探知了一下，果然是储物袋，虽然只有一立方米的空间，但瓦罗兰大陆空间物品非常珍贵，即便这种小袋子也可以卖到数千枚金币的高价。
袋子里整齐地装满了东西，大部分是各科目的书籍、魔法仪式物品和魔法材料、还有几套清新的女式裙装。
塞缪尔说道：“这是炼金系生产的标准空间袋，里面装着你个人所选科目的专业书、四季时节的校服、第一学年的课程表、实验所需的魔法晶石、材料，还有一些零散物品等等。”
“同学们可以拿出自己的课表看一下，如果有不知道如何使用空间袋，或尚未学习冥想的同学，请去图书馆自行查阅。明天开始正式上课，现在你们可以解散了。”
塞缪尔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我取出课程表，铺在桌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让我心中顿时一凉。
我感觉像是回到了前世的高三时期，从周一到周六，从早晨到晚上，满满的，都是课。
光明魔法概念课、雷霆咏唱实践课，召唤仪式初识课、精神冥想感知课等等，还有数理学院的一些魔改版科学课，将课表的空间全部拉满。
这么多课时，达芬棋的课表恐怕装不下吧！
我的眼神逐渐茫然，喃喃自语道：“我太难了...”
温妮看了一遍自己一周五天，晚间空白的课程表，说道：“伊芙，我感觉学院课程挺轻松的呀。”
旁边的艾凡在我心口补了一记：“是挺轻松的，一周三天课，其他时间自由安排。”
？？？你还是个人？
我为什么要选这么多科目啊！
第六十二章
我不能像以前一样快乐了“伊芙你是要去图书馆吗？” 珂希看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问道。
“是的。”我已经收拾好悲伤的心情，回答道：“明天就要上课了，我决定去图书馆提前预习一下。”
温妮也收起课程表，用一幅憧憬的表情说道：“伊芙很用功呢，在女神殿的时候就每天都认真学习。”
“因为我没有魔法基础，所以要努力一点嘛。”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兴趣，每一个穿越异世界的蓝星人，应该都会对魔法感兴趣，毕竟它具有神奇的力量，低阶魔法就能轻易杀死野兽，高阶魔法甚至能够御空飞翔，焚山煮海，比前世枯燥的科学理论有趣多了。
温妮握紧小拳头，说道：“既然这样，温妮也要去图书馆认真学习！”
珂希说道：“看到你们认真的样子，我也想开始努力了。”
我微笑道：“那我们一起去吧。”
克里斯汀看着三个女孩并肩走出教室的背影，眯起眼睛感叹道：“年轻真好呢~”
按照学院地图，我们三人来到一座宏伟的建筑前：天启·魔法学院图书馆。
这是瓦罗兰大陆最古老的图书馆，魔法师们的智慧殿堂，经历过无数次翻新，比斐林帝国的千年皇家图书馆更为悠久。
深灰色外墙赋予它沉静稳重的气质，精致的四翼楼彰显出高雅肃穆的风格，中轴对称的造型使图书馆整体更加恢弘大气，古风蔚然。
我们从正门刷卡进入，整洁广阔的大厅装饰着极具艺术感的拱形天窗、穹顶吊灯和天蓝色彩绘。
十几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安静看书，零散的学生四处游览，或在精致的座椅上认真学习。
透明的玻璃幕墙内书写着图书馆的基本信息：
魔法学院图书馆是其余各院图书馆的总部，也天启城地理意义上的中心，面积21万平方米，常驻工作人员共七千多人。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里收藏着过亿的图书，书架总长度达到了惊人的420公里。
我们目之所及的，不过是庞大建筑群的冰山一角罢了。
温妮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叹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图书馆了。”
这时，一位老人刚好路过，他戴着如上个世纪般的黑色尖顶魔法帽，拄着黑色手杖，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朝我们看来。
老人的目光从我们身上掠过，当看到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突然脱下帽子，露出了微笑。
他好奇地问道：“你们是魔法学院的新生吗？”
我们看着老人稀疏的银发，说道：“是的。”
“三位同学都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啊，入学第一天就来图书馆。”
老人很高兴地感叹了一句，继续道：“在图书馆看书是很好的事情，这里收藏着世界上几乎所有的魔法知识，甚至包含一些神秘有危险的禁咒书。不过不用担心，图书馆共有四层，按等级开放，你们现在只能在第一层看书。”
我问道：“怎样获取更高层的权限呢？”
老人微微一笑，耐心说道：“别着急，现在的你们还不适合看太过深奥的魔法书，等升到高年级，自然就可以到更高层看书了。擅自前往更高层是要受处罚的，十六区的法学院为此专门编了一套法典，所以希望同学们也能遵纪守法。”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尖顶帽戴好，走出了图书馆。
我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这个老人的风格和达芬棋有点像，似乎对我格外注意，而且神神叨叨的。
一楼的书籍非常多，包括冥想和魔法施放的技巧、各系元素的魔法咒语，以及一些魔法相关的历史文献、名人轶事等等，不愧为魔法的宝库。
可惜的是，这里记载的魔法最高只到二阶水平，咏唱魔法也只有前二十号，我想看的高阶魔法，或者复杂的炙光、空间系魔法更是毫无涉及。
我们逛了一会，便前往自习室，找了排空座位坐下，拿出空间袋中的教材，开始学习。
这些教材都是由学院资深魔法教授编撰，内容丰富，文字准确，对各系魔法的特征名词解释很详细。
比起丹尼尔的魔法笔记，教材的知识更为系统和基础，适合初学者，让我看得津津有味。
自习室很安静，我看的也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厚厚的光系教材第一册：《初等光明魔法的范式理论》给看完了，而且有种融会贯通、豁然开朗之感。
温妮揉了揉眼睛，说道：“这本书好深奥啊，初等基本范式，哪里基本了，我连第一章都看不懂。”
旁边的珂希伸了个懒腰，说道：“你要是能看懂，还要老师上课干嘛？预习了解一下就行啦。”
温妮嗯了一声，朝我问道：“伊芙，这本范式书你看到哪里了？”
我沉默一秒，没有正面回答：“这本书我看了一些，挺难的...”然后默默把课本装进戒指里，说道：“不早了，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温妮迅速收起课本，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嗯，我们快走吧！”
我们离开图书馆，因为沉迷魔法的缘故，我吃饭很快，想早点回去继续看书。
温妮看着我飞速吃饭的样子，问道：“伊芙，你怎么吃得这么快啊？”
“赶紧吃完看书呀。”
温妮心中莫名一痛：“！！！”
珂希也惊讶地看着我：“伊芙，你中午不用休息吗？”
我摇摇头，说道：“不用，我状态很好。”
看完教材，我对体内光元素的控制力至少提升了百分之三十，再实践熟悉一下技巧，估计还能更高。
这种一边收获知识，一边变强的感觉简直太棒了，就像玩游戏升级一样，令我欲罢不能。
温妮默默扒了两口饭，弱弱地说道：“伊芙，下午我不去图书馆了。”
她趴在桌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伸手捏了捏她的嘴角，说道：“温妮，笑一个嘛，学习是要坚持的，你怎么一点毅力都没有？”
温妮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委屈地道：“我没你那么聪明，看了一上午都没看懂，我现在头疼，吃饭都没力气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流淌，悲从中来，扔下碗大哭道：“不行了，我笑不起来了，我不能像以前一样快乐了！”
第六十三章
十大最强新生珂希连忙抱住她的头，安慰道：“别哭呀，温妮，我不也没看懂课本吗？”
温妮靠在珂希怀里，鼓着腮子抽噎两下，眼泪汪汪地道：“珂希，还是你最好，下午陪我逛街吧。”
珂希抚摸着温妮的粉色头发，说道：“好，下午我陪你逛街，别哭了。”
温妮从她怀中坐起身，擦了擦眼泪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说了不能反悔的。”
珂希看着温妮继续对付午饭的样子，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珂希：难道我被这个大号萝莉套路了？不对...温妮不是很笨的吗？
这时，餐厅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卖报纸，卖报纸啦，历届最强新生已确认，学院惊现千年一遇美少女！勤劳职工竟是恐怖组织成员！研究部发现新元素组合斩获天启穆柏奖！一切尽在新学年第一期天启时报，速速来买啊！”
我抬头望去，街道上站着一个瘦弱的小矮人，手中挥舞着一沓崭新的报纸，不停叫卖着，吸引了不少学生购买。
这也激起了我的一丝兴趣，天启时报在校内名声很大，正好可以了解一下时事。
“等我一下，我去买份报纸。”
我离开餐厅，走向那个矮人。
小矮人身高不足一米二，微凉的秋日里，穿着破旧的蓝色外套和短裤，头发乱蓬蓬的，浓密的眉毛稍显叛逆地扬起，其下是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
我走到他面前，说道：“你好，我想要一份报纸。”
小矮人头都没抬，抽出一张报纸，说道：“一枚银币，谢谢惠顾~”
我从戒指里取出一枚银币递了过去。
小矮人接过银币，蓦然瞥到一双如初雪般洁白美丽的手，下意识看了我一眼，突然惊奇地道：“你是海伦·伊芙！”
“嗯，你认识我？”
小矮人激动地道：“我早晨见到过你！...我是光系一班的布朗·欧力，我们是同学啊。”
我这才发现他有点眼熟，这不是班里唯一比艾凡矮的那个矮人嘛！
“是你啊，欧力，你怎么在这卖报纸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独自离开部落，一分钱都没有，饿了两天半才到学院。”
“而且时代变了，人们已经不再崇尚矮人的技艺，武器铺和矿业部门都不愿意收留我，还好我发现卖报纸也能赚点钱。”
这孩子也太惨了，我问道：“...学院没在校园卡给你留一些学点吗？”
欧力挠挠头，说道：“我卡里没钱，学院能免我的学费已经很好了。”
“可是卖报纸会影响你的学习吧。”
欧力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呀，不打工又没有饭吃，只有卖卖报纸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我看着他惨兮兮的样子，瘦小的身材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完全没有正常矮人威猛强壮的样子。
沉吟了一下，我从戒指里取出一袋金币，约有一百枚，说道：“欧力，你可以考虑以后跟我混。”
欧力错愕地道：“啊？”
虽然欧力现在惨了点，但既然能进实验班，肯定也是个天才。
我打开袋子，将金币展示在他面前：“简单说就是别打工了，我给你钱，但你得听我的话。”
可怜的欧力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亮闪闪的金币，脑袋有些晕眩，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我微笑道：“没错。”
欧力神色激动，迅速把手里的报纸卷了卷放到怀里，立正道：“好的，伊芙大人！请您指示接下来的任务！”
我看着他衣衫褴褛的样子，说道：“你现在完全不符我小弟的形象，先去买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好好学习，有事了我再通知你。”
欧力点点头：“是！伊芙大人！”
我回到餐厅，打开天启时报，温妮和珂希也探过头来。
报纸样式精美，顶端绘制着色彩鲜明的天启时报艺术字和logo，下面分了几个版块，其中最醒目的一行字是：十大最强新生评选结果已出炉！
导语：此次评选由各学院新生入学测试、过往经历及近期表现综合评定，部分新生因数据不足，实力不明未上榜。
下面是十个配图报文：
第十名：魔法学院雷系一班新生，雷火双属性――约瑟夫·亨利。
亨利同学出自人才济济的约瑟夫家族，七岁开始学习魔法，十岁便成为了二阶魔法师，从小打遍家族无敌手（同龄人）。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参加了数理学院的数学、物理两科入学测试，均取得了90+的高分，差点拿了第一。
虽然这位同学风评不好，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位魔法天才。
旁边配图是一个短发男子，嘴角擒着戏谑的笑意，表情高傲而轻蔑。
温妮拿着鸡腿一边啃，一边评价道：“这个人的眼神很让人不爽啊。”
第九名：魔法学院光系一班新生，光、暗、雷、水、火五属性天才――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
说起来有些惭愧，报社从各处搜集了无数信息，仍旧不知道这位眯眯眼怪物是从哪冒出来的，居然有五种属性亲和，简直闪瞎了我的魔晶石狗眼。
虽然没有具体战斗记录来佐证他的实力，但根据入学测试第二轮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位同学已经完美掌握了各系一阶魔法，组合运用非常娴熟，游刃有余，我们认为他的真正实力可能很强，故排至第九。
图片中，克里斯汀依旧眯着眼睛，笑容狡诈。
珂希惊讶道：“这个克里斯汀是我们班的，很强啊。”
温妮不以为然地说道：“伊芙肯定比他更强，是吧？”
我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第八名：战士学院刺客系新生，刺客系入学测试第一名――艾维·伊莱。
伊莱同学是罕见的二阶高级刺客，在入学测试时，老师称赞他心静手稳，精准而优雅，具有爆发、闪避、迅捷、忍耐等一系列刺客所需的品质，是刺客系近年来最优秀的新生。
惭愧的是，报社完全查不到他的身份资料，我们怀疑伊莱同学的名字可能是伪造的，并初步推测他是斐林帝国某刺客家族培养的少年天才。
这不是我和凯利在塔兰托城救下的小男孩吗，居然来学院了？
我看了一眼图片，果然是那个不懂礼貌的小鬼，淡金色的头发和暗金色的眼眸格外显眼。
第七名：魔法学院光系一班新生，光系入学测试第二名，神圣炽光体质――亚尔弗列德·艾凡。
亚尔弗列德想必大家都知道，北光明神殿世间第一光明大贤者，这位艾凡同学是他的孙子，天赋惊人，特招入学，是学院唯二的神圣炽光体质，二阶光系魔法师。
对于这类高亲和度体质的同学，玩起元素就像吃饭喝水般轻松愉快，我毫不怀疑他能在毕业前达到三阶魔导师的程度。
配图也不知是从哪找来的角度，从下往上拍，白发男孩面无表情，显得也没有那么矮了。
珂希惊叹道：“我们班竟然有两个人排到全院前十！”
温妮沉默不语，盯着这张照片小半天，才喃喃说道：“小白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
第四名：战士学院战士系新生，战士系入学测试第二名――皮格·佩奇。
这位同学乃是威尔国国王战友之子，学院大名鼎鼎的蓝色闪光海伦·凯利至交好友，二阶巅峰高级战士鲜有人敌，甚至有望在短期内突破到三阶宗师！
虽然佩奇同学十九岁的年龄相对其余入榜新生有些偏大，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年级最具竞争力的新生。
旁边的图片中，佩奇身材强壮，脸上一副憨憨的笑容。
第三名：魔法学院暗系入学测试第一名+战士学院剑士系入学测试第一名，幽冥暗黑体质――伊文捷琳·十六夜。
十六夜同学作为逆裔伊文捷琳家族的天才，二阶暗系魔法师+二阶高级剑士，同时身具完美元素体质，堪称是新生中最顶级的配置。
本来即便如此，仅仅对战力评价，我们并未打算十六夜其放在很高的位置，但开学前日战士广场决斗中，二年级的光系天才剑士亚摩斯居然败于其手，这让我们不得不临时修改排名，最终评定为第三位。
图片里的十六夜站在高台上，手持夜骐，眼神冷漠，正是和亚摩斯决斗时的姿态。
......
第六十四章
女神榜第一名......
第一名：战士学院战士系入学测试第一名――亚历山大·琉比斯。
琉比斯作为亚历山大大帝的长子，三年级赤色风暴维娜萨公主的弟弟，本身便是二阶巅峰高级战士，更于不久前初步觉醒亚历山大王族的战神血脉，开启绝对生命场，可以轻松击败三阶强者，完全超脱了学生实力的范畴。
天启时报编辑部认为，即便十大最强新生中的其余九位联手，也不是琉比斯的对手，最强新生实至名归，我个人愿尊称其为史上最强新生！
右侧的图片是一个略显削瘦的红发男子，虽然面容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沉稳霸气的气质已经初露峥嵘。
我拿起报纸，说道：“这个评价是不是有些离谱了，1v9？”
温妮拿餐巾擦了擦了手，说道：“如果琉比斯真的觉醒了亚历山大王族的战神血脉，这个评价就并不夸张，绝对的实力差距不是人数能弥补的。”
“战神血脉？”
温妮说道：“据传亚历山大家族是战神的子嗣，与被造者神裔不同，乃是真正继承了神明的血脉，一旦觉醒便接近无敌。”
珂希补充道：“当年大帝觉醒战神血脉后，率领帝国骑士团疯狂扩张，以三阶实力连斩五位四阶强者，举世震惊。如果琉比斯也觉醒了这种能力，的确可以1v9。”
我点点头，把报纸翻了一页，迎面的唯美图片让我心头一震！
温妮惊讶的叫道：“哇，伊芙，你上报纸了！”
珂希也凑过来观看，图片很清晰，正在我在报名大厅进行亲和度测试时的景象。
图片中是一个身形纤瘦的绝美少女，女孩神情平静，双手覆盖在水晶球上，清澈的紫色眼眸格外深邃。
璀璨的白光从水晶球中发出，隐约显现天使的幻象，有微风凭空吹拂，撩起女孩的金色发丝，圣洁的光晕将她的身影衬托得无比高贵，灼眼又望尘莫及。
如黑夜里瞬间绽放的一朵昙花，清雅绝俗，令人怦然心动。
这个拍摄角度选得真棒，给摄影师加鸡腿！
我心里赞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我的照片。
卧槽，谁这么不要脸，居然偷拍我！侵犯肖像权的你知道吗！
珂希呆呆地看着图片，喃喃道：“好美啊...我感觉自己要恋爱了。”
她突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伊芙，和我交往吧！”
我愣了一秒，说道：“别闹，认真点。”
认真点说我可能就同意了。
珂希叹了口气，说道：“伊芙，你这么漂亮，我都要被你掰弯了。”
掰弯了不挺好的吗？
我默默吐槽一句，看向大标题：惊！天启学院十大女神排行榜发生重大改动！
导语：新学年开始了，又是一大批美少女进入学院，经情报部搜集统计和同学们的热心推荐，新版本女神排行榜公示如下：
第一名：魔法学院一年级光系一班——海伦·伊芙。
这是唯一一位入学便登临女神榜第一的新生，因为此榜单不仅需要极高的容貌气质，还需要考虑学识、能力、荣誉、过往经历、以及校内人气等等因素。
不过这一切，对于海伦·伊芙来说，都并不重要。
在见到伊芙同学之前，我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孩，无暇的容貌，超卓的智慧，还有旷古烁今的天赋，正合为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她出自东光明女神殿，老师是名满天下的光明大贤者丹尼尔，在数理学院数学、物理两门测试中均取得满分（注：上一位数物满分的人是三年级的魔法全才达芬棋）。最惊人的是她的魔法天赋，她身具光、风、火、水、土、雷六系完美元素体质，而且是史无前例的满亲和！
但凡是伊芙同学所参加的入学测试，均占第一名。另外，因她在魔法学院第一轮亲和度测试时便特招入校，导致我们完全没有她的实力信息，否则她极有可能同时进入学院十大最强新生榜单。
这也是让我们奇怪的一点，如此完美的女孩，按理说应该名声很大，但事实上，我们没有搜集到她的任何具体信息，仿佛凭空出现，令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将海伦·伊芙排至第一名，不存在任何争议，上方的照片已经说明一切。
......
温妮的双眼冒出小星星，崇拜说道：“伊芙，你好厉害啊，我感觉你要火了！”
珂希也微笑说道：“不愧是伊芙呢~”
我：......能举报吗？
这评价简直就tm离谱，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继续往下欣赏了不少美女，基本都是三、四年级的学姐，肤白貌美，气质出众，个人荣誉能列十几行的那种。
甚至连精灵老师莎莉文也上榜了，排名第四。
不知道拍摄者是不是故意的，照片中的莎莉文穿着性感的低胸装，偏偏摄影角度在侧下方呈仰角，配合着明亮的光线和微微前倾的身子，照片中呈现了一条雪白的深沟，显得异常凶残。
跟某种写真似的，太大了，也太白了，一般的小男孩肯定把持不住，营养不良。
我有些脸红地问道：“这样放图，天启时报不怕被禁么？”
珂希回答道：“可能会吧...如果被莎莉文老师看到，或者被人举报的话。”
我又浏览了一下报纸，在角落版块中有一则学院职工被调查，可能是恶意组织成员的信息，其余也就没什么了。
“我要去图书馆了，回见。”
告别了温妮和珂希，我又前往图书馆，一路上，明显感到很多学生在观察我，很可能是天启时报造成的影响。
真坑，虽然对我来说，这些目光早已是日常，但我本质是想低调点的。
好在没人敢主动过来搭讪。
我进入图书馆，随便逛了逛，来到前往二层的楼梯，把校园卡放在门禁上试了一下。
令我震惊的是，居然刷开了。
嗯？不是说一年级新生只能在一层看书吗？
我有些疑惑，但也没想太多，直接走上楼梯，来到图书馆第二层。
第六十五章
光系魔力架构题图书馆每层楼的空间都极大，二楼书籍中的魔法已经达到二阶水准，各系咏唱魔法也延伸到了四十号。
这样看来，三楼、四楼便对应着三阶、四阶等级的魔法？
我又前往楼梯口，试了一下通往三楼的门禁，居然还是可以通过！
出bug了吗？
我继续上楼，三楼的学生已经很少了，倒是有不少老师在书架旁看书。
书架的装饰风格与楼下一致，按不同栏目分类，只是多了一些类似咖啡厅的休闲区，几位老师在座椅上一边饮茶一边闲聊。
一排排书架上罗列的基本都是三阶魔法、高等仪式术、高级咏唱技巧等难度较大的书籍，在魔力架构相关的书架上，我还看到了戒指里的那本《魔力的167个练习》。
此外，我终于找到了炙光系、空间系、占星系等复杂魔法的书籍分类。
我在炙光系书架前停下脚步，抽出一本略显褶皱的《炙光魔法发展史》，翻开看了看。
这本书详细介绍了炙光系的起源和发展历程，以及一些理论方面的知识。
炙光系魔法最初现世是在天启2620年，当时的黑暗教会在瓦罗兰频繁活动，势力猖獗，光明教派与之争端不断。
多年的信仰战争令双方损失惨重，无数牧师、祭司、乃至大主教为教捐躯。
因为光明魔法偏向控制、辅助的特性，黑暗教派的暗系圣魔导师比光明教派的光明大贤者在战争中作用更大，黑暗衍生魔法中的亡灵、诅咒系也比光明衍生魔法的召唤、精神系更具杀伤力。
光明神教一度陷入劣势，急需一种更强大的光系魔法改变战局。
在这种背景下，北光明女神殿大祭司、三阶光雷双系魔导师丘皮卡，在一次偶然的实验中，发现光系与雷系元素可以按某种奇妙的比例、构架进行组合，从而爆发强大的能量。
针对此发现，丘皮卡进行了长时间的研究，设计出一种不稳定的光、雷双系混合回路模型。
该模型能够通过激发雷属性魔力，打破光元素的平衡态，引诱其从低能级跃迁至高能级，而这种高能级的光元素颜色极纯、亮度极大，并且会自发地回落到低能级。
在回落的过程中，会以光子束的形式释放巨大能量。
这种威力巨大的光子束便是炙光系魔法的原型，能量极为集中，被丘皮卡称之为“最亮的光”、“最准的尺”、“最快的刀”。
丘皮卡借助这把光速的“刀”，在一次形势危急的教会战争中，将黑暗神殿的一位四阶暗系圣剑士正面重伤击退。
尽管当时那位四阶本身已经受过伤，状态不好，但这是历史上极少数以三阶实力击破四阶的案例，丘皮卡因此名声大噪，而炙光系魔法也首次为世人所知。
之后，丘皮卡写出炙光系著作《光与雷的相互作用》，被北光明神殿授予裁决大神官的职位，学院的穆柏学会也为其颁发了瓦罗兰魔法研究者的最高荣誉——天启穆柏魔法奖。
......
我合上书，炙光系魔法的原理是光元素跃迁，之后回落释放能量。与我物理学记忆中的激光原理：“微观粒子（原子）中的电子受激跃迁，再以光子形式辐射放出”有很大差异。
诺亚世界毕竟是魔法异世界，基本世界观都不同，比如风元素，所谓的风，在前世无非是空气的流动，而在这里却是真实存在的“元素”。
这个世界的光元素，究竟是不是光都不确定，可能根本就不具有波粒二象性。光速是否恒定不变，以及在真空中速度是否为2.997*10^8等，都是未知数。
虽然目前来看，两个世界大部分的物理性质没什么区别，但用前世的世界观来看待魔法，无疑是不可行、甚至荒谬的。
我现在想做的，不是深究这些差异，毕竟我现在的水平还无法看穿世界的本质。我只需要学习构建光、雷双系魔法回路的特殊方法，使光元素处于激发态，拥有特定的波形、波长、频率，释放如激光般的炙光系魔法。
虽然从女神殿中带来了一本《炙光魔法架构》，但那本书的水平属于进阶版，就像是微积分，需要高中导数之类的前置知识才方便理解。
我在书架上继续寻找，想要看看有没有更适合入门的初级书。
但三楼的书本针对三、四年级甚至是老师，默认观看者已经拥有了二阶以上的光、雷系魔法水平，难度相对较大。
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伊芙同学？”
我转过身，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老师安静地站着，怀中夹着两本书。
正是自家光系一班的班主任，伊文·塞缪尔。
我微微躬身：“塞缪尔老师，您好。”
塞缪尔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这里是三楼，你怎么上来的？”
“我也不清楚...直接刷卡就上来了。”
塞缪尔思考了一秒，露出了然的神色：“应该是莎莉文主任提前给你开了权限。”
“这样啊，不会有问题吗？”
“没什么，提前了解一下高阶魔法也不是坏事。”
塞缪尔看了一眼书架上的炙光系标签，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想学炙光系魔法？”
“嗯，我想找一本炙光魔法的入门书。”
塞缪尔笑了笑，说道：“伊芙同学，热爱学习是好事，但你毕竟才刚刚入学，老师建议你先把光、雷系基础打好，过段时间再开始炙光魔法的学习。”
我摇摇头，说道：“谢谢老师，不过我已经看了不少光、雷系魔法书，想尝试一下炙光系。”
塞缪尔看了我一眼，突然从怀中书页里取出一张草稿纸，说道：“这个光属性架构分析题，你尝试一下？”
我已经看出，塞缪尔怀中的两本书分别是《光属性魔力》和我今天上午看的《初等光明魔法的范式理论》，都是明天要上的课程，塞缪尔应该是正在备课。
“好的，我看一下。”
我接过那张纸，纸上书写着一段很长，但十分工整的文字。
【已知有标准阶数的光属性魔力密度为......试分析修正光谱动态质量所采用的方法。】
题目描述了一个光系魔力架构题，涉及范式分析和异界版光电效应，回路结构非常复杂。
好在我上午看完了光明范式理论，起码拥有了解决问题的工具。
“能给我一支笔吗？”
第六十六章
剑意接过塞缪尔递来的笔，我在草稿纸的空白区域书写起来。
坦白说，这道题涉及的知识点并不多，但形式很复杂。
对于我这种新生，就好比前世的只看了一遍高数的定义、公式的萌新，直接去做一道陌生的高难度积分题。
不过，基本方法有了，欠缺的只是做题的思路、经验，以及偶尔极重要的一丝灵感。
而如今的我，思路很清晰，神明般完美的大脑将经验的缺陷强行弥补。
源源不断的灵感在脑海闪现，这就是天才的感觉吗？
在塞缪尔的眼中，我只是稍稍思考，就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了起来。
笔尖丝毫没有停顿，如同早已看穿了答案。
三分钟后，我将写满精致字体的草稿纸递给塞缪尔。
塞缪尔的眼神从讶异到震惊，视线在草稿纸上停留了很久，才出声问道：“伊芙...你以前做过这道题？”
“没有，不过我上午刚看完光系范式理论。”
塞缪尔反应过来，不可能做过，毕竟这道题是他本人出的，伊芙的思路虽然稍微繁琐了点，但流程很清晰，所用知识也没有任何超纲。
他缓缓点头，眼中露出浓浓的赞许：“不错...写得很好。”
在看到伊芙的解法之前，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如此新奇的技巧。
塞缪尔将草稿纸放回书页，感叹道：“让你去看学院的光系入门教材，的确是屈才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恰好学过了光系范式的部分。”
塞缪尔笑了笑，说道：“不用谦虚，你的水平我看得出来。”
他将目光转向炙光系书架，扫了几眼，从里面抽出一本书，递给我。
“这本《炙光笔记》由北光明女神殿上一任大主教菲利克斯编撰，也是他们那边炙光魔法团的入门经典教材，写的很好。”
我接到手中，书籍很有质感，封面是一个炫酷的雷光，旁边写着第七次修订版。
塞缪尔微笑道：“你应该有三楼的借阅权限，带回去慢慢看吧，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到光系办公室问我。”
我嗯了一声，感谢道：“谢谢老师，我去看书了。”
看着我离开，塞缪尔又拿出那张草稿纸，端详了一会儿，心中不停感慨。
天启学院不愧为大陆第一学院，果然人才辈出，刚入学就能解出这种难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
我找了个空座位，打开刚到手的《炙光笔记》看了起来。
这本书的确很适合入门，文字诙谐有趣、内容图文并茂，让人很有阅读欲望。
渐渐地，我进入一种极为专注的状态，物我两忘，心神空明，仿佛在看一本极合心意的小说，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过了很久，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才打破这种状态。
“同学，已经十点了，要闭馆了。”图书馆的小姐姐职员说道。
我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早就黑了，三楼也只剩我和几个工作人员。
我连忙站起身：“不好意思，忘了看时间，我这就走。”
小姐姐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魔法理论书看的这么入迷。”
我也露出笑容，对于其他人来说，魔法是世界上与生俱来、很正常的事物，而对我来说，魔法的一切都非常新奇。
“对了，这本书我能借走吗？”
我拿起《炙光笔记》问了一句。
“应该可以，借阅机还没关。”
小姐姐带着我刷了一下卡，成功借到炙光笔记。
我走出图书馆，深夜的学院异常静谧，三三两两刚出馆的学生正走向宿舍区。
这种愉快学习的体验太棒了，所有的知识都能轻松领会，并记忆在脑海里，让我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毕竟在某种角度上，对于魔法师来说，知识就是力量。
一天的学习给我带来极为充实的满足感，但相对应的，因为晚饭没吃，饥饿感也随之袭来。
我来到寝室楼下的商业街，街道上装饰了不少欢迎新同学的横幅展报，很多店铺都有打折活动，一派新学期的景象。
灯火阑珊中，不少学生结伴游览，大晚上的，很多都是一对对的小情侣。
作为两世单身狗，我感觉被塞了不少狗粮。
说起狗粮，我忽然想起上次遇到的小黑狗。
我买了点吃的，在巷道里转了转，果然看到了它。
小黑狗静静地趴在角落，看到我靠近，瞬间认出我来，绕着我转圈。
我微微一笑，把手里只吃了几口的烤羊腿放在它面前，小黑狗欢快地啃了起来。
果然，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人吃的叫饲料，两个人一起吃才叫吃饭。
我一边喝粥，一边看着小黑狗恰饭，感觉喝的更香了。
吃饱喝足，我走回寝室。
叮铃~
我打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十六夜不在房间里。
女生宿舍楼十一点半就不允许出入了，这么晚，她会去哪呢？
我打开灯，推开窗，看向宿舍楼后院的花园，十六夜正在树下盘膝而坐。
她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衣，夜骐连着剑鞘摆放膝盖上，整个人处于一种奇妙的空灵态。
若不是我亲眼看到她的身影，估计很难感知到她的存在。
我静静看了一会，十六夜双眸紧闭，好像睡着了一样。
正当我感到无聊时，一阵秋风吹过，树枝的几片枯叶悄悄飘落，纷纷扬扬。
“嗡！”
我仿佛听到虚空中响起一阵嗡鸣，以十六夜为中心，一层看不到的涟漪蓦然扩散，周围的微风荡然无存。
十六夜睁开眼睛，血红的双眸散发出锐利的锋芒感，有些刺目。
她目光一扫，前方飘落的树叶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瞬间散落成漫天碎屑。
好强，这种感觉比上次擂台上的十六夜强大了无数倍，甚至没有可比性。
十六夜站起身，身上的无形锋芒逐渐收敛，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还在熠熠生辉。
我愣愣地看着她，十六夜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也转过眸子看着我。
接着，十六夜从花园中走出，很快上楼来到客厅中。
她倒了杯水，竟然主动朝我问了一句：“今天回来的有些晚？”
“看书入神了。”我斟酌了一下，问道：“你领悟剑意了？”
十六夜喝了口水，嗯了一声，我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好。
上次擂台的十六夜已经具备暗影剑意的雏形，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彻底领悟了。
索菲亚跟我说过，剑意是一名剑士最重要的东西，但一万名剑士中也未必有一人能领悟剑意，天启学院天才无数，但能在毕业前拥有自己剑意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十六夜在剑术上的天赋丝毫不亚于魔法上的幽冥暗黑体质。
我高兴地说道：“恭喜。”
十六夜颔首：“谢谢。”
第六十七章
魔法的定义十六夜是个很自律的女孩。
她有一套严格的时间系统，每晚十二点睡，早晨五点起，起床后十分钟收拾完毕，离开宿舍，从未改变过。
可能是怕吵到我，十六夜起床的声音很轻，离开时的关门声几乎听不到。
不过我这具身体睡眠很好，只要休息一小会，精力就会很充沛，敏锐的听觉和感知力，让我轻易察觉十六夜的离开。
我走到阳台，望着外面还有些漆黑的天空，清冷的路灯下，十六夜独自前行。
大概又是去练剑了。
她知道自己只能活到二十岁，为什么还要活得这么辛苦？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选择放弃吧？
我看着十六夜的纤细身影渐渐走远，直至在视线里彻底消失，然后也开始洗漱看书。
这种早起的作息，在我前世几乎是不可能的。
清晨的思路很清晰，复习了一遍昨日所学，我感觉自己已经将光雷架构基本掌握，很快就能对炙光系魔法进行实践了。
......
早上七点，光系教学楼七楼里侧的一间教室。
“同学们，早上好。”
塞缪尔将《光属性魔力》课本放在讲台上，环顾了一遍教室里的四十位同学。
（注：其中四位是教学班学生，等价于伊芙去上雷系魔法课。）
“在正式开始光系魔法课程之前，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什么是魔法？”
台下的学员议论纷纷，塞缪尔微笑道：“这个问题不难，请举手回答。”
丹尼尔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陷入思考，如果真要给魔法下一个定义，应该怎样表达呢？
我旁边的温妮主动举起小手。
“温妮同学，请讲。”
温妮站起身，咬字清晰地说道：“魔法是魔法师使用魔力的方法，控制魔力的方法是运用精神力，施放魔法就是运用精神力模拟魔法频率、构筑魔力回路的过程。”
啪啪啪~
塞缪尔带头鼓掌，一时间，教室里掌声不停。
温妮鞠了个躬，微笑坐下。
“温妮说的很好。魔法，即为运用魔力的方法，从使用的角度来说，它只是一种技能而已。”
“作为一种运用魔力的技能，与运用斗气的武技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塞缪尔伸出右手，没有任何吟唱或其他动作，一个明亮的球状光团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比如这个光团，它是一号光明咏唱，照明术的一种运用，通过改变魔力的输出频率和回路结构，我们可以控制它的强度、颜色、形状等等。”
随着塞缪尔的话，他手中的光团逐渐变换颜色，经历了红、橙、黄、绿、蓝、靛、紫，直至看不到任何光芒。
塞缪尔将看起来空无一物的手掌放在身前，说道：“虽然你们现在看不到光线，但其实它还在发光，只是光波超出了可见光的范围。”
“甚至，我们可以直接改变它的基本结构，比如，现在它是一号烈焰咏唱，火球术。”
塞缪尔手中的光团又开始显现，这次它瞬间变成了一团不断翻滚的火焰！
“哇哦~”
讲台下发出一片惊呼，目光都紧紧盯着塞缪尔手中的火焰。
显然，改变光线和直接将其改造成另一种魔法，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这不是在瞬发火球术，而是直接修改了照明术的元素内容和回路结构。
对于大部分学员来说，瞬发魔法并不陌生，可这种魔力回路的修改能力，简直神乎其神。
仅仅将烈焰系魔法轻松控制在手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稍不注意，这团火焰足以炸穿整个手掌。
塞缪尔问道：“你们注意到这个火球有什么特别吗？”
我盯着塞缪尔老师的右手，暴躁的火球在他手中显得极为温驯，就像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不断跳跃。
一个红发少年说道：“它比一般的火球术更加稳定。”
塞缪尔微笑道：“纳茨同学说得对，这个火球术的魔力输出非常稳定，所以它可以安静地呆在我手中，这是对火球技能熟练后达到的效果。”
“不过，所谓魔法等于技能，只是一种使用上的等价，在我看来，魔法具有更广阔的定义。”
塞缪尔放下右手，散去了魔法演示的火球。
“魔法的概念从何而来？魔力的来源是什么？无人知晓。这并不是人类没有记载，只是因为它是神明的领域，并非普通人所能探寻。”
“人类的历史只有短短两万年，然而，从三万年前甚至更久远的混沌纪元起，在人类远远没有诞生的时候，世界上就已经存在七种魔法元素。”
“虽然我们可以使用魔法，可以利用咏唱语沟通元素，辅助构建魔法回路，但是最初的七系咏唱语、包括一些精灵、龙语魔法的由来，我们无从得知。”
“它们可能是世界本身的规律，由神灵翻译给人类的礼物。”
“我们瓦罗兰繁衍了近万年的魔法文化，不过是在重复研究这些礼物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新的领悟和创造。”
“这些领悟和创造，便是二十种衍生系魔法、以及先贤们所研究的无数古典魔法、人造禁咒的由来。”
塞缪尔语气温和，不紧不慢地说道：“魔法，是反映世界本质和规律的方法理论。它包罗万象，包括时间、空间、物质、能量，一切已知的或未知的，可知的或不可知的。”
“对于我们而言，它是一种技能，也是一门艺术。一门进行神秘沟通、咒语创作、魔力构架、元素组合的艺术。”
“这个世界，再没有比魔法师更艺术的职业了。”
“每一位魔导师都是优秀的艺术家。对于魔法，你们现在是在学习，但未来将会是创作。”
座位上的同学们都若有所思。
塞缪尔翻开课本，说道：“接下来，请大家打开手中的教材，我们来讲一下光明属性的特征，以及光系魔法的基本范式。”
......
塞缪尔不愧是天启学院实验班的班主任，他学识渊博，对魔法的理解极为深刻，总能将复杂规律深入浅出地讲清楚。
一上午的理论课结束，我对光明魔法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对整个魔法体系也有了更清晰的框架。
“即将下课，还有一件事情。”
塞缪尔微笑着拿起课本，说道：“我们班需要选出一位班长，有意向的同学请举手。”
第六十八章
令人厌恶的角色一时间，教室里竟无人应声。
大部分人在盯着座位前方的两个神圣炽光体质，还有一部分把目光转向了角落里的克里斯汀。
在他们看来，班长一职，理应由优秀者担任，在大佬发话之前，萌新是没机会的。
然而，我对班长毫无兴趣，旁边的艾凡表情淡淡，显然也嫌弃这个职位有些麻烦。
至于克里斯汀，一上午都眯着眼睛，躺在最后一排晒太阳，如果不是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大家都以为他睡着了。
一片沉默中，温妮耿直地举起了手。
“很好，光系一班班长就由温妮同学担任。”
众人：？？？
不用投个票评选一下什么的吗？
塞缪尔向温妮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微笑道：“温妮，接下来魔法馆的个人、组队赛、作业管理和积分统计等等，就拜托你帮忙了。”
温妮下意识点点头。
“下课。”
塞缪尔很快离开了教室。
温妮看着塞缪尔干脆利落的背影，有些茫然地问道：“伊芙，我是班长了？”
我拍了拍她肩膀，说道：“是的呢，温妮同志，加油。”
温妮蹙起眉头，苦恼地道：“可是那些活动是干嘛的？班长又该做什么？我没有经验啊。”
“大概就是处理一些班级事务，没什么，你可以的，不懂的可以问塞缪尔老师嘛。”
温妮哦了一声，想起塞缪尔很好说话的样子，重拾了点信心。
下午的课程是雷系魔法实践课，室外教学。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课程，温妮和珂希下午没课，整个光系一班，也就只有克里斯汀跟我一样选了雷系课。
四十名雷系一班的学生零零散散地站在教学场地，等待老师到来。
我独自站在树下，拿出《炙光笔记》继续翻看，同时用右手比划着雷系元素的激发方程。
不远处的学员们偷偷飘来若有若无的视线，但都被我自动忽略。
正在我沉迷学习的时候，一个金发男子迈着随意的步伐，走到我面前，吸引了许多学员的注意。
他身材魁梧，表情倨傲，身后跟着一个绿发精灵。
“喂，你就是海伦·伊芙？”
我的目光从书中挪开，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的眼睛很特别，是银色的竖瞳，外表看起来很理智，但嘴角的笑容隐约带着一丝狰狞，让人很不舒服。
“是我，你是谁？”
午后的阳光非常柔暖，落在女孩肩头，透着些浪漫，而女孩微微挑眉的样子，黛眉远岫，清水秋瞳，仅仅是一眼就令人沉沦。
男人呆了几秒，然后微笑道：“我是约瑟夫·亨利，伊芙小姐长得真美呢。”
我皱眉，这个人就是新生排名第十，同时在数物系排第二的那个，不过听说他素质很低，风评也很差。
他眼神轻佻，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说道：“做我的女人，如何？”
？？？
我正在汇聚雷元素的手一抖，瞬间一发舍弃咏唱的雷球术，轰向他的脸。
约瑟夫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攻击，来不及躲闪，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刻伸出双手挡住雷光。
紫色的电弧在他手中爆炸，给约瑟夫全身过了个电，造成了数秒的僵直。
因为瞬发魔法的缘故，这发雷球伤害并不高。
“有趣。”
约瑟夫体会着身上的麻痹感，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焦黑一片的双手，忽然大笑起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笑了一会，约瑟夫举起双手，淡淡道：“西尔芙，给我治疗。”
他身后的绿发精灵一语不发，走上前来，使用治疗术对他的双手进行治疗。
约瑟夫用独特的银色竖瞳盯着我，就像贪婪地盯着一种宝物：“不愧是学院第一美人，人美，性情也很美呢。”
这种眼神让我格外反感，我承认，这一刻我有种宰了他的想法。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你继续无礼，这双手就不是简单的受伤了。”
“很不错的发言，伊芙小姐。”
约瑟夫面带笑容，握了握拳头，确认手上的伤已经基本无碍，然后在无数学员的围观下，突然快速朝我伸出右手。
周围发出一阵惊呼。
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毕竟从前世到今生，我还没遇到过被“陌生同学”袭击这种事。
我也伸出右手，调动魔力，瞬发两记雷球术。
“雷霆咏唱之三十三，驭雷术。”
这次约瑟夫早有准备，极快地完成了一个二阶雷霆魔法，将两个雷球全部改变了轨迹。
砰、砰！
雷球撞在身后的地面，留下两个焦黑的小坑，而约瑟夫已经抓住我的右手，同时左手朝我脖颈抓来。
卧槽！
我的眼神彻底冷漠下来，已经准备尝试还未完成的炙光魔法，甚至调动光明神力。
突然，一个浅紫短发的身影出现在我身前，是克里斯汀。
“对女孩子出手，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哦~”
伴随着这句语气轻佻的话语，约瑟夫还在向前的左手，直接被一道浅紫色的光刃穿透。
下一刻，紫色光刃又迅速划向约瑟夫抓住我的右手，极为流畅。
约瑟夫只能被迫松手，向后退去。
克里斯汀的动作很快，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现在我和约瑟夫之间的，连我都没看清。
周围的学员只看到人影一闪，克里斯汀已经站在我身前，而约瑟夫则是退到了西尔芙的身边。
“克里斯汀，你要和我作对？”
约瑟夫的竖瞳紧紧盯着站姿随意的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散去了手中的魔法光刃，眯着眼睛懒懒道：“不，我只是看不惯你粗鲁的行为罢了。”
约瑟夫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说道：“你知道吗，你是在找死。”
克里斯汀敲了敲脑袋，微笑说道：“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什么榜单可是把我放在你前一位呢...你确定能打赢我？”
约瑟夫沉默了一下，刚才克里斯汀的速度太快了，他确实没什么底气。
他示意西尔芙给自己治疗，然后对我露出微笑，认真说道：“伊芙小姐，你是我目前遇到的，最完美的猎物。”
“你是我的。”
我看着他的笑容，默默想着怎么抽时间把他弄死。
约瑟夫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学员，带着绿发精灵离开。
天启时报猜的不错，克里斯汀实力很强。在我看来，他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让人猜不透想法。
我礼貌地说道：“谢谢。”
克里斯汀转过身，微笑道：“不客气，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场地中央传来。
“现在，所有人，来这里集合！”
维斯蒂是雷系一班的班主任，表面看起来是个风姿绰约的温情女老师，实际性格却颇为严厉。
相对的，她的上课风格也很严肃。
“雷系魔法是基础元素系中爆发力最高的魔法。作为雷系一班的学生，出手便要雷霆万钧，高效的施法速度是必不可少的。”
“先把雷球术练习一百遍，务必三秒内完成施法。”
“魔法师也需要良好的身体素质，它会影响你的灵活性和闪避率，绕场地跑三十圈，可以使用魔法辅助。”
......
三节课下来，就算是我这种魔力恢复极快的体质，也只是勉强完成了维斯蒂的要求，很多新生连一半都没完成，被强行拖堂。
第六十九章
虚拟训练场离开维斯蒂的雷系魔法课，我独自走在莱茵湖畔。
“我究竟在想什么，这可是剑与魔法的世界啊。”
我望着碧绿的湖面，喃喃自语一句。
诺亚世界早已不是前世的法治社会，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是不变的主题，哪怕有天启学院的校律、各大帝国的法律，也无法掩盖这一点。
然而，因为女神殿和学院安逸的环境，我居然渐渐失去了最基本的戒心，对自己的实力提升也没放心上。
刚才约瑟夫的进攻，如果我有足够的警惕，或者距离稍微拉长一点，就不可能被轻易控制，发生暴露神力的风险。
但世间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该认真点提升实力了，今天就对炙光魔法进行实践。
我看了一眼远处的图书馆，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十几分钟后，我第一次来到学院的大型魔法训练场——法普拉斯世界馆。
这是一个巨大的立方形建筑，专门供学员练习魔法和实战训练，运用了学院最尖端的魔法技术，包括精神力链接、双向磁锚定、沉浸式光影、魔力识别追踪、大型空间转换等等，前几年才正式投入使用，泽维尔院长是总工程师。
听说从今年起，学院各年级的个人赛、组队赛，以及学年末的魔法师大赛、武者大赛等等，将全部以精神链接方式进行，避免出现学员受伤的情况。
我走进世界馆，各层是一个个封闭的房间，分为初、中、高三种等级，针对一到三阶学员，价格分别为1、10、100学点每小时。
很多房间是使用中状态，我挑了一个中级训练场，刷了三个小时的启用时间。
进入房间之后，房门自动关闭。操作台显示时间选择、环境选择、场景选择等一系列的选项，看起来挺先进的。
我根据操作指示随便点了几个，然后按下确定，走到训练场中心。
等了几秒，一个清脆的电子音响起：
【虚空幻境模式已启动】
嗯？虚空幻境？我忽然感到有些熟悉。
这个名字好像是艾米说过的，那件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神器，难道跟这个训练场有关系吗？
......
【学员身份信息已锁定】
【精神频率协调已完成】
【秩序模块—"诺亚规则"，加载完毕】
【时空模块—"夕阳黄昏"，加载完毕】
【场景模块—"无尽黑海"，加载完毕】
【环境模块—"龙石岛屿"，加载完毕】
【建筑模块—"海尔宫殿"，加载完毕】
......
提示音结束，房间里的光线突然消失，我感到一阵奇异的精神波动。
当周围再次亮起时，我已经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岛屿，周围环绕着漆黑的大海。
岛屿中央有一座黑石砌成的古老宫殿，视界里没有太阳，却有橘红的夕阳霞光。
我站在巨大的礁石上，耳边响起汹涌的浪潮声，狂风呼啸，吹乱我的金色发丝，令我的衣衫猎猎作响。
环顾四周，大约只有十公里的活动范围，再往外被一层深紫色的光幕遮挡。
灰黑色的海水蔓延到光幕之外，给人一种世界尽头的感觉。
这个训练场的“黑科技”有点夸张啊。
我感受着大海独有的咸湿气息，伸出右手，对远处的光幕吟唱道：“光明的精灵们，化作吾锐利的箭矢，试探前方的道路吧。光明咏唱之二十四，光羽箭。”
十几根凝练的洁白羽箭在我手中成型，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飞向空中的光幕。
在接触到光幕的一刹那，羽箭消失了，仿佛光幕的另一边是无尽虚空。
这在我预料之中，按训练场指南所说，我周围的一切都是魔法幻境，如全息拟真游戏，只是将我的精神力连接到早已设定好的世界结构里。
在这个虚拟世界，我可以使用本身所有的能力，可以大胆试验魔法，而不用担心造成事故，就算现在的身体受伤，也只是精神上的错觉，现实中其实毫发无损。
但如果在这个幻境世界受到极强烈的刺激，比如针对精神的魔法，也有可能造成现实的脑死亡。
当然，在这个世界进行的身体训练，并不会提高现实身体的素质。说到底，它只是精神力上的一种链接转换。
有了这层保险，我可以大胆试验炙光魔法的威力，既不用担心伤到自己，也不用担心伤到别人。
我伸出右手食指，同时凝聚光元素和雷元素，按固有比例构建炙光笔记中描绘的魔法回路。
一道道电流闪烁着奇异的白光，萦绕在我的手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感受着手臂上淡淡的酥麻感，我竭力将光、雷元素汇聚到指尖。
“啪~”
一道细微的电光从我指尖窜出，劈在黑色礁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不行啊，这根本不是“炙光”，只是普通的电流，威力还不如正常的雷系魔法。
我再次抬起手指，尝试构建炙光回路。
“啪~”
“啪~”
“啪~”
礁石上的划痕多了三道。
我捂住发麻的右臂，陷入沉思。
炙光魔法的关键是通过双系魔法回路，使雷属性魔力处于独特的激发态，再令其刺激光元素，使光元素跃迁到更高的能级，从而在回落过程中释放庞大的光子束能量。
刚才的情况，雷元素的确是激发了，甚至伤到了我自己，可光元素为什么就是不跃迁呢？
是魔力输出不足吗？
我调动全身的魔力，又一次抬起右手，这次是将整个手掌向前。
随着回路逐渐完成，周边的雷属性魔力越来越暴躁，我全身上下都冒出细小的电弧，魔力如同实质般，在我身周形成了淡淡的蓝色漩涡。
“轰！”
手臂粗的雷光从我掌心射出，将巨大的礁石击成无数碎块。
然而后果也很严重，电流贯穿全身，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整个身体说不出的麻木和痛。
我的大脑一阵轰鸣，软倒在地。
这就是触电的感觉吗，太可怕了。
可惜，还是失败了。
刚才的攻击虽然威力尚可，但只是因为我调用了身体大部分的魔力，其本身仍旧是雷系魔法的范畴。
炙光系魔法的一个基本属性，便是光速。
相较于其余魔法，这是它最可怕的地方，无论雷系魔法强到什么程度，其速度都不可能达到光速。
右手隐隐抽痛，全身都麻酥酥的。
我抽搐着嘴角，一边忍耐，一边庆幸，还好没用现实的身体，否则说不定还有后遗症。
不过这虚拟幻境的体感，真是太真实了。
休息了一会，我站起身，凭感觉调整回路结构，继续尝试炙光魔法。
无奈的是，直至三小时过去，我周边充满了碎裂的礁石，也没能成功释放一次。
天穹渐渐暗了下去，岛屿上的光线逐渐消失，我又感受到一阵独特的精神力波动。
再次睁眼，是现实世界房间的魔法灯。
现在已经是夜晚。
被电了三个小时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身体无碍，但精神都快失常了。
我离开法普拉斯世界馆，疲惫地走向寝室。
第七十章
契约召唤与仪式召唤今天是召唤系魔法的第一堂课。
经过一夜的休息，我的精力已经完全恢复，甚至精神力也有所提升。
我和温妮、珂希一同来到召唤系实验楼。
这是一座形似斗兽场的石质建筑，几天前，莎莉文便是带我在这里完成了入学手续。
实验楼很大，由坚硬的石灰华构成，顶部有露天结界，从外而内是三圈高度不同的环形拱廊，最外围的墙约有七十米，相当于前世二十多层楼高。
不过这次我们没有前往三楼的办公室，而是穿过廊券，通过一扇铁门，来到实验楼的中心——一个宽阔的广场。
广场呈圆形，周围被十米高的石墙围住，石墙底部是十几个用铁门封锁的洞口，如果将实验楼看做斗兽场，那这里便是“表演区”。
四十名召唤一班的学生均在“表演区”站着，好在“观众席”并没有人观看。
这些学生中的精灵比例相当高，足足有七八只，其中包括光系一班的两位蓝发精灵少女。
我对旁边的温妮问道：“温妮，你学过召唤魔法吗？”
温妮摇摇头，说道：“我只在书上看过一些介绍，并没有实践过。”
“那书上都写了些什么呢？”
“书上当然是一大堆看了就头疼的废话啦~”
一个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
周围的学员都抬起头，看到一只红色的小鸟。
褐红色的尖嘴，精致的小脚爪，漂亮的火红尾羽，小鸟就像一团可爱的火焰，在我头顶盘旋。
温妮高兴地道：“莰蒂丝，你也来上课吗？”
“我可不需要上课。”
莰蒂丝飞到我肩膀上，傲娇地说道：“我是助教，召唤魔法嘛，我也很擅长的，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问道：“那你能介绍一下召唤魔法吗？”
莰蒂丝点了点鸟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所谓召唤魔法，就是通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仪式，满足一堆乱七八糟的条件，召唤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大部分还都没什么用，有的还很凶......”
众人：......
“莰蒂丝，住嘴。”
一个成熟而富有磁性的女声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莰蒂丝立刻将头缩在翅膀下面，不说话了。
众人转身看去，一个金色卷发、身材既窈窕又硕大的美女精灵从铁门中走出。
学员们眼前一亮，特别是几只精灵，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正是四阶传奇召唤师，一年级主任莎莉文。
莎莉文走到众人面前，瞪了莰蒂丝一眼，莰蒂丝乖乖地飞回了她肩膀。
她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四十位学员：“很好，人都齐了。”
“召唤魔法由光、水两系基本元素构成，其形式有很多，主要有契约召唤和仪式召唤两种。目的都是为了使用召唤物的力量，帮助解决问题或战斗。”
莎莉文简单介绍了两句，然后将左手举向天空，高声道：“以契约之力下令，伊西里斯，接受吾之召唤！”
近百米的湛蓝魔法阵在天空中显现，在场的学员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
“吼！”
滚滚音浪如飓风般席卷整个实验楼，一头长达五十余米的巨兽从魔法阵中钻出，巨大的阴影将阳光完全遮住。
我惊讶地举目望去，巨兽头颅狰狞，利齿尖锐，翅膀上满是散发着寒芒的黑色鳞片。
是一头接近成年的黑色巨龙！
龙威扩散，令周围的学员感到一阵心悸。
黑龙的视线在地面扫了一圈，猛然向高空飞去，却撞到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停在空中。
它背靠结界，用硕大的双眼盯着莎莉文，口中吐出古老而神秘的音节：“精灵，汝因何召唤吾？”
这句龙语没有人听得懂，不过我有创世神的馈赠，直接领会了。
莎莉文自然也听不懂黑龙在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安静，你挡住光了。”
轰！
黑龙不由自主地从空中落下，庞大的身躯狠狠摔在我们面前，大地疯狂震颤，狂风骤起。
黑龙不满地甩了一下尾巴。
砰！
又是一声巨响，地面被它的尾巴砸出无数裂缝。
“嗯？”
莎莉文看着碎裂的地板，瞪了黑龙一眼，黑龙顿时再也无法动弹，头颅不受控制地贴紧地面。
莎莉文满意的点点头，优雅地迈开步伐，踩着黑龙的嘴巴、鼻子、眼皮，一步步地走到黑龙头顶。
黑龙凶狠地翻眼，想瞅头顶的莎莉文，咆哮道：“可恶的精灵，竟敢冒犯伟大的巨龙！”
声浪掀起飓风，将前排很多女生的裙子都吹了起来。
莎莉文轻轻踩了一下龙头，黑龙如被巨锤击中，下巴狠狠磕在地面。
但它没有屈服，而是再次吼道：“住手，给吾伊西里斯一个面子！”
莎莉文又踩了一下，这下黑龙彻底不能吱声了，身上的龙威也完全收敛，只能气愤地闭上眼睛。
这条龙混的也太惨了吧。
学员们眼神震惊，要知道巨龙可是非常骄傲的种族，天生强大的实力、悠久的寿命赋予它们高高在上的态度和变态般的自尊心，基本不可能与人类签订契约。
除非实力让巨龙感到恐惧，否则一丝不敬都可能让其拼命。
而莎莉文脚下的这只，即便受到了如此待遇，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显然已经习惯了。
莎莉文站在龙首，说道：“刚才的召唤便是一种契约召唤，这条黑龙叫伊西里斯，我与它签订了奴隶契约，可以随时将其召唤出来协助战斗，或者教学。”
下面的学员一阵哗然，居然是奴隶契约，这意味着莎莉文的所有命令，黑龙都必须听从，哪怕是让其自杀。
没有巨龙愿意签奴隶契约，这条黑龙必然是被迫的。
“除奴隶契约外，还有主从契约、魔宠契约、平等契约三种契约形式，都可以在签订后利用召唤魔法将其召唤。”
莎莉文摸了摸肩膀上小红鸟的羽毛，温柔地道：“我和莰蒂丝签订的便是平等契约。”
“对于一般的魔兽，我建议你们签订奴隶契约或主从契约，而可以视作伙伴、培养价值较高的，可以签订平等契约或魔宠契约。”
“契约方面的知识会在通识课中讲解，除了契约召唤外，还有一种常用的召唤方式，仪式召唤，这也是今天要实践的部分。”
“仪式召唤是一种前提条件较高的召唤，往往需要特定的道具、魔法阵、祈祷文等等，甚至对时间地点也有要求。”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简单的仪式召唤，比如光明教会的移动城堡，只需要一件道具：海神的石雕，便可以随时随地进行召唤。”
莎莉文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五块一阶魔晶石，三枚乳白色的月长石，还有一块蓝水晶。
她伸出右手，用魔力凌空绘制一个圆形的魔法阵，然后将一阶魔晶石按五角星方位和顺序投入阵中，接着又同时扔进去所有月长石和蓝水晶。
魔法阵将几块材料全部吞噬，散发出盈盈蓝光。
几秒后，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从魔法阵中窜出。
莎莉文接住兔子，说道：“这个召唤仪式名为小五芒仪式，可以随机召唤出某种野兽，是一种简单，且危险性不大的初级仪式魔法。”
她将小兔子放在脚下，兔子一蹦一蹦地踩着黑龙的眼皮、鼻子、嘴巴，跳下龙头，被温妮接在怀里。
黑龙一动不动，如同去世。
莎莉文将魔法阵在空中放大，展示给学员观看，说道：“你们现在按步骤将小五芒仪式重现一遍，务必使用光、水双元素绘制阵图。”
第七十一章
瓦尔登湖-精灵之森学员们纷纷取出空间袋中的魔法材料。
莎莉文给出的阵图结构并不复杂，学员们都有一些魔法基础，开始现场临摹。
不过控制魔力绘图的难度很大，很多人的魔法阵歪歪扭扭，缺陷严重，并不能判定成功。
几分钟过去，没有成功一例召唤。
温妮失败了一次，从戒指中取出尤克特之杖。
手持这件古朴的半神器法杖，温妮的魔力稳定性和魔法强度瞬间暴涨，再次尝试构建魔法阵。
一分钟后，五芒星魔法阵绘制成功，虽然不够完美，但基本成型了。
温妮将魔晶石按方位投入法阵，再扔进月长石和蓝水晶，然后紧盯法阵，一脸期待。
等了十几秒，魔法阵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蓝光，却没有东西出来。
我拍了拍她肩膀，说道：“温妮，差点就成功了，别气馁。”
温妮苦恼的道：“不对啊，应该没问题的。”
她摸了摸脑袋，突然灵机一动：“应该是我没有施法动作和召唤语的原因。”
温妮深吸一口气，向前小跳一步，自转360度举起法杖，奋力大喊道：“隐藏在魔法阵中的强大野兽，若汝可听到吾之召唤，请回应于吾，现身吧，召唤兽！”
......
魔法阵依旧没有反应。
珂希叹了口气，说道：“温妮，小五芒仪式是不需要施法动作的，也没有祈祷词。”
感受着周围奇怪的视线，温妮的小脸开始泛红，一咬牙，跺脚大声道：“混蛋，你倒是给我出来啊啊啊啊啊！”
话音落下，魔法阵中突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头！
接着，一直通体火红的松鼠翘着大尾巴，从魔法阵中跳了出来。
众人：？？？
难不成是因为我没念咏唱语？
温妮高兴地跑到魔法阵前，将小松鼠抱在怀里。
“哇，好可爱啊。”
这只松鼠长着乌黑而圆溜溜的大眼睛，耳朵小小的尖尖的，竖在圆圆的脑袋上，毛发密而蓬松，十分可爱。
几个女同学将温妮围了起来，聚众摸鼠，莰蒂丝也多看了几眼这个和她发色一致的小动物。
......
我使用光、水双属性魔力，认真绘制好魔法阵，然后将材料投入阵中。
仪式召唤涉及一些神秘学的知识，不同的人用同一套仪式可能会连接到不同的对象。
甚至同一个人，不同的时间，也会有不同的结果。
一阵蓝光闪烁，数秒后，一只梦幻般的蓝色蝴蝶从魔法阵中飞出。
这是一只很引人注目的蝴蝶。
它姿态典雅，体型精致，无暇的双翅自然散发着变化的蓝光，深蓝、湛蓝、浅蓝，循环往复。蝶翅上有细密的白色纹脉，犹如蔚蓝大海上涌起的朵朵浪花，光彩熠熠，美丽到难以形容。
蓝色蝴蝶径直朝我飞来，然后在我眼前悬空停下。
精美的白色花纹随双翼浮动，犹如给蓝色天空般的翅面镶嵌了一串亮丽的光环，将它衬托得无比高贵。
我感觉自己与这只蝴蝶之间有一种奇特的联系，这并不是仪式带来的，而是其他原因。
从这个联系中，我能领会到这只蝴蝶流露的喜悦之情，还能感受到它其实具有一种偏向精神方面，非常危险的能力，只是因为我而收敛了形态。
我伸出手指，蓝色蝴蝶轻轻落在我的指尖。
恬静的晨光下，这一幕如画如诗，唯美动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中正在构建的魔法阵，惊讶地看着我。
旁边的克里斯汀眯起了眼睛。
珂希惊叹道：“这只蝴蝶好漂亮啊。”
莎莉文也注意到这这只蝴蝶，目光中带着惊奇。
莰蒂丝从她肩膀上飞下，绕着我手指上的蝴蝶旋转。
我问道：“莰蒂丝，你知道这是什么蝴蝶吗？”
莰蒂丝一直在飞，没有说话，莎莉文解除了黑龙的召唤，走到我面前。
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会，说道：“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光明女神蝶。”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学员震惊地捂住嘴。
我也很惊讶，光明女神蝶？这是艾米本体的形象吗？
珂希问道：“是那个光明女神的宠物，世界上最美丽的蝴蝶吗？”
莎莉文点点头，说道：“是的，这种蝴蝶早已绝迹，我也只在精灵之森的典籍里看到过，伊芙手上的这只，与记载中的形象毫无差别。”
我连忙问道：“莎莉文老师，您听说过瓦尔登湖吗？”
这是艾米跟我提到的，她本体所在的位置。
莎莉文回忆了一下，说道：“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我有些惊喜，艾米跟我说过，如果我能遇到她的本体，便可以加速完成神格的融合，拥有神明的力量。
那岂不是能为所欲为？
莎莉文思考了一会，说道：“瓦尔登湖是诸神纪元的一处旧址，有古籍提到过，它是光明女神蝶的诞生之地。”
“那您知道瓦尔登湖的位置吗？”
“时过境迁，这种古籍中描述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在哪。”
“好吧......”
莎莉文看着我失落的样子，说道：“不过它很可能在精灵之森。”
“诶？”
莎莉文说道：“千年前，上一任精灵女皇在笔记中写过，在精灵之森西部，瓦罗兰大陆的最西方，曾经出现过光明女神蝶的踪迹。”
“一千年！好久啊。”
莎莉文微笑道：“时光本就久远，瓦尔登湖最初的记载已有两万多年，现在就算存在，也不会是原本的样子了。”
我点点头，总归是知道了个大概的方向，精灵之森，以后可以去一趟。
我向莎莉文鞠躬道：“谢谢老师。”
......
随着对魔法阵的熟练，越来越多的学员召唤成功，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小五芒仪式要在这种空旷而封闭的环境进行。
因为这个仪式召唤出的生命，没有确定性。
像莎莉文和温妮召唤的温驯动物是很好对付的情况，而有的动物非常灵活，难以处理。
而对于这些没有签订契约的野兽，无法控制其行为，便会带来一些危险。
比如珂希便召唤了一只冰原的米斯纳雪鹰，体长两米，身上披着钢铁般的黑色羽毛，尖利的鹰爪，一出魔法阵便直冲天际，好在被结界挡住了。
还有达芙妮、达茜这两个蓝发精灵，竟然召唤出两只黑白相间的食铁兽，虽然憨憨地挺可爱，但毕竟是熊科食肉动物，野生熊猫的本质是“像猫一样的熊”。
不过它们被莰蒂丝用威压控制住，玩弄了一会，便不敢乱跑了。
最可怕的是一条一米多长的尖吻海蛇，被克里斯汀召唤出来，墨绿色的蛇身暗示着它蕴含剧毒。
据说它的身体非常灵活，反应敏捷，性情隐忍而凶残，毒性在瓦罗兰蛇类中排名第一。
即便是体格很好的三阶魔法师，在被尖吻蛇咬中后也会迅速致死。
尖吻蛇从魔法阵中缓缓爬出的样子吓坏了不少学员，奇怪的是，它爬到一半，似乎感受到非常危险的气息，还没等莎莉文过来处理，就以更快的速度钻了回去。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表情懒散地将魔法阵关闭。
契约召唤可以由使用者的魔力维系，随时结束。而仪式召唤往往具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小五芒仪式召唤的生命，根据不同的召唤物和仪式稳定性，只能维持十到二十分钟。
时间过去，所有人的召唤物都会自动消失。
第七十二章
神之诅咒的解除方法“等你们上完通识课，学好契约魔法，我会带你们去学院驯兽场，挑选自己的召唤兽。”
听到莎莉文这句话，学员们眼前一亮。
蓝发精灵达芙妮问道：“什么魔兽都可以挑吗？”
莎莉文点点头，说道：“看你们的本事，如果你能与三阶魔兽建立契约，那么三阶魔兽的所有权便归你。不过只有第一只召唤兽是免费的，以后需要用支付对应的学点。”
温妮摸了摸脑袋，说道：“如果能与四阶魔兽签订契约，学院会送四阶魔兽吗？”
莎莉文哑然失笑，说道：“学院驯兽场只关了一只四阶魔兽，如果你能把它驯服，送给你也没什么。”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严肃：“不过建立契约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建议你们不要尝试超过自身一阶的魔兽，很容易遭到反噬。”
学员们慎重地点点头，莎莉文宣布下课。
......
下午我的课程是精神系的《幻术心理学》，温妮她们则是又放假了。
精神系一班班主任是一个名叫玻智的年轻老师，虽然很有智慧，但比较寡言，上课有些沉闷。
听了三节专业但无聊的精神力分析后，我直接来到隔壁的光系教学楼，七楼塞缪尔的办公室。
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请进。”
推门进入，塞缪尔正端坐案前，蘸墨落笔。
办公桌上铺了一张宣纸，塞缪尔手持狼毫笔，正在书写行草。
我走到旁边，宣纸已经写了大半，字迹如游云惊龙，自成天趣。
我看着塞缪尔心手合一，享受练字的样子，心想果真是一位书法家，难怪字写那么漂亮。
他一边运笔，一边问道：“伊芙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说道：“关于炙光魔法，我遇到了一些问题。”
“你尝试练习炙光魔法了？”
“嗯。”
塞缪尔的笔锋停住，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么快就实践？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苦恼地道：“炙光魔法的原理我已经掌握，光雷元素比例和魔力架构也都能完成，但就是无法成功释放炙光，这是什么原因呢？”
塞缪尔将笔放在笔架上，说道：“伊芙，你知道为什么学院不开设炙光系班级吗？”
“因为光雷双属性的学生很少，炙光魔法难度很大，学院老师不好教？”
塞缪尔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虽然都是重要因素，但并不是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炙光魔法对魔力能级的要求。”
看着我疑惑的样子，塞缪尔继续道：“同样的一阶火球术，分别由魔法学徒和魔导师使用，哪个更厉害？”
我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魔导师。”
“为什么呢？”
“因为魔导师的魔力更多，对火球术的理解更深刻，构建的魔法回路更完善。”
“对，不过除了这两个因素，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魔力的能级。”
我有些明白了：“您是指我的魔力能级不足？”
塞缪尔微笑说道：“没错，不同等阶的魔法师，其魔力不仅具有‘量’的差距，在‘质’方面也有区别。”
“这个‘质’的区别便是魔力的能级，三阶魔导师的魔力换算到一阶魔法学徒的魔力，是呈几何倍的数量。”
我想起测试女神形态的时候，只是凝聚了一小团魔力，便蒸发了半个湖泊，这大概就是因为极高的魔力能级。
我问道：“所以炙光魔法需要一定强度的魔力能级，也就只有高阶魔法师才能使用？”
塞缪尔点点头：“一般只有三阶魔导师的魔力才能稳定施放炙光魔法，少数二阶巅峰魔法师也可以，而这个等阶要求，没有几个学员能做到。”
难怪我凝聚的光元素一直不跃迁，原来是因为魔法学徒的魔力能级太低。
我有些失落地道：“好吧，看来我短期内是用不了炙光魔法了。”
塞缪尔嗯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虽然是这样，但是你可以利用特殊媒介，达到炙光的部分魔法效果。”
“部分魔法效果？”
塞缪尔说道：“你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魔力不足以令光元素跃迁，但你已经完成了炙光魔法的基本构架，可以产生激发态的雷元素。”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它的效果还不如直接使用雷系魔法。”
塞缪尔微笑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将雷元素汇聚到一点，而是使其刺激光元素。你可以单独使用激发态的雷元素，其伤害比正常雷系魔法更高。”
对啊，就算我使用不了炙光，也可以用雷光嘛，我忽然反应过来，说不定还能研发超电磁炮。
我感激地道：“谢谢老师。”
塞缪尔摆摆手：“解答疑惑本就是老师应该做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老师，您知道逆裔的诅咒吗？”
塞缪尔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是想问伊文捷琳家族的事情？”
“是的，我有一位室友，是伊文捷琳家族的暗系魔法师。”
塞缪尔叹了口气，说道：“历史上还没有人能摆脱神明的诅咒。”
“那她岂不是必然要死？”
塞缪尔笑了笑，说道：“人都是会死的。”
“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十六夜难道必然活不过二十岁？”
塞缪尔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仅仅是活过二十岁，也是有可能的。”
“什么可能？”
“在二十岁之前，登临四阶之境。”
“二十岁？四阶！”
塞缪尔点点头：“四阶是生命层次的改变，灵魂位格的升华，如果那个十六夜能够抵达四阶圣魔导师，或是四阶圣剑士，必然可以对诅咒稍作抵抗，延续一段时间的生命。”
我失望地道：“就算四阶也无法彻底摆脱诅咒吗？”
塞缪尔说道：“神明的诅咒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特别是至高黑暗之神的诅咒，如果想彻底消除，唯有达到与神明相同的层次，即五阶。”
“到了那个层次，十六夜不仅可以消除自身的诅咒，还可以将整个伊文捷琳家族的命运改写。”
我捂住了嘴：“可是五阶不是只有天启学院的第一任院长，柳慕白做到过吗？”
塞缪尔微叹道：“所以十六夜基本不可能解除诅咒，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逃脱最终的命运。”
我想起十六夜起早贪黑的样子，顿时难受起来，没想到仅仅是想让她像个正常女孩一样活下去，竟然这么艰难。
第七十三章
超魔导电磁炮离开了塞缪尔的办公室，我前往虚拟训练场——法普拉斯世界馆。
塞缪尔的话一直在我脑中回想，想要十六夜摆脱诅咒，只有五阶才能做到。
我现在部分神力的女神形态，只有四阶水平，但若是融合神格，彻底恢复光明女神的能力，即为真正的五阶神明。
到时候便可以解决这份诅咒。
只是想要继续神格的融合，要么我先达到四阶，要么找到艾米的本体，这两件事都遥遥无期。
不知道十六夜是否来得及等我成神之日。
我一边思索，一边开启高级训练场，刷了三百学点，三小时的使用时间。
进入之后，比起上次的中级训练场，操作台中增加了一些场景选项。
【虚空幻境模式已启动】
【学员身份信息已锁定】
【精神频率协调已完成】
......
【建筑模块—"亚托斯城"，加载完毕】
......
提示音结束，周围的光线逐渐变暗。
一阵特殊的精神力波动后，我的面前出现一座高达百米的黑色城墙。
这是一座建在河边，略显沧桑的巨城，城门紧闭。
坚固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用作放暗箭的洞口，顶端架设了无数的投石车、弑龙巨弩、重型魔导炮台等等，周围环绕着数十座高大的守卫魔法塔。
其守备力量令一般的军队望而生畏，即便是包含四阶魔兽的大型兽潮，也有一战之力。
我站在城外百米处，隐约可见一些起重机和绞索升降梯，在气势磅礴的城墙上，只是几个毫不起眼的小点。
这是亚历山大帝国的南城之首，瓦罗兰三大名城之一，继承了战神亚托斯名号的铁血巨城——亚托斯城。
我举目远望，这次的训练范围从十公里扩展到了一百公里，极远处仍旧是一层深紫色的环状光幕。
这次的我并非是为了练习炙光魔法，而是准备开发一下雷系激发态元素的能力。
实际上，早在几天前，我便已经踏在二阶的门槛，仅差一步，即可突破。
不过，就算是突破到了二阶初级魔法师，也达不到炙光魔法需求的能级。
而且我隐约有一种感觉，在魔法学徒阶段多停留、冥想一段时间是很难得的机会。
虽然对于完美元素体质，提升魔力就像吃饭喝水般简单，但过快的升级速度，很可能会影响四阶之后突破的困难性。
我现在的身体，距离精神力、魔力的自然饱和，还有一段距离。
我抬起手，遥指百米外的黑色城墙，利用光雷双系架构，将雷元素构成激发态，汇聚在指尖。
这次没有让其刺激光元素粒子，而是直接发射。
一道激发态的深紫色电光从我指尖射出，击中一座魔法塔。
“嘭！”
一片烟尘飘起，魔法塔的一角被电光击破一个大洞。
我眼前一亮，这个威力的确比上次要高了不少，而且对我自身也几乎没有影响。
但是电光在空气中已经消散了很多，不够凝聚，否则威力应该会更大。
我停下手，忽然想起塞缪尔所说的特殊媒介。
媒介？
我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银币。
凝视着手上的银白色硬币，此刻的我，心情微起波澜。
能不能模拟炮姐的技能呢？
使用超电磁炮的硬币前提是具备良好的导电性和磁通性，只有铁才较为合适，而金、银、铜之类的贵金属属于逆磁铁，高纯度银币的效果其实很差。
不过我曾经看过元素介绍，诺亚世界中，所谓的‘银’只是外表和部分性质与前世相似，其结构完全不同。
深呼吸一口气，我再次构建魔力回路，在硬币两侧凝聚激发态的雷元素。
细微的电弧在我手臂起伏，极高的电压击穿空气形成等离子体，在银币前方构成了虚拟导轨。
银币中流淌的电流受磁场影响，强大的安培力令它直线加速，最终在脱离导轨时被赋予极高的初速度。
“嗖！”
一束闪耀着电弧的银色光柱从我手中射出，与空气摩擦出尖锐的响声，瞬间射至远处的魔法塔。
“轰！”
高耸的魔法塔被银币射中中部，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过了一秒，魔法塔不堪重负，从中部断裂、倾斜，轰然倒塌。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狂风呼啸而至，吹起我的衣裙，猎猎作响。
“卧槽！”
我张大嘴巴，这效果太TM好了，甚至堪比三阶雷系魔法。
瓦罗兰大陆的银币质量真的给力，比炮姐的劣质游戏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在空气摩擦的高温下，超过百米才出现融化迹象。
这意味着我的射程能轻易抵达百米之外，且威力巨大。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拢了拢被吹乱的金色长发，再次取出一枚银币。
这次的魔力构建比上次更加熟练，我调动出全身所有的魔力，同时将银币轻轻抛起。
蓝色的电流向抬起的右臂汇聚，高压电光像无数条被驯服的小蛇，在指尖蜿蜒缠绕。
璀璨的电弧在虚拟轨道上由近及远，快速移动，白玉般的拇指轻轻弯曲，做出弹射的预备姿势。
下一刻，银色的硬币跳着旋转的舞蹈，滑落指尖。
“嗖！”
银币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挟裹着强大的初速度和激发态雷元素。
刺耳的摩擦只响起一瞬，远处的亚托斯城的城墙上，被轰出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巨大空洞。
狂风骤起，强大的风压吹弯了周围的花草树木，卷起无数碎石。
这一发攻击耗费了我体内七成的魔力，此刻的我有种被榨干的感觉。
不过我知道，能造成这种战果，只是因为亚托斯城未开启防御结界，不然号称能抵挡三阶魔晶炮的铁血巨城，不会那么脆弱。
饶是如此，我也震惊于雷系磁轨炮的威力，简直是超越了常理。
“既然是炮姐的绝技，就叫超魔导电磁炮好了。”
我休息了一会，取出数十枚银币，调整着魔力回路和施法技巧，想要以更小的消耗，达到更大的杀伤效果。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雷光的闪耀和银币的破空声，面前的魔法塔纷纷倒下，城墙也渐渐千疮百孔。
三小时后，看着满目疮痍的亚托斯城，我满足的点点头。
这种射爆的感觉真的很爽啊。
第七十四章
社团招新因为练习得比较兴奋，当我回到宿舍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打开房门，走进201寝室，十六夜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她低垂着眼眸，灯光落在她的头顶，黑发垂落在肩上，微微反光。
白衬衣和黑长裤将她衬得帅气干练，从平时的样子来看，完全没有将死之人的绝望意味。
似乎是看到什么有趣的内容，十六夜的嘴角微微翘起。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我回来了。”
“嗯。”
我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是剑士系的高年级教材，看来十六夜已经开始跨年级学习。
虽然她外表很平静，但我总能感觉到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
我盯着她青葱般好看的手指，问道：“十六夜，你学完一年级课本了？”
“嗯。”
“你每天起那么早都是去练剑吗？”
“嗯。”
“那你平时也是去世界馆的虚拟练习场吗？”
“是的。”
“你有没有一些其他活动啊？”
十六夜翻了一页书，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基本没有。”
我有些抓狂，只想有一个可以上网的手机，打开度娘框，搜一下：【怎样才能和冷淡的女孩愉快聊天？】
我从戒指里拿出在楼下买的零食，在她面前晃了晃：“要吃点东西吗？”
十六夜用红色的眸子瞥了我一眼：“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我踌躇了一秒，说道：“那个...我听说你是今年剑士系最厉害的新生，想问问你练剑有什么诀窍？”
十六夜挑眉道：“你想学剑？”
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想‘撩’点话题而已。
我点点头：“是的。”
十六夜又重新把目光放到书上，说道：“练剑比魔法累多了，你不适合。”
不存在的，上次还有个叫周南的怪人说我适合学剑呢。
作为一名男子汉，怎么会怕累？
我说道：“不，我很能吃苦，而且我觉得自己很适合学剑。”
十六夜嗯了一声，说道：“把你的剑给我看看。”
我：......
失策了，我压根就没买过剑啊。
“...我还没有剑。”
十六夜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让我忍不住有些脸红。
正当我感觉完蛋了的时候，她转过头，淡淡道：“作为你每天给我带零食的回报，我送你一把好了。”
她放下书，从戒指里取出一把长约一米的黑色小剑。
这把剑通体漆黑，剑身澄澈，就算不如夜骐，也绝非凡品。
我撕开薯片的动作僵住了。
我只是带了两次零食，本来就是自己要吃的，而且十六夜也从来没碰过啊，哪里值得起这把剑。
十六夜没等我说话，直接把黑剑塞进我手里。
虽然很想推辞，但是十六夜的礼物我是真的想要。
下次也送她一份礼物好了。
我左手拿着薯片，右手紧紧抓住黑色小剑，说道：“谢谢你。”
十六夜又从戒指里把看完的一年级课本递给我，说道：“没什么，如果你要学剑，就看这几本教材吧，很适合入门。”
我接到手中，感激地道：“十六夜，你真是个好人。”
十六夜对这发好人卡有些意外，她沉默了一秒，语气低沉地说道：“不，我是个不详之人。”
“不会啊，我感觉你很好，虽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其实很好相处，不要在意那些世俗之人的看法。”
十六夜默默收起书，起身说道：“那些人说的并没有错，伊芙，你最好离我远一些，否则，你也将遭受不幸。”
我愣了一秒，说道：“不会的，你为什么要相信这些？”
十六夜没有说话，直接迈步走向自己卧室。
我连忙追过去，跟着一起走向她的房间。
十六夜转过身，站在门口，准备关门。
我按住门框，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不是也不相信命运吗？”
十六夜的表情已经开始冷漠：“这与你无关。”
“如果你相信命运，何必如此苛待自己，认真努力？”
“这只是我的习惯。”
我没有理会这句话，说道：“既然你不相信命运，又何必在意不幸的传言？”
十六夜又重复了一遍：“这与你无关。”
我盯着她鲜红的眼睛，说道：“我不信必然的命运，所谓不幸的诅咒，于我而言，只是一句废话。”
“没有谁可以干预我的命运，就算是黑暗之神也不行。”
“而且，不过是一个诅咒...”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解除它！”
十六夜静静地看着我，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就这样过了半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又不是热血漫主角，嘴遁这个技能完全不会啊。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我越来越无所适从的时候。
十六夜突然说道：“不早了，早点休息。”
我松开抓住门框的手，退了一步，说道：“好的...晚安。”
十六夜点点头：“晚安。”
她关上门，我也转身离开。
许久，门内有微不可查的低声响起：“谢谢。”
......
次日。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同学们回去记得把光明范式第一章的作业做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塞缪尔拿起教材，离开教室。
温妮伸了个懒腰，问道：“伊芙，你下午还是有课吗？”
我收起桌上的课本，说道：“是的，我还要去数理学院上课。”
温妮叹了口气：“唉，好可惜啊，最近想找你玩都没时间呢。”
珂希在旁边说道：“温妮，你也要好好学习，作为我们班班长，怎么只想着玩呢？”
温妮趴在桌上，说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天天学习有什么意思？”
珂希摇摇头，突然说道：“对了，我听说最近学院的各大社团好像都要开始招新了。”
温妮立刻坐直了身子，眼中露出小星星：“真的吗？”
珂希点点头，说道：“这周末，在各学院主广场会举行所谓的‘百团大战’，几乎所有社团都会参加。”
“社团是学院的一大特色，而且学院有硬性规定，每位学生都至少加入一个社团。”
温妮问道：“会有插花社团吗？”
“肯定有，即便魔法学院没有，艺术学院也必然会有的。”
我问道：“加入社团是不是会很忙？”
“如果只是普通成员应该不会很忙，但肯定会有一些社团活动，还有定期例会，需要参加一下。”
我突然说道：“那我们能自己创建社团吗？”
珂希看了我一眼：“当然可以，只要通过社团管理协会的审核，就可以创建社团，我听说连一个叫做"伊芙粉丝后援团"的都被审核通过了，而且还没招新就有很多人加入。”
我嘴角抽搐：“居然还有这种社团？”
“是啊，社团种类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不存在的。”
温妮问道：“伊芙，你想创建社团吗？”
我摇摇头，说道：“我只是不想在社团上浪费时间，如果能创建一个没有活动，只需要在寝室开开例会的社团就好了。”
第七十五章
天启魔法协会数理学院的教材我早就扫过几眼，其形式与前世相差不多，但内容有很大区别。
数学方面还好，但物理中对于声、光、电、热、力、物质相互作用乃至微观粒子运动规律等，都与前世不同，是一套与魔法杂糅后的元素论观念。
前世中，光量子流、无光粒子、空气流动、燃烧放热、H2O、电荷转移、地壳岩石之类的事物或现象，在这里分别对应着一种最基础的存在，即光、暗、风、火、水、雷、土七系元素。
这里的‘元素’可以用前世的化学元素来理解，是真实存在的‘物质’。
诺亚世界也有万有引力、恒星系、宇宙熵增、分子热运动等概念，在这些领域上，基本与蓝星的世界观相吻合，这也是我入学时能拿满分的原因。
除此之外，瓦罗兰大陆的魔法师们，通过对精神、空间魔法、魔晶石等的研究，还发展出了一些诸如虚拟幻境、位面投影、固态能量存储的魔法理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研究水平不足，诺亚世界至今没有人提出量子物理的概念。从而也就没有量子纠缠，没有那个可怕的双缝电子，也没有那只半死不活的猫。
不过即便是在前世，量子力学也有许多需要研究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上帝为什么会掷骰子，这个世界距离真相就更遥远了。
至于自然科学的其余两个方面：化学、生物学，差异是最大的。
直白点说，元素周期表根本不存在，而精灵、吸血鬼、高阶魔兽等长生种，更是难以用常理来解释。
最夸张的便是世界树，用强大的魔力控制根压和蒸腾作用，丝毫不管所谓的重力阻碍、高空CO2不足、光合作用限制等因素，几乎扎根到诺亚世界的最深部，无限制地长高长大。
而且它的枝干还延伸到了其他位面，果实甚至能结出完全不同的物种：原初精灵。
这简直是把我装满生物知识的大脑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上了几节物理课，我也渐渐接受了这些不可思议的设定。
毕竟从诺亚世界的角度来看，这一切也都是逻辑自洽的。
若是把这里的人扔到蓝星，可能会觉得现代科学同样难以接受。
我将物理课上的笔记整理完毕，走出教室，一个小矮子追了出来。
是道尔顿。
“伊芙同学，你感觉这几节课上的怎么样？”
“还行。”
道尔顿挠了挠头，说道：“那个，我看你上课的时候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了他一眼，小伙子进步很大，起码说话正常了。
我随口说道：“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关于光元素粒子，它是属于玻色子，还是属于费米子呢？”
玻色子和费米子是根据元素自旋和对称状态决定的，放在前世，光子是妥妥的规范玻色子，而在诺亚世界，这个问题还在魔法学者们的探讨中。
道尔顿一时陷入沉思。
我看着他冥思苦想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别着急，慢慢想。”
然后悄悄离开。
......
接下来的三天，我维持着上课—>训练场—>寝室的生活，晚上回去偶尔会在商业街买点零食喂喂小狗。
三天的实践训练，让我对超魔导电磁炮这一技能越来越熟练，激发雷元素已经接近本能，甚至想要与人对战来测试一下效果。
世界馆旁边是一座专用的比赛场地――天启魔法馆，其技术原理与训练场一致，同时是每学期魔法大赛和每学年天启大赛的比赛场地。
只是它比训练场多了一个功能，作为大型比赛场地，它的虚拟世界是可以连接的。
学院专门为此设定了一个积分管理制度，鼓励学员在魔法馆内随机匹配积分相近的对手，进行决斗，胜者加分，败者不扣分，最终的积分排名会影响学年末的综测评价。
不过对于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魔法馆的进入前提是二阶魔法师，或开学一月之后。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学员也有了一定的战斗能力，即便不想参战，学院也会强制要求每学期的比赛场数。
周日，这是我一周唯一没课的一天。
十六夜仍旧是五点就离开寝室，我久违的多睡了一会，直至七点，走出房间。
一个胡桃色长发的女孩已经早早地在一楼沙发处等待。
她一边看书，一边注意着楼梯口，看到我之后，立刻放下书，向我走来。
“你好，海伦同学。”
我停下脚步：“你是？”
女孩相貌精致，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有些眼熟。
她的声音很有朝气：“容本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蒂利亚·夏娜，烈焰系一年级一班新生，魔法协会新任委员。”
夏娜？我有些印象，我曾在天启时报看过这个名字，她是新生十大强者中的第五位，完美元素之一的太阳圣火体质。
我点点头：“你好，夏娜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邀请你加入天启魔法协会的。”
“天启魔法协会？”
“是的，你还没有加入社团吧，魔法协会将是最适合你的选择。”
我听说过这个地方，是学院很有历史的一个社团，各系魔法牛人的聚集处，曾经出现过二十多位天启穆柏魔法奖的获得者，别的社团是想办法招人，而这个社团则是无数人想要加入。
索菲亚曾经跟我提过一个魔法研发部，便是魔法协会的部门之一，其中必然有擅长炙光魔法的高年级同学，只是我现在已经不那么需要了。
“嗯，加入魔法协会不需要一些考核吗？”
夏娜说道：“一般是有的，不过对于完美元素体质的同学，协会具有优先选择权，像你这样的天赋异禀者，只需要本人同意，就能直接进入协会部门。”
“加入协会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只是因为你在魔法方面不可替代的多系亲和，可能会在你同意的前提下，请你帮忙做一些实验。”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能考虑一下吗？”
夏娜微笑道：“当然可以，另外，你现在愿意抽时间去一趟协会总部吗？我们会长想要见你。”
第七十六章
艾斯卡·琳鉴于周日无事，我跟夏娜一起前往魔法协会总部。
根据夏娜的介绍，我大概了解到，魔法协会共有四大派系：元素学派、衍生学派、创造学派和异言学派，各个派系自成一体，分处魔法学院四个方位，其下各有几到十几个学部，由总部统一管理。
其中，元素派系擅长七大基本元素，衍生派系主攻各类衍生魔法，创造派系则是研究元素的组合创新，异言学派主要由其余种族构成，是专门研究精灵、龙语等特殊魔法的地方。
各学派部门偶尔会相互协作，但除非必要，平日往来并不多。
夏娜便是加入了元素学派的烈焰学部，受艾斯卡总会长之托，邀我入会。
我盯着前方少女的胡桃色长发，问道：“艾斯卡会长为什么要找我？”
夏娜没有回头，随意说道：“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
“啊？”
夏娜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放心，会长人很好，不会亏待你的。”
“你是指什么？”
“不用想太多，就是字面意思。”
“...艾斯卡会长是怎样的人？”
夏娜的眼神露出一丝崇敬：“会长是个很厉害的人。一年级入会，二年级便成为协会会长，身具传奇暴风体质，取得了包括天启穆柏奖在内的十多项世界级荣誉，任职两年来给学生们创造了数不清福利，是我最崇拜的偶像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会长还蝉联了两届的女神榜第一，想见见你这个新任第一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o⊙)…”
说了半天，魔法协会的会长艾斯卡居然是个女的？
夏娜瞥了我一眼，说道：“会长全名是艾斯卡·琳，虽然现在在女神榜上比你低了一位，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你又不亏。”
我沉默一秒，说道：“这不是亏不亏的问题...”
看着我有些认真的样子，夏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色道：“开玩笑的，别介意，会长想要见你，肯定是因为你的魔法天赋。”
我：......
我们进入协会大楼，一起走上二楼，来到唯一一间办公室，夏娜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请进。”
夏娜推开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如冰雪般的女子。
女子一头冰蓝色长发，样貌极为柔美，肌肤晶莹剔透到略微透明的程度，整个人宛如盛开的冰山百合，不过，虽然她气质清雅如雪，却没有让人感到任何冰冷感，反而很温柔。
在她眉心上方，有一块闪闪发光的冰晶形印记，给她充满魅力的五官增添了许多神秘。
最摄人的是微卷睫毛下一双水蓝色的眼眸，仿佛一整季的雪水都融进了她的眼睛，美丽得让人心悸。
我与她的视线仅相交一瞬，就有一种非常清澈、沁入心脾的感觉。
仅从外貌来看，艾斯卡会长是我目前遇到的唯一可以与我相较的女孩，即便不如我完美，也是绝对的人间绝色。
如果比较身板和气质，现在的我甚至略输一筹。
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满了文件，还有几株清新绿植。
一个墨蓝色短发男子正在桌前站立，即便是在室内，也依旧带着那个黑色贝雷帽。
夏娜站在门口，说道：“会长，人我已经带到了。”
会长声音清雅，回复道：“辛苦了，夏娜同学。”
夏娜礼貌地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看着夏娜离开，蓝发女子示意我进门，然后对桌前的男子说道：“达芬棋部长，关于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达芬棋略作思考，温和地回答道：“这件事我不能直接决定，请容我回去想想，三日后再答复您。”
蓝发女子点点头：“无需着急，时间还很长。”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达芬棋转过身，对我微笑致意，然后离开办公室，并顺手关上了门。
我走到办公桌前，问道：“艾斯卡会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会长先是用水蓝色的眼睛打量了我一遍，赞道：“蒹葭秋水，绝色佳人，伊芙同学真是我平生仅见的风景，就像女神降临一样。”
我眨眨眼，诚恳道：“会长您也很好看。”
会长笑了笑，她站起身，从办公桌下取出一把椅子。
“叫我琳就可以了，伊芙同学，请坐下再说。”
我坐到她对面，说道：“好的，琳学姐。”
琳会长对这个称呼还算满意，开门见山道：“伊芙，首先是关于协会的事情，你愿意加入魔法协会吗？”
“还没想好。”
琳会长将桌上的文件堆到一起，说道：“魔法协会是学院最大的社团，也是半官方组织，可以帮你做到很多事情。”
“比如？”
“太多了，人脉网，话语权，研究资料，协会保护，各种信息的渠道，以及处理问题的能力等等，如果你能做到我的位置，几乎可以在学院办成一切事。”
“如果我加入的话，可以选择哪一个部门？”
琳会长言简意赅：“任意一个。”
“您有什么推荐的吗？”
琳会长想了想，说道：“留在总部做我的助手，或者加入创造魔法派系的研究学部。”
“如果选择前者，你将直接成为仅我之下的部长级，我也可以对你稍作指导，如果选择后者，可以更大发挥你六系魔法亲和的优势。”
我思考了一下，坦白说，我并不是很需要加入某些组织，但加入了也是件好事，毕竟对于魔法的运用，我只是刚刚入门。
“嗯...我选择研究学部。”
会长助手虽然不错，但我更想接触协会对尖端魔法的研究。
琳点点头，也没问原因，而是从文件堆里抽出一袋资料递给我：“等下你可以去学院南部的星空塔办一下手续，现在，还有一件事。”
我将资料袋接到手中：“什么事？”
琳会长微笑道：“伊芙，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
我和琳会长一起走出魔法协会大楼。
两人一起步行，显然比我独自行走更加引人注目，琳会长在学院非常出名，几乎每个高年级学生都认识她，向她注目。
以一种看待学神大佬的眼神。
我们随意地散步，路上，琳就像一个普通的学姐，跟我聊着学院的生活，偶尔抱怨一句协会的工作实在太忙了。
据她所说，她平日从七点便开始工作，经常毫不停歇地一直到晚上，有时还要带回寝室忙。
像这种出来逛逛其实是很少见的事情。
走了一段时间，我和琳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小街。
第七十七章
黑夜酒馆这条街的位置在学院偏南，跟我西北部的宿舍区方向相反，我是第一次来。
琳会长似乎经常来这条街，对这里很熟。
小街虽然小，但很有情调，两侧的店面中，精致的武器药剂和各种零食小吃相互穿插，窄小的巷道配石板地面，鲜活可感。
不时有一些店铺的大叔阿姨和琳打招呼，琳也微笑回应。
她左拐右拐转了几圈，带我进入街道深处，最终在一家酒馆前停下脚步：“伊芙，一起进去坐坐吧。”
我看了一眼招牌：黑夜酒馆。
酒馆的门口挂着两对好看的黑色风铃，店门紧闭，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琳学姐，我们没走错吧？”
大早晨的来这种地方？
琳微笑道：“没错，就是这里，好几天没来了。”
“可是我不会喝酒啊。”
“不喝酒可以喝杯咖啡，聊聊天就行。”
咖啡？这不是酒馆吗？
在我疑惑的视线中，琳上前推门。
哐当~
门没锁，琳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我也跟着琳走进酒馆。
这间酒馆内部与我预料的大不相同，并非是那种桌椅板凳，小二上酒的感觉，反而像是一家书籍咖啡厅。
店内采用暗色调装修，黑色的瓷质地面，黑色桌椅，黑色书架，整体非常干净，宽阔的大厅中奢侈地只摆了十几个桌位，每个桌位上都有一些花艺植株。
最中央是一个高台，上面摆着一架古朴的黑色大钢琴。
空气中几乎闻不到任何酒味，反而透着一种咖啡豆的香气，清郁醇厚。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叫黑夜酒馆呢，还不如叫黑夜咖啡馆贴切。
琳走到一个类似吧台的地方，敲了敲桌子，喊道：“老板，营业了！”
吧台后的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只黑猫率先从后台窜出，一跃跳到吧台上。
琳摸了摸它的脑袋，黑猫没有抗拒，而是眯起眼睛，一幅享受的样子，看起来对琳很熟。
片刻后，一个异常俊美的男生走了出来。
我可以从脸型看出他非常漂亮，但外表实在是不修边幅：过分宽大的店员制服，鸡窝一样的酒红色卷发，睡眼朦胧，一架黑框眼镜挡住大半的脸。
整个人一幅刚睡醒的样子，丝毫提不起精神。
“琳会长，怎么大早上的就来扰人清梦，您这是在犯罪知道吗？”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即便是抱怨也很悦耳。
琳会长说道：“海因里希，店里就你一个人？”
男生揉了揉眼，随意地捏住黑猫后颈，将它提溜到空中：“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黑猫喵了一声以示不满，但海因里希捏的很紧，挣扎无果。
琳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房间，问道：“你家老板呢？”
“老板休假了，其他雇员只负责晚上营业。”
“上次也是这样，怎么天天休假！”
海因里希放下黑猫，给自己倒了杯水：“老板毕竟是老板嘛，当然想休假就休假了。”
琳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道：“好吧，给我来一杯绿色莱茵。”
“老样子？”
“嗯。”
她又将目光转向我：“伊芙，你想喝点什么？”
我看向菜单，基本都是鸡尾酒和咖啡，还有一些甜点蛋糕。
海因里希这才注意到我，黑色镜框下的海蓝色眼睛突然一亮，露出满满的惊讶。
“哇，琳会长，这位美女是？”
琳会长介绍到：“她叫海伦·伊芙，魔法学院新生。”
海因里希突然瞪大眼睛，激动地道：“你就是那位魔法的宠儿，毫无瑕疵的满亲和少女，如神女下凡的晨曦之星？”
我疑惑地道：“嗯？”
你说的啥，我怎么都没听过？
琳会长淡淡解释道：“文学院那群人总喜欢莫名其妙地散布某种言论，他们认为你是天启历以来从未有过的魔法天才，给你起了个晨曦之星的称号。”
我：......
海因里希从柜台取下调酒壶和隔冰器，说道：“哪里莫名其妙了？我觉得形容非常贴切，伊芙小姐就像晨光一样，照亮了我一天的生活，来，我推荐一杯天使之吻，这杯酒太适合你了。”
我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抱歉，我不能喝酒。”
“唉，伊芙小姐，不喝酒，人生就失去了很多乐趣啊。”
海因里希叹息着说了一句，放下调酒器，又取下一个摩卡壶，说道：“不过没关系，来试试我的咖啡。”
他一边打量着我，一边念道：“阿芙佳朵？不行，好像太甜了...卡瑞托？也不行，这个得掺酒精...”
我打断了他碎碎念的节奏，说道：“不用推荐了，就来杯拿铁吧。”
“拿铁？你是指那种牛奶咖啡？我还是推荐你玛奇朵更适合...”
“咚咚咚！”
琳会长敲了敲桌子：“别bilibili了，就按伊芙说的做。”
海因里希捋了捋散乱的酒红色卷发，耸耸肩道：“那好吧，一杯拿铁。”
琳会长带着我走到一个座位坐下。
她望着在吧台调酒的海因里希，有些惋惜地道：“本来想找一个很有智慧的前辈，没想到他又不在。”
我问道：“很有智慧的前辈？是这里的老板吗？”
琳会长点点头，从旁边书架上随手取出了几本书：“你看这里的书。”
这几本书都是相同的黑色封面，我翻开扉页，内容均为手写，字迹很工整。
第一本是钢琴曲册，包含了数百篇技艺高深的曲谱；第二本是历史笔记，记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名人轶事；至于第三本则是晦涩深奥的暗系魔导书...
这些书籍都出自同一个笔迹。
“整个黑夜酒馆的所有书籍都是那位前辈写的，其中不乏可称传世的名曲名作，还有即便在学院资料库也不算过时的研究结论。”
“仅仅在这里看书，我就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惊讶地看着四周书架上千本不同的笔记，说道：“这位前辈年龄很大了吧？”
琳会长随意地翻开一本书，说道：“可能吧，虽然我每次见到他都是很年轻的样子。”
这时，海因里希端着酒盘走了过来：“琳会长，伊芙小姐，你们的绿色莱茵和拿铁都做好了。”
他将装满酒液和咖啡的高脚杯放在桌上，微笑说道：“虽然老板不在，但有些事情找我也是一样的。”
第七十八章
运气很差的女孩琳会长甚至没看他一眼，说道：“哼~小职员，你还是安心给我调酒吧。”
“哦？”海因里希微笑不变，直起身子道：“琳会长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嘛，你想问的事，说不定我真的知道哦。”
琳会长随手翻着黑色笔记，淡淡道：“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面对这种明显刁难的问题，海因里希扶了扶黑色镜框，恬不知耻地说道：“在想我，还有我家老板。”
琳会长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水蓝色的眸子看向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摊开手：“这种事情显而易见啦，毕竟您从进入酒馆开始，就没遮掩过情绪。”
琳会长突然笑了，端起淡绿的酒液放在唇边，说道：“海因里希，没想到你除了会调酒，还挺聪明的。”
她抿了一口酒，露出满意的神色，对海因里希说道：“调得不错，既然酒馆只有你在，那就坐下来聊聊吧。”
海因里希微笑着拉开圆桌旁的另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他指了指我面前的咖啡：“伊芙小姐，虽然拿铁不是我的强项，但略作品尝还是可以的。”
我点点头，将杯子拿起。
艺术是个很广泛的事情，一块普通的石头，被雕刻成石像就身价倍增，这杯拿铁本是一杯普通的咖啡，但硬是被海因里希做成了一般人喝不起的样子。
细腻的深棕色液体上，乳白奶泡被拉花成三份：女孩、爱心和月亮的形状，比例协调，精美雅致，可以看出制作者的技巧非常娴熟。
吹开湿热的雾气，我尝了一口，鲜奶的清香和咖啡的醇厚混合得恰到好处，甜度不高，余韵悠长。
海因里希看着我端起咖啡的手，期待问道：“感觉怎么样。”
微烫的液体入喉，有种巧克力般的顺滑感，我闭上眼回味了一下：“很好喝。”
海因里希高兴地道：“谢谢夸奖。”
然后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可惜了，你不喝酒，领略不到我真正的技术。”
这时，那只黑猫慢悠悠地从吧台跳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海因里希旁边。
“喵~”
海因里希拉开椅子：“饿了么，小夜？”
他温柔地将黑猫抱在怀里，然后从空间戒里拿出一杯类似羊奶的东西，放在黑猫嘴边，喂猫。
黑猫就坐在他腿上舔奶。
地板很干净，黑猫的爪子并没有弄脏他的制服。
我看着黑猫温顺的样子，有些惊奇，这是猫吗？一般的猫怎么可能这么乖？居然还会摇尾巴？
还是说诺亚世界的猫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琳会长倒没有大惊小怪，她将酒杯放在桌上，沉思了一会，说道：“我想问一个人。”
海因里希一边撸猫，一边大包大揽地说道：“琳会长请随便问，酒馆最擅长的便是收集信息，整个魔法学院就没有几个我不知道的人。”
琳会长摇摇头，随口说道：“那你知道伊芙的信息吗？”
海因里希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嘛...好像不太合适说。”
我也挺好奇自己的信息的：“没关系，你说吧。”
海因里希揉了揉酒红色的卷发，老实说道：“额...东光明神殿丹尼尔的徒弟，六系满亲和天才，数理双专业第一，天启女神榜第一，光系一班一阶巅峰魔法学徒，称号晨曦之星，无数男生的梦中情人，疑似光明女神的眷者，疑似威尔国王的私生...”
“停！”
我连忙让他住嘴。
前面让我有点被尴尬的实话就算了，最后几个是什么鬼，简直瞎扯？
琳会长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知道很多都是酒鬼的胡话，完全没有真实性。”
海因里希不置可否：“可能吧，不过就算是胡话，也能反映出一些东西嘛。”
琳会长喝了口绿色莱茵，突然说道：“介绍一下达芬棋的信息。”
嗯？达芬棋，刚才我还在琳会长的办公室见过他。
海因里希不假思索地道：“二阶魔法师莱昂纳多·达芬棋，占星系三年级一班首席生，极富创造力和想象力，擅长数理、天文、历史、雕塑、绘画、音乐等数十科复杂的技艺，才智超群，几乎使一切难题迎刃而解，被称作魔法全才，艺术大师...”
“继续说。”
海因里希停顿了一下，说道：“达芬棋毕竟是个天才占星师，神神秘秘的，我这样暴露他的信息，总有种会被他知道的不妙感。”
琳会长继续喝着酒：“我不觉得他有能力探查到你。”
海因里希露出一个有些意外的表情。
他继续说道：“达芬棋出生在瓦罗兰东部，美帝奇皇族统治下的佛罗伦萨共和国，父亲是位法律公证员，而母亲是美帝奇皇室公主，他是私生子。”
“美帝奇国王并不同意这门婚事，于是在达芬棋出生不久后，其父就以某些罪名锒铛入狱，母亲也被软禁。”
“好在达芬棋早早的被父母隐秘送至乡下，直至生活到十五岁，独身来到天启学院，莱昂纳多是他自己取的姓...”
听到这里，我有些奇怪，这些信息真的是一位普通调酒师能知道的吗？海因里希并不像表面这样简单。
琳会长把玩着酒杯，说道：“你觉得达芬棋这个人怎么样？”
海因里希将手里特制的“猫粮”收回戒指，评价道：“年轻的智者。”
“喵！”黑猫表示自己还要吃。
海因里希将它放在地上：“小夜，听话，再吃就得胖了，苗条点更健康。”
琳会长看着灵巧离开的黑猫，问道：“还有呢？”
海因里希扶了扶镜框，说道：“琳会长，现在才刚刚开学，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琳会长盯着酒杯，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我摇了摇手中的咖啡，说道：“海因里希先生。”
“嗯？怎么了？”
“你能跟我说一下伊文捷琳·十六夜的信息吗？”
海因里希微笑道：“是你的那个室友吧？”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宿舍编号的信息一般是封闭的，除非特意打听，很少有人能得知。
海因里希说道：“别想太多，只是有人问过我十六夜的室友是谁，我恰巧听说了。”
...这不是更让我想多了吗？
“谁问你的？”
咚！
黑猫突然从柜台上跳下，撞倒了一个木质花瓶，发出沉闷的响声。
海因里希看向黑猫，确认它没摔到后松了口气，然后瞪了它一眼。
黑猫喵了一声，表情有些无辜。
海因里希转过头：“这是秘密，恕我不能透露。”
我嗯了一声：“那你继续说吧。”
“黑暗逆裔伊文捷琳·十六夜，暗系一班新生，魔武双修，新生排名第三，据传已在近期领悟剑意，十六岁的剑意拥有者，堪称近年来剑士系最天才的人物，甚至超过四年级的蓝色闪光。”
“可惜的是，她作为受诅咒之族伊文捷琳的后代，选择了魔法学院，就注定命不久矣，希望她能活到毕业吧。”
我沉默了一秒，说道：“我想听一些其他的信息。”
海因里希叹了口气，说道：“十六夜是个运气很差的女孩，她出生后不足一个月，父母因诅咒双双暴毙，她被家族收养，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收养她的所有人都遭受厄运，在短短半年内，她换了十几个家族孤儿院或收养家庭，竟造成数十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自此，十六夜在本就天煞孤星般的伊文捷琳家族中，被视作天煞孤星，没有人愿意收留她，她被所有人看作不详之人，诅咒之女，遭受家族孤立。”
“幸好，厄运似乎觉得玩腻了，还是有一个善良的女孩收养了十六夜，将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
“女孩带着十六夜搬离了家族范围，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相安无事。”
“可就在两人觉得这种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厄运又来了。”
“去年夏天，那个女孩死于一场意外......”
“之后，十六夜开始学习魔法，并决定来到天启学院。”
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海因里希的海蓝色瞳孔有些幽深，说道：“所以啊，十六夜的运气实在是有些差。”
第七十九章
研究学部海因里希将我和琳会长送至酒馆门口：“琳会长，还有伊芙小姐，欢迎下次光临。”
我们点点头，离开酒馆。
黑猫跳到一边的圆桌上，看着我和琳拐过巷角，离开视线，突然不知道从哪取出来一个黑色水晶杯。
杯身由高品质魔晶石打造，微微透明，上面刻着稳定低温的魔法回路，四周有一层封闭的隔绝结界。
黑猫敲了敲杯子，结界消失，露出内部的猩红色液体，很浓，但丝毫不显粘稠，而是异常纯净、澄澈。
海因里希瞪大眼睛，叫道：“哇哇哇，小夜，你怎么偷拿我的东西。”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圆桌旁，想要抢走黑猫面前的水晶杯。
黑猫临危不乱，先是用爪子碰了一下杯子，然后轻盈地一跳，居然跳上了近十米的穹顶吊灯，那杯液体也跟着它一起飘了上去。
它用很人性化的轻蔑眼神看向海因里希：“小朵，好东西是要分享的喵，吃独食是不好的喵~”
海因里希在地上急的跳脚，指着黑猫骂道：“好你个猫夜子，我就说保存得那么隐蔽怎么可能会丢，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黑猫将水晶杯放在吊灯支架上，好整以暇地道：“小朵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拿自己的东西怎么能说偷呢喵？”
海因里希心疼地看着水晶杯，说道：“这可是我珍藏了十五年的极品佳酿，一直都没舍得喝啊。”
黑猫没有理他，而是伸出舌头，微微舔了一口殷红的液体。
看到这一幕，海因里希急的跳了起来：“住口，猫夜子，你居然真敢喝！”
黑猫眯着眼睛，装作享受的神情，又将猫头靠近杯子。
海因里希紧紧抓住自己的酒红色头发，大叫道：“停！”
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哄道：“小夜，乖，我用其他珍藏和你换怎么样？”
黑猫想了想，舔舔爪子喵了一声。
海因里希如获大赦，从戒指里取出十多个开封的酒瓶，全都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清澈酒液。
大厅里顿时充满了浓郁的美酒香气，寻常酒鬼只要闻一下就迈不动步了。
海因里希殷切地看向黑猫：“这些都给你。”
黑猫吸了吸鼻子，竖起尾巴傲娇道：“小朵子，这种劣质零食你也拿得出手？起码也得刚才那两个女孩级别的喵！”
海因里希捂住额头，说道：“别得寸进尺，你又不是吸血猫，要那些东西干嘛？”
黑猫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伸了个猫腰：“人家就想要怎么啦喵~”
海因里希有些生气，露出两颗清秀的尖牙，吼道：“那是我的干粮！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黑猫也炸毛了，龇出獠牙，几根胡须上下抖动：“讲道理？喵了个咪的！月亮不够圆我都会生气，你跟我讲道理？”
它愤愤地抬起水晶杯，作势欲砸的样子：“还有，小朵子，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敢抓本王的脖子喵！”
看到心爱的干粮即将出事，海因里希立刻服软了：“小夜，是我的错，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黑猫放下杯子，踱了一个优雅的猫步，但爪子仍旧与水晶杯离的很近：“哼！愚蠢的下仆，你怎么称呼本王的喵？”
海因里希垂下头，卑微地说道：“猫皇，夜女王，我错了。”
黑猫斜眼盯了他片刻，说道：“看在你认错还算诚恳的份上，原谅你了喵~”
它从吊灯上跳下，和水晶杯一起稳稳落在圆桌上，杯中的液体一点不漏。
同时，海因里希取出的酒瓶全部消失。
海因里希迅速抓住水晶杯，用虔诚的眼神检查了一下杯中的晶莹红液，终于松了口气，重设结界，将其收到戒指里。
他恶狠狠地望向黑猫，黑色镜框下，海蓝色的眼睛透出凶光。
然而，黑猫已经窜到柜台，飞速跑远了。
“猫夜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
另一边，琳会长表示要返回总部处理文件，让我有空去一趟星空塔。
我来到学院南部的星空塔，这是一座九百余米的黑塔，比周边大多数建筑都高出很多，严谨缜密的几何形态给了它优秀的抗扭性，同时也保持了结构的简洁。
但它的宏伟全被旁边的另一座高塔给遮盖了。
那便是魔法学院的地标式建筑，瓦罗兰大陆最高的人工构造物——天文塔。
天文塔高达四千三百九十六米，整体呈螺旋状钢骨结构，是瓦罗兰的绝对第一高塔，底部作为占星系的主要教学楼，中部是学院天文会的根据地，顶端则是占星师们的研究所。
天文会会长，两大院士之一的四阶先知卡门，便是在天文塔工作。
我驻足观看了一会这座直插云霄的建筑，然后转身进入星空塔。
星空塔的历史较短，是数百年前魔法协会模仿天文塔所造，进塔后，迎面是一个巨大的图标——一个星空背景的克莱因瓶回路，是创造学派的标志。
我乘坐一架魔力升降梯，直接来到第七十七层，研究学部的前台会客处。
“你好，我来办理入会手续。”
前台的妹子是一对可爱的双胞胎，看到我之后先是震惊了一下，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说道：“您好，有入会材料吗？”
我将琳院长给我的资料袋递过去，两个小姐姐打开看了一遍，很快给了我一张卡，还有一本手册。
“伊芙同学，这是您的协会会员卡，请您保管好。从现在起，您便是我们魔协研究学部的一员了。”
我接过卡，正面是魔法协会创造学派的标志，背面写着我的个人信息，以及：星空塔7221，研究学部第七小组委员。
“我们研究学部主要负责新式魔法的研究，您可以加入想参与的研究室，也可以向学部申报个人项目，若通过可行性分析，学部会给您分配人力、材料、资料等相关资源，具体流程请翻阅学部手册，现在您可以到72层，您的个人研究室参观一下。”
“好的，谢谢。”
我又来到星空塔第七十二层，环状走廊两边全是各系魔法的实验室。
尽管是周末，仍旧有很多学员在实验室里工作，基本都是高年级学生或老师。
我停在在7221研究室门口，取出会员卡刷卡。
第八十章
图书馆第四层滴——
我走进房间，内部是一个一百平米的小实验室，墙壁上绘刻了一些加固魔法阵，能够有效防止魔法爆破损伤星空塔整体。
角落里堆放了一些常见的魔法药剂和材料，以及试管、药瓶、元素测量仪、魔力接收器之类的常用设备。
因为没人用过的原因，中央的几个操作台空空如也。
这便是我在研究学部的个人研究室。
看着操作台上细微的灰尘，我皱了皱眉。
以我现在的水平，想要单独研究魔法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好的选择便是加入一个优秀的实验室，让一些高水平的魔导师做主导，在参与的过程中，进行学习和提升。
但是，作为一名异世界学霸，怎么能没有独立弄“科研”的决心？
即便现在距离搞研究还有很长的距离，但准备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的。
起码弄出个魔力通讯仪，对吧？
说起来，诺亚世界的技术发展其实有些奇怪，都有空间锚、精神链接、魔影仪、魔缆车、飞艇之类的高端造物了，却连最基本的“手机”都没有，想打个电话都不行。
这还是因为在天启学院，在其余大部分国家和地区，魔缆路都没出现过，远行只能靠马车。
这可能就是前世基于互联网的量子信息时代，和这里基于元素构架的魔力能源时代，发展上的差别吧。
我收回有些飘远的思路，回到眼前空旷的研究室。
看来有必要雇佣几个助手了。
想到这里，我也懒得打扫房间，直接转身离开。
走出星空塔，我来到天启魔法图书馆二楼，进入魔法研究——仪器分类书架。
随手取出一本《魔法设备大全》，翻了翻：
JW03系列魔法基本量具和仪表，88学点；
BCL-07型光电子动力仪，光电流体中相当优秀的测试仪器，233学点；
GM-1型元素混合仪，魔力组合相关实验的必须品，调制信号频率可达109-1010Hm量级，999学点；
NS-1型精神链接实验仪，内含世界馆精神连接技术应用，4399学点；
CZJ-1型元素粒子传感器，可分析微观基本元素的排列架构，12306学点；
......
我的目光扫过研究设备后标注的大致估价，叹了口气。
我卡里总共也就只有九千多学点，随便买几件就用完了，看来还是需要申请学部的研究经费。
将书放了回去，我迈步走向更高层。
图书馆共有四层，其中一年级新生只能在第一层看书，其余年级可以在二、三层看书，而第四层并不向一般学员开放。
上次我到第三层后，因为学习《炙光笔记》，停了下来，这次想试试有没有可能到第四层看一下。
走到第四层楼梯口，我尝试刷卡。
阻隔机上的屏幕闪烁了一下，等了两秒钟，出现一行文字：
【魔力密钥吻合，天启二级权限验证通过，欢迎你，海伦·伊芙】
一层肉眼难辨的结界缓缓消失，闸门打开了。
二级权限？这个等级算高吗？
我没有细想，直接走上楼梯，前往第四层。
第四层的风格与前三层截然不同，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是藏书阁、资料室。
宽敞的大厅变成了一个个小房间，没有供学员自习的桌椅，也没有供老师喝茶的休闲区，连打扫卫生的阿姨和职员小姐姐都不见了，只有一个老头坐在入口处打着瞌睡。
听到我上楼的声音，老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我走在四楼的长廊上，两侧是一个个狭小的房间，人非常少。
因为四楼不允许借书，所以借书机没了，也没有书籍指南，只是每个房门上挂着一个大致的分类。
这应该是瓦罗兰魔法知识储存最巅峰的地方了。
我走进一个写着【空间魔法】的房间。
这个房间只有几排书架，书籍有些陈旧，包含着空间魔法相关的起源、原理、运用等各个方面。
我翻开一本《空间拓扑》，大致观看了一下。
【空间是宇宙物质实体运动所发生的部分，当几何结构出现第N个轴时，便会出现N维空间，空间魔法由土、风、水、火四系元素魔法共同构建，通常意义上，是对世界三维区域的一种操作，对坐标和坐标传送的一种运用......】
这本书将空间专指为物与物的位置差异度，按惯性参考系思考空间的定义，比较容易理解。
我又打开一本《空间公理》。
【空间，无界，永存。是与时间相对的一种抽象概念，是一种物质客观存在的形式......公理第一点：点分理，r∈[0,+∞)，意为无界，空间里任意一点都居中......第二点：空时关系分理：r=ct，意为永存，空间永现于当前时刻，c为光速常量，即当前便是光即刻到达之点......】
这本书稍微涉及了一些时空观，不过表述的不是很清楚，毕竟时间与空间密不可分，而诺亚世界还没人提出相对论。
我继续向前看，突然看到一个浅紫色卷轴。
卷轴旁标注：四阶空间系卷轴，可随机传送至一光秒内。
我睁大眼睛，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一光秒的概念，但我知道，这是能绕前世蓝星七圈半的距离！
虽然据我了解，诺亚世界所在的行星比前世地球大了很多，但用了这个卷轴，最大的可能还是传送到地核深处，或者宇宙空间中。
这个传送距离，简直离谱。
不过图书馆很可能设立了空间结界，不然也不会将这东西摆在这里。
我继续观看了一会空间魔法概论，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玩意比炙光系难多了，危险系数也很大，只有三阶魔导师以上才能略作研究。
走出这个房间，我又在【生命魔法】【诅咒魔法】【时间魔法】等高阶魔法的房间里逛了逛。
这大大拓宽了我对瓦罗兰魔法能力的认知，按房间中书籍的记载或推论，所谓的死者苏生、时间回溯都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如果你拥有足够的魔力、精神力和正确的魔法回路，甚至可以将太阳诅咒到熄灭。
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我都极为遥远，只是一场空想。
放下手中的书籍，我停止幻想，离开了这个高级区域。
第八十一章
平等契约召唤系魔兽契约课。
今天，是召唤系一班进行契约召唤，选定自己第一只召唤兽的日子。
四十位年轻的新生，一齐聚集在驯兽大厅中。
大厅后是一条金属长廊，被一扇厚实的铁门和结界封锁，应该是通往关押魔兽的地方。
学员们的目光时不时看向这扇铁门，对于接下来的魔兽契约充满了期待，都希望自己能够契约到一只强大的魔兽，提升作战能力。
在众人期盼的心情下，莎莉文和莰蒂丝一同来到驯兽大厅。
清点好人数，莎莉文对学员们说道：“契约召唤的通识课已经基本结束，接下来，我会带你们去魔兽的关押场地，你们可以从中挑选一只召唤兽，尝试契约。”
学员们纷纷点头。
莎莉文和看守人员交涉了几句，然后站在铁门前，刷教师卡。
封禁结界独有的蓝光闪烁了几秒，铁门打开，莎莉文带着我们走进长廊。
长廊只有两米多宽，走进其间，隐约能听到远处魔兽们的嘶吼声，令人生畏。
两侧的魔法灯完全无法驱散压抑的氛围，不少学员都感受到一种危险气息。
但莰蒂丝倒是很轻松，就像回家一样，在我身周飞来飞去。
莎莉文在前方介绍道：“所谓契约召唤兽，是使用召唤系四种契约魔法之一，与魔兽建立连接，但要注意，这种连接是双向的，你契约魔兽，同时也是魔兽契约你，我可不希望哪位同学不小心成了魔兽的奴隶。”
后方的学员们发出一阵哄笑。
“双方实力是决定契约结果的主要因素，除了专业的驯兽师，很少有人能够跨阶位完成契约，贸然尝试的下场不需要我多说。”
“除了契约强大的魔兽外，某些具有独特能力的功能型魔兽也是召唤师们的专爱，比如飞行魔兽、治疗魔兽、探秘魔兽等辅助性魔兽，在实力不足时，挑选适合自己的才是重点......”
在莎莉文的介绍中，我们走到长廊尽头的铁门前，伴随着铁门和结界的打开，一个宏伟的水晶牢笼出现在我们面前。
“吼！唳！嘶！嘎！呱！咩！嗷呜~”
无数魔兽的嘶吼、嚎叫声隔着水晶壁和封禁结界，传到我们耳中。
这是一个透明的水晶壁，高达数百米，长宽一眼望不到尽头，建立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内部有繁茂的参天大树和小型湖泊，生存着形态各异的魔兽。
而整个广场又被封闭在一个半球形金属建筑中，内部使用日光魔法，外层设立多重结界，防止造成魔兽逃离等意外事故。
学员们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魔兽养殖场，在这密闭的水晶结界内，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于小型魔兽森林的生态圈，天启学院是真的会玩。
莎莉文带着我们拐了个弯，边走边说：“这个是水晶游乐场，学院驯兽场里很多魔兽都从这里自给自足，其中不乏一些稀缺的珍品。”
隔着水晶壁，我看到了几层楼高的科摩多战争巨兽，凶猛强壮的大地之熊，成群在天空飞翔的雷鹰和狮鹫，数百米范围的红色植物嗜血藤，还有在隐藏在森林中，一闪而过的夜刃豹和疾风魔狼等等。
更多的是我看不到的，如巨型兵蚁，毒皇蜂，刺蛇，沼泽巨鳄，梦魇鬼，地行亚龙，还有极为稀少的蓝冰鹿、食日火狐、光系独角兽等等，都介绍在结界外的展示牌上。
这里的物种密集度相当高。
绕着水晶壁走了几分钟，再次通过一扇结界铁门，我们眼前终于出现了此行的目标：待契约的低阶魔兽。
数千个巨大的铁笼整齐地摆在广场上，里面封锁着各个种族的魔兽。
当铁门打开，学员们进入广场时，所有魔兽齐刷刷的暴躁起来，不停的吼叫，或拍打铁笼，发出巨大的响声。
但无论它们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牢笼的封锁。
“好了，你们随意挑选吧，这里的魔兽止步于二阶，我最后提醒一下，不要尝试超出自身能力的事情，否则后果自负。”
“在下课之前，每位同学都必须成功一次契约魔法。”
莎莉文安排了一下任务，就离开了广场，只有莰蒂丝绕着铁笼飞来飞去。
学员们开始寻找自己的契约目标，我也慢慢观察这些魔兽。
“这头狼长了个红色的角，应该是火系魔狼。”
“这个小白狮还是幼生种，长得好可爱啊。”
前面几排的笼子里，基本都是一阶魔兽，也是大部分学员的目标，我和温妮不约而同地向后走。
越往后，魔兽的威压越强，走过十几排兽笼后，魔兽的强度已经达到了二阶，很多大型魔兽的躯体上紧紧拴着铁链，凶相毕露，发出低沉的兽吼。
契约魔兽除了要有足够的魔力使用契约魔法，还要对方的配合，如果对方本身不愿意与召唤师签订契约，即便召唤师的实力高出一个阶级，也很难成功。
而如果双方都彼此配合，那么同阶水准的召唤师和魔兽就能水到渠成得完成契约。
至于魔兽比召唤师等阶更高的情况，就必须魔兽丝毫不反抗，否则契约几乎是必然失败。
笼子里的魔兽都被驯服过，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契约成功率比野生魔兽要高出不少。
虽然我现在只是一阶水准，但精神力和魔力总量已经接近二阶，对契约二阶魔兽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温妮作为二阶中级魔法师，目标便是找到一只适合自己的二阶初、中级魔兽。
我和她一直走到铁笼尽头，逛完了所有魔兽。
她的目光在一头驭风魔鹰和一只白色球状不明物种之间不断徘徊。
其中风鹰体长近三米，魔力水准为二阶中级，眼神和利爪都很锋利，看起来也挺帅的。
而球状物只有半米长，虽然魔力达到了二阶高级，但浑身毛茸茸的，两只红色的小爪子非常稚嫩，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除了可爱简直一无是处。
我观察了一下，说道：“温妮，选风鹰吧，这只魔兽培养价值较高，而且能帮助你飞行，最主要的是容易成功。”
温妮蹙着眉头，说道：“可是它没有小小白好看啊。”
我：“......小小白？”
“嗯，你看它充满好奇的眼神，天真的表情，稚嫩的小身材，简直萌爆了！”
我看了一眼球状物弱爆了的样子，不由得感慨，女孩子的思维的确跟我不一样。
长得好看又能怎么样？就能为所欲为吗？
不存在的，实力强才能为所欲为。
可惜温妮没有考虑那么多，靠近牢笼，跟小小白交流了一会眼神，便直接调动光水双系魔力，构架回路，进行契约咏唱。
“我以诺亚诸神的名义郑重起誓，履行太古传承之平等契约，接受眼前生命成为我的伙伴，从今日起，不论生死、强敌......永远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惊住了，温妮居然直接选择了四大契约中，对召唤师最不友好，而对召唤兽约束力最差的平等契约。
第八十二章
雪鹭这只小白团也惊住了，作为契约魔兽中比较弱的种类，本以为应该没人会跟自己签订契约，没想到居然有人直接上垒。
愚蠢的粉发萝莉，我们很熟吗？
虽然主人比较蠢萌的样子，但感受到是平等契约，白团子也懒得反抗了。
两道金色的符文分别在温妮和白团子的头顶闪耀了一下，意味着契约完成。
“哇，我就知道小小白也是喜欢我的！”
温妮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去抱笼子里的白团子。
小白团懵懵懂懂地被温妮抱在手上，其体重很轻，能有半米也只是因为它毛发比较长。
莰蒂丝看到契约成功，迅速飞过来站在笼子上，爪子轻轻一敲，铁笼便打开了。
它飞到温妮头顶，说道：“温妮，你运气不错嘛，这个天使兽可是学院珍品，整个驯兽场也就只有两三只的样子。”
我看着小白团跟温妮如出一辙的蠢萌模样，问道：“天使兽？它的能力是什么？”
莰蒂丝晃了晃鸟头：“卖萌啊。”
“嗯？”
“你看这小家伙细胳膊细腿的，除了卖萌能干嘛？”
小白团躺在温妮怀里，估计也听不懂莰蒂丝的话，自然也不会反驳，只是用头猛蹭温妮的胸口，发出唧唧的声音。
喂！你在做什么？
还有，你为什么会发出像仓鼠一样的声音啊！
温妮并没有介意，反而咯咯直笑，然后从戒指中拿出两块一阶魔晶石，放在白团子嘴边：“小小白，你是饿了吧。”
我奇怪地道：“它能吃魔晶石？”
莰蒂丝说道：“对，天使兽除了卖萌就是吃，什么都吃，魔晶石是它们最爱吃的东西，因为具有丰富的魔力。”
虽然这只白团子一幅废萌的样子，但温妮倒是挺满意的，一人一兽愉快地交流感情。
这估计是驯兽史上最成功的案例了。
笼子里的魔兽种类很多，不仅有各种飞禽走兽，还包括一些海洋生物和植物，用水晶壁装着所需的水体和土壤，不过这一类魔兽很少有人关注。
因为召唤师召唤魔兽不是用来玩的，而是用来作战的，你家魔兽跟人打架还得先制造湖泊或土地，不仅不方便，而且画风就不对。
但在这种随机尝试的情况下，契约个人能力内价值最大的魔兽才是最划算的。
价值最大，不一定是实力最强，像温妮那只天使兽虽然很弱，但稀有性就很不错。
我在无数牢笼外一边寻找，一边思考，最终在一株奇异的雪白花朵前停住脚步。
这株花洁白无瑕，整个植株只有十厘米，花瓣是精致的白鹭形状，在不停变换，分化。
最奇特的是它不像其余花朵需要土壤，而是漂浮在空中，搭配着清新的花体，就像几只超脱凡尘的白鸟翩翩起舞。
从魔力波动看，这株花大约有二阶中级的样子，绝非凡品。
观赏了一会，我开始咏唱：“遵循古老的神圣契约，我接受......荣辱与共，缔结魔宠契约！”
植物的意识比一般魔兽更懵懂，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
很快，两道金色符文在我和白花上方微微闪烁，魔宠契约完成。
莰蒂丝飞过来打开铁笼，说道：“伊芙，很不错，这株雪鹭也是很稀有的魔植呢。”
我看着飘到我掌心，像白鸟一样的雪鹭，问道：“它的能力是什么？”
“它长得好看，会飞，会分身。”
“还有呢？”
它只是一朵花啊，会飞，会分身又有什么用啊？
莰蒂丝眨眨眼：“还有...能建立精神链接？”
我：“精神链接不是所有召唤师和魔宠都能建立的吗？”
莰蒂丝扇了扇翅膀：“是的，但这也是它的能力呀。”
我：“......就这？”
难道我也像温妮一样，签了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东西？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雪鹭的植株分化了。
从整体的雪白植株，变成了一个稍大的本体，和一个略小的分身。
看着两株洁白的雪鹭，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连忙问道：“它能和其他人也建立精神链接吗？”
莰蒂丝点点头，说道：“当然，这是雪鹭最根本的能力。”
我眼前一亮，通过精神链接给雪鹭传输了一个继续分化的命令。
雪鹭接收到讯息，立刻继续分化，本体再次分出一个个精致的子植株。
似乎是能力限制，当分裂到第六个分身时，雪鹭停止了分化。
看着面前的六个小白鸟和一个大白鸟，我再次传递命令，让其中两只小白鸟分别飘到莰蒂丝和温妮旁边。
如虚空幻境般的精神波动蓦然扩散，莰蒂丝和温妮同时看了我一眼，将精神力接入。
啪~
一个电子火花般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然后我感受到了莰蒂丝和温妮的存在。
成功了！
精神链接中，温妮惊奇地道：“伊芙，还有莰蒂丝，我好像感觉到你们了！”
莰蒂丝也传来讯息：“伊芙，挺聪明的嘛，居然还能多线连接！”
我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不就是我想要的远程多人通讯吗？在研究相关魔法设备之前，居然被召唤兽提前完成了。
等雪鹭成长到三阶，甚至四阶，说不定还能完成视频通话、虚拟现实等功能。
“这株分身就送给你们了，想联系我可以连接到雪鹭本体，随时打电话。”
......
一班的学员都是召唤系的精英，基本都独立完成了魔兽契约，大部分人选择了强力的战斗型魔兽。
比如珂希就与一只二阶火系剑齿虎签订了主仆契约，而克里斯汀则是契约了这座广场体型最大的二阶魔兽——一只二十多米长的触手怪。
坦白说，这只淡蓝色，浑身布满粘液的半透明软体生物，也只有克里斯汀这种怪人能看得上。
可能在它看来，这只形似“史莱姆”的软泥怪还蛮可爱的。
一段时间后，莎莉文返回，对我们所选魔兽的习性和种类略作讲解，便带领学员们继续参观三阶、四阶魔兽的所在场地。
这种等阶的魔兽实力非常之强，部分三阶魔兽已经拥有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能力也五花八门，非常诡异。
不过在学院特质的金属牢笼和针对性封禁结界下，还没有魔兽能够逃得出来。
至于那只唯一的四阶魔兽是一只深海水系魔鲸，仅体长就接近一公里，肉体强横，被关在水晶游乐场地下。
它大部分时候都在休眠，莎莉文只是带着我们隔着结界看了一眼，庞大的身躯震撼人心。
之后，我们又通过一扇铁门，来到真正的驯兽场。
这里是召唤系训练、培养魔兽的地方，驯兽场上有不少高年级学员，正和自己的魔兽沟通、教育，还有一些召唤师之间的战斗，比拼对魔兽的指挥能力和战斗技巧。
对于刚完成第一次契约的萌新，战斗是免了，莎莉文开始指导我们实践通识课所学的驯兽技巧。
第八十三章
上弦月下午，塞缪尔的光系魔法课。
塞缪尔作为一班班主任，对于课堂纪律和作业要求是相当严格的，不过我作为全班最认真学习的学员之一，从来没有被塞缪尔点名过，更不可能被批评。
但是，现在，我，失策了。
讲台上，塞缪尔翻开课本，第一句话就说道：“上节课布置的【光系咒文回归分析】，没有完成的同学，请起立！”
......因为最近天天去世界馆玩电磁炮，再加上中午沉迷雪鹭的精神力通讯，我竟然忘了塞缪尔布置过作业！
虽然大部分时候，塞缪尔不会亲自检查作业，但对于天启学院的学生来说，诚信是极其重要的品质。
除入学测试外，学院包括毕业统考在内的所有考试，都不设置监考老师，虽然有魔影仪记录考试过程，但大部分时候都靠学生的自觉。
考试没通过还可以重修、留级等等，但对于学术造假、品行不端的学生，学院的处罚只有一个——退学，无论其天赋有多好。
这也是学员们从入学起，就被灌输的理念：品格比能力更重要。
几乎没有犹豫，我起立了。
尴尬的是，平时还有两三个选修类同学没写作业，但这次，貌似只有我一个。
温妮、珂希等同学都吃惊的看着我，在他们眼中，伊芙怎么可能没有完成这么简单的作业。
塞缪尔也表情惊讶，这个结果明显出乎他的意料。
这一刻，我久违地感觉到中学时被老师批评的感受，忍不住小脸微红。
“咳~还有其他同学未完成作业吗？”塞缪尔问了一句。
台下一片沉默，接着，全班唯一的矮人，布朗·欧力站了起来。
他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说道：“回归分析的作业我也忘记写了。”
塞缪尔语气温和：“没关系，回去补上就行。”
“不过作为处罚，伊芙，还有欧力，这节课你们就在走廊上听吧。”
我们一齐点头：“好的。”
......
班里的男同学们目送我和欧力一同走出教室，突然有种羡慕的感觉。
诶？只是罚站吗？我也想和伊芙一起罚站啊~
走廊上，我随口问道：“欧力，你怎么也忘记写作业了？”
欧力又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写了。”
嗯？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小矮人一米三，比我还矮一大截的个子，这家伙不会也对我有想法吧。
欧力莫名慌乱起来，大声辩解道：“伊芙大人！别误会，我绝对不敢对您有一丝不敬！只是老板都被罚站了，我欧力怎么能自己坐着。”
他的音量实在过大，让教室里的塞缪尔都朝这边瞥了一眼。
我拍了拍他肩膀：“别激动，作业写了就好，要继续好好学习。”
“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啪！”
欧力顿时立正，敬礼道：“请伊芙大人指示，欧力保证完成任务！”
嗯，矮人族踏实勤恳，重情重义的品质的确挺让人放心的。
小矮人欧力的眼睛很清澈，这份忠诚认真的样子，应该不是演技。
“很好，第一件事，帮我把星空塔7221研究室打扫一下。”
欧力接过我研究学部的会员卡，惊叹道：“不愧是伊芙大人，居然已经加入了魔法协会。”
魔协各学部一般是二年级才开始招生，一年级加入的人寥寥无几。
我又取出戒指里所有的金币，满满一大袋，一千多枚的样子：“第二件事，帮我购置一批魔法设备。”
这些钱差不多只能买一部分基础器材，稍微大型一点的仪器只能从学部申请了。
不过对于欧力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伊芙大人，这些都交给我是不是......”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相信你。”
欧力双手颤抖着接过金币袋，哽咽道：“没想到伊芙大人居然如此信任我！欧力简直无以为报！”
我无奈地道：“......欧力，这才多少金币，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呜，对不起，伊芙大人，欧力从小穷惯了，还没有人愿意这样信任一个矮人......”
我看着欧力感激涕零的样子，忽然升起了一种培养他的心思，毕竟我本身就需要一些助手。
“第三件事，你得开始看一些课外书了。”
“啊？”
“我给你列个书单，你必须在一个月内把它们看完。”
在欧力有些不解的眼神中，我取出一张纸，写下魔法实验的基础书籍：
《魔法仪器通用保养》《晶体矿物利用》《超魔导金属提纯原则》《魔力自循环系统》《魔力计量学》《魔法阵微观局部研究》《融合：光雷元素效应》......
我一口气写了十几本书：“这些书都在图书馆一楼，好好看，我会考你的。”
“哦，对了，还有雪鹭通讯仪。”
我取出了雪鹭的一个分身，和那张纸一起递给他：“你可以通过这株魔植随时联系我。”
欧力接到手中，眼眶发红：“谢谢伊芙大人，欧力一定认真学习！”
“把大人这两个字去掉，叫我伊芙吧。”
欧力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直呼伊芙大人的名讳。”
“这是命令！”
欧力摸摸脑袋，苦恼地道：“伊芙大人......”
我瞪了他一眼，表情严肃。
欧力只能改口道：“好吧......伊芙。”
我点点头，又取出一张纸，将实验所需的仪器写成两行，说道：“第一行仪器你找地方买好，搬到研究室，一千金币应该绰绰有余，第二行以我的名义上报给学部，看他们愿不愿意分配。”
欧力再次立正道：“是！”
我转头开始听塞缪尔老师的光系魔法课，而欧力手心紧紧攥着两张纸，虽然外表平静如水，但内心早已兵荒马乱。
他的视角偷偷掠过我的侧脸，像是看见一望无垠的雪域，不惹一丝尘埃。
有种莫名的悸动，如青涩的藤萝，不经意地爬进他心底，带着难言的窃喜。
伊芙大人如此用心地栽培我，一定不能让她失望！
......
夜，在图书馆查了一会魔法通讯方面的资料，我回到寝室。
十六夜又坐在沙发上看书。
我将雪鹭的分身取出，让它悄悄飘到十六夜身后。
正当我准备给她打个电话，来个惊喜时，十六夜感知到了雪鹭分身。
她轻轻侧转过头，血红的眸子看了雪鹭一眼。
嘶！
虚空中有数道锋锐的剑意划过，空气被割裂出黑色的斗气痕迹，雪鹭周边的沙发被撕裂，留下深深的划痕。
好在十六夜最后收敛了剑意，否则这个分身必然报废。
虽然没事，但雪鹭分身已经被吓傻了，我能感受到它瑟瑟发抖的心情。
十六夜收回剑目，垂眸说道：“抱歉。”
我走到她身边，将雪鹭分身抱在怀里安抚了一下，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十六夜合上书，眼神深邃：“刚才遇到了一个人。”
我忽然想起了上次被我伤到的黑袍人，连忙问道：“什么人？是不是穿着一身黑袍？”
十六夜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果然，上次那个黑袍人逃离了学院的追捕，居然还敢兴风作浪。
我愤愤道：“这群人太猖狂了，我要上报给学院监委部。”
十六夜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平静道：“不用了，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我看着十六夜棱角分明的五官，总感觉她有事情在瞒着我。
沉默了一秒，我将雪鹭分身递到她面前：“这个送给你。”
十六夜小心地接到手中，生怕不小心把小白花给切碎了。
“这是什么魔兽？”
“它叫雪鹭，可以使拥有者进行远程通讯。”
我摸了摸十六夜手心雪鹭分身的小脑袋，示意它使用能力。
独特的精神力波动蓦然升腾。
啪~
伴随着离子火花的一声脆响，十六夜接入了精神链接。
我传讯道：“喂喂喂，听到我声音了吗？”
另一端，一个简短的音节传输过来：“嗯。”
我愉悦地道：“很棒吧，十六夜，以后你就可以随时用这个分身联系我啦~”
十六夜看着眼前少女灿烂的笑脸，长且微卷，弯弯的睫毛，就像看到记忆里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清澈而纯净。
月色真美。
她和那双晶莹的眼睛对视几秒，也被染上了一丝愉悦。
“很棒，谢谢你，伊芙。”
第八十四章
精神魔法时间来到十月份，一场秋雨，学院飘起桂花的馨香，树梢开始悄悄落叶。
早霜如锡，晨枫如洗，六点多钟的天启学院，就像一位恬静的少女，从晨暮中款款走来。
鸣笙起秋风，莱茵泛惊蛰。
精神系一班学员齐聚莱茵湖畔。
开学一月，大部分专业已经完成了基本理论教学，进入实践阶段，比如我现在在上的课程：
精神魔法对战课。
玻智老师作为精神系一班班主任，虽然实力毋庸置疑，但上课实在枯燥，并不讨学生喜欢。
他站在淼淼湖边，用日常沉闷的语气说道：“今天，我们继续精神幻系魔法的实战演练。”
一个红发男生举手问道：“玻智老师，我听说明天魔法馆就对一年级开放了，我们下次上课会在魔法馆吗？”
玻智看了他一眼，说道：“对，下节对战课将在天启魔法馆进行。”
男生继续问道：“学院要求学生每学期都要在魔法馆获取一百积分，也包括我们一年级吗？”
玻智说道：“当然包括，在场的所有同学，都可以准备魔法馆的个人赛和组队赛了。”
听到这句话，学员们顿时讨论起来。
所谓获取一百积分，是指在魔法馆匹配赛中打赢一百次，其中获胜加一分，失败不扣分，上不封顶。
这一百次中包括五十次的个人积分和五十次的组队积分，两者必须都打满。
每学期魔法馆的积分都会清零，而魔法馆的匹配机制是简单的积分相近匹配，不考虑年级、专业、实力等。
所以学院专门给一年级留出一个月的空窗期，就是让高年级率先获取足够多的积分，避免一年级学员被虐得太惨。
饶是如此，对于一年级的萌新来说，想获取一百积分也并不容易，一些辅助系普通班的底层学员，可能要打上千局。
玻智看着议论纷纷的学员们，忽然说道：“纳茨同学。”
红发男生立刻道：“在！”
“你看起来对魔法馆的匹配赛很有信心？”
“......一点点。”
精神系是光系+火系的组合，这个纳茨同时是光系一班的学员，我还算认识，其实力和天赋在实验班基本垫底，但对比普通班算是很优秀了。
“嗯，你来演示一下精神魔法的实战。”
纳茨啊了一声，他擅长的是火系魔法，而精神系学得并不好，仅论精神魔法，他没有信心战胜班里任何一位其他同学。
玻智将视线转向其他学员：“还需要一位同学，有人愿意帮忙吗？”
一个绿发精灵举起了手。
我认得她，是那个素质很差的约瑟夫的跟班，上次还给约瑟夫治疗过。
“很好，西尔芙同学，你和纳茨演练一下精神魔法的实战。”
人群散开，绿发精灵和红发少年走到湖边空地上。
精神系作为衍生系魔法，并不像七大元素系拥有诸神遗留的一百号咏唱，它的所有魔法都是后人研究出来的，在学院的初期教学中，应用于战斗的技能只有一个：精神系幻术。
即：通过光火双系魔法回路构建幻系魔法，欺骗对方的视觉、听觉等等，干扰对方对战斗形势的判断，取得优势。
上次我被黑袍人带到远离学院的区域，便是中了精神幻系魔法。
这只是最粗浅的精神魔法运用，精神系大师能够干扰对方的五感，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中，让其不知不觉地走向死亡。
更高阶的运用是完全控制对方的所有感知，操纵对方的一思一念，包括探查、夺取记忆，植入根本信念等等。
不过这种手段可能需要四阶精神系的圣魔导师才能做到，整个大陆也没有几人。
玻智宣布两人开始实战，纳茨立刻抽出戒指里最长的火系法杖，朝西尔芙冲了过去。
在仅仅使用精神魔法的前提下，纳茨唯一的机会便是物理攻击。
这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对于刚刚入门的精神系学员来说，构建魔法不仅效果有限，而且非常容易失败。
玻智看到这一幕，微微摇头，他这是精神魔法实战课，又不是物理教育课，你这样冲为什么要报精神系魔法，咋不去报战士系呢？
然而纳茨眼神坚定，跑得飞快，和西尔芙的距离迅速拉近。
“精神幻系魔法，黑夜降临术。”
西尔芙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纳茨。
大部分精神系魔法是需要施法媒介的，需要通过某个事物，将特殊的精神波动传递到对方脑海，达到干扰效果。
纳茨本来就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猝不及防被精灵手指吸引注意力，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咬了咬牙，仍旧朝声音发出的位置一杖砸去，动作相当野蛮。
法杖带起呼呼风声，这一杖如果击中，应该效果很好。
可惜，西尔芙闪开了，纳茨只砸到几串柳枝。
其余学员不禁嘴角抽搐，魔法杖可是很脆弱的，这败家玩意儿。
一击不中，西尔芙轻松地后退两步，纳茨再也感知不到目标，只能使出最后的绝技——夏极霸乱斩。
“啪！啪！啪！啪！啪！啪！啪！”
可怜的柳叶纷纷扬起，如果不是因为纳茨手中拿的是个法杖，这一招的视觉效果应该非常不错。
玻智叹了口气：“好了，到此为止。”
听到结束宣判，西尔芙向玻智鞠了一躬。
“光明咏唱之二十九，净化术。”
一阵白光在纳茨身上亮起，视野回归，纳茨脸红地将法杖收回戒指。
“西尔芙的表现很不错，虽然魔法的使用痕迹有些明显，但回路构建非常熟练，课下肯定认真练习过，大家要向她学习。”
啪啪啪~
同学们纷纷鼓掌。
玻智将目光转向纳茨，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至于纳茨同学，回去把精神魔法要义抄写一百遍！另外，如果下次实战你还是把法杖当成长剑使用，老师建议你换个专业。”
纳茨沮丧地道：“是。”
“再来一组实战。”
玻智看向学员们，眼神流转，最终停在表情懒散的克里斯汀身上。
“克里斯汀同学，你来演示一下。”
“好的~”
克里斯汀轻松地回了一句，走出学员阵列。
“有人愿意主动配合演示吗？”
学员们陷入一片沉默，明显大家都觉得这个眯眯眼不好惹。
等了几秒，玻智见无人主动请缨，说道：“伊芙同学，你来与克里斯汀对战。”
“好的。”
我走到克里斯汀对面。
第八十五章
精神力通讯研究围观的学员们表情激动，心情期待。
毕竟两位对战者名声都很大，一个是战力不明的新生强者，一个是天赋极高的绝美少女，胜负难料。
而且无论结果如何，起码在对战过程中，就能光明正大地欣赏伊芙女神了呀。
克里斯汀穿着略显宽大的学生制服，双手藏在袖子里，微笑道：“伊芙同学，等下还请你手下留情呢。”
我隔着七八米嗯了一声，实际上完全不信他的鬼话。
这个眯眯眼虽然平时表现得很闲散，但魔法造诣绝对很高，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
风乍起，莱茵湖畔，晨柳轻摇。
玻智老师宣布道：“实战开始！”
湖面被秋风吹起阵阵涟漪，刚才被纳茨打落的柳叶也纷纷扬起。
柳叶飞舞间，我和克里斯汀同时构建魔法回路。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精神幻系魔法，黑夜降临术！”
克里斯汀伸出袖子里的右手，平指向前，采用了和刚才西尔芙一样的套路。
我也伸出右手，同时将视线移开对方手掌。
克里斯汀也立刻将视线移开我的右手，但却看到了几片轻柔飘舞的柳叶。
一阵不妙感从他心中升起，下一刻，精神干扰的波动散开，克里斯汀失去了视野。
啪啪啪~
感受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眯眯眼鼓掌赞道：“很棒的想法，居然能将精神魔法隐藏到树叶中触发。”
“这只是对课本知识的简单运用罢了。”
对于需要媒介的初级精神魔法，只要稍作预防，想闪开并不困难，所以才会有幻术心理学的存在。
克里斯汀失去了视野，但脸上笑意不变，直接缓步向我走来。
“虽然不小心中了一招，但也未必是坏事，毕竟这样一来，视觉类的精神干扰就不用再防备了。”
的确，如果面对瞎子，视觉系魔法自然无效，就像面对魔法傀儡，大部分精神魔法都没有意义一样。
不过对于人类，失去原有感官必然是一大削弱。
我看着克里斯汀稳定的步伐，再次清喝道：“精神幻系魔法，封闭术·静！”
克里斯汀似乎没准备过防御，这次的干扰通过声音传递，他再次中招。
眯眯眼停下脚步，露出有些苦恼的样子：“哎呀，不妙了，这下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没有理会，在实战结束之前，对手的一切话语都可能是迷惑。
果然，克里斯汀停顿了几秒，在无光无声的状态下，居然继续向我走来，同时出声念道：“精神幻系魔法，幻象干扰术。”
我第一时间闭上眼。
魔力波动消散，克里斯汀略显惊讶：“又躲开了吗？伊芙同学反应可真快呢~”
他继续向前走，此时我也慢慢接近他，并在靠近时伸出右手，拍在他的肩膀。
“精神幻系魔法，巨树束缚术。”
在克里斯汀的感知中，周边的土地突然窜出几个树苗，并在一秒内全部生长成十几米高的巨树。
几十条如钢铁般坚硬的树枝迅速伸展，层层叠叠，将他的身体严密捆住。
克里斯汀再也无法动弹。
我退开两步，看向玻智老师。
克里斯汀表情无奈，举起双手，喊道：“老师，我能认输了吗？”
玻智哼了一声，淡淡道：“不能，至少命中一次精神魔法。”
“好吧......”
眯眯眼叹了口气，突然将举起的双手合在一起。
啪！
清脆的拍手声响起，一种极广泛精神力波动扩散开来。
“精神幻系魔法，七彩泡沫术~”
五颜六色的泡泡从空中显现，围绕在莱茵湖畔，随风飘舞，煞是好看。
？？？
我已经强行不让自己注意克里斯汀的声音，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除玻智老师外，在场的所有学员，居然全都被这招精神魔法影响，看到了无数梦幻般的泡泡。
百米外的大榕树下，几只晨鸟突然飞到空中，悠悠鸣叫。
玻智老师微微点头，克里斯汀这孩子虽然上课态度不怎么认真，但学习还是挺用功的，这种熟练构建精神魔法的手段，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且，能有如此庞大的影响范围，魔力水平至少是二阶高级魔法师。
不过这个魔法的持续时间并不长，几秒后，所有人眼前的泡沫全部消散。
克里斯汀摊开双手，说道：“伊芙同学实在是太聪明了，莫得办法，只能扩大魔力输出。”
他又补充一句：“这是我的极限了~”
啪啪啪~
“很好。”玻智老师带着学员们一起鼓掌。
“伊芙同学思路清晰，行动谨慎，对魔法的使用炉火纯青，可以说是精神系魔法师的作战典范。”
“而克里斯汀对魔法的运用也可圈可点，虽然败了，但只是因为伊芙同学的准备更加充足。”
玻智的目光扫过其他学员，继续道：“若是换一个对手，克里斯汀很可能会轻松取胜，值得表扬。”
“大家要从两位同学熟练的魔法技巧，以及独特的使用方式上学习总结，课下多对魔法进行练习......”
我看了克里斯汀一眼，这家伙已经自我脱离了精神魔法的控制，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恐怕刚才那招大范围的精神幻术也没用全力。
“伊芙，克里斯汀，你们可以归队了。”
......
下课后，我前往星空塔7221研究室。
滴——
金属门锁打开，房间里的景象已经大不相同。
第一次来这里时候，实验室里灰尘遍布，空空荡荡，除了几个烧杯、试管、魔力测量仪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而现在，实验室的桌椅非常整洁，一列列精密的魔法仪器整齐地摆在操作台上，角落处还安置了两台长达十余米，重量七吨的大型魔法设备。
分别是【高精度精神力传感器】和【多元素魔力转换仪】。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隐藏权限的原因，学部对我【精神力通讯研究】的申请反应很快，只过了一天就表示通过，并暗示上面会全力支持，让我随意折腾。
这两台设备便是学部下发，价值共计三万多学点。
有了它们，我就可以进行精神力通讯，以及微观元素方面的研究了。
这将是我开发异界版“手机”的开始。
上次将仪器运输到研究室的时候，我将7221研究室的进入权限授予了小矮人欧力，让他自由出入。
现在他已经成为我的个人助手，也算是研究学部的外围人员。
欧力的学习能力意外得不错，我所要求的入门书已经基本被他看完，并且他还主动研究起精神通讯方面的实验书。
此刻，欧力正坐在实验室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月魂石的使用价值》，见到我进门，顿时眼前一亮。
“伊芙，远程精神通讯的第一轮实验已经完成，实验结果也整理完毕，你要看看吗？”
第八十六章
单人匹配【第一次魔力交互远程通讯实验】
【时间：天启3174年10月1日 9:52 AM】
【地点：星空塔7221研究室->20米室外】
【使用设备：HLN-3型精神传感器、月魂石测试仪*2、二阶魔晶石*9......】
......
【实验结果：第一轮连接成功时长3.7秒，传输数据“TEST”彼端无反馈......】
我站在巨大的魔法设备前，手中拿着长长的数据报告，问道：“九块二阶魔晶石，二十米距离，只维持了三秒多的连接？”
欧力嗯了一声，在我身后补充道：“不仅如此，还发生了严重的断线，所有数据都在中途丢包了。”
我微微皱眉：“看来第一次试验是彻底失败了。”
欧力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说道：“前期的失败是很正常的，但HLN-3传感器的消耗实在太大，启动一次，仅魔晶石的花费就接近一千学点，这烧的可都是金币啊！”
我转过身，把失败报告扔到桌子上，安慰道：“这点损失不算什么，连接的指示灯显示绿色，至少证明以月魂石作为传导材料的想法是可行的。”
“可月魂石是很稀有的魔法材料，天启矿业部每年只能开采几十公斤，大部分都会分配给炼金学院和占星系，我们能拿到几块做测试已经很幸运了，就算实验成功，也不可能大范围推广制作。”
我看着小矮人忧心忡忡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不过是通路不稳、传输范围有限、成本过大之类的小问题，多改进一下魔法回路，尝试一些其他材料，都是可以解决的。”
“泽维尔院长曾经说过，研究魔法的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我们要有一种不畏犯错的心态，勇于探索，才有资格摘取最终的胜利果实。”
欧力重重点头，显然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恢复了不少信心。
我将月魂石测试仪拿起，这是一块巴掌大的银色石块，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魔法纹路。
“欧力，这些法阵都是你刻的？”
“是的，我按照您给出的魔力回路指示图，将精神链接部分的魔法阵绘制到了月魂石上。”
“手艺不错嘛~”
欧力的脸上露出憨笑：“我布朗一族祖上是著名的锻造师，父亲从小就教我用树枝在地上画法阵，一些简单通路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了小矮人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方面的天赋，魔法阵的绘制精巧细致，无疑需要高超的控制力和长久的耐心。
这种天赋不学学祖辈打铁岂不是浪费了？
我突然说道：“正好，这个月炼金学院的锻造系和附魔系都要开始招生了，你可以报名试一试。”
欧力下意识地摇头：“不行，这样会耽误您的研究进度，我还要修改通讯数据，寻找魔法材料......”
我负起双手，打断了他的话：“炼金术是近代魔法最伟大的发现之一，甚至是使人类成为与神明同等存在的神圣技术，去试试吧，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欧力沉默一秒，闷闷道：“可是我没有什么天赋，父亲一直说我太笨了，就算去报名也不可能通过的。”
我将月魂石放在他眼前，指着上面的刻绘：“看看这精密的纹路，可能你父亲是怕你骄傲，你其实很有天赋。”
欧力：“......”
看着他犹豫的样子，我微微一笑，继续道：“你现在的能力还远远解决不了我的问题，而且你只有提升自己，才能更好地完成我给你的任务，对吧？”
欧力的目光越过月魂石，停在对面少女弯弯的紫色眼眸上...虽然已经看很多次了，但每次看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突然别过眼神：“好...好吧，我听你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还有，通讯仪器的开发是个长期问题，只有我们两人肯定是不够的，帮我写一份招聘函，再招两个人进来。”
这种招聘都不用发薪水，仅仅魔法协会研究部助手这个身份，就能吸引很多参与者。
欧力拿出纸笔，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我认真的思考片刻，说道：“大范围筛选不需要过分严格的条件，这样吧，数学能力强，有过魔法研发经历，或者在精神力方面有一定造诣的人优先，觉得有适合的就通知我。”
“好的。”
实际上，我现在的脑海里已经想起了一个人，起码能解决魔法回路计算方面的问题。
......
翌日。
我和温妮、珂希一起来到天启魔法馆。
今天是积分匹配赛向一年级学员开放的日子，虽然温妮和珂希作为二阶魔法师早就可以参赛了，但为了避免被高年级血虐，一直没来，直至今日一年级新生都开始参与，才准备打匹配，拿积分。
天启魔法馆的人流量比起以往多了不少，毕竟学院要求所有人都要拿到100积分，所以前来匹配的新生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走进大厅，迎面是一个挂在穹顶、长约百米的巨型展示牌，上面公布着本学期当前积分排名最高的十人信息。
这个展示牌又被称作“天启战力榜”，并非魔法学院的榜单，而是包含了天启各学院所有学生的战斗积分，列在上面可以说是极高的荣誉。
作为鼓励，对于学期末最终保持在积分榜前十的学生，学院会给予巨额奖励，根据学生个人需求，包括但不限于各类稀有的魔法材料、魔法卷轴、高等魔药、附魔武器、高阶武技、大量学分、学点等等。
其丰厚程度，几乎仅次于每学年天启大赛前十名。
我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基本都是各学院四年级的顶尖高手，其中第一名的信息是：
【能源学院四年级魔能系一班，艾卡·黛安娜，7259积分，称号：魔能暴雨】。
七千多积分！意味着黛安娜在开学一个月中，打赢了七千多场个人赛或组队赛！
这个数据简直可怕，可以说除了上课的所有时间都被她用来打匹配了，而且每局战斗的结束时间都很短。
第二名只有4843积分，被甩出了三千多点。
除此之外，天启战力榜的十人中，只有一个名字是我认识的，第五名：
【战士学院四年级剑士系一班，海伦·凯利，2588积分，称号：蓝色闪光】。
这个数字我还不算惊讶，在我看来，对于凯利这种速度型剑术宗师，大部分实力一般的人都会被其秒杀，一分钟一场并不夸张。
虽然这种新式比赛才刚实施两年，但已经具有一套完整的评判体系，各学院学生均表示战斗体验良好。
而且泽维尔院长指出，这种精神链接模式还会继续开发，未来将会有更严谨细致的匹配规则，更多的对战地图和作战模式，真正做到寓教于乐。
我们三人打算先尝试一下单人匹配，然后轮流组队，根据实战效果决定组队配合。
匹配赛可以选择是否允许观战，若选择允许，精神世界具有专业的光影识别和魔力追踪功能，能够用魔影仪将对战情景完美地展示在观战屏幕，自动调整战斗视角的算法非常先进，堪比前世最顶级的摄影师。
这也是学期末魔法大赛，和学年末天启大赛所采用的技术。
对战分为单、双人两种模式，参赛者只需要进入房间，连接精神世界，就可以随机匹配对手。
我们走进一个空房间，作为三人中等级最高的二阶中级魔法师，温妮率先选中单人匹配，走到房间中心。
周围的光线渐渐暗淡，温妮的精神力连入虚拟世界。
正前方的观战大屏幕上，逐渐显露出一个宏伟的山脉和三座巨大的宫殿。
随机地图居然是温妮的家乡，东光明神峰。
第八十七章
温妮VS戴里克对战屏幕的顶端显示双方的身份信息：
【魔法学院一年级光系一班：菲梅·温妮，积分0，场次0，胜率0%】VS【魔法学院一年级风系十三班：兰斯·戴里克，积分1，场次1，胜率100%】。
匹配模式有校内对战和天启对战两种，前者是魔法学院内部匹配，后者则是全天启学院匹配，我们暂时选择了前者。
光明女神殿前，温妮和一个男生的身影同时出现。
第一次进入对战空间，温妮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
身后是光洁的石板路，面前是宽广的殿门，门内布满了恢弘的廊柱和华美的浮雕，彰显着女神殿独有的崇高、神秘气息。
“好真实啊，就像回到光明神峰一样。”
温妮怀念地感叹了一句，突然，一道透明的风刃从她耳边划过。
一缕粉色的发丝被风刃割下，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这记风刃把温妮吓了一跳，如果瞄准一点，她可能已经出局了。
温妮看向对手，喊道：“喂！你这个人怎么偷袭啊。”
戴里克淡淡说道：“实验班的学生都是这么蠢的么，决斗开始了还东张西望。”
他举起一米多长的风系法杖，迅速开始咏唱：“大气的风元素们，承受我的意志，以气流成刃，化作猛兽之牙切裂对方！”
一个比刚才庞大数倍的巨型风刃在戴里克法杖前端成形，温妮的对手居然也是二阶魔法师！
要知道在一年级新生中，二阶的比例其实相当低，大约十人中只有一两人而已。
这样算来，这个戴里克已经是很强的对手了。
温妮有些生气，直接取出半神器尤克特之杖，高声道：“暴怒的水元素们，以冰夷之名，汇聚于吾身旁，给与不敬之人严厉的惩罚！”
她没有选择防御式或闪避式魔法，而是同样极具进攻性的二阶水系魔法，这场对决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疾风咏唱之二十六，疾风斩！”
“流水咏唱之二十九，狂暴水柱！”
透明的巨型风刃和粗大的蓝色水柱在两人中心骤然相撞，发出一声巨响，纷纷扬扬的水滴和细小的风刃向周围四散。
因为尤克特之杖的加成，即便戴里克先手施放了魔法，仍旧有些不敌，大部分余波都向他席卷而去。
细小的风刃给戴里克的身上割出不少血口，水珠打湿了他的学院制服，但他没有规避，而是继续咏唱：“风为锋，利为锐，痛苦之章，展现狂风的力量，辗碎一切邪恶之物。疾风咏唱之三十五，龙卷风暴！”
一个足有十多米高的大型龙卷风在戴里克前方飞速成形，狂风卷起周围的细沙碎石，向温妮方向移动。
我和珂希都吓了一跳，这个戴里克的魔力水准绝对接近二阶高级魔法师了，怎么会分配到普通班，风系专业的学生都这么猛的吗？
温妮则是来不及考虑这么多，早在戴里克开始咏唱魔法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危险，立刻选择了自己所能释放的最高等阶魔法。
她一手举杖，一手平推向前：“温莹之水，请释放你的力量，连接天幕，化作守护之盾，以水神的名义，保护我！流水咏唱之三十二，巨浪障壁！”
碧蓝的海浪在温妮面前凭空升起，不停涌动，直至拔高成与龙卷风齐平的滔天巨浪。
这两个魔法明显都使出了双方的全力，巨大的消耗使两人的脸色苍白，但都没有停手，仍旧不停地投入更多魔力。
“轰！”
龙卷风与巨浪终于碰撞在一起，顿时再次爆发剧烈的轰鸣，无数汹涌的水浪和狂风瞬间淹没了两人。
神殿外墙被魔法相撞的余波割出细碎的划痕，屋檐殿角被风刃击出大大小小的坑洞，形成了不少水洼。
肆虐的风波缓缓散去，显露出两人狼狈的身形。
戴里克使用的只是品质不错的风系法杖，而温妮手中的是堪称半神器的火系精灵法杖，给温妮减免了魔力损耗，并增幅了巨额魔法强度，优势很大。
即便戴里克的魔法造诣和魔力总量比温妮略高，此时的状态也远差于温妮。
而且，温妮的主要手段，召唤魔法还没有使用，因为戴里克的一波流攻击节奏太快，让她只能先行面对。
“只够一次召唤魔法了，不过没关系，我总共也就两只召唤兽。”
温妮捋顺被打湿的短发，感受着体内匮乏的魔力，构建光水双系回路，开始召唤自己唯二的召唤兽：“遵循魔宠契约之名，出来吧，大白！”
天使兽小小白虽然是二阶高级魔兽，但几乎没有战斗力，温妮之后又花费一千多学点，与一只疾风魔狼签订了契约，取名大白。
深蓝的召唤阵中，一只体长两米的白色风狼蓦然钻出，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嗷呜！”
温妮用力拍了一下白狼的脑袋，指着远处的戴里克：“别叫了，大白，快去咬他。”
大白毕竟也是强大的二阶魔兽，体格凶猛强壮。
它低吼一声，目露凶光，骤然向戴里克冲出，背后甚至带出了淡淡的残影。
戴里克看着飞速冲来的魔狼，脸色更苍白了。
本以为光系这种辅助系班级的学生，即便是实验班，也没有多强，没想到对手双系亲和，魔力水准几乎不亚于自己，还擅长兼具杀伤和防御的水系魔法。
更可怕的是，这个看起来软软的小萝莉竟然召唤了一只凶恶的疾风魔狼，自己这局估计是要交代了。
可恶啊，本来还想拿个十连胜，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
“疾风咏唱之十七，轻身术。”
戴里克不甘屈服，给自己加持轻身术，快速移动起来，做最后的挣扎。
可他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哪能比得过擅长速度的疾风魔狼，还没跑几米，就被大白追上。
巨大的身体带着浓烈的腥风，大白一巴掌拍倒戴里克，右前爪狠狠摁在他胸口，然后张开狼嘴，口中凝聚风刃。
“啊~”
伴随着一个略显血腥的画面，对战结束，温妮获得了胜利。
精神链接断开，温妮后退两步，松了口气。
虽然现实身体状态良好，魔力充盈，但这种无须顾忌伤残、近乎生死决斗的打法是很费精力的。
接着，珂希也进行了一场单人匹配，她的运气很好，遇到了一个土系普通班的魔法学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一分。
我走向前，连入精神匹配。
光影闪烁之间，屏幕上出现一座巨大的矿山。
天色略暗，我站在废弃车道上，耳畔响起呼呼的风声。
夜风将道路两边的树影吹得不停摇晃，我举目望去，几十米外，一条漆黑的隧道将整座大山凿穿，而隧道口正站着一个人影。
同时，我的耳边响起清脆的电子提示音：
【魔法学院一年级光系一班：海伦·伊芙，积分0，场次0，胜率0%】VS【魔法学院二年级雷系一班：贾鼬·奥利歌，积分0，场次0，胜率0%】。
屏幕外的温妮和珂希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对手居然是二年级的零积分，难道是刻意等一年级萌新入场后才来打匹配，准备轻易上分？
第八十八章
电磁炮实战奥利歌的确抱有这种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大宇宙意志的恶趣味，当初他第一次进入魔法馆匹配时，连续遇到了十多次高年级0积分的学长学姐，把他轻松血虐。
作为优秀的雷系实验班学员，他的胜率还不及一些普通班学生，这让他一直遭受小伙伴们的嘲笑。
学长学姐肯定是打不过了，但打不过就加入嘛。
升入二年级后，奥利歌领悟了这种秘技，准备趁着今天魔法馆对一年级开放，好好上一波分。
让我看看哪个新生运气不好，被我抽中呢?
奥利歌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对手，黯淡夜色下，隐约看到一抹窈窕的身影。
是个漂亮的妹子？
奥利歌正想着，魔法馆的信息通告响起：
【魔法学院一年级光系一班：海伦·伊芙，积分0，场次0，胜率0，VS...】
！！！
居然是全院公认最美的女生，天启女神榜第一名，号称晨曦之星的多系完美元素体，海伦·伊芙！
碰到大佬了！
奥利歌心头一震，并没有遇到女神的兴奋感，反而感到一丝凉意。
难道我本学期的第一战就要跪？
不要慌，虽然对面名声大，但毕竟是一年级新生，又不是强者榜上的那几个怪物。
就算女神榜第一，也只是长得好看，我堂堂雷系二年级实验班天才，只要不被魅惑，凭我多吃一年干饭的实力，岂能落败？
奥利歌做好心理准备，紧握雷系法杖。
不好意思，这一分，我恰定了！
“既然对手不容小觑，那就先手施放我最强的魔法吧。”
他眼神坚定，将法杖对准远处的女孩，咏唱道：“昊天之鹿，浮动之狮，听从吾之命令，狂野，暴落！展现你们的哀怨，破灭眼前的一切吧！”
庞大的乌云在我上方浮现，本就昏暗的夜色变得更加深沉，雷声隆隆，云层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
看来这个对手很强啊。
我抬起头，看着头顶轰隆隆的乌云，心中反而有些兴奋。
我做过魔力计量鉴定，经过两个月不间歇的自动冥想，虽然尚未突破，但无论是品质还是数量，我的魔力都已经达到了二阶水准。
这样才有意思，就让我品尝一下战斗的快·感吧。
我取出一枚银币。
夜空的乌云缓缓凝聚出巨大的漩涡，雷光乍现，将周围的矿山照的亮如白昼，也映照出女孩的绝世身姿。
奥利歌的目光顿时呆滞了。
这是怎样的一幅美景？
女孩站在遮天蔽日的雷云下，右手平举，裙摆翻动，表情平静如水，姿态卓绝潇洒。
狂风凌冽，吹动她贵如朝霞的金色发丝，电芒窜动，照亮她皎若明月的紫色眼瞳。
在这个短短的瞬间，天地是安静的，雷声也凝固了，只有这个女孩立在风中，衣袂飘飘。
奥利歌完全忘记了魔法的下一句咏唱语，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女孩。
这种旷绝古今的美丽，让他甚至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我并没有领会到奥利歌的感受，迅速凝聚光雷元素，构建双系魔法回路，超魔导电磁炮蓄势待发。
看着少女修长的右臂轻轻抬起，将银币抛向天空，奥利歌突然有一种浓浓的危险感。
生死危机的感觉让他恢复了理智，下意识地将魔法补完：“雷霆咏唱之四十一，狂雷天降！”
乌云的漩涡深处出现一道璀璨的亮光，那是无数雷电汇聚而成的粗大雷柱。
一声巨响，雷光从天而降！
奥利歌心情复杂，在雷柱落下的那一刹那，他竟然有些后悔，自己以高年级对战一年级新生本来就为人所不齿，应该把胜利让给这位女孩的。
不过真实情况与他想的完全不同。
就在女孩即将被光芒吞没的前一刻，一道更为明亮的银色光柱骤然出现，带着尖锐的呼啸，撞向雷柱。
轰隆！
银色光柱将粗大的雷柱劈成两半，然后冲破云层，射入天际。
雷光被射爆了，漩涡被射爆了，厚重的乌云也被射爆了，直接碎成无数残丝，渐渐消散。
奥利歌愣了一秒，张大嘴巴，表情惊骇，就像见鬼了一样。
这是什么魔法！
这TM是一阶魔法学徒？
自己最自信的大型雷系魔法竟然被正面击破了！
观战的温妮和珂希也十分惊讶，这种无需咏唱、威力巨大的魔法她们也从未见过。
令奥利歌心态爆炸的是，对面的女孩居然又取出一枚银币，瞄准了自己。
卧槽！
奥利歌连忙咏唱道：“雷霆咏唱之二十九，迅身术。”
细微的雷光在他身上显现，这是类似轻身术的加速魔法，效果更好，只是电流刺激细胞的过程，会对身体造成一定损害。
不过精神世界不需要考虑身体问题，奥利歌毫不犹豫地将迅身术加持到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矿山奔跑。
他感觉再犹豫下去，就要像刚才的雷光一样被射爆了。
我看着他快速位移的身影，这样的确不太好瞄准，看来需要一点点预判。
“嗖！”
我弹动眼前的硬币，银白的光柱从我指尖射出。
奥利歌突然转弯，反向加速，努力规避魔导电磁炮的轨迹。
“轰！”
光柱打中他旁边的石壁，留下三米宽的深坑，无数碎石向周围激射。
奥利歌的身体被石子划出数道血口，跑的更快了。
“嗖！轰！”
“嗖！轰！”
“嗖！轰！”
凭借高速的移动和优秀的走位，奥利歌一连闪开三道电磁炮，矿山的石壁又留下三个巨坑。
轰鸣的巨响让奥利歌有些头晕，他捂住疼痛的耳膜，为了预判下一次射击方向，不得不看向远处的少女，心中充满了恐惧。
她是魔鬼吗？魔鬼也有这么好看的吗？
我眯起眼睛，用右手不停瞄准，感觉像是在玩前世VR的FPS游戏，打击感很强，射击体验愉快。
捏住银币，这次我凝聚更多的魔力，右手萦绕着无穷的电光，激荡的电蛇在指尖轻盈跳动。
“嗖！”
这发电磁炮比前几次携带了更多的魔力和电能，转瞬即至。
“轰！”
银色的光柱在奥利歌身边爆炸，刺目的雷光将他的身影瞬间吞没。
大地微微颤抖了一秒，烟尘散去，矿山中部出现一个直径十余米，深约两米的巨大坑洞。
巨坑边缘，奥利歌冒着黑烟的身体趴在地面，浑身浴血，伤口遍布，右腿被碎石射断，再也无力移动。
矿山的结构也开始不稳，隧道内坍塌了一大片。
匹配系统确认了几秒，判定对手失去战斗能力，我拿下一分。
第八十九章
约书亚因为积分较低，匹配的敌人基本都是魔法学徒，刚才戴里克和奥利歌级别的对手再也没遇到过。
连胜三轮后，我们打算尝试组队对战，突然有一个东西戳了戳我的腰。
是雪鹭通讯仪。
雪鹭作为魔植，无法在空间戒指里存活，我一般是随身携带，避免接不到远程通话。
她自行从我口袋里飞了出来，通过精神力向我传递了一个通讯请求。
通讯信号来自三号分身，也就是标记为欧力的那个。
我连入精神链接，另一边的小矮人正在研究室，旁边还有设备运转的滴滴声。
“喂，欧力，有事吗？”
“伊芙，昨天我把招聘信息贴在星空塔入口，今天有一个人前来应聘了。”
“这么快，那个人能力怎么样？”
“...具体我有些说不上来，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看了一眼温妮和珂希：“有时间，怎么了？”
“应聘者就在我旁边，他想见见你。”
“好的，我等会到。”
我收起雪鹭：“温妮，珂希，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
珂希点点头，微笑道：“去忙吧，我和温妮先组队。”
温妮也说道：“伊芙，你那招超魔导电磁炮的魔法太强了，下次一起上分啊。”
我嗯了一声，离开匹配房间。
另一边，欧力看着蹲在椅子上的金发男孩，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
十几分钟后，我推开7221研究室的大门。
研究室内，欧力正在调整传感器的参数。
房间最中央，一个小男孩正在操作台前，正襟危坐。
小男孩很小，大约只有十二岁，一头颜色浅淡的金发，眼睛很大，面貌精致，穿着气质文雅的小王子西装，从外表来看，是个非常可爱的正太。
最奇特的是他头顶上的一小撮金色呆毛，调皮地飘来飘去，格外吸睛。
此刻，他正拿着一块月魂石，盯着操作台上的精密仪器，表情严肃，但因为年幼的面容，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在观察玩具。
我观察了一遍研究室，确认没有其他人，问道：“欧力...这个小孩子就是今天的应聘者？”
欧力点了点头。
小男孩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地跑到我旁边，绕我转了一圈，打量了我好一会才说道：“你好，伊芙同学，我叫约书亚。”
我弯下腰，好奇地拨动了一下他头上的呆毛。
“约书亚，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约书亚嘴角上翘，脸上露出好看的梨涡：“当然是来应聘啊~”
他的瞳孔是比发色略深的金色，这让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塔兰托城救下的伊莱，那孩子也是金发金眸。
“你是学院的学生吗？”
约书亚摇了摇头：“不是。”
我笑了笑，说道：“小朋友，我这里招的是精神力研究助手，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约书亚又摇了摇头，头上的呆毛也跟着晃了晃。
“没错，我就是来应聘精神力研究助手的。”
我的目光转向欧力，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叫我过来面试约书亚，虽说人不可貌相吧，但约书亚的样子实在太小了，不可能是研究员，研究员的孩子还差不多。
如果招了约书亚，岂不是雇佣童工？
虽然天启没有儿童福利局和联邦童工法，但基本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还是有的，说不定我还要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
欧力没有看出我的想法，只是说道：“伊芙，约书亚很擅长精神理论，你可以出几个问题考察一下。”
“那好吧。”
我从戒指中取出纸笔，把精神力通讯研究的几个重难点写到纸上。
“小朋友，如果你能回答这上面的任意一个问题，无论你是不是学院学生，我都欢迎你加入我的研究室。”
约书亚接过纸，轻快地跑回座椅上看题。
我坐到他对面，静静等待。
这些问题就算是我，也有很多难以解决的地方。
虽然感觉小男孩不靠谱，但我并不是为难他，只是观察对方是不是真的对精神力通讯有所了解，只要他能指出一点点改进的建议或细节，就可以证明了。
三分钟后，小男孩站起身，把纸递给我。
这么快？
约书亚的字和他的外表差不多，笔迹十分稚嫩，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
但令我惊讶的是，纸上的每个问题都写上了回答，且并非随手乱写。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情就像塞缪尔老师在图书馆见到我的题解一样。
这份回答措辞严谨，有理有据，将通讯问题剖析得清晰透彻，包含了很多专业术语，说明回答者对精神力领域有充分的了解，甚至比我厉害多了。
“约书亚，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学的？”
小男孩眨了眨眼：“我经常去图书馆看书。”
原来如此，图书馆的精神力著作水平很高，如果约书亚本来就很聪明，再拿到图书馆出入证去看书，将精神力方面的知识学到很高水平也是有可能的。
我忽然感到一种怪异感，但总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我放下草稿纸：“不管怎么说，你回答出这些问题，我没有理由拒绝你。”
约书亚眼神一亮：“也就是说，我通过测验了？”
我点点头：“是的，约书亚，欢迎你加入精神力通讯研究团队。”
约书亚很高兴的样子，头上的呆毛瞬间竖了起来。
然后他问道：“这个项目还有哪些研究员？”
“没了，所有成员都在这里了。”
“啊？你是说我们组总共就三个人？”
我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嗯...过两天可能还会再多一个？”
约书亚头上的呆毛突然落了下去。
他瘫坐在椅子上：“这么点人进度很慢的，研究出通讯仪岂不是要等很久？”
欧力主动安慰道：“别灰心，魔研本就是漫长的过程，但只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坚持下去，我们一定会成功！”
小矮人的视线划过我的侧脸，显然在他眼中，跟随伊芙大人的脚步，就是最正确的道路。
我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第九十章
研究小组约书亚在精神力上的造诣比我预想的高得多。
本来我以为现有精神力回路已经可堪使用，但经过约书亚的数次提议，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设计有多么粗糙。
在他加入研究室后的三天内，精神力通讯架构进行了三次重大更新，魔力损耗大幅降低，稳定性有了质的提升。
我不得不感慨，或许诺亚世界真的有一种人，天生就适合某个领域。
虽然月魂石材料和通讯路径选择算法，两个大问题还没解决，但照这进度，开发应用于实践的远程通讯仪已经指日可待。
......
10月5日，数理学院。
放课后，道尔顿没有离开教室，而是独自坐在窗前，表情严肃。
他握紧笔杆不停地写着，稿纸一沓一沓地叠在桌面上，墨水摆了长长一排。
“光元素粒子，半整数自旋，对称性模型，这真的是玻色子吗......”
道尔顿皱着眉，死死盯着光粒子的周期参照表，喃喃自语。
伊芙给出的问题很有难度，他已经近乎不眠不休地研究了三个星期，头发都掉了不少，但仍旧没有太大头绪。
理论物理就是这样，如果没有良好的体系基础和数学工具，很难判定一个现象的具体特征。
我走到他桌前，问道：“道尔顿，你在忙什么呢？”
道尔顿蓦然惊醒，从复杂的公式和元素符号中抬起头。
窗外阳光明媚，洒在女孩瓷白细嫩的脸上，秋水般的眼瞳透着淡淡柔光。
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上，比平时更耀眼。
道尔顿呆了一秒，有些慌乱地说道：“没什么......我在做题目。”
我将手伸向他面前的稿纸：“我能看看吗？”
道尔顿心中更乱了，迅速按住稿纸，说道：“不用了，我能解决！”
我奇怪的看着他，总感觉对方似乎很紧张。
不过这种事情我早已司空见惯，说道：“好吧，那我就不看了。”
道尔顿松了口气，这么久都没解决问题这种事，还是别让伊芙知道的好。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道尔顿将参考书收起来，有些不自信地道：“什么事，如果是物理方面的问题，我可能不太擅长......”
嗯？这孩子不一直是物理学霸吗？什么事情把他打击成这样了？
我也没多想，直接说道：“不是物理问题，而是数学方面的一些计算。
道尔顿的眼中顿时多了几分神采。
数学问题好啊，物理他是最近才开始研究，但数学已经学了两年了，作为数学系三年级排名第二的大佬，伊芙所学的初级问题岂不是手到擒来？
道尔顿的自信度暴增，腰板也挺直了不少：“没问题，什么计算？”
我从戒指里取出精神力通讯的任务书，说道：“我最近建立了一个研究团队，但在魔法回路的链路计算上卡住了。”
道尔顿将资料接到手里：“基于精神魔法的远程通讯研究？这个想法很不错啊。”
他翻了一下目录详情，说道：“好像是数据结点的计算问题，虽然理论上可以做到，但大范围的资源共享需要优化程度很高的算法。”
我点点头：“问题的关键在于精神力传递过程中的结点分布和帧中继连接，这方面的计算难度很大。”
道尔顿附和道：“而且是长期且巨额的计算。”
“所以，我需要一个数学能力较强的伙伴。”
道尔顿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邀请我加入你的团队？”
“没错，可以吗？”
“当然，我正好想挑战一些数学问题。”
道尔顿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热情地道：“需不需要我搬到魔法学院星空塔？”
“那倒不必。”
我取出雪鹭的最后一个分身，上一个分身已经送给约书亚了。
“这个是什么？”
“这是我的魔宠雪鹭，专门用来远程通讯，平时你就在数理学院研究，每周末来魔法学院交流一下就行。”
“如果有新的发现和进展，可以通过雪鹭联系我。”
“好！”
道尔顿将雪鹭放在掌心，语气惊讶地道：“魔植的能力还真是千奇百怪，我们的研究目标居然是这家伙的天赋能力。”
“嗯，人类的很多知识都是从自然中领悟的，对特殊物种的能力进行研究，可以获得某些惊喜也说不定。”
“说得很对！”
道尔顿神采飞扬：“伊芙，如果你去炼金学院或者哲学院，绝对也是一位天才研究者，或者思想家。”
“是吗......对了，我听说魔药学院也要开始招生了？”
道尔顿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月10号炼金学院招生，20号魔药学院招生，30号能源学院和神学院招生。”
“这四个学院每年招生名额都很少，整个学院的人数大概只有我们一个系那么多，所以也很难进。”
道尔顿瞄了我一眼，问道：“伊芙，你想去魔药学院？”
我回答道：“是的。”
道尔顿挠了挠头，说道：“虽然我知道伊芙你很聪明，但魔药学院的专业太费精力了，会占用很多时间，如果不是想成为专业的魔药师，还是别碰为妙。”
“这样啊......”
坦白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课程已经有些紧张，我甚至想把炼金，魔药学院的所有专业都报了，精通炼金、结界、附魔、封印、药剂等各个领域。
但我毕竟不是达芬棋，还是要考虑现实。
“我会考虑的。”
......
研究步入正轨，自从我发现约书亚精神力方面的天赋后，就将精神通讯的纹路设计全交给了他，他也的确值得重用。
而算法设计和数学验算则是我和道尔顿共同进行，这也是任务最重的方面。
至于欧力，还处于学习阶段，大概就是帮我们倒杯咖啡，统计测试数据，保养一下魔法仪器。
研究小组的人员配置基本集齐，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三个小矮子，我竟然是身高最高的，让我增添不少自信。
说起咖啡，因为星空塔和黑夜酒馆距离很近，我经常去酒馆喝杯拿铁，吸一吸猫。
可惜从没见到过那家店的老板，倒是和海因里希熟了不少。
熟悉以后，我才发现，这个酒红短发的眼镜男也是个少有的的全才艺术家，不仅仅是调酒，他在很多领域都有极高的水准。
可能是那位老板的学徒也说不定。
第九十一章
吃鸡的小黑时间在指缝中悄悄流走，第三学区炼金学院的招生我没有参与，而是给欧力放了一天假。
欧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精心准备后，连续通过了炼金系和锻造系两门入学测试。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的建议下，欧力已经从魔法学院光明系转院，现归属炼金学院炼金系，在第三学区也有了一套自己的宿舍。
只是他日常还是会呆在魔法学院星空塔，只有在上课时才会前往第三学区。
......
傍晚，黑夜酒馆。
酒馆里客人并不多，职员也只有两三位，古茶色的柔和灯光铺在黑色书架和地板上，氛围宁静而舒适。
门口的黑色风铃偶尔被微风吹动，声音清脆悦耳。
我坐在角落桌位上，按铃叫了咖啡，然后细细观察着今天的研究报告。
“伊芙小姐，你的饮品好了。”
海因里希端着酒盘，将装着淡蓝液体的透明玻璃杯放在我面前。
我的目光没有移开报告，只是随手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独特的水果清香在味蕾散开，我回过神，奇怪地看向海因里希：“这不是拿铁？”
海因里希微微一笑：“酒馆里这么多的饮品种类，你却天天喝拿铁，可以尝试点新花样嘛。”
“我只是比较习惯喝清淡的咖啡。”
我微微皱眉：“所以，这是你自作主张给我换的？”
海因里希扶了扶黑色的大镜框，说道：“不，是老板昨晚告诉我，经常喝咖啡对身体不好，让我给你换成果汁。”
嗯？
我对这位老板的兴趣又提了起来，问道：“你们老板认识我吗？他是谁？”
海因里希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有些惊讶。
海因里希微微一笑，镜框下的海蓝色眼睛眯了起来。
“老板是个很神秘的人，虽然我能探听到很多消息，但唯独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果汁，问道：“你有他的相片，或者知道他的名字吗？”
“没有相片，但我倒听到过别人称呼他，应该是叫托瑞朵。”
我拿起玻璃杯微微晃动，小半杯淡蓝色果液的色泽很美。
“托瑞朵？这应该不是本名吧？”
海因里希笑了笑，说道：“谁知道呢，不过倒是有一种很鲜艳的红酒，叫做‘托瑞朵’，你要尝尝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果汁就果汁吧，下次记得先告诉我。”
海因里希嗯了一声，继续给其他客人送酒，倒是黑猫跳到了我的桌子上。
我和这只猫已经很熟了，学着琳会长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继续看通讯数据。
过了一会，酒馆里忽然更安静了，连服务员走路和端酒的声音都彻底消失。
我抬头瞥了一眼，海因里希走到酒馆中央，在黑色的三角大钢琴前坐下。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双手，开始弹奏。
如泡沫般细腻的钢琴音响起，似温玉落盘，清脆灵动，又温润柔和。
平滑的黑白琴键彼此交错，配上海因里希干净的双手，就像是一幅经典的油画，十分美妙。
酒馆里的客人们纷纷停止了手中的事情，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
在疲惫的傍晚，听到这样恬静的曲子，是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酒馆老板真是赚大了。
我不得不感慨，这个员工的真的是稀有物种，会调酒，兼容调咖啡，擅长收集情报，还能客串弹钢琴，连猫都能养一养，真该多发几份薪水。
......
“又是充实的一天啊。”
我伸了个懒腰，收拾好数据文档，离开酒馆。
已是深夜，宿舍楼下的商业街灯火阑珊，人来人往。
我买了一只烤羊腿和小零食，然后走向小巷子。
和小黑一起吃夜宵已经成为我的日常。
然而，在小黑狗最常呆的巷口，我却没有发现她。
咦，小黑呢？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个时间小黑肯定会在这里等我啊。
我四处观望，在巷子里移动起来。
走了一会，我突然听到一阵呜呜声，很痛苦的样子。
是小黑狗！
我拐了个弯，越过巷口，顿时看到令我愤怒的一幕。
在巷道的死角，小黑狗正趴在地上，不停哀鸣，而她面前，一个高大的男子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住手！”
我直接冲了过去，同时构建魔法回路：“雷霆咏唱之二十，缀雷术！”
明亮的雷光从我掌心射出，照亮漆黑的小巷，迅速呈网状扩散，向男子笼罩过去。
男子并不慌乱，站起身朝我看了一眼，瞬间消失在原地，躲开雷网。
我散去魔法，跑到小黑狗身边，蹲下身。
小黑狗认出我，又呜咽了几声，很可怜的样子。
我抱起它，大致检查了一遍，奇怪的是，小黑狗身上并没有伤口。
男子的身形出现在巷口另一侧，冷静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我看着小黑狗痛苦的样子，对男子怒目而视：“你做了什么！”
这个男子很高，起码在两米以上，刚才蹲着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站起来就太明显了。
高大男子看清了我的脸，表情有些诧异。
他抬起右手，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是一只炸鸡。
“我只是想喂它吃点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了。”
“你下毒了？”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我没有必要去毒一只小狗吧？”
我打量了他一遍，感觉对方虽然不像什么好人，但应该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我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几块碎骨，又回到小黑狗身上。
她躺在我怀里，痛苦地叫着，时不时抽搐一下。
我想了想，将右手放在小黑狗的肚子上。
“光明咏唱之十六，治疗术。”
温暖的白光在我手心亮起，几乎将小黑狗整个包裹起来。
男子看着我治疗小狗的样子，神情微动，眼中闪过深深的怀念。
治疗术的光芒持续了十几秒，小黑狗呜咽两声，停止了哀叫。
我放下她，小黑狗绕着我转了几圈，不停摇尾巴，甚至跳了两步。
显然已经恢复了健康。
男子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哼了一声，说道：“小黑还处于幼生期，肠胃很脆弱，很多东西不能乱吃。”
“禽类生物的骨头细小且锐利，你拿一阶魔兽赤羽鸡喂她，很容易让她把肚子吃破了。”
男子有些自责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
我又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而是摸摸小黑的狗头，以示安慰。
男子尴尬地将烤鸡收进储物空间，问道：“我看这只小狗跟你很熟，你经常来喂它吗？”
“与你无关。”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也想喂这个小狗，可以帮你分担一下。”
小黑狗表示并不领情，冲他‘汪’了一声，神态很凶。
我看了他一眼：“算了，你还是离小黑远一点吧。”
男子沉默了几秒，又说了一句抱歉，转身离开了。
第九十二章
魔药系第一轮测试10月20日，第六学区，魔药学院招新之日。
天启第一学区魔法学院，第二学区战士学院，是实至名归的第一第二学院，每年穆柏期刊和天启大赛的前几名，以及大陆各方的强者、政要、祭司、骑士，甚至国家帝王，基本都从这里产出。
然而，仅次于魔法和战士的其余主职业，即天启第三到六学区，也是极为重要的分支，分别代表着炼金、能源、神、魔药四大方向。
在相对应的领域，他们也是瓦罗兰的天花板，最顶尖的水准。
天启学院每年都向这四个学院投入数百亿金币的研究经费。但同时，也会从四个学院中得到远超投入的回报。
就算不谈炼金学院每年产出的炼金造物、魔法傀儡、附魔武器、卷轴、结界，以及魔药学院制造的各属性进阶药剂、治疗、补魔、增幅、净化功能药剂等等，仅能源学院的几十个大型固态能量体工厂，流水线工程制作的人工魔晶石和斗气结晶，就收回了所有资金投入。
魔法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先进的研究水平给天启学院了难以想象的财富。
三千年的积累，恐怕就算是瓦罗兰最强的两大帝国：斐林帝国和亚历山大帝国的国库加起来，也远远不如。
所以，对于这种关键产业，天启学院非常重视，招生的标准也相当高。
第一点，必须是已经加入了天启其余学院，哪怕加的是十一区美食学院或者十三区文学院也没关系，至少要是天启的一份子。
不过如果不具备元素亲和或者斗气，只能进炼金史、草药学等偏门专业，主流的附魔系、魔植系肯定是不行的。
第二点，必须要有足够的天赋，比起魔法学院招生的两轮通过性测试，这几个学院普遍要有三轮相关的选拔性测试，近乎比赛的那种。
尽管难度很大，但每年来尝试进入的人仍旧很多，甚至有些已经小有名气的炼金师、药剂师也会来进修一遍。
毕竟一旦成功入学，对个人提升和未来发展的作用无比巨大，甚至能改变一生。
清晨，我走出宿舍，坐上魔缆车，前往第六学区。
今天天启各院均放假一天，免去了我请假的麻烦。
魔缆车上的人蛮多的，不仅仅有各院的一年级学员，很多二、三甚至四年级的老油条也来凑热闹。
走下魔缆车，一个非常庞大的大门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各学院中我所见到的最壮观，最漂亮的大门，长、高皆过千米，类树的门形和屈曲的虬枝像是一种艺术。
其下半部呈褐绿色，顶部碧绿，高耸入云，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可能是考虑文字放在顶部看不清楚，魔药学院的名字是放在大门中段的：
【天启·魔药学院】
令我奇怪的是下面一行文字，似乎是校训，但并非是用大陆通用语，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语言，用创世神给我的知识翻译过来叫“德鲁伊语”，其文字涵义是：
【永远不要逗弄一瓶活着的魔药】
活着的魔药？有这种东西吗？
我跟着人群走进校园，指示牌上标明了各系报名点的位置方向。
包括相关分支：魔植培育系、海洋魔药系、生物魔药系、活体魔药系、潜力魔药系、生命魔药系等等，以及最火的统称类：魔法药剂系。
毫无疑问，我前往最后一个魔药系。
这也是参与人数最多的系别，但录取名额是固定的，跟其余各系一样，只有八十人，分两个班。
当我走进报名会场时，感受着两千多名学员的热闹氛围，不由得轻叹一声。
这还只是最初的一小批，统计整体的话，魔药系一个系别的报名人数就超过万人，在这么多本就是天才的学员中竞争八十个名额，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这样看来，欧力能进入炼金系，的确是很有天赋。
这里正在进行入学的第一轮测试，虽然简单，但却是刷人最多的。
报名者首先需要展示自身的能力等级，然后回答三个魔药辨析题。
几十个测试台上分别安装了魔力测量仪和斗气强度机，作为魔药学院最重要的魔药系，要求学员至少具备魔力或斗气。
来到这里的学员都知道这一条件，但这不是重点，大部分人被淘汰的原因是教授们所出的刁钻问题。
我所在的队伍的前方，测试台上，魔植学教授：西内普·弗勒斯，正对学员们进行测试。
一位年轻的少女走到魔力测量仪前，将校园卡放在机器上，同时将魔力输入测量端口。
水晶屏幕很快显示出她的信息：
【魔法学院三年级：泡利·佐伊】
【所属元素：水、土】
【魔力等级：二阶初级】
“不错，自然系法师，很适合学魔药，过来看看这个。”
弗勒斯教授摆摆手，示意少女来到测试台另一边。
桌子上摆放了十几瓶颜色各异的魔法试剂，没有标签。
弗勒斯表情淡淡：“这些药剂里面，有三瓶用了命运魔蛛的血液，是哪三瓶？”
少女镇定地观察了一会，指出其中三瓶颜色偏向墨绿的液体。
弗勒斯嗯了一声，随意指了一瓶锈红色药剂，问道：“这瓶药剂有没有使用炔石粉末？”
“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当然。”
少女将锈红色药剂拿起来，晃了晃，仔细观察，然后确信地道：“没有。”
弗勒斯看了一眼水晶屏幕的名字：“很好，佐伊同学。”
“最后一个问题，元素锑是由福灵教授在天启2759年发现的，对吗？”
佐伊努力回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个问题她完全没有印象啊。
弗勒斯说道：“我只能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十秒很快过去，佐伊最终作出了回答：“不对！”
然后紧张地看着弗勒斯。
弗勒斯沉默了一秒，扯出生涩的微笑：“运气不错。”
他的手中出现一个木牌，递给佐伊：“你通过了第一轮测试。”
佐伊松了口气，欣喜地接过木牌，走下测试台。
这是十几名学员中唯一通过的一个，很多人遇到第一个问题就凉了。
很快，我走上测试台，放下校园卡，输入魔力。
【魔法学院一年级：海伦·伊芙】
【所属元素：光、风、火、水、土、雷】
【魔力等级：一阶巅峰】
“哇！是伊芙！”
水晶屏幕的显示让周围的学员认出了我，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惊呼不断扩散。
连旁边测试台上的测试都停了一会，整个会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这里看来。
“啊！我见到女神了！”
“我好激动，没想到伊芙女神也要来魔药系！”
“真希望弗勒斯教授能问点简单的问题。”
“别担心，伊芙女神可是最有智慧的，别忘了她连数理学院的入学测试都拿到了第一。”
......
感受着密密麻麻的视线，我心里顿时一慌。
魔药相关的知识我只是随便看了看，根本没把握通过，你们这样关注，我压力很大的啊。
弗勒斯主动走了过来，嘴角隐含微笑：“是伊芙同学啊，听一下问题吧。”
第九十三章
充实的学习方法弗勒斯带我来到另一个桌前，桌子上是十几株形态各异的魔植，全都封锁在恒温的密闭玻璃箱中。
他指着其中一个姿态妖娆的蓝色植株，问道：“这是什么草？”
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这种草很出名，常用于制作高品质香烟，或是幻系药剂。
我答道：“蓝色妖姬，洛神草。”
弗勒斯又指向旁边的另一个玻璃箱，里面是一株颜色火红的植株，花瓣微卷，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这个呢？”
这个更出名，是高阶火系魔药的重要材料。
更关键的是，它就像前世的玫瑰，一般用来表达情侣爱意，即便对魔植不了解也会有所耳闻。
不过因为价值较高，只有上流社会才能玩得起。
我回答得很快：“点绛流丹，学名灼衣。”
弗勒斯似乎在刻意放水，前两个问题都很容易。
难道是故意让我通过？
这个念头刚才我脑中升起，就被弗勒斯的下一个问题打破了。
他表情平和，但语气相当冷淡：“如果有人将灼衣当成洛神草培养了一周，应该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
基础的三个问题不应该简单点，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吗？
这位教授似乎是要我阐述对灼衣的整个治疗过程。
这需要深厚的魔植学基础，一般的初学者根本不可能说清楚。
周围的测试者纷纷露出苦恼的表情，连侍立在旁的魔药系高年级助手都开始沉思。
灼衣属于火系阳性植物，必须经常晒太阳，而按照洛神草的培育方法，一点阳光也不允许接触。
如果真的有人弄混一周，那灼衣即便未死，也只剩一口气了。
不过颜色都不同，谁会弄混呢？
测试台下，有学员随口说道：“治疗受损的魔植，使用生命之泉不就行了，就算灼衣彻底枯萎也能恢复如初。”
立刻有人嗤笑道：“生命之泉是精灵族的圣物，一滴的价值就超过数百株灼衣花，这算什么办法？”
弗勒斯教授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这种取巧的方法是不可能萌混过关的。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不停回想着魔植参考书上的知识。
限于时间，我只能边想边说：“灼衣培育一般使用火属性烈砂壤，伴随大量日照，这两者对于洛神草的培育方式是不可能的。”
“普通湿壤和日照不足，会导致灼衣严重的营养不良。”
“最大的问题是温差和暗影液。”
“灼衣的培育温度在75℃以上，比洛神草的10℃高出很多，而且洛神草常用的暗影液会令灼衣摄入过量的暗系元素，甚至发育畸形。”
弗勒斯静静地注视着我，说道：“分析得不错，应该如何处理？”
我表情镇定，说道：“首先，应该使用凝夜草，令其成为灼衣的伴生植物，将灼衣体内的暗元素吸取出来。”
“然后，温和变换灼衣的培育环境，先使用低纯度的火系营养液，慢慢提升为高浓度红漠浆，避免对灼衣造成二次伤害。”
弗勒斯继续问道：“灼衣已经发育畸形了，怎么办？”
我看了他一眼，这是针对我吗？
看着我陷入沉默，台下的无数学员立刻吵了起来。
“什么鬼？弗勒斯教授怎么问得这么深奥啊？”
“这教授有些刁难人了吧！”
“太过分了！都畸形了还能怎么办？”
“那就只能放弃，换一株灼衣了啊！”
弗勒斯面无表情，对学员们的议论充耳不闻。
我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只能简单答道：“月光莲，能够一定程度上净化植物异常，降低畸变影响。”
弗勒斯不置可否，停顿了几秒才说道：“可以，但更好的方法是利用影线虫，清理病变的植物组织。”
“...好的。”
弗勒斯的手中闪现一个木牌，递给我，上面写着一个标号：149。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第二轮测试在下午两点，魔药系大礼堂，祝你好运。”
“谢谢老师。”
......
第一轮测试险险通过，让我对自身的魔药水平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因为前两次入学的轻松，我只是随便看了看书，就直接来参加魔药测试，太鲁莽了。
得认真准备一下！
我来到魔药学院的图书馆，这里的风格很清新，到处都是自然的绿色。
天花板和墙壁涂满了植物彩绘，书架本身是一棵棵奇异的魔植，连座椅都是特殊培育的藤蔓，光滑柔韧，坐起来格外舒适。
我从书架上拿下十本书籍，在自习室角落坐下。
这是魔药学的入门书，包括药剂的基本组合原理、魔植的种类辨析，药理特点研究，魔药期刊、近期发现等等。
我将书籍在桌上整齐地摆成一排，迅速构建魔法回路。
少顷，风起，十本书同时翻动。
书本上的文字与图片，尽数落在我眼中。
经过这些天来对这具身体的开发探索，我发现了很多特殊的地方，其中最具价值的，便是天才级的智商，简直不讲道理。
不仅具备良好的空间感、抽象思维、逻辑能力等，还有堪称变态的运算和处理速度，只要稍作练习，一心多用和N维计算都是小意思。
比我前世普通人的CPU强了无数倍。
真正的一目千行，复制粘贴。
好在魔药学院人本来就少，再加上今天入学测试，自习室内除了我和工作人员，一个人也没有。
不然，一般人见到我这种神奇的看书方法，可能会怀疑人生。
几小时后，近千本魔药书籍翻阅完毕，被我完整地记忆在脑海里。
大脑微微发热，我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一边休息，一边梳理知识脉络和魔药体系。
虽然大部分原理尚未理解，但特征、要点等等全都记住了，内心感觉无比充实。
......
大礼堂内，人声鼎沸。
一排排阶梯式座椅坐满了观众。
最深处的墙壁上，有一个宽阔的水晶巨幕，从穹顶悬挂而下，覆盖了半个礼堂。
这是魔药系第二轮测试点，通过一轮测试的学员都聚集在这里。
礼堂中心是巨大的高台，安置了一千台先进的触摸式魔力显示屏，供学员答题。
近千名学员已经站高台上，心情激动，跃跃欲试。
当然，更多的是在一轮被刷下的学员。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和魔药学院高年级学生一起，坐在看台上，观赏接下来的环节。
毕竟，魔药学院的入学测试是类似比赛的选拔性测试，在激烈的比拼中统计名次，选出最优秀的学员，本身就很有看点。
按照测试指南，我来到高台上，编号149的显示屏前，将木牌嵌入凹槽里。
片刻后，显示屏缓缓亮起，浮现一行文字：
【海伦·伊芙，编号149，身份验证成功，请等待答题。】
一位魔药系老教授走上主席台。
掌声骤起，礼堂内响起成片的欢呼。
老教授穿着墨绿色的学院制服，拿起扩音傀儡。
“天启各院的九百六十三位同学，欢迎来到魔药系第二轮测试，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将面对魔药相关的二十一道题目，满分一百二十分，限时一个时辰，大屏幕会随时更新你们的答题情况。”
礼堂深处水晶巨幕亮起柔和的魔力荧光，共有九百多个不同的编号，清晰可见。
学员们答题情况会显示在上面，按分数排序。
不过，目前所有人的分数积累均为0。
“一个时辰后，分数最高的两百名学员将脱颖而出，参与最终的测试。”
“未来的魔药师们，加油吧，发挥你们的智慧，作出最优的解答！”
第九十四章
提交语毕，所有学员面前的屏幕微微闪烁，划过魔药学院的标志，然后来到答题界面。
【第一题，流苏草纯液与下列哪种物品，等质量混合后产生的热量最大？】
【A.墨绿狱蝉衣，B.斐林常青藤，C.70%标准浓度生骨药，D.三十年份苦艾】
这是一题魔能计算题，需要根据药品本身的参数、性质，判断混合效果和反应程度，跟前世的化学反应相似，不过难度更大。
流苏草一种火系植株，其草液是危险性很大的可燃液体，可以与其余元素混合，通过破坏火系平衡，产生放热现象。
第一个选项的狱蝉是一种稀有魔兽，常年穴居沼泽地下，初生外壳为淡青色，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加深至青绿、墨绿、暗褐，最终成为纯黑。
它们的生长周期极长，通常会在地底蛰伏一个质数的年份，即2、3、5、7、13年等等，最高纪录记载有997年。
只要狱蝉一朝出世，便会在沼泽地自行蜕衣，飞向天空，直至死亡才落下。
而蜕去的蝉衣是许多魔法药剂的关键材料，价值不菲。
我开始分析：墨绿色蝉衣，意味着狱蝉的蛰伏时间在53至101年之间，暗元素含量略高于流苏草纯液的火元素。
根据迪肯逊热能定理，以及魔药放热反应方程，先统一相对分子质量，再配平计算。
五秒钟后，我得出结论：混合产生的热量约为51dk，等价于半块一阶魔晶石。
考试的时候脑子总是转得很快，我全神贯注，半分钟后，所有结果计算完毕，还验算了两遍。
我按下答案：B选项。
立刻有提示框弹出：
【回答正确，当前得分：5分。】
屏幕自动转向下一题，这是一道记忆性问题，考察疾风药剂、狼行药剂、豹速药剂等加速药剂的基本构成，以及元素含量比。
对于普通人来说，上万种入门药剂，想记住具体材料非常困难，但对我来说，没有造成任何麻烦。
还好上午把《一阶药剂组合概要》给背完了，还是有用的嘛。
根本不需要思考，我直接选下答案。
同时，水晶巨幕的文字也在不停变化。
【黑维·克克子，得分10，第一题正确，第二题正确，用时：35秒】
【海伦·伊芙，得分10，第一题正确，第二题正确，用时：39秒】
【雅弗·艾琳娜，得分10，第一题正确，第二题正确，用时：47秒】
......
【泡利·佐伊，得分5，第一题正确，用时：1分07秒】
【鹿刃·贾，得分5，第一题正确，第二题错误，用时：1分15秒】
......
【炮辉·伊，得分0，第一题错误，第二题错误，第三题错误，用时：2分10秒】
紧张的答题氛围下，观众席也火热地讨论起来。
我突然听见有人大喊我的名字。
“伊芙，加油呀！”
我向看台望去，是温妮！旁边有珂希和光系一班的几个同学。
我还看到了艾凡和欧力的身影。
因为只是随便试试，我并没有声张自己来魔药学院尝试，没想到她们还是过来了。
总归是好意，我挥了挥手，朝温妮露出一个微笑。
此刻的我是站在高台上，忘记了自己笑容的杀伤力有多大。
顿时，整个礼堂安静了一瞬间。
片刻后，看台上爆发了足以掀翻穹顶的喧闹声，无数学员的惊叹此起彼伏。
不仅仅有广大男生，许多妹子们也表情激动，尖叫起来。
“天哪，居然见到女神在对我微笑。”
“洒家这辈子值了！”
“这就是全院最美的女生吗，爱了爱了。”
“伊芙好帅！”
“加油啊！”
更夸张的是，不知何时，看台上竟然升起了长达十米的巨大横幅。
【伊芙女神天下无敌！】
右下角小字：——伊芙粉丝后援团，魔药分部。
几十个男学员高举横幅，摇旗呐喊。
我放下朝温妮挥舞的右手，脑壳有点疼。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啊！
我什么时候有的后援团，规模这么大，竟然还有分部！
毕竟还在测试，我深呼吸一口气，又看向水晶荧幕。
浪费了十几秒，那个克克子已经答到第四题了，速度很快。
看来不能检查太多遍，我收回心神，继续做题。
......
测试开始三十分钟后。
大屏幕上的数据，已经稳定下来：
【黑维·克克子，得分100，第二十题正确，用时：24分47秒】
【海伦·伊芙，得分100，第二十题正确，用时：25分07秒】
【雅弗·艾琳娜，得分100，第二十题正确，用时：27分13秒】
【泽拉·卡兰，得分90，第十九题错误，用时：30分10秒】
【泡利·佐伊，得分90，第十八题正确，用时：31分30秒】
......
总共二十一道题目，前二十道是选择、判断题，每题5分，共100分，而第二十一题是综述题，20分。
共计120分，分数作为排名的第一优先级，耗时作为第二优先级。
前三名中，我和那个克克子，还有名为艾琳娜的学员，都已经在综述题上卡了数分钟。
谁能更早的答对这道题，谁就是第一名。
我的心情相当放松，反正无论如何，这轮测试已经必然通过。
而在高台的另一角，艾琳娜面容紧绷，表情严肃。
作为魔药世家，雅弗家族的优秀继承人，她天赋超凡，从小就没遇到过对手。
特别是魔药的知识领域，大部分同龄人只能看到她的车尾灯，没想到这次居然一次出现了两个人，做题比她还快。
就算这里是天启学院，大陆上天才最多的地方，她也决不允许。
综合题考验真正的实力，没有碰运气的可能，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完成反超！
......
【请从学术的角度分析，醒魂药剂中幻影藤替换为暗系杉木的可能性。】
这道题设计的知识面很广，要综合考虑它们的安全性、稳定性、效果影响、兼容程度，以及调和成本等等。
而且，即便经过了大量演算，得出了正确结论，也可能漏答某部分，从而扣分。
我思考了足足三分钟，才开始答题。
【根据LMB方法和魔药替换分析模型，对比两种材料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为了防止失误扣分，没有人敢轻易提交。
第五十分钟，距离二轮测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
我看着眼前工整细致，措辞严谨的答案，按下提交键。
第九十五章
第三轮【第二十一题回答正确无遗漏，当前得分：120分！】
【第二轮测试答题完毕。】
伴随着两个提示框弹出，宏伟的水晶巨幕顶部，排名瞬间变化。
【第一名：海伦·伊芙，得分120分，用时：50分27秒】
一道绚丽的金色光芒从穹顶射出，照亮我所在的位置。
哗啦哗啦~
礼堂内响起一阵清澈悦耳的完成音效，第一名的文字染上特效，熠熠生辉。
整个礼堂陷入沉默，所有人都表情震撼。
在近乎死寂的氛围里，温妮率先跳了起来，大喊道：“啊啊啊！伊芙你拿第一啦！”
叫喊声将所有人惊醒，下一秒，全场沸腾。
“不敢相信，竟然是满分！”
“太自信了吧，距离测试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啊！”
“女神第一了！我家女神拿了第一！”
“什么你家女神，伊芙女神是大家的！”
“伊芙女神属于全人类！”
各种欢呼或者祝贺声响彻整个礼堂，让正在做题的学员们都不得不回过神，看向水晶屏幕。
“卧槽！老子才做一半，女神就满分第一了？”
“妈耶，我凉了呀。”
“呜呜呜，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不会做啊！”
主席台上，老教授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问道：“弗勒斯教授，这次的出题难度你放水了吗？”
旁边的弗勒斯微微摇头。
老教授咦了一声，说道：“那这个小家伙很不错啊，这么快就满分了。”
突然，另一个完成的提示音也响了起来，水晶屏幕上又更新了一条消息：
【第二名：黑维·克克子，得分120分，用时：51分09秒】
金色光柱亮起，照在我不远处的一个男生身上。
我看向那边。
克克子穿着魔法学院暗系专业的黑色制服，将校园卡从机器上拿起，也看向比他略早完成的我。
对视一秒，克克子礼貌点头，然后向高台下走去。
听到两个完成的音效，艾琳娜再也忍不住了，提前结束最后一轮检查，按下提交。
【第二十一题回答基本正确，遗漏卡伦公式和魔植嫁接第三定律，扣两分。】
艾琳娜呆住了，表情惊愕。
水晶屏幕再次更新：
【第三名：雅弗·艾琳娜，得分118分，用时：51分钟21秒】
只是因为不是满分，并没有金色光柱和提示音。
老教授叹道：“可惜，雅弗家的孩子还是急了一点，心理素质不过关啊。”
弗勒斯平静说道：“没关系，还有最后一轮测试，比起理论，艾琳娜更擅长魔药的实践制作。”
......
我走下高台，温妮立刻小跑过来，扑到我怀里。
我揉了揉她的粉色短发，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温妮的脸上鼓起两个小包子：“伊芙，你竟敢偷偷参加魔药学院的入学测试，还好塞缪尔老师提醒，不然就被你混过去了。”
“塞缪尔老师？”
珂希说道：“温妮整理班级名单的时候，老师提到你要去魔药学院，让我们来帮你加油。”
嗯？我跟塞缪尔说过吗？
好像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也不重要，我解释道：“我只是随便来试试，原本都没准备。”
温妮一脸不信：“什么随便试试，你都拿第一了。”
珂希也附和道：“你可以叫上我们一起来，不要总是一个人。”
温妮闷闷道：“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伊芙，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捏住她的小脸，说道：“怎么会呢？温妮你一直在我心上的。”
温妮拍开我的手，转过头，傲娇地哼了一声。
我无奈道：“好吧好吧，我错了，你说怎么办吧。”
温妮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测试结束之后，我要你陪我打匹配，打够五十场！”
我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道：“一百场也没问题。”
这时，一位高挑的女孩从高台走下，朝我们这边走来，目标很明确。
她梳着皇冠形的金色卷发，混杂着焦糖色，像闪闪发光的细碎金沙。
女孩在我面前站定，语气略带挑衅：“晨曦之光，海伦·伊芙，我承认你很有实力，居然能赢我两分，但别太自满了。”
我问道：“你是？”
她微微抬起下巴，声音清脆：“我叫雅弗·艾琳娜，未来的大陆第一魔药师，请你记住这个名字。”
我微微一笑，说道：“好的，我记住了。”
毫不反驳的态度让艾琳娜愣了一下，她咬了咬牙，说道：“实践能力才是衡量魔药师水平的关键，接下来的测试，第一名一定是我的！”
我点点头。
“可恶的家伙！”
艾琳娜有种无处发力的感觉，瞪了我一眼，气呼呼地离开了。
温妮看着她的背影：“好奇怪的人。”
......
夜晚七点，莱茵湖畔，魔药学院第一竞技场。
近百米高的楼体上，亮着巨幅灯牌：魔药系入学测试点。
彩色的LED灯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煞是好看。
竞技场顶层，魔植培育厅。
昏暗的天色下，两百个操作台列在大厅中央，点缀着红光。
每个操作台上都摆放了一百种魔法材料，以及一套专业的魔药仪器。
点点红光，是药剂洗炼仪正在燃烧的橘红色火焰。
这轮招生，魔药系花费了堪称恐怖的资源。
我站在操作台前，只是大概扫了一遍，就认出了十几种稀有的魔植和材料，在拍卖行能卖到数万学点，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种。
稀疏的星光透过露天结界，洒在大厅周围的观众席上，就像照在沸腾的海洋。
近万名学员拿着爆米花、薯片等零食，挥舞着免费领取的荧光棒，大声呼喊，支持着自己喜欢的角色。
高举的魔力灯牌将培育厅映衬得五彩缤纷，像极了大型演唱会。
这些灯牌基本都是学员自制或定做，其中出现最多的便是我的名字，一些正常的倒没什么，比如：【伊芙女神，加油！】【晨曦之星，最亮的星！】【HL——YF】。
但还有一些如【伊芙，我爱你！】【星星在天上，伊芙在心里】【YF，I-LOVE-YOU！】，就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了。
还好，举着灯牌尖叫的大部分都是小姐姐，让我获得不少安慰。
最令我无语的某后援会群体，竟然把灯牌穿在身上，全身亮着【伊芙女神必胜！】的艺术字，令人侧目。
十几道魔法烟花在竞技场上方炸响，化作一行璀璨的文字：【欢迎来到魔药系最终测试】。
裁判席上，老教授的声音响彻大厅：“操作台前的两百位同学，欢迎来到第三轮测试。魔药系的八十位新生，即将从你们中选出。”
“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利用一百种魔法材料，制作自己擅长的各系药剂。”
“每个人的材料都是完全相同的，可以随意挥霍，不必担心损耗。根据药剂的制作难度和最终效果，以及成品数量等，评判系统会自动给出分数。”
“很简单的规则，谁做的药剂更好，谁就能赢。”
“不过，我需要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提醒。”
“这些材料中，有部分被特意施加了魔法陷阱，或成分缺陷，请谨慎使用，这可能是你成功或失败的决定性因素。”
“规则介绍完毕，我宣布，天启·魔药学院，魔药系3174届最终轮测试，现在开始！”
第九十六章
雷系魔法体质在观众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两百位学员开始了药剂的制作。
因为时间有限，试错机会不多，制作太过复杂的药剂是不可能的，一旦失败，满盘皆输。
所以，对于大部分学员来说，最好的选择是求稳，制作自己有把握的药剂。
克克子动作很快，老教授刚刚挥下手掌，就挑选出了十多种魔法材料，摆在一旁。
另一边的艾琳娜也从裙子里掏出薄薄的手套，熟练地调节着魔药洗练仪。
能够来到第三轮的学员，基本都是根基扎实、经验丰富的魔药师，具有多年实践经验，已经想好了自己制作目标。
可是我至今从未制做过一次魔药，连学徒都算不上。
既然如此，就从简单的开始吧。
我辨别了一下材料，取出几种常见的素材，准备尝试第一瓶药剂：治疗药剂。
这是最简单的入门药剂，难度为一阶初级，虽然不可能用它赢得测试，但快速上手，熟悉操作是没问题的。
按照《初级药剂制作》里的步骤，我拿起一株川穹草。
第一步，把川芎草放入研钵内，先加叶子，再加根茎。
第二步，添加一盎司雏菊根，用杵将它与川芎草一起捣碎、研磨。
第三步，将汁液放入锅内，加一品脱清水，250℃蒸煮，维持30秒。
第四步，加入日光兰根和十三克犀角粉末，顺时针搅动7次。
第五步，......
第八步，将三份研磨好的标准混合物同时倒入小锅，搅拌两分钟。
第九步，控制魔力/斗气调和药性，引导药剂成形。
这具身体的感知力和控制力都达到了极致，对质量的把握堪比高精度称重仪，随手就可以取出想要的量，天平和量筒基本不需要。
所以我速度很快，只用了十分钟，治疗药剂的制作就接近尾声。
这个时候，大部分学员还在进行榨汁、切片之类的前置操作。
我将右手放在半透明坩埚上，魔力缓缓渗入，化作明亮的深蓝线条，在绿色药液中欢畅游荡。
这是制作中最关键的步骤，名为魔力酊剂，控制着特定的魔力频率和强度，激发药性，使药剂苏醒。
斗气也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即为斗气酊剂。
几秒后，坩埚底部泛起轻盈的气泡，这是治疗药剂制作成功的标志。
我的手掌拍向桌子，同时构建魔法回路。
“疾风咏唱之六，流水咏唱之九——漂浮术，控水术！”
啪！
三个药剂瓶被震入空中，有无形的微风在瓶身卷动，令其如反重力般悬停。
晶莹的药液形成细小的水流，从锅口飞出，灌入药剂瓶，一滴不漏。
我给三个瓶子贴好标签，在残余魔力的刺激下，瓶中透出莹莹绿光。
并不是很难嘛~
大屏幕上立刻显示一条消息：【海伦·伊芙，治疗药剂制作成功，评价S-，目前积分：90】。
积分根据制作手法、药力效果和成品稳定性等等综合评判，一阶药剂的极限是100分，二阶1000分。
90分的治疗药剂意味着效果接近完美。
“有人完成第一份药剂了？”
“才刚十分钟吧，好快！”
“是伊芙女神！”
观众席上爆发一阵喧哗，后援团带头欢呼。
另一座操作台上，艾琳娜抬头看了一眼屏幕，冷哼道：“速度倒挺快，但不过只是一阶药剂，难道还想凭数量取胜吗？”
她拿起一株火霞斑花，正准备投入洗练仪，却突然停住了右手。
火霞斑花是烈焰药剂的主材料，通体赤红，只会在晚霞之际，光明与黑夜交接的那一刹那绽放。
在绽放之后，它体内的火元素会以极快的速度逸散，必须提前准备，在绽放的瞬间就使用火系结界将其封锁，才能完整保存。
艾琳娜皱起眉头，盯着枫叶状的火红花瓣。
正常的火霞斑花会有如晚霞般的金色纹路，但这一株的纹路颜色却是深红色。
很可能是保存的时间过晚，或者受到了其他元素的干扰。
这就是教授所说的陷阱吗？
她蓦然反应过来，背后一片冷汗。
如果按照原本的配制方式，必然导致药剂失败，那将失去夺冠的机会。
另一边，克克子也停下动作，凝视着面前的冰龙草，陷入沉思。
......
在熟悉了制作流程后，我将目光投向操作台最上方。
日光之兰、夜痕之根、风玫藤蔓、火霞斑花、冰龙草、地心虫壳、雷魂木，这七种材料常用于制作七系高阶药剂，是本局测试中最稀有的物品。
按常理推算，这也是最容易被施加陷阱的材料。
我将日光之兰放在眼前，将它卷起的花瓣掰开。
正常的日光之兰，花蕊是无暇的纯白，而这朵却微微泛黄，说明光元素并不纯净。
经过一番辨别，我发现最珍贵的七种材料全都有问题，想要利用其制作药剂，必须先蕴养或净化处理，否则会适得其反。
只是，一个时辰的测试时间，来得及吗？
还是说应该趁着时间充足，转做简单的药剂？
我朝艾琳娜和克克子的位置看去，他们两人已经开始处理火霞斑花和冰龙草。
显然，他们选择了拼一把，继续制作二阶药剂，只要成功就是数百点积分，实在不行，再重做一阶药剂。
这样的话，我也没有理由退缩，至少我已经有一份治疗药剂保底。
我思考了一会，同样拿起一截雷魂木，准备尝试二阶药剂——雷霆护甲药剂。
这份药剂会在使用者身上形成一套雷系护体铠甲，持续五分钟，大幅度提升防御力和移动速度，受到战士、剑士等物理职业的一致好评，实用性很好，但制作难度也很大。
雷魂木是雷霆护甲药剂制作中不可或缺的材料，是千年古树被天雷劈中、锻洗百年所留下的树心，蕴藏了大量的雷元素。
相对应的，雷魂木的雷系抗性很高，解除陷阱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使用雷元素继续锻造。
我凝聚雷系魔力，输送至雷魂木内。
呲！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一瞬间，漆黑的雷魂木上散发出刺目的白光，将周边数百米照的宛如白昼。
极为刺耳的电流声响起，如数百道尖锐的玻璃划在冰面上。
周围的学员立刻捂住了耳朵。
看台上的近万名学员发出惊呼，无数人吓得地站了起来，魔力灯牌下，黑压压的一片。
“怎么可能？”
裁判席上的老教授忍不住说了一句，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震撼。
旁边的弗勒斯教授也站起身，紧紧盯着我手中的那块雷魂木，缓缓说道：“百分百雷系元素，灭世雷狱魔法体质！”
注：断更几天实在抱歉，目前基本解决，今天还有一更。
另外：本书这个月应该会签约，签约后更新会更加稳定，具体加更会再说（签约不是上架，不要钱，咱还是个萌新，上架还早）
第九十七章
多重微操本以为亲和度高也就是魔力积攒速度快一些，但雷魂木的反应，是我没想到的。
实际上，天赋上的差别比我想象的更大，九十亲和以上之所以叫做完美元素体质，是因为它本身就与普通体质有着巨大的鸿沟。
八十九亲和度与九十亲和度之间有一个特殊的点，就如同标准大气压下，纯水结冰的0℃和沸腾的100℃。
一旦超过那个界限，魔力会拥有一些很特别的效果。
这也是当初亚摩斯觉可惜的缘故，并非仅仅是一点亲和度的差别。
就如同眼前的这块雷魂木，普通的雷元素只能起到很一般的锻造效果，但高达100亲和度的雷系魔力，直接让锻造速度飞了起来。
在全场学员和几位教授震惊的目光中，雷魂木就像高瓦度的魔力灯泡，亮了十秒钟，刺耳的声音也响了十秒钟。
当光线暗淡之时，它上面的魔法陷阱已经彻底消失，漆黑的木身浮现出细密的雷纹，电光隐现，雷元素比施加陷阱之前更加充沛。
注视着闪闪发光的半截黑木，我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当初能顺利开发超魔导电磁炮，恐怕与灭世雷狱体质有很大关系。
观众席的学员们发出懵懵懂懂的疑问。
“魔法药剂事故？”
“好像是材料缺陷被破除了？”
“伊芙女神没事吧！”
“发生了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
弗勒斯淡淡说道：“因为完美体质的原因，这轮测试有些不公平，伊芙在材料处理上甚至不需要思考，完全没有体现魔药学所需的分析能力。”
老教授摇了摇头，微笑道：“没关系，完美体质本身也可以算作测试的一点，利用这一点解除陷阱，是很合理的方法，不是吗？”
弗勒斯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雷魂木的问题解决，便可以正式制作雷霆护甲药剂。
我按照书本上的制作步骤和要点，处理一种种材料，调配辅助药剂。
二阶药剂比一阶复杂了不少，花费的时间也多出许多，特别是雷魂木，先用导电溶液浸泡，再高温熔融，完全电离，研磨成粉，混合催化液，最终放入锅中，足足花了我半个多小时。
不过制作手法与之前并无本质区别，我按部就班，开赛大约一小时后，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魔力酊剂。
略显凝固的深紫色液体被倒入两个水晶瓶，我微微摇晃，瓶中偶尔乍现细小的蓝白色电弧。
这玩意喝下去不会被电到吧？
这个想法刚从我脑海出现，就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把我吓了一跳。
抬起头，屏幕内容已经更新：【海伦·伊芙，雷霆护甲药剂制作成功，评价A+，总积分：940】。
雷霆护甲药剂给我带来了足足850点积分！
当前积分的第二名也只有165点，是那个叫做佐伊的三年级女生，连续制作了两份一阶药剂。
而克克子和艾琳娜都还没有成品药剂，积分均为0。
后援团的粉丝们无比激动，这样下去，我应该是稳拿第一了。
至少这种高分，必然能够通过魔药系测试，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划水也没有问题。
悠哉的将药剂瓶放在一旁，看着剩下的六种珍贵材料，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老教授已经说了，所有材料都可以随意挥霍，那我放手制作，全部浪费了也没有关系吧？
我将除夜痕之根外的五种材料全部摆在面前，分别输送五系魔力。
“轰！”
神圣炽光、传奇暴风、太阳圣火、空灵水晶、神王厚土，五种完美体质威力尽显，我的手中散发出白、青、红、蓝、黄的璀璨光芒。
体内的魔力被迅速消耗，全部送至五种材料内，日光兰、风玫藤、火霞花、冰龙草、地心壳纷纷亮起对应的魔力光辉。
一时间，狂风呼啸声、巨浪拍打声、烈焰灼烧声、大地震颤声同时响起。
“卧槽！地震了？”
“什么情况？”
“伊芙女神在用魔力消除缺陷，净化材料！”
“这就是多系完美元素体？”
观众们表情惊骇，正在喝茶的老教授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这孩子要做什么？”
艾琳娜刚刚处理好火霞斑花的云纹缺陷，被轰鸣声惊醒，望向我操作台上光彩四溢的五系材料，一脸茫然。
“这不是魔药系测试吗？”
我身周操作台的学员们也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目光呆滞，心中涌现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怪异感。
大约十秒过去，五种材料淬炼完毕，无论是成分缺陷还是魔法陷阱，或是成长周期不足等问题，全被完美元素体的魔力清除或补足。
五系材料熠熠生辉，我的脸色却有些苍白，过度的魔力损耗给我带来强烈的虚弱感。
这波操作也太费蓝了。
不过接下来，才是表演真正技术的时候。
为了防止炸炉、碎瓶之类的意外，以及减少药渣处理等不必要的事项，每个操作台上都有备用仪器，配置了多个器皿。
我把所有的研钵、坩埚等等都取了出来，闭上眼，集中精力回顾书本的操作步骤，在心里分析最节约时间的药剂模型和制作流程。
接着，同时微操五种材料。
纤细的手指拿着秘银小刀，把风枚藤的尖刺割掉，又随手剥开日光兰的花蕊。
将地心虫壳的粉末倒入试管，同时也把冰龙草扔进锅内烹煮。
一切都是早有准备，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动作流畅而优雅。
周围的学员们，包括远处的艾琳娜都已经看呆了，直到我因为等待加热停下动作，才回过神，看了看时间，赶紧继续完成自己的药剂。
并非是他们见识少，或者承受能力弱，而是我的操作实在是惊世骇俗。
药剂制作需要考虑的东西非常多，火候、次序、快慢、节奏等等，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稍不注意，便是彻底失败，浪费时间和材料。
只有像我这种思维能力、协调能力、操作能力等等全都超群的人，才有多重制作的可能性。
而且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什么把握，只是因为不在意失败，才随便试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过了半小时，屏幕的显示蓦然变化。
【黑维·克克子，冰寂药水制作成功，评价S+，总积分：1000】
1000分，代表这份药剂已经达到了二阶的极限。
克克子的名字一跃成为排行第一名，他放下手中的冰蓝色试剂，朝我看了一眼。
若不是因为我，这孩子应该是本届魔药系最优秀的学生，妥妥的主角待遇。
十几件魔药仪器在操作台上不停轮转，我的动作很快，大脑就像精密的机器，处理着各种进程。
五种二阶药剂要执行的操作实在太多了，此刻的我距离完成还有很久。
几分钟后，又有一个人超过了我的积分。
【雅弗·艾琳娜，烈焰荆棘试剂制作成功，评价S，总积分：950】
艾琳娜也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开始下一轮制作。
只剩下二十多分钟，复杂的操作必然来不及完成，她选择了几份低阶材料，准备做简单的一阶药剂。
当老教授宣布距离结束还有五分钟时，克克子和艾琳娜分别完成了最后一瓶药剂，摘下手套，而我的洗练仪还在运转着。
几乎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后援团的粉丝们都紧张地站起身，期盼着我能成功。
紧迫的时间，再加上五个坩埚的过高温度，我的额头渗出几点汗珠。
还剩一分钟，药剂终于成型。
我的魔力早已恢复的七七八八，立刻浸入五种药剂，魔力酊剂。
在酊剂的同时，五个大药剂瓶被我摆在桌上，控制魔药装瓶。
伴随着药剂流入瓶中，屏幕的提示开始刷新，我的积分瞬间暴涨：
【海伦·伊芙，圣光药剂制作成功，评价S+，获得积分：1000】
【海伦·伊芙，灵风合剂制作成功，评价S-，获得积分：900】
......
真的成功了？
艾琳娜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同时完成五系药剂，技术差距太大了。
屏幕的积分排名最终定格：
【第一名：海伦·伊芙，总评价：S+，总积分：5740点】
【第二名：黑维·克克子，总评价：S，总积分：1290点】
【第三名：雅弗·艾琳娜，总评价：S，总积分：1250点】
......
第九十八章
过度解读如果只是几十分的差距，可以说是赢得侥幸，但我的分数是第二名的近五倍。
说明即便没有完美体质的加成，正常利用魔植学原理来处理材料，也一样能够胜出。
根据三轮测试的加权平均分数，通过入学的八十位学生名单在水晶屏幕上出现，我以压倒性优势获得第一。
有人欢喜有人愁，未通过的学员神色失落，不可置信，通过的学员则是心情振奋，和观众们一起高声欢呼。
也有一些人心情复杂，比如艾琳娜，在自己擅长的方面仍旧输了，还输的那么惨。
看着四千多分的巨大差距，艾琳娜想起下午自己主动找上门的情景，不由得脸色微红，咬紧嘴唇，心中无比羞恼。
大部分入学手续在竞技场直接完成，所有通过者都领到了几套新校服，魔药实验仪器、材料等等。
至于课表则是由后台数据库重排、更新，自动加入魔药系课程。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课表，现在的我，连周日都被安排上了。
老教授从裁判席走下，他是后两轮测试的主持人，穿着魔药系的墨绿色教授服，留着长长的白胡子。
他走到我面前，和蔼说道：“你好，小伊芙，我是魔药系的系主任卫斯理。”
我鞠了个躬，说道：“您好，卫斯理教授。”
卫斯理微笑问道：“刚才我见你一心五用，手法沉稳，在最后关头完成了五种药剂，是不是有必然的把握？”
我把操作台散乱的仪器重新摆好，诚实道：“完全没有。”
卫斯理捋了捋白胡子，奇怪地问道：“如果只做一份药剂，你一定能拿第一，这么冒险不怕失败吗？”
我想了想，说道：“不一定不会失败，但总会有成功的可能。”
卫斯理开怀大笑，说道：“不怕失败比不失败更好，魔药系学员就得大胆的尝试！”
我点点头：“勇于尝试是每一个天启学员的优秀品质。”
卫斯理的目光带着浓浓的赞赏，期盼地道：“伊芙，你愿意转院，归属到魔药系吗？”
我目前的归属是魔法学院光系一班，虽然加入了其他学院，但只算是选修。
我面带歉意，委婉拒绝道：“抱歉，卫斯理教授，我对魔药并不是特别了解，今天入学只是出于兴趣，并没有将其作为主职业的打算。”
你都拿第一了还说不了解？还出于兴趣？让那些参赛多次的学员怎么想？
卫斯理差点被我的话呛死，他干咳了几声，说道：“不了解很正常，学习不就是让你了解这个领域么？你今天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做的非常棒，能在一个小时完成五种高级药剂，更是相当不容易。”
“况且你还拿到了第一名，历年的第一名就没有不愿意归属到魔药系的。”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只是侥幸而已，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况且今天的测试只是一些皮毛，基本知识的考核实践，并没有涉及深奥的魔药原理，真让我去研究这个，不一定合适。”
卫斯理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还小，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敢保证，只要你肯钻研魔药，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种话我不是第一次听了，我当然有自信成为魔药大师，但并不意味着只成为魔药大师。
我眨了眨眼睛，说道：“魔药知识的学习我加入学院就可以进行，不需要改变归属啊。”
卫斯理有些无奈，看来撬魔法学院墙角，拐走他们天才的想法很难达成了。
“好吧。”
他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强迫你了，这是你在魔药学院的公寓钥匙，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到魔药楼找我。”
“谢谢教授。”
我接过卫斯理递来的宿舍钥匙，上面标着编号：FW07-101。
告别了卫斯理教授，我走下测试阶梯，却立刻被一群女生围住了。
其实还有更多的男学员，只是看到这么多女生，脸皮薄，不好意思挤过来。
“伊芙学妹，你是怎么练习魔药的，我感觉配药好难啊，有什么技巧能教教我吗？”
“伊芙女神，怎样才能成为像你一样天才的人呢？”
“伊芙姐姐，你太棒了，我好崇拜你呀。”
“女神女神，我是您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热情的小姐姐们把我围成一团，外围的温妮和珂希甚至挤不进来。
我也不敢随意乱挤，她们丝毫不顾忌身体接触，甚至投怀送抱，碰到什么就不好了。
好在后援团的粉丝们比较理智，不仅没有堵路，反而主动疏散人群，帮我阻拦了不少麻烦。
费了不少力气，我才摆脱这群女学员，和温妮、珂希会和，从后台离开。
结果走出大楼，又被一个人拦住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记者，身后带着摄影师。
“您好，伊芙小姐，我是天启时报的记者，请问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我停下脚步：“可以，你要问什么？”
“感谢您的配合。”记者小姐姐抿嘴微笑，示意摄影师架好魔影仪，打开镜头，然后问道：“作为总分第一的学员，您感觉今天测试的难度怎么样？”
我略作思考，给了一个中肯的回答：“还行。”
记者小姐姐端着笔记本，等了半天，没有下一句。
我还等着这份报道大火呢，这样怎么写啊？
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继续问道：“只是还行吗？我看您很轻松就取得了两轮第一，与第二名拉开了巨大的差距，对于自己在测试中的发挥，您感觉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道：“还......可以。”
好险！差点说成同一个词了，幸好及时改口，为了不显得敷衍，我补充道：“其实我没有那么厉害，能拿第一的大部分原因是运气好。”
小姐姐又笑了笑，说道：“您说笑了，伊芙小姐，如果不是有深厚的积累和扎实的基本功，怎么可能完成同时制作五份魔药的壮举。”
我想起今天之前都没有做过药剂的事实，沉默片刻，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是真的，我完全不自信能不能完成这些魔药，只要最后稍微失误一步，就肯定拿不到第一。”
小姐姐表情有些惊讶，问道：“是这样吗，那您技巧这么厉害，平时是怎么练习魔药的呢？”
我诚恳地说道：“其实在此之前，我只在图书馆看过魔药学的书籍，几乎没有碰过魔药，也没有实践制作过。”
小姐姐面色严肃，立刻在小本本上速记。
“一个没有系统学习过魔药，天纵之才的少女。”
“坚定不移，即便没有把握，也能不畏失败风险，勇敢尝试。”
“心态强大，面临困境时稳定发挥，突破自我。”
“得之淡然，失之泰然，拥有乐观向上的心态和一颗平常心。”
“谦虚，虚怀若谷，极为低调，把成功归结于运气。”
“......”
我看着小姐姐一脸正经，奋笔疾书的样子，隐约感到一丝不妙。
她写了一会，又抬起头，问道：“据我了解，您已经在魔法和数理学院学习了六门专业课，课程压力应该很大，为什么再次参加魔药系的考核呢？”
我说出实话：“因为感觉还有不少时间，而且对魔药也的确有兴趣。”
小姐姐认真地点头，表情带着一丝崇拜：“我明白，学习是永无止境的。”
然后再次快速记录。
“热爱学习，不断进取，在知识的海洋里不断追求。”
“秉持热情，勇于走出舒适区，提升能力，锻炼自己。”
这有什么要记的吗？这个人在写什么？
听着笔尖扫过纸页的沙沙声，我面带微笑，内心却一片茫然。
第九十九章
遇袭我心中的不妙感逐渐加重。
只是个普通访谈，对面的小姐姐居然兴奋了起来，越聊越有激情。
她双眼发光，亮晶晶地盯着我，小脸也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又回答了一个问题，我连忙说自己还有事，需要先行离开。
小姐姐一幅非常理解的样子，再次感谢我抽空接受采访，然后又在笔记本上速记。
不是我不想知道她写了什么，而是这记者太专业了，笔速飞快，文字就像鬼画符一般。
我偷偷瞟了一眼，即便有创世神赋予的全语言文字精通，也只能认出一点点，好像是努力、忙碌、充实之类的词汇。
终于脱身后，我和温妮、珂希一起逛了逛新分配的宿舍，可能是魔药学院人少的缘故，这里的宿舍都是单人一间。
我带着她们刷卡进入房间，大约两百平米起居室，包含卧室、书房、阳台、院子，会客厅、小型魔药实验室，都打理得很整洁，后院有一块平整的土地，可以用来培育魔植。
各种魔影机、恒温器、冷藏箱、书架沙发、床椅衣柜等等一应俱全，再住几个人也戳戳有余。
考虑到明天还有课，我们玩耍了一会，就返回魔法学院。
当我们走出魔药学院壮观的碧绿大门时，已经是夜间十点多，路上行人稀少，学员们都早已离开了。
月色昏晕，星光稀疏，今天的夜晚静的出奇，也黑的出奇，连远处站台的魔力灯光都非常微弱。
我和温妮、珂希像往常一样边走边聊，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魔缆站台不是就在大门口吗，怎么会这么远？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温妮在我身侧，疑惑地说道：“诶？没有啊，就是这个方向。”
珂希也指了指远处的魔缆站台，说道：“伊芙，你看，站台不就在那里吗？”
凉风吹拂，路旁的树梢微微摆动，投下捉摸不定的影子，恍若幽灵。
寂静的夜里，我感到一阵寒意。
我站立在原地，轻声问道：“温妮，我们明天要交作业吗？”
温妮在我前方停住，缓缓转过脑袋。
她瞪着两颗纯澈的大眼睛，微笑地看着我：“是啊，明天有塞缪尔老师的课呢。”
珂希也停下了脚步，奇怪地说道：“怎么了，伊芙？你又忘写作业了吗？”
我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冷漠：“你们是什么人？”
珂希表情惊讶，说道：“我们是同学啊？你忘了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
温妮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晨曦之星，海伦·伊芙，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闭上眼，调集光、火双系魔力，紊乱大脑的精神频率。
虚幻感一晃而过，我睁开眼。
周围景象大变，魔药学院和魔缆站台都不见了，只有幽暗的莱茵河静静流淌，反射着点点星光。
朦胧的月光下，面前的两个熟悉好友，已经变成了两个阴冷的陌生人，穿着带兜帽的黑色长袍。
在魔法学院学习了一段时间，再加上精神通讯的研究，我对精神力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摆脱简单的幻术并不麻烦。
啪，啪，啪。
化作温妮的黑袍人微笑鼓掌，用沙哑的声音赞叹道：“不愧是天启从未有过的满亲和天才，短短两个月不见，竟然能够主动解除我的幻术。”
这个声音与上次拦住我的黑袍人一模一样，只是不一定是真声。
我给口袋里的雪鹭传递通讯信息，让它联系温妮，同时冷声问道：“你们把温妮和珂希怎么样了？”
另一个黑袍人取出一把长剑，指着我说道：“不必担心，伊芙小姐，我们的目标只是你，乖乖跟我们去一个地方，你的同伴便会平安无事。”
他的声音似乎没有经过伪装，相当年轻。
我盯着长剑，问道：“什么地方？”
“你没有询问的资格，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雪鹭传来一个消息：分身未反馈，也就是温妮并没有接到通讯。
我默然几秒，沉声说道：“好。”
幻术黑袍人声音沙哑，冷笑道：“别想耍花样，上次让你用四阶卷轴逃脱，这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我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两个黑袍人一前一后的围着我，顺着莱茵河继续向前走。
一段时间后，我们走入一条幽静的山林。
林子中光线微暗，黑袍人一直带路，越行越深。
突然，前面的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情微变。
几乎同时，雪鹭的震动从我怀中传来，我立刻连接精神通讯。
那边传来温妮的大喊：“伊芙，小心，你旁边的人是假的！”
幻术黑袍人自然也是精神力大师，感知到通讯的波动，他转过身，望向来处的方向：“没用的东西，只是控制两个新生，竟然会暴露！”
拿剑的黑袍人皱起眉头，长剑微抬：“那就没办法了。”
一道破空声响起，我瞬间感觉到了危险，直接取出一张卷轴：“四阶光明魔法，神圣光明盾！”
洁白的光幕从我身边扩散，将袭来的长剑阻隔在外。
这个持剑黑袍人虽然声音年轻，但实力很强，起码是三阶的剑术宗师，若非我反应够快，刚才必然受伤。
光幕飞速扩大，但我并没有放心的感觉，紧紧盯着幻术黑袍人，刚才他已经提醒过我，同样的错误不会连犯两次。
果然，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漆黑的事物，扔向天空。
巨大的光幕刚至十米直径，就被漆黑的事物所吸收，如长鲸吸水般，迅速失去了全部的亮度。
半空中，漆黑的事物自然漂浮，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上面，让它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神圣光明盾被破，我并不惊讶，从戒指中取出几枚银币。
此刻的我也不像当初那般没有战斗力了，至少电磁炮就是一种越阶作战的武器。
五米外，持剑黑袍人再次攻来，我熟练地构建回路，光雷元素双双闪耀，缠绕在指尖。
强烈的白光笼罩着银币，我弹动手指，瞬间赋予其三倍音速的初速度。
刺耳的鸣啸带着超音速独有的音爆声射向对方，黑袍人瞳孔微缩，前冲之势立刻停住，猛然一矮身体，就地翻滚。
“轰！”
银白的光柱从黑袍人的头顶飞过，继续向前，化作无穷的雷光，横扫了十几棵大树。
另一边，幻术黑袍人看着满目疮痍的森林，心情震撼。这种攻击，如果他被正面击中，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这才两个月的时间，对方就变得如此危险，甚至可能成为光明神教的下一个丘皮卡。
无论大主教的猜想是否正确，此女绝不可留！
他的身形逐渐虚幻，十几根锁链不知从何处窜出，带着凄厉的风声，向我刺来。
我连忙撕开一个卷轴：“三阶光明魔法，圣光障壁。”
数米高的光壁我身前出现，将锁链全部挡住。
然而，只过了一秒，光壁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
那个漆黑的事物飘在空中，更加明亮，宛若一轮皎洁的明月，照耀着黑暗的环境。
持剑黑袍人已经抵达我两米之外，我也再次射出夹在指尖的银币。
对于超魔导电磁炮，以我目前的魔法水平，最快也只能两秒一发，如果想要发挥最大威力，凝聚更多的激发态雷元素，甚至需要五秒以上的准备时间。
这么近的距离，以电磁炮的速度基本不可能躲开。
黑袍人的长剑泛起暗元素独有的黑光，狠狠劈在电光闪动的银币上。
铛！
银币与长剑的碰撞，发出重重的金属打击声，清脆的回响震耳欲聋，独特的暗元素能量改变了电磁炮的轨迹，没有让其立刻爆炸。
巨大的银色光柱直冲高空，照亮深沉的夜晚，也映入我深紫色的眼眸。
三阶剑术宗师的实力，已经足以抵挡我仓促之间的电磁炮。
银币在坚硬的长剑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豁口，黑袍人将陷入地面的双脚拔出，撞破残余雷光，冲到我面前。
一剑横扫！
第一百章
瘟疫“四阶光明魔法，晨曦祭祀之墙！”
迫于无奈，我只能再次撕开一张卷轴。
晨曦一样光芒浮现，在我四周竖立起一圈牢不可破的透明墙壁，将这记势大力沉的斩击挡住。
四阶级别的魔法卷轴，每一张都能拍卖到数万学点，一些珍稀的空间系、生命系卷轴甚至价值连城，因为它们在关键时刻相当于第二条命。
虽然戒指里还有九张四阶光系防御魔法，但因为空中的漆黑物件，除了拿来解围，几乎没有效果，现在用其实相当浪费。
至于攻击系的四阶卷轴，只有一张水系的爆裂硬涡雨刃，必须在合适的时机使用。
两名三阶强者同时发难，并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对抗的，除非温妮那边的学院强者能够快速赶来，否则我没有把握不动用神力。
可这里距离学院已经很远了，他们能那么快过来吗？
持剑黑袍人一击不中，迅速绕弯，进行连续斩击。
砰！砰！砰！砰！.......
短短几秒，在漆黑事物的削弱，和十几道连续不断的斩击下，晨曦祭祀之墙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而我也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加持上轻身术，同时喝下自己制作的灵风合剂和圣光药剂。
这两份药剂的效果分别是提升移动速度，以及提升光系魔法的施法速度和威力。
S级评分的药剂效果很好，我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变得轻盈，体内的光元素更加活跃，魔力回复也有所提升。
我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是一枚银币，隔着破碎的墙壁，瞄准近在咫尺的黑袍人。
浓郁的光属性魔力汇聚，纠缠着细小的电蛇，停留在我指尖的一小块区域，虚拟导轨蓄势待发。
噼里啪啦！
轻微的爆炸声响起，深蓝色的电弧和白色火花不停从我体表涌现，宛若雷神降临。
在我体内近乎全部的魔力，以及圣光药剂的加持下，这枚银币就像太阳一般耀眼。
幻术黑袍人见势不妙，连忙喝到：“不能挡，快闪开！”
即将击碎墙壁的黑袍人也感觉到浓浓的危险，立刻停止攻击，抽身急退。
只是这么近的距离，我会放他离开么？
“晚了！”
我一声清喝，结束魔力积蓄，弹动指尖的银币。
然而就在弹动硬币的刹那，我的脑海出现一丝恍惚，下意识地延迟了一瞬。
是那个幻术黑袍人，干扰了我的攻击！
“嗖！”
过量的元素压力骤然一空，恐怖的银白色“潮水”倾泻而出。
摇摇欲坠的透明墙壁瞬间崩解，银币的光芒驱散了所有的阴沉和晦暗，突破音障，以超越三倍音速的速度，向正在撤离的黑袍剑士射去。
“轰！”
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我面前的一切都亮了起来。
无数参天大树被淹没在银白的光辉中，电光绞成一团，狂暴的风声席卷整个森林。
夜晚的寂静被彻底打破，森林里响起魔兽们此起彼伏的不安嘶吼。
数秒后，电光消逝，周围霍然变暗。
山林又恢复了沉静，不剩一点喧嚣。
只有面前一排排狼藉倒下的树木，和长达百米的焦黑地面，昭示着刚才的一切并不是错觉。
我凝视着黑暗，优秀的视力让我能够看到远处的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站在未受波及的大树上，而另一个则是蹲在地上，身形佝偻。
解决一个了吗？
我正这样想着，就见到蹲在地上的那个人站了起来，拖着一把断裂的长剑，缓缓向我走来。
“啧！真是厉害啊，不过还是差得远，最多让我受点轻伤。”
他发出感慨的声音，抬起头望着我。
和幻术黑袍人面部的黑雾不同，他的脸上只是戴了一层面具，此刻已经破碎大半，露出黑色兜帽下的年轻脸庞。
可惜，我不认识就是了。
幻术黑袍人的沙哑声音响起：“哼，如果不是我帮忙，你可能要被一阶魔法学徒给重创，说出去简直丢人。”
黑袍剑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置可否，只是更快地向我走来：“使用这么夸张的魔法，现在应该没有魔力了吧，伊芙小姐。”
他的眼睛露出凶光，杀意凛然。
感受着身体的虚弱，我微微皱眉，经过这次攻击，我体内的魔力十不存一，结果居然只是让他受点轻伤。
三阶剑士真的这么强吗？
我表情镇定，一手握紧四阶光系的防御卷轴，另一只手则是拿着四阶水系的进攻卷轴，飞速后退。
黑袍剑士身形一闪，直接冲了过来，速度比我使用轻身术和灵风药剂的双重加持还要快，两者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他嘴角带笑，似乎在嘲讽我不自量力，垂死挣扎的表现，右手的断剑带着黑光，直直斩向我。
“嗖！”
正当我准备打开卷轴时，一支洁白的羽箭破空而来，啸声如雷，射向黑袍剑士，逼得他不得不挥剑回防。
“嘭！”
羽箭和上面附着的魔力被双双斩断，黑袍剑士竟然觉得手掌发麻，堪比接到我一记速发电磁炮。
还不等他反应，又是几道空气被刺破的声音，七支羽箭同时射向他身体各处。
黑袍剑士再也顾不上攻击我，身形一弯，立刻一个翻滚，躲闪过去。
羽箭深深地射在我身前的地面上，尾端仍在不停发颤。
援军到了？
我定睛看去，这只是很脆弱的羽毛木箭，也没有刻画加速或坚固之类的符文。
纯粹以魔力驱动，能达到如此效果，只能说明一件事：刚才的射箭者非常强。
对面的黑袍剑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在思考着，突然听到远处大树上幻术黑袍人的一声大吼。
“快跑！是...瘟疫！”
沙哑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焦急和无法掩饰的慌乱，而且说完后，幻术黑袍人什么也不管，收起那漆黑的事物，身形瞬间虚幻，不知所踪。
黑袍剑士的表情霎时间变了，年轻的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再也不看我一眼，转身就逃，速度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快，一秒钟就跑出百米。
显然，被称为瘟疫的这个人，仅仅是名字就给他们带来极大的恐惧。
数秒后，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身旁，将手搭在我肩膀上。
一道略显低沉却足够柔美的声音响起：“伊芙同学，你没事吧。”
我转头望去，这是一只很美的女精灵。
她穿着纯白的衬衣，米色长裤，还有漆黑的皮靴，身姿修长而曼妙，让我瞬间想到了十六夜，然而在夜风里微微扬起的银白色长发，又让我想到琳会长。
这就是被称作“瘟疫”的人么？跟名字一点也不搭啊。
我点头致意：“谢谢，我没事。”
这只精灵的眉毛又长又直，手中拿着一把洁白的长弓，一双蔚蓝的眼睛锐利而明亮。
她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明艳的脸上露出笑容：“早就听莎莉文主任提起过你，天启最漂亮的女生，果然很美呢。”
我看着她蓝宝石般的眼睛，只觉得这只精灵的面容年轻得过分，但气质又不像和我一样的同龄人。
“你认识莎莉文老师？你也是学院的老师吗？”
女精灵表情带笑，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说道：“我可不是老师，不过也不是学生，不要以人类的观念衡量精灵。”
“虽然我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大，但已经可以当你奶奶了。”
我有些惊讶，这才想起精灵的寿命悠久，一百多岁也只是刚刚成年。
远处的黑袍剑士已经钻入密林，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朝那边指了指，说道：“刚才那两个黑袍人逃走了。”
女精灵看了看那个方向，随意地说道：“他们跑不了，不过，我救了你，要点回报应该没问题吧？”
“啊？什么回报？”
女精灵擒着抹笑容，将右手放在我脑后的金发上，微微低下头，和我的脸越靠越近。
“什么回报？救命之恩，你说呢？”
她抬起左手，摸着我的脸颊，往下滑动，眼睛变得迷迷蒙蒙，非常诱人。
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才第一次见面，你想做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野草和蔷薇精灵的右手轻轻地按着我的头发，迫使我不能后退。
她的脚尖碰到我的脚尖，靠的越来越近，直至额头相抵。
温暖的触感传来，还有精灵身上很特别的香气，带着大自然的清新，让人忍不住产生遐想。
零步之遥，触手可及。
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气氛变得有些旖旎，明明灭灭的星光洒在精灵的肩头和雪白的长发上。
我看到她尖尖的耳朵，细长的眉毛，柔和的轮廓，迷人的水蓝色眼睛。
还有眼睛里，我的倒影。
“你的体温在上升哦~”
银发精灵调笑了一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这个动作非常诱惑，我只觉得心跳加速。
她离开我的额头，松开手，站直身子。
“好了，不逗你了，再玩下去，那两个小麻烦就真跑丢了。”
精灵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过身，望向黑袍人逃跑的方向，身形瞬间消失。
我抚摸着还残留着温度的额头，表情疑惑。
这个精灵是不是做了什么？
......
距我位置二十公里外。
黑袍剑士坐在树洞里，闭着眼睛，微微喘息。
从刚才到现在的两分多钟，他一直全力逃跑，逃出这么远的距离，已经是他的极限。
这种快速的奔袭，即便他是三阶的剑术宗师，也有些疲惫。
他捂住飞速跳动的心脏，尽力隐蔽自己的气息。
没想到学院如此认真，竟然出动了传说中的天启四骑士进行追查。
这可是天启四骑士！天启学院最神秘，也是最强大的战斗力，仅次于泽维尔院长的存在。
刚才听到【瘟疫】的名字，他直接就吓呆了，第一反应就是GameOver，要死要死，全凭本能逃跑。
不过跑了这么远，又过了这么久，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他松了口气，打算再隐藏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异常，就赶快离开。
一阵夜风吹过，尖细的树叶摇摇晃晃，随时都要下落。
有些不对劲，树洞里的黑袍剑士握紧了断剑。
呜！
风声越来越大，有树枝折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黑袍剑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颤抖，猛然从树洞冲出，朝着远离起风点的方向，竭力狂奔。
他步伐紊乱，头顶的兜帽和破碎的面具被狂风吹起，露出清秀的脸庞，以及极为惊惶的神色。
然而还没冲出多久，他就看到前方树顶，一个银发女子的身影。
白衬衣，黑皮靴，正是刚才的那只精灵：【瘟疫】。
黑袍剑士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脑海一片空白。
面对这个精灵女子，他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婴儿时期，柔弱到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瘟疫轻轻地从树梢跃下，脸上还带着温煦的笑意，缓缓向他走来。
可黑袍剑士却感觉像是被冰系魔法击中，全身发冷。
他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瘟疫看着的他的背影，没有追上。
黑袍剑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当场，已经慌不择路。
体力逐渐不支，耳畔的风声慢了下来，黑袍剑士的脚步急促而凌乱。
“呼...呼...”
他沉重且费力地喘息着，几乎将自己的肺都要喘出来，眼前的场景渐渐出现摇晃。
黑袍剑士望向后方，荒芜的森林里，来处空无一人。
他略微安心了一点，但仍旧不敢停下，扭过脑袋，继续狂奔。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美丽的瘟疫正站在他前方，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个微笑。
黑袍剑士的眼中多了几分绝望。
他的额头沁出冷汗，他的双腿剧烈颤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袍剑士发出愤怒的嘶吼，强行驱散心中的恐惧，朝瘟疫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身体带出阵阵残影。
按常理来说，他会在一秒内抵达瘟疫的身边，像往常一样，挥舞着自己的断剑，斩向对手的咽喉。
但并没有。
他发现，自己与瘟疫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明明对方没有移动。
但他还是继续冲着，直到身体越来越疲惫，脚步踉踉跄跄，黑袍上沾满泥泞。
他抬起头，望着不知道距离自己多远的瘟疫，大口大口地喘息。
喘着喘着，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很痒。
他捂住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黑袍剑士摊开手掌，没有看到红色，却看到了点点绿色。
没有血液的腥味和铁锈味，反而带着植物的芳香气息。
这是自己的血液吗？
年轻的黑袍剑士眼神迷茫。
下一刻，他的额头，他的脸颊，他的脖子，他的耳朵，他的眼睛......全都长出翠绿的野草，还有白色的蔷薇。
一丛一丛，一朵一朵，生机盎然。
黑袍人再也跑不动了，跪倒在地上。
无数植物从他隐藏在黑袍里，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长出，汲取着营养，疯狂地生长。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断剑、周围的土壤、石头、还有大树的枝干上，一棵又一颗青草长了出来，夹杂着美丽的蔷薇花。
十几秒后，黑袍剑士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连同那身黑袍，全部变成了清新的花草。
雪白的月光下，绿草和蔷薇随风起舞，漂亮而妖异。
......
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方向，幻术黑袍人给自己施加了暗影魔法，躲在树下，心跳和呼吸几乎完全消失。
她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能够及时察觉其余行动者的生命状况。
在森林里，能够得知温妮那边出问题，也是因为这种能力。
而现在，她只感觉头皮发麻，身边充满了危险。
因为一分钟前，自己的队友，黑袍剑士的生命特征居然消失了！
那可是与自己实力接近的三阶剑士，即便在神教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居然这么快就被解决了，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
天启四骑士之一的瘟疫，真是怪物啊......
黑袍人睁大眼睛，背靠大树，精神高度紧绷，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她的耳畔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
黑袍人瞳孔陡然放大。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头发银白、眼眸淡蓝的瘟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自己身旁，语气还带着一丝疑惑。
第一百零二章
碧洛迪丝黑袍人脖子后方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她没有回话，而是取出一个蓝色的水晶瓶。
瓶子上面有红色的禁止标志，和一串小字：【三阶精神力诱导药剂】
瘟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并没有急于出手。
黑袍人咕噜喝掉了里面的液体。
啪！
她丢下那个瓶子，脑海一阵嗡鸣，感觉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强大。
“意志燃烧！”
“精神风暴！”
沙哑的声音响起，强力的精神涟漪蓦然扩散，在现实形成了实质的风暴。
这个以燃烧自身精神力施放的精神干扰魔法还是有效果的，瘟疫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趁着这个机会，黑袍人取出那件漆黑的事物。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立刻坚定下来，用力将漆黑事物扔向瘟疫，同时抽身急退。
漆黑事物来到瘟疫面前，发出耀眼的光芒。
它保存了大量的光系魔力，包括刚才吸收的两个四阶卷轴，现在则一次性全部释放。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刺目的光辉穿破黑夜，连几十公里外的我都能看见。
毁灭性的能量消融着周围的一切，强烈的冲击波席卷向外，无数巨树瞬间融化，连渣都不剩。
天空变得空旷无比，云层远远的朝着四周散开，地面被魔力灼烧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黑袍人咬了咬牙，转身朝远处逃去。
这次攻击耗费了圣器中积攒多年的光系魔力，她不奢求解决对手，只希望能让瘟疫受伤，为自己的逃生增添机会。
深深的坑洞上方，赤红的火焰熊熊燃烧，热浪汹涌。
瘟疫漂浮在火焰中，缭绕的火焰吹起她的银色发丝，恐怖的爆炸甚至没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灰尘。
她的手中有一把洁白的长弓，弓身上透漏出一种无形的力场，将所有的冲击阻隔在外面。
绝对生命场！
四阶强者的标志性能力！
这是生命个体达到四阶层次后，将魔力或斗气按特殊阵列排布，形成的高强度“力场”，能够有效防御各种形式的外界攻击，包括但不限于斗气、剑意、魔晶炮、精神力等等，是四阶强者不惧围攻，非四阶不可匹敌的根本原因。
“黯光魔盘？黑暗神教还真是下了血本。”
瘟疫把玩着新收获的漆黑事物，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圆盘。
经过刚才的魔力释放，黯光魔盘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瘟疫的视线扫过森林大火，目光所至，汹涌的火焰飞速减小，化作点点火苗，直至消失。
“看来这次逮到了一条大鱼。”
她轻笑一声，将黯光魔盘收入空间戒指，接着取出一支尾羽洁白的木箭。
瘟疫扬起弧线优美的下巴，随意地端起长弓，搭箭，拉弦。
她没有丝毫瞄准，随意地放开手腕。
箭矢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消失，瞬间射中远处的黑袍人。
“唔！”
黑袍人闷哼一声，却不复刚才的沙哑声音，而是年轻柔美的女音。
她用力拔出刺入小腹的木质羽箭，带起一串鲜血，腹部留下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
远处的瘟疫面带微笑，打了个响指。
啪！
似是传递了某种讯号，黑袍人腹部的血肉间，突然长出野草和蔷薇！
恐怖的绿色和白色像是传染一般，迅速扩散到她全身，连周围常绿的树叶和褐色的树干上，也有草籽正在发芽。
黑袍人眼神惊恐，再也无法顾及身份。
她吸了口气，清啸一声，张开双臂。
“光明咏唱之五十七，圣光净化！”
“烈焰咏唱之五十四，明燎之焰！”
一道恢弘明净的光柱凭空降临，缠绕着金色的火焰，将她的身体完全笼罩。
神圣的光芒交织成律法般的象征符号，金色的火焰带着净化的魔法标识，不停灼烧。
无数的野草和蔷薇被相继点燃，就像积雪遇到烧红的铁球，飞快崩解。
光柱中，黑袍人的兜帽，以及面部的黑雾都缓缓燃烧，露出美丽的绿色卷发，清瘦的精致脸庞，还有一双动人的碧绿眼睛。
难以言喻的滋滋声里，她的脸蛋皱了起来，显得异常痛苦。
“神学院三年级的碧洛迪丝？”
惊讶的声音响起，瘟疫的身影出现在碧洛迪丝面前。
她略带叹息地说道：“多好的小姑娘，何必跟着黑暗神教的人呢？”
碧洛迪丝看着眼前的银发精灵，知道一切全完了。
她感受到一种面临死亡的恐惧，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瘟...疫...”
碧洛迪丝抬起右手，金色的火焰立刻爆燃，向瘟疫延伸。
火焰连着火焰，飞快膨胀，刹那间，数十米的范围变成了炽热的海洋。
瘟疫表情不变，又打了个响指。
啪！
所有的火焰直接消失，连碧洛迪丝身上的净化光芒都消失不见。
不过，黑袍已经在火焰中燃烧殆尽，不留一点残骸，碧洛迪丝的窈窕身材一览无余。
破损的内衣几乎起不到遮蔽作用，隐约地透出里面的风光，又被垂下的绿色卷发遮住关键。
这种情境下，碧洛迪丝的情绪发生剧烈波动，再次蓄积光、火双系魔力。
瘟疫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手中出现一个湛蓝的魔法阵。
仔细看去，和我进行魔力的167个练习时，学会的第一个法阵非常像。
隔绝元素，大范围禁魔领域！
魔力的集聚在半路中断，碧洛迪丝无力地垂下手，眼中露出绝望。
“先把你带回去，慢慢审问。”
瘟疫随口说着，将魔法阵拍在碧洛迪丝肩上，留下魔力封印的印记。
碧洛迪丝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身形摇摇欲坠。
正当瘟疫打算带走这个叛逆的学生时，一阵诡异的精神波动升起。
鲜艳的红光从天空洒落，照在碧洛迪丝的苍白脸颊上。
瘟疫抬头望去，天空中，原本的明月渐渐隐匿，一轮巨大的红月正冉冉升起。
月光如血！
红月之下，树梢顶端，一道人影静静站立。
他穿着黑色风衣，头戴半高礼帽，脸孔因背光而模糊。
瘟疫抬手，一箭射去。
羽箭转瞬即至，却在黑衣人身上穿了过去。
精神幻系魔法？居然又有人用精神魔法干扰我？
瘟疫闭上眼，握紧长弓，绝对生命场再临！
无形的力场再次从长弓上扩散，将精神力干扰的频率阻隔在外，虚幻自动破除。
瘟疫睁开眼，红月消失，恢复为皓白婉约的明月。
然而，树梢的黑衣人，连同身边的碧洛迪丝也都已经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三章
黑夜酒馆的老板天启城第五学区，神学院，郊外。
这是一片荒芜的原野，树和草孤独兀立，石子和沙土裸露。
夜风吹过，幼鸟在巢里打着冷颤。
天启各学区的范围很大，并不是每一处都被学院设施覆盖，总有一些未经开发的荒凉之地。
没有人能想到，在这片荒凉之地，深深的地下，竟然有一座繁华的小城镇。
城镇位于地面千米之下，方圆十公里，医院、学校、广场、各式商店应有尽有，石质住宅和公用设施都设置得井井有条。
魔力传输线路、供水管理线路、能源供给系统、污水排放系统等等都进行了合理的规划。
地下穹顶安置了巨大的魔力光石，就像一颗大光球，充当着太阳的作用，给整个地下世界带来光明。
整洁的街道两侧，一座座神庙、圣殿与修道院默然矗立，建筑的墙壁、大门、石柱上雕刻着黑暗神教的壁画和黑夜符号，以及黑暗至高神【纳特斯】的神像。
这里是黑暗神教的重要据点。
这个世界没有昼夜之分，黑暗神教的职员们，一直是二十四小时轮班。
街道上，环卫教士们一边聊天，一边打扫，城外的农田里，几十名农夫教士正辛勤地耕耘。
魔力风车吹起自然的清风，水系法阵形成定时的降雨，使得城镇具备了风力、水力的循环，看起来和外界并无两样。
地下世界，最华丽的黑暗神殿，大祭司房间内。
碧洛迪丝躺在椅子上，未着寸缕，肩膀的元素封印已经被解除。
她喝下一瓶治疗药剂，同时用光系治疗魔法对自己进行治疗。
碧洛迪丝闭上眼睛，柔和的治疗术光辉下，腹部的狰狞伤口渐渐恢复，重新变得光滑细嫩。
脑海里的刺痛感也渐渐消退，只是仍旧残留着使用精神诱导药剂的虚弱感。
她将破损的内衣换掉，穿上黑色的大祭司袍服，从房间走出。
碧绿的卷发下，碧洛迪丝表情沉凝，整个人带着一种黑夜般神秘、又圣洁的气质。
“见过大祭司。”
“夜安，大祭司。”
一路上，穿着黑袍的普通教士，或是低级祭司们纷纷弯腰，向她行礼。
不过此刻的碧洛迪丝并没有回礼的心情，她步伐沉重，缓缓走向神殿深处，最隐秘的房间。
铭刻着黑夜圣徽的石门吱嘎一声打开，露出一个大约五十平米的小房间。
房间中央是一个黑色的祭坛，四周是石质的拱形墙壁，镶嵌着珍贵的黑曜石，给封闭的环境带来淡淡荧光。
祭坛旁，一个戴着半高礼帽，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正背朝石门，安静站立。
碧洛迪丝走到他身后，弯腰行礼：“碧洛迪丝见过裁决大神官。”
风衣男子，也就是裁决大神官转过身。
他的脸没有任何掩饰，样貌平凡，属于扔进人堆很难辨认的那种。
碧洛迪丝仍旧低着头：“抱歉，我没有完成任务，还暴露了身份。”
裁决大神官抬起右手，神情古井无波：“不必自责，毕竟对方是天启四骑士之一，先将这件事汇报给大主教。”
他的右手发出黑暗元素的魔法光辉，构建出特定的魔法回路，投射到祭坛上。
漆黑的六芒星阵缓缓浮现，祭坛上，一朵朵黑炎凭空诞生，在半空汇聚成一个虚幻的人影。
碧洛迪丝再次弯腰行礼，裁决大神官也摘下礼帽，背在身后，微微躬身。
这是一个穿着紫衣主教服的老人，带着令人亲切的气质。
大主教轻轻地落在地上。
他环顾了一下房间，感受到有些压抑的气氛，低声开口：“怎么了？那个光明女神的眷者没有带过来？”
裁决大神官说道：“计划失败了，我们遭遇了天启四骑士。”
大主教看向碧洛迪丝，眯起眼睛问道：“天启四骑士？”
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似乎是要将碧洛迪丝看穿。
碧洛迪丝解释道：“对方只有四骑士中的【瘟疫】一人。”
大主教挥了挥手，一朵黑炎从他虚幻的掌中飘出，落在碧洛迪丝的小腹上。
碧洛迪丝表情不变，显然对大主教充满了信任。
果然，随着黑炎靠近，碧洛迪丝的小腹露出一个洁白的魔力印记，纯洁的魔力光辉与黑炎发生剧烈的对抗。
因为没有后续支持，洁白的印记渐渐被黑炎点燃，破碎，化作纯净的魔力。
大主教叹息一声，说道：“面对天启四骑士，哪怕是其中最弱的瘟疫，你也没有机会逃生，他们只是想通过你寻找更多的线索罢了。”
听到这句话，碧洛迪丝睁大了眼睛：“最弱？我分明见到瘟疫使用了绝对生命场，至少是四阶级别的强者。”
她碧绿的眼眸里满是震惊，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如果这是最弱，天启岂不是具有十位四阶强者？”
天启学院明面上的四大主任、两大院士和泽维尔院士都是四阶强者，泽维尔院长更是世间公认的第一人，如果隐藏在暗处的天启四骑士也都是四阶，那恐怕全世界的四阶加起来也没有他们多了。
毕竟，整个黑暗神教，也只有两位黑暗大主教是四阶级别，其余神官和大祭司最多也不过三阶巅峰。
光明神教比他们稍好，也不过是四大女神殿的四位光明大主教是四阶。
大主教摇了摇头，说道：“瘟疫并非四阶，瓦罗兰大陆的所有精灵，登顶四阶的也只有女皇和莎莉文两人而已。”
“瘟疫继任四骑士称号不过十几年，不可能成长得这么快，拥有生命场多半是因为神器，瘟疫之弓的缘故。”
碧洛迪丝想起了瘟疫手中那洁白的长弓，突然失落道：“对不起，大主教，我把神教的圣器，黯光魔盘也弄丢了。”
大主教心中一痛，这些年来，光明神教发展迅速，对黑暗神教的打压不遗余力，再加上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亲近黑暗的人越来越少，教会的资源也越来越少。
黑暗神教不像光明神教那般遍布瓦罗兰，家大业大，更不像天启学院那样，在魔法圣殿保存几十件神器和上百件圣器，能开个神器展览会，他们的过得相当凄惨。
整个黑暗教会，只有两位大主教因为神教传承，各自拥有一件神器。
至于圣器，总共也就五六个，由神官和祭司长保存，每一件都是弥足珍贵。
现在丢失一件黯光魔盘，无异于在他心口上挖掉一块肉。
不过想起黑暗神教人丁稀少的现状，大主教还是平复了一下心情，安慰道：“没关系，碧洛迪丝，作为教会这一代最具天赋的大祭司，你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如果遭遇的是四骑士中的其他几位，不论是【杀戮】、【饥荒】、或是【死亡】，你都不可能有逃生的机会。”
碧洛迪丝低下头，一语不发。
她还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大的挫折，不仅损失了神教的圣器，葬送了数名优秀信徒的生命，连自己也差点搭了进去。
裁决大神官问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大主教看着镶满黑曜石的房间，负起双手，冷静道：“地下据点已经暴露，天启学院的人迟早会过来，你们撤离吧。”
仔细看去，他的嘴角正微微抽搐，背后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想起据点里花费多年经营的人力、设备，心里简直在滴血。
碧洛迪丝猛然抬起头，表情错愕。
裁决大神官对此已经有所预料，但还是吸了口气，问道：“真的吗？大主教，这里的祭司、教士们怎么办？”
大主教沉重地说道：“众教士不必撤离，基本设施也无需拆除，只需要把神教的重要物品转移即可。”
“天启学院尊重信仰自由，他们只会追查袭击学员的关键人物，并不会对普通教士下手，我们只是将这个据点暴露在其视野内，并非放弃据点。”
裁决大神官松了口气，说道：“这样还好。”
碧洛迪丝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问道：“那我怎么办？”
大主教说道：“瘟疫会将你的信息上报，神学院的身份已经不能再用......”
他看着碧洛迪丝的美丽脸庞，犹豫了几秒，终于说道：“去天启·魔法学院南区，寻找黑夜酒馆的老板，让他帮你安排。”
碧洛迪丝有些疑惑地问道：“黑夜酒馆的老板？”
大主教说道：“没错，他是黑暗神教的前一位大主教，隐藏在魔法学院多年，虽然不问世事，但对教会还是有感情的，肯定愿意帮你安排新的身份。”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只是这位前任主教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不过放心，不会危及到你的生命。”
碧洛迪丝眼神坚定，充满了不畏艰难的色彩。
她重重点头：“是！”
第一百零四章
替代月魂石的新材料清晨，魔法学院，光系魔法训练场。
昨夜瘟疫带着我坐魔缆车回了魔法学院，叮嘱我注意安全，然后就前往天启监委部，向学院汇报了。
温妮和珂希也遇到了一个假的我，好在珂希比较机警，在离开魔药学院之前就发现了假伊芙的破绽，及时将黑袍人暴露给大门处的监委部，逃过一劫。
这也是瘟疫能够及时赶来的主要原因。
训练场中央，光系一班的学员列队站立着。
塞缪尔站在学员阵队前，语气严肃：“最近又有恶意组织袭击学生的事情发生，他们穿着黑色衣袍，在人流稀少之地，使用精神幻术干扰学员......昨晚，我们班的伊芙、温妮、珂希三位同学就遇到了......”
学员们一阵喧哗，群情激奋，目光齐刷刷的盯着阵列前排的我和温妮、珂希。
“太猖狂了，居然敢对学员出手。”
红发纳茨握紧拳头，愤愤不平。
“温妮居然被袭击了！是黑暗神教那群人吗？”
北光明神殿的神圣炽光体质，白发艾凡眼神低沉。
“光明女神在上，还好伊芙大人没有出事。”
这是小矮人欧力，看到我安然无恙，心情庆幸。
“大家最近注意安全，发现不对劲及时向监委部求助......”
强调了一遍事情的严重性后，塞缪尔温和说道：“今天我们来学习魔法的高级咏唱技巧，在上课之前，同学们先把光明范式的练习册交上来。”
“班长。”塞缪尔给了温妮一个眼神。
温妮点点头，出列，一个个地收作业，却在我面前直接略过了。
实际上，在上次忘记写作业之后，我花了两天时间，将本学期各专业的课后习题、习题册全部做了一遍。
后来塞缪尔查阅作业时，看到我已经写得满满的练习册，连改都没改，直接对温妮说，以后我的作业都不用交了。
大致意思就是，以我的水平，再写这东西纯属浪费时间。
作业收齐之后，塞缪尔开始上课。
“魔法的释放，原理上就是用魔力搭建专用的魔法回路，而咏唱的作用和法杖相似，是用来辅助魔力流动和回路构建，提升魔法的威力。”
“在大多数情况下，无论是面对战士系职业还是同类型魔法师，法术的施放速度都是很严重的问题，而冗长的咏唱又成了制约法师战力的关键。”
“针对此情景，许多魔法师开始研究新的作战方式，比如战斗法师、元素辅助法师、或者魔武双修的魔法战士等等，这些法师利用魔法元素的加持能力，锻炼自身体魄，已经成为了另一套体系。”
“除此之外，正统的魔法师也开始研究简化咏唱的方法，总结高级咏唱的特殊技巧，如舍弃咏唱、默语咏唱、双重咏唱等等。”
“所谓舍弃咏唱，大家都已经有所了解，它是高阶魔法师必须掌握的能力，分为部分舍弃与完全舍弃两种，都是以牺牲魔法威力，来换取更简短的施放时间。”
“而默语咏唱需要长期的练习，是指不出声，在心中默念咏唱语，也能产生与真实咏唱相同的效果。它更加隐蔽，适合突然攻击。”
“双重咏唱则是高级咏唱中，最复杂的技巧之一。它通过穿插式地魔法咏唱，可以在同一时间完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魔法，一起释放。”
塞缪尔说到这里，给学员们做了一个示范。
他伸出右手食指，对着远处空地，平缓说道：“暴烈不息的狂风，聆听我的祈愿，灼热燃烧的火焰，回应我的请求。漫延在大气中的炎之精灵，解除你们的愤怒，将弱小化为强大，藉由狂风与火焰的共鸣，粉碎眼前的敌人！”
“疾风咏唱之十八，狂风之舞。”
“烈焰咏唱之十九，爆烈之炎。”
一股狂风和巨大的火柱同时从他指尖释放，迅速扩大，笼罩了十余米范围。
猎猎疾风将女学员的短裙纷纷吹起，火借风势，变得更加浩大，狂暴的火焰令训练场的温度迅速提升。
塞缪尔收回右手，火柱和狂风渐渐消失。
他继续道：“这就是魔法的双重咏唱，很多魔法具有叠加效应，同时释放能互相促进，产生更强大的效果......”
“接下来是练习时间，请同学们自行尝试三种高级咏唱的技巧，不懂的地方随时提问。”
学员们纷纷开始尝试。
对于这几种技巧，我早就有所了解，随意地像塞缪尔一样伸出食指，对准空地，在心中默念。
“暴烈不息的狂风，灼热燃烧的火焰，平静沉稳的大地，弥漫在四周的风、火、土之精灵，解除你们的愤怒，将弱小化为强大，藉由三元素的共鸣，受吾之邀，应吾之令！”
“疾风咏唱之十八，狂风之舞。”
“烈焰咏唱之十九，爆烈之炎。”
“厚土咏唱之二十，城邦之墙。”
三种截然不同的魔法回路同时构建完成。
空旷的地面上，突然长出四面高约五米的坚固石墙，形成边长三米的正方形围堵，赤红的火焰和凶猛的狂风一起在石墙中爆发。
轰！
沉闷的爆炸声响起，粗大的火柱伴随着飓风，从围墙上方涌出，璀璨的烈火将我的脸映照得一片通红。
部分舍弃咏唱+默语咏唱+三重咏唱！
远处的塞缪尔投来赞赏的眼神，心中非常满意。
矮人欧力站在我身后，正准备汇报实验室的研究进度，顿时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魔法惊住了，小嘴大张。
默语魔法几乎毫无征兆，如果不是对元素有足够敏感，很难发现。
而面对这种既有控制，又有伤害的多重咏唱，可能瞬间就要暴毙。
欧力无意识地砸了咂嘴，神情呆滞：“伊芙，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收回食指，并没有回答。
坦白说，在完美体质和超卓智慧的加持下，六系咏唱魔法在我眼中几乎毫无难度，回路构建轻轻松松，各种操作信手拈来。
只是这种靠天赋的事情没什么好骄傲的，也没必要说出来打击小欧力。
我主动问道：“欧力，是不是远程通讯的研究有新进展了？”
欧力从震惊中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他一拍脑门，从空间袋里取出两张报告和一块黑色金属递给我，表情变得非常激动。
“是的，我发现一种新式金属材料，完全可以替代月魂石的作用！”
“这么快！”
我的眼中露出惊讶，精神力通讯的主要问题便在于通讯回路和通讯材料两方面，其中前者通过这段时间我、金发男孩约书亚、数理学院道尔顿三人的共同研究，已经接近完成，而后者一直使用稀有材料月魂石，毫无其他办法。
月魂石是一种银质晶石，在炼金、魔药、能源等等很多领域都有重要作用，但开采数量极少，实验室总共只分配了四块，还是因为我的特殊权限，用来研究还行，不可能大范围制作。
如今欧力居然找到了替代品！
如果这个新材料并不稀有，并且真的可以替代月魂石，那么批量生产“手机”的想法就可以提上日程。
而一旦制作出类似手机，可以远程通讯的物品，在天启的知识产权局申请专利，注册好魔法商标，就可以大肆推广。
既能实现瓦罗兰大陆的信息时代，完成精神力的无距交流，也能帮助我赚取巨额利润。
我已经畅想到自己校园卡内数不清的零零零了！
第一百零五章
普希金我打开报告，开始阅读。
报告上详细阐述了黑色金属的物理、化学、魔法性质，包括延展性、化合性、导电导热性，以及元素含量、与各系元素的亲和度等等，其中最重要的精神力传导系数竟然达到了惊人的87%，比月魂石的70%强大多了，接近“精神力超导体”的概念。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传导率这么高的金属，完全可以当月魂石的替代品，而且更加优越！
我端详着手中的漆黑金属，问道：“欧力，这种金属你是怎么发现的？”
欧力回答道：“在炼金学院的锻造课上，老师给每个学员分配了二十公斤黑铁，让我们随意冶炼。于是，我轮流加入了十几种炼金材料、魔法药剂等等......”
我嘴角一抽：“所以，这块金属是你用黑铁碰巧混合出来的？”
“哇，伊芙，这都被你猜中了！”
欧力惊讶地看着我，然后语气骄傲地道：“当我添加了希尔魔金和冥想磷粉，一起熔炼后，突然发现黑铁变得不一样了，就像月魂石，拥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我知道，那是精神力介质的特殊波动。
但我不明白的是，黑铁矿石+希尔魔金+冥想磷粉=精神力通讯材料？
好像不太科学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这几种材料还算常见，至少解决了月魂石无法量产的问题。
管用就行，原理可以慢慢了解嘛。
我拍了拍欧力的肩膀，夸奖道：“干得漂亮，欧力，你完成了一件大事！”
欧力嘴角一咧，露出憨憨的笑容：“能帮到伊芙大人就好！”
出于高兴，我也没纠正他的叫法，而是问道：“这种金属叫什么名字？”
欧力说道：“它是随机产生的新式金属，目前还没有书面上的称呼。”
我微微一笑：“这种金属是你发现的，那就由你取个名字吧。”
欧力沉思了几秒，说道：“既然它的主材料是普通黑铁和希尔魔金，那就将这两个合并起来好了。”
“黑希铁...普魔金...黑魔铁...”
他灵光一闪，突然说道：“我知道了！就叫，普希金！”
欧力搓了搓手，表情兴奋，显然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
我：“......”
这个名字翻译过来，和前世的某文学大佬完全一致啊。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欧力。
欧力注意到我的异常，目光疑惑：“怎么了？伊芙，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咳了一声：“很好听的名字。”
我将【普希金】递给欧力，说道：“那这块，嗯...普希金，就是我们以后通讯仪的主要构成了，接下来就用它来代替月魂石进行测试。”
欧力接到手中，眼中充满了对实验成功的期待：“是！伊芙大人！”
......
与此同时，魔法学院南区，一个偏僻的小街。
戴着黑色圆边礼帽，碧发碧眼的高挑少女站在小街入口，手中拿着魔法学院的地图。
碧洛迪丝喃喃自语：“南区十字小街，黑夜酒馆......就是这里了。”
她将地图收进空间戒指，瞥了一眼街边的魔影仪，然后压低帽檐，巧妙地从监控死角走进街道。
清晨的小街已经醒了过来，蒙蒙晨光中，各种早点的香气铺面而来，卖蔬菜、水果、熟食的老板们大声叫喊，招呼着过路的学员们。
“又热又鲜的鳗鱼汤，早起喝一碗，精神一整天！”
“烤红薯喽，香喷喷的烤红薯，五铜币一个！”
“好喝的姜啤，一箱只要一学点，免费送两斤小松饼！”
“火腿煎蛋、水果芝士、烤面包、牛奶、麦片粥，早餐套装只要1学点，不限量供应！”
“黑森林蛋糕、柠檬蛋糕、提拉米苏，买一送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在烤牛肉、羔羊肉、嫩豌豆、水果奶油等等各种食物的香气中，碧洛迪丝抽了抽鼻子，停在“卡琳蛋糕房”前。
“好香啊~”
昨晚没吃，早饭也没吃的碧洛迪丝摸着干瘪的肚子，舔了舔嘴唇。
她下意识想要进去买点零食，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碧洛迪丝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天启各学院通缉，在需要学点的校园里，买不了任何东西。
她拿出自己神学院的校园卡，又看了一眼蛋糕店的牌子，表情苦涩。
“海伦·伊芙，都怪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碧洛迪丝牙关紧咬，心中涌现巨大的怒火。
噗嗤！
她的手中冒出赤红的火焰，瞬间便将整张校园卡燃烧殆尽。
细细的黑灰从指缝洒落，随风消逝。
卖蛋糕的老奶奶看到一个女孩站在自家店铺前，慢慢走了出来。
老奶奶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和蔼问道：“小姑娘，要来点蛋糕吗？”
碧洛迪丝还在想昨晚的事情，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用了，谢谢。”
她按住圆边礼帽，迅速离开，脚步飞快。
老奶奶看着像是逃跑一样的少女，高声喊道：“喂，小姑娘，今天的第一位顾客免费啊。”
碧洛迪丝的步伐顿时停住了。
她转过身，眼中露出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免费？真的吗？”
灰白的头发下，老奶奶的嘴角悄悄上扬，说道：“真的，店里的所有蛋糕全部免费！”
碧洛迪丝咽了口唾沫，控制不住地走了回去，跟着老奶奶走进蛋糕房。
透明的蛋糕柜里摆着几十种新鲜出炉的面包和蛋糕，碧洛迪丝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挑了一个。
她盯着一个绿色的小蛋糕，目光灼灼：“我要这个‘碧绿淑女’。”
“没问题~”
老奶奶熟练地夹起蛋糕，笑眯眯地问：“上几年级了呀，小姑娘。”
“三年级。”
“这么快，你看起来还很小啊，跟刚入学的新生一样。”
碧洛迪丝眼中划过一丝苦涩，含糊回答道：“可能吧。”
老奶奶将蛋糕装进盒子，微笑道：“还要吗？第一个顾客全场免费，你可以多拿几个。”
碧洛迪丝深深躬身，感谢道：“已经够了，谢谢您。”
老奶奶目送女孩的背影离开店铺，突然摇了摇头，感叹道：“可怜的孩子。”
碧洛迪丝则是完全想不到，老奶奶心中满是怜悯，已经把她看做贫困学生。
她拐进另一个巷道，打开蛋糕盒，深深吸了口气。
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的心情愉悦许多。
巷道一侧，卖包子的早点铺前摆了一排桌椅，几位学员正在恰饭闲聊。
其中一个正在看刚买的天启时报，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哇，伊芙女神又拿了魔药学院魔药系的入学第一！”
周围的学员都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包子，挤成一团：“真的吗？快给我看看！”
“伊芙女神还接受了天启时报的采访，下面有她个人的夺冠心得。”
“诶？真的呀！”
“伊芙女神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这么完美呢~”
“低调谦虚，坚定不移，不断进步，挑战自我，远超天才的伊芙女神！awsl......”
碧洛迪丝深呼吸一口气，感觉手里的蛋糕突然就不香了。
吃包子的学员们仍在继续讨论。
“除了伊芙女神，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呀？”
“喏，看这里，神学院有一个学生被开除学籍了！”
“三年级暗神系的碧洛迪丝？不过就算开除了也没必要上天启时报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不仅被开除了，还被全天启通缉了呢！”
“估计是犯了什么大错。”
“可惜了，长得还蛮好看的。”
......
碧洛迪丝握紧拳头，从聊得热火朝天的几名学员身边走过。
拐了几圈，终于，她来到一家冷清的酒馆。
酒馆的大门上挂着两对精致的黑色风铃，牌匾写着【黑夜酒馆】。
微冷的晨风吹过，风铃轻轻摇晃，发出玻璃碰撞般的清脆响声。
黑夜酒馆里隐藏着黑暗神教的前任大主教，而且，有着极为特别的嗜好。
碧洛迪丝想起大主教的告诫，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紧了紧身上的单薄外衣，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碧洛迪丝走上前，推开酒馆的大门。
“有客人来了喵！”
酒馆吧台后的房间里，黑猫跳上床，挠着床上那人的酒红色卷发。
“大清早的，怎么又有人扰人清梦！”
大床上的海因里希将黑猫推走，然后打着哈欠掀开被子。
他坐起身，戴上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慢吞吞地穿上店员制服。
第一百零六章
魔讯机10月29日，晚间，10点20分。
第一学区，魔法学院，星空塔7221实验室。
我的手中拿着刚刚设计完毕，第一代版本的“智能通讯仪”，肩膀上是雪白的雪鹭本体。
约书亚站在十余米长的精神力传感器旁，输入最后的调节参数。
远在数百公里外，第三学区，炼金学院某炼金研究室。
我的两位研究助理，道尔顿和欧力坐在椅子上，围着一个长桌，头顶飘着雪鹭的分身。
长桌中央，是一个相同版本的“智能通讯仪”。
他们情绪紧张，心神摇曳，因为他们知道，人类历史上的首次精神通讯即将在他们眼前发生，而他们也都将是新时代的推进者和见证者。
“准备就绪了吗？”
我的声音通过雪鹭，传递到两个小矮子身边。
道尔顿回复道：“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他的面前摆着一本工作日志，手中的黑色签字笔微微颤抖，昭示着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OK，那就开始吧。”
我按下通讯仪的连接按钮，在魔力的控制下，被镀了一层防护金属的银色通讯仪缓缓漂浮起来。
叮~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因为目前只有两台“智能通讯仪”，双方ID被迅速查找、标识，建立连接。
通讯仪发出迷蒙的魔力蓝光，在空中映射出一个立体的幻象，极具层次感。
魔力全息投影技术！
这是利用空气分子震动不均衡，以及干涉和衍射原理，记录并再现真实物体的3D影像技术，能够让人获得与观看实物近乎相同的视觉效果。
这项技术曾用于天启魔法馆的匹配对战系统，主要难度在于魔法回路的构架，但对我来说，再复杂的回路都不算什么。
在约书亚的建议下，我直接调出天启数据库的全息影像技术备份，将它实现在通讯仪里。
梦幻般的蓝光形成一个虚拟的触摸键盘，我放下双手，敲出一行诺亚世界的通用文字：【你好，世界】。
雪鹭将我的声音传递过去：“收到消息了吗？”
另一边的炼金室内，道尔顿和欧力的心情激动不安，目光紧紧盯着空中的通讯仪。
然而，数秒过去了，通讯仪仍旧安安静静，毫无反应。
气氛一时沉寂，两人的眼中露出失落，却没有人愿意主动开口，说出实验失败这四个字。
就在这时，一束光芒忽然从通讯仪射出，映照在空气上，形成五彩交错的文字光影。
【你好，■❦➷❧】
道尔顿和欧力同时愣住了。
虽然因为编码尚未成熟，文字失真了一部分，但这则消息的出现，意味着通讯的连接已然成功！
欧力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喊道：“成功了，伊芙大人，我收到你好啦！”
道尔顿也心神激动，将这一重大事件的准确时刻写在日志上：
【天启3174年10月29日22:30，魔法学院星空塔至炼金学院研究所，第一次精神力通讯，“你好”，传输成功！】。
这是智能通讯仪的第一份通讯码，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不借助魔法生物或精神天赋，成功连接的通讯。
从此以后，普通人也能拥有远程交流的能力！
这一刻，将是载入史册的一刻。
星空塔内，听到雪鹭另一端，欧力的欢呼，我也终于松了口气，心情甚佳。
约书亚非常高兴，头上的金色呆毛都竖了起来。
他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语气愉悦：“实验结果相当成功，只要再改改编码等细节，就可以正式生产了。”
我摸了摸小男孩头顶的呆毛，微笑道：“约书亚，这都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超远距离的魔力传输根本不可能做到。”
约书亚双手一撑，坐到超过他腰际的椅子上，说道：“不，伊芙，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慢慢改进精神力的魔法回路，多花一些时间，总会成功的。”
他的两条小腿轻轻摇晃，用异常感叹的语气说道：“最令我惊讶的，并非是你在魔法研究领域的造诣，而是那些新奇的思想。”
“移动便携设备，多重精神力连接，分组交换式通讯，还有你提到过的进制编码计算、远程影像传输、智能网络支付等等，这些东西每一个都闪闪发光。”
“真想看看你的小脑袋怎么长的。”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是我想看看你脑袋怎么长得才对，明明是个小正太，精神力研究居然这么厉害，比专业的老师还深刻。”
其实他说的有道理，穿越到魔法盛行的诺亚世界，我所拥有的不仅仅是这份优越的身体，更具价值的，是从前世带来的见识和智慧，对大数据、物联网、移动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一系列新兴事物的掌握和运用，还有在量子方面对【魔法宇宙】和【神明世界】完全不同的理解。
这些东西随着我的成长，将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约书亚伸了个懒腰：“忙了一个月，终于完成了，伊芙老板，要不要发点奖金，或者带我们出门旅游一下呀~”
我哼了一声，说道：“想什么呢，约书亚，完成通讯只是第一步，一切才刚刚开始。”
“啊？！”
约书亚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他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摸摸他的脑袋，微笑道：“你不是说了吗，还有远程论坛，影像传输，智能支付之类的想法，这些想法，连同魔影拍摄照片、学员身份信息、天启大赛排名等等，我打算全部实现在通讯仪上，一切还任重而道远。”
约书亚张大了嘴巴，头顶的呆毛顿时凌乱。
“这...这么多功能，得弄到什么时候，我还想去驯兽场玩玩呢！”
我笑了笑，说道：“会给你放假的，今天也算是完成了最重要的第一步，有了不错的阶段性成果，我们可以先休息几天。”
“而且这么多的功能，不是让你一个人做，我会向魔协的研究学部申请，添加一些人手。”
约书亚拽了拽额头的金发，说道：“谢谢老板，不然再这样下去，我感觉发际线都要后移了。”
我瞥了一眼他茂盛的金色短发，说道：“这些功能我才是主负责人好吧，我都没说累，你才多大，还发际线？”
“你不一样，毕竟你是女神嘛......”
约书亚吐槽了一句，突然说道：“对了，你打算给咱们的通讯仪取个什么名字，既然已经实验成功，总不能还用编号来称呼吧。”
我想了想，约书亚说的对，通讯仪迟早要上市，肯定需要个正经的名字。
不过这个仪器虽然是模仿前世的“手机”，但在魔法世界，直接称呼“手机”似乎怪怪的。
取什么名字好呢？
我一阵头疼，取名完全不是我的强项啊。
约书亚调笑道：“很多设计都是由创始人的名字命名的，不然就叫“伊芙机”怎么样？”
“别跟我添乱。”
我皱着眉头，将这个严重的问题认真思考了片刻，终于开口。
“就叫【魔讯机】好了。”
第一百零七章
天启魔法峰会通讯成功后，我给约书亚他们放了七天长假。
趁着这七天时间，我整理了一套魔讯机的后续开发规范，包括常见的视频会议、QICQ聊天群、文件共享、移动支付、C/S、B/S结构的雏形等等。
有了这套新时代的《魔讯机研发指南》，接下来的工作我就不用亲自参与了，而是让约书亚作为总设计师，带领一群研究学会的魔法人才，自行解决。
关于推广方面，虽然对于当前的瓦罗兰大陆，大部分村庄和贫民区还比较落后，但天启各学区，以及各大帝国的城镇都铺设了魔力缆线，有架设精神服务器的基础，完全可以向周边辐射。
所以，对于魔讯机的未来发展，我有相当强烈的自信，它能成为天启32世纪末的最大亮点，改变瓦罗兰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
它将记录帝国官员的野蛮行径、传播信息和异见，有别于传统魔法的收集数据，让帝国的社会科学也迎来革新。
随着它的普及，将演变出新的媒体革命，随身魔影仪，货币数字化，计算、营销、设计、经济等等领域都将发生巨大的改变。
说是“颠覆世界”可能有点夸张，但说成“改变世界形态”应该问题不大。
我收回飘远的思绪，将手中的论文装订成册，然后用雪鹭将矮人欧力叫了过来。
这篇论文的题目是《基于光、火双系魔力的超远程精神通讯》，描述了我和约书亚设计的精神力回路架构，打算投到天启穆柏期刊试一试。
《穆柏》是瓦罗兰大陆最顶尖的学术期刊，相当于前世科学界的《自然》（Nature）和《科学》（Science），能在上面发表论文的基本都是享誉盛名的三阶魔导师，甚至四阶圣魔导师，代表了魔法领域最前沿的研究成果，在各大帝国都有极大的影响力，我也经常阅读。
真是麻烦，如果有魔讯机的话，发个文档就可以了。
我感慨一句，随口问道：“欧力，我们实验室的人才分配怎么样了？”
欧力将论文装进空间袋，认真答道：“前天我已经上报了人力资源申请，不过魔协并没有回应，可能是希望您亲自去总部一趟。”
“让我去一趟总部？”
我有点奇怪，以往我的申请，只要挂个名，无论是设备、材料，经费，或是研究资料等等，直接就审批了，这次居然会卡住？
正好也很久没见琳会长了，我想了想，说道：“那好，我等会就去。”
欧力嗯了一声，前往穆柏学会，我又向约书亚发了一个通讯请求。
“约书亚，在吗？”
那边的小男孩不知道在做什么，精神链接中传来淡淡杂音。
“是伊芙呀，我在，什么事？”
我微微皱眉，这是精神力的干扰现象，约书亚的身边，肯定正有人在施展大范围的精神魔法。
不过我也没多问，而是说道：“你的工作文件，还有《魔讯机研发指南》我都已经写好了，明天记得来上班。”
“哦哦，好的呢老板。”
“嗯，那就没什么事了，回聊。”
约书亚忽然叫道：“等一下！”
“怎么了吗？”
“伊芙，我记得11月中旬有一个天启魔法峰会，我们的精神力研究也在范围内，你可以准备一下。”
天启魔法峰会？我有点印象，这是一个规模很大的盛会，主要用于新式魔法的研讨和报告，每年都会吸引各大帝国，无数的魔法师参与，很多新兴的魔法概念和衍生领域都在峰会中展现。
我回复道：“谢谢提醒，我会尽力参加。”
“嗯嗯。”
约书亚挂断通讯，将雪鹭装进兜里，又回到精神力训练场。
训练场内，是四十位目光萎靡的精神系学员，以及四十只头晕脑胀的烈焰幻鸟。
约书亚飘在空中，头顶的呆毛微微摇晃，大声叫道：“继续输出！没有完成精神控制的学员不准下课！”
另一边，我离开星空塔，来到魔法协会总部。
我走上二楼，站在会长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
熟悉的轻柔女声传来，我走进办公室。
听到推门声，琳会长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写文件。
我站在桌前，安静等待。
足足过了两分钟，琳会长才放下笔，抬起头。
她一双清润的水蓝眼眸盯着我，淡淡道：“天启学院的晨曦之星，伊芙女神，来找我有事吗？”
语气居然带着一丝幽怨？
我意识到，估计是太久没来看她，琳会长不高兴了。
我本想辩解一下，但琳会长的目光比冰雪更加纯净，至清至浅，让我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
我将视线稍稍挪开，注意力集中在她额头的冰晶印记，说道：“那个......我就是来看看您，学姐您最近怎么样。”
琳会长将文件扔到桌子拐角，靠住椅背说道：“什么我怎么样，小伊芙，你是因为关心我而来吗？是为了研究助手的申请吧。”
被一语道破自己的目标，我顿时尴尬了，不自然地搓着衣角，说道：“申请只是一方面，想见您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的确，琳会长帮我处理了不少研究上的麻烦，她这么忙，我是该关心一下。
“对了！”
我眼前一亮，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魔讯机，递过去：“这是我最近研发的魔讯机，正好送给学姐。”
这是目前仅有的两个样品之一，表面是银白色金属，镶嵌着魔晶石投影仪和魔影微型摄像器，内部的核心则是精神介质普希金。
它的主体外观由我亲自设计，菱形水晶，多屏曲面，既时尚又漂亮。
琳会长哼了一声：“你以为只是这种小玩意，就能弥补你的过错吗？”
不过她的手却毫不犹豫，直接将魔讯机抓住。
我微微一笑，说道：“这个魔讯机当然不能弥补过错，但它可以让学姐随时见到我~”
我给琳会长演示了一下魔讯机的使用方式，一键连接，投影式界面，傻瓜式操作。
琳会长静静地看着我表演，随着魔讯机功能的展示，她的眼神也逐渐柔和。
演示完毕，琳会长从办公桌下取出小板凳，放在自己旁边，拍了拍，命令道：“坐！”
我犹豫了一秒，轻轻坐下，和她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没想到琳会长一幅不满意的样子，居然随手挽住我的腰，拉了我一把，让我靠在她身上。
柔软的身体触感，还有很好闻的清润体香一起传来。
我的心中猛地一跳，这是做什么？
我悄悄瞄了一眼琳会长，她脸色不变，似乎觉得很寻常，不以为意地说道：“离那么远干嘛？看看这个。”
嗯，女生之间靠的近一点应该没什么。
琳会长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将一张巨大的表单铺在我面前。
这是一张人员信息表，里面描述了魔协各部门职员的生涯履历，非常详尽。
“魔法协会研究员的资料全在这里了，背景都查过，没有问题，你看哪个合适，在名字后面打个勾，明天就让安排她去你实验室报道。”
第一百零八章
强敌经过一番挑选，我从琳会长那里要了十四个研究学部的研究员。
这些人基本都是魔法学院的高年级优秀学员，履历中有着其他实验室的成功经验，战斗力不一定，但魔法研究的基础知识都非常扎实。
将名单发给约书亚后，研究方面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我联系温妮，前往魔法馆，准备双人上分。
上次说要陪她打100场匹配，现在正好有时间。
况且，学院要求的一百场胜利迟早都要完成。
天启魔法馆。
大厅的巨型展示牌仍旧高挂穹顶，展示着天启学院当前积分最高的十个人。
比起10月初的排名，如今11月的天启战力榜出现了很大变动。
不过第一名仍旧是上次那个第一名：
【能源学院四年级魔能系一班，艾卡·黛安娜，15475积分，称号：魔能暴雨】。
一万五千积分！
开学到现在两个多月，这个黛安娜竟然打赢了一万五千多场！
至于第二名，则是一个令人意外的名字：
【战士学院一年级战士系一班，亚历山大·琉比斯，10086积分，称号：血色战神】。
这可能是首次有一年级学员登至战力榜第二，而且是以战神这种带有‘神’字的称号。
我想起曾经在天启时报上看到的十大最强新生，第一名红发男子琉比斯，当时编辑部认为他可以一打九，战胜其余九名新生，现在看来，这种说法毫无夸大，甚至可能低估了。
他连四年级的高手都能打赢，更何况一年级的新生？
当然，天启战力榜是根据匹配对战的总积分决定的，进入前十只能说明这个人的胜利局数多，并非其战力真的达到了全天启前十。
真正的天启最强学员，只有等学年末的天启大赛，才能抉择出来。
凯利的排名倒很稳定，依旧在第五位：
【战士学院四年级剑士系一班，海伦·凯利，7788积分，称号：蓝色闪光】。
我和温妮进入对战房间，选择双人组队，确定魔法学院院内匹配模式，进入随机等待。
一秒后，匹配完成。
随着一阵奇妙的精神波动，一个西幻风格的城镇建筑群出现在我面前。
街道两侧，餐馆、旅社、武器铺整齐地排列着，光明教堂，法师高塔穿插其间，还有冒险者公会、魔法师公会等大型建筑。
城镇相当繁华，但没有人烟，只有街道尽头的两个人影。
提示音在对战双方的耳边响起：
【魔法学院一年级光系一班：海伦·伊芙，积分16，场次16，胜率100%；菲梅·温妮，积分42，场次45，胜率93%】
VS
【魔法学院一年级光系一班：斯蒂芬·达芙妮，积分76，场次79，胜率96%；斯蒂芬·达茜，积分76，场次79，胜率96%】
温妮惊讶地道：“咦，是我们班同学！”
我点点头：“是的，对面是斯蒂芬精灵姐妹。”
这两只精灵都是光、水双系二阶中级魔法师，各方面表现均在班级前十，而且双胞胎配合非常默契，常常以弱胜强。
“她们俩积分好高啊，还好这次和伊芙你一起匹配了，否则我又要输了。”
温妮的语气很轻松，显然对我充满信任。
“别大意，我有种预感，她们很强。”
对方也注意到了我和温妮的身份，毕竟是经常见面的同班同学，这将是一场彼此略微了解的对决。
精灵达茜抽出法杖，低声说道：“姐姐，对方是温妮班长和伊芙同学。”
达芙妮抖了抖蓝发下尖尖的小耳朵，同样抽出法杖，嘱咐道：“小心点，这两人都不好对付。”
两姐妹对视一眼，同时使出召唤魔法：“遵循魔宠契约之名，出来吧，红翼魔虎（紫翼魔虎）！”
两只体长三米，分别长着红色、紫色翅膀的巨大虎形魔兽从召唤阵中钻出，咆哮一声，朝我和温妮冲来。
“哇！好凶，伊芙快射击！”
看着飞速前进的魔兽，温妮大叫一声，险些跳了起来。
我和她组队过几次，大部分都是以超魔导电磁炮摧枯拉朽地解决战斗，她对我的射击技能印象很深。
我取出几枚银币。
对方的两只魔兽速度很快，能级均达到二阶，我抬起手，开始瞄准。
温妮也取出尤克特之杖，进行召唤。
一只体长两米的疾风魔狼从魔法阵中显形，仰头向天，发出巨大的嚎叫。
“嗷呜！”
听到魔狼的叫声，对方的两只巨虎也立刻开始咆哮：“吼！”
低沉的兽吼带起阵阵狂风，在整条街上回荡。
温妮的魔狼顿时闭上了嘴巴，望着远处奔袭而来的巨虎，它瞪大了狼眼，转头看向身边的温妮，呜呜两声，表情带着一丝无辜。
精通诺亚世界全语言的我，大脑甚至自动翻译了这个叫声：
主人，对面那俩魔兽不要脸，二打一我打不过啊！
温妮猛拍他的狼头，恨铁不成钢地道：“大白，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这么没自信！”
她将尤克特之杖指向大白，吟唱道：“光明咏唱之二十七，祝福术。”
一束璀璨的红光从尤克特之杖顶端发出，照在魔狼身上。
“你被强化了，快上！”
明亮的红色光圈在大白身周环绕，半神器的加持下，大白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力量，立刻嗷呜一声，冲上前去。
与此同时，我也射出了第一发电磁炮。
嗖！
高速的银白电光从指尖弹出，突破音障，瞬间抵达正在冲袭的两只魔兽旁。
“吼！”
来自魔兽的特殊预感让两只巨虎察觉到了危险，低吼一声，同时扬起翅膀，朝高空飞去。
不过这种高速射击一旦瞄准，除非提前预判，否则很难躲开。
嘭！
红翼魔虎被电磁炮擦到左肩，破开一个半米宽大洞，刚刚伸展的左侧翅膀直接断裂，血肉模糊。
它摇晃了两下，勉强站立，却再也无法飞起，大白冲到它旁边，凶猛地对它进攻。
两只魔兽的撕咬中，另一个紫翼魔虎已经飞上天空，朝向我和温妮冲来。
远处的达茜表情震惊：“好厉害，这么快就让一只魔虎失去了战斗力。”
姐姐达芙妮也有些震撼，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说道：“不要浪费时间，全力召唤吧。”
达茜嗯了一声，两人又挥舞法杖，同声念道：“遵循主仆契约之名，出来吧，夜刃豹（暗影豹）！”
“遵循魔宠契约之名，出来吧，赤瞳炎鹰（碧瞳雷鹰）！”
“遵循平等契约之名，出来吧，大地之熊（山岭巨熊）！”
六个巨大的湛蓝魔法阵同时显现，两只漆黑的豹形魔兽，两只羽毛锋利的魔鹰，以及两头近十米高的强壮巨熊缓缓从阵中走出。
我再次凝聚光雷元素，又是一发电磁炮，射向远处的两只精灵。
大地之熊的庞大身躯迅速冲锋，挡在精灵身前。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雷光四散，烟尘四起。
“嗷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将尘雾驱散，露出里面的大地之熊，刚才的电磁炮只在它肚子上留下一块焦黑的痕迹，半米长的伤口，对比十米高的庞大身躯并不严重。
这记速发电磁炮竟然被挡住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二阶级别，能够挡住电磁炮的对手，哪怕是速发电磁炮。
达芙妮和达茜开始指挥：“巨熊格挡远程魔法，同时保护突袭的夜豹，飞虎和魔鹰在空中干扰敌人施法，优先解决伤害较高的伊芙！”
这正是召唤师的作战方式，利用足够的距离，保护自身，给魔宠下令，像下棋一样解决战斗。
不过，能不能下赢，还得看棋子本身的质量，以及召唤师的策略。
“这两个精灵真他喵的有钱，居然契约了这么多强大魔兽，难怪胜率这么高。”
温妮感叹一句，契约驯兽场里的魔兽需要支付相应学点，二阶级别起码价值数千，而对面已经召唤了八只。
她自己也不过契约了天使兽小小白、疾风魔狼大白两只魔兽，而我更是只有免费送的魔植雪鹭，毫无作战能力。
大白正和重伤的红翼魔虎战斗，打得难解难分，突然感受到六股强大的气息。
它抬头一看，六只凶神恶煞的魔兽或跑或飞，朝它冲来。
“嗷呜（救命哇）~”
大白差点吓尿了，立刻停止对红翼魔虎的补刀，转身就逃。
它张着狼嘴，露出长长的白牙，飞快的狼腿带起一阵强风，几乎比空中的紫翼魔虎还要快，不愧是疾风魔狼。
第一百零九章
剑者伊芙八只二阶魔兽的凶残气息，令长街的氛围渐渐紧张起来。
“大白，你跑回来干嘛？”
温妮叉着腰，生气地盯着眼前的疾风魔狼：“临阵脱逃，没有一点点你主人的风范。”
白狼呜呜两声，似乎在辩解什么。
“还敢顶嘴，人多就不敢打了吗？小小白都比你有用！”
温妮使劲拍了一下白狼的头，再次挥舞尤克特之杖，进行召唤。
一个小白团子从召唤阵中爬出，正是天使兽小小白。
温妮取出一块魔晶石，放在它嘴边。
白团子蠢萌地盯着魔晶石，伸出红色的小爪子抓住。
咔嚓咔嚓。
几秒钟的时间，整块魔晶石全被它吞入腹中。
魔晶石是非常坚固的魔力存储物，硬度堪比钢铁，我不由得赞了一句：“小小白牙口不错嘛。”
白团子唧唧两声，眼神骄傲。
温妮一口气取出十块魔晶石，鼓励道：“加油，小小白，打赢对面，这些都是你的！”
白团子瞬间兴奋了，身体的毛发全部支棱起来，体型都变大不少，接近一米。
它叼着一块魔晶石，扬起头，意气风发地看向对手，红色的小眼睛露出凶光。
“吼！”
感受到白团子的挑衅，远处的七只魔兽齐齐发出一声怒吼。
“唧唧！”
小小白也叫了一声，不过这个声音充满了惊吓，口中的魔晶石都掉了下来。
它飞速爬到温妮身后，挺直的毛发瞬间焉了，就像霜打的茄子，身体也恢复了半米的长度。
我无语地道：“温妮，这两只召唤兽不行啊。”
温妮气坏了：“不争气的家伙！还得让主人我亲自出手。”
她上前一步，握紧法杖：“看来这次不能很快结束战斗了。”
“没错，正好让我尝试一下新的战斗方式。”
我一边赞同温妮的想法，一边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十六夜送的礼物。
这是一把女式长剑，通体漆黑，体型纤细，与十六夜的夜骐风格相像，应该是同款。
不过十六夜的夜骐只有半米长，是接近匕首的短剑，而这把剑长约一米，是真正的长剑。
虽然不知道黑剑是什么材质，但手感很不错，重量、长度也合乎我的心意，这些天我偶尔拿出来练剑，相当趁手。
嗯......所谓的练剑只是毫无章法地挥舞两下，跟玩耍没有区别，这种真实的作战还是第一次。
不过一剑在手，我的感觉立刻不同了。
简单的说，前一秒，我是普通版“远程魔法师”，而这一秒，我变成了特殊的“近战魔法师”，约等于剑士。
即【战斗法师】：拿着武器的法师，远近皆可战。
温妮奇怪地道：“伊芙，你的魔法杖呢？怎么拿一把剑出来了？”
我还没有法杖，因为没有合适的，并且也不需要用法杖帮忙构建回路，至于普通法杖的那点魔力增强，我只能说聊胜于无，懒得拿。
“魔法杖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长剑一挥，继续道：“至于取剑，自然是为了杀敌。”
可惜的是，面对我帅气的姿势，温妮的眼中并无惊叹，反而是浓浓的不信任。
她劝道：“伊芙，稳点打，开启你全力的电磁炮，达芙妮她们绝对挡不住，稳赢的。”
精神空间的虚拟对战能够避免伤亡，本身就是为了练习新的作战方式，连发电磁炮的威力我知道，的确稳赢，但何必拘泥于一种胜利方式？
尝试新能力才能更快进步，不想当战士的魔法师不是好剑士。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这样好玩。
我哼了一声，不理温妮的劝诫，给自己施加辅助魔法。
光系祝福术、风系轻身术、火系灼伤术、水系治愈术、土系加固术、雷系迅身术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魔法效果，统统加持在我身上。
从外表看，现在的我全身闪闪发光，一个平A带有灼烧、电击多重伤害，移动速度经过风雷双系加速，防御能力也有了很大提升，还能自动回复生命值。
这是战斗法师的常用技巧，刷BUFF，不过应该没有一个法师能够做到像我这样，六系魔法一起刷。
尽管有些费蓝，但毫无疑问，有了这圈五颜六色的光环，我已经拥有了二阶级别的攻防能力，可以与正版剑士一较高下。
自信感扑面而来，我望着远处的两只精灵，右手持剑，左手银币，主动朝六只魔兽冲了过去。
达茜表情疑惑：“姐姐，伊芙好像冲过来了？”
达芙妮看着已经快冲到魔兽身边的我，也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做什么？真以为拿把剑就成高级剑士了？
她下达了命令：“夜刃豹、炎鹰，进攻伊芙！”
夜刃豹立刻朝我扑了过来，空中的炎鹰也尖啸一声，朝我吐出一个火球。
我轻轻朝右侧踏了一步，在加速魔法的效果下，火球和夜刃豹的扑击全部落空。
可能我的确适合当个剑士，这具身体的灵敏度和反应能力都甚佳，很轻松就闪避了攻击。
夜刃豹的身躯从我身边穿过，我看到它身上细密的，如刀刃般的黑色豹纹。
右手轻轻一荡，长剑从正手姿势变成反手，对准夜刃豹狠狠斩下。
嘭！
长剑砍在夜刃豹的头顶，发生巨大的炎爆，雷电和火焰的伤害一起涌出。
夜刃豹直接倒地，再起不能。
达芙妮眼角狂跳，夜刃豹作为二阶级别的魔兽，居然被伊芙一剑给废了，这伤害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达茜连忙命令道：“山岭巨熊，禁锢光环！”
巨熊的姿势从四脚奔跑变成站直，十米高的庞大身躯，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它用双拳猛捶胸口，砰砰两声，发出一声咆哮。
“嗷吼！”
一个黑色的光环从巨熊头顶亮起，随着音浪向周围扩散。
无形的力场涌现，我感到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且沉重，移动和施法速度全变慢了。
不过这个群体效果不分敌我，除了两头巨熊的种族免疫，周围的魔兽全部中招，动作迟缓。
趁此机会，大地之熊疯狂奔跑，带起一阵飓风，朝我撞来。
温妮见势不妙，立刻高举尤克特之杖，朝我伸出右手。
“光明咏唱之二十九，净化术！”
我的身上亮起一片柔和的白光，刚才的生涩感迅速消失。
两只精灵心中一惊，山岭巨熊的技能不仅没有影响到我，反而削弱了己方魔兽的战斗力。
狂风阵阵，大地之熊已经来到我面前。
我奋力一跳，跳上十米高空，踩在它的头顶。
它停下脚步，全力地朝我挥拳，我却再次踩了一下它的头，作为跳板，朝空中的那只炎鹰冲去。
轰！
一声巨响，这记拳击被大地之熊砸在自己头上，顿时头晕目眩，比接我一发电磁炮的伤害还要大。
碧瞳雷鹰朝我吐出一个雷球，但动作过于缓慢，只击中了我身后的残影。
赤瞳炎鹰的口中也凝聚出火球，但还没发出，就被我一剑砍中头顶。
嘭！
漆黑的长剑上，电光与火花一起闪烁，赤瞳炎鹰的火球直接在口中爆炸，冒出几缕黑烟。
我的左手则是弹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枚银币，超魔导电磁炮带着极高的初速度，射向另一只碧瞳雷鹰。
嗖！嘭！
两声锐响几乎不分先后，雷光闪过，碧瞳雷鹰的胸口留下一个大洞。
长剑微收，我轻盈地落在一座法师高塔上。
身后，两只魔兽的残躯从空中缓缓落下。
第一百一十章
获胜大地之熊和山岭巨熊围住高塔，一通暴锤。
这两只魔兽的拆塔能力非常强，法师高塔甚至没能坚持一秒钟，轰然倒塌。
然而，我只是轻轻一跳，就绕过了它们，转移到街道上。
我挽起长剑，朝剩下的那只暗影豹冲去。
在两只精灵的视线里，我就像一只灵巧的蝴蝶，在召唤兽里舞蹈，并带来致命的危险。
而原本凶猛强大的魔兽们，现在的表现却是无比笨拙。
暗影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夜刃豹和两只魔鹰的惨状，又看到我向它冲来，凶狠的表情有些凝固。
受【禁锢光环】的魔法影响，它的身体还在迟钝中，想跑都困难。
“哇嗷！（坑爹队友）”
暗影豹嚎叫一声，弓起身体，发挥自己的天赋能力：暗影隐匿。
它的躯体从头至脚，渐渐化作虚幻的黑色阴影，试图逃离我的视线。
可惜的是，暗影豹左看右看，空旷的街道上，明亮的日光下，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隐藏地点。
想冲入巷道也来不及了，暗影的天赋能力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在它犹豫之际，我已经来到一团暗影前，手持缠绕着多种元素的漆黑细剑，顺势挥斩。
“哇嗷！（跟你拼了）”
暗影豹伸出锋利的爪子，豹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坚毅表情，迎着长剑抓去。
细长的剑刃砍在暗影豹的爪子上，深深斩入，鲜血不停流淌。
滋滋！
在某种令人颤栗的声音中，火焰和雷电将它的前爪二次灼伤，血液瞬间蒸发。
暗影豹惨嚎一声，身体颤抖，这双爪子已然报废。
我抽回长剑，再次朝它的脖颈削去。
这时，一道黑影从我头顶掠过，坚硬的翅膀如一柄锋锐的长剑，带着深紫色的剑光，向我刺来。
是紫翼魔虎正从高空俯冲。
我横剑格挡。
铮！
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紫翼魔虎的翅膀与细剑狠狠相撞，巨大的冲击力将我击退数米，气血翻涌。
不过在防御魔法的加持下，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紫翼魔虎落在地上，心疼的看了一眼右翅的缺口，示意暗影豹赶紧撤退。
暗影豹点点豹头，连忙化作阴影，朝两只精灵的方向退去，准备接受治疗。
召唤魔法师具有光、水双系元素，基本都擅长治疗魔法，只要魔兽没有暴毙，就可以轮番上场。
我轻甩长剑，火系魔力涌动，上面残留的魔兽血液瞬间消失。
这样打下去岂不是很麻烦？
算了，还是先来一发全力版的电磁炮，清清场吧。
这具身体的一大特点，便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强，随着时间的后移，我体内自动冥想所存储的魔力越来越多。
所以，现在的超魔导电磁炮，比两周前射击黑袍剑士时，又强大许多。
我抬起左手的银币，构建光雷魔法回路，瞄准阴影。
全身的魔力迅速汇聚，我的指尖喷涌出细密的高压电流。
炫目的青蓝色火花在发端环绕，将脸庞映照得恍若女神。
这一刻的我，极端美丽，也极端危险。
暗影豹瞳孔骤缩，感受到一种死亡的气息。
嗖！
银币化作的无穷的电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暗影豹追去。
几乎同时，一道庞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是大地之熊！
它从刚才就一直往这边赶，终于在我抬手的那一刻，挡在电磁炮的轨迹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掩盖了其他一切的声音。
炽白的雷光闪耀，形成光明的海洋！
在这一刹那，连白昼中的街道都被照亮，让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大地微微颤抖了一秒，强大的气流在爆炸处席卷，直接掀翻了距离最近的紫翼魔虎和暗影豹，街道两边的推车和帐篷也被纷纷刮倒。
狂风吹起两只精灵的蓝发，令她们的表情有些凌乱。
达芙妮喃喃自语：“不是吧......这个魔法，伊芙她已经达到魔导师的境界了吗？”
达茜呆滞地点点头，连让魔兽撤退的命令都忘了发。
爆炸中央，大理石地板块块碎裂，街道上留下半径十多米的深刻裂痕，残留着极高的温度。
圈状裂痕中心，大地之熊瘫坐在地上，两只血淋淋的熊掌无力垂下，胸口处，是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
它的毛发上全是焦黑的痕迹，不时有噼里啪啦的电火花闪过。
嘭！
大地之熊重重地摔到在地，掀起一片灰尘。
至此，八只二阶魔兽，只有我身后的一只山岭巨熊，还保存有完整战力。
周围一时陷入静寂，只有温妮大声叫到：“啊啊啊！伊芙加油，射爆她们！”
她高高地跳了起来，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光芒。
我微微一笑，抬起长剑，指向精灵姐妹。
正当我准备向两只精灵进攻时，却见达芙妮抬起双手，摆出一个暂停的手势。
接着，湛蓝的魔法阵出现在每一只伤痕累累的魔兽脚下，魔兽们全部消失。
连最强的大地之熊都挡不住攻击，达芙妮姐妹已经无心再战，她们取消了召唤，直接认输。
【海伦·伊芙+菲梅·温妮获胜，组队积分+1】
系统自动判定我和温妮获胜。
精神世界缓缓消失，我和温妮回到匹配房间。
“呼......”
我轻呼一口气，坐到休息处的椅子上。
突然有一个身影抱住我的大腿，兴奋地道：“伊芙你好棒呀，那么大的熊都能打爆，达芙妮她们都看呆了。”
我把温妮拽起来，放在椅子上，微笑道：“当然，我目前的战绩可是全胜。”
温妮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唔呼~这样上分真的好爽！”
我看着她一脸愉悦的样子，说道：“怎么样，我的剑术还可以吧。”
温妮嗯了一声，表面点头，嘴里却嘀咕道：“什么剑术，还是射击魔法最厉害。”
这种细微的声音自然是瞒不住我的，我轻哼一声：“温妮，你说什么？”
“咳~没什么，伊芙的剑术天下第一！”
温妮坐起身，跑到我身后，给我捏着肩膀，讨好道：“大佬大佬，我们继续吧。”
“继续什么？”
“嗯哼，你懂的~”
“那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接下来，我和温妮继续双人组队，遇到一般的对手就用“剑术”解决，强大的敌人就先来一发电磁炮。
因为积分较低，我们还从未碰到过三阶级别的敌人，所以一波二十连胜，积分稳步提升，我也依旧保持着百分百的胜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论文审核天启学院，高阶魔法研究所。
这是穆柏学会的总部，也是瓦罗兰大陆的学术中心，位于魔法学院最西侧。
在它的不远处，便是魔法协会，衍生学派所在的【秘仪古楼】。
研究所最顶层，七楼的一间办公室。
达芬棋坐在桌前，手握钢笔，正对着草稿纸静静沉思。
作为魔法学院最优秀的学员之一，他很早就加入了魔协，并得到重用。
两年多的学院生涯，时至今日，他已经成为衍生学派占星部的部长，完全有资格参与下一任魔协会长的选拔。
然而，几乎没有遭遇过困难的他，却被一道魔法问题拦住了脚步，眼中露出浓浓的困惑。
草稿纸上是一排排精密的算式和证明过程，复杂的变量在魔法理论中精彩地涨落，但却在最关键的地方戛然而止。
在这个突兀的空白处，有一个明显的墨滴，是达芬棋在刚才的沉思中，不经意留下的。
他眉头紧皱，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实在难住了他，连向来平静的心情也难以保持，蓝宝石般的瞳孔中闪烁着惊讶的神采。
许久，他再次提笔，用大陆通用语，在稿纸下方的空白处重新写下三个词。
分别是：【态】、【观测量】、【观测结果】。
如果有蓝星的现代人在此，估计能很快猜到，达芬棋正在研究元素的微观粒子，并且在不确定性上遇到了问题。
可惜，诺亚世界还没有量子的概念，对观察者效应一无所知。
达芬棋紧紧握住钢笔，眼中露出茫然，喃喃道：“奇怪，用稠定自伴算子描述完备负内积空间的魔法粒子，居然会出现多种答案？”
“两个实验的结果加起来，居然不等于合起来的实验结果，线性空间的态完全不能对应其他体系的态，态内积的模平方竟然会坍缩？”
“......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神色凝重，笔尖在稿纸上无意识地移动。
这时，一杯咖啡放在他的桌前。
达芬棋从公式中回过神，他抬起头，一个头发灰白，戴着眼镜的老人站在他桌前。
是研究所的伦纳德教授。
“莱昂纳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激动，惊讶的情绪我在办公室外都感觉到了。”
伦纳德作为高等研究所的副所长（总所长是泽维尔院长），同时也是精神系魔法的大佬，对精神波动很敏感。
达芬棋点点头，说道：“抱歉，教授，我遇到了一些问题。”
伦纳德将另一杯咖啡放在自己桌上，拉开椅子坐下。
他品着咖啡，随口说道：“真是少见，居然有问题能把难住，我猜猜......是不是卡门给你出的题目？”
被对方一语猜中，达芬棋露出苦笑：“没错，是卡门老师。”
卡门是天文塔的天文会会长，天启两大院士之一，四阶级别的先知。
伦纳德笑了笑，说道：“那老家伙就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题目，怎么样，快解决了吗？”
达芬棋摇了摇头，叹道：“没，距离答案还很遥远，事实上，我现在一点思路都没有。”
听到达芬棋这样说，伦纳德来了一丝兴趣：“看来这道题目很难啊，要我帮忙吗？”
达芬棋思考了一秒，拒绝道：“谢谢教授，暂时不用了，我想再试试。”
“那好吧。”
伦纳德继续喝着咖啡，他对达芬棋充满了信心，在他眼中，魔法世界所有的已知问题，就没有达芬棋解决不了的。
即便是卡门会长，也只能难住这家伙一时，而这些难题也都会给达芬棋带来更大的进步。
真是魔法领域百年难见的天才，伦纳德这样想着，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一个穿着教师制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
伦纳德看清来人的样子，微笑道：“玻智老师，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玻智鞠躬道：“伦纳德教授，刚才我收到一篇论文，受约书亚主任之托，把它转交给你。”
“哦？论文？”
伦纳德有些惊讶：“是约书亚自己写的吗？我记得他从来不写论文。”
玻智说道：“应该不是，我是从一个学生手里收到的。”
“学生？你自己处理就行了，还转交给我做什么？”
伦纳德作为学院内仅次于主任和院士的教授，向来只会审核其余老师、教授的投稿，学生的投稿自然有研究所的其他人处理。
不然，仅仅是审稿就能把他忙死。
玻智耸耸肩，表示这是约书亚的交代，他也是奉命行事。
伦纳德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道：“算了，放我桌上吧。”
玻智微笑道：“感谢您的理解。”
完成了转交论文的工作，玻智没有多待，直接离开办公室。
伦纳德看了一眼还在冥思苦想的达芬棋，随手打开桌上的文件。
论文翻到首页，字迹清秀悦目，但没有注明作者。
这种纯手稿的论文，还真是非常少见，难道编撰者连打印一下都嫌麻烦吗？
字好看并不能代表什么，伦纳德哼了一声，对这个学生的印象下降不少。
“基于基于光、火双系魔力的超远程精神通讯......”
伦纳德轻咦一声，又看了一遍标题。
精神领域是他的强项，超远程通讯也是非常重要的课题，但这个问题除了利用魔兽天赋，或是精神系法师的大范围魔力覆盖，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难怪要把这篇论文交给我审核，不过一个学生，能搞出什么花样？”
“真以为人人都是莱昂纳多啊？”
他再次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腰板却坐直不少，毕竟还是希望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
论文翻到第二页，看到一堆工整有序的专业名词和公式，伦纳德微微挑眉，心想这个学生的确有些水平。
他沉下心认真观看。
很快，伦纳德眉头微皱，表情也逐渐惊讶。
直至翻到第三页的算式时，伦纳德的双眼忽然眯起，然后又瞬间睁大，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他扶了扶眼镜，意识到这篇论文拥有极高的可行性，甚至于，作者并非是阐述一个理论，而是在描述一个已经经历过实践的，成功的精神通讯。
“先建立精神力基站，将若干结点连接成链路，再利用精神介质普希金，以及高优化度的魔力回路算法，形成远程魔力通讯......”
“好像真的可以啊！”
“精神互联网络？总线型、环型、星型拓扑，局域、广域精神标记，让非精神魔法师也能完成信息传输......”
伦纳德猛然一拍桌子：“太妙了！”
达芬棋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教授。”
伦纳德平复了一下心情，大笑道：“远程通讯可是世纪性的难题，如今竟然找到了解决办法，这篇论文的价值简直难以表述，完全能够登上魔法年刊！”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感慨：“真是不可思议，这个学生，在精神拓扑方面的运用都快赶上我这个老头子了。”
达芬棋的神色微微动容，魔法年刊每年只发一次，几乎没有学生能够涉足，而伦纳德更是精神领域首屈一指的大牛，这份评价不可谓不高。
“教授，这篇论文出自哪位学长？”
伦纳德摇了摇头：“论文没有标注作者，不过，等我把审核通过，发表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达芬棋，调侃道：“莱昂纳多，看来今年的天启穆柏魔法奖，你又多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穆柏奖是瓦罗兰大陆最高级别的学术奖项（相当于前世的诺贝尔奖），穆柏魔法奖则是只颁发给当年在魔法领域贡献最大的人。
达芬棋将视线放回自己眼前的稿纸，说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只希望探索魔法的未知，解决更多的问题。”
伦纳德笑了笑：“也对，毕竟当今世界，最年轻的穆柏奖获得者就是你嘛。”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拒绝在约书亚的带领下，琳会长安排的十四位助手很快组成了研发小组，继续魔讯机功能的开发。
因为人员的增加，场地显得有些不足，琳会长又将星空塔7221旁边的7222、7223两个实验室划到我的名下，同时分配了一些新设备。
目前的精神服务器，只有星空塔和炼金学院的两台传感器，最多维持两地之间一千台以内的魔讯机精神交互，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在我的设想中，将来，瓦罗兰大陆每一座城市都将搭建精神基站，形成横跨整片大陆的巨型精神力网络，实现真正的信息时代。
不过这是长远的目标，当前看来，只要在天启城的五十四个城区内搭建完毕即可。
至少，先完成天启各学院的信息通讯。
精神力服务器建设的申请很快获得了批准，在约书亚和琳会长的共同推动下，天启学院下发了两千万学点的研发资金，以及建筑学院各系的两百名工程师，在各学区外围划定区域，建设高级通讯研究院和数据基站。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还有些震惊，这可是两千万金币，就算拿来买卷轴，也能买数百个威力极大的四阶卷轴，足以摧毁十几座小城市。
虽然对于这个工程，两千万学点只是开始，后续的投入难以想象，但毕竟是一笔巨款，居然这么轻易就发下来了？
当天下午，我又收到了另外两条消息。
第一则消息，我的精神力通讯论文已经通过审核，将刊登在下周的穆柏期刊上。
第二则消息，穆柏学会连同魔法协会一起给我发了邀请函，邀请我在11月20日的天启魔法峰会上，做一个三十分钟的研究报告。
这两条消息让我明白，天启学院已经有人意识到通讯项目的重要性，并且投入了足够的重视和支持。
不过通信项目已经与我关联不大，我将大部分事务都推给了约书亚。
这段时间，除了在魔法、魔药、数理学院日常上课外，我只需要准备接下来的魔法峰会。
这是魔法领域影响力极大的顶级会议，几乎全世界的圣魔导师，各帝国的优秀魔导师都会在上面露脸。
邀请一年级魔法学徒上台报告，可能还是峰会历史的第一次。
......
星月低垂，夜色深沉。
魔法学院北侧，欧式风格的女生公寓楼下，商业街灯光闪闪，人来人往。
12栋楼顶，正站着一个纤瘦、婀娜的身影。
柔和的月光泻下，照亮她的半边身体，半张孤傲的脸庞，以及清爽的白衬衫、黑长靴。
正是十六夜。
她刚刚从世界馆返回，结束一天的高强度训练，不知为何而来到楼顶。
她双手抱胸，右手拿着短剑夜骐，血红的眸子目光冰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十六夜的身后，一个黑袍人的身影悄悄浮现。
十六夜感知到黑袍人，却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黑袍人嗯了一声，掀开兜帽，露出清丽的绿色卷发，竟然是前两天，被天启全院通缉的碧洛迪丝。
她上前两步，走到十六夜身侧，一起望着楼下的繁华景象。
“十六夜，我们已经给了你两个月的时间，还没有考虑好吗？”
“考虑好了。”
碧洛迪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那你的答复呢？”
十六夜神情平静：“你们的预言很有道理，但预言，始终只是预言。”
碧洛迪丝叹了口气：“大主教说的不错，你果然不会同意。”
听到“大主教”三个字，十六夜神情骤然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夜骐。
她眉头紧蹙，手指轻轻摩擦着剑柄，冷声道：“既然黑暗神教如此需要幽冥暗黑体质，你们大主教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大主教日理万机，当然没有时间找你。”
“是怕见到我吧。”
碧洛迪丝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逻辑？十六夜和大主教有关系吗？
她盯着十六夜的眼睛，说道：“大主教何等身份，就算你是完美元素体质，这样说话也太猖狂了。”
“你们大主教的身份与我无关。”
十六夜沉声道：“既然我已经作出了答复，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
“不来找你？”
碧洛迪丝轻笑一声：“你这么自信，就不怕我杀了你？”
十六夜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可能杀我，何必逞强。”
碧洛迪丝沉默了一秒，神教的确给她下过死命令，决不能对十六夜出手。
她冷哼一声，语气低沉：“既然如此，我会转告大主教。”
碧洛迪丝的身影渐渐虚幻，消失在黑夜里。
夜风吹过，十六夜垂下眼帘，缓缓拔出夜骐。
她抚摸着剑刃，黑色的剑气在手指和短剑上温柔缠绕，上下翻飞。
十六夜静静凝视着，声音很轻：“朵，会是你吗......”
“你真的还在吗？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十六夜怔怔地看了很久，神色露出深深的迷茫。
下一刻，她的拳头突然紧握。
手中的剑气爆碎成片片流光，消散不见。
十六夜回剑入鞘，表情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
魔法学院南区，黑夜酒馆。
大厅中，奢华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一尘不染，水晶吊灯没有发出一点亮光，只有细微的烛火在明明灭灭地不停闪烁。
鲜红的烛油顺着灯台缓缓滴下，空气中没有一丝酒或咖啡的气味，反而环绕着隐约的血腥气息。
这一刻的酒馆非常宁静，但与平时的宁静完全不同。
一切的不同，都是因为大厅中央，那个样貌极为俊美的少女。
她坐在古朴的黑色钢琴旁，周身凝聚一层黑色的魔力光辉，形成强烈的压迫感。
黑猫安静地趴在钢琴上，享受着她的抚摸。
烛光划过少女的面颊，衬出优雅的五官和薄薄的嘴唇轮廓，还有鲜艳的酒红色卷发。
她的眼睛也是红色，但并非像十六夜那般清澈的鲜红，而是一种极为深邃的血红、猩红，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她的手中有一张相框。
相框中，是幼年时期的十六夜，穿着黑色的衬衫长裤，腰间别着一长一短，两把黑色的剑。
幼年的十六夜非常可爱，皮肤白皙，嘴唇粉嫩，鲜红的大眼睛映照出一切美好的光芒。
她甜甜地笑着，脸颊是一对浅浅的酒窝。
少女静静地看着十六夜的笑脸，猩红的瞳孔中，露出深刻的怀念。
这时，碧洛迪丝的身影在少女身后显现。
她半跪着身体，低头说道：“老板，十六夜拒绝了。”
听到碧洛迪丝的汇报，少女站起身，相框瞬间从她的手中消失。
“没关系，十六夜的反应在我意料之内。”
她走到半跪在地的碧洛迪丝身前，语气捉摸不定：“可是为什么，还是有点不开心呢。”
碧洛迪丝看着黑色的地板，没有说话。
少女弯下腰，将下巴贴在碧洛迪丝的肩上。
碧洛迪丝的心跳忽然加速，背后感到一股寒意。
少女轻轻朝她的脖子吹了口气，以绝对高贵优雅的姿态，在她的颈上落下一个吻。
就像一个英俊浪漫的绅士，在对倾慕的女孩，献上礼貌地吻。
酒红色卷发垂到碧洛迪丝眼前，嘴唇的湿润触感令她心里一软，涌出莫名的悸动。
突然，她感到颈上一痛。
“唔~”
碧洛迪丝低吟一声。
细长的尖牙准确的刺入动脉，少女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露出异常享受的表情。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入场11月20日，天启魔法峰会。
这两天，魔法学院的人流量明显变大，很多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马车，频繁出入学院的各个校门，上面镶嵌着华丽的徽章。
据温妮所说，那些徽章基本都是各大帝国皇室，或著名魔导学院的标志，出于礼仪或某些方面的考虑，没有直接乘坐魔缆车，而是以古老的马车方式访问天启学院。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一些教授之类的人物，带着学生队伍出入，以及拿着魔影机和采访稿的记者和社会人士。
魔法学院南部，星空塔。
早上8点，我从7221实验室走出，乘坐魔力升降梯离开创造学部，走向临近的天文塔。
今年的天启峰会便是在天文塔举办。
一队队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魔导师们，欣赏着严肃整齐的学院楼宇，沿着微波荡漾的莱茵湖，踩着曲折生动的石板小路，聚集在这座瓦罗兰最高的魔法建筑前。
非常热闹。
人群中，有一位面容苍老，但气质出众的魔法教授，一头银发掺杂着几缕黑丝，穿着黑色的院士袍服，上面隐现或明或暗魔法纹路。
这种黑色院士服的样式，是瓦罗兰第一帝国，斐林帝国的标志。
他的身后，是几名穿着相同黑色校服的学生，正走向会场入口。
老教授对学生们介绍道：“一般的学术会议只有三天，但这场魔法峰会规格很大，慕名而来的人非常多，就我所知，最后一场报告已经被排到了第七天下午。”
一个男生问道：“也就是说，我们要在旅馆住一个星期？”
老教授点点头：“没错，这一周你们好好看，好好学，对你们的帮助不可估量，特别是排在前两天的报告，是价值最高的。”
“参与会议的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魔法学者，在峰会上作报告，比在穆柏期刊的一区投稿成功还具有含金量。如果你们能够在这里上台报告，我可以直接批准毕业，推荐给斐林帝国魔法部。”
学生们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在斐林帝国，帝国魔法部是实力最强的部门，也是最具权力和殊荣的部门，无数魔法师的梦想，尽管他们是帝国学院最优秀的人才，也很难加入。
不过，在这种顶级会议作报告本身就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能够跟随导师一起参加学习，已经很了不起。
一个相貌温婉的女生问道：“迪恩老师，我听说您也曾经在天启学院学习过，是真的吗？”
她是几名学生的代表，黑色校服的肩上着一个特殊的徽章，穿着黑色丝袜和黑色高跟鞋，气场强大，在一群男学员中相当显眼。
迪恩教授笑了笑，用怀念的语气说道：“薇薇安，老师并非天启学院的学生，只是年轻的时候，在天启做过交流生，那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一行人边走边聊，来到天文塔入口，入口处是一队四十人左右的监委法师，笔挺地站立着。
巍峨的天文塔高耸入云，四千多米的高度令年轻学员们忍不住发出赞叹。
然而，突然之间，赞叹声全部消失，周围陷入一片莫名的死寂。
一个美到极致的少女走到天文塔前。
她身材纤瘦，穿着天启学院的女式校服，五官仿佛浑然天成的璞玉，被创世神用最完美的材料精心雕琢，呈现出最自然，最完美的美。
紫色的眼眸闪烁着点点繁星，柔顺的金发搭在耳后，未经修饰的面容无比纯洁，就像清早的一束晨光，照进每个人的心田。
当她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望向她，即便是天文塔这般具有传奇色彩的魔法建筑，都忘在脑后。
几名学员呆呆地看着，口中喃喃自语。
“我看到了一束光，好美。”
“我见到女神了吗？”
“天启学院竟然有这么美的女孩......”
“我就应该听妈妈的话来天启学院，怎么脑抽在帝国上学。”
“呜呜呜，我想转校......”
老教授迪恩也愣了一秒，连听到有学员说要转校都没有生气，在他看来，这么美的少女让自家学员失了智也很正常。
天启学院真是人杰地灵，不愧为大陆第一学院，不仅学术能力远超各国，连学生颜值都绝对无敌，对着这种学生，上课都更有成就感。
他乱七八糟的想着，忽然看到少女取出一份邀请函，在监委法师的带领下，走进了天文塔。
等等？那是邀请函吧，这个少女也是来参加峰会的？
迪恩虽然年迈，但实力极强，眼神很好，自信自己没有看错。
天启学院的学生也太优秀了，少女大概也就十六岁的样子，居然有资格参加这种国际会议。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大龄研究生，默默叹口气。
这时，一个监委法师走了过来。
“您好，请出示您的证件和峰会邀请函。”
迪恩从怀中取出自己在帝国学院的教授证，还有印着穆柏学会印记的精致邀请函，递给监委法师。
【穆柏学会诚邀斐林帝国皇家学院院士，圣魔导师迪恩，携学生魔导师薇薇安、波尔格等，参加天启魔法峰会。】
监委法师确认了一下入场名单，恭敬地交还文件，后退一步：“欢迎您，迪恩教授，请进。”
迪恩礼貌点头，带领学员走进天文塔。
天文塔内是很有韵味的殿堂建筑，四根高大的立柱将石质穹顶高高举起，环状拱廊后分布着几十间宽阔的报告厅。
入场处摆放着精致的展板，描述着峰会会议的具体内容，各系魔法报告的入场点和时间介绍。
因为第一场讲座还没开始，展板前，许许多多的魔导师们正闲聊等待。
学生们一进来就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刚才的少女，很可惜，那个少女似乎已经走进某个报告厅，他们并无发现。
迪恩对着四处乱晃的学生们咳了一声，说道：“今天的报告会很多，是结识优秀魔导师，交流魔法知识的绝佳机会，聚在一起纯属浪费时间，大家从展板上挑选自己感兴趣的领域，选择想听的讲座，随意转悠吧。”
学生们欢呼一声，正欲去展板寻找自己想听的报告会，却听迪恩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穆柏期刊新登出的那个远程精神通讯报告会，是学术界目前的一大热点，就在一小时后，大家必须抽空去听，到时候我会点名。”
“好的教授，我们一定会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报告会临近九点。
此刻的1号报告厅内，人头攒动，数百个席位上坐满了听讲的人群。
讲台上的魔导师有些奇怪，自己这个报告居然这么受欢迎？
他大致观察了一下，在依稀可辨的同行或学生中，有一位天启高等研究院的副院长伦纳德，还有一位斐林帝国魔法部部长迪恩教授。
这两位都是获得过天启穆柏奖的超级大佬，属于多次出现教科书或魔法文献里的那种。
这个发现令他心神巨震，连准备充分的演讲都磕磕绊绊了好一会儿。
但看着两位大佬带着鼓励的目光，频频交流点头的样子，又安稳了不少。
大概是自己讲的太好了，将这群大佬都吸引了过来。
他这样想着，笑容满满，越讲越有激情。
但无奈的是，时间有限，他的报告已经接近尾声。
看到工作人员的时间提醒，讲台上的魔导师终于将演示文档翻到最后一页，作出总结。
“综上所述，将傀儡回路附加在机械元器件上，有着非常不错的发展前景，目前的机械炼金学已经小有火候，我也诚挚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加入到这项事业中，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台下，伦纳德教授打了个哈欠，朝身边的迪恩说道：“终于结束了，迪恩，我记得你对机械学一直没什么兴趣，怎么会来听这场报告？”
迪恩教授面带笑容，一边朝讲台的魔导师鼓掌致意，一边低声说道：“我是为了下一场报告来的。”
“哦？你也是为了听那个精神通讯的报告？”
迪恩教授瞥了他一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穆柏期刊的总审稿人，这一期开头的那篇通讯论文你肯定看过。”
“的确，那篇论文还是我亲自审核的。”
“你审核的？”
迪恩表情惊讶：“快告诉我，那个叫海伦·伊芙的作者，究竟是贵校的哪位教授？竟然这么厉害！”
伦纳德靠在椅子上，悠然说道：“急什么，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我给你一个忠告，等会不要太惊讶。”
迪恩莫名其妙，说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天启学院的实力有目共睹，出现此等天才的教授也属正常。”
伦纳德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看着久别重逢的老友，说道：“自从毕业后，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吧。”
迪恩也露出追忆的神色：“是啊，五十年了，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催眠侦探，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天启研究院的副院长。”
伦纳德感慨说道：“学生时期为了赚点外快，用精神魔法破了几件大案子，没想到你还记得。”
“当然，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想当初我们火系一班，就属你最皮，自从选修精神系后，更是天天用精神魔法做某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迪恩回忆了许久，突然说道：“我曾经想过，如果当初没有返回斐林帝国，在天启学院任职会是怎样的光景。”
伦纳德笑了笑，说道：“想什么呢，你现在混的可比我好多了，斐林帝国魔法部部长，名震大陆的四阶圣魔导师迪恩啊。”
.......
天文塔二楼休息室，我再次熟悉了一遍论文和演讲稿，卡着时间点，走向1号报告厅。
感受着报告厅内嘈杂的声音，我轻轻推开靠近会场讲台的那扇门。
在大厅参会者的眼中，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甚至还未成年的绝美少女，从报告厅外，步履平稳的走了进来。
像是有人施展了静音魔法，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一双双眼睛带着惊奇、震撼与不可置信，望向讲台上的女孩。
迪恩愣了一下，困惑地道：“伦纳德，伊芙教授呢？这是她的助教吗？这么重要的报告居然会让学生参与？”
伦纳德老脸大悦，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没想到吧，这位就是论文的作者，一年级光系一班海伦·伊芙，叫伊芙教授还早了点，应该叫伊芙同学，哈哈。”
迪恩看了一眼手里打印的通讯论文，又看向讲台的少女，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我心心念念，怀揣敬意的伊芙教授居然是个未成年学生？
一年级的魔法学徒，居然能写出这种高质量的精神魔法论文，在天启峰会上作报告？
这就是天启学院的学生水平吗？
最震惊的是他身后的几名学生和助教，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女生站在讲台，而自己却拿着稿纸笔记本做记录，顿时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不过对我来说，场下一排排正襟危坐的魔法师们，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凝重严肃的空气，莫名安静的会场，黑压压的人群，一双双诡异、炽热的眼神，给我带来巨大的紧张和压迫感。
不过这具身体的控制力很好，从外表看，我眼神沉稳，动作自然，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打开魔力投影仪，神色如常。
“我的论文大家应该都已经看过了，超远程通讯价值重大，意义深远，本场报告，我将详细阐述精神网络的原理和可行性，介于时间有限，我会讲的快一点......”
水晶屏幕上，精妙繁复的魔法回路缓缓浮现。
旁边的组委会记录员开始用魔影机记录会议视频，记者们也低调地摄像。
峰会规格较高，天文塔只给了有限的几个媒体发放了入场资格，大厅中只有穆柏研究报、天启时报、魔法前哨之类的几个官方记者。
随着演讲继续，周围的气氛渐渐平静，我也逐渐进入状态，专心表述着自己的文档，并随手在白板上写下板书。
台下，来自世界各地的一个个大魔导师，被我屏蔽成一块块不会说话的大号土豆，丝毫不能干扰我的思路。
当我说到精神结点的构建算法时，魔导师们也逐渐认真起来。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投影和白板上的魔力公式，不少学员，甚至教授都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和笔，开始计算。
随着论文向后翻页，讲解的内容从浅显易懂，逐渐变得晦涩深奥。
我思路清晰，动作流畅，手中的记号笔飞速舞动，一行行严谨准确的算式，行云流水般出现白板上。
前排的魔导师们坐直了身体，随着轻巧游走的笔触，大脑迅速运转。
“好快！”
“......不可思议。”
“她不用思考的吗？”
迪恩教授身后，几名学生飞快的记录着，但连抄的速度都有些跟不上我演示的速度。
直至写到网络拓扑的模型计算时，各大帝国学院，包括天启校内，各系学术交流团的成员，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心中百味杂陈。
学员们一脸茫然，魔导师们则是一脸严肃，盯着白板上眼花缭乱的算式，默默放下了笔。
他喵的，自己居然连思路都跟不上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高阶魔法研究院的邀请时间缓缓流逝，报告接近尾声。
“这样，通过普希金的介质传输，上述的回路就可以相互共鸣，在广域精神基站的引导下，形成跨越数百万公里的大型通讯网络。”
听到这里，很多人逐渐意识到，这场报告会不仅仅是解决了一个精神魔法的问题，更是解决了瓦罗兰大陆一直以来，在贸易、沟通、资源共享等等方面上的复杂困境。
这是一场特殊的报告，一场具有跨时代意义、地位和价值的报告。
“......精神网络能够加强国家的对外交流，对大陆的一切数据进行整合，帮助人类更深入地探索和了解诺亚世界。”
“当它覆盖整个世界时，所有人都可以在任意时间，任意地点，获取知识和信息，魔法的发展将超过以往的每一个时代。”
我放下手中的记号笔，后退一步，转向会场的数百位听众。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怎么了？我讲的应该没问题啊？
正当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错的时候，一位戴着眼镜，头发灰白的教授率先站起身，开始鼓掌。
接着，他旁边的座位，另一个穿着黑色院士服的教授也站了起来，一起鼓掌。
啪啪啪......
掌声在会场内不断传递，不断放大。
渐渐的，连一路旁听，不明觉厉的记者和工作人员们都鼓起了掌。
在魔影机的灯光闪烁中，所有人纷纷起立，无论是各大帝国，还是天启本校的学员都无比热情，大声欢呼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震撼到他们的是讲台上少女的颜值，那么这一刻，纯粹是因为魔法领域的高超造诣，因为赞叹、尊敬而鼓掌。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穹顶，连隔壁报告厅，都有许多魔导师望风而来。
我走到前方，面对场下的无数的教授和学生，微微鞠躬。
然后走下讲台，向报告厅外走去。
身后的掌声一直回荡着，不少激动的魔导师们想要直接冲过来，却被周围的监委法师拦住。
几名记者两眼放光，他们虽然看不懂魔法回路和计算公式，也听不懂我说的通讯网络和基站结点，但起码弄懂了最后总结的那段话：远程通讯的时代即将到来。
再加上周围魔导师们的热情反应，他们也意识到，这一切不仅仅是在报告会上说说，而是有很大可能性成为现实。
峰会上的欢呼给了记者们无数灵感，他们已经想好了这场报告会的报道方式，明天报纸的主题，还有几十篇生动有趣，引人注目的新闻稿。
......
天文塔内部安排了许多小摊位，凭借邀请函就可以免费领取各种小礼品，大都是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比如水系多颜料钢笔、变形领带、魔法记事本等等，不少参会者在摊位周边来回扫荡，将手里的纸袋装的满满的。
不过我已经没时间在这里瞎逛，为了防止被大厅的魔导师们拦住，我直接走到天文塔的后台出口，准备离开。
然而出口处，两个老人正靠在门框上聊天，同时等待着我。
我认出他们，正是刚才最先鼓掌的两位教授。
他们是怎么从报告厅来到这里的，居然比我还快？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教授微笑开口：“你好，伊芙同学，我是天启魔法研究院的伦纳德。”
伦纳德！
在查阅精神魔法文献的过程中，我见过很多次这个名字，他是瓦罗兰精神领域最具权威的魔导师，发表过无数论文，还获得过天启穆柏奖。
没想到刚才听我报告的会是这样一位大佬。
我顿时惊讶了：“伦纳德教授，您好！”
旁边那位穿着黑色院士服的教授也露出笑容，说道：“你好，我是斐林帝国的迪恩教授。”
我礼貌点头：“迪恩教授您好。”
看到我淡淡的表情，迪恩教授顿时一愣，什么情况，难道这个女孩没有听过我的名字？
我可是斐林帝国魔法部部长，四阶圣魔导师，两届天启穆柏奖的获得者，怎么说也比伦纳德有名吧？
伦纳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表示：你这名头不行啊，还没我的管用。
迪恩瞪了回去，心中无比郁闷。
我有些奇怪，这两人在干嘛呢？
伦纳德笑了笑，和蔼可亲的说道：“小伊同学呀，你的那篇论文我看了，非常精彩，对精神魔法的运用简直是登峰造极，平时你是怎么学习的啊？”
“嗯，玻智老师的课程，还有平时在图书馆的自学，我看的最多的就是您的文献。”
伦纳德认识玻智，是个不错的好老师，但这种水平就不仅仅是老师教得好了，主要是学生的天赋。
听到我提他的名字，伦纳德没忍住笑了两声，然后绷住表情，说道：“不错不错，伊芙，我感觉你在精神魔法上很有天赋，正好，天启研究院有不少类似精神通讯的研究项目，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
听到这里，迪恩连忙咳嗽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你那研究院人才那么多，何必耽误人家小姑娘学习。”
他带着一丝期望，对我说道：“伊芙呀，天启学院虽然好，但天才也多，很难集中资源，你可以考虑来我斐林帝国，我保证......”
迪恩才说道一半，伦纳德就大声吵道：“想都别想，伊芙是我天启学院的学生，怎么可能跑到你斐林帝国，做梦呢？”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伊芙，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向学院申请，减免你四年的大部分课程，明年就毕业，成为高阶魔法研究院的教授。”
我想了想，直接毕业当教授是挺不错的，但我更希望踏实学好现有的课程。
如果我能够在魔法、数理、魔药上拥有足够的水平，即便没有邀请，我也会提前毕业，但只是刚刚入门，还是趁此机会继续学下去更好。
对于这类情况我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语气委婉而态度坚决地说道：“谢谢您，伦纳德教授，我现在距离真正做研究还差的远，等我真的毕业之后，会考虑加入研究院的。”
伦纳德叹了口气，在他看来，我在精神领域的研究能力已经达到了教授水准，稍加磨炼，必然能超越他的成就。
可惜，我要学的不仅仅是精神魔法。
他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好吧，再学两年也是好事，高等研究院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我略带歉意的点头，然后绕过两位教授，离开天文塔。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魔法大赛峰会第二天，天启时报单独发布了一个新闻板块，标题如下：
《魔法学院海伦·伊芙荣获天启魔法峰会首日最佳报告奖，诺亚世界新时代即将来临！》
配图是我在报告台演讲时的照片，内容详细描述了精神通讯这一魔法技术的关键意义，对大陆人民生活、世界未来发展等等的重大影响，同时引用了伦纳德教授对这场报告的评价：
这是一项杰出的研究成果，在我四十年的审稿经验里，再没有比精神通讯更重要的魔法技术；这也是一场精彩的论文报告，在我七十年的魔法生涯中，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才华横溢的报告人......
难以想象，这篇论文的唯一作者：海伦·伊芙竟然是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学生......
现在，我可以肯定地说，通讯魔法必将席卷整个瓦罗兰大陆，而未来的魔法世界也必将因这个女孩而改变！
——天启高等研究院副院长，伦纳德教授。
这篇报道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穆柏研究报、魔法前哨、甚至瓦罗兰青年报等等报社，纷纷跟进类似的新闻消息。
一时间，我的名字在天启城的五十四个城区，以及周边的三十多个国家里迅速传播，精神通讯的话题引起无数公民、议员、骑士团及帝国皇室的热议。
人们的热情空前高涨，以至于我最近出门都有些困难，经常被某些记者拦路采访，或者被老师们纠缠问候。
即便是在图书馆自习，也有一大堆高年级学员和职员小姐姐们，聚在远处偷瞄，议论纷纷。
“那边那个看书的女孩就是报纸里的晨曦之星吧？”
“咦，真的呀，女神比照片里还要漂亮。”
“这种级别的论文，伊芙女神应该能够直接毕业了吧？”
“听说研究院曾经邀请她成为教授，却被她拒绝了。”
“我的天，羡慕到质壁分离。”
“哼哼~伊芙女神岂是尔等凡人能够仰望的。”
......
这种议论经常在我周围环绕，偏偏我听力很好，即便不想注意，也总能在不经意间听到。
自那以后，我连续两个星期没去图书馆，而是待在寝室，或者在实验室里自习。
可惜的是，即便我减少出行，也无法避免日常的上课。
课堂的氛围总是有些奇怪，同学们一见到我就激动万分，老师们的眼神总是带着莫名的光芒，甚至偶尔问我一句：老师讲的没错吧？伊芙同学。
我只能微笑点头，心里叹息一声：可能这就是身为大佬的烦恼吧。
在这种奇妙的学习生活里，魔法峰会为期一周的报告终于结束。
闭幕式上，伦纳德教授再一次强调了精神通讯的历史意义，将最佳报告奖的奖杯，连同一万学点的奖金一起发给了我，并邀请我参加魔导师们的晚会派对。
我美滋滋地收下奖杯和奖金，然后拒绝了晚会邀请。
岁月不居，露往霜来。
毕竟魔法通讯网络还正在筹建，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精神连接的热度渐渐褪去，学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也能够正常出入图书馆了。
十二月初，约书亚向我汇报，魔讯机的通讯专利，天启学院的商标TIQ都已经申请通过。
在实验助手们的共同努力下，精神频率身份识别、虚拟学点账户、天启聊天群等功能也初步设计完毕，正在进行测试，预计在十二月内就能完成首款魔讯机的发售。
到时候，通讯网络也差不多完成了搭建，正适合做产品推广。
值得一提的是，通讯网络的基站均留有天启学院的魔法标记，可以随时进行控制、查找、修改等操作。
这意味着，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精神网络推广到各国使用，天启学院可以随时中断他们的魔法通讯，调取每一个帝国成员的聊天记录、通讯内容，或者模拟国王、将领、骑士长的精神频率，发布虚假指令，可以说在信息上达到了绝对掌控。
一所学校拥有如此大的能量，不知是福是祸。
冬至，天启城大雪。
我走出宿舍，大地一片雪白，天光明亮无比。
素净的雪花随风飘落，令我的心情自然放松，清旷舒澈。
莱茵湖早已结冰，湖畔斜斜伸展的树枝承载着夜间的初雪，就像长颈鹿围上了洁白的围巾，漂亮且有几分可爱。
热雾从学员们嘴里呼出，地上的积雪被踏作一道道零乱的抽象画，随后冻成晶莹剔透的透明冰晶。
我来到光系一班教室门口，刚一进门，就感到非常热切的氛围。
许多学员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看到我进入教室，温妮连忙摆摆手，示意我过去。
“伊芙，你听说魔法大赛了吗？”
我坐到椅子上，问道：“魔法大赛？什么情况？”
温妮说道：“就是期末快到了呀，学院会举办一场考核能力的魔法战斗比赛，每个人都要参加。”
我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天启学院的第一个学期即将度过。
旁边的珂希凑过头来，说道：“魔法学院每学期都会有一次魔法大赛，各年级相互独立，决出最优秀的魔法师。每学年更是有一次涵盖所有学院的天启大赛，虽然我们现在经历的是上学期魔法大赛，没有天启大赛那么隆重，但也很重要了。”
“这样啊。”
我点点头，天启大赛是包含魔法、战士、炼金、能源、神、魔药等等所有学院的综合比赛，每年一次，含金量最高，而魔法大赛仅仅是魔法学院的内部比赛，每学期一次，稍微简单点。
不过这个简单只是相对来说，毕竟魔法学院是天启第一学区，战力水平相当高。
如果要决出最后的胜者，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十六夜呢？
还好不用面对那个战士学院的第一名琉比斯，作为战神血脉的觉醒者，他在这一届的统治力堪称无敌。
但仅仅是我认识的，如眯眯眼克里斯汀、神圣炽光体质的艾凡、太阳圣火体质的夏娜等等，都是很强的对手。
我这样想着，忽然听到咚咚咚三声脆响。
抬头看去，原来是塞缪尔老师已经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了，刚才是他在敲桌子。
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塞缪尔环顾了一下教室，说道：“估计同学们也都听说魔法大赛的事情了，没错，从现在开始，你们第一学期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就是检验实力的时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咸鱼塞缪尔拿起一个手册，念起比赛规则：“魔法大赛是单人竞技，分为两轮。第一轮是循环淘汰赛，你们只会遇到其他班级的对手，胜者继续循环，败者立即淘汰，直至决出三十二强。”
“第二轮是分组抽签赛，在这三十二强中进行抽签决定对手，胜者晋级，直至决出第一名。”
塞缪尔放下小本本，严肃说道：“这是衡量学员能力的关键比赛，对你们的学期评测、培养计划都有很大影响。”
一年级的所有学员，在一学期的学习，和一百多场魔法馆的对战训练后，都拥有了一定的战斗经验。
周围的同学中，有人充满信心，跃跃欲试，也有人目露怀疑，担心落败。
但无论是谁，脸上的表情都非常认真，因为这场比赛将决定学院对他们的能力评价，包括以后的资源倾斜，以及是否能够继续留在实验班等等。
当然，除了某个紫色短发的眯眯眼，他还是跟往常一样，躺在椅子上，表情懒散，一幅提不起劲的感觉。
感受到教室里紧张的氛围，塞缪尔舒缓了一下语气，说道：“不必太过紧张，也不必担心自己运气不好，在循环赛前几轮就被淘汰，学院评价不仅仅看你们的最终名次，还有当时的战斗表现。”
“即便在第一轮就遇到远超自己的对手，只要正常发挥，落败了也会酌情加分。”
不少人松了口气，虽然实验班学员在整个学院都属于最优秀那一小部分，但若是匹配到十六夜这种天才，落败是必然的。
塞缪尔环视着四十张稚嫩的面孔，说道：“我不要求你们打赢多少场循环，或是晋级三十二强，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竭尽全力，打败你能打败的对手。”
“与他人的竞争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与自己的竞争。真正强大的人，向来是做到自己的极致。”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继续道：“作战方面的教学指导，早已在课程里讲解完毕，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下午循环赛就会开始，大家记住，就算打不过，也要拼尽全力，揍他丫的。”
“行了，都散了吧，下午魔法馆集合。”
说完这些，塞缪尔转身离开教室。
温妮看着他的背影，悄悄道：“伊芙，我听错了吗？塞缪尔老师居然会说‘揍他丫的’这种话。”
我玩弄着温妮的粉色头发：“这说明老师对我们的殷切希望，好好加油吧，班长大人。”
温妮的眼中露出熊熊战火，一拍桌子大声道：“伊芙说得对，加油！”
听到温妮的大喊，珂希微微一笑：“想要打好一场战役，资料是必不可少的，看看这个。”
她取出一张巨大的报告，铺在桌上。
我和温妮凑过去观看，这是一份人员名单，最上方的标题是：魔法学院一年级天才统计表，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书写着各班级二阶以上学员的身份信息，内容很详细。
温妮惊叹道：“哇，这份名单！柯大人，你从哪弄来的？”
“怎么样，还不错吧，这是我研究其余班级的匹配积分，还有近百期天启时报的报纸，自己统计的。”
我竖起大拇指，赞道：“了不起！”
珂希笑了笑，说道：“虽然可能会有遗漏，但大部分较强的对手都在这里了。”
温妮双眼放光，摩拳擦掌：“好，就让我看看，前方还有哪些角色，等待咱们的征服！”
【光系一班，亚尔弗列德·艾凡，二阶高级魔法师，神圣炽光体质，擅长光系魔法，矮小的身材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光系一班，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疑似二阶高级魔法师，擅长五系魔法，身法速度很快，诡异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
【暗系一班，伊文捷琳·十六夜，二阶巅峰魔法师+高级剑士，幽冥暗黑体质，擅长暗系魔法及剑术，据说已经修成暗系剑意......】
【暗系一班，黑维·克克子，二阶高级魔法师+魔药师，擅长暗系魔法和魔药制作......】
【火系一班，蒂利亚·夏娜，二阶高级魔法师，太阳圣火体质......】
【火系一班，查尔·福克斯，二阶巅峰魔法师，擅长召唤魔法......】
【雷系一班，约瑟夫·亨利，二阶高级魔法师......】
......
看着一大堆二阶高级，甚至二阶巅峰的法师介绍，温妮的表情渐渐凝固，原本的雄心壮志也渐渐消失。
她揉了揉眼睛，苦恼地道：“学院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二阶法师了？感觉都不好对付啊。”
我点点头，将目测数据统计完毕：“是的，根据这张调查表，仅二阶高级的魔法师，就有一百二十七位。”
温妮顿时惊住了，小嘴大张。
刚开学的时候，她是二阶中级，一年级的二阶高级只有十几位。
而现在，她还是二阶中级，而原本的十几位二阶高级魔法师，已经扩充到了一百多位。
温妮趴在桌子上，身上充满了咸鱼气息。
她嘟起小嘴，说道：“看来大家都在努力，都怪我平时没有认真学习，只知道逛街玩耍，现在连突破三十二强的信心都没有了。”
珂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尽力就好，塞缪尔老师不是说了嘛，被自己打败才是最可悲的。”
“战胜自己也是最可敬的。”
我补充了一句，接着道：“温妮，你只要做到自己的极致就行了。”
温妮埋下头，呜呜两声：“可是咱也做不到自己的极致，咱是一条咸鱼，没有梦想的咸鱼，连魔法馆匹配都是被带上分的。”
我摸摸她的头，想了想说道：“没什么，认真打就行，不要有太大压力。”
然后站起身。
珂希问道：“伊芙，你要做什么？”
“下午要比赛了，我想提前去魔法馆热热身，练习一下魔法。”
温妮抬起头，目送我离开教室，又看向其他同学。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对下午的比赛充满期待。
温妮的眼神逐渐飘忽，蓦然想起塞缪尔老师对自己的鼓励。
“温妮，如果一条咸鱼的梦想就是当一条咸鱼，那它和人生赢家并没有区别。”
“但是，有些懒惰就是懒惰，不要把它美化成一种佛系的人生态度......”
她身上的咸鱼气息渐渐消散了。
温妮突然起立。
珂希疑惑道：“温妮，怎么了？”
温妮抬起头，目光昂扬向上：“决定了，作为班长，我要给同学们带起表率！”
“我也要去魔法馆练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世界树变故天启·魔法学院一年级共有七千余人，根据2的幂次方计算，如果想要打入三十二强，大约要在循环赛中连胜八场。
因为淘汰的缘故，这八场比赛，遇到强大对手的概率会越来越高。
循环赛不会遇到同班对手，班级学生的平均名次，能够一定程度上反映该班级的整体实力。
所以，很多老师都会在魔法馆对学员进行专项培训，期望提升自己班级的胜率。
如今，魔法馆已开始启用大赛规范，广阔的匹配场分了四个区域，分别对应魔法学院一到四年级。
一年级区域内，七千多位学员按班级阵营，形成一块块整齐的方阵。
光系一班方阵前，塞缪尔老师先是将大赛章程和注意事项宣读了一遍，然后让学员们进入匹配房间，准备对战。
与此同时，魔法馆二楼，宏伟的水晶巨幕形成了数百个小窗口，描绘着各年级的入场情况，以及部分学员对战的实时影像。
屏幕前，满头银发的大陆第一强者，泽维尔院长背负双手，安静站立。
在他身后，是一只肩膀上站着红色小鸟的美女精灵，一个十二岁模样，头顶呆毛的金发男孩，和一位身高在两米以上的高大男子。
天启四大主任已到其三。
注视着学员们有序地进入匹配房间，泽维尔突然开口：“小莎。”
穿着教师正装的金发精灵，也就是莎莉文主任回应道：“老师，我在。”
“米歇尔女皇那边怎么样了？”
莎莉文说道：“到目前为止，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泽维尔叹了口气，转过身。
看到泽维尔的面容，莎莉文惊呼一声：“老师！您怎么....”
其余两位主任的心中也猛然一跳，感到强烈的不安。
因为现在的泽维尔，眉心上竟然有一个银白的树形印记！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是院长形象第一次发生变化，完全超出他们的认知。
毕竟泽维尔一直是世界最强的存在，从来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对他产生影响，而这种树形的事物，一般是某些高阶生命留下的印记。
它代表着受印者与高阶生命之间的联系，而且，大多数指代的都是某些服从性联系。
如果泽维尔受到了某些生命的支配，其意义细思极恐。
“别激动，这是世界树的魔力标记......算了，还是隐藏一下吧。”
泽维尔揉了揉眉心的树形印记，他的指尖，土、风、水、火四系元素齐齐涌现，汇聚成精妙的魔法符文。
四系元素相互共鸣，形成一道高纬度空间屏障，将印记彻底封印，封印外层施加魔法假象，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如果泽维尔不想，所有人，包括这个印记的主人，都永远感知不到印记。
为了舒缓因印记而有些尴尬的氛围，金发小男孩戳着手指赞道：“院长还是厉害呀，一出手就是如此极端的空间封印。”
莎莉文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约书亚，老师的魔法天下第一，区区一个世界树印记，自然不在话下。”
泽维尔放下手，默默叹了口气。
约书亚头顶的呆毛跳了跳，问道：“怎么了吗？院长？”
“米歇尔女皇上次传信，精灵之森有变，这个印记是我主动使用禁忌召唤仪式，连接世界树获取的。”
泽维尔语气沉重：“监委部已经半个月没有查到精灵之森的消息，连小莎也无法联系到女皇，看来，世界树是真的出问题了。”
世界树是精灵一族的神树，也是诺亚世界的重要根基，根系遍布整个星球，如果出了问题，对瓦罗兰影响极大，甚至是灭顶之灾。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金发男孩按住自己躁动的呆毛，莰蒂丝也不安的扇着翅膀。
莎莉文抚摸了一下莰蒂丝的鸟头，说道：“别担心，老师，女皇可能只是进入了世界树位面，所以暂时联系不上。”
泽维尔眸色深沉：“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世界树九大位面出现变故，精灵女皇贸然进入，万一遭遇不测，对于瓦罗兰大陆，乃至整个诺亚世界都是沉重的打击。”
他微微闭上眼，似乎在感知什么，缓缓说道：“从世界树的魔力印记中，我感受到一股非常恐怖的灰色气息，充斥者纯粹的邪恶、贪婪、厌恶、痛苦，以及破坏欲等等负面情绪。”
“我不知道这股气息来自什么生物，但其生命层次必然达到了四阶，而且还在不断成长，变得更加强大。”
莎莉文眉头紧皱：“可是在世界树位面，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具有绝对的统治能力，就算那个生物能达到老师您的层次，也会被世界树瞬间镇压，没有反抗能力，更不可能伤到女皇。”
泽维尔摇了摇头，说道：“昨晚，卡门用占星魔法卜算了一夜，有了一个模糊的结果。”
他沉默一秒，说道：“世界树的意识很可能陷入沉寂了。”
“什么！”
莎莉文惊呼出声，胸前的硕大剧烈抖动：“世界树意识怎么可能会沉寂？”
“我也希望这是个意外，是卡门的失误。”
泽维尔又叹了口气，目光转向高大男子：“修，你们天启四骑士调查的怎么样了？”
高大男子说道：“【饥荒】【杀戮】从半月前亲自前往精灵之森，但进入核心结界后就失去了联系。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已经到尤克特圣城面见了精灵女皇，开始处理位面生物的事情。”
泽维尔微微点头，神色间仍旧充满忧虑。
约书亚将头顶的呆毛捋顺，认真说道：“别想太多，院长，通往世界树位面的永恒之井，连接着瓦罗兰大陆的命脉，目前的大陆板块非常稳定，说明永恒之井没有问题，那么您感知的生命肯定还处在世界树位面内，不可能有逃脱的机会。”
泽维尔的表情凝重：“凡事总要未雨绸缪，虽然现在风平浪静，但那个生命一日不除，瓦罗兰便增加一分风险，实在难以放心。”
莎莉文说道：“【饥荒】【杀戮】两大骑士本身便是四阶以下无敌，再借助末日神器，都有着四阶级别的战力，有他们入场帮忙，肯定能解决问题。”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倘若事情真的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女皇必然会收回【生命场结界】，放开四阶不可入界的规定，到时候我也会返回精灵之森。”
泽维尔沉默了很长时间，视线重回魔法大赛的赛场：“希望如此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循环赛循环赛没有时间限制，直至一方失去战斗力或认输为止。
我进入匹配链接，第一局，比赛场地：纳比亚沙漠。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突然出现两个人影。
空气中无比干燥，就像进入高温熔炉一般。
通过皮肤的炙热感，我猜测周围的气温至少超过50℃。
我摸了摸头发，还好，没有烤焦的迹象。
可能是因为诺亚世界具备魔法元素，无形中改善了人们的身体，这里的普通人抗性较高，生病频率也比前世更低。
即便是孱弱的魔法师，也是相对于战士职业而言，依旧能不借任何外物，在短时间内硬抗50℃的高温。
但不舒服是肯定的。
“流水咏唱之十四，水帘术。”
一道水幕在我头顶出现，哗啦啦淋了一身，让高温和燥热消去不少。
这个虚拟幻境的水元素相当贫瘠，水系魔法的威力被削弱了一大截。
可惜，我没有学过风+水的冰系魔法构建，否则造个大冰块降温就舒服了。
我望向远处的对手，他的身上穿着青色的校服，应该是风系魔法班的学员。
魔法学院的校服是统一样式，但不同系别颜色不同，分别对应魔法元素的颜色，比如我所在光系的校服便是纯白色。
这鬼地方真的难受，尽快解决对手吧。
我取出银币，抬手瞄准。
估计对面也是类似的想法，我隐约察觉到远端，一股剧烈的风系魔法波动，魔力水平在二阶以上。
高温中，空气的密度降低，对光线的折射率发生改变，在不同密度空气介质的接触面发生折射，使周围影像产生一种模糊的感觉。
就在这种双方谁都看不清谁的情景下，我和对面同时准备自己最强的魔法。
数十米外，密集的风元素疯狂汇聚，形成一道深青色的十字风卷。
而我的手中，银币闪耀出刺眼的光芒，仿若第二颗白色太阳。
“疾风咏唱之三十三，十字风鸣！”
“百分百输出，超魔导电磁炮！”
两道魔法同时射出。
“轰！”
极为凝聚的风系魔法和充满毁灭气息的银白光柱悍然相撞。
两道魔法略作僵持，碰撞中心爆发出剧烈的高温，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浪将无数沙尘吹得漫天飞舞。
从理论上来说，七大元素相生相克，风克雷、雷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风，而光暗互克。
风系魔法中的风元素，在面对雷系魔法的雷元素时，有一定的压制效果。
但这点压制，在魔法本身的威力差距下，不值一提。
下一瞬，十字风卷悄然破灭，炽白的光辉瞬间淹没了对面的身影。
风系班级区域，一个男生突然断开虚拟幻境链接，表情愕然，愣愣地伫立。
这么快就输了？
旁边的老师叹息一声，这位学员的实力已经相当不错，估计是运气太差，第一轮就碰到了那几个小怪物，才这么快落败吧。
第一轮对战时间长短不一，最长的一场战斗持续了四十分钟。
结束之后，便是一半的学员遭受淘汰，四个年级，近两万名学员离开对战区，前往观众席。
调整了一小时，第二轮循环再次开始。
再次进入比赛空间，我开始尝试新的作战体系。
同等阶位下，魔法师的战斗力和手段种类，也就是底牌多少有很大关系，泽维尔院长之所以是世界第一强者，很大原因便是他多达五系的魔法亲和，组合出十余种衍生系魔法，并且全部都能融会贯通、登峰造极。
一下午进行了四场淘汰战，除了第一场使出了常用的超魔导电磁炮，其余三场我分别使用“精神系魔法”、“多重组合咏唱”、“BUFF剑术”战胜了对手。
而四场循环后，一年级原本的七千多位比赛学员，只剩下四百多人。
毫无疑问，剩下的四百多人都是连胜四场的精英，其战斗水准已经是魔法学院前列。
温妮和珂希均通过了四连胜，但遇到的对手已经有些吃力。
第二天，循环赛继续，第六场循环之后，我身边的大部分人都被淘汰，包括温妮和珂希。
她们运气较差，分别遇到了一个二阶巅峰的实验班学员，硬实力的差距实在难以弥补。
直至第七场比赛，我遇到了一个被记载在珂希名册上的对手。
火系一班，二阶巅峰魔法师，查尔·福克斯。
这个人也是我召唤系一班的同学，虽然不太熟，但也算认识，然而打起来毫不留情。
在晋级的诱惑面前，就算是熟悉的同学也不会放水，谁有能力，谁才是第一。
作战场地名为【永夜洞穴】。
我和福克斯的初始地点均位于洞穴内。
也不知道这是瓦罗兰哪一处地方，永夜洞穴就像它的名字一般，永远的夜晚，寂静深邃，幽深嶙峋，一点光线也没有。
我使用光系魔法照明，洞穴内，所有的事物都是纯粹的黑色。
繁多的洞孔彼此相连，就像一所地下迷宫，四通八达，完全封闭，找不到出口。
无意间，我的手触摸到石壁，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滑腻、湿润、微凉的触感。
我陡然一震，下意识地缩回手，差点惊叫出声。
通过照明，我看到手上沾染了一种黑色液体，湿漉漉的，相当恐怖。
除此之外，永夜洞穴里遍布着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石柱、石笋。
它们形成了天然的障碍阻隔，最麻烦的是非常坚硬，我以能够射穿【亚托斯城】城墙的电磁炮威力，只能打碎一小块石柱。
偏偏对手是一位二阶巅峰召唤师。
这是我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战。
福克斯的召唤魔法比精灵少女达芙妮姐妹更加娴熟，契约的魔兽也更加强大，仗着地理优势，他隐藏幕后，不停使用契约召唤，很快让我陷入了魔兽围攻。
特别是一种通体漆黑，很像蜥蜴的魔兽，名叫黑夜梦魇，只有半米多长，身上有一层钢铁般坚硬的外壳，可以抵御常规电磁炮。
它具备黑夜视觉，隐藏在洞穴里偷袭，精神力很强，能够使用一种【恐怖梦魇】的能力，让对手昏迷，陷入恐怖的梦境，然后趁机杀死。
如果是普通人，被【恐怖梦魇】控制后，即便梦魇兽不补刀，也会在恐惧中死亡。
但对我来说，只是一瞬间的精神恍惚。
不知道福克斯从哪弄来这么多暗系魔兽，四只二阶的黑夜梦魇，八只暗月魔狼，在他的指挥下相互配合，打得我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如果是温妮来作战，就算能打过，也被这些凶残的魔兽、恐怖的环境给吓哭了。
还好我心态很稳，即便陷入绝对劣势，也没有放弃挣扎。
我给自己刷了十几层BUFF魔法，在魔兽们的进攻中，不停辗转腾挪。
终于，当福克斯再次发动召唤的时候，我通过魔法波动和召唤阵确定了他的位置。
趁着这个机会，我计算双方的直线距离和障碍阻隔，全力一发电磁炮，在福克斯的视野盲区击穿石壁，解决了对手。
第一百二十章
送分七连胜后，我逐渐意识到，仅凭一阶魔法学徒的实力，想在魔法大赛获取第一，实在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哪怕只是打赢八场循环赛，晋级下一轮抽签赛都很有风险。
说不定下一局就会遇到某个很强的对手，直接把我淘汰了。
如果突破到二阶魔法师，把握就会大上许多。
要不要突破呢？
犹豫了一会，我还是没有冲动。
因为一时的胜负，急于突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就剩一场了，至少打完再说。
比赛进行到这个阶段，一年级学员只剩下六十四位，除我之外，几乎全是二阶高级以上的魔法师。
而七千多位已经被淘汰的学员，都拿着花生瓜子矿泉水，前往魔法馆观众席，观看比赛了。
第八场。
这是循环淘汰赛的最后一场，获胜的学员将组成三十二强，进行下一阶段，抽签比赛。
没有一个对手是简单角色，我已经做好了艰苦战斗的准备。
进入比赛，连接幻境，面前出现一个空旷的广场。
我松了口气，起码不是上一局那种极端环境了。
百米外，站着一个红色校服的男生，身形干练。
火系学员？
我微微挑眉，玩火的都有几分暴脾气，估计不好惹啊。
正当我准备掏出银币先来几发的时候，却见男生高举双手，朝我跑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施放魔法吗？可是没有魔力波动啊？
我奇怪的想着，却见对方喊道：“女神！我终于碰到您了！”
嗯？什么情况。
我戒备地看着他一路小跑，相当兴奋地来到我面前。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防护，也没有准备任何魔法的迹象，如果这时我使用一发电磁炮，哪怕是舍弃咏唱的普通火球术，都可能会结束战斗。
他一边跑，一边激动地道：“伊芙女神，我对您仰慕已久，真没想到，我竟然能在比赛中遇到您！”
我伸出右手，一个蓄势待发的火球悬停在他面前，将他阻拦在两米之外。
“你是哪位？”
男生在火球前停住脚步，表情激动：“我叫贾特·班杰明，火系一班班长，您可能不认识我......对了。”
“看这个！”
班杰明突然把身上的红色校服外套给脱了，露出一个亮闪闪的，极具金属质感的服装。
金色服装上刻满了复杂的魔法纹路，主要有加速、回魔、提升力量三种效果，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辉，简直要闪花我的眼睛。
不过最刺眼的不是光线，而是胸口中央，非常显眼的一行艺术字：伊芙女神粉丝后援会——机械学院分会会长！
班杰明按动胸口下方的魔力开关，艺术字立刻被点亮，像霓虹灯一样变换着光芒。
他像是炫耀一般挺起胸膛，一脸骄傲，似乎这个身份是极为光荣的事情。
对战世界外，观战席上，无数学员也看到了这一幕，陷入沉默，倒是有一小撮似乎是同类的人群，兴奋的呐喊起来。
我他喵的无语了。
这可是被全院学员观战的魔法大赛，以后还要被转播到其他学区，甚至天启城外的！
看着班杰明炽热的眼神，我只想把这发火球糊到他脸上。
我勉强扯了一个笑容：“班杰明，你不是机械学院的吗？怎么来魔法学院比赛了？”
班杰明笑容满面：“因为您在魔法学院啊，魔法学院是我们后援会总部，我进入机械院后没有改变归属，就是为了更方便地给您支持。”
我尴尬的点点头：“好吧。不过，就算你是我的粉丝，我也不会放水的。”
“请您不要误会，为女神而战是我们后援会的信仰，我绝对不可能背弃这一点！””
班杰明腰杆挺得笔直，说道：“我知道，您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打败我，但作为女神后援会的一员，能够节约您一丝力气也是莫大的荣耀。”
说完这些，班杰明浑身魔力涌动，亮起深沉的红色光晕。
我惊讶地看着他：“喂，你这是？”
班杰明微微一笑，接着露出视死如归的眼神。
不等我反应，他大喊一声：“为女神捐躯，班杰明死而无憾！”
他的身上升腾起剧烈的元素波动，金色的机械服装汹涌自燃。
下一刻，他爆炸了。
磅礴的火系魔力骤然扩散，深红色的光辉遍布视野，却没有伤到我，而是飞向天空，化作八个精致的红色大字：晨曦之星，海伦·伊芙。
场外，观战席的众多学员看的热泪盈眶，几个妹子擦着眼角，哽咽道：“会长牺牲了！”
“呜呜呜，本来我还不服班杰明成为会长，现在看来，他的精神不输于我。”
“会长是在以身作则，坚定我们的信念。”
“......”
在这场绚烂的爆炸中，系统判定我比赛胜利，获得了三十二强的资格。
精神链接断开，我的意识返回比赛房间。
因为班杰明自裁，这场对决是最早结束的比赛之一。
温妮和珂希恭喜我进入三十二强，但是对我来说，遇到这种被人送分的事情，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魔法大赛没有规定不能认输，虽然鼓励学员尽自己所能发挥实力，但人家自己想投降也莫得办法。
一段时间后，剩余的比赛选手纷纷决出胜者，魔法馆的扩音傀儡立刻播报信息：
“天启·魔法大赛循环初选赛结束，三十二强名单如下：光系一班：海伦·伊芙......”
“第二轮抽签赛将于一周后，即天启3175年1月1日开始，请以上选手认真准备。”
经历八轮艰苦战斗，只有实力强、且运气不错的三十二人留了下来，其中大部分都是各系实验班的学员，占据了七成比例。
光系一班的四十位同学，只有我、神圣炽光体质的白发艾凡、眯眯眼克里斯汀三人晋级抽签赛，其余人，包括达芙妮、达茜她们全部淘汰。
在这一周的准备时间，我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自己这具身体的进阶原理，如果可行，就尽快提升至二阶魔法师。
毕竟，我在一阶魔法学徒的水平，已经停留得够久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进阶药剂寒假即将到来，天启各学院纷纷展开期末测试。
在魔法学院的七天假期里，魔药学院进行了一次药理知识考核，一次魔植治愈测试，恰好这两者都是我的强项。
没费多少力气，我就将这学期的魔药课本看完，在知识考核中获得满分，而治愈测试更加简单，无论什么植物，什么病理，拿过来用神圣炽光体质的治疗术照一会儿，就治好了。
艾琳娜和克克子做的也相当不错，理论知识均拿了满分，但在魔植治愈上，他们需要先弄清楚发病原因，找到解决办法，再用魔力配合药物和相应环境谨慎调理，比我慢了一些，于是并列第二。
数理学院也进行了考试，即数学、物理两科期末测试。
现在的我，比入学时更加适应自己的思维速度，解题自然也更快。
双科分别设定了两小时的考试时间，但我都只用了十分钟，就解答完毕，选择提交。
而且，因为已经检查过两遍，当按下提交键的时候，我有相当大的把握，拿到满分。
因为天启学院不设监考，我还担心有人怀疑我作弊，事实上，我想多了，早在两年前，达芬棋就做过类似的事情，甚至比我更夸张。
在他入学的第一年，不仅仅是数学、物理两科，而是包括天文、历史、地理、音乐等等十几个选修的科目，只要是纸质试卷，从开考到结束，他都不超过三分钟，就完美解答，直接提交。
他做题就像对着答案抄一样，选择题随意地填入答案，大题目轻松地写好推理，别的学员还在做第一题，他就已经将整张试卷提交到魔法服务器，走出考核教室。
最可怕的是，这些答案全部正确，每门课都是满分，连一点失误都没有。
因此，他才在天才遍布的天启学院被称作全才。
后来有天启时报的记者专门对他进行采访，刊登在趣味版面上。
记者：“达芬棋先生，听说您每门课的试卷都能在三分钟内拿到满分，请问是怎么做到的呢？”
达芬棋：“因为我运气比较好。”
记者：“运气？您是指这些题目的答案都是猜的吗？”
达芬棋：“当然，试卷包含五十道复杂的选择题，没有人能在三分钟内完成这么多计算，我都是用占星魔法瞎猜的。”
记者：“原来是这样啊，那剩下二十道分析题和解答题呢？也是您占卜得来的吗？”
达芬棋：“不，那些是我自己算的。”
......
期末考核结束后，魔药、数理等学院纷纷放假，只有魔法、战士两大学院的魔法、战士大赛还在进行。
待到两大学院最后的三十二强抽签赛打完，整个天启就会迎来时长整整两个月的寒假。
温妮决定回光明神峰看望莉兹奶奶，珂希也考虑回自己家里度过假期，不过我还没有决定。
我个人是挺想趁假期进行一趟异世界远途旅行的。
或者加入某个佣兵、冒险小队，组队探险也不错。
比赛前夕，12月31日，夜晚。
魔药学院女生宿舍，FW07-101，个人魔药实验室。
这是魔药系分配给我的宿舍，这段时间，除了应付必须的期末考试，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里，准备尝试进阶。
如果说不顾后果，只是想成为二阶魔法师，我随时可以迈出那一步，但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就像是玩一款无法回头的单机游戏，我站在第一关的通关入口，明明知道通过它的方法，但总感觉有一些隐藏成就、隐藏线索未达成。
若是忽视那些成就，可能会错过某些东西，从而会在第二、第三关遭遇困难，也可能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具身体的魔力、精神力水准早已抵达突破界限，但它没有像书本所说的放慢速度，在瓶颈处停下，而是跟以前一样，在自动冥想中继续提升。
相应对比起来，虽然我是一阶巅峰魔法学徒，但魔力水准已经接近二阶中级。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提升还会持续多久，一阶的冥想速度毕竟比二阶要慢上许多。
我坐在金属操作台前，熟练地抓起两株青色的植物，将其花瓣摘下，丢进坩埚中。
这是青灵花，花瓣具备浓郁的风系元素，是风系魔法师辅助进阶药剂的材料之一。
坩埚内，魔药洗练仪控制着精准的温度，花瓣周边偶尔有青色的火焰冒出。
随着细腻的火焰熏烤，青灵花的花瓣表面逐渐渗出一滴滴青色的汁液，而花瓣本身却逐渐萎缩，化作青烟。
我倒入早已准备好的另外几种魔植汁液，再加入二阶风系魔晶石的粉末，搅拌，摇匀。
随着最后一步魔力酊剂，蕴含着浓郁风元素的风系进阶药剂，制作完成。
在控水术的魔力引导下，药剂缓缓漂浮，流入瓶中。
我将风系进阶药剂放在支架上。
此刻的支架，摆放着二十多瓶颜色各异的魔法药剂，均为二阶进阶药剂，包含除了暗系之外其余六种元素，每一瓶的水准都在九十分以上，都能在拍卖场卖到数千金币的高价。
这是我辛苦了一个星期，为突破二阶所做的全部准备，仅仅是材料就花了八千多学点，几乎榨干了校园卡。
我不去主动推开二阶的大门，但如果用药剂弥补冥想所需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完成所谓的隐藏条件呢？
当然，这是建立在我已经冥想半年的前提下，如果没有坚实的基础，直接喝药剂，无异于拔苗助长，隐患很大。
我拿起其中一瓶二阶光系进阶药剂，拔掉水晶盖子，抿了一口。
好像没什么味道。
我舔了舔嘴唇，举起药剂瓶，吨吨吨。
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飞速滑下，体内的光系魔力迅速暴涨。
进阶药剂是专门为了突破阶位障壁使用，其内蕴含引导进阶的活性元素，以及非常庞大的能量。
比较起来的话，仅仅一瓶，就接近我一个月自然冥想的魔力量。
通常情况下，它必须搭配专用的元素调和药剂、身体保护药剂等等一起使用，否则危险性很大，也只有我才敢这么随意直接喝。
我的身体涌出一股极为充盈的感觉，随着药剂发挥作用，体内的光元素越来越多。
莹莹白光从我的小腹发出，接着扩散到胸口，腰间，肩膀，双腿.......
这是光元素容纳过度的表现。
精纯、浓郁的光元素在我体内疯狂乱窜，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会非常痛苦，浑身抽搐，一不小心就是经脉寸断，沦为废人。
而对我来说，光元素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剧烈的魔力运转就像给我做按摩，没有一丝难受，甚至还挺舒服。
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温暖的光元素在我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流动、旋转、翻滚，非常活跃。
但是，没有一点要进阶的感觉。
一分钟后，药剂效果发挥完毕，光元素渐渐沉寂，我身上的光辉也渐渐隐匿。
我砸了咂嘴，除了魔力有所提升，其他好像完全没有改变。
难道进阶药剂对我没什么用吗？
“算了，太少了可能没效果，一口气全喝完吧。”
我抄起桌上的药剂，往嘴里狂灌，大有一番潇洒饮酒的架势。
吨吨吨吨吨。
每瓶药剂的量也就一小杯酒液，半分钟后，二十多瓶药剂全被我喝完，一滴不剩。
看着一桌子空空如也的药剂瓶，我小嘴微张，吐出一小圈凝成实质的元素烟雾。
安静持续了三秒钟。
轰！
六系进阶药剂同时发挥作用，如同在平静的湖泊上，坠落了一颗高速、巨大的天外陨石，掀起滔天的狂风巨浪。
恐怖的元素潮水从我身体暴涌而出，无穷的光芒将整个实验室照得通透。
耀眼的光辉透过实验室窗户照射出去，就像开了天窗，点亮宿舍外的一大片黑夜。
还好魔药学院人员不多，宿舍类似集体别墅，楼下也没有商业街，否则这么明显的光芒，估计会引来一大堆学员驻足围观。
我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在发光，光元素的白光，风元素的青光、火元素的红光、水元素的蓝光、土元素的黄光，还有雷元素的紫光，交相辉映。
紫色的瞳孔中爆发出明亮的元素光辉，视野里充满了梦幻般的色彩。
真·双目放光。
背后的金发无风自动，体内的元素浓度急剧飙升，缓缓凝聚成实质的雾状能量。
我的身体依旧是一阶魔法学徒，但周围扩散的魔力波动已经达到了二阶水准，而且还在逐渐增强。
......二阶初级！
......二阶中级！
......二阶高级！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元素涟漪在我身周扩散，体内的雾状能量四处游荡，越来越多，逐渐汇聚在一起。
啪嗒！
随着第一滴元素液体在体内形成，然后再也止不住了。
啪嗒，啪嗒，啪嗒......
很有节奏的水声在我身体里不停回想，一滴滴精纯的液体能量不断滴落。
啪嗒啪嗒啪嗒！
如同下雨一般，雨势渐密，形成元素的河流，在魔力的推动下，舒畅游走。
越来越快，越来越狂暴，仿佛即将泄洪的水坝。
隐隐约约间，我感觉身体里，有一层非常隐秘的屏障，出现了细微的松动。
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奇怪的神色，发出沙哑的声音：“唔~”
“感觉......要溢出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明的感受二十多瓶进阶药剂所带来的能量实在是太多了，这样不计后果的吸纳，完全可以撑爆一般的二阶魔法师，包括三阶魔导师都会控制不住。
五颜六色的元素魔力从我身体表面溢出，凝成实质的光线，在我身边环绕。
渐渐地，光线交织在一起，越来越浓密，最终成为一个乳白色的光球，将我完全包裹。
数十秒后，房间里已经看不到我的人影，只有一颗圆润、光滑的光茧漂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一般人的进阶是这样吗？感觉有点像破茧，怪怪的。
我身处茧中，意识却非常清醒，周边的进阶能量不停在我体内穿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随着能量的穿梭，体内的隐秘屏障越来越脆弱，仿佛有一丝丝裂缝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内心一阵狂跳。
咔嚓。
外层的光茧轻轻裂开。
咔嚓！
体内的屏障突然破碎！
在这一刹那，我的思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灵魂中拥有了更多的感知，那是超脱五感之外的微观感、时空感、能量感、信息感等等。
紧接着，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难以言喻的舒爽从身体中迸发出来，一股暖流涌入脑海，让我产生了瞬间的失神。
也正是这个刹那。
精神之海，意识空间，光明神殿深处。
神圣、浩荡的威压骤然降临，弥漫在整个精神海。
空荡荡的光明神座上，神力印记亮起强烈的光芒。
轰！
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射天际，带着神力的气息，照耀在神殿顶部的意识星空。
无穷多的星辰被光柱照亮，绕其旋转，形成无比庞大的星辰龙卷，犹如一锅紫色的汤水，被人疯狂搅拌。
从高维俯瞰，无尽的黑暗中，亿兆颗星辰既相互吸引，又独立流转，形成一团团璀璨的星云，这一幕非常宏伟。
数百公里外，魔法学院行政楼顶层，院长办公室。
泽维尔站在观景窗前，手中拿着一封信。
他遥望大陆西方，手指摩擦着信封，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忽然，在他四阶巅峰的意识海中，感知到一股极高层次的能量气息。
泽维尔猛然转过身，望向魔药学院的方向。
“这股气息......”
“神明的气息！”
他震惊地喃喃自语：“至高光明神力，是女神的眷者吗？”
“不过......为什么是魔药学院？”
另一边，魔法学院角落，某教师宿舍。
表情温和的男老师和眯着眼睛的男学员相互坐在对面。
大晚上的，他们聚在一起做什么呢？
他们在下棋。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副异世界围棋，已对弈至中盘，局势旗鼓相当。
眯眯眼在棋盘上敲下一颗黑子，微笑道：“好久没下棋了，真没想到，瓦罗兰大陆会有这么复杂的东西。”
“的确，挺有趣的。”
男老师向前弯腰，捏起一枚白棋，正欲落子。
突然，他神情微变，动作停顿下来。
对面的学员抬起头，眯起的眼睛也闪过一丝讶然，波澜不惊地道：“啊嘞，好熟悉的感觉，是光明的眷者呢......”
伴随着这句话，空气莫名地凝固了片刻，如山岳般沉重，不论是在精神意义上，还是现实意义上。
男老师按下棋子，用温和的声音叹道：“这么快就能达到位阶的极限，真是了不起的孩子。”
诺亚世界，极遥远的某处。
冰天雪地，冷月高悬，广袤冰原一片银白。
所谓的极遥远，是指距离天启学院极远，比四大女神殿遥远，比精灵之森遥远，甚至比远隔海域的中古大陆还要遥远。
在这天寒地冻，人迹罕至之地，一轮古朴的马车缓缓前进着。
漫天风雪，寒风怒号，却不得近车半分。
黑发黑眸的年轻车夫腰挎长剑，靠在车门上，表情柔和，目光沉静。
车内的老者正在睡觉。
他闭着眼睛，躺在温热的马车床铺，身上盖着一层狼皮毛毯，气息跟寻常老人毫无区别。
老者的右手垂在座侧，半悬于空，手里是一壶浓浓的烈酒，即便在梦中，也时不时地喝上几口。
“且就极岛赊月色，将车买酒寒云间，此生此夜风景好，明年明月有盼头......”
老者一边随口瞎念，一边举起酒壶，大灌了一口。
“噗！”
刚喝一口，他就呛着了，连忙坐起身，大半的酒液都喷在地板上。
马车渐渐停下，门前传来年轻人的清雅声音：“怎么了，老师？”
席卷世界的神力波动只持续了三秒，然后迅速隐匿，如同错觉。
老者咳了一会儿，又再次躺下，用愉悦的语气说道：“啧，没啥，就是做了个美梦。”
“继续走吧。”
年轻车夫疑惑地看了一眼车帘，然后微叹摇头，继续赶路。
......
我的恍惚只持续了短短三秒钟。
回过神来，身周的光卵已经片片爆碎，化作最纯粹的光系魔力。
六系元素的进阶药剂像是一种引子，激起精神空间的光明神力，助我解除了通往更高层次的屏障。
此刻的我，已然是二阶魔法师。
虽然不知道刚才屏障的具体含义，但我能大概地察觉到，那是一种极限，类似生命阶位极限的东西，是在某阶段突破极致的表现。
这是当今诺亚世界，几乎没人能够达到的境界，古往今来的亿万万生命，有数不清的高阶强者，但所谓的阶位极限，只有极少数个例能够抵达。
回想起刚才的感受，我甚至有点脸红，突破极限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像是生命层次的升华。
至于我现在对身体的感受，很强，远远我对超过二阶魔法师的理解。
突破二阶之后，不仅是超越一阶七倍的魔力和精神力，更多的是在感知方面，更宏大、宽泛的感受。
就好像全身的各种神经、精神力，都突破了身体的束缚，向着整个异世界宇宙延伸。
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大约可以用这样一个词：通明。
神体通明，意识通明，道心通明。
可以这样说：
我，感觉到了脚下，这颗诺亚星球的自转。
仅凭这一点，我可以确定，自己现在绝非普通的二阶魔法师。
当前状态，更多是因为这具身体，以及超限突破之类的因素，导致的特殊情况。
我望向身周的魔药实验室，只觉得视野之间，一切都在轻微的摇晃。
神秘复杂的魔法纹路，美丽的闭环线条就像拓扑学上的莫比乌斯环，稍一变形重叠，又构成无定向平面的克莱因瓶。
操作台上，各种仪器的摆放位置，隐约形成高低不一的规整矩阵，模拟着彭罗斯台阶梯诡异悖论。
身边的环境是那样复杂，就像埃舍尔的矛盾空间，相互错位，充满了强烈的神秘感和想象力。
我扔下的第一个光系进阶药剂瓶，向右挪移两英寸后，和洗练仪，窗台之间，正好构成特殊分割比例的黄金三角形。
而距离窗台十二点五米外，银杏树上，有两只麻雀正在啄食，其地下一点三米处，有一只虫子欢快地啃着根部。
这些独特的感受，就像流过溪谷的清澈泉水，在我脑海里不停回响，被缜密的思维构成信息，然后由纯粹理性的大脑理解。
这一次的突破，我达到了全新的领域，仿佛越来越接近神。
然而，忽然之间，我竟然有了一丝恐惧。
这种绝对的理性，真的还是人类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夏娜VS克克子我太聪明了，聪明到令我有些不安。
拥有如此强大思维能力的我，还是我吗？
我的大脑稍微一转就想到无数种可能，引申出自我意识、物质变化相关的许多哲学理念。
比如：成长后的人和年幼时是不是同一人；
复制出的人和原本的人是不是同一人；
睡一觉醒来前后是不是同一人；
等等等等。
深思了许久，我又慢慢适应了这一点。
世界是在变化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河水在不停流淌。
虽然思维敏捷到超人，理性上也更容易冷静思考，但我本质还是我。
人的状态本身就是在不断变化，一年前的蓝星普通人，如今的二阶魔法师伊芙，虽然差别很大，但都是我本人。
我，是我所有因果的指向。
总有些人与众不同，我大概只是更加卓越罢了。
天启历3175年，一月一日，上午。
今天是魔法学院，三十二强抽签赛的第一天。
魔法馆内，一年级比赛区域，是一座超大型露天式水晶广场。
三十二强赛作为魔法大赛的最终轮，其形式和规格相对严肃，魔法馆专门设立了现实的比赛场地，而非是像以往一样在虚空幻境——精神链接世界中进行。
虽然这样可能会令学员产生实质性的受伤，但真实世界，更能引起学员们的谨慎和认真心态，至少，像上次班杰明那种自杀式投降的人是不存在了。
总不能为了一场比赛送命吧？
不过，魔法学院的医疗水平极高，一队队高级牧师、光之祭司、驱邪者，包括心理医生早已在场下待命，即便学员真的被打成重伤，半身不遂，也能稳定治好。
天空是高等防护魔法的透明结界，地面铺满了晶莹剔透的魔法水晶，其上镶嵌着各系抗性和加固符文，可以抵御三阶以下的大部分魔法冲击。
广场周围环绕着二十一层阶梯式观战席，十余万席位上坐满了人群，人头攒动。
魔法学院的学员总数才两万多人，这些观众大部分是从其他学院，乃至天启城外慕名而来，包括一些商铺老板、学院工作人员和回归毕业生。
有沧桑的法师，也有童稚的孩童，有成群的记者，也有独行的旅客。
数百米高的魔法显示屏矗立在广场一端，映照着广场一侧，抽签平台上的一切细节。
屏幕中，三十二位参赛学员已经站在平台上，轮流走过一个白色魔法箱，抽取随机编号。
箱子上刻画着元素隔绝和感知封禁之类的魔法纹路，可以百分百保证无人作弊。
三十二位学员都拿到了一份编号签盒。
我打开签盒，封禁自动消失，内部魔法便签上，魔力波动一闪而过，显示出一行文字：
【海伦·伊芙，编号：12，下场比赛序列十二，VS 约瑟夫·亨利，编号：21】
我笑了。
这个约瑟夫·亨利正是我刚入学时，在雷系一班出言不逊的男人，二阶高级魔法师。
早在两个月前，我就想教训这个素质低下的男人，但后来忙于研究，再加上没有合适的机会，就一直延后至今。
如果是昨夜之前，一阶魔法学徒的水准，对付这种对手可能还不算保险，但如今同为二阶的我，完全有信心轻松碾压。
手中的便签在显示完对战信息后，自动刷新出一行颜文字：
【主人加油ヾ(◍°∇°◍)ﾉﾞ】
设计得还不错，我收起魔法便签，朝台上其他人看去。
这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比如同班级的艾凡、克里斯汀，还有邀请我入魔协的夏娜小姐，以及魔药学院的克克子，室友十六夜等等。
当我的目光扫过约瑟夫时，金发竖瞳的男人也正好朝我这边看来。
见到我看他，约瑟夫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我的嘴角扯出淡淡的冷笑。
约瑟夫风评很差，听说祸害了不少女孩子，但他懂得隐忍和隐蔽，不招惹太麻烦的人，也不触动学院底线，再加上家族权势和个人实力，一直没有被人制裁过。
是时候替天行道了。
与此同时，抽签结果缓缓呈现在大屏幕上：
【一年级比赛队列：】
【第一场：蒂利亚·夏娜，编号1 VS 黑维·克克子，编号32】
【第二场：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编号2 VS 卡达·烬，编号31】
......
【第十二场：海伦·伊芙，编号12 VS 约瑟夫·亨利，编号21】
......
随着比赛信息的呈现，场间的气氛逐渐热烈。
第一场比赛的两人，一位是太阳圣火体质、新生榜第五的蒂利亚·夏娜，一位是魔药学院的天才，二阶魔药师黑维·克克子，均有很大人气。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分别穿着红、黑校服的两位学员，缓缓走上比赛场地。
夏娜同学神情轻松，动作自然，克克子也面色平静，脚步沉稳。
裁判席上，几位魔导师已经做好了应急准备，旁边的解说员也对即将对战的两人稍作介绍。
叮铃！
决斗铃声响起，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呐喊，为自己支持的学员加油。
夏娜同学取出精致的火系法杖，率先发动进攻。
“烈焰咏唱之十七，连环火球术！”
随着法杖挥舞，七八个硕大的连环火球朝克克子飞去。
作为火系完美元素体质，夏娜的烈焰魔法加成非常高，这些火球，每一个的威力都超过普通二阶法师的爆裂火球咏唱。
正是因为火系魔法的爆炸性伤害，夏娜才一路披荆斩棘，进入三十二强。
克克子注视着飞速袭来的火球，毫不犹豫地开始奔跑，移动位置。
在闪避连环火球的同时，他从戒指里取出一瓶褐红色的药水，仰起头，一口闷。
作为一名优秀的魔药师，克克子深深知道，比拼魔力强度肯定拼不过高亲和度的对手夏娜，只有魔药师的药剂手段，以及自己的隐藏底牌才有取胜机会。
刚才喝下的药剂正是二阶抗炎药剂，可以大幅度抵抗火系魔法的伤害。
克克子身体表面浮现淡淡红光，走位缥缈而诡异。
嘭！嘭！嘭！
火球接二连三的在他脚下爆炸，高温四溢，火焰飞溅，但在克克子身上红光的阻隔下，并没有伤到本人。
夏娜见火球无法锁定对手，也不再试探，而是握紧了法杖。
她的左手扬起自己的胡桃色长发，步伐轻盈旋转，脚尖勾勒出火系元素法阵。
“烈焰咏唱之二十六，灼精灵火焰！”
红色的校裙翩翩起舞，魔力回路瞬间完成，耀眼的深红色光芒蓦然爆发，将女孩映衬得红光满面，格外动人。
十余只可爱的火焰精灵从她脚下的法阵中钻出，朝克克子追踪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虚空系魔法克克子再次喝下一瓶冰蓝色药水，身体表面浮现淡淡冰雾。
火系魔抗+冰系抵消——双重抗性。
接着，他又取出一瓶药剂。
这是一瓶没有标签的药剂，整体呈黑色，里面有深紫色的莹莹光丝，缓缓流转，既漂亮又神秘。
克克子犹豫了片刻，仰头灌下，然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道：“虚空系魔法，维度隐匿。”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体突然变得无比单薄，就像三维世界坍缩成二维平面，化作一幅虚幻的素描。
下一秒，他在二维世界，右脚向前迈了一步。
克克子的右脚消失了。
他继续向前走，虚幻也随之蔓延向上。
从双腿到腰间，肩膀，头部，全都消失了。
如同一幅栩栩如生的平面素描，被橡皮飞速擦拭，不留一丝痕迹。
炽热的火焰精灵们姗姗来迟，穿过他刚才的位置，却并没有产生爆炸或碰撞。
一团团火焰四处乱窜，全部失去目标。
“啊，克克子人呢？”
“这是什么魔法？”
“刚才发生了什么？”
观战席上，无数人亲眼看到这一幕，发出疑惑、震惊的呼声。
这种魔法我也是第一次见，效果看起来是光学隐形，但光明咏唱并没有隐身类魔法。
操纵光子流转，令电磁波绕过隐形区域而不发生散射，需要极高的控制力和完美的元素架构，我自己都没有实现过。
如果是突破之前，我可能完全察觉不到这个魔法的真实面貌，但现在的我，感知已经今非昔比。
赛场后台，我凝视着克克子消失的位置，仔细感受魔力变化。
嗯，光元素很平静，应该不是光系魔法。
波动较大的分别是火、风和暗元素。
火元素来自夏娜的烈焰魔法，那么克克子使用的，应该是暗+风的衍生系魔法。
这两种元素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十余米外，克里斯汀眯起眼睛，语气轻佻：“克克子这孩子很不错呢，居然能够发现这种元素组合......”
敏锐的听力让我清晰地听到这句话。
我瞥了克里斯汀一眼，这位眯眯眼总是居高临下地点评他人，似乎对什么都很懂的样子。
比赛台上，夏娜操纵着火焰精灵四处乱飞，却没有击中任何人影。
“隐身魔法？”
夏娜挑了挑秀眉，自言自语道：“只会逃跑吗？那就让你尝尝全范围攻击。”
她高举法杖，眸中闪过深红的烈焰。
“烈焰咏唱之四十五，爆裂流星火雨。”
话音落下，天空中，数百米范围的火元素剧烈波动，形成上千颗炽热的火焰流星，气势磅礴。
广场温度骤然上升，结界外的天空云层一片鲜红，隐隐燃烧。
这是一个大型火系魔法，在不同的使用者手中，规模、威力差别很大。
如果是四阶圣魔导师的咏唱，可以轻松点燃一座小城市。
在夏娜太阳圣火体质的加持下，整个对战场地都是火雨的攻击范围，威力也远超一般二阶法师。
但消耗也很高。
夏娜神情凛然，重重挥下法杖。
轰！轰！轰！
一颗颗流星轰然坠落，凶猛地砸在受魔法加固的水晶地面上，而即便比赛场地被层层加固、提高抗性，也出现了无数裂痕。
这道魔法的威力，若是攻其不备，甚至能够重创一支装备精良的帝国骑士团。
可惜的是，上千颗覆盖了整片场地的火焰流星，没有一发击中。
我微微皱眉，克克子所用的魔法，并不是简单的隐身，而是如隐匿在空间夹层一般，普通的攻击毫无作用。
火势汹涌，一点漆黑的光芒隐藏其间，悄悄闪烁。
黑光渐渐放大，勾勒出一个黑色制服的削瘦身影。
克克子所在的素描画卷，在夏娜身后悄无声息地展开。
“黑暗咏唱之二十六，黑魔术之毒。”
他默念魔法，右手从画卷中伸出，一道漆黑的光芒在掌心闪耀，袭向夏娜。
夏娜在黑光显现的瞬间就感知到攻击，迅速转身，咏唱防御魔法。
“烈焰咏唱之三十一，火盾墙！”
极高密度的烈焰在她身前凝聚成墙，黑色光华还没来得及突破，就被焚烧殆尽。
一击不中，克克子再次迈步，身影消失。
尽管在魔法威力和魔力储备上夏娜更强一些，但对手很理智，丝毫不进行正面碰撞。
面对这种非常规的隐匿魔法，如果不能掌握规律，或者看穿原理，很难进行针对性反击。
克克子占据主动，不停偷袭，消耗着夏娜的魔力和精神力。
敌明我暗，随着时间推移，夏娜逐渐陷入劣势。
这种被动防守的体力消耗很大。
夏娜戒备的感知着四周，意识到必须做出决断了。
但刚才那种大范围魔法攻击都打不到敌人，她完全没有更好的对敌手段。
只能引诱对手攻击。
夏娜闭上双眼，默默构建魔力回路，同时尽力隐藏火元素波动。
当克克子再次现身攻击之时，夏娜忽然睁眼。
“黑暗咏唱之三十二，暗影埋葬。”
“烈焰咏唱之三十五，爆炎乱舞！”
漆黑的魔棺从夏娜脚下升起，同一时刻，磅礴的火炬以夏娜为中心，轰然扩散。
黑棺在极高的温度下化作飞灰，寸寸泯灭，而汹涌的烈焰继续向前，如附骨之疽，朝着克克子奔涌而去。
克克子脚尖点地，身形暴退，但只拖了一秒，就被源源不断的火焰吞没。
“呼~呼~”
夏娜弯着腰，扶住双腿，轻轻喘息，目光紧盯烈火追逐的方向。
拥有着极高亲和的太阳圣火体质，她的魔力是正常二阶法师的数倍之多，但也架不住如此频繁的消耗。
橘红的烈焰渐渐消失，空无一物的水晶平台上，克克子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就像平面的人形素描，从画中走出，在虚空般扭曲的光线错觉中，形成三维人体。
克克子的身周弥漫着一层水雾，头发怪异地卷起，就像在理发店烫染了一遍，焦黄中冒着淡淡青烟。
他吐了口热气，抚平被烫皱的校服衣角，面色平静地喝下一瓶补魔药剂。
太阳圣火体质的火系加成很高，哪怕闪开了正面冲击，近距离的高温也非常危险。
若是没有两瓶魔药的抗性加持，克克子刚才必然受伤。
......
夏娜无法击中克克子，克克子也无法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突破夏娜的火系防御。
凶险的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最终还是因为夏娜魔力耗尽，无奈认输。
克克子也松了口气，虚空魔法是极少见的魔法系别，暗元素+风元素的组合，在维度类的隐秘领域有很大作用，但就算有特殊药剂的辅助，也只能维持半小时。
如果夏娜再撑一会儿，认输的就是他自己了。
比赛结果宣判，观众席响起热烈的掌声，特别是一群墨绿校服，魔药学院的学员，心情振奋，激动地站了起来。
按解说员的开局分析，完美体质对普通魔法师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夏娜的获胜几率在七成以上，但没想到克克子用出这种神奇的隐身魔法，反败为胜。
在大多数人眼中，夏娜作为战力较强的极致火系法师，具备夺冠潜质，被克克子击败算是爆了冷门。
能坚持到三十二强的学员都很厉害，接下来的几场比赛同样精彩，但再没有人使出像克克子那种难以理解的魔法了。
直至第十二场。
我走上比赛擂台。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组合魔法当我走上对战台时，广场上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昂呐喊。
海啸般的欢呼响彻天空，在空中久久盘旋。
因为多系亲和、完美体质、魔法研究、高超颜值等因素，时至今日，我的名声已经非常之大。
毫不夸张的说，一年级魔法大赛的观战人群中，有超过一半的人是专程为我而来。
就算一年级的比赛没有高年级那么华丽激烈，但多看几位漂亮的少女，养养眼也是好的。
更何况，在很多人眼中，比赛哪有女神好看？
当大屏幕显示我的对战信息时，整个广场都被宏大的欢呼笼罩，剧烈的音浪几乎要突破结界。
一道道带着惊艳、崇拜、憧憬或是狂热的视线朝我注视过来。
万众瞩目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初冬冷日，忽然阳光大盛。
我心情平静，沐浴着金色的光辉，一路走上对战台阶，来到擂台高处。
彼端，雷系二阶法师，约瑟夫·亨利重重一踩地面，如一头凶猛的野兽，跳上擂台。
他扭着脖子，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魁梧的身材没有一点魔法师的优雅，反而透着凶残的气息。
约瑟夫向来是个凶狠暴戾的角色，经常做一些不顾后果的事情。
围观的观众们忍不住心情紧张，神情担忧。
也有许多人朝约瑟夫狠狠瞪去，露出或压迫或威胁的目光，但对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效果。
约瑟夫向我走了一步，弯腰行礼，微笑说道：“伊芙小姐，最近很少见面，你还是这么漂亮。”
我懒得搭理他，转向裁判席，等待着比赛开始。
约瑟夫也不在意，站直身子，自顾自地道：“虽然我平时对女人不太尊重，但伊芙你还是不一样的。”
他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似乎忘记了这里是魔法大赛的现场，用奇异的银色竖瞳盯着我，眼中充满了令人厌恶的渴望与贪婪。
“伊芙小姐，你是魔法学院最美丽，也最珍贵的宝物，是能够照亮整座天启城的无暇宝石。”
“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确认过这一点。”
“太完美了，智慧、美貌、品格、内心，全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他表情变态，越说越激动，突然双手用力地抓住头发，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真的是......太想得到你了！”
好在这场比赛是真实场景，没有投影中的扩音效果，否则敢说这种话，我怀疑他下台就要被人打死。
真不知道这变态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说够了吗？”
我语气淡淡。
约瑟夫放下双手，头发张扬而散乱，但人却平静不少：“放心，伊芙小姐，虽然女人都像花瓶一样脆弱，但你作为最值得收藏的那个，我会尽量轻一些的。”
面对这种挑衅的话语，我竟然忍不住笑了笑：“轻一些？”
“算了吧。”
我伸手将碍事的金发顺到耳后，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冷，声音也变得很淡：“我下手可能有点重，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才是。”
无形的魔力在我身周环绕，形成轻柔的风元素，将漂亮的金发固定成规整发型，很是清爽。
叮铃！
对战开始！
约瑟夫率先念道：“雷霆咏唱之二十九，迅身术！”
他的身上冒出细细蓝光，用力一踩地面，如一颗高速出膛的炮弹，朝我冲了过来。
虽然表面上不把我放在眼中，但为了避免翻车，约瑟夫向来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没有任何留手的想法。
可惜，如果是面对之前一阶魔法学徒的我，他还有五成胜率，而如今同为二阶，哪怕我只是二阶初级，他也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进阶是突破障壁，锻炼更强的实力，而对我来说，进阶更像是解除限制，使用更多的实力。
我缓缓抬起右手：“烈焰咏唱之四十五，爆裂流星火雨。”
磅礴的火元素剧烈波动，空中凝聚出上千团绚丽的火焰，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这是夏娜刚才使用的大型火系范围魔法。
虽然同为太阳圣火体质，但夏娜作为专攻火系的魔法师，在火系魔法上的造诣比我高出不少，再加上她二阶高级的等阶，超出我两个小段。
理论上，我的魔法应该没有她那么强的威力，但眼前的“流星火雨”丝毫不弱半分。
超凡智慧和完美亲和的叠加，效果太强了，魔法回路信手拈来。
不过，还没完。
“厚土咏唱之四十四，巨型陨石天降。”
炽热的火团中，一块块巨石飞速凝聚，被火球包裹点燃。
“熔岩系组合魔法，烈焰陨石雨！”
高亲和对魔法威力的加成本来就很高。
之前，作为魔力较少的一阶魔法学徒，战力加成还不算明显，但二阶已经是正式的魔法师，在帝国军队都是主要的中坚战力。
凶猛的陨石雨朝约瑟夫狠狠砸下，无差别覆盖，丝毫没有闪躲的余地。
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发出惊呼。
珂希惊叹道：“好厉害，伊芙她已经突破二阶魔法师了。”
温妮握紧小拳头，兴奋道：“太好了，这样伊芙赢定了呀。”
约瑟夫望着高速袭来的烈焰陨石群，眼中闪过愕然。
怎么回事，上周比赛还是一阶魔法学徒，什么时候突破了？
而且，就算是二阶也不会这么强才对，为什么刚一突破就能有夏娜的魔法强度？
他来不及细想，只是有种不妙的预感。
约瑟夫深吸一口气，双手平伸向前：“雷霆咏唱之四十四，雷之锐枪！”
他的手中出现两道尖锐的雷光，将靠近的陨石纷纷击穿、击碎。
但陨石带着烈焰，还是有不少碎石火苗砸在他身上，留下一片片灰尘和焦黑的痕迹。
在约瑟夫眼中，对付法师的最佳方式就是近距离强攻，他毫不犹豫，挥舞着两把雷枪，继续猛冲。
我微叹摇头，这个人的实力的确不错，可惜人品太差。
抬起的右手轻轻下压。
深沉的石块碰撞声响起，陨石的攻击范围被我缩小到十米以内，约瑟夫压力倍增。
同时，我再次抬起左手。
“疾风咏唱之四十一，大烈风。”
“流水咏唱之四十二，水龙卷。”
“雷霆咏唱之四十三，暴闪雷。”
三系元素齐聚，传奇暴风体质、空灵水晶体质、灭世雷狱体质威力尽显。
狂风默默涌动，云层悄然卷起，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变化。
阳光消失，莫名的阴影笼罩大地，令看台的观众们下意识抬起头。
完美体质，天象从临！
我对着还在陨石中冲锋的约瑟夫，左手用力握拳：“风、水、雷三系组合魔法，雷暴水天龙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血脉觉醒=瞬间暴毙狂风吹袭，足有十层楼高的水柱迅速汇聚，形成遮天蔽日的粗大龙卷。
宽大的擂台几乎有一半被这个魔法占据，水天相接，声势浩大。
天空中响起轰隆隆的雷声，明亮的雷光在水天龙卷中闪烁，将暗淡的天色照亮不少。
魔法馆二楼，高级观战室内，泽维尔和莎莉文坐在椅子上，欣赏比赛。
此刻，投影屏幕正显示着一年级的对战影像。
今天的莎莉文没有穿教师制服，而是一身薄纱般的黑色长裙，衬出婀娜的体态。
裙子分叉很高，她架着二郎腿，一幅大佬坐姿，两条精致的长腿交叠在一起，相当诱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长裙上方，领口大开，露出一片神秘的雪白沟壑。
沟壑上方，莰蒂丝正张开翅膀，安静地躺着，脸上充满了人性化的舒适表情。
莎莉文抚摸着她火红的羽毛，饶有兴致地问道：“老师，伊芙的魔法水平怎么样，是不是有您的潜力啊？”
泽维尔的眼中满是欣赏：“伊芙的魔法造诣炉火纯青，未来成就何止于我。”
他露出追忆的神色：“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普通的魔法学徒，跟着导师练习十号咏唱以下的简单组合，学了几个星期，还是什么都不会。”
莎莉文靠住椅背，一手托腮：“那不一样，您的老师注重根基培养，特意放慢了进度，所以才造就了您的大器晚成。”
泽维尔笑了笑，说道：“伊芙的班主任是塞缪尔老师，我记得他的组合魔法用得就很好，现在看来，他的教学水平也非常不错。”
莎莉文点点头：“是啊，塞缪尔老师相当厉害，而且还年轻，我感觉他是天启四阶种子中最有希望的几人之一了。”
泽维尔感叹道：“正是这么多富有潜力的老师和学员，才能令我们学院蒸蒸日上啊。”
另一边，风、水、雷三系组合魔法，雷暴水天龙卷已经彻底成形。
在气势磅礴的超大型魔法面前，约瑟夫的身影显得那么渺小。
约瑟夫将最后一枚烈焰陨石劈开，散去了手中的雷枪。
强力的飓风几乎要将他吹飞，他望着庞大的雷暴龙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像疯了一样，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鸣的雷声中，约瑟夫的声音传得很远。
“不错，很不错，简直太棒了，伊芙小姐，你真是给了我完美的惊喜。”
他眯起竖瞳，突然咧嘴一笑：“本来想用这招对付克里斯汀的，看来现在就可以使用了。”
为了拿到魔法大赛的最终胜利，很多厉害的学员都会隐藏实力，为自己准备强大的底牌，避免被人看透。
约瑟夫正是其中之一。
我微微挑眉：“哦？看来你还没有用全力。”
“正合我意，这样你就能撑得久一点了。”
我的左手轻轻挥动。
充溢着三系魔法元素的巨大龙卷瞬间将约瑟夫完全包裹。
风的切割、水的爆鸣、雷的麻痹，多重伤害相互叠加，如果没有事先准备，这个魔法甚至可以威胁到以防御见长的三阶光明骑士。
观战的其余比赛选手也纷纷表情沉重，换做他们自己，并没有自信接下这一招，以我目前表现的战力来看，已经是魔法学院一年级最前列的几人之一。
正在众人以为这场决斗很快就能结束的时候，看不清的雷水龙卷中央，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约瑟夫的一声大吼。
“血脉觉醒，雷狼血脉！”
他重重地踩向地面，纹刻着加固符文的水晶地面片片爆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约瑟夫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无数漆黑的墨线从他身上弹出，将有如实质的雷元素紧紧束缚向他的身体，固化在体表。
在雷电的刺激下，血脉的力量逐渐涌出，约瑟夫体表的皮肤变得无比厚实，并且长出长长的黑色毛发。
他的身体猛地拔高撑大，脸上显现复杂的荆棘印记，身体呈现如犹如炼金术式般的魔法纹路，流淌着极其明亮的雷光。
漆黑的墨线在完成雷元素固定后，渐渐消失，约瑟夫身上的雷电纹路不停扩散，最终形成类似狼型的明亮雷纹。
他眼神凶恶，整个人微微躬身，像是一头嗜血的雷霆魔狼。
观众席上，爆发一阵惊呼。
“约瑟夫这家伙，竟然完成了血脉觉醒！”
“这是约瑟夫家族的雷霆魔狼血脉，一种非常危险的侵蚀性极限血脉，通过封锁雷元素来刺激细胞活性，对身体和雷系魔法加成极大！”
“难怪这个变态这么自信，有了这个血脉觉醒，几乎可以竞争魔法大赛的第一了。”
血脉觉醒是诺亚世界战力突增的一大技能，只有极少数家族的极少数人群具备，其中最出名的自然是亚历山大大帝的战神血脉，觉醒便接近四阶，雷狼血脉虽然逊色很多，但也是最顶级的血脉之一。
如果在我面前的是入学第一名的亚历山大·琉比斯，用出具备绝对生命场的战神血脉觉醒，那我除了使用光明神力，常规状态下几乎毫无胜算。
然而，雷狼血脉毕竟只是一头魔狼，还达不到逆天的程度。
三系魔法的围剿下，约瑟夫身周泛起蒙蒙的魔法光晕，黑色的毛发如钢铁般立起，将大多数冲击阻隔在外。
不过，完美体质的组合魔法又岂是那么轻易挡住的？
完美元素体的四十号咏唱本身便威力巨大，再加上元素组合的提升，跃动的雷光和强力的水龙冲击不停砸在魔法光晕上，将约瑟夫的身体冲击的剧烈摇晃。
约瑟夫的嘴角渗出血迹，他不再犹豫，右腿猛然剁地，整个人如犀牛般冲撞，竟然主动冲向雷暴龙卷外层，强行脱身。
他身上的雷纹疯狂闪耀，在付出了巨大的魔力损耗和毛发耐久度后，约瑟夫终于来到龙卷外围，即将摆脱组合魔法。
此时，一束极为明亮的电光在他眼前亮起。
闪电环绕，电光炫目。
这是一道前所未有的银白闪电，带着强大的气流，将轨迹上的空气摩擦出爆裂的火焰。
几乎没有人能看清这是什么魔法，只有观战室内的泽维尔和莎莉文等少数高手能够看到，这道魔法光柱的顶端，是一枚不停翻滚、旋转的银币。
下一刻，约瑟夫被电光击中，眼前一片光明。
在这道电光面前，约瑟夫的魔法护盾就像泡泡一样脆弱，直接戳爆。
高速电光贯穿了他胸口的雷纹，又瞬间将伤口烫焦，不留一丝鲜血。
轰！
银币射击在远处的魔法结界上，打出碎裂的蜂窝状裂痕。
约瑟夫的胸口破出一个大洞，冒着淡淡的黑烟和电火花，黑色狼毛渐渐收起，雷纹也逐渐消失，血脉觉醒状态自动退出。
他跪倒在地。
狂风席卷整个赛场，给看台的观众们带来清爽的凉意。
赛台上，我金发飘飘，右手平伸，手臂和向前的食指上还残余着细微的电弧，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半决赛广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观众们愣愣地看着倒地的约瑟夫，脑回路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超级隐藏底牌，顶级血脉觉醒，就这？
刚才那道光，究竟是什么魔法？
恐怖如斯！
工作人员倒是迅速反应过来，将约瑟夫搬下擂台，天启牧师团和医疗部立刻展开救治。
虽然伤势很重，但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死亡，那么在学院高超的治疗手段下，不可能有生命危险，甚至连后遗症都不会有。
可惜了，这里毕竟是大赛赛场，直接杀死约瑟夫影响不好，而且，我猜测天启学院大概率准备了生命回复之类的魔法，能够帮学员续命。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也没真正杀过人，虽然挺想宰了他，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放弃了赶尽杀绝，没下死手。
以我对魔法的完美控制力，如果换个场合，刚才的电磁炮就会精准地命中心脏，不会偏离几厘米。
我放下右手，表情淡淡，缓步走下擂台。
人群这才反应过来，整个广场爆发巨大的欢呼声。
赛场内，其余选手面色肃然，纷纷将我排到极难对付的人物行列中。
接下来的比赛有些乏善可陈，以我的实力，除了十六夜、艾凡这种完美体质的二阶巅峰法师，或是克克子这种能力诡异的对手，几乎可以碾压获胜。
再加上超高颜值的特殊作用，大部分男学员面对我都充满了谦让，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风度十足。
有的人更加夸张，一见到我就心神不定，魂不守舍，全程小心翼翼，生怕伤到我的感觉，原本十成的魔法威力，只能发挥出六七成，最终落败了也没什么失落的表情，反而一脸兴奋，似乎被我打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虽然他们就算全力以赴也打不赢我，但发挥失常也的确让我更轻松的取得了胜利。
就这样，三天时间，伴随着三轮激烈的对决，一位位实力高强的选手相继淘汰，一年级魔法大赛决出了最终的四强。
分别是光系一班的我和眯眯眼克里斯汀，暗系一班的十六夜，以及一年级入学中，五位完美体质中的最后一位，风系一班传奇暴风体质，二阶巅峰魔法师：露易丝·科尔。
露易丝是瓦罗兰北部的一个大家族，珂希也是露易丝家族的一员，据她所说，这位科尔算是她表哥，从小就因为在魔法上的天赋和完美体质享誉盛名，被称为北国之风。
黑维·克克子便是在八强赛中被科尔所击败，克克子的虚空隐匿魔法需要一定准备和反应时间，而且已经在与夏娜的比赛中暴露了一次，被人研究过弱点。
这些弱点恰好被擅长速攻的科尔所克制，科尔把握住了克克子进攻时，自身无法闪躲的短暂机会，最终技高一筹，取得胜利。
艾凡作为世间第一光明大贤者，亚尔弗列德的孙子，光明魔法的造诣非常高，本身具备拿到四强的实力，可惜碰上了十六夜。
神圣炽光、幽冥暗黑，两位完美体质的二阶巅峰法师打出了一场炫目而精彩的对决，显露出极高的战斗素养和对战能力，是真正的光魔法与暗魔法之争。
只论魔法的话，艾凡并不输于十六夜，可惜十六夜最强的地方在于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归属战士学院剑士系，但毫无疑问，使出暗影剑术的十六夜，连剑意都没用，就占据了上风。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专攻剑术的十六夜能够在魔法领域与艾凡相提并论，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魔法大赛四强赛，最后一轮抽签。
万众瞩目下，一年级的比赛分配终于出现：
【半决赛第一场：光系一班 海伦·伊芙 VS 光系一班 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
【半决赛第二场：暗系一班 伊文捷琳·十六夜 VS 风系一班 露易丝·科尔】
同一班级的两位学员还是抽在了同一场，不过这样也保证了光系一班至少能拿到亚军，保亚争冠。
克里斯汀这个眯眯眼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总能在关键时刻表现出略高一点的实力。
随着遇到的对手越来越强，他展露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从一开始的二阶初级魔法师，不停解锁，八强赛已经达到了二阶巅峰，所有碰到他的学员都会被他恰好压制。
这么多场比赛下来，他一直是眯着眼睛表情懒散，但几乎没有遇到过麻烦，连一点伤都没受过。
而且，能够具备光、暗、雷、水、火五系魔法元素，本身就说明了克里斯汀的不一般。
坦白说，我完全看不透他，甚至怀疑这家伙已经突破到了三阶魔导师的层次，是我最没有把握取胜的对手。
不过到了这个阶段，无论是十六夜还是科尔，全都是二阶巅峰的超级天才，能够越阶打败普通魔导师的存在，都不好对付，能打到四强我也心满意足。
一月四日，魔法馆大型水晶对战平台。
我和克里斯汀同时走上擂台，数万名学员紧张观战。
魔法学院千年来最天才的学员，女神榜第一的晨曦之光，海伦·伊芙，和捉摸不透，连胜各系对手，异军突起的黑马，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究竟谁更强呢？
在这激动人心的氛围下，克里斯汀依旧是眯着眼睛，嘴角带笑，表现的非常放松。
仿佛他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关键性的魔法大赛半决赛，而是跟平时一样的普通对战模拟，随便应付一下。
比赛还没开始，克里斯汀在擂台上闲逛。
他的双手背在脑后，语气轻松：“今天天气不错呢，伊芙同学。”
我瞄了一眼因为接近冬天而有些寒冷的天空，说道：“还行吧，至少是个晴天。”
“恭喜你成功晋级四强赛，话说我们班还真是厉害，居然有两个人来到了魔法学院的四强赛。”
我嗯了一声：“是的，如果我们不分配到同一场比赛，理论是还可能是两人来到总决赛。”
克里斯汀轻轻摇头，叹息道：“那肯定不行，前几轮还可以用运气挑一些偏弱的对手，但想拿冠军肯定要有冠军的实力，如今剩下选手除我以外都具备完美元素体质，我没有一个能打赢的，特别是你的室友十六夜，如果我遇到她，估计早就淘汰了。”
他眯着眼睛，表情无奈：“不过淘汰了也不错，总好过咱们同一个班级手足相残。”
这孩子长得像狐狸一样，异常狡黠，说的话基本不可信。
我微微一笑，也不反驳，静静等待比赛开始。
叮铃！
对战铃声响彻比赛广场，魔法大赛半决赛第一场正式开始。
我望着的站姿闲散的克里斯汀，凝神聚集魔力，已经准备好要释放的魔法。
而这时，对面的眯眯眼却从我身上转移视线，放下了背在脑后的双手。
在无数学员的注视下，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的魔影仪，用稳定而清晰的声音说道：“我认输。”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沙发少女广场一片哗然。
克里斯汀是三十二强赛中，唯一一个主动认输的选手。
扩音魔法傀儡，传来裁判席的声音，向克里斯汀询问是否确定认输。
克里斯汀微笑点头：“是的，我确定。”
看台的观众们向他投出不满和愤怒的目光，半决赛这种重要的比赛，居然毫不犹豫就认输了？
很多人非常看好这个随性懒散的家伙，从他游刃有余的日常获胜中，认为他实力极强，有希望打赢我，甚至拿到冠军。
所以，在某些地下赌场，或私下的打赌中，相当一部分人押注他获胜，结果全都打了水漂。
尽管观众们对这份结果很不满意，但魔法大赛的章程中从未规定过不准投降，克里斯汀认输有效。
一片嘘声中，解说员连忙圆场，而克里斯汀从头到尾都一副轻松的样子，似乎对此毫无所觉。
他礼貌地跟我说了一句再见，然后懒懒转身，离开比赛场地。
魔法大赛半决赛第一场，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次日，十六夜与科尔的对决倒没出什么意外，传奇暴风VS幽冥暗黑+暗影剑术，两位选手都是极具进攻性的战斗风格，观赏性甚佳，令观众们非常尽兴，嗓子都喊哑了。
科尔是正统的风系魔法咏唱使，其实力可以说是二阶魔法师的理论极限。
他沉着冷静，战斗力高，擅长分析局势，把握机会，将风元素的锋利进攻和灵敏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可就算这样，科尔与不动用剑意的十六夜也只是堪堪打平，不落下风。
而当对决进行至中局时，局面略有僵持，十六夜终于使出了加持剑意的暗影剑术，瞬间打破了科尔勉力维持的平衡，取得极大优势。
剑意的规格在三阶以上，是无数剑术宗师都无法领悟的高端能力，极难获取的同时，也具有极高的战力加成。
不仅能大幅度提升剑术威力和魔法伤害，还有一些难以量观的特殊效果，比如增强气势、稳固剑心、剑识感知、剑锋破魔等等。
甚至在精神力、灵魂方面都有作用，令对手产生有如实质的剑意压力，产生一定程度的压制。
不同的剑意特质不同，十六夜的暗影剑意在暗属性、破坏性、隐蔽性、神秘性等方面加成更大，而据传海伦·凯利的剑意则是提高速度，极致的速度，瞬间杀人于无形，犹如蓝色的闪光。
剑意一出，万剑臣服。
观众席上，许多特意来观战的剑士系学员都心中一悸，手中的长剑莫名颤抖，剑尖下垂，剑柄隐隐转向擂台。
它们似乎在渴望着被擂台上的那位剑者使用，也似乎在表达对那股剑意的尊崇。
若是在战士学院，用剑的人更多，十六夜的剑意将会造成更大的影响。
剑意加持之下，夜骐黑光大盛，灵性十足，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这柄通体漆黑的锋利短剑，曾经是黑暗逆裔伊文捷琳家族的传承之剑，直到此时，终于显露出某些不一样的地方。
科尔只是看着十六夜的夜骐剑锋，就感到心神不宁，双目刺痛。
剑意压迫下，他周围的空气有若千钧，魔力运转难以为继。
几回合交锋后，科尔的疾风魔法丝毫威胁不到十六夜，反而被黑剑不停突进，险象迭生。
他冷静决断，暂时放弃了攻击，全力防守。
体内的魔力飞速运转，传奇暴风之体吸引来无穷的风元素，在他身前构建出七层厚厚的风墙。
砰！砰！砰！······
连续的风墙破碎声响起，十六夜单手握剑，正面冲刺，手中的夜骐势如破竹，片刻间就将七道风墙全部击碎。
凝练的风元素被剑意激得四处散开，化作漫天暴风。
汹涌的气流伴随着细小的破碎风刃冲击在水晶地面上，留下淡淡划痕，可以想象，科尔的风墙防御力相当之强，只是十六夜的剑意更为锋锐。
十六夜来到科尔面前，右手短剑转动，朝科尔横向挥斩。
科尔迅速后跳闪避，他反应敏捷，在轻身术的加持下，速度比夜骐略快一筹，看样子，可以险险闪开。
突然，夜骐的剑尖涌出一段漆黑的剑芒，将伤害范围扩大了一截。
科尔心头一跳，此时的夜骐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他竭尽全力，构筑风盾术的魔法回路。
传奇暴风体质的加成下，风元素剧烈波动，眨眼间，在他面前凝成一道深青色的风盾。
轰！
一声巨响，夜骐的剑光打在风盾上，虽然没有立刻将风盾粉碎，但也将风盾向后压去。
科尔感觉自己就像在与一只狰狞的黑暗凶兽对峙，一不小心就要被其吞噬。
他咬紧牙关，脸色泛红，只觉得眼前黑光闪耀，即将支撑不住。
风声凛冽，剑意汹涌。
十六夜短剑微收，快速连斩。
凶猛的黑色剑气从夜骐中源源不断地射出，轰击在风盾上。
在夜骐和剑意的双重破魔下，风盾上的青光飞速暗淡，整个盾体支离破碎。
科尔抬起双手，口中颂念魔法咏唱，还想继续挣扎。
一双淡漠的鲜红眼眸突然映入他的视线，下一刻，漆黑的夜骐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近在咫尺的暗影剑意，给他带来强烈的死亡预感，科尔手心冒汗，一动也不敢动。
半决赛第二场，伊文捷琳·十六夜胜。
十六夜本身便是魔法、剑术双领域的顶级天才，再加上一学期的辛苦锻炼，硬实力非常强。
至此，一年级的魔法大赛只差一场决赛就彻底结束，全天启即将放假。
而这场决赛的双方，竟然是同一宿舍的两位室友。
......
决赛前日，天启学院的气氛相当平和。
教学楼、实验室空空荡荡，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法普拉斯世界馆相当冷清，反而是酒馆、商业街等娱乐地区人流密集。
大多数学员还只是孩子，努力了一个学期，在放假前夕，没有了课程、考试的压力，爱玩是难免的，只有极少数个例还在认真学习，或是艰苦训练。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
晚霞隐退，夜色仿佛纸浸了油，残留着霞光的酡红，形成半透明体。
女生宿舍，12栋201。
一位少女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她很美。
这是一种超脱凡尘般的美丽颜值，第一眼就能让人惊艳无比，而且越看越沉醉，任何人看了都会惊心动魄，难以自拔。
她有着华丽到极致的精致五官，优雅而完美的小巧身材，深紫色的眸子像是蕴藏广袤深邃的星海，灿然斑斓，微微抿起的双唇又如最柔软的灼衣花瓣，娇嫩欲滴。
比画中的妖精还要美丽，简直美的醉生梦死。
客厅开了魔法暖气，少女穿的很清凉，只有一层单薄的白色睡衣，映衬出牛奶般细嫩光滑的肌肤。
她的腰间系着亚麻色的束带，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封面是《魔力的167个练习》。
少女应该是刚洗完澡，温和的暖灯下，莹莹水珠缀在柔美的金色长发上，令人心动，忍不住想象指尖轻抚发丝的触感。
似乎是看累了，她伸了个懒腰，合起书本，随意地躺在沙发上，雪白的大腿从素色睡衣中探出，秀气的脚趾轻轻舒展，带起不经意的极致诱惑。
这时，叮铃一声。
一位黑发红眸，脚蹬长靴的少女推开门，走进客厅。
十六夜与往常一样，高强度训练到夜间十点，一身疲惫的返回寝室。
她眯起鲜红的眸子，目光扫过客厅，落在沙发上的绝美少女，以及那双诱人的长腿，和可爱的脚丫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剑目“你回来啦。”
白色睡衣是极轻薄的款式，上不遮肩，下不过膝，柔滑丝绸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紧缚的束带显出纤细的腰身，将女孩身材勾勒得窈窕动人。
十六夜站在客厅门口，顿了一瞬，没有回答我。
我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敏锐的感知让我察觉到一阵怪异，仿佛全身的衣服都被剥光，被人看穿了一样。
我抬起头，正好看到十六夜转移视线。
她将黑色的外套脱下，挂在立式衣架上，平静说道：“伊芙，现在是冬天。”
事实上，在十六夜的剑目下，一般的衣物阻隔几乎不起作用，那些轻纱般的里衣布料，能够轻易看穿。
我从沙发上坐起身，发现她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比平时快了很多。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呢？
我奇怪地道：“是啊，是冬天，怎么了吗？”
十六夜秀眉微蹙，说道：“......就算客厅有暖气，还是很容易着凉，多穿一点为好。”
我撇撇嘴，并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好歹我也是二阶魔法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生病。”
十六夜嗯了一声，鲜红的眸子盯着地板，眼神飘忽，似乎有些走神。
唉，估计她太累了吧。
我站起身，走到茶柜旁，取出两个杯子，倒上热水。
十六夜克制着自己的视线，盯着地板一路走到沙发边坐下。
注视着茶几上的美丽花纹，十六夜突然问道：“明天的比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明天不是咱俩打嘛，有什么好准备的。”
我坐到十六夜对面，将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随口说道：“你的剑意那么厉害，明天可得小心点，别伤到我了。”
十六夜捧起茶杯，郑重点头：“好，我会注意。”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这样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要不明天我们干脆表演一下，让你获胜。”
坦白说，我对明天的比赛进行过对战模型分析，剑意的加成太过变态，自己获胜的概率不足三成，这还是在十六夜没有隐藏实力的前提下。
十六夜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你明天全力以赴就好，我想尝试一下更强的对手。”
在十六夜心里，胜利与否并不重要，她想战胜的不是魔法大赛的对手，而是自己的极限，更快地成长、进阶。
这样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哦了一声，说道：“明天比赛之后，学院要放两个月的长假，你要回家族吗？”
十六夜眸色淡淡，说道：“不回。”
我盯着她棱角分明的漂亮脸蛋，又问道：“那你是留在学院继续训练吗？”
“也不是。”
咦，十六夜居然不回家，也不训练了？
我来了兴致：“那你打算做什么？”
十六夜沉默了几秒，说道：“我想去一趟精灵之森。”
“精灵之森？”
我有些惊讶，这是森精灵的家乡，在瓦罗兰大陆最西侧，距离天启学院非常遥远。
十六夜抿着茶，说道：“出于一些个人原因，我有必要去一趟。”
“这样啊。”
我忽然想起，莎莉文老师曾经告诉过我，光明女神蝶曾经在精灵之森出现过踪迹。
为了找到艾米的本体，那我岂不是也应该去一趟精灵之森？
十六夜距离二十岁的诅咒限制越来越近，我必须着手寻找融合光明神格的方法，若是继续悠哉下去，很可能会来不及救她。
更何况，我对于精灵本身就很有兴趣，就算找不到艾米本体的线索，去玩耍一下也挺好。
我眨眨眼睛，说道：“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不能！”
十六夜毫不犹豫的拒绝，迟疑了一秒，她又解释道：“精灵之森路途遥远，而且我此行有事要做，可能会遇到危险。”
我微微一笑：“放心，我可是一路打到魔法大赛前两名呢，实力超强，这点危险不算什么。”
其实我真正自信的是，自己隐藏着光明神力的底牌，一旦动用，估计整个诺亚世界，也没有几人是我的对手。
自从达到二阶境界后，每天三分钟的使用时长已经有了接近翻倍的提升。
嗯......五分钟了。
十六夜略作思考，还是摇头说道：“不行，精灵之森最近有些不平静，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不需要你保证安全，我自己可以。”
十六夜看了一眼我坚定的神色，目光在我身上游移不定，掠过细白的双腿，又不着痕迹地扫过胸口。
她幽幽地垂下眸子，认真说道：“伊芙，你还太小了，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不明白大陆的危险，尽管你在一年级中实力很强，但这种程度还远远达不到保护自己的安全。”
“大局为重，你还是回光明神峰，或者留在学院做自己的事情吧。”
大橘为重？
我笑了笑，说道：“我没有什么事情要做，而且，我自己本来就打算去一趟精灵之森。”
“既然你不相信我的实力，那这样好了，明天的比赛，如果我打赢你，你就不能阻止我跟你一起去精灵之森。”
十六夜的眼中眸光流转，说道：“好，如果你能打败我，我就答应你。”
“但如果你输了，就不要再提这件事。”
我点点头，拿起茶几上的魔法书，站起身说道：“那就这样，明天赛场见。”
十六夜注视着我走进房间，然后转过头，脸色微红，对着茶杯出了会神。
许久，她闭上双眼，心境稍定，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
房间内，我躺在床上，思考着明天的对敌之策。
想来想去，面对十六夜这种魔武双修，身负剑意的强大剑士，想赢都是很艰难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将《魔力的167个练习》翻到最后几页。
从开学起，我就断断续续地练习着这本书，越往后难度越大，但如今还是即将看完了。
这本泽维尔院长的早期著作，不仅让我学会不少技能，更大的帮助是提升了我魔力构架的精确度，使用的魔法更快更强。
至于明天，只能说尽力而为。
我看了一会书，又从戒指里取出莎莉文送给我的小铁盒。
当时莎莉文叮嘱过我，这个小铁盒虽然可以锻炼精神力，但十分危险，在二阶之前千万不可使用。
现在，我已经突破二阶了。
那就看看这个铁盒究竟有什么特殊吧。
第一百三十章
黑暗漩涡的另一端我坐起身，抬起右手的小铁盒。
“魔力封禁，解！”
浓郁的魔力化作透明的火焰，从我掌心腾起，将小铁盒完全包裹。
小铁盒上，曾经被我设立的精密魔法阵悄然浮现，在火焰中宁静燃烧，崩解成最基本的元素粒子。
接着，一股极为隐秘、深邃的气息从小铁盒上发出，它一下变得很轻，失去了全部重量。
我放下手，小铁盒轻轻悬浮在空中。
奇异的波动从铁盒上传来，调动着我的想法和思绪，产生非常想要打开它的欲望。
比起刚入学那阵子，我的实力有了很大的提升，远远超过一般的二阶魔法师。
所以此刻接触到这股气息，我的思维起伏很小，精神力波动也很稳定。
我的目光落在小铁盒上。
这个铁盒与初见并无差别，一样的无装饰、无魔纹，长相平平无奇，只是在没有了魔力封禁后，散发出幽深的黑光。
我静静地看了五秒。
虚幻、朦胧、空灵、寂灭。
如同第一次在莎莉文收藏室见到它一样，我察觉到自己心神逐渐放空，思维渐渐沉寂。
若是普通人，或者精神力在二阶以下的法师，估计会被铁盒彻底吸引，沉浸其中，一直看到思维死亡，失去主观意识。
好在此时我已经达到了基本的精神力条件，并且拥有着更加高级的意识和感知，在思维沉溺不太深的时候，能够自主脱身。
我闭上眼，从刚才的失神中脱离出来。
嗯，在刚才的虚幻、空灵状态下，我的精神力的确有了一丝增长。
只观想了五秒种，我就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进步，这说明小铁盒效果非常不错。
只是原理是什么呢？
我微微皱眉，想要分析小铁盒上空寂气息，仅仅是浅尝辄止是不够的，起码需要一次长时间的观想，深刻体会精神力的变化过程。
不过那样又会有很大风险，万一陷进去就凉凉了。
【魔法大赛决赛前夜，海伦·伊芙因研究魔法，精神失常，无数人失声痛哭，学院失去一大天才......】
我可不想在天启时报上看到这种报道。
正当我打算找十六夜帮忙时，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契约过一只召唤兽，而且正好是擅长精神力的魔植雪鹭。
一个精神链接过去，外套里的雪鹭本体自己钻了出来，飘到我肩膀上。
我下达了一个简单的命令，给它定了一个十分钟的闹钟。
而且，一旦发生意外，就会立刻联系隔壁十六夜的雪鹭分身。
接着，我再次将目光转向小铁盒。
一秒，两秒......
无声无息间，那股神秘的空寂气息再次传来。
这次我没有转移视线，而是任由小铁盒的气息侵扰，尽量维持清明。
一分钟，两分钟......
半空中，小铁盒的黑光越来越深邃，我的意识也越沉越深，如果不是具备远超常人的思维能力，恐怕已经深陷其中，无法回头。
第七分钟！
这种程度的虚幻气息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估计莎莉文和泽维尔也没有注视过这么久。
房间异常安宁，我强行保持着自我意识，只是濒临涣散，即将沉眠，产生了的梦境般的恍惚。
我的呼吸越来越均匀，朦朦胧胧之间，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冲动，越来越强烈，想伸手摸一摸这个小铁盒。
我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小铁盒的盒身。
嗡！
我的金发无风自动，灵觉猛然一紧，小铁盒的黑光飞快弥漫，一下将我与肩膀的雪鹭同时笼罩。
糟了！
居然连雪鹭都被影响到了！
半梦半醒的状态异常迟钝，我的不妙感刚刚升起，就被幽暗的黑光彻底包裹。
房间的温度急剧下降，在我的独特感知中，周围的“空间”竟然在慢慢扩大，并且变得非常“厚实”。
眨眼之间，我的周边一片黑暗。
黑暗里，许多地方隐隐绰绰，似乎有无数难以言喻的危险生物躲在后面。
我的思维从茫然中苏醒，这才发现，身边的床位、房间，以及跟我一起被黑光包裹的雪鹭都已经消失不见。
无垠的漆黑中，有一团幽暗的火焰悄然浮现。
火焰缓缓转动，上面有如液体般的黑色符号，旋转流淌，渐渐化作一个巨大的深邃漩涡。
我站起身，凝视着漩涡，总感觉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漩涡中凝视着我。
火光闪烁间，有一道飘忽而疑惑的声音从漩涡内部传出。
“......海伦娜？”
祂的发音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语言，在大陆历史上从未记载过，估计整个瓦罗兰都没人能理解，也只有我，在创世神赋予的语言精通下能够听懂。
而且，这个音节，正是光明女神的名字。
漩涡的那边究竟是什么人？
我眉头微皱，思绪纷呈，暂时没有回话。
那声音低低笑了起来，带着渺远而空灵的意味，用古老的语言继续说话。
“海伦娜，沉默也没用，你的气息我太熟悉了，我知道你就在外面。”
“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活着，还愿意来看望我这个老朋友。”
老朋友？
这个存在也是一位神明吗？不是说诺亚世界的神明全都消失了？难道这里隐藏了一位？
我压抑住心中的震惊，保持沉默。
见我不出声，漩涡里的声音微微叹息，继续说道：“谁能想到，诺亚的承诺居然是如此荒谬的谎言，亚托斯、冰夷、海尔，祂们全都死了，神明之间的征战又有何意义？”
祂的语气泛起自嘲，说道：“海伦娜，诸神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之间的敌对也早该结束了。”
“时过境迁，如今的我只剩一缕残魂，你大可不必再警惕我做些什么。”
“太久了，真是太久了。”
“就算是沉睡，我也已经彻底厌倦，厌倦这种虚无寂寞的感觉，厌倦这种无力寄居的生活。”
“带我离开这里吧，去看看诺亚现在的样子。就算我活不了多久，至少还能跟你叙叙旧。”
说到这里，漩涡里的声音暂时沉默，似乎在等待我的答复。
我盯着漩涡，思考了许久，终于出声道：“你是谁？”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光明神力“你问我是谁？”
黑暗漩涡传来刚才那人的声音，语气疑惑。
“......你问我是谁？”
祂重复了一句，喃喃低语：“海伦娜......”
空气莫名压抑起来。
我盯着安静燃烧的漆黑火焰，隐隐感到一股狂乱、暴躁的气息。
漩涡中传来一阵低笑。
接着，漩涡里的存在似乎想起高兴的事情，难以遏制地笑了起来。
寂静的黑暗空间中，笑声越来越大，不停回荡。
“哈哈哈！”
“哈哈哈！”
祂越笑越畅快，也越笑越痛苦，逐渐歇斯底里，用尽全部力气狂笑。
良久，祂停住笑声，但声音再也没有刚才的平静，而是带着一丝痛苦和癫狂。
“......果然啊。”
“世界从来不需要神明，所有神都死了，连我都没能幸免，祂又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汝已非汝，吾亦非吾......”
“呵呵......”
祂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杂乱，像是失控一般，时而低笑，时而喃喃，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我完全听不懂。
接着，一股极为阴冷、恐怖的气息从漩涡中传来，向整片黑暗空间弥漫。
这股气息就像极暗深渊中，最可怕的寒潮，散播着死亡和恐惧。
仅仅两秒，我就感到身体僵硬，难以控制。
我下意识聚集光元素和火元素，试图施放光明净化和烈焰魔法，却发现自己调动不了任何魔力。
身上就像被施加了高阶魔法封印，所有魔力都被禁锢在体内，无法逸散一丝一毫。
感知着周围的空间，我神情微变。
在黑暗寒潮降临的瞬间，光、风、火、水、土、雷六系元素全都消失了！
只有无边无际，幽暗深邃的暗元素，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充斥着整个空间。
而我并没有暗元素亲和，这意味着我使用不了任何魔法，一身实力无法发挥。
这种情况，简直是魔法师的噩梦。
漩涡里的存在还在不停呓语，阴冷的气息越来越重，我的金发泛起黑色的冰霜。
我脑海急转，有些吃力地问道：“怎样才能带你离开这里？”
然而，祂只是低沉地笑着，夹杂一些乱七八糟的杂音，没有实质性的回应。
我的身体无法动弹，冰霜已经顺着金发，爬上脸庞、手臂，还在不停扩散。
如果继续下去，我可能会化作黑色冰雕，死在这里。
我闭上了双眼。
轰隆！
无穷的光辉在我身上绽放，像是一轮炽热的太阳突然爆发。
刹那之间，周围的漆黑被明亮的光芒刺破，显露出真实的模样。
这是一处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深渊，而现在，光明充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纯净、炽热的力量瞬间将冰霜驱散，令我恢复了行动力。
炽白的光华里，我的金发蔓延至腰间，身体也长高许多，显得更加修长、成熟。
原本的睡衣已经不太合身，一袭由神力构成的高贵神裙飞速形成，自然覆盖在上面。
我看向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正在沸腾，像是被烈焰点燃的油锅。
自从光明神力出现，黑色的大地便开始融化，穹顶的天空也露出裂痕。
这片空间似乎要塌陷了。
我转向面前的黑色火焰漩涡，抬起右手。
“永恒光明之剑。”
我的右手上，出现了一把由光明神力构成的璀璨长剑。
这是我临时自创的招数，没用什么特殊的技巧，只是简单的将神力凝聚成剑。
但既然是神力，自然算是神术，比起世间大部分魔法禁咒的威力更加强大。
感受到神力的气息，黑暗漩涡中的呓语忽然消失。
我将光明之剑指向漩涡，语气平静：“告诉我，你是谁？”
漆黑的火焰静静旋转着，里面的存在并不说话。
我轻哼一声，自上而下，挥动右手。
这是一道纯粹由光明组成的剑光，像是一条绝对分割之线，极度灿烂，极度耀眼，直劈而下。
啪！
黑色的漩涡从丝线中央，裂成两半。
从未有过光明的深渊里，一线神光划破黑暗。
漆黑的云海剧烈沸腾，烈焰、狂风、巨浪、闪电一齐涌出。
深渊向着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幽暗，看不到底部的缝隙。
金色的光辉填入其中，形成了实质的光明道路。
呜的飓风吹过，裂成两半的漩涡火焰逐渐泯灭，在风中彻底消失。
漆黑的天空片片碎裂，本就不太稳固的神秘空间不停摇晃，陷入极大的震荡。
整个世界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下一刻，空间彻底崩塌，我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房间里，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床上，雪鹭也在我肩膀上安静的飘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凝视着仍旧飘在空中的小铁盒，喃喃自语：“这个小铁盒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此刻的小铁盒跟平时一样，充满着特殊的精神波动，吸引着我的思绪。
三分钟后，我给雪鹭定时的震动和精神冲击同时发生。
我回过神，将它关闭。
之前的七分钟加上现在的三分钟，时间正好。
也就是说，我在那片黑暗世界里经历的事情，并没有用到现实的时间。
时间是一种错觉？
刚才的是梦吗？
我微微凝神，感知着自己的精神空间。
光明神座上，星河般图案的神力印记微微闪烁，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神力使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这说明刚才的经历是真实的。
我拿起小铁盒，再次给雪鹭订了十分钟的闹钟，继续注视。
虚幻、空寂的感觉再次袭来。
可惜，直至第十分钟，雪鹭的闹钟响起，那道将我包裹的黑光都没有出现。
小铁盒貌似只剩下锻炼精神力的作用了。
我微微叹息，躺在床上。
先不管了，毕竟就算是泽维尔和莎莉文都没有能力打开它，我想直接弄明白原理几乎是不可能的。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比赛。
......
我的精神空间深处，灵魂隐秘之地：意识海内。
这是高阶生命体中最特殊的地方，有别于现实宇宙，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
我的意识海里只有光。
极致的光明中，有一颗散发着“原初”、“本源”、“规则”、“秩序”等气息的光团。
同样是光，同样是极致的明亮，但这个光团显得那么与众不同，能够让观测者能够直接分辨出差别。
因为它是被艾米封印的光明神格。
此刻，一直平静的神格轻轻抖动，一层层看不见的涟漪从它上面散开，又被封印阻隔。
它似乎被触动到了，或者感知到了同类的气息。
......
小铁盒内，黑色空间里。
碎裂的深渊缓缓愈合，融化的大地慢慢长高，掉落的天空碎片重新飞回天空。
崩塌的世界正在还原，像是时间倒退般，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一个漆黑的火焰漩涡悄悄凝聚。
漩涡内，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伊芙VS十六夜天启3175年1月7日，决赛日。
作为天启第一学区，魔法学院的大赛一直备受瞩目，而这最后一场，更是引来无数吃瓜群众观看。
天启魔法馆。
广场上，一个巨大的水晶擂台设立在中央，其后放着一块大屏幕，屏幕下是解说评委席，而广场四周是观众席。
此刻的观众席人山人海，座无虚席，高声谈论着接下来的决赛选手，以及谁胜谁负。
比赛时间临近，金发少女和红眼少女同时从入场通道迈步走出。
当两人现身的那一刻，沸腾的欢呼直冲云霄，形成巨大的音浪，滚滚扩散。
赛场的气氛瞬间达到高潮。
我和十六夜走到擂台上，相视而立。
解说席上，一个漂亮的女解说正进行赛前致辞，清脆悦耳的声音通过扩音傀儡，在整个广场回荡。
“欢迎来到魔法大赛个人赛的决赛现场，请看大屏幕，两位经过无数连胜的一年级最强选手已经走上擂台，蓄势待发。”
“其中左侧的这位是前所未有的六系满亲和，号称晨曦之星的伊芙同学，右侧的选手则是魔剑双绝，练就剑意，战绩辉煌的十六夜同学。”
“经过这么多轮比赛，想必大家对她们已经非常熟悉了，伊芙同学的职业是六系极致魔法师，而十六夜同学则是暗影极致法师和剑士，两人的实力都很强，我们将看到高水准的激烈对战......”
随着女解说的介绍，大屏幕显现出决赛开始的三十秒倒数，几位评委也趁这段时间开始了赛前分析。
观众们则是纷纷挺直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擂台。
数十米外，十六夜红眸清冷，右手悬于腰间，轻抚夜骐剑。
“伊芙，小心点。”
虽然说尽量不伤到我，但十六夜并未准备放水，毕竟我是六系完美法师，即便是她，也不敢说一定能赢。
我回想着昨晚准备的战术，微微点头：“好，你也小心。”
晨风轻柔，吹动十六夜的白色衬衫和黑色发丝。
倒计时即将结束。
三，二，一......
叮铃！
铃声响起，十六夜朝我走来。
她每一步的距离都很均匀，看起来很优雅，但速度却非常之快，而且越来越快，刹那间便跨过十米距离。
如果是普通的魔法师，可能一个魔法都来不及释放，就被她近身。
而被一位二阶巅峰、身负剑意的剑士近身，后果可想而知。
我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噌！
一道五米高的火墙瞬间形成，拦在十六夜前进的道路上。
十六夜脚步放缓，闭上了眼睛，黑色的斗气破体而出。
暗属性的斗气压制下，火墙熄灭了片刻，趁着这个机会，十六夜身上覆盖一层凝练的斗气纱衣，直接闭目走了过去。
我抽身后退，响指连打。
噌！噌！噌！
连续三道火墙显现，挡在她的行动轨迹上。
“卧槽！瞬发二阶魔法！”
“女神的施法速度太快了！”
观众们发出一阵惊叹，默语咏唱，连发二阶魔法一种是非常高级的技巧。
感知到澎湃的火元素气息，十六夜睁开了眼。
强大而凌厉的黑暗剑意从她身上发出，形成实质的黑色剑影，拍向前方。
噗嗤一声，剑影掠过，如寒夜降临，三道火墙齐齐破灭。
四散的火焰照在十六夜的清澈眼眸上，映出淡淡微光。
我看到她的眼睛，就像看到一道锋利鲜红的剑光，锐不可当。
十六夜已经走进我十米之内。
我将打响指的右手平伸向前，手掌摊开。
“烈焰咏唱之四十七，炎龙吐息！”
区区火墙自然是拦不住十六夜的，我用它只是为了给更高级的魔法夺取时间。
炽热的火焰从我掌心发出，化作直径一米的凶猛火龙，朝十六夜扑去。
而我则是一边后退，一边给自己施加BUFF。
十六夜的右手落在剑柄上。
铮！
夜骐出鞘，横斩。
纯黑色的剑身带出一股迷离的光焰，变作一轮黑色的弯月。
粗大的火龙从中间一分为二，无数流散的火焰在空中飞出数米距离，没有沾染到十六夜半分。
我心头微讶，虽然早知道十六夜的剑术惊人，但没想到她随手一剑便可破去四十号以上的咏唱魔法。
这威力，恐怕很多的三阶剑术宗师都比不上吧。
虽然有些惊讶，但我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双掌合十，继续咏唱一发火系魔法。
“烈焰咏唱之四十四，烈火壁垒！”
比刚才瞬发火墙凝实无数倍的的火焰壁垒在我面前升起，将我和十六夜隔开。
十六夜平视熊熊烈火，再次挥剑横斩。
黑色剑光一闪而过，烈火壁垒一分为二。
她脚步不停，但毕竟是受到了阻拦，给了我足够的时间。
我将最后一发火焰魔法准备完毕，咏唱道：“烈焰咏唱之四十九，火焰炽天使！”
二阶魔法对应的咏唱标号在二十至四十之间，优秀的法师可以超出几号额度，但一般不超过十号。
四十号以上是三阶魔法的范畴，而四十九号几乎是二阶魔法师越阶咏唱的极限。
一团天使形状的金色光芒出现，顷刻间猛烈燃烧，形成极高温的火团。
就像一轮耀眼的太阳。
宽广的擂台结界内，顿时充满无尽的燥意。
十六夜的眼中剑意大盛。
夜骐剑身波光粼粼，化作一道黑色的剑影，斩在光芒上。
轰得一声爆响，金色的光焰狂涌而出，十六夜的斗气纱衣出现几个焦黑的孔洞，堪堪挡下火光。
她步伐稳定，走过烈焰，终于来到我面前，夜骐直直斩向我。
夜骐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凄厉的啸鸣。
我的右手同样出现一把黑色的剑，横剑格挡，左手扶住剑身。
这是十六夜所送的黑色长剑。
铛！
夜骐重重地砍在黑剑上。
恐怖的力量传来，细小的夜骐剑竟是那样沉重，宛若千钧。
空气陡然一震，狂风掀起，我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挫退，只觉得双手麻痹，气血剧烈翻涌。
还好我提前用过BUFF术，并且是双手一起格挡，否则恐怕已经凉了。
果然跟十六夜这种专业的剑士玩剑，是肯定玩不过的。
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战术需求，刚才的凶险一击必然出现。
而调动了这么多的火元素，应该足够使用了。
这些念头不过一瞬之间，十六夜手腕拧动，凌厉无比的夜骐斩杀变作一蓬黑色的野草。
我手中的黑剑猛然一荡，被轻松挑起，而夜骐剑的剑锋极其细腻地在空中回转，洒出一片剑影，贴着剑柄的直线，切向我的五指。
十六夜动作自然，眼神平静，她有足够的把握在最后关头停手。
正常情况下，这一局可能已经结束了。
不过幸好我并不是剑士，本身就没有抓剑，在黑剑脱手的刹那便取出了一枚银币。
这是一枚特殊的银币。
它的上面并没有各大帝国或是瓦罗兰大陆通用标识，而是刻满了繁复的魔法回路。
......
题外话：
1、本书的总剧情规划已经完成十分之一，天启学院篇即将结束，至今为止，伊芙的感情线基本没有开启，而下一卷精灵之森的感情线进度会快一点，预计在两三卷之内完成恋爱过程。
2、介于许多读者反馈更喜欢纯爱，故本书目前更改为后期大概率一对一，小概率后宫。具体意见请读者大人们在此处发吐槽或点赞，作者菌会根据吐槽量和点赞量决定感情走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白嗖！
蓝白色的电光一闪而过，超魔导电磁炮在虚拟导轨猛然加速，以一种奇异的角度，从我指尖弹出。
十六夜的眼睛瞬间眯起。
这招我赖以连胜至今的大威力魔法，她自然是认得的。
普通人或许看不清电磁炮的真面目，但对她的剑目而言，能轻易分辨银币的本质。
她的目光无比专注，右手迅速回剑，带起一片绵密的黑色剑光，剑尖精准地挑在银币上。
砰！
炽白的电光被夜骐挑飞，击中擂台一角。
强大的冲击力令十六夜身体巨震，往后连退三步。
趁着十六夜调整状态，我计算着方位，开始用银币连射。
砰！砰！砰！
阵阵爆鸣声响起，一道道银白的光柱从我指尖激射而出。
一时间，擂台上银光闪烁，电流四溢。
十六夜或闪或挡，基本无伤地解决了电磁炮，高能银币纷纷被击偏至擂台各处。
但我的目的本身便并非伤人，而是将银币布置在相应的战场位置，用力和速度都有所控制。
我狂飙演技，装作认真进攻，实则暗暗观察着银币的终点路径，调整着射击角度。
第六次射击布置之后，十六夜忽然感觉这种魔法的威力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大。
她终于注意到银币的落点不对，似乎形成了一个特殊法阵的样式。
十六夜眉头微皱，体内的魔力尽数涌入夜骐剑中，剑身荡漾起黑色的波浪，直直刺中银币。
“嗤”得一声轻响，仿佛烈火熔融，雷光迅速暗淡，在浓烈的暗元素侵染下，银币整个消失了。
接着，所有进攻的电磁炮，全被十六夜以强大的魔力强行泯灭。
她将短剑横于身前，盯着我指尖银币上的特殊纹路，说道：“伊芙，你的银币似乎有点特别？”
我点点头：“没错，这些银币被我刻印了高阶火系符文，本来打算用在其他地方，但既然要赢，就只能现在使用了。”
十六夜语气淡淡：“很可惜，既然被我发现，你的准备毫无意义。”
我微微一笑，说道：“不，已经完成了。”
我轻轻抛起手中的银币。
因为刚才的几个火系魔法，目前擂台的火元素非常活跃，含量很高，而银币上所刻绘的法阵，其作用正是高速吸收火元素。
半空中，汹涌的火元素源源不断地传输进银币中，上面的复杂纹路一一亮起。
银币闪耀出刺目的火红霞光，擂台上其余的六枚银币也同时感应，吸收火元素，红光大盛。
以我为红光一角，一个近百米范围的巨大魔法阵显出轮廓。
这是一个繁杂的七芒星法阵，一条条鲜红的魔力线条交错缠绕，组合成精密的火系星芒阵环。
十六夜的位置正好在法阵中央。
以这个法阵的覆盖面积，她已经来不及逃开。
十六夜握紧夜骐，面色沉静如水。
虽然不知道这个法阵的具体作用，但看规模就很不简单。
“超大型仪式魔法，烈焰破芒阵！”
整个擂台的水晶地面涌出耀眼的血色红光。
十六夜右脚踏地，黑色的斗气从脚下迸发，巨大的力量带起她轻盈的身体，以攻代守，直接朝我冲来。
我打了个响指。
轰！
一道粗大的红色火柱在十六夜面前升起，逼她停住冲刺，闪避烈焰。
下一刻，一道道火柱接连不断地升起，阻拦她的脚步。
我一边操控法阵，一边慢慢后退，离开法阵范围。
当我走出破芒阵的阵环时，七芒星的七个角纷纷升起鲜红烈焰屏障，将十六夜困在其中。
我轻轻舒了口气，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仪式魔法，按照书中描述，足以解决三阶以下的所有对手，即便是三阶，也可以困住许久，进行消耗。
阵内，十六夜不停走位，躲避着火柱袭击，但这些火柱都由我直接控制，有一定预判，有时会多重齐发，想闪开并不轻松。
再次险险被一道火柱擦过，十六夜瞥了一眼突破纱衣阻隔，破损焦黑的衬衫衣角，脸色稍沉。
一股恐怖的黑暗剑意从她身上发出，令周围的燥热骤然变得幽冷起来。
夜骐剑尖上，透出一点漆黑的光亮。
十六夜目光如剑，眼瞳里染上黑色的光焰，就像结出一层黑霜。
“暗影剑术，极意之一，夜白。”
清冷的声音响起，整个擂台仿佛陷入黑夜，周围的火光染上暮色，就像陷入黑白照片里，没有一丝光彩。
唯一的光亮便是十六夜的夜骐剑尖，在漆黑环境的对比下，越来越亮，越来越白。
如同黑夜中，一抹极致的雪白。
十六夜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所有人都无法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到一团团黑色的气浪依次绽放，瞬间形成一条笔直的线路，指向七芒星阵的火焰阵壁，以及阵壁外的我。
在这极致凶猛的剑意下，火焰墙壁瞬间便被压制下去，露出包裹在内的火红结界。
我心神巨震，这招剑术我曾在十六夜与亚摩斯的对决中见到过，当时的十六夜还没有掌握剑意，威力比现在差了何止一倍。
咔嚓！
水晶碎裂般的声音响起，七芒星仪式阵的阵壁只坚持了一秒，便悍然破碎！
使出这招剑术的十六夜，战力已然超越三阶。
竟然如此轻松就破掉了我精心准备的仪式魔法？
果然，这个法阵更适合应付小型战场，解决多名实力一般的敌人，在遇到单一进攻性极强的对手时效果一般。
我心中涌起相当不妙的感觉，念头急转，指尖弹起一枚银币。
“超魔导电磁炮，百分百威力！”
这是我抵达二阶后的第一发全力电磁炮，前几轮对手基本只用了七成左右的威力，因为我知道他们对抗不了，若是用全力，很可能造成人员重伤，甚至死亡。
而以十六夜的战力水平，即便我用全力，也很可能打不过，只能尽力尝试。
当十六夜破去七芒星法阵之时，我便意识到自己多半是很难取胜了。
她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一年级的段位。
强烈的电流在我手臂环绕，在银币跌落的刹那，顺着我的手指狂涌其中。
随着光、雷元素汇聚，银币喷薄出恐怖的威压和光线，挟裹着无穷的雷电，从我指尖暴射出去。
这一发电磁炮速度极快，时机极好，直射向十六夜，难以躲开。
不过在十六夜的眼中，也不需要躲开。
她刚破结界，虽冲势稍缓，但剑势正浓，漆黑又雪白的剑光准确无比地斩落在银币上。
空气剧烈的扭曲着，发出霹雳般的炸响，十六夜顿时陷入一片雷光中。
无数道剑气、闪电从夜骐和银币上暴烈散开，朝周围射去，随即化作阵阵狂风。
场外，所有人震撼无言，两人展露的实力已经超越了二阶水准，根本不像是一年级的学员对决，说是二、三年级决赛都有人信。
电光渐渐消隐，狂风吹起十六夜的黑发。
她的身形略显狼狈，虎口有淡淡的血痕，隐隐有鲜血从指尖滑下。
十六夜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手上的伤完全传递不了一丝痛楚。
她右手微动，夜骐凝聚一片黑色的剑光，身形掠起，几乎眨眼之间便来到我面前。
这速度比刚才的剑术夜白还要快上数分，快到让我几乎来不及施放任何魔法。
不过全力的电磁炮都无法战胜十六夜，再加上伤到十六夜的负罪感，让我也不打算继续战斗了。
看着悬于身前，凝而不发的黑色短剑，我轻叹一声，将下意识的神力调动止住。
十六夜收剑。
魔法大赛总决赛，十六夜胜。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远行决赛当天下午，宿舍客厅。
十六夜破天荒地没有去训练，而是在宿舍收拾东西。
我趴在沙发上，无聊地盯着她：“十六夜，怎么现在就收拾东西了，你打算明天走吗？”
“不，今夜出发。”
我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这么快！”
十六夜轻轻点头。
“今晚就走，你睡哪啊？”
“我是二阶剑士，身体很好，不需要考虑睡哪的问题。”
我面色一暗，一脸失落地道：“呜...小夜，你就这样抛弃我了吗？”
十六夜的动作顿时僵住了，这种称呼和语气她还是第一次听。
她侧过脸看着我：“怎么了？”
我保持失落的表情，垂下头，声音变得很低：“寒假可是有两个月呢，你真的不打算带我一起去吗？”
这一招还是从温妮那里学来的，效果拔群，每次她这么做，我都忍不住想答应她某件事。
据我个人体验，这套技能颜值越高，伤害就越高，以我来输出，估计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果然，十六夜的心跳快了几分，她转过眸子，尽力绷着脸说道：“昨晚已经说好了，既然愿赌，便要服输。”
“那我不跟你一起，我自己去，这样也不算违反约定吧。”
十六夜叹了口气：“伊芙，我不让你去是有原因的，这次的出行，远比你想象的危险，可能比你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要危险，而你又太过单纯，我实在放心不下。”
危险？那我不是更应该跟去了吗？
我坐直身体，认真说道：“所谓获胜只是一种检验实力的方式，实际上，我具备独自冒险的能力，就算你不和我一起，我也一样要去精灵之森。”
接着，我轻巧地跳下沙发，双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她身边，突然抓住她的右手。
温软的触感传来，她静静地看着我，没有闪避，任由我握紧。
“光明咏唱之十六，治疗术。”
莹白的光芒在两人的手中闪烁，十六夜上午硬接电磁炮留下的暗伤迅速消失。
我笑意满满地看着她：“虽然这点小伤你也能很快恢复，但有我在，不是更方便了吗？”
十六夜握了握右手，神圣炽光的治疗魔法效果极好，只是片刻就完全恢复，不留一丝生涩和疼痛。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我看着她不太买账的表情，继续说道：“另外，你对我的自保能力可能有些误解，看这些。”
水晶戒指里冒出一大堆魔法物品，其中包括十张四阶级别的魔法卷轴，五颜六色的，散发出浓浓的魔力波动。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些只是我收藏的一小部分，可以解决大部分困难，就算面对四阶敌人也能撑一段时间，你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十六夜神色终于有些松动，有了这些卷轴，我的安全系数已经相当之高。
她沉吟许久，说道：“你要去可以，记得保护好自己。”
我内心无比雀跃，在这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组合拳下，十六夜还是被解决了。
我收敛住想要欢呼的表情，淡定说道：“放心，我会的。”
“嗯。”
十六夜想了想，用清澈的红眸注视着我，承诺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
在同意让我一起出发后，十六夜决定修整一晚，明早再离开。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和星空塔实验室的约书亚、欧力、道尔顿分别打了个雪鹭通讯，嘱咐了一遍魔讯机的开发事宜。
其中，矮人欧力的家乡太远了，不打算回去，而约书亚和道尔顿本来就住在天启学院，计划趁着寒假将研发彻底完成。
温妮在下午就来找过我，在确认我不回东光明神峰后，坐上了去战士学院的魔缆车，打算和索菲亚、凯利等人一起顺路回去。
在与小黑狗做了最后道别后，第二天清早，我和十六夜一起离开魔法学院。
“呜——”
魔法汽笛的声音回荡在站台每个角落，巨大的钢铁魔缆车拖着几十节车厢，缓缓停在天启第五十区。
这是天启城最西边的城区。
屏蔽门打开，穿着宽松外套，咖啡绒衣的金发少女，和浅色马甲白色衬衣的黑发少女一起走下车厢。
大冬天的，我出门时裹了好几层保暖内衣、长裤袜之类的衣服，但十六夜还是跟初见一样，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领带，把冬天当夏天过。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最多加了一层外衣。
对我而言，此行的目标是寻找艾米的本体，也就是瓦尔登湖，据莎莉文老师所说，瓦尔登湖很可能在精灵之森西侧。
而精灵之森本身又位于大陆最西侧，我和十六夜几乎要穿过半个瓦罗兰大陆。
这是相当漫长的旅程。
我和十六夜比对着瓦罗兰大陆地图，计划着赶路路线，离开天启城，一路向西。
离天启城越远，景色便越荒凉，直至进入一片毫无人烟的森林。
天色渐暗，黑夜降临。
这片森林很大，我和十六夜走了几个时辰都没走出去。
荒林漫漫，毫无疑问，今夜是要在野外度过了。
我捡了些树枝，用烈焰魔法生了个火，十六夜则是稍稍离开，在林中打猎。
不多时，篝火升起，十六夜提着两只魔风兔的耳朵，走了回来。
看到这种娇小可爱的魔兽，我眼前一亮，正想拿过来逗一逗，还没来得及出声，却见十六夜手指微动。
一丝剑意掠过，两只兔子脖子处出现一条极细微的血线，齐齐惨死。
看着我愣住的眼神，十六夜疑惑问道：“怎么了吗？”
我：......
我略感失望地收回目光：“没什么，本来想要先玩一会的。”
十六夜看了一眼凉凉的魔风兔，迟疑两秒，说道：“要不我再抓两只？”
我摇摇头：“不了，玩弄猎物实在太残忍了，不能把快乐建立在它们的痛苦上。”
“还是赶紧做饭吧。”
十六夜嗯了一声，在我水系魔法的配合下，熟练地对小兔子进行洗拨处理。
处理完毕后，她用两根粗大的树枝，将魔兔穿插而过，然后递给我一只。
我学着她的样子，将魔兔放在火焰上烧烤。
篝火在黑夜里燃烧着，橙色的光芒打在十六夜的脸上，将她日常英气的面容照的非常温暖，更显柔和。
她翻动着树枝，鲜红的眸子里倒映着小小的，正在燃烧的火焰，温柔而沉静。
枯枝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我静静地看着她，瞳孔中映出她在火光里的模糊影子，有些出神。
忽然，十六夜轻咳一声，用魔兔敲了敲我的树枝。
“啊！”
我惊呼一声，只见自己的树枝上，魔兔的一只兔腿已经烤焦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宿我脸上一红，慢慢把树枝缩了回去，离开火堆。
作为在蓝星土生土长的现代人，我很少在森林远行，也很少野外聚餐，基本没有烧烤野兔的经验。
本来凭借高超的精神力和控制力，至少能够保证能吃，但一时失神，居然直接给烤焦了。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我垂下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刚才走神了。”
然而，十六夜却没有回应。
我抬眸望向她，只见少女神情怔怔，盯着焦黑的兔腿，竟然也走神了。
我看着她好看却微蹙的眉毛，感觉她似乎在回忆什么。
“没事。”
十六夜反应过来，居然笑了笑。
我愣了一下，心中无比惊讶。
毕竟她平时真的很少笑，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十六夜伸出左手，说道：“交给我吧。”
我将树枝递过去，十六夜接过，用右手一起拿住，先撕掉烧焦的那部分，然后放在火堆上，缓缓旋转起来。
十六夜似乎经常处理这种小魔兽，烧烤技巧很不错，火舌吞吐间，魔兔的全身渐渐冒出油脂，缓缓滴下，若有若无的香气飘了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我看着油光发亮的魔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帮忙捡起几根枯枝，扔进火堆。
火焰将枯枝淹没，变得更加旺盛，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了。
又过了一会儿，十六夜把魔兔从火焰上挪开，凑近闻了闻，然后递给我。
我早已迫不及待，接过金灿灿的兔子，问道：“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
十六夜从自己的魔兔上撕下一片兔肉，放在嘴里尝了尝。
“啊！”
突然，一声惊呼，带着一丝痛楚，十六夜连忙抬头，只见我捂着嘴唇，秀眉微皱，好像吃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一样。
注意到十六夜望过来，我脸色又是一红，讪讪道：“刚才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十六夜居然又笑了。
树林深处吹来的清风，悄悄掠起她柔软的黑发，拂过她白皙的脸颊。
她微笑着，眼波温柔，精致的脸庞显得异常清雅美丽，让我忍不住呆了一瞬。
“不要急，当心烫。”
我回过神来，先是对着树枝上的魔兔轻轻吹了口气，然后撕下一小块兔肉，放到嘴里。
这味道让我精神一震，只觉得外层薄而香酥，内里滑嫩可口，简直欲罢不能，堪比塔兰托城黄老板的烤肉。
这魔兔太好吃了，放到前世估计要被吃灭绝，没想到十六夜还有这种烤肉技能。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里没有调料，只是直接吃，还是有些淡了。
我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从戒指里取出一堆零食。
从零食里翻翻捡捡好一阵子，我挑出两个小包装袋，撕开洒在兔肉上。
这是瓦罗兰专用烧烤配料，类似前世的孜然和五香粉。
有了调料后，魔兔的味道更加香醇，我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将调味包递给十六夜。
“给你这个，调调味，超好吃的。”
十六夜看了一眼调料包，她从来不用这东西，不过稍稍犹豫后，还是接了过去。
她洒了一点调料，很谨慎地吃着。
两人都不是很能吃的类型，魔兔虽然好吃，但吃了小半也就饱了。
夜色深深，幽月高悬，冬天的深夜渐渐寒冷。
我从戒指里取出简易帐篷，搭设床铺。
十六夜静静地守在火堆旁，拿着水杯，目光沉静。
我看着她毫无动作地坐着，问道：“小夜，你没准备帐篷吗？”
十六夜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淡淡道：“没有，我坐这里就行。”
我吸了口气，惊诧道：“那怎么行，冬天这么冷，睡外面会着凉的。”
“不会，我身体很好，而且这样方便守夜。”
“不行不行，哪有必要守夜。”
我从戒指里取出几块魔晶石，扔向四周空地，隐隐露出的魔力光彩，准确地形成一片魔法结界。
“有了这个，没有人能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进入结界。”
十六夜忽然感觉带着我也不错，至少方便了很多。
她微微挑眉，说道：“嗯，挺好的。”
“然后呢？”
“然后什么？”
我眨眨眼睛：“你就在那里睡吗？”
十六夜点头。
“不行！”
我拍了拍帐篷，面色严肃：“进来睡。”
天地良心，我只是觉得冬夜太凉，想让她睡得安稳一点，没有任何不妙的想法。
十六夜摇头。
我打开帐篷入口，介绍道：“帐篷里设置了专业的恒温和清新魔法，而且空间很大，完全够我们两人睡了。”
十六夜抿了一口茶水，不为所动。
我哼了一声，直接走到她旁边，拉起她的手。
我拽。
然而拽不动！
十六夜的力气很大，我只能扯动她的衣角。
她拍了拍我的手，说道：“算了，伊芙，我还是比较习惯一个人睡。”
我微微眯起眼睛，坐到她对面，说道：“如果你要在这里睡，那我也在这里睡好了。”
十六夜转过眸子望着我，说道：“伊芙，你是魔法师，身体素质与剑士天差地别，别赌气。”
我又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她。
半晌，十六夜看着我坚定的神色，还是妥协了：“好。”
“好什么？”
“我进帐篷睡。”
我立刻露出笑容，站起身，带她走进帐篷。
帐篷里的确空间很大，但毕竟是单人帐篷，两人睡还是有一点拥挤。
而且，只有一个被子！
十六夜微微皱眉：“你只带了一套被子？”
“嗯，因为感觉不经常用，只是随便带了一套。”
这是实话，首轮异世界出行我没意识到要经常露宿，仍旧保持着前世到哪都能住酒店的习惯，只带了一点必需品。
连这个被子都只是为了防止旅馆不干净，随手带的。
十六夜更简单，她平时站在树枝上睡一夜都行，自然什么都没准备。
十六夜不说话了。
魔力灯光下，我脱下外套，脱下保暖内衣，并不顾忌十六夜在旁边，一直脱到只剩两件内衣。
虽然两人在宿舍经常睡衣相见，但只剩两件内衣还是第一次。
十六夜靠在床边，从一开始就很正人君子的别过头。
我换上睡衣，躺近被窝里。
“小夜，你不换衣服吗？”
“不换。”
“至少得把外套脱了吧？”
十六夜迟疑了一秒，脱下浅色外套。
“躺下睡。”
十六夜又迟疑了一秒，推开被子，轻轻躺在外面。
我眯起眼睛，掀开被子一角，盖在她身上。
十六夜眸光一滞，身体僵硬，下意识想要推开被子，却被我按住手。
“不许动。”
我关上帐篷里的魔力灯。
视线明灭，黑暗中，被细嫩的小手紧紧握着，十六夜忽然紧张起来。
女孩的呼吸声就在耳畔，是那样的清晰。
魔力的恒温调节跟宿舍日常一样，但她却感觉温度很高。
有一种莫名的燥热袭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梦“盖好被子。”
我松开手，躺平，闭上眼，安心睡觉。
女生的身体就是有这样一件好处，只要不想太多，一起睡也没有什么，从某方面来说，进展神速。
十六夜睁着双眼，注视着上方的帐篷顶部，心境微乱。
陌生的帐篷，陌生的感觉。
几厘米外，女孩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察觉，更何况她这种感知极强的魔法剑士。
十六夜强行平静心情，让自己忘记周围的环境。
她闭上眼，回想剑经中的精妙奥义，向往常一样，在入睡前加深对剑术的理解。
然而，淡淡的少女清香时不时传来，如空谷幽兰，沁人心脾，让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
往日能够轻松进入状态的暗影剑术精要，在此刻却总是走神。
十六夜睁开眼睛，用剑目余光瞥向近在咫尺的少女。
黑暗里，此刻的少女面色恬静，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似乎已经快要进入梦乡。
不施粉黛而如朝霞映雪。
十六夜这样想着，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跟伊芙在一起睡会如此难以平静，虽然自己的确很少和别人一起睡，但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如此紧张才对。
就算当初和朵睡在一起，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再次闭上眼，用剑识封住自己的感知，然后休息。
另一边，我悄悄睁开眼，望向十六夜。
她的五官精致如画，脸庞比平时更为柔和，让我忍不住想要凑得更近一些，看的更清楚。
坦白说，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和女生睡得那么近，温妮那次是个意外，而且她太小，太不老实，我半夜就爬起来看书了。
像十六夜这么漂亮的女孩，作为钢铁直男，简直是把持不住。
我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不自觉的越来越灼热，许久，直至确认她平静入睡。
睡梦中的十六夜非常耐看，多了一种“软”的感觉。
软得像水。
我的目光在她的额头、眼睛、脸颊上游走，最终落在那片娇嫩却紧抿的唇上。
黑夜里，十六夜的嘴唇十分性感，嫩嫩的，润润的，光泽饱满，带着引人犯罪的诱惑。
一定很好吃。
脑海里忽然窜出来一种想要亲吻上去的想法，难以遏制地越来越强烈。
我吓了一跳。
按照前世来说，十六岁的十六夜还没有成年，干这种事情至少是三年起步！
不过转念一想，我现在也是个妹子，法律好像也没规定两个妹子不能做什么，而且这样也挺刺激......
解锁着某些不该有的念头，我的杂念越想越多，脸上渐渐一片潮红。
直至大脑过热，甚至有些晕眩的时候，脸皮稍薄的我连忙闭上眼睛，止住思绪，狠狠告诫自己，不能瞎想。
怎么能欺负未成年呢？
起码得等到成年了再说吧？
我不再看身侧的十六夜，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心态放平和。
赶路一天，也有些累了，就赶紧睡吧。
安静的帐篷里，我渐渐睡着了。
更深的深夜。
迷迷糊糊间，我感到有人在摸我的脸。
我猛然清醒过来，偏暗的魔力灯中，看到缩回去的一只手。
十六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坐在床边，眸色深沉地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说道：“小夜，你怎么不睡啊？”
十六夜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太热了，我睡不着。”
在她说这句话之前，我还没有任何感觉，但她说完之后，我顿时感到周围很热，身体也有种说不出的燥热。
就像进入了一个高温浴室，闷热闷热的。
我看了一眼魔力恒温仪，发现温度不知何时已经提高到30℃，还在慢慢往上加。
我立刻坐起身，伸手想把它给关了，却发现关不上。
我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是恒温器坏了。”
十六夜又笑了笑，竟然把手放在自己衬衫的领口处，开始宽衣解带！
我惊住了：“你在做什么？小夜！”
“因为热啊，当然要脱掉衣服散散热了。”
“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十六夜已经解开衬衫，露出雪白的肩头，宛若莲花盛开。
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
什么情况，我是在做梦吗？
接着，十六夜的手继续往下。
一片极为细腻的弧度映入我的眼中。
温软滑嫩，波澜起伏。
十六夜居然没穿内衣！
没想到她看起来瘦瘦的，居然这么有料！
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大脑突然充血，感觉幻肢都硬了。
为了防止流鼻血，我捂住鼻子，连忙避开目光：“小夜，别这样。”
十六夜目光灼灼，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行让我看着她。
“怎么了，伊芙，你为什么不脱衣服？不热吗？”
她轻佻地说着，用柔软漂亮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我感觉脑海里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绷断了。
我猛然推开她的手，然后将十六夜拉进怀里，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双唇相贴，是一种湿润，娇嫩，带着清凉的温度。
虽然用力很大，但一阵温软之后，接下来我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而十六夜却忽然抱紧了我，伸出柔软的舌头。
牙关被强势突破，十六夜的吻侵略性十足，丝毫不像平时克制的模样，让我瞬间瞪大眼睛。
唇齿纠缠之间，我感觉全身发软，双腿无力，却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岂能坐以待毙？
我将十六夜推倒在床上。
她衣衫敞开，用鲜红的眸子温和地看着我，带着鼓励的神色，唇边还有一丝晶莹的水迹。
这极度不单纯的场景，恐怕没有人能把持得住。
我恶狠狠地瞪着她，俯身啃了下去！
砰！
帐篷被我撞得微微一晃。
“呜！”
我痛呼一声，感觉撞到了一个非常坚硬的东西。
睁开眼睛，原来是撞到了帐篷一角的支架，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空气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身边已经没有十六夜的身影，微亮的晨光从外界照进帐篷里。
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捂住额头，从床上爬起来，脑袋还有些晃神。
但接着，我愣了一下，突然身体一震，脸色大变。
一种极为羞恼的红晕爬上我的脸颊。
我咬着牙，闭着眼睛，用颤抖的手将已经被濡湿的小衣服扔进空间戒指，然后换上新的。
一片沉默中，我呆坐许久，调整心态。
直至晨光大亮，我终于穿好衣服，走出帐篷。
十六夜早已收拾完毕，还练了会剑，站在熄灭的篝火旁。
看到我起床，她转过身，语气平静：“不早了，伊芙，我们出发吧。”
我嗯了一声，脸色微红，却不敢看向她，直接回头收拾帐篷。
梦中的一切太真实了，让我有种难以抚平的罪恶感。
现在一看到十六夜的脸，我就忍不住回想当时的情景，完全控制不住。
十六夜不明所以，有些奇怪我的反应，但也没说什么。
一切就绪之后，在有些怪异的氛围中，我和十六夜再次踏上前往精灵之森的旅途。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费伦城瓦罗兰大陆西部，费伦城。
这是一座色调阴暗的大城市。
今天的天气很差，冷风阵阵，墨云卷舒，灰色的雾霾将阳光全部遮住，使城市的颜色更加深沉。
费伦城外，荒凉的入城道路上，两个样貌精致，气质出尘的少女并肩走着。
她们走过破碎的石板路，跨过深深的护城河，停在城门前。
古朴的城墙上，写着一行漆黑的大陆通用文字：【费伦城】。
其下城门半开，没有守卫，也没有值班的士兵或警卫，只有阵阵寒风顺着城门吹过。
今天是离开学院的第七天，经过一周的长途跋涉，跨过几十座山脉河流，我和十六夜终于来到旅途的第一座城市。
而总路程不过走了五分之一。
其实在这五分之一的路线上，还是有不少小城市的，只是为了加快速度，抄近道，我们并没有进城。
饶是如此，按照这个速度，从天启学院抵达精灵之森，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再加上返程，两个月的寒假完全不够用。
我和十六夜研究了大陆地图，决定率先来到路线上的一座大城市：费伦城，也就是面前的这座城市。
因为这里有一座大型的空间传送阵。
这是数百年前，四位圣魔导师一起合作，倾力打造的单向传送阵，最远传送距离可以跨越大半个瓦罗兰。
不过想要达到最高的传送距离，其代价相当惊人，远非一般人所能负担。
虽然每次使用的能量损耗都很大，但因为稳定、准确的传送效果，许多旅行家都愿意支付大量魔晶石，体会一把传送的滋味。
有人愿意用，自然就有交易，费伦城的管理者很乐意抽成手续费，所以传送阵长期处于运行状态。
我和十六夜打算直接传送到精灵之森的外城，赛琳娜圣城。
走进费伦城，我和十六夜同时皱了皱眉。
街道上长着若有若无的冬暗草，两侧是一排排低矮破旧的房屋，一根根魔力灯柱遍布着红色的锈迹，和天启城的繁华简直是两个极端。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对劲。
费伦城应该是一座很大的城市，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我们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行人稀少，设施陈旧，别说是大城市，连很多规整的小城镇都比不上。
“小夜，这里真的是费伦城吗？”
十六夜看了一会地图，说道：“没走错，就是这里。”
“可是这座城看起来很落后，好像也没人管理？”
十六夜收起地图：“你猜的没错，费伦城的确无人管理。”
我环顾四周，街边墙壁破旧，上面残留着不少刀剑划痕，还有一片片魔法爆破的焦黑，路上碎石堆砌，无人打扫。
“没有城主和军队吗？”
十六夜说道：“费伦城原本属于一个名叫索斯的小国家，但那个国家在十几年前就被灭亡了。”
“灭亡了？”
“嗯。”
十六夜一边跨过零散的石块，一边介绍道：“十几年前，亚历山大大帝觉醒战神血脉，举世震惊。他自感天下无敌，率领帝国骑士团征战天下，在征途过程中路过索斯国的国都，就把这个小国顺手灭了。”
“索斯国被亚历山大大帝灭了，那也就是说，费伦城现在是亚历山大帝国的国土？”
十六夜摇头道：“不，索斯国灭国后没多久，亚历山大大帝战败，被迫与斐林帝国签订条约，退军万里，而斐林帝国却没有收取被亚历山大大帝征服的土地，这让很多运气不错的国家得以复国。
“不过因为某些历史遗留因素，这些复国的国家中并没有索斯国，其余国家也不敢吞吃亚历山大的残余，费伦城就渐渐成了无人管辖的地方。”
随着十六夜的介绍，我们逐步靠近费伦城的中心，才看到它部分真实的面貌。
一排排耸立的魔法高塔，一座座宏伟的公会大厅，依稀显露出往日的繁华，但如今许多建筑大门紧闭，布满灰尘。
路上的旅人越来越多，又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喧嚣声铺面而来。
我看到了一副难以表达的画面。
寒冷的大街上，卖东西的小贩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行人们表情麻木的走过，混杂着食物、木炭燃烧和发霉潮湿的气味不停传来。
我的目光掠过巷口，漆黑的深巷里，几十具尸体散乱地堆在地上，衣不蔽体，肤色相近，都是当地土著，不知是被杀还是冻死。
强大的感知让我察觉到，隐蔽的墙角处，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孩正瑟缩地躲着，他们脸庞肮脏，身体瘦弱，身上只有一件破旧的脏棉袄，乌黑的眼珠正安静地望着我和十六夜。
这些年幼的视线里没有好奇，反而带着不安和畏惧。
我愣了一秒，没想到魔法昌盛的瓦罗兰大陆，特别是费伦城这种大城市，会有如此画面，感觉像是见到了异界版贫民窟。
“小夜，这里是......”
十六夜略作沉默，缓缓摇头。
我们继续走了两步，路上的行人纷纷注目。
他们穿着破烂、陈旧的衣物，对陌生且光鲜亮丽者既保持警惕，又充满贪婪，仿佛盯着的猎物的魔兽，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十六夜面无表情，拉动衬衣，露出腰间的夜骐。
阴冷、黑暗的气息莫名扩散，周围的路人霍然移开目光，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
十六夜偏过头，低声提醒了一句：“伊芙，小心盗贼。”
我点点头，跟着十六夜在街贩众多的街道上穿行而过，径直朝城市中央走去。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
我下意识地望去，看见一个身材瘦小，面容青涩的小男孩在人群中穿梭。
他穿着不符年龄的老旧棉大衣，戴着黑色圆顶兜帽，帽檐下隐隐露出酒红色的头发，背后是一个破旧的挎包。
男孩的脑袋埋得很低，步履匆忙，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我收回视线，正迈步继续走，忽然又听到一阵凌乱而喧闹的声音。
一队穿着黑色皮甲，手持刀剑的高大武者冲进街道，表情凶恶。
是来找刚才那个男孩的？
我默默想着。
“喂！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穿着个破大衣。”
其中一个武者拽住路边摊位老板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此刻面色惨白，指向刚才男孩离开的方向：“我看到他去了那边。”
砰！
老板被推倒再地，摊位的东西四处散落。
为首的黑甲武者微不可查的点头，领着几个同伙朝男孩逃离的方向快速追去，丝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安东尼奥这点插曲并不影响我和十六夜的步伐，我们很快穿过了闹市区，来到一个更为宽敞、明亮的地方。
比起刚才，这里的景色焕然一新，行人们步伐轻松，穿着整洁，精神面貌也好多了。
正当十六夜辨认传送阵所在方位时，忽然有一阵高声的叫喊在不远处传来。
“开场啦，开场啦，现在押注押一赔十，买定离手......”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皮肤偏黑的男人守在铁门前，大声喊叫，周围聚集了好几圈人群。
出于好奇，我朝那边走了两步。
靠近人群，所有人在注意到我的时候都目露惊艳，下意识的闪开道路，让我得以看清围观中心的情景。
看守者的手中拿着几张押单，身后是一扇宽厚、敞开的铁门，不少人正朝里面走去。
“天哪，光明女神在上，我敢打赌您是我见到的最美丽的小姐。”
他看到我靠近，先是惊叹一句，然后邀请道：“天使般的小姐，今天可是有魔兽出场呢，要进来看看吗？”
我朝铁门内望去，里面一片黝黑，隐约看到飞扬的尘土和坚实的铁笼。
“这里面是斗兽场吗？”
悦耳的声音令看守者如沐春风，他用更加热情的语气说道：“没错，这里是费伦城最受欢迎的斗兽场，如果您想进场，我可以不收门票哦。”
我想了想，虽然对斗兽没什么兴趣，但探索一下新事物也不错。
这时，十六夜也走了过来，说道：“伊芙，怎么了？”
我指了指斗兽场的铁门，说道：“好不容易出来这么远，不要急着赶路，我们进去看看怎么样？”
旁边的看守者从善如流，附和道：“嗯，如果这位小姐要进入，同样不需要门票。”
十六夜打量了一遍斗兽场，然后点头道：“那我们一起去看，但不要待太久。”
“好的！”
我拉着十六夜从铁门进入，高昂的呼喊声扑面而来。
百米宽的封闭广场四周安置了许多铁笼，里面关押着凶恶的魔兽，而再往外则是一排排观众席。
广场中央，赤着上半身的强壮战士正徒手和一米多长的魔狼搏斗，一人一狼拳打爪撕，战势正酣，让人热血沸腾。
嘈杂的环境里，我和十六夜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看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毕竟双方实力都不到二阶，对我们来说可以轻松解决。
正当我们感到无聊，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平稳有力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你们好，两位美丽的小姐。”
一个穿着褐色外套，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我们面前，身后跟着两个黑甲武者。
男子大概四五十岁，眉毛浅淡，眼角有明显的皱纹，但丝毫不影响威势，仅仅站在这里就像一座小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我和十六夜同时感觉到了压力，这个男人的实力至少在三阶以上，而且很可能是高位三阶。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费伦城的城主，安东尼奥。”
“城主？”
我疑惑问道：“费伦城不是没有城主吗？”
安东尼奥温和的笑了，说道：“本来是这样，不过这里实在太乱，民众生活艰苦，所以我自发组织了一些人手，建立济贫院和城卫军，处理城内的治安和纷争，也能帮助民众解决问题。”
我微微点头，没有说话，虽然表面上男子像是在做好事，但刚才的所见所闻让我觉得事实并非他说的那般简单。
安东尼奥继续道：“不知道两位小姐是不是从天启学院而来？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说道：“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东尼奥轻笑说道：“天启学院乃当世第一学院，两位小姐面貌出众，气质超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也是猜的。”
十六夜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黑甲武者，简洁说道：“有什么事吗？”
安东尼奥摇了摇头，微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我曾经受过学院的恩惠，对学院心怀感激，两位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我会全力为你们提供帮助。”
我问道：“我们想用这里的魔法传送阵，不知道方不方便？”
安东尼奥摊开宽厚的手掌，笑着说道：“当然，传送阵一直在魔法工会开着，两位可以随时使用。只是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在费伦城多待几日，也好让本城主尽一点地主之谊。”
我微微点头：“嗯，我们会考虑的。”
安东尼奥微笑颔首，突然话锋一转：“对了，最近费伦城出现了一些可恶的肇事者，如果你们看到一个穿着老旧大衣，鬼鬼祟祟的男孩，请及时联系我的下属，帮忙把他逮捕回来。”
我问道：“他犯了什么事吗？”
安东尼奥表情严肃，沉声说道：“这个孩子不听管教，帮恶人做事，还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但他谨慎狡猾，几次逃脱罪责，至今仍在城内四处活跃，令很多地方的治安水平下降，必须严肃处理。”
“这样啊......”
我点头说道：“如果我见到，会上报的。”
安东尼奥笑了一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代表费伦城的人民感谢你们，祝你们玩得愉快。”
他带着两个下属慢慢离开了。
待安东尼奥走远，我压低声音问道：“小夜，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十六夜晶莹如红宝石的眼睛微微眯起，摇头说道：“他在撒谎。”
果然......我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和十六夜离开斗兽场。
大街上，十六夜买了一份费伦城的地图，开始比较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
我无聊的等着，突然察觉到街道某处有一道目光，正隐蔽地观察着我。
十六夜问道：“伊芙，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既然传送阵在魔法公会，那我们先去魔法公会看看吧。”
十六夜嗯了一声，昏沉的天色下，两人渐渐走远。
不久，巷口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戴着圆顶黑帽的脑袋，帽檐下有一缕缕酒红色的短发，正轻轻摇晃。
身穿大衣，背着破旧挎包的小男孩从巷口走出，他五官秀气，面容青涩，蔚蓝的双眼带着不符年龄的沉凝和严肃，注视着我和十六夜离开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调戏魔法、佣兵工会之类的组织与各系教会一样，历史悠久，名声响亮，广泛存在于大陆各地，且不受任何国家控制。
我和十六夜走进样式古朴的工会大厅，里面有许多带着魔法师徽章，或是穿着魔法长袍的魔法师们正在交谈。
看到我和十六夜，门口值班的年轻魔法师眼前一亮，主动走过来问道：“两位小姐，你们是来进行魔法等级考核的吗？”
我摇摇头，说道：“不，我们想使用一下这里的空间传送阵。”
“空间传送阵？”
年轻法师惊讶地说了一句，然后犹豫两秒，继续道：“这玩意的消耗可是很大的，而且可能会有意外，一般只有三阶魔导师才能承受后果......”
十六夜直接问道：“消耗多大？”
年轻法师说道：“中、短距离的传送需要一百颗左右的二阶魔晶石，或者同等量的斗气结晶，若是距离过长，这个损耗会急剧增大。”
按照瓦罗兰货币兑换体系，一颗二阶魔晶石相当于一百枚金币，而且常常有价无市，这样看来，一次传送的价值已经超过一万金币，一般人的确负担不起。
不过，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消耗吗？
我问道：“如果想传送到精灵之森，大概需要多少魔晶石。”
年轻法师想了想，说道：“非常多，具体我不清楚，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请示会长。”
他蹬蹬蹬地跑向工会后台，很快，领着一位发际线偏高的中年法师走了出来。
中年法师一身淡红色的魔法长袍，头发整齐后梳，鬓角微白，胸口镶嵌着银白的光明圣徽，有种上位者的气质。
他见到我和十六夜，呆滞了好一会，然后双目发亮，露出一丝令人反感的觊觎之色。
不过他很快收敛了眼神，脸上浮现宽厚的笑容，走上前说道：“你们好，我是魔法工会的会长，同时是光明神教大祭司，埃达·赛尔特。”
“你好。”
“两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回答道：“我叫伊芙，她叫十六夜。”
赛尔特目光轻飘，表面微笑道：“原来是伊芙小姐和十六夜小姐，我听说你们想要使用空间传送阵？”
以我的感知，自然能察觉到他在不老实地打量着我，不过毕竟初次见面，我也没有直接拆穿，只是淡淡道：“对，我们想传送到精灵之森的外城，不知道方便使用吗？”
赛尔特眼眸一转，说道：“方便倒是方便，只是传送阵具有一定风险，而且价格不菲，两位小姐可能需要考虑一下再决定。”
十六夜问道：“大概什么价格？”
赛尔特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女孩，平淡说道：“两位小姐一起的话，一共大约要一百枚三阶魔晶石。”
十六夜微微皱眉：“这么贵！”
虽然知道精灵之森遥远，但传送一次就要花费这么大代价还是过于惊人。
我有些奇怪，一百枚三阶魔晶石相当于数十万金币，或者学点，甚至有希望买下四阶级别的传送卷轴了。
赛尔特呵呵一笑，说道：“这里面不仅仅有两位小姐的传送费用，还有安全方面的保护魔法，以及锁定共同位置的辅助感知魔法，所以价格稍微高了一点。”
“所以我认为，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再决定。”
我笑了笑，说道：“好的，我们过段时间再给你答复。”
然后拉着十六夜先行离开。
赛尔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必着急，你们可以随时决定是否使用它。”
直至两个女孩身影彻底消失，赛尔特的脸上的笑容忽然扩大，愈发诡异。
魔法工会的灯光下，他的影子突然莫名抖动，慢慢生长出一个新的，漆黑的影子。
赛尔特收敛表情，负起双手，低声吩咐道：“转告城主，我可以代表魔法工会答应他的请求，不过有两个条件。”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和欲望，说道：“我要奴隶市场的一半份额，还有刚才的两个女孩。”
话音落下，黑色的影子从他影子里分裂出来，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钻进桌椅和其他人的影子里，不停转移，顺着砖墙缝隙离开了魔法工会。
......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我和十六夜正好路过一间装饰豪华的餐厅。
浓郁的香味从窗子里不停传来，相当醉人。
吃了一个星期干粮的我顿时有些克制不住，双眸发亮说道：“小夜，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十六夜脚步不停，边走边说道：“这里的东西不干净，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住下，自己做饭。”
我拽住她衣袖：“自己做饭需要时间的，我饿了，就先吃一次嘛。”
十六夜被我拉住，她看了一眼衣袖上的小手，沉吟说道：“好吧，那就吃一次。”
两人走进餐厅，大厅宽敞明亮，餐桌之间间隔很大，角落摆设着优雅的宁神魔植，魔音傀儡播放着轻柔的纯音乐，氛围舒适，没有辜负外表的豪华。
当然，更大的重点是，本就勾人的香味，在餐厅内更加浓郁了。
我拉着十六夜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拿起菜单，认真选了一堆看起来不错的食物。
“小夜，你也选一些菜吧。”
十六夜接过菜单，随便勾了几个，递给服务员。
餐厅效率很高，几分钟后，一道道色泽诱人的饭菜便呈上了桌。
我食指大动，轮流品尝，感觉这家餐厅的手艺还真不错，甚至不比天启美食学院，那些高材毕业生的作品差。
吃了一大堆后，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貌似这个桌子上只有我在吃？
我抬起头，正好看到十六夜静静盯着我，眉目微垂，唇角略微扬起。
这多不好意思。
“小夜，你怎么不吃啊？”
十六夜轻咳一声，说道：“没，只是感觉伊芙你吃东西还挺香的。”
“是啊，因为饿了，而且饭菜味道的确不错。”
我敲了敲盘子，问道：“不合口味？还是小夜你怕不干净？”
十六夜轻轻摇头，拿起筷子，准备下口。
我拦住她，双手虚抬：“光明咏唱之二十九，净化术。”
淡淡白光从我手中散发出来，照在饭菜上，就像施加了一层美食番里的发光Buff，布灵布灵的，显得更加精致鲜亮了。
我拍了拍手，说道：“好了，这样就算饭里有毒都不用怕了。”
如果有能让食物变得更好吃的魔法就好了，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一闪而过。
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呦，费伦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一位穿着高贵礼服的年轻男子朝我们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强壮的佣兵。
第一百四十章
易容我挪了挪椅子，转头看向来人。
这位男子貌似是个贵族，穿着金边礼服，上面有着繁复的魔法花纹，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他一直在盯着我的背影，此时终于看到我的脸，顿时惊住了。
据我总结，魔法世界的颜值普遍偏高，特别是魔法师。
仿佛魔力具备自然美容的效果，魔法学院里随便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都有前世校花的潜质。
如果人类颜值的极限是十分的话，这里的大多数女孩都能打到六七分，而十六夜、琳会长、包括温妮、艾米等女孩更是可以打到极高的九分。
在这个级别，已经不仅仅是玲珑剔透的好看，还需要帅气、温柔、可爱、诱惑等不同风格上的气质加持。
至于我自己，毫无疑问，十分加满。
所谓遗世独立，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男子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表情兴奋，给身后的佣兵使了个眼色。
几名佣兵很有经验的样子，熟练地绕着我和十六夜围成一圈，似乎在防止我们逃跑。
我微微一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男子脸上带着邪笑，走到我和十六夜中间，说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两位小姐国色天香，天生丽质，实在是心生欣赏，情难自禁，不知可否给我埃达子爵一个面子，请你们吃顿便饭。”
我歪了歪头，随意说道：“我拒绝。”
旁边的佣兵适时地抓住武器，一边在手上抛动，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小姑娘，子爵大人可是城里最具风度的贵族了，一起吃顿饭又没什么。”
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平时也会这样威胁别人？不怕城主降罪执法？”
埃达子爵笑了笑，说道：“这种小事城主不会管的，别这么不近人情嘛。”
我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埃达子爵笑容更甚，色眯眯地盯着我，拉过椅子就要坐下。
铮！
清亮的剑鸣声响起，一把漆黑的短剑瞬间横在他咽喉，微破皮肤，渗出淡淡血迹。
十六夜的眸子闪烁着淡淡幽光，语气平静：“你是想活命，还是想吃饭？”
一股强大的剑意笼罩在埃达子爵的身上，却不影响周围半分。
埃达子爵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脖子用力的向后仰：“啊！出血了！别别别！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不吃饭了，小姐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十六夜出剑太快，周围的佣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扬起武器，向前一步，围紧三人。
“放肆！”
“不要伤到子爵大人！”
“女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放下剑！”
氛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大厅内，其余座位上的人都朝这边望来。
凌厉的剑意岂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埃达子爵头皮发麻，眼泪汪汪，感觉死神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物，连忙高声叫道：“你们住口！别冲撞了两位大人。”
佣兵们停下动作，面色犹豫，目光紧紧盯着子爵脖子上的夜骐剑。
他们最高也不过二阶中位，虽然战斗经验丰富，但基础一般，武技粗浅，在天启学院的天才们面前，就算二阶初级的学生也能越阶打赢。
看着泛着寒光的夜骐剑，佣兵们心中微怂，莫名涌出一种打不过十六夜的想法。
不过他们想多了，不是打不过，而是没有对抗的余地。
十六夜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轻哼一声，剑意的覆盖范围陡然扩大，将周围的佣兵全部笼罩进去。
佣兵们脸色大变，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
在它们的感知中，面前这位根本不是美丽的少女，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比任务生涯中最残忍的黑暗魔兽还要可怕。
“剑意！”
“二阶高级剑士巅峰！”
“这么年轻就拥有剑意......”
佣兵们面色苍白，在极端凶险的黑暗剑意下，仅仅三秒，衣服就全被汗水浸湿。
他们控制着颤抖的双腿，垂下头，不敢再看十六夜一眼。
十六夜轻轻挪开夜骐剑，剑身黑光一闪，刚才的血迹完全蒸发。
“滚吧。”
埃达子爵捂住喉咙，瘫倒在地，低头颤声道：“是...感谢大人宽宏大量。”
佣兵们连忙扶起埃达子爵，架着他离开餐厅。
十六夜剑归入鞘，看到我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被人打扰毕竟会影响吃饭的心情，十六夜迟疑了一秒，问道：“伊芙，我们还继续吃吗？”
我微笑着给她夹了一些菜，说道：“当然，还没怎么吃呢，不能浪费呀。”
十六夜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过了一会，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你们是费伦城的外来人吧。”
这道声音很轻，很干净，让我想起晨风中悬挂在黑夜酒馆门外的黑色风铃。
我偏头望去，看到餐桌旁，一个圆顶黑帽的小脑袋。
是入城时见到的小男孩。
他穿着老旧的大衣，背着破旧挎包，面容清秀，大约十来岁的样子，蔚蓝色的眼睛正认真注视着我。
我早已感知到了他，微笑说道：“没错，我们今天刚到费伦城。”
男孩脱下帽子，露出一头鲜艳的酒红色卷发，低沉开口：“这里不像你们所见的，表面上那么简单。”
看到他稚嫩的小脸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我莫名有些想笑。
我含笑说道：“可能吧，不过你又是谁，我可是亲眼见到你被费伦城通缉呢。”
男孩目露愤色，咬牙说道：“我不是被费伦城通缉，而是被安东尼奥通缉！他才不是城主，怎么可以代表费伦城，你们都被他蒙骗了。”
我靠在椅背上，说道：“不管是安东尼奥，还是你，我可都不认识，哪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男孩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安东尼奥说我杀了人，扰乱秩序，这些都是他擅自编造的罪名，他根本不认识我，甚至连我的身份都没弄清楚。”
我审视着他，随意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暂时都不能考证，所以这些都不重要。令我奇怪的是，你就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怕我举报吗？”
男孩沉默了几秒，略显郑重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值得相信。”
“直觉？”
我轻笑一声，说道：“这种事情，万一直觉错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男孩摇头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如果真的错了，我自认倒霉就是。”
十六夜盯着他的酒红色卷发，突然冷声说道：“你没有弄错，我们的确值得相信，不过，你却没有完全信任我们。”
咦？
我有些奇怪，十六夜发现了什么吗？
男孩抿着嘴巴，好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我看了他的脸好一会，才语气僵硬地开口。
“抱歉，我叫海薇雅。”
这个名字......是个女孩。
我静静看着海薇雅，只见她端起桌上的茶水，沾染在指腹上，抹了一会小脸。
令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当海薇雅放下手的时候，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眉目清秀的男孩，变成了娇美可爱的女孩。
双眉更加清淡，轮廓更加柔和，蔚蓝的双眸眼波灵动，仿佛变大了不少，忽闪忽闪的。
太强大了，而且这种变化能力是纯手工易容，以至于我完全没发现！
难怪她能在安东尼奥的追捕下逃了这么久。
海薇雅抿了抿嘴唇，用清澈干净的声音说道：“现在，我们之间可以建立一点信任了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隐藏的罪恶“可以。”
我收起眼中的惊讶，说道：“那么海薇雅，你来找我们是想做什么呢？”
海薇雅面色慎重，简洁说道：“我想请你们帮忙解决安东尼奥。”
我坐直身子，想了想说道：“海薇雅，你可能找错人了。”
海薇雅愣了一秒，眼中露出浓浓的不解，问道：“为什么？”
我看着她稚嫩小脸上的惊讶表情，认真帮她梳理逻辑：“首先，我说过，无论是你，还是安东尼奥，我们都不了解，没有理由帮助谁解决另外一位。”
“而且，我们只是势单力薄的二阶魔法师，而安东尼奥坐拥整个费伦城的资源，本身又是三阶宗师级的高位战士，双方差距很大。”
“仅仅他一人，我们就没法解决，更别说手下的城卫兵，你应该去找更强大的帮手，才有打败他的可能。”
海薇雅的蔚蓝眼眸顿时暗了下去：“又是这样......”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问道：“你们不是天启学院的学生吗？”
“是啊。”
海薇雅忽然愤怒说道：“天启学院不是应该崇尚自由正义，人格平等吗？为什么连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都不愿意管！”
“天怒人怨？什么意思？”
海薇雅闭上眼睛，有些绝望的颤声道：“安东尼奥是三阶宗师，除了四阶强者，没有人能轻易打败他，而整个大陆又有几位四阶？我又怎么找得到强大的帮手？”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哭腔：“连天启学院都不愿意帮忙，那费伦城就永远在他的掌控中了。”
以我的感知，能够轻易察觉到海薇雅的心跳频率和细微动作，此刻的她情绪波动剧烈，真心实意，没有撒谎的痕迹。
如果这是演技，我只能说，前世的小金人已经不足以描述她的厉害，已经超过我太多太多。
我轻叹一声，伸手抚摸着她的酒红色卷发，调动魔力，施放了一个简单的光系宁神术。
小女孩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恢复了初见时的沉着冷静。
海薇雅擦了擦眼角，低沉说道：“我想请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看一看费伦城的真实面貌。”
“等你们了解到事实的真相后，再决定是否帮助我。”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点头说道：“好。”
十六夜去前台结账，然后跟着海薇雅一起离开餐厅。
餐厅里，一个正在吃饭的客人突然放下了筷子。
他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在桌上扔下几枚银币，然后走出餐厅，朝城主府位置走去。
......
费伦城中央街道，我和十六夜跟着海薇雅慢慢走着。
海薇雅已经将外貌重置为小男孩，顺便打理了一遍酒红色的卷发，装进帽子里，存在感变得很低。
她收紧大衣，背着挎包，一边谨慎地环顾左右，一边带着我们朝街道一侧直走。
“表面上看，这里还算正常，事实上，这只是费伦城最为繁华的一角，在其他地方，那些真正的‘下街’，人民的生活状态非常差。”
我想起刚进费伦城的情景，那里的人生活困难，饥寒交迫，连死后的尸体都不能很好的处理。
我忽然问道：“我听说安东尼奥设立了济贫院和城卫军，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吗？”
海薇雅压低帽檐，低声说道：“是真的，不过济贫院条件很差，而且只会帮助愿意听他命令的人民，那些可怜人可以说已经是他的个人奴隶。”
“至于城卫兵，只是安东尼奥的私军罢了。”
我微微点头，三人穿过街道，走入一个隐蔽的暗巷里，继续前进。
海薇雅边走边说道：“安东尼奥本来是猎魔佣兵团的团长，见到费伦城无人管辖的情况后，带着佣兵们自立城主，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城里的斗兽场，黑暗赌场、风流会所，毒品交易所，人口拍卖场等等，很多都是他亲手建立，或者支持别人建立的，将本就条件艰苦的费伦城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罪恶之城。”
我皱了皱眉，说道：“斗兽场我去过，感觉很正常，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吧。”
海薇雅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说过，这里不像你们见到的那么简单，你所见到的，只是表面的冰山一角罢了。”
“斗兽场的地下，关押着数千名不听话的奴隶，每天都有大量人类死亡，尸体堆积如山，只是都直接喂给魔兽了。”
我心头一震，如果海薇雅所说不差，安东尼奥的行径简直是恶贯满盈，罪不可赦。
十六夜也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海薇雅继续说道：“最令人不齿的是，他为了不引起大陆争议，一直标榜自己是个为民谋福的好城主，骗过了许多路过的光明骑士和旅行家，至今安稳无事。”
“只有费伦城本身的人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三人继续走着，又路过了一条街道，却非常喧嚣脏乱，不复刚才的整洁。
拥挤的人群，破烂的街道，街边蹲着许多衣不蔽体的乞丐，各种刺鼻的味道混杂其间，道路、房屋、摊位，一切都蒙上了淡淡的灰色。
一些小孩藏在街角，冷漠地盯着过往行人的口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海薇雅带着我和十六夜沿着深巷继续走，渐渐远离这个地方。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了街道末尾，有点像前世人们在网红店前等待的状况，人潮涌动，互相拥挤。
他们衣衫破旧，表情麻木，只当偶尔有端着清汤菜叶的人从身边路过，才焦急地踮起脚尖，眺望前方漫长的队伍。
海薇雅偏头看了一眼，冷冰冰地说道：“那是安东尼奥设立的十三个济贫院之一，是他标榜自己的一大手段。”
“这些都是顺从了安东尼奥的普通人，只有帮安东尼奥搬砖干活一整天，才能领到稀少的食物，维持勉强的温饱。”
我默默数了数，暗道：“至少有三百多人了......”
又走了许久，直至远离市区，来到一片略显荒芜的地方，海薇雅终于停下脚步。
“我们到了。”
冷清的郊外，寒冬特有的黑色冬暗草遍布四处，旺盛的生长着。
海薇雅拨了拨野草，露出一排通往地下的木质阶梯。
她站在入口处，回头望向我和十六夜。
“一起下去吧，这个阶梯将会通往费伦城罪恶之一，奴隶市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新任调酒师天启魔法学院南区，黑夜酒馆。
下午时分，本应是生意不错的时候，但因为寒假影响，酒馆里相当冷清。
暗色调的大厅内一片安静，只有门口的黑色风铃在风中清脆响动。
吧台处，原本的海因里希不知所踪，倒是有一位碧发碧眼的清丽少女，正站在他平时的位置调酒。
少女穿着黑白相间的店员制服，容貌精致，姿态优雅，虽然调酒的动作没有海因里希那么熟练，但也算自然流畅，明显经历过一番培训。
至于颜值方面，美少女调酒师自然比不修边幅的男职员更有吸引力，令人怦然心动。
周围的客人们都时不时朝吧台投向目光，悄悄观察着这个酒馆的新任调酒师，一位绿色卷发的美丽女孩。
然而，碧洛迪丝的心情并不美丽，本以为大主教让她来黑夜酒馆会有所安排，没想到自从来了之后就再无指示，与黑暗神教也完全断了联系，感觉自己像是签了卖身契，完全听从前任大主教的命令。
那是她现在的老板，一只美丽、高贵、优雅，也同样可怕的，女性吸血鬼皇族。
碧洛迪丝已经在这里干了两个月的杂活，除去偶尔向老板奉献“干粮”之外，最常做的任务就是给一只爱戏弄人的黑猫调酒。
就算以后放弃神教的伟大事业，专职当一位调酒师也能度过余生了，说不定生意还不错。
碧洛迪丝无聊的想着，忽然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眼前闪过，窜上吧台，然后窜到更高一些的酒柜上。
碧洛迪丝抬起头，只见一只毛发鲜亮的黑猫正站在酒柜高处，俯视着自己。
它舔了舔爪子，居高临下，趾高气昂地叫了一声。
“喵~”
碧洛迪丝立刻会意，取出专门为黑猫打造的低脚木杯，倒上刚刚调好的碧绿酒液，双手端起，恭敬地呈在黑猫面前。
碧洛迪丝垂下头，恭声道：“夜女王，您请慢用。”
黑猫满意地点点猫头，放低脑袋舔了一口。
吧唧两下嘴后，黑猫双眸微亮，用一种磁性十足的女孩音线说道：“小碧你进步很大，至少这杯薄荷绿酒就调的不错喵。”
它眯起猫眼细细品味，夸奖道：“薄荷甜而不腻，恰到好处，有小朵十分之一水平了喵！”
这个声音只在吧台那一小块地方传递，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阻隔了空气震动，令稍远一些的客人们毫无所觉。
他们只能看到吧台的绿发调酒师正在给猫喂酒，感慨着少女的纯洁爱心。
碧洛迪丝礼貌躬身，说道：“您满意就好，老板作为大陆第一调酒师，我的技巧自然差了很远。”
黑猫又舔了两口绿酒，将木杯推到旁边，轻盈地跳到碧洛迪丝头顶。
碧洛迪丝身形一晃，头顶的碧绿卷发瞬间变得非常凌乱。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过激反应。
黑猫安静趴下，将她的卷发当成自己的窝一般，闭目小憩。
碧洛迪丝尽力稳住脑袋，擦着酒杯问道：“夜女王，天启学院已经放假一周，酒馆里的人也越来越少，这份工作还要做多久啊？”
在她想法里，天启各院都放假了，这份工作怎么说也得有个假期吧。
黑猫闭着眼睛，懒懒说道：“酒馆的人已经不少了喵，看看大厅，小朵在的时候经常没人的，要学会知足常乐喵。”
“而且小碧，你的调酒技术还有待提升喵，工作也要认真点干，有空记得学学钢琴，起码辣么大的家具不能没人用喵......”
碧洛迪丝耐心听着黑猫的碎碎念，足足一分多钟才听完，大致意思就是让她当个工具人，学钢琴，学调酒，学调咖啡，学喂猫等等，假期是不存在的。
她垂下眸子，斟酌着语句说道：“那个......老板她......不是一直呆在酒馆里吗，为什么最近几天都没有见到？”
说到老板的时候，碧洛迪丝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带着一丝隐藏的害怕。
黑猫喵呜一声，有些失落地道：“小朵她又跑出去玩了喵，还不愿意带我一起，听说是去找以前的玩具，估计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喵。”
碧洛迪丝擦拭酒杯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老板走了？那个极度漂亮，也极度可怕的吸血鬼离开了？
虽然离开酒馆不太可能，但至少最近不用献上干粮了。
她碧眸微转，心情愉悦，感觉听到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
黑猫正在失落，感觉到碧洛迪丝愉悦的气息，顿时不开心了。
它伸出爪子拍了拍她的头，生气道：“小朵走了，我就喝不上好酒了喵，怎么你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碧洛迪丝再次取出一个调酒器，嘴角上翘，轻声说道：“放心，夜女王，既然老板不在，我会尽力为您调酒的。”
......
另一边，我、十六夜、海薇雅一起走下阶梯，进入一条狭窄的地下通路。
在照明术的清亮光辉下，我们大概走了三分钟，道路突然开阔。
前方出现一个略显阴暗的地下城镇，隐约有许多人影在其中穿行。
“就是这里。”
海薇雅率先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后，却忽然回过头，蔚蓝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我和十六夜。
看着她的目光，我奇怪问道：“怎么了吗？”
海薇雅努努嘴，说道：“你们长得太好看了。”
“嗯？”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是我和十六夜的样子辨识度太高。
的确，顶着现在的外表实在太过显眼，不是我自恋，以创世神所造这副躯体的颜值，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难以忘怀。
刚才在餐厅就招惹到了一些麻烦，在这地下的黑暗世界，估计更会引来不少觊觎之人。
我摸了摸脸，说道：“我不会改变外貌的魔法，海薇雅，你能帮我们易容一下吗？”
海薇雅走了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会我和十六夜的面容，摇头说道：“不行，你们条件太好，易容起来非常麻烦，很难修改成普通人的样子。”
她打量着我的头发和贴身外套，继续道：“你最好换一身能遮住身材的大衣，戴上能隐藏金发的帽子，如果有面罩或者墨镜就更好了。”
“好吧。”
我点点头，正要从戒指里搜索衣服，突然想起十六夜，她几乎每天都是那些简单的衬衫长裤，应该很少准备这些东西。
我问道：“小夜，你有合适的便装吗？”
果然，十六夜摇了摇头。
我微微一笑，说道：“那你穿我的吧。”
还好我曾经买过不少衣服，特别是为了方便，和某种怀旧因素，还存了一些宽大的男装和礼帽，此刻终于派上用唱。
正当我从戒指里扒衣服的时候，忽然感到一种奇怪的视线。
我抬头看去，海薇雅正紧紧盯着我和十六夜，眉头微皱，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打转。
感觉到她有些怪异的眼神，我心中一惊，难道在这里，借衣服代表着某种特殊的风俗？让小女孩误会了？
“海薇雅，有什么事情吗？”
小女孩回过神，却并非我想的那样。
她眸光微沉，声音微冷，说道：“你刚才称呼她什么？”
“称呼？”
我感到一丝不对劲，海薇雅的瞳孔里似乎有一种奇妙的光彩闪烁。
可能是错觉吧，我并未在意，解释道：“她叫十六夜，我一般叫她‘小夜’，有问题吗？”
十六夜仿佛发现了什么，眯起眼睛，鲜红的眸子认真看向海薇雅。
海薇雅默然了一会，偏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家里有一只猫，也叫小夜......”
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想，而是取出衣服递给十六夜，一起换装。
在我们视野之外，海薇雅舔了舔嘴唇，蔚蓝的眼底有猩红的绯色一闪而过，如错觉般，飞速消失。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奴隶市场费伦城——黑暗地下城区。
两位穿着同款墨色风衣的神秘人士，跟着一个小男孩，走进城镇街道。
他们的身形完全隐藏在风衣中，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半高丝绸礼帽，巨大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让人很难分清是男是女。
我和十六夜装束一致，全身黑色，颇有一种神秘组织的感觉。
只是买的时候没注意，这礼帽实在太大，几乎遮住我所有的视线，快要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本来还担心这样掩饰是不是有些夸张，引人注目，但进入地下城之后发现，路人们很多都是这样，穿大衣，戴面具，遮掩自己的身份，非常正常。
海薇雅选择的阶梯是地下城的一个偏远入口，在费伦城街区，还有更多常用的进城点，方便城市各处的参与者进出。
初入城镇，街边大多数都是魔法道具，炼金材料，武器、药剂之类的摊位，偶尔还有一些低阶魔兽售卖，看起来像是魔法交易会所。
但随着往前行走，地下城的黑暗逐渐显露出来。
赌场、特殊酒场、毒品、毒魔药的店铺出现在道路两侧，许多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进进出出，交易频繁。
我们沉默着，随着稀疏的人群慢慢往前，直至见到一个高高悬挂，长约三米的黑色铁牌，上面写着：【西区奴隶市场】。
铁牌下方，有四位穿着黑色皮甲制服，戴徽章软帽的佣兵守卫，正在对进入者进行审查。
黑甲制服是费伦城城卫军的标志，奴隶市场果然是安东尼奥设立的。
我们停下脚步，躲进巷道，观察着奴隶市场入口的情况。
隔着很远，我清晰的看到，每一个进入者都会拿出一个卡片，黑色的、银色的、金色的，给守卫检查一遍，得到确认后，才能走进奴隶市场。
我转头看向小女孩：“海薇雅，你有办法带我们进去吗？”
海薇雅抖了抖大衣，从怀中取出一个黑铁卡片，说道：“我只有一个入场证明，你们谁要进去？”
我细细感知，卡片上有一片精密的魔法纹路，具有不错的防伪效果，短期内不好造假。
十六夜瞥了一眼黑卡的样式，说道：“不必这么麻烦。”
她从巷道中走出，不紧不慢的跟住两个刚出奴隶市场的黑衣人，跟着他们一起拐进了对面的一条巷道。
悄无声息的，两分钟后，十六夜返回，取出两个银卡，递给我一个。
我接到手中，银卡上的魔法纹路与黑卡相同，只是装饰更加精致。
我望了一眼刚才十六夜进入的漆黑巷道，好奇问道：“小夜，你把刚才那两人怎么了？”
十六夜表情平静，简单道：“杀了。”
“嗯......然后呢？”
虽然我还没杀过人，但并不介意十六夜的做法，毕竟从奴隶交易所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十六夜看了我一眼，说道：“伊芙，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好？”
我摇摇头，说道：“这些人罪有应得，就应该多杀一些，我只是担心这两人的尸体被人发现，导致我们暴露。”
十六夜一怔，旋即唇角微勾，说道：“放心，我用剑火把他们烧尽了，未留一丝灰尘。”
我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好，这样除非有占星魔法师特意占卜，估计没人能查到是我们做的。”
三人顺利通过检验，走进奴隶市场。
行进数十米，我们进入一个阴暗的过道，眼前的一幕让我和十六夜同时沉默起来。
道路两侧是一排排硕大的铁笼，铁笼里装的并非野兽，而是一个个衣衫褴褛，手脚束缚着钢铁镣铐的人类。
可能是年迈者身体不好，容易死亡，也可能是是年龄大的不好卖，这些奴隶中大多都是年轻人类，有的甚至只有十二三岁。
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呆坐在笼子里，身材瘦弱，目光死气沉沉，脸上带着无法反抗命运的悲哀。
他们中包括很多女孩，身上只穿着一点单薄破旧的布料，遮住关键部位，露出身体各处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痕。
而奴隶贩子正站在铁笼前，拿着皮鞭、铁笼钥匙、还有具备魔法效应的奴隶契约书，兴致勃勃的与客人们讨价还价。
奴隶没有人权。
这种将人当做物品交易、对待的地方，让我产生本能的厌恶。
世界之大，藏污纳垢之处果真存在，连瓦罗兰大陆也不能幸免。
可是这些人已经签订了奴隶契约，我该怎样才能拯救他们？
就算救了眼前的一批奴隶，以后的奴隶怎么办，而且，是不是还会有更多我不知道的地方，仍旧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我深思了好一会，微微闭目，深呼吸一口气。
至少拯救目之所及，能力所及之处，给深陷黑暗的人们带来些许光明。
我和十六夜、海薇雅沿着道路继续往前走。
随着向前，路边笼子里的人类逐渐更加强壮，精气神好了一些，出现了拥有一定实力的战士。
不过他们所受的伤，和铁链的束缚也更为严重。
可能在奴隶贩子们眼里，这种强壮的奴隶更能卖到好价钱吧。
除了强壮的奴隶外，还有一些颇具姿色的女孩，以及矮人和一阶魔兽。
估计入口处那些瘦弱的普通奴隶是最便宜的，越往后的奴隶价值越高，到了这个阶段，长相漂亮的少女、一阶战士、矮人之类的生命，差不多等同于一阶魔兽。
把人和野兽放在一起，还真是一种讽刺。
我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小矮人蹲在笼子里，忽然想起了魔法学院的矮人欧力。
我拉住十六夜和海薇雅，然后走到奴隶摊位面前，压低声音问道：“这些奴隶怎么卖？”
奴隶贩子立刻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客人，您想要什么样的奴隶？”
这个摊主是一位中年男子，从眼角到下颚有一道深刻的刀疤，外貌凶狠，但脸上带着谄笑，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我皱了皱眉，说道：“把你这里的奴隶都给我介绍一下。”
刀疤男笑了笑，说道：“我这里奴隶很多，种类也很多，干活的，杀人的，端茶倒水暖床的，包括做魔药试验、人体炼金实验的等等，都有，不同方面价格不一样，你得告诉我你想要哪一类。”
“都说一遍。”
刀疤男眼前一亮，感觉遇到了大客户：“好！我大致说一下价格。”
“幼童、以及身体疲弱的奴隶只要一百银币，也就是一枚金币，而一些强壮的劳力，包括大部分普通女奴，需要两枚金币，这些都可以再便宜点，如果您要的多，还可以赠送几个。”
“我刀疤以多年信誉保证，这些货物虽然成色一般，但身体绝对都是健康的。”
三人不禁心中轻叹，人命还真是便宜，一只一阶魔兽都能换取上百个普通奴隶。
我冷声问道：“还有呢？”
刀疤男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更高级的奴隶，比如姿色过人的女奴，拥有魔力的初级法师，入了阶位的强大战士，这些至少一百金币，谢绝还价。”
我指了指刚才的矮人，问道：“这个奴隶怎么卖？”
这个矮人注意到我在指他，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目光空洞，旋即盯紧地面，似乎地上又什么好玩的东西，让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刀疤男看了一眼，笑道：“矮人可是稀罕物件，整个市场也只有几只，我家这只品相不错，您可真是挑对了。”
我重复一遍：“怎么卖？”
刀疤男咳了一声，说道：“两百金币。”
得知了大概的行情，我回了一个嗯字，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刀疤男的声音焦急响起：“哎，客人别走啊，我可以再便宜一些，这个矮人一百五十金币卖给您，还赠送您两个女奴！”
我按住礼帽，回过头，淡淡说道：“这不是重点，这些奴隶太弱了，我想要强力的打手，有没有二阶级别的奴隶？”
刀疤男看着眼前的神秘黑衣人，有些怀疑的说道：“二阶奴隶比普通奴隶贵了几十倍，甚至要数千金币，你们真的要买？”
我没有说话，直接从戒指里取出一袋魔晶石，然后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抛了过去。
刀疤男接到手中，双眼霍然睁大。
“三...三阶魔晶石！”
一块三阶魔晶石的价值超过上千金币，几乎可以买下他摊位上所有的奴隶了。
而我手中的袋子鼓鼓囊囊，显然还有许多。
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刀疤男肃然起敬，大声说道：“有！”
他侧开身子，做出邀请的动作：“二阶奴隶当然有，三位大人请跟我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购买奴隶我们跟着刀疤男，横向穿过道路，转了个弯，来到一扇巨大的铁门前。
他掏出一个金质卡片，在门边刷了一下。
铁门缓缓朝两边打开，刀疤男微笑致意，示意我们一起进去。
“二阶级别的货物比较危险，不是我们这种普通商贩能够获取的。”
刀疤男边走边解释道：“它们有着特殊的存放方式，一般人也买不起，所以就没放在外面。”
我们跟着他在廊道里穿行，很快来到一个阴暗的大厅。
大厅门口，站着两个城卫兵守卫，看到刀疤男过来，吹着口哨说道：“嘿，伙计，今天生意怎么样？”
“还行还行。”
刀疤男随口应着，来到一个漆黑的房门前，停住脚步。
他轻轻敲门，等到允许后才带着我们推门而入。
哐当！
房门自动关闭，透过大墨镜和黑色帽檐的底部，我观察着房间的景象。
这是一间光线幽暗的书房，房间两侧安置着书架，中央有一张书桌。
书桌上是一根点燃的蜡烛，没有其他光源，昏黄的光辉将房间照的影影绰绰。
书桌后方，坐着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神秘男子，正在烛光中看书。
他戴着银灰色的面具，灰色礼帽下是银灰色的短发，面部只露出一个银灰色的眼眸，整个人带着一种“银灰色”的气质。
刀疤男弯下腰，恭敬说道：“银大人，他们想买二阶级别的奴隶。”
被称作银大人的面具男从书中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说道：“二阶奴隶？”
他的声音低哑，但非常年轻，听起来只有二十来岁。
我点点头：“是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卖。”
刀疤男走到面具男旁边，低声将刚才我拥有大量三阶魔晶石的事情告诉他。
听到我们很有钱的消息，面具男的银灰色眸子霍然发亮。
他合上书本，轻笑说道：“二阶水准的奴隶，当然有卖。”
面具男的手中出现一个湛蓝的魔法阵，按在书桌上，然后站起身。
等待数秒，他身后的墙壁显现出深蓝的魔力漩涡，咔咔声响起，墙壁翻转，露出里面的景象。
魔法师都喜欢在墙里面藏东西吗？
我脑子里有无聊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后定睛看去。
墙壁内部，是七个巨大的铁笼，里面封锁着七个戴着镣铐的人类。
面具男拍了拍身上的燕尾服，走在铁笼前站定，介绍道：“这几个奴隶都有二阶实力，从二阶初级到二阶巅峰不等，最便宜的只要两千金币，而最贵的需要七千金币。”
他又指了一下最里面的铁笼，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魔法师。
“这个老头比较特殊，是三阶级别的风系魔导师，本来不想拿来卖的，但如果你们愿意买，只要付出十颗三阶魔晶石，就可以卖给你们。”
我走上前，盯着奴隶们身上的禁魔镣铐和契约印记，啧了一声说道：“连三阶魔导师都能抓住，你们很厉害嘛，这些奴隶都是从哪弄来的？”
面具男摩擦着脸上的银质面具，语气随意：“他们都是犯了大罪，才被抓到这里来，比如这个。”
他踢了踢脚边的铁笼，里面是一个身材强壮的二阶战士，但此刻浑身血痕，头颅低垂。
“这个奴隶便是在我教训其他奴隶的时候，冲撞了我，不过我比较仁慈，没有直接赐死，而是给了他当奴隶的机会。”
这就是大罪吗？
墨镜下，十六夜盯着战士身上被虐待的血迹，眼神逐渐冷漠，而海薇雅则是压低黑帽，一语不发。
面具男扬了扬手里的奴隶契约书，说道：“因为他太弱了，我只卖到三千金币。”
我走到另一个铁笼前，敲了敲冰冷的铁栅，问道：“这个呢？她犯了什么罪？”
这个笼子里是一个身材纤细的蓝发少女，此刻双手被缚，脸色苍白，但身上没有什么伤痕。
听到敲击声，少女安静地抬起头，浅蓝色的眼眸厌恶地看着我，带着一丝恨意。
面具男低笑一声，说道：“这个奴隶是二阶初级的水系魔法师，她倒没有犯什么大罪，只是涉及到我们的一些特殊货源渠道，不方便透漏。”
“她的售价是六千金币，相对于实力而言，有点偏高，但她的成色很好，除了可以帮忙战斗，还可以做一些美妙的事情。”
我微微皱眉，看向银灰面具的男子。
他低声笑道：“放心，自从抓住这个魔法师以来，我一直好好养着，从未碰过，保证她是‘完整’的。”
我闭上眼，冷冷说道：“这些我都要了。”
面具男愣了一秒，旋即大笑道：“很好，我就喜欢和你这种爽快人打交道。”
“这七个奴隶总价四万两千金币，我可以给你去掉零头，四万金币，如果你愿意用三阶魔晶石付款，我就再打个折，只需要标准计量的三十颗。”
我伸出右手，装魔晶石的袋子瞬间出现在手中，在风系漂浮术的控制下，有三十颗晶石自动飘出。
面具男微笑着，用魔力控住漂浮的晶石，一一检查品质和真伪。
验明真实后，面具男心情大悦，递给刀疤男一串钥匙，示意他打开铁笼，然后取出一沓子奴隶契约，从里面抽出七张递给我。
奴隶契约上写满了古老的契约文字，标明了对应奴隶的真名信息，具有真实、强制遵从的魔法效应。
我瞥了一眼，直接塞进戒指里，说道：“还有二阶的奴隶吗？这些还不够。”
面具男有些苦恼地敲了敲桌子，说道：“虽然很想卖给你，但我暂时是没有了，如果你急着买，可以去另外两个奴隶主那里，或者干脆前往其他地下城区。”
“嗯。”
七个奴隶的铁笼已经全部打开，但在魔法封禁和奴隶契约的限制下，他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只能乖乖听我的命令。
我环视一圈，七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像魔法师少女一样咬牙切齿地盯着我，也有的像三阶老者一样安安静静看着地面，但都是面容苍白，状态萎靡。
“跟我走。”
我冷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准备和十六夜、海薇雅一起离开。
这时，面具男的声音突然响起：“对了！”
他低哑着声音说道：“还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帮你买到不错的奴隶。”
我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平静说道：“什么方法？”
面具男望着三个财富惊人的神秘人背影，说道：“你们可以去地下拍卖场试一试。”
我偏头看向他，问道：“地下拍卖场有二阶奴隶出售？”
“没错。”
面具男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地下拍卖场每周定期举办一次大型拍卖会，今晚正好轮到，它经常会拍卖一些高阶奴隶的契约，虽然是跟我们抢生意，但既然你急着需要，我也就不拘小节，算是帮他们宣传一下。”
“另外，拍卖场需要金卡级别的入场证明，我想这个对几位来说应该不算麻烦。”
黑色礼帽下，我唇角微勾，说道：“多谢提醒。”
三人带着奴隶离开房间。
房间里，烛火微摇，光影深邃。
面具男把玩着晶莹剔透的魔晶石，注视着我们离开的方向，银灰色的双眼轻轻眯起，闪过一丝阴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拯救行动离开面具男房间后，我们朝市场边侧直走，来到一处隐蔽的巷道。
海薇雅守在巷道入口，防止有人误入，十六夜则是看守着刚刚买下的七个二阶奴隶。
我取出几块一阶魔晶石，布下简单的隔音结界和感知结界。
魔晶石连成一片透明的“轻纱”，我走向十六夜，来到奴隶们面前，打量着他们。
七个人身上都有或轻或重，或明或暗的伤势，以及相对应的魔力和斗气封印，现在的战斗力还不如普通人。
如果不去处理，需要很久才能恢复常态。
我抬起右手，念道：“天地间游离的光元素，释放你的光辉，拯救受伤的生灵。光明咏唱之十六，治疗术。”
浓郁的白色光团从我手中亮起，逐渐变大，给幽暗的深巷蒙上温馨的色彩。
七道稳定、柔和的光辉分别落在七个受伤的奴隶身上，令他们感到久违的暖意。
老魔导师低下头，注视着身上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的伤口，苍老的面庞有些动容，喃喃道：“光明神教大祭司......”
只有光明神教的三阶大祭司才会专研治疗术，擅长多重治疗，并且有如此强大的治疗效果。
他的低语我听得很清楚，如今的我，虽然不是三阶神教祭司，但在神圣炽光体质加成下，完全咏唱的治疗术已经达到了同等水准。
旋即，我又抬起左手，念道：“汇聚光明的力量，对抗邪恶的意志，解救被围困的生灵，粉碎黑暗的野心。光明咏唱之二十九，净化术。”
这是一道更加清亮，具备净化作用的白光，照在七人身上，将他们体内的魔力、斗气封禁一一破除。
七人同时感到一阵轻松，一身的枷锁和负面状态迅速消失，力量逐渐恢复。
我放下手，淡淡说道：“介绍一下你们的名字和身份。”
他们的奴隶契约在我手中，我完全可以用契约之力发布命令，那样无论是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无法拒绝。
不过我并不打算这样做，毕竟我比较崇尚平等交流。
除非他们不听话。
七人中，刚才的蓝发少女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给我们治疗，我们就会听你的话？”
她盯着身形全被大衣遮掩的神秘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说道：“买与卖没有分别，你和刚才的奴隶主也没有什么不同，收起这副假惺惺装腔作势的样子，没用的，我不可能向你屈服！”
她的表情绝望中带着坚强，冷笑说道：“乖乖使用那份肮脏的契约吧，否则不要妄想能够命令我们。”
“使用契约？”
我轻笑一声，从戒指里的七张奴隶契约中抽出一张，看了一眼，走到她面前。
我能察觉到，随着我的靠近，蓝发少女的小腿在小幅度颤抖，说明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坚定。
我忽然从黑色大衣中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隔着墨镜直视她的浅蓝色瞳孔。
蓝发少女的身体顿时僵硬了。
我用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哑着声音说道：“克莱尔小姐，知道吗，像你这样不顺从的女人，落在主人的手里，下场往往会更加凄惨。”
蓝发少女克莱尔想要闪避，但因为自己的奴隶契约在我手中，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只能凄然地闭上眼。
旁边十六夜轻咳一声，说道：“伊芙，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伊芙？
克莱尔心中一动，这个人难道是个女的？
她悄悄睁开眼，看到自己脸庞上是一个纤细，白皙的小手。
我无聊的放下手，后退一步，对十六夜说道：“我想用他们清扫这里的奴隶市场。”
随后我摘下了自己头顶的黑色礼帽，还有巨大的墨镜。
看到我的真实面容，奴隶们全都呼吸一滞，呆立当场。
阴暗的巷道里，女孩金发灿然，眸若星辰，就像悄然绽放的皎洁月光，美好而纯洁。
如此倾世的美丽甚至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让他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克莱尔愣愣地看着我，脑子里忽然涌现一种奇怪的念头。
这么漂亮的女孩，就算对我有不轨的想法，好像我也不亏啊！
她的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有什么目的？”
我微微一笑，环视一圈所有奴隶，说道：“我叫伊芙，这次将诸位买下是想请你们帮忙，毁灭奴隶市场，解救这里的奴隶。”
“毁灭奴隶市场！”
二阶奴隶们发出惊呼，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这种买了几个奴隶，反手就要毁灭奴隶市场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克莱尔一脸茫然，有些懵圈的看着我，还没有将自己从奴隶和解救者的身份中转变过来。
老魔法师倒是反应很快，没有问原因，而是缓缓说道：“阁下准备怎么做？”
我右手一转，从戒指里取出几瓶回复斗气、魔力的药剂，抛了过去。
“奴隶市场的大部分奴隶贩子都是普通人，最多不过一阶水平，以你们的实力，能够轻松解决。”
“你们只要抢走他们手里的奴隶契约，或是直接销毁，然后打开牢笼，带着奴隶们离开就行了。”
克莱尔端详着手里的补魔药剂，惊讶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老魔法师叹息一声，说道：“不会那么简单的，每个市场都会有三阶级别的监管者，这种方法救不了多少人，就会被抓住。”
我淡淡说道：“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按我的指示去做就行了，阻拦者自然有人解决。”
奴隶们面面相觑，虽然感觉我在忽悠他们，但毕竟契约在我手上，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无非是听我的话，或者被我拿契约强制命令后再听我的话，两种选择。
我拍了拍大衣口袋，一只白鸟从里面飞了出来，正是魔植雪鹭。
魔兽的成长相对较慢，虽然我认真养了雪鹭一学期，但它并没有进阶提升，还是二阶中级的层次，只是能分化的植株增加了两棵，加上本体，目前总数量是九棵。
一只小白鸟慢慢从大白鸟身上分化出来，飘向老魔法师。
老魔法师伸出右手，让雪鹭停在他破烂的法师袍衣袖上。
我从戒指里取出所有奴隶契约，翻了翻，看到老魔法师的名字：菲尔德。
“菲尔德先生。”
老魔法师点点头，忽然感知到奇异的精神力波动，惊讶的看着雪鹭。
“接下来我会前往拍卖会，制造机会，吸引这里的看守者，等看守者离开后，你们七人就可以动手了。”
“这次行动由菲尔德先生指挥，具体指令我会通过这株魔植传达。”
我扬了扬手中的契约，对奴隶们说道：“只要你们完成这次任务，我保证会将奴隶契约全部销毁，给你们自由。”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原初精灵在我的安排下，七个奴隶分散至市场各处，而我则是和十六夜、海薇雅一起前往地下拍卖场。
它位于奴隶市场深处，位置很隐蔽，但建筑本身却是相当高调。
拍卖场规模很大，建筑主体是足有九层的黑色高塔，深灰的外墙绵延环绕着，几乎覆盖了奴隶市场一半的面积。
有了上次进奴隶市场的经验，这次进拍卖场更加简单，我只是用精神魔法略做干扰，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完全不需要金卡，看守者甚至没能发现我们。
进入之后，前台是一个留着细细胡须的男子接待者，样貌狡黠，眼睛很有神，就像一只狡猾的地下魔鼠。
他看着三个身形神秘的黑衣人，面上浮现形式化的微笑，说道：“能不能麻烦三位露个脸？”
十六夜说道：“不能。”
接待者点点头，也没有坚持，继续微笑说道：“几位需要付出一些物品，才能进入会场。”
地下拍卖会比较特殊，在参加之前就要付出足够价值的物品，既是入场券，也是证明有参与拍卖的资格。
三人的周围，许多入场者都拿出一袋金币，或是魔晶石、魔法材料之类的物品，然后被领入会场。
我从戒指里取出一瓶深蓝色的二阶水系药剂，放在桌上。
接待者微微一怔，旋即眼神亮了起来。
他认真观察了一会，确认是自己想象中的物品后，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带着我们来到顶层的一间包厢。
我们推门而入，包厢内亮着暗色调的魔法灯光，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沙发，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水果点心。
面前一侧是单向透明的水晶玻璃，可以看到楼下大厅中拍卖台上的一切细节。
十六夜的剑识轻扫四周，朝我微微点头，示意包厢内没有异常。
我们在沙发上等了一会，一个紫衣拍卖师缓步走到主持台上，轻轻敲锤，意味着拍卖会即将开始。
“亲爱的客人们，你们好，欢迎来到费伦地下拍卖会。”
传音魔法傀儡将拍卖师的声音清晰的传递进每个房间。
拍卖师微笑道：“在正式开场之前，我有件事要恭喜诸位，这次拍卖将会有一件极为珍贵的物品出场。”
“这件物品非常稀有，也非常吸引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在拍卖会上了，参与今天拍卖的客人们运气真的很不错......”
他用蛊惑的语气赞叹介绍着，没有提具体是什么东西，却令拍卖场的氛围热闹争论起来。
拍卖师见气氛差不多了，微微一笑，不再多说，直接进入拍卖流程。
一件件物品被展示出来，出价敲锤买定，不过我和十六夜都有些漠不关心，因为最开始的拍卖物并不算什么珍品，只是一些简单的药剂、炼金材料，在学院内经常出现，在我们眼里也就显得很寻常。
而当拍卖会进入到第十轮时，周围的氛围突然热烈，我们的表情也稍稍认真起来。
拍卖台上安置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盒，里面是一只墨绿色的，脚肢狰狞的命运魔蛛。
这是一种稀有的小型魔兽，身含剧毒，常用来制作感知、占卜方面的药剂，只需要一点命运魔蛛的血液，便可以提升很大效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传言，说命运魔蛛蕴藏着神秘的命运魔力，吞下一整只后可以窥探出过去或者未来的命运契机。
当然，一般人别说吞下一只，就算碰到一点血液也死的透透的，所以这个传言始终只是传言。
拍卖师宣布底价五千金币，无数人注视着缓缓爬动的可怕魔蛛，争相竞价，很快就把价格炒到了两万以上。
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出声购买。
毕竟我的本意并非来拍卖物品，而且，经过刚才购置七个奴隶后，我的可用资金只有不到一百颗三阶魔晶石，基本都是魔法大赛的奖励，换算成金币，也不过十万多。
没钱了，得省着点花。
如果魔讯机发售就好了，那我几乎就不用为资金考虑，可以随意挥霍。
十六夜忽然说道：“伊芙，你想要这个魔兽吗？”
她看着那只魔蛛，似乎想帮我买下来。
对哦，十六夜作为魔法大赛的冠军，奖金比超出我一倍还多，现在肯定很有钱。
不过我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命运魔蛛适合占星师和光、暗双系药剂师，我没有暗属性，留着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有其他想要的。”
十六夜看了我一眼，眸光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过我的想法还是落空了，接下来的拍卖品规格不错，但种类并不是我们需要的，或者说，是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
比如超级壮阳药剂，高效补‘魔’药剂，幻系药剂，魅惑药剂，或者是一些高阶烈性毒药。
这些东西一出来就受到哄抢，卖的都相当不错。
我嘴角微抽，果然不愧是地下拍卖场么。
随着一件件物品拍卖竞价，拍卖会逐渐接近尾声，而在卖出一只暗夜黑鹰的幼崽后，拍卖师突然放下锤子，停止了拍卖。
他微笑道：“接下来的这件物品，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珍贵，请诸位客人务必注意。”
话音落下，两个身穿黑甲的卫兵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走了出来。
铁笼上蒙着一层黑色的幕布，其上描绘着隔绝探知的魔法回路，阻挡着所有窥探的视线。
会场内议论纷纷，一双双好奇的眼神投向铁笼，想知道是什么东西。
而我能隐约感知到，里面是一个气息稚嫩的活物。
拍卖奴隶了？
我身子微微前探，只见拍卖师走下高台，来到铁笼前，拉住黑幕一角。
随着黑幕渐渐掀起，里面的活物也渐渐显出身形，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竟然是一只银发绿眸的森精灵！
她银发披肩，坐在钢铁牢笼里，身材娇小，眼神懵懂，表情中满是怯懦和不安。
似乎对周围的光线还有些不适应，也可能是对未知环境的害怕，小精灵睁开了碧绿的眼睛，又很快闭上。
巨大的拍卖场瞬间安静下来，无数双好奇的视线飞速染上了炽热与渴望。
感受着一道道充满欲望的目光，小精灵越来越害怕，稚嫩的身躯开始颤抖，闭上的双眼也流出泪水。
她表情委屈，小手不停的抹着眼泪。
我注视着她身上的淡绿色树叶衣裙，细细观察树叶的纹路，心神巨震。
这是世界树的叶子！
这竟然是一只刚出生不久，还未消化记忆传承的原初精灵！
她怎么会被捉到这个地方？
第一百四十七章
精灵语自黎明纪元以来，人族凭借强大的魔法文化飞速崛起，一跃成为瓦罗兰大陆最顶端的种族，其他种族渐渐衰落，连古老强大的龙族、泰坦都不例外，唯有矮人族、精灵族这种与人族相近，关系友好的种族才较为繁盛。
繁盛的精灵族具备很多分支，比如精灵之森的三大种族：森精灵，木精灵、高精灵，或者幽夜峡谷的暗精灵、月精灵、血精灵，又或者因不同地域产生元素分化的雷精灵、风精灵、火精灵等等，甚至还有与人族杂交产生的半精灵。
不过这些精灵都可以统称为衍生精灵，在它们之上，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精灵种族，即精灵族的根源，世界树之果实——原初精灵。
它们由世界树直接产生，也由世界树意识直接传承记忆，是精灵族地位最高的种族，天生的王族。
当今诺亚世界的精灵女皇：米歇尔，便是一位原初精灵，也是大陆唯二的四阶精灵。
原初精灵除了知识传承外，具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银发银眸，虽然这只精灵看起来很懵懂，眼睛也是森精灵的绿色，但她衣裙上那些世界树叶片，让我瞬间辨析了她的身份。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自从莎莉文老师成为学院主任之后，天启学院明令禁止不准捕捉精灵幼崽，现在整个大陆都很少见到精灵奴隶，再加上世界树位于精灵之森深处，精灵族对王族的保护应该非常严密的，这只幼生的原初精灵，又怎么会给人类抓到这里来？
难道连世界树意识都没有发现盗猎者吗？
不过有一件幸运的事，就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台上的拍卖师，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精灵是原初精灵，只是把她当做普通森精灵来对待。
也对，毕竟瞳孔颜色不同，原初精灵拥有一双摄人心魄的银色眼睛，这是大陆基本常识，没有人会认为自己弄错。
精灵族貌似真的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居然会这么轻易弄丢一只王族精灵，放在以往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对于拍卖场里的人来说，即便是普通的精灵**，也足够他们热血沸腾了，拍卖师给出的一万金币底价，瞬间被连续突破，抵达五万金币。
拍卖会的气氛来到前所未有的高潮，无数人紧紧盯着笼子里的小精灵，心情激奋。
房间里，我转过头，对十六夜问道：“小夜，你还有多少钱？”
十六夜抬起右手，一个巨大的袋子出现在手中。
她递给我，说道：“三百颗三阶魔晶石。”
我轻轻抛动袋子，稍作考虑，总共四百颗三阶魔晶石，大约可以兑换四十多万金币，还有溢出。
买下一只精灵**，应该足够了吧？
在我思考之际，外面的价格已经飙升到八万金币，仍在不断提升。
精灵幼崽还真是值钱，我轻叹一声，立刻决断，按下竞价传音按钮。
“二十万金币！”
直接翻倍的高昂价格，令整个拍卖场忽然一静。
金币是瓦罗兰大陆除魔晶石外最值钱的货币，二十万金币足够在斐林帝国最豪华的地段买下二十栋别墅，或是用资源强行堆出二十位二阶魔法师。
许多竞价者悄悄熄灭了继续拍卖的心思，在他们看来，以这么多钱买一只奴隶/宠物，哪怕是精灵族，也实在有些浪费了。
拍卖师心神振奋，高呼道：“七号包厢出价二十万金币，还有没有人继续追价了？”
“这只精灵年龄很小，意识懵懂，还没有成型的认知和价值观，可以带回去慢慢培养，慢慢调教，大家想想看，拥有一只高贵的精灵作宠物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拍卖师鼓动了一会，见没人继续出价，只能敲动锤子，慢慢念道：“二十万金币一次......二十万金币两次！二十万金币......”
正在他即将敲下第三锤时，一个低哑、年轻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三十万金币。”
拍卖师登时兴奋起来，大喊道：“十号包厢的客人出价三十万金币，三十万金币！还有人竞价吗？”
我微微皱眉，目光望向对面的包厢，因为单向水晶的缘故，那里一片漆黑，看不到有什么人。
只是这个声音，似乎有一点熟悉。
我再次按下竞价按钮，压低声音说道：“四十万金币。”
拍卖场一片哗然，这只精灵的价格已经超出了底价四十倍，甚至达到了拍卖场近年来的最高成交价。
拍卖师激动地简直要跳起来，大吼到：“四十万金币！四十万金币！还有更高的价格吗！”
我安静等待了两秒，果然，十号包厢再次响起那个低哑的声音：“五十万金币！”
我瞥了一眼对面的漆黑水晶窗，说道：“小夜，这只精灵我们必须抢到，准备动手吧。”
十六夜轻轻点头，我又朝海薇雅看去，她正趴在沙发，一脸惬意的吃着水果零食。
我扔给她一个三阶光系守护卷轴，叮嘱道：“海薇雅，注意保护好自己。”
海薇雅接过卷轴，严肃点头。
她用湿巾优雅地擦擦嘴，戴好帽子，灵活地躲到沙发后面。
台下的拍卖师已经敲下第三锤，五十万金币的高价，没有人愿意竞争。
眼看着银发精灵又要被黑幕蒙上笼子，送往交易后台，我掏出一枚银币。
十六夜向前一步，拔出腰间夜骐。
嘭！
夜骐出鞘，汹涌的剑气直接撕裂了眼前的单向玻璃镜面。
无数细小的黑色碎片从空中滑落，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中，有清脆的弹动银币声响起。
一道蕴含恐怖电能的银白色光柱从七号包厢中射出，速度极快，眨眼便抵达会场中央的拍卖台。
沿途的玻璃碎片直接汽化，正当电磁炮即将射中拍卖场高台时，一层严密、漆黑的魔法结界突然升起，将光柱暂时阻拦。
地下拍卖场从不缺乏肇事者，这是为防意外专门设置的守护结界。
银币悬停在半空中，强烈的雷元素四处散射，将拍卖场的精美设施纷纷轰碎。
电光四溢，结界上响起密集的、清脆的咔嚓声，一道道极深的黑色裂痕出现，即将支撑不住。
尖锐的雷电嗡鸣声中，拍卖师和周围的工作人员眼神惊恐，抱头鼠窜，包厢内的客人们也慌乱的大叫起来。
一身黑色大衣，戴着黑色礼帽的十六夜凌空落下，夜骐划出一道清亮的剑光，斩在结界上。
裂痕迅速扩散，崩碎，结界破灭。
轰！
恐怖的深紫色雷电将整个拍卖台吞噬，无数木屑纷飞，烟尘滚滚。
十六夜落在精灵的铁笼前，身前凝结实质的剑气，挡住残余雷光。
然后，十六夜回眸，挥剑。
黑色的剑光一闪而过，镶刻着加固符文的铁笼栏栅从中间断裂，切口平滑，半个铁笼远远飞出，撞在大厅墙壁上。
小精灵茫然的睁开眼睛，抬头看着消失一半的铁笼，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包厢里，我连接雪鹭，将准备解救奴隶的消息传递给老魔法师菲尔德，同时给自己施加一层漂浮术。
我走到包厢边缘，一步踏出，身体翩然飘起，落在十六夜身边。
望着眼前的两个黑衣人，银发精灵呆了一会，小嘴微张，说出一段古怪的单词。
“￡Эльфийская сестра，øκ？”
这是世界树传承的王族精灵语，十六夜并不能理解。
然而我理解。
看来这只精灵还是继承了部分知识的，起码具有语言交流能力。
我微笑着抱起精灵**，她的身体很小，很轻，很稚嫩。
小精灵似乎发现了什么，睁着碧绿的眼睛，没有反抗，表情很乖。
一道温和的传承精灵语在她的耳畔响起：“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秒杀经受我近乎全力的一发超魔导电磁炮，此刻的拍卖场已经千疮百孔。
火光渐起，横梁坠落，客人们只顾逃跑，卫兵们也乱作一团。
我和十六夜一左一右，拉着小精灵，向大厅外走去。
突然，我们周边的空气莫名凝固，一粒粒尘埃停滞在空气中，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它们固定住。
有微风穿过火焰，奇妙地将火焰熄灭，同时吸引着周围的风元素，越变越大，化作强烈的飓风，挟裹着空中的尘埃微粒，朝我们卷来。
我快速抬手，舍弃咏唱道：“城邦之墙。”
坚硬的石壁隆隆升起，挡在三人面前。
呜！
飓风的威力比我预料的更大，携带的灰尘就像一颗颗看不见的子弹，砸在石壁上，险些击穿。
这么快就来三阶魔导师了吗？
石壁碎裂，飓风停歇，我们前方出现一位穿着拍卖场侍者服装，面相狡黠的男子。
是那个长得很像魔鼠的接待员。
他拦在前方的道路上，微笑说道：“两位客人，私自进入拍卖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不愿意遵守我们的规矩呢？”
黑帽下，我扶了扶墨镜，淡淡说道：“出售禁药，拍卖奴隶，私自捕捉幼生精灵，你们不遵守大陆的规矩，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遵守你们的规矩。”
魔鼠男摊开双手，轻笑道：“客人这么说就不对了，国有国规，家有家规，大陆这么大，不同的地方规矩不同，你应该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
“况且，这些药物、精灵并非我们自己出产，我们只是帮其他的客人，提供一个方便的交易平台，何罪之有？”
他抚摸着下巴上的细细胡须，像是认真思考般说道：“倒是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捣乱者，砸我场子，坏我规矩，还一副自诩正义的姿态，你们才是真正的恶魔吧？”
我轻叹一声，说道：“帮助罪犯违背道德，胁迫无辜平民的自由，这便是你们的罪。至于规矩，无非是由强者制定的守则，当更强者出现时，自然可以重新制定。”
魔鼠男狡黠地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更强，所以要帮我们重新制定规矩？”
我微微摇头，手心冒出一枚银币。
“虽然我不介意你拖延时间，但谈论这些无聊的东西，等你的帮手入场，也没什么意义。”
宽大的袖口里，一点白光悄然汇聚，约束在我指尖。
黑色大衣轻轻飘动，一丝丝蓝色的电弧难以掩饰地从袖间钻出。
注视着由小变大，由暗变亮的细微光芒，魔鼠男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这便是刚才破除拍卖场结界的魔法吗？
他从戒指里取出一把青黑色的法杖，举杖向前，念道：“黑暗咏唱之五十一，暗光之崖。”
浓郁的暗元素飞速凝聚，形成一道十米多高，流转着黑色光华的崖壁，隔在两人中间，晶莹且凝实，看起来异常坚固。
我微微挑眉，三阶魔导师的三阶防御魔法，效果相当不错，以我目前的电磁炮威力，估计很难击破。
不过也无所谓，毕竟我还有队友。
我朝十六夜眨眨眼，然后射出手中的银币。
轰！
恐怖的光束击中黑色光壁，爆发出耀眼的强光，疯狂冲击，不断肆虐。
光雷元素形成强烈的环状冲击波，席卷四周，拍卖场的事物被纷纷击溃，高能级闪电下，整个大厅几乎瞬间便化作废墟。
雷光消逝，魔鼠男放下法杖，看着身周的一片狼藉，表情呆滞了一秒。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打拼多年才布置的地下拍卖场，居然直接被一个魔法给毁了。
这威力也太大了吧。
魔鼠男始料不及，心境大乱，还没来得及发怒，突然有一道锋利的剑光从旁边窜出，朝他身侧刺来。
正是绕过正面魔法，突然袭击的十六夜。
高速袭击下，魔鼠男已经来不及咏唱魔法，只能慌张地举起法杖，凝聚数层暗元素障壁。
然而，十六夜的剑锋并不是简单的魔力就能抵挡的。
她眸光微动，鲜红的眼睛注视着元素屏障，深沉、幽邃的气息忽然出现。
下一刻，一道剑光穿过魔鼠男的身体，直直击中远处的灰色外墙。
半米厚的灰色铁石墙壁，竟然直接打穿了。
魔鼠男只感觉胸口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穿了过去，将他身体的热量和生命力全部带走。
十六夜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夜骐亮着妖异的红光，将沾染的血迹完全蒸发。
魔鼠男手中的法杖摔落在地，颤抖着摸向胸口，却摸到一片血迹。
他低头看着胸口处可怖的贯穿伤，张了张嘴，艰难说道：“剑意......”
吐出这两个字，魔鼠男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带着不甘和不可置信的神色软倒在地。
“小夜，干的漂亮！”
我拉着小精灵快走几步，来到十六夜旁边。
夜骐剑上，红光渐渐消失。
十六夜莫名沉默一秒，然后收起夜骐剑，轻轻颔首。
这时，一个冷笑的声音突然响起：“魔法师果然没用，三阶魔导师，居然连坚持一会都做不到。”
我们转头望去，只见拍卖场的入口处，一个手握长剑，胸怀敞开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冷漠地注视着我们，以及倒在地上的魔鼠男，手中的长剑垂在地上，慢慢拖动。
随着他的行走，地面被剑尖划出一串火花。
“本来还想救你一命，没想到死的这么快。”
“但这样也不错，从今天起，费伦拍卖场就将归我所有。”
我眯起眼睛，这个就是魔鼠男等待的帮手，也是西区奴隶市场的三阶看守者。
没有三阶强者坐镇，奴隶市场的危险性将会直线降低。
这样，就可以让买下的奴隶们执行计划了。
我敲了敲口袋里的雪鹭，让她给老魔法师菲尔德发送消息，动手解救奴隶。
奴隶市场内，一个穿着破旧衣袍，身形佝偻的老人坐在街边，平静地望着一排排铁笼。
突然，他表情微动，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
老魔法师站起身，露出一个微笑，慢慢走向笼子。
与此同时，分散在市场各处的二阶奴隶们也纷纷起身，朝街道中央的奴隶贩子走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败类没有人天生就愿意做奴隶，即便是那些从小就被洗脑，灌输奴隶信条的人，也渴望自由的地位。
只是在武力和契约的逼迫下，他们没得选择。
当老魔法师一行人突袭市场，解决看守者和奴隶贩子时，笼子里的奴隶们都愣住了。
既是担心逃跑后的追杀，也是难以置信有人会解救他们。
直到老魔法师破坏铁笼，打开抢来的奴隶契约文书，亲手将一沓沓契约烧毁，奴隶们的眼中才渐渐亮起了光。
随着第一个奴隶狂呼着跑出铁笼，仿佛是一个信号，所有奴隶都跑了出来，整个市场一片混乱。
他们大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将周边的售奴摊位全部砸乱，汇聚成灰色的洪流，冲向市场外。
奴隶贩子们想要阻拦，但汹涌的人潮根本拦不住，特别是当三阶的老魔法师连发风刃，配合着奴隶们打死一排城卫兵后，那些手持武器的城卫兵也不敢上前了。
拍卖场内，敞衫握剑的男人听到远处的嘈杂，脚步一顿，猛然回头。
只见奴隶市场上空，一道道火光和黑烟不断冒出，看守和袭击者交手的爆炸声不时响起。
持剑男脸色大变，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转身就要回去镇压市场的变故。
这个时候，我自然不会放他离开。
空中响起裂帛之声，一枚银币呼啸而至，带着漫天雷光。
持剑男不得不调集斗气，挥剑抵挡。
剑刃准确地劈砍在银币上，仓促之间，持剑男被巨力震的向后倒飞，剑刃留下明显的缺口，几乎脱手而出。
他身体发麻，空门大露，但毕竟是三阶剑术宗师，这种程度，连轻伤都算不上。
然而，趁着这个短暂的机会，十六夜已经抵达他身边，手中的夜骐毫无花哨地斩了下去。
夜骐剑身，妖异的血红光芒再次出现，配合着凶猛的黑暗剑意，散发出恐怖的威势。
持剑男咬咬牙，不顾力道冲击，将被震偏的长剑强行撤回，格挡夜骐剑。
斗气交接，轰得一声爆响，持剑男仿佛被无形的大山砸中，衣袖立刻断裂，震碎成无数残屑，飞洒开来。
最可怕的是，他手臂上的经脉，就像承受不住力量的麻绳，几乎寸寸断裂，暂时无法运转斗气。
持剑男心神大变，眼神惊恐，没想到十六夜的短剑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一剑便废了他一只手。
尽管这有他轻敌和仓促的因素，但这一剑的威力还是太过夸张。
十六夜心神平静，脸色漠然，手中的夜骐红光再亮，又是一道剑意加成的剑光斩下。
持剑男厉喝一声，澎湃的斗气毫无保留的喷薄而出，想要化作三阶斗气铠甲，抵挡这一剑。
这时，有声音低低响起：“封魔领域·斗气封禁。”
持剑男心中一跳，感到自己身体的斗气忽然滞涩起来，虽然只有一瞬，但让他本来能立刻完成的斗气铠甲拖延了一秒。
我一手拉着小精灵，另一只手上却亮起蓝光，正是从书中学来的，中距离、范围性禁魔约束。
在我和十六夜的共同配合下，此刻的持剑男，长剑来不及防守，斗气也来不及聚集，已经陷入绝境。
突然，有一道高亢、有力的声音从远处大喊：“剑下留情！”
持剑男听到这个声音，表情顿时一松，感觉自己应该是获救了。
不过他错了，十六夜并没有留情，甚至连动作都没有慢下来一点。
夜骐的剑光倏然落下，落在持剑男身上，落成一条笔直的血路。
一道血痕，鲜血喷洒，三阶剑术宗师就此殒命。
刚才发声的男人姗姗来迟，看着乱成一团的拍卖大厅，还有栽倒在地的两个三阶强者，重重叹了口气。
他穿着褐色外套，眉毛很淡，脸庞有着些许皱纹，像是经常操劳的样子，但过度魁梧的身躯又给了他一种铁血强大的气质。
正是费伦城的城主，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望着两个身形神秘的黑衣人，苦笑说道：“两位同学，你们是受谁挑拨了吗，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杀人？”
“为什么杀人？”
既然被人认出，我也就不再隐藏，掀开帽子，用原本的声音说道：“安东尼奥城主，我倒很想问问你，费伦城为什么要设立奴隶市场呢？”
安东尼奥叹息说道：“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一座城市中总有一些肮脏的地方，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你们还是学生，没有什么经验，可能并不理解。”
我冷笑说道：“也就是说，这座拍卖场，还有地下城的奴隶市场，都是在你的默许之下设立的喽？”
安东尼奥摇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当然不是。”
我和十六夜转头望去，看到一个穿着淡红色魔法长袍，胸口镶嵌着光明圣徽的中年法师，正缓缓走来。
他的发际线有些偏高，鬓角微白，正是魔法工会会长，光明神教三阶大祭司，埃达·赛尔特。
“当然不是默许。”
赛尔特一边走，一边微笑说道：“两位小姐，你们见到的所有东西，整个地下城镇，四大城区，所有的拍卖行和奴隶市场，全都是城主大人的财富哦。”
安东尼奥神情微变，怒道：“赛尔特，你在胡说些什么！”
赛尔特呵呵一笑，说道：“城主大人，我都同意了给你空间传送阵份额的请求，你却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只能采取一点强制手段了。”
“况且，这两位小姐已经杀了你的两名心腹佣兵，你还打算这样掩饰下去吗？”
安东尼奥眼神闪烁，愤怒的表情持续了几秒，终于还是平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已经死亡的两名三阶手下，眼神渐渐锐利，说道：“既然如此，塞尔特，我答应你的条件，只是天启学院势大，这件事切记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塞尔特露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神色，说道：“这样才对嘛，放心，城主大人，抓住这两位小姐，我们交易，自然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静静看着两人的表演，突然问道：“塞尔特会长，我听说你是光明神教的大祭司？”
塞尔特点点头，礼貌微笑道：“是的，美丽的小姐。”
我好奇问道：“像你这样的败类，是怎么成为光明神教大祭司的？或者说，像你这样的败类，光明神教还有很多吗？”
“败类？”
塞尔特笑了笑，摇头说道：“不要这么说嘛，只能说我比较会享受生活。”
“至于光明神教，本人作为西光明神殿的大祭司，对教会可是忠心耿耿，对光明女神的信仰更是天地可鉴！”
第一百五十章
三阶巅峰看着赛尔特虔诚、认真的样子，我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光明神教的理念是秩序、光明，给人们带来安宁和温暖，而赛尔特这种恶意满满的人，怎么看都更应该属于混乱、黑暗的黑暗神教。
可事实上，他的确拥有三阶光明大祭司的全部能力，对光明女神的信仰也并非虚假。
我揉了揉微蹙的眉心，说道：“赛尔特，光明女神就是这样教导你作恶的吗？”
赛尔特轻叹一声，颇具正义感的面孔上露出一种纠结、复杂的表情。
他闭上眼睛，在胸口的法师袍上连点四下，绘成光明圣徽的星系漩涡样式。
赛尔特双手低合，垂头诵念道：“至高伟大，无与伦比的光明女神，我犯了心念不洁的罪，在此向您忏悔。”
“女神啊，我恳求您的眷顾，恳求您的饶恕，也恳求您的原谅。”
“赛尔特本不想犯罪，实在是她们太过美丽，让我的念头难以遏制，我恳请您给我指引......祈求您洁净我的心灵，让我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我也祈求您给我力量，让我得到这两个女孩......”
“只要得到她们，我愿意将魔法工会的财富全部献上，帮助教会向更多、更远的地方扩散，播撒光明。”
“赞美女神。”
他祈祷了一会，又在胸口连点四下，结束了仪式。
赛尔特睁开眼，神情放松了很多，微笑道：“我感觉到，女神已经原谅我了。”
“而且，女神指引我抓住你们，这是神的指引，为了大陆的光明，为了神教的发展，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我愣了一下，赛尔特的这套操作属实把我惊到了。
“你是怎样感知到女神指引的？”
赛尔特摊开手，笑道：“女神的力量是无穷的，自然能够引导信徒的思维，我们只要顺其自然即可。”
这不就是按照自己欲望去做吗？居然还甩锅到女神身上？
十六夜走到我旁边，说道：“伊芙，不用跟他多说，没有意义。”
我点点头，将小精灵护在身后，取出银币，光雷元素再聚。
赛尔特看着电磁炮的微光，摇头叹道：“真是可惜，既然两位小姐不愿意束手就擒，那我只能强迫你们乖一点了。”
他抬起右手，朝我和十六夜轻轻一挥。
“光明咏唱之六十二，幻霞光牢。”
强烈的红光从他的法师袍衣袖里挥洒出来，形成一片虚幻、奇异的红色帷幕。
在我和十六夜的视野里，血红、璀璨的晚霞画面突然出现，云层有火焰燃烧，霞光不停交织、变换，充满梦幻感。
银币破空而出，却在光线路径上发生了偏移，不知道攻击到哪里去了。
我微微皱眉，赛尔特使用的幻牢霞光是一种高阶光系魔法，具有防御、控制、迷惑等多重效果。能够利用光元素的特殊阵列，对进攻的魔法进行一定范围内的视觉和现实偏移。
如此轻松的六十二号咏唱，说明赛尔特已经是三阶巅峰的魔导师，即便在学院，也是少有的强者。
这比刚才的两个低位三阶强太多了，简直是成年人和孩童的差距，就算我和十六夜联手也很难打赢。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位明显也是三阶巅峰的强大战士：城主安东尼奥。
我们这边不过是两个二阶，从各个角度来说，都形成了绝对的实力碾压。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同时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战略性撤退！
我抱起精灵，给三人一起加持上轻身术，而十六夜则是一剑破开身后的大厅墙壁，斩出一条通路。
两人顺着剑光，从通路逃离，而这自然被赛尔特和安东尼奥看在眼中。
赛尔特偏过头，说道：“城主大人，我只是擅长辅助的光明大祭司，追人不是我的强项，还是劳烦您帮忙动手了。”
“如果这两个孩子逃出去，肯定会泄露您的秘密，还会给费伦城带来灾难，这一幕您也不希望看到吧。”
双手抱肩，一直看戏的安东尼奥瞥了他一眼，默默点头，朝我和十六夜逃离的方向踏出一步。
随着这一步，他身上的气息骤然凝重，如山岳一般，散发着巨大的压力。
壮硕的身躯丝毫不影响他的敏捷，比起轻盈逃离的两人，安东尼奥的速度更具爆发性。
只见他脚尖点地，以奇异的步伐前进，很快就将双方的距离拉近。
十六夜感知到对方的速度，忽然停下脚步，说道：“伊芙，你先走，我来拦住他。”
几乎同时，我也停了下来，说道：“不，你先走才对，我有四阶卷轴，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虽然我并不想上演这种影视作品常常出现的老套情节，但让十六夜留下是我不能接受的，她的能力还不足以在两名三阶巅峰的强者手中全身而退。
而我留下，几乎没有任何风险，甚至只要十六夜不在场，我稍稍使出光明神力，就可以轻松解决两个人。
拥有神力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几乎代表了某位神明，这种事如果不是特殊必要，我并不想暴露。
僵持只是持续了短短两秒，安东尼奥就已经来到了现场。
他看了一眼似乎都想断后的两人，平静说道：“两位同学，不必纠结，你们谁都没有逃跑的机会。”
“我本想让你们安然离开，但你们非要来到这里，又非要破坏我的产业，我只能答应赛尔特的条件，将你们抓住。”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缓步走来，三阶巅峰的斗气形成实质的气势压制，衬得他身形越发高大。
威压覆盖，连风声都凝固起来，若是普通人在场，估计连呼吸都做不到。
十六夜面色平静，右手微抬，夜骐剑指向安东尼奥，暗影剑意毫无保留的加持在上面。
安东尼奥由衷赞叹：“这么年轻就拥有剑意，真是世所罕见的天才。”
十六夜挥剑，一道明亮，却又漆黑的剑光朝安东尼奥斩去。
剑风铺面，安东尼奥眯起眼睛，右手平伸。
凝实的斗气在他手中形成屏障，剑光落在他掌心，发出嗤嗤烈响，却不得前进丝毫。
“可惜，天才需要时间来成长，才能成为强者，或许你以后的实力会超过我，但现在还是太稚嫩了。”
安东尼奥淡淡说着，右手用力握拳，顿时将剑光爆碎成一片黑色残丝。
第一百五十一章
要挟安东尼奥实力强大，我和十六夜都不想让对方留下断后。
我看着十六夜准备对敌的样子，无奈说道：“小夜，我们联手吧，只是安东尼奥一人的话，未必打不过他。”
十六夜看出我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默默颔首，将夜骐横于身前，盯住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笑着摇头，感慨道：“真是年轻啊。”
他缓步朝我们走来，说道：“无知者无畏，天才有些傲气也属正常，只是你们似乎不明白等阶之间的差距，如此天真的想法，让我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也罢，你们尽管使出全部的实力，我将一一击破，让你们看清现实。”
我没有理他，调集魔力，给十六夜施加魔法BUFF。
光系祝福、风系加速、火系灼烧、水系治愈，还有雷系麻痹和土系的加固，通通加持在十六夜身上。
当初第一次使用BUFF魔法时，我只是一阶魔法学徒，而现在，我已经是二阶魔法师，体内的魔力提升了七倍之多，学会的魔法数量也多出一倍。
虽然我进行了多重施法，速度很快，但这么多魔法的施放时间，早已足够安东尼奥过来打断。
不过安东尼奥并没有着急，步伐仍旧不紧不慢，似乎觉得我们没有威胁到他的可能。
六系完美元素体质，六系增益魔法，加成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堪称恐怖的程度。
十六夜感觉身体一轻，一种极为强大、充实、满足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中传来。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包括耐性、防御力、自愈力等等，都有了接近翻倍的提升。
此刻的十六夜，在基本身体素质上完全超越了二阶巅峰的极限，达到了三阶的领域。
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大自然是非常愉悦的，就像自己的操控的游戏角色突然变成了BOSS，让人信心十足，可以大杀四方。
很爽，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十六夜看了一眼身上五颜六色的光环，又看了我一眼，心里默默赞了一句：伊芙真的好棒啊。
随即，她主动朝安东尼奥走了一步，挥动夜骐剑。
剑身前方显现一条巨大的漆黑光弧，带着无双的黑暗剑意，斩向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表情不变，再次伸出右手，形成三阶巅峰的斗气屏障。
嘭！
黑色剑光与斗气屏障剧烈碰撞，发出沉闷的轰鸣。
感受着比刚才增幅近倍的力量和锋锐感，安东尼奥神情微变，连忙伸出左手，双手同时向前，撑住剑光。
然而，在十六夜源源不断地魔力输出下，黑暗剑势越来越重，光弧飞快膨胀到数米之高，浓郁的黑光几乎遮住安东尼奥的所有视野，无可抵御。
安东尼奥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鞋底锤击地面。
噔！噔！噔！噔！
他连退数步，终于止住身形，双脚已经陷入一堆碎石中，地面留下两条深深的沟壑。
安东尼奥抬起头，正欲将双脚从地面拔出，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一道璀璨的银白色光柱。
如果说刚才的光弧是极致的黑，那这道光柱便是极致的白。
安东尼奥只能再次举起双手，硬抗电磁炮。
轰！
他直接被银币击飞出去，重重撞在街边的墙壁上。
砰！砰！砰！
安东尼奥的身体连续砸穿了三道墙壁，终于撞停在一个厚重的深灰色外墙上。
无数碎石飞溅，外墙以他为中心，形成了蜘蛛网裂痕般的圆形深坑。
我轻呼一口气，紧紧盯住嵌入墙壁的大字型强壮战士。
安东尼奥头颅低垂，双臂平伸，褐色的外套碎成一片，身上不时有细细的黑烟飘起，以及微弱电光闪过。
忽然，他轻笑出声。
“呵呵，了不起。”
他从墙坑中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眼角的皱纹因笑容而挤在一起，更加明显。
“不愧是天启学院的天才，才只是二阶水平，居然能够跨越三个阶段，对抗三阶高位的强者。”
“如果我稍微再弱一个等级，说不定真的有可能让你们逃走。”
安东尼奥撑住双手，挺直腰，将自己从墙中拔了出来。
他的身体迅速流淌出斗气能量，均匀而细致的包裹在他体外，形成一层坚实的盔甲光芒，多余的斗气飘散四溢，将他身后的碎裂墙壁直接吹翻。
三阶巅峰的斗气铠甲！
我盯着铠甲上精致的斗气纹路，眉头微皱。
这件铠甲的成熟度非常高，能够带来极大的力量、速度、防御增幅，安东尼奥比刚才更难对付。
刚才的战斗已经是我与十六夜的全力发挥，安东尼奥并没有认真应对，居然也只是看起来狼狈，几乎没有实质伤害。
高阶战士的防御真硬。
就在我和十六夜头疼的时候，更加不妙的状况出现了。
发尾鬓白，际线偏高的魔法工会会长，埃达·赛尔特已经赶了过来，在他的淡红色魔法长袍衣袖下，还夹着一个已经昏迷的黑衣孩童。
是海薇雅，怎么被他给抓住了！
我差点惊呼出声，仔细看去，海薇雅的帽子和墨镜都已经被摘掉，但面容依旧维持着小男孩的模样，并没有被赛尔特发现身份。
赛尔特来到战场中央，语气惊讶地问道：“城主大人，您是轻敌了么？怎么被两位小姐弄得这么狼狈？”
安东尼奥摆摆手，随意说道：“我只是测试一下她们的能力，不碍事。”
赛尔特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别太麻烦了，为免节外生枝，我找到了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他操控着魔力，让海薇雅漂浮在空中，微笑说道：“两位小姐，这个孩子你们认识吧。”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都感到了棘手。
赛尔特自顾自地说道：“他貌似是城主大人指名通缉的犯人，正好被我感知到了，又因为不少人举报你们一起走进拍卖场，我想，他至少是你们的同伴吧。”
十六夜低沉说道：“你想做什么？”
赛尔特彬彬有礼的说出目的：“我想用他来劝你们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我冷哼一声，说道：“如果我们束手就擒，那就是三人一起被你抓住，没有人能逃脱，你以为我们傻么？”
赛尔特叹息一声，摊开手说道：“我想也是，既然如此，还是用武力手段制服你们吧。”
“至于这个孩子，既然本来就是通缉犯 ，那我就直接解决喽。”
他伸出食指，指向空中的海薇雅，指尖聚集蓝色的元素微光。
“流水咏唱之十一，水箭术。”
足以穿透钢铁的深蓝色水箭朝海薇雅射了过去，却突然撞上一个洁白的光明瓷壳，四下飞溅。
我放下施展光盾术的右手，淡淡说道：“赛尔特，作为光明神教大祭司，你就只会这种肮脏的手段吗？”
“跟我来，只要打赢我，我就不再反抗。”
我塞给十六夜一个四阶神圣光明盾的卷轴，然后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抱起小精灵转身离开。
赛尔特笑了笑，偏头对安东尼奥说道：“城主大人，既然伊芙小姐发话，那我就先走了，十六夜小姐就交给您了。”
安东尼奥的确更喜欢对付战士类别的对手，至于打两个还是一个，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他嘱咐道：“好，赛尔特会长，你可以随意玩一会，但记住，千万不要放跑。”
赛尔特微笑点头，然后带上海薇雅，朝我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光巨鸟在轻身术的作用下，我速度飞快，很快远离了十六夜的位置，来到了地下城镇的边缘。
环顾一遍四周荒芜的地下，我放下小精灵，回头注视来时的方向。
这么远的距离，只要动静不是太大，使用神力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正这样想着，银发碧瞳的小精灵突然拽住我的大衣衣角，轻轻扯了扯。
她昂起头，用稚嫩的传承精灵语说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姐姐？这个原初精灵的**貌似把我认成她的同族了。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道：“放心吧，我们很快就能回去，耐心等一会儿。”
银发精灵把头埋在我怀里，呜呜两声，尖尖的耳朵微微跳动。
然后她抓住我的手，碧绿的眼睛瞪得很大，水汪汪，亮晶晶的，小脸上充满了信任感，似乎我在她身边，就非常安心。
我看着她萌萌的样子，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小脸，柔软的触感让我心中一动，产生了一瞬间的心猿意马。
太可爱了！
这时，在我感知中，赛尔特已经带着海薇雅抵达了这里。
我转过身，注视着人面兽心的光明大祭司，淡淡说道：“赛尔特，把你手里的人质放下，认真跟我打一场。”
赛尔特微微一笑，说道：“放心，伊芙小姐，既然你如此坦荡，我也不会趁人之危，反正这孩子也不重要，带着恐怕还会让你束手束脚，我放了就是。”
他自信地甩手，操纵魔力将海薇雅放到远处的空地上，还贴心的施放了一个光明护罩，避免她被余波伤到。
我嘴角微抽，感觉对面估计失了智。
赛尔特毫无所觉，做好准备措施后，和煦说道：“接下来，你想怎么跟我打呢？”
我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赛尔特，虽然你恶贯满盈，但看在还算有礼的份上，我让你先出一招，然后再施加惩戒，审判你的罪恶。”
赛尔特注意到我的语气，就仿佛自家的狗狗不听话了，主人想要宰了炖汤一样。
他有些奇怪，但没太在意，轻笑说道：“好吧，伊芙小姐，那我就先出手了。”
赛尔特高举双手，呼唤道：“平等契约召唤，出来吧，我亲爱的盟友，三阶光明魔兽，神光巨鸟！”
他头顶的天空霍然变暗，产生强大的光、水元素波动，幽蓝色的魔力线条翩翩飞舞，勾勒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
狂风呼啸，伴随着一声清亮的鸣啸，一只体长十多米的巨型飞禽从魔法阵里钻了出来。
它盘旋在高空，通体洁白，羽毛鲜亮，浑身散发着自然温和的光明，将阴暗的地下郊区清晰照亮。
一只同样达到三阶巅峰的光系飞行魔兽！
赛尔特微微躬身，礼貌说道：“神鸟阁下，我是神教的光明大祭司埃达·赛尔特，请您帮我把对面的女孩抓过来。”
巨鸟瞥了他一眼，认出这个是与自己签订平等契约的召唤系大祭司之一，于是点点鸟头，俯身朝我扑了过来。
狂风铺面，我眯起眼睛，意识连接精神世界，准备使用光明神座的光明神力，直接解决这两个对手。
谁知，那只巨鸟冲在半路，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狂扇翅膀，将巨大的身体停在半空。
它像是有些不清醒一般，用力晃了晃鸟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降低高度，朝我靠近了一点，睁着硕大的眼睛仔细盯着我。
我也静静看着它。
片刻后，神光巨鸟突然调转方向，清啸一声，冲向高空。
这声鸣叫充斥着喜悦，还有臣服的意味。
赛尔特愣愣地抬起头，望着朝空中飞去的巨鸟，脑子有些发懵。
咋回事，教会的神鸟怎么看了一眼敌人，就直接跑了？
接着，令他惊骇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神鸟，居然在飞到高处后，掉转过头，眼神冷漠，朝他自己俯冲过来。
这次的速度比刚才快了无数倍，劲风吹袭，将赛尔特的长袍吹得很紧。
赛尔特感到一股浓烈的危险感，浑身汗毛立起，就像被异常凶残的魔兽盯住。
他连忙给召唤兽传递信息指令，让巨鸟停下，但毕竟是平等契约，巨鸟跟他只是朋友关系，完全可以不听他的指挥。
“法克！”
赛尔特骂了一句，来不及细想，迅速取出法杖，高声道：“光明咏唱之六十一，圣光护罩！”
对付同阶的神教魔兽，他全力以赴，不敢有一丝放水。
坚实的光明屏障在他头顶形成，而巨鸟的尖嘴上也露出白光，狠狠相撞。
轰！
坚硬的鸟喙，极高的速度、加持着神鸟的天赋神光，在碰撞的刹那，护罩上就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无数光丝四散，赛尔特身体一震，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朝我喊道：“你做了什么！”
我也有些惊讶，这个家伙召唤了魔兽，居然伤到了自己。
难道是神鸟从我身上感到了光明神力的韵味，才突然倒戈？
我朝赛尔特走了两步，浅笑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恐怕是你的行为犯罪，违背了女神的教义，让光明魔兽都看不下去了。”
看到我靠近，巨鸟更卖力了，用力地啄着圣光护罩。
赛尔特的压力越来越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他维持着护罩，艰难说道：“神鸟，您认错人了，我是将您召唤过来的召唤者，敌人在那边啊！”
巨鸟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嘴爪并用，疯狂进攻。
赛尔特想将巨鸟取消召唤，但他愕然发现，连取消召唤的指令都不管用了。
平等契约中，无论召唤还是解除召唤，都需要双方的共同确认，只要巨鸟不想，赛尔特什么都做不到。
咔嚓！
护罩突然破碎，赛尔特猝不及防，被巨鸟一巴掌按在地上，鸟爪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巨鸟转过头，眼神讨好的望着我，似乎在等待我发布指令。
我走到巨鸟身边，有些无语地看着鸟爪下的赛尔特，说道：“我让你出一招，不是让你自杀的。”
赛尔特的法杖已经被击飞，身上亮着细微的魔法光盾，那是坚持不被巨鸟压死的最后依仗。
他眼神空洞，表情茫然，对眼前的状态完全不能理解。
神光巨鸟是西光明女神殿的光明守护兽，也是西神殿最强的看家魔兽，与所有的召唤系大祭司都签订了平等契约，可以随时帮忙。
虽然巨鸟很强，但以他的战斗力，是可以与巨鸟五五开的，只是太过震惊，不敢相信巨鸟反叛，很多魔法没来得及准备，才被直接打翻。
眼见自己即将撑不住巨鸟的压迫，赛尔特终于回过神，艰难而慌乱地说道：“伊芙小姐，不要冲动，如果你敢杀我，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饶有兴致地问道：“哪里严重了？”
赛尔特牙关紧咬，说道：“我是光明神教的三阶大祭司，如果你杀了我，光明神教是不会放过你的，光明女神更不会放过你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强大的战士我莫名被他逗笑了，轻咳一声，说道：“好吧，可能你说得对，不过很抱歉......”
“我不觉得神教会对我报复，也不在乎女神的降罪，如果女神知道我替她解决了这么一个败类，必然会很欣慰的。”
我闭上双眼，下定决心突破杀人的心理界限。
数秒后，我睁开眼，看了一眼巨鸟，冷漠说道：“杀了他。”
说完，我转身离开，朝海薇雅走去，不再回头。
身后，巨鸟的鸟爪上亮起白光，在赛尔特惊恐的眼神中，狠狠按下。
光盾术瞬间破灭，一声惨呼，赛尔特的身体碎裂大半，鲜血四溅，生机缓缓流逝。
我蹲在海薇雅旁边，施放了一个净化术，又拍了拍她的脸，解除了她的昏迷状态。
海薇雅悠悠醒转，睁开海蓝色的眼睛，迷茫说道：“伊芙？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刚才被赛尔特抓住，他用你要挟我和十六夜，不过这些已经解决了。”
海薇雅坐起身，揉着有些发晕的脑袋，问道：“解决了？赛尔特呢？”
我指了指远处，说道：“死了。”
海薇雅愣了一下，旋即呆呆地望向远处的尸体，感觉有些梦幻。
魔法工会会长，三阶巅峰的光明魔导师，居然就这样凉凉了吗？
我抱起精灵**，放在海薇雅旁边，说道：“海薇雅，你守着精灵，在这里等我，我得赶快回去帮十六夜对付安东尼奥。”
海薇雅望了一眼赛尔特的尸体，连忙说道：“我也要去！”
银发精灵也拽住我衣角，不安地呜呜两声，不想让我丢下她。
她们俩并没有什么作战能力，而且因为机动性的问题，带着两个人太慢了，我正要拒绝，忽然看到刚才的巨鸟飞了过来，降落在我身前。
它收起翅膀，头颅垂在地面，低声鸣叫。
我领会了它的意思，问道：“你想和我签订契约？”
巨鸟拼命点头，眼中露出期待。
我想了想，有个飞行魔兽也不错，接下来出行都会方便很多。
我抬起右手，构建光、水元素回路仪式，咏唱魔宠契约。
正常来说，二阶法师根本不可能和三阶巅峰的魔兽签订契约，但这只巨鸟非常顺从，主动引导契约之力成型，所以非常顺利。
随着契约完成，双方头顶分别亮起一道淡金色的符文，证明契约生效。
魔宠契约与平等契约不同，宠物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需要遵从主人的部分命令，并且在主人遇难时，必须帮忙。
我抱起小精灵，和海薇雅一起跳上神光巨鸟的鸟背，然后给巨鸟传递飞行指令。
巨鸟清啸一声，扇动翅膀，从地面升起，带着三‘人’朝十六夜的方向飞驰而去。
在我们离开几分钟后，躺在地面，身体几乎全部碎裂的赛尔特突然动了动手指。
血泊中，他的影子莫名抖动，发生了分裂。
一个新的、深黑色的影子扭曲着，出现在他身边。
有无形的力量涌动，那影子竟然从地面站起，成为一个真实的黑色人影。
人影波动着，面容逐渐成型，构成赛尔特的轮廓，身上也形成淡红色的魔法长袍。
而地面上，赛尔特的尸体却化作影子，缓缓消散。
影子构成的赛尔特拍了拍衣服，伸出手，被击飞至远处的法杖自动飞回他手中。
他后怕地看了一眼地面的血迹，喃喃道：“还好提前准备了替身魔法，不然可能真要被魔兽踩死了。”
然后，他转过身，注视着三人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这个女孩，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神鸟会听她的命令......”
......
另一边，十六夜与安东尼奥已经交手一段时间。
三阶巅峰的宗师战士，可以说是四阶以下，大陆最强的作战职业，无论是身体实力还是战斗经验，都不是二阶剑士能够对抗的。
尽管有BUFF魔法和黑暗剑意的加成，十六夜也只是勉强维持不败，打得险象迭生，非常辛苦。
反观安东尼奥，在斗气铠甲的保护下，几乎可以无视十六夜的大部分进攻，而其随意一击都能造成极大的破坏力，需要十六夜全力对待。
即便如此，十六夜的剑招一直很稳，神情也一直平静，似乎完全看不出自己已经处于劣势。
安东尼奥再次轻易地捏碎一道剑光，然后五指并拢，包裹着斗气铠甲的一记重拳砸向夜骐剑。
十六夜顿时被击飞出去，连退数十米才止住退势，脸色微白。
安东尼奥收回拳头，感叹道：“十六夜同学，你是第一个，能在我手下坚持这么久的二阶剑士。”
“仅凭这一点，我可以确信，若不出意外，你以后将有望比我更进一步，见到我毕生难以领会的风景，成为大陆最顶端的那些人。”
“可也正是这一点，我必须将你留在这里，以绝后患。”
十六夜没有说话，望着对面除衣物外几乎无伤的强大战士，握剑的手有些麻木，隐隐颤抖。
她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相当焦虑，一方面解决不了安东尼奥，另一方面，担心伊芙会在赛尔特的威胁下受伤。
安东尼奥不急不缓地走向十六夜，覆盖着铠甲的双脚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带起斗气波纹，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十六夜握紧夜骐剑，鲜红的眸子充斥着冷漠的意味，死死盯着安东尼奥。
接着，她微微闭目，很快睁开，眸光变得幽邃，染上漆黑的光彩。
她双膝微弯，摆出一个特殊的剑招起手式。
“暗影剑术，极意之一，夜白。”
凌厉的黑暗剑意忽然大盛，整个街道的天空都黑了下来，只有一抹雪白的剑光，带着清脆的剑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冲向安东尼奥。
空气崩裂，有微风从两人之间拂过，渐渐变得狂野，卷起无数锋锐的剑气细浪。
周围的光线在这一刻发生折射，仿佛凌厉了很多，甚至让安东尼奥的眼睛有些刺痛。
他神情微凛，目光严肃了很多，朝剑光的方向全力轰出一拳。
铮铮铮铮！
剑光斩在覆盖着斗气铠甲的拳头上，响起无数道剑鸣，周围的墙壁和石砾被切割成极小的微粒，随风卷起。
十六夜停在安东尼奥身后，面色涌起不正常的红润，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安东尼奥转过身，平静说道：“了不起。”
他手臂的斗气铠甲被彻底震碎，衣袖飘落了一截，拳头上出现一道极细的裂口。
第一百五十四章
墨雪安东尼奥甩了甩手，失去了衣袖遮挡，能够清楚的看到他手臂上的，一块块坚实、隆起的肌肉。
斗气流转，被撕裂的铠甲重新覆盖，三阶巅峰的恢复力让他身上的细小伤口迅速愈合。
只有拳头上的那道裂缝保持原状，没有恢复迹象，里面隐约闪烁着幽光。
正是十六夜的黑暗剑意，在无时不刻地进行侵蚀和破坏。
安东尼奥盯着拳头上的血口，眼角微微抽搐，表情再也不像刚才那般随意。
剑意是非常高端的特殊能量，如果没有其他剑意，或更高级的能量清除，就只能慢慢消化。
安东尼奥只好用斗气暂时压制，而这无疑会对他的战斗力产生影响。
十六夜的实力已经超出他的预估，让他简直无法相信对手只是二阶剑士。
好在虽然强，但还没有超出他的掌控。
安东尼奥望向远处的少女，沉声说道：“十六夜同学，原谅我刚才的不敬，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真正的对手。”
“既然是真正的对手，那我便拿出该有的态度，以及实力，来和你交手。”
十六夜依旧沉默，沉默着抬起夜骐短剑，指向安东尼奥，左手抹去唇角的鲜血。
安东尼奥的眼睛渐渐眯起，他双腿微蹲，手臂向后摆动，做出立定跳远的姿势。
砰！
他的脚下发出一声炸响，石板寸寸碎裂，以一种极为迅猛的姿势，朝十六夜冲了过去。
望着冲在空中的安东尼奥，十六夜神情冰冷，握紧夜骐，将全身的魔力、斗气都输送进去。
漆黑的剑尖再度亮起雪白的剑光，十六夜身上也再度出现凌厉的剑意。
她举剑齐眉。
“暗影剑术，极意之二，墨雪。”
英气的面容上满是冷漠，眉眼之间的冷意让她睫毛上染上一层寒霜。
是实质的寒霜。
十六夜前方的街道，忽然开始落雪。
如墨染的雪。
一片片漆黑的雪花，在空气中形成。
每一片雪花的边缘，都极为锋利。
安东尼奥冲在空中，来不及转变冲势，直直撞进那片可怕的风雪里。
漆黑的雪片震动起来，安东尼奥瞳孔骤缩，全力汇聚三阶巅峰的斗气。
他身上的铠甲变得更为凝实，义无反顾地朝十六夜继续冲击。
啪啪啪啪啪！
密集的切割声响起，外表轻柔的黑色雪花竟是那般沉重，如锋锐的钢铁。
铠甲很快出现缝隙，冰冷的寒意从安东尼奥的血肉里渗入，伴随着难以清除的黑暗剑意。
他愤怒地低吼一声，冲至十六夜身前，拳头上迸发强大的斗气，朝十六夜一拳轰去。
轰然一声爆响，拳剑交接，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大力量，顺着短剑传递到十六夜身上。
十六夜的身体重重一挫，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个奴隶摊位上，撞飞一片铁笼。
安东尼奥的含怒一击，威力比以往都要强大。
空气中的黑色雪花骤然崩散，全部消失。
安东尼奥的拳头微微颤抖，浑身浴血，身体各处都侵蚀了恐怖的黑暗剑意。
他克制着全身的痛楚，调集斗气强行镇压剑意，然后朝十六夜望去，眼中露出浓烈的杀意。
他没想到，十六夜的剑招威力会这么大，防备不足下，令他受了重伤。
而十六夜此刻的伤势，比他更加严重。
剑士侧重于剑术的提升，相比起来，战士更注重身体的锻炼，身体素质更加强大。
更何况，安东尼奥的等阶比十六夜高出一个大境界。
十六夜瘫倒在铁笼边，无力站起，沾染灰尘的黑色大衣上满是裂口，都是被安东尼奥反震回来的剑意所割裂。
她脸色苍白，虎口和掌心不停滴落着鲜血，手腕接近断裂，几乎失去了作战能力。
只是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沾满血迹的握剑右手也依旧平稳。
安东尼奥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伤势，再度踩踏地面，破空而出，朝十六夜挥拳。
人未至，拳风已至，将十六夜的黑发吹起。
感受着汹涌的斗气，十六夜的表情露出一抹决然，似乎思考了很久，终于做出了某个决定。
她鲜红的眸子莫名闪烁，瞳孔深处，发出深邃的红光。
她手中的夜骐剑也泛起红光，非常鲜艳，就像这柄剑本身就是红色一般。
这是一种极为妖异的红光，让人一看就感到不详，下意识想要闪躲、逃避、远离。
安东尼奥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有种毛骨悚然的危险。
但为了避免被天启学院发现，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他必须抓住、甚至是杀掉十六夜。
于是，他的动作没有停下，继续朝十六夜进攻。
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迅捷的音爆声，非常尖锐，令人耳膜刺痛。
一个金发紫眸的绝美少女从天而降，发丝被降落的狂风吹卷起来，表情愤怒，右手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缠绕着雷光的银币一闪而过，狠狠轰在安东尼奥腰间的斗气铠甲上。
安东尼奥顿时被银币的力量击飞出去，连翻跟斗，撞倒了数面墙壁。
我落在十六夜身前，转身惊呼：“小夜，你没事吧！”
十六夜眼底的红光迅速消退，夜骐剑也恢复了朴实平淡的黑色。
“放心，我没事。”
看着我毫发无伤的样子，她松了口气，又有些惊讶地问道：“伊芙，赛尔特被你解决了吗？”
我点点头，蹲到十六夜身边，伸出双手。
魔力飞速汇聚，构建光系治疗术，给十六夜治疗。
洁白的光芒覆盖在十六夜全身，细小的伤口很快就完全恢复，即便是手腕上的重创也暂时无碍。
海薇雅抱着小精灵从巨鸟的背上跳了下来，我一边治疗，一边望向远处的安东尼奥。
他刚从石堆里站起，震惊地望向我们这边，无法理解赛尔特为什么没有解决这些人。
我冷漠地对巨鸟发布命令：“杀了那个男人。”
巨鸟清啸一声，鸟喙和尖爪上白光闪烁，朝安东尼奥飞扑过去。
安东尼奥虽然不认识巨鸟的身份，但也看出这是一只三阶巅峰的魔兽，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即便能杀掉，也会让伤势更加严重。
而且，照这种局面，我很快就会给十六夜治疗完毕，接下来他将会面对两人一兽的共同围攻。
安东尼奥强行接下巨鸟的一记爪击，后退数步，气血翻涌，被镇压的剑意也开始反噬。
他咬咬牙，暂时顾不上赛尔特是什么情况，转身一拳轰开墙壁，打算先行离开，待平息剑意，弄清楚状况后再带上自家佣兵团，一起抓人。
完美体质的加成极为变态，光系魔法的治疗效果自然极强，对三阶魔导师来说，要治疗数分钟的伤势，在我手里只过了十几秒，就恢复大半。
我眯起眼睛，语气冰冷地说道：“小夜，我先去杀了他，回来再完成治疗。”
十六夜扶着铁笼，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说道：“这个人很强，你一个人不安全，我们一起。”
我摇摇头：“不用，你休息一会，顺便保护海薇雅和小精灵。”
然后，我跳上飞回来的巨鸟，朝安东尼奥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安东尼奥·卒安东尼奥一步百米，一路狂奔，已经逃至地下城出口处。
望着前方出口的外界光亮，他默默松了口气，放慢脚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伊芙能够安然返回，但赛尔特那家伙毕竟是与自己实力相差无几的巅峰魔导师，应该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不会出事。
“赛尔特还是死了最好，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接管魔法工会，传送阵的份额也不必分流了。”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剑意伤痕，喃喃自语：“至于伊芙和十六夜，待我清除了剑意，就可以带上猎魔佣兵团......”
安东尼奥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住口。
在他的面前，本来是地下城出口的地方，出现了一层璀璨的光壁，阻挡了他的道路。
光系魔法屏障，难道是赛尔特想要暗算我?
哼！虽然因为剑意受了不轻的伤，实力有所影响，但如果以为这样就能解决我的话，真是太天真了。
他心念急转，转身回头，望向来处。
一只十多米长的洁白巨鸟悬停在高空，鸟背上，金发少女双手抱胸，表情冷漠地望着他。
安东尼奥环顾了一遍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说道：“伊芙同学，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你真的以为，仅凭你一人，会是我的对手吗？”
我站立高空，俯视着安东尼奥，淡淡说道：“仅凭我一人，解决你绰绰有余。”
安东尼奥眉头挑起，说道：“天启学院的学生还真是相当自负，但过度的自负，只会给你们带来灾难。”
我纠正道：“是自信。”
安东尼奥呵呵一笑，声音微冷说道：“是吗？那就让我来代替你的老师，告诉你自信与自负的差距！”
他握紧右手，用力挥拳，空气中凝聚一个巨大的拳形斗气，朝巨鸟飞了过来。
然而，在挥出一拳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脚底猛踏地面，往后方的光魔法屏障出口处逃去。
安东尼奥不知道我用什么手段解决了赛尔特，更何况我身边还有一只三阶巅峰的巨鸟魔兽，为防万一，他决定以退为进，假装进攻，实则先行撤退，再图后事。
“倒还是挺聪明的。”
“可惜，没用。”
我平静地凝视着以暴烈姿态往后狂逃的安东尼奥，轻轻举起右手。
一束纯净、浩瀚的光辉从我手中发出，射向高空，抵达最高点后炫丽绽放，飞向四处，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直径数公里的半球形光芒屏障，将赛尔特和我笼罩在内。
安东尼奥的狂冲之势被屏障拦住，他注视着突然出现的光明屏障，全力一拳轰出。
嘭！
一声巨响，屏障毫发无伤，他自己却狂喷一口鲜血，就像被雄伟的山峦撞到，倒飞出去。
安东尼奥撞碎了几块巨石，一身骨骼碎裂大半，鲜血染红了皮甲，反震带来的伤势比十六夜的剑意还要严重。
他痛苦地趴在地上，听到一个威严、圣洁的声音响起。
“光明神术·神圣光明护罩。”
安东尼奥艰难地抬起头，整个人蓦然僵住了。
目之所及，是一片圣洁的白光。
他所处的整个世界都被光明护罩包裹在内，与外界形成隔绝。
而在这片无垠的白光中心，那只洁白巨鸟的鸟背上，有一个极为高贵，又美到让人心悸的身影。
她身材高挑，金发及腰，整个人笼罩在圣洁的光芒中，充满着神圣、威严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的光辉都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安东尼奥猛然低下头，浑身颤抖，心中产生难以遏制的敬畏。
难道......光明女神降临了吗？
我......已经进入神国了吗？
在这片纯净无暇的光辉中，他思绪无措，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孩子，无从思考，无力反抗。
片刻后，他忽然意识到，刚才在巨鸟鸟背上的人，是天启学院的伊芙。
安东尼奥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的茫然飞快变成了恐惧，他嘶吼一声，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到光明护罩旁，对着护罩疯狂输出。
轰！轰！轰！
一拳拳强大的三阶巅峰斗气轰击在屏障上，却连一点波纹都没有泛起，倒是让安东尼奥自己身体巨震。
但他不敢停下，一边用力挥拳，一边口吐鲜血。
我再次抬手，低沉念道：“封魔领域·斗气封禁。”
湛蓝的魔法光辉从我手中释放，整个护罩的范围都被禁制笼罩。
安东尼奥身上的斗气光芒消散了。
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只能挥舞着疲弱的拳头锤击着光壁。
他的拳头裂出血痕，里面的剑意开始肆虐，身体的疼痛忽然加剧。
他的眼中渐渐泛起泪光。
安东尼奥意识到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他想起最初在天启战士学院学生那里学会斗气的时候，想起第一次在佣兵工会注册身份的场景，想起那些和伙伴们一起出行探险的日子。
他又想起自己成为猎魔佣兵团的团长，想起自己占据费伦城利欲熏心地建立地下城区，想起自己答应赛尔特的条件抓捕天启学院的学生。
他心中情绪忽然复杂，有些懊悔，有些恼恨，有些无奈。
旋即，他被净化了。
在无穷的神圣光辉中，安东尼奥的身体化作最基本的七系元素，消散在天地间。
连渣都不剩。
我随手将安东尼奥残留的血迹也全部净化，然后解除了神力形态。
斗气封禁同样解除，神圣护罩化作晶莹的光点，逐渐消失。
刚才的护罩能够与外界形成绝对隔绝，不存在任何观测，即便有人在周围，也可以理解为我使用了某个四阶卷轴，困住了安东尼奥，然后杀死。
安东尼奥和赛尔特都死了，接下来解决一下奴隶们的契约，我和十六夜就可以去魔法工会，使用传送阵前往精灵之森。
顺便可以送小精灵回家。
我静静想着，取出雪鹭联系老魔法师菲尔德一行人，然后指示巨鸟返回奴隶市场。
......
奴隶市场的街道上，十六夜神情担忧的望着天空，看到巨鸟只离开了几分钟，就飞了回来。
她放松了不少，说道：“伊芙，安东尼奥逃走了吗？没关系，你回来就好。”
我从鸟背上跳下，解除神光巨鸟的魔宠召唤，说道：“安东尼奥已经被我杀了。”
海薇雅惊呼一声，震撼说道：“杀了？伊芙，安东尼奥被你杀了！”
她既惊喜又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那个虚伪的假城主终于死了？”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我确定。”
“太好了！”
海薇雅呆呆地站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精灵欢叫着朝我扑了过来，我摸摸她的头，再次施放治疗术，继续治疗十六夜未恢复完全的伤势。
这时，老魔法师菲尔德也带着克莱尔等六个奴隶来到这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称呼我从戒指里取出七张奴隶契约，说道：“各位，既然你们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务，那我便遵守承诺，解除你们的契约。”
话音落下，我的手中升腾出鲜红的火焰，将七张契约点燃，燃烧成灰烬。
细细的黑灰随风飘逝，菲尔德等人纷纷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契约之力正逐渐泯灭，无形的枷锁限制也逐渐消失。
他们自由了。
七人露出如释重负的兴奋表情，感激的朝我鞠躬道谢。
我微笑点头，然后朝海薇雅问道：“海薇雅，我和十六夜很快就要离开，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海薇雅想了想，说道：“没有了，安东尼奥是猎魔佣兵团最大的战力依仗，既然他身亡，费伦城的城卫兵很快就会消失，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状态。”
我嗯了一声：“那你呢，海薇雅，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精灵之森吗？”
海薇雅摇摇头，说道：“不，我要留在这里。”
她环视了一圈奴隶市场的混乱景象，蔚蓝的眸子异常坚定，说道：“费伦城的苦难实在是太久了，我要留在这里，改变它，给它带来新的秩序。”
十六夜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海薇雅，看着她真诚认真的表情，心中的怀疑缓缓消失。
海薇雅只是费伦城的一个普通女孩，我也只是一个偶然的过客，两者之间毫无联系，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只是那种久违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十六夜的眼中划过一丝苦涩，感觉自己似乎太过思念那个人，遇到稍微有些可能，或者相似的人便觉得很像。
我计算了一下时间，说道：“小夜，今天已经不早了，我们修整一晚，明天再去魔法工会传送离开吧。”
十六夜收回关注海薇雅的目光，说道：“好。”
我抱起小精灵，再度将巨鸟召唤出来。
几人乘坐神光巨鸟离开地下城区，来到费伦城中心，进入一间旅馆。
本来想开四个房间，我、十六夜、海薇雅和小精灵一人一个，但小精灵一听到要和我分开，就立刻慌乱起来，死死抱住我大腿，怎么劝都不愿意松开。
从人类视角来看，这只精灵**大约只有五六岁，一米左右的身高，头顶银发刚刚抵达到我腰部，力气很小。
但看着她小脸惊慌，梨花带雨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强行拉拽，就任由她抱着。
她可能是被抓捕精灵的奴隶贩子们吓坏了，没有安全感。
无奈之下，我只能开了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换成双人间，我和小精灵住在一起。
几人带着小精灵吃了顿饭，各自进入房间休息。
我将小精灵领到她的床铺，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绿色衣裙。
虽然世界树的叶片纤尘不染，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自己身上已经有不少灰尘。
我从戒指里拿出一套相对偏小的睡衣，递给她，然后指了指浴室，用传承精灵语说道：“你去浴室清洗一下。”
小精灵接过睡衣，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碧绿的眼睛如林间麋鹿般清澈。
她懵懂问道：“浴室......是什么意思？”
我耐心解释：“就是洗澡，嗯......清洗身体的地方。”
小精灵瞪大眼睛点点头，乖乖的走进浴室，片刻后又突然叫我。
“姐姐，这里没有水，怎么洗啊？”
我走进浴室，跟她说明了使用方法，然后在外面拿出小铁盒，安静注视，锻炼精神力。
良久，一直到我看小铁盒看到精神都有些恍惚的时候，小精灵终于清洗完毕，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穿着我的绢丝睡衣，衣袖有些过分偏大，甚至快要垂到地板上了，令她不得不捏着衣角，小心翼翼。
洗过澡后的小精灵异常纯净，毫无瑕疵，她鼻尖微翘，唇如樱花，幼嫩的小脸如白云般纤尘不染。
银色的头发下，象征着精灵的尖尖耳朵调皮露出，冒着湿热的雾气，略微泛红。
她用透着稚气的碧绿眼睛，脆生生地盯着我。
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这小精灵......
真他喵的萌啊。
我走到小精灵旁边，揉了揉她的银发，感觉发质柔顺松软，质量很好。
小精灵舒服的眯起眼睛。
我又好奇地捏了捏她柔软的，尖尖的耳朵。
却不料，小精灵突然惊叫一声，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她带着奇怪、生气，还有一丝羞涩的眼神抬头看我，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难道耳朵是精灵的敏感点？
不过刚才那软软的手感，真的很棒啊。
我无辜地眨眨眼，和她对视了一秒，然后轻咳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说道：“洗得不错，挺干净的，你先上床休息一会。”
我正要走进浴室，小精灵突然又抓住我的衣角，似乎不愿意我离开，哪怕一秒。
她有些不安地问道：“姐姐，你要去哪？”
我再次揉揉她的头，语气柔和说道：“姐姐也要去洗一洗呀，你就在床上乖乖等我，很快就好。”
小精灵哦了一声，被我哄到床上。
然而，走进浴室的我却蓦然一惊，发现自己居然用了“姐姐”这种自称。
为了让小精灵乖乖上床，我居然下意识沿用了她的称呼。
怎么肥事，太可怕惹！
我呆愣了一瞬，然后很快冷静下来，默默褪去衣物。
我可是直男，就算身体早已不是，但内心绝不能这样屈服。
不行，得让小精灵改改叫法，不然要被她带沟里去了。
我沉思着，又看到浴室衣架上，小精灵的世界树衣裙。
奇幻风格的绿色连衣裙清新美丽，上面的叶片的纹路十分精致。
我拿起裙子，将其保存在空间戒指里。
这只精灵的瞳孔颜色与原初精灵的银色不同，而且记忆也没有传承完全，这个衣裙是证明她身份的最佳保障。
清洗一番后，我也换上睡衣，走出浴室。
“姐姐，你洗好啦。”
小精灵开心的看着我，碧绿的眼睛光芒四射，耳朵也一抖一抖的。
我点点头，坐到另一张床上，一本正经地说道：“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件事情，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
听到这句话，小精灵的表情顿时呆住了，眼眸的光彩飞速黯淡下去。
她的眼中泛起泪花，抽噎道：“姐姐......你是不要我了吗？”
“呜呜...你...要把我...丢下...一个人吗...”
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小精灵的脸颊，像断了线一样，滴落在床单上，她努力地擦拭眼角，却越擦越多。
她怎么哭了啊？！
我没想到小精灵会有这么大反应，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姐姐只是......”
我说到一半，突然愣住。
他喵的，我怎么又说错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离开我揉了揉眉心，感觉刚才用小铁盒锻炼精神力有点过度，状态不对劲。
好在小精灵的哭声已经停住了，她抬起头，眼神希冀地望着我。
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我突然有种无力感，说道：“算了，你继续叫吧。”
小精灵的双眼重新焕发光彩，破涕为笑：“嗯！”
我靠在床头，不再在意这件事，转念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人抓住的吗？”
小精灵的眉毛蹙了起来，喃喃道：“被人类抓住......”
“我记得有一个很大的光罩，我在里面学会了很多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光罩忽然消失了，我就跑了出来。”
她的眼中露出害怕：“我跑了很久，外面一个伙伴都没有，想要回去，却又找不到路了，然后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把我关到笼子里......”
难道是传承突然中断，结界消失，小精灵自己跑了出来，又不小心迷了路。
真是个命途多舛的精灵，刚出生就遇到这种事。
我叹了口气，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精灵疑惑说道：“名字？”
“对，你不会不知道名字的意思吧？”
小精灵茫然摇头：“不知道。”
我无奈抚额，说道：“名字，就是用来代表一个人的代号，比如我，名字是伊芙，而白天另外的两个姐姐的名字分别是十六夜和海薇雅，你可以叫她们十六夜姐姐和海薇雅姐姐。”
小精灵聪慧地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伊芙姐姐。”
“嗯，那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小精灵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犹豫说道：“我...我不知道。”
我眨眨眼，这个小精灵的记忆传承也太少了，连名字都不知道？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小精灵捂住脑袋，极力回想。
过了许久，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的名字，好像是...米歇尔...”
“米歇尔？！”
我惊讶地看着她。
米歇尔不是精灵女皇的名字吗？
小精灵苦恼的说道：“我的名字很长，记不清了，米歇尔好像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想了想，虽然外界将精灵女皇称作米歇尔女皇，但米歇尔应该只是女皇的姓氏，这个小精灵大概也是精灵皇室的一份子，所以拥有米歇尔这个姓氏。
这也意味着她原初精灵的身份大概率是真的。
“好吧，既然你不确定，那我先给你取个名字好了。”
小精灵眸光一亮，高兴道：“好啊，伊芙姐姐，我也要自己的名字！”
我盯着她可爱的小脸，陷入沉思。
这种给孩子取名倒是第一次，再加上小精灵不谙世事，很多知识和价值观念都还没形成，有种玩养成的感觉。
既然小精灵是因为迷路才被人抓住，那可以叫小璐，璐璐？
我斟酌着说道：“以后就叫你小璐吧，米歇尔·璐璐，你觉得怎么样？”
小精灵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姐姐，以后小璐的名字就是小璐啦！”
她貌似对这个名字还挺满意的。
我嗯了一声，说道：“小璐，不早了，我们睡觉吧，明天就送你回家。”
小璐乖巧点头，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我熄了灯。
黑暗降临，我闭上眼睛，正要睡觉，忽然听到旁边的床上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
“姐姐，我害怕。”
我看向那边，只见小璐的整个身子都钻进了被窝里，外面露出一撮清亮的银发，而被子下的身体正微微颤抖。
我柔声说道：“别怕，姐姐就在这里，没人能抓住你的。”
小璐紧紧闭着眼睛，委屈说道：“可是小璐还是很怕，我怕黑。”
我想了想，构建了一个低亮度的柔和照明术，嘱咐光元素保持输出。
淡淡清辉照耀在房间里，驱散了阴沉的黑暗。
“睡吧，小璐。”
小璐嗯了一声，身体不再颤抖，好了很多。
我安心地闭上眼睛，逐渐进入梦乡。
......
第二天，我从梦中恢复意识，忽然感到身上压着一个小女孩。
小璐什么时候跑我床上来的，居然没有感知到？
我睁开眼，看着挂在身上的精灵**，嘴角微抽。
小璐像八爪鱼一样抱着我，满头银发铺散在我胸前，表情安谧，睡得很香甜。
虽然她是个**，但作为精灵，身上并没有奶香味，倒是有种大自然的清新香气。
我近距离盯着她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像纯洁的天使一样，让人不忍心打扰。
但我还是挣扎着坐起身，将小璐晃醒。
“小璐，你怎么到我床上睡了？”
小璐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渐渐清醒过来。
看到我有些生气的神色，她弱弱说道：“昨晚太黑了，小璐好害怕，实在睡不着，所以就......”
我保持着冷淡的脸色，克制着自己不被小璐的可爱俘虏。
小璐有些害怕了，她突然抱住我，哭泣说道：“姐姐你不要怪小璐......”
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哭？
我最怕的就是小孩哭，更怕女孩哭，两者加起来，更是怕上加怕。
我拍拍小璐的背，安慰道：“没关系，姐姐不怪你。”
小璐抬起头，碧绿的大眼睛泪眼汪汪，说道：“那小璐以后还能跟姐姐一起睡吗？”
这样让我很尴尬的呀。
我很想拒绝，但看着小璐的泪光，还是放缓了语气：“可以，但是等你回到精灵之森，或者不害怕的时候，就得自己睡了。”
反正今天就要送小璐回家了，我默默想着。
小璐开心点头：“好的，伊芙姐姐！”
黎明的清光播撒在费伦城上，冬日清晨的气温有些偏凉。
海薇雅将我们送至魔法工会前。
她穿着黑色大衣，背着破旧的挎包，黑帽下的酒红色卷发隐隐露出，维持着初见时的小男孩模样。
我牵着小璐，确认道：“海薇雅，你确定要留在这里吗？”
海薇雅点点头，然后转身，蔚蓝的双眼注视着清晨中的费伦城。
熹微的晨光轻轻洒下，照亮整座城市，显得非常干净、美好。
她神情怀念，眸光沉静，说道：“费伦城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有责任将它变得更好，只有当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才能离开这里。”
十六夜说道：“海薇雅，祝你好运。”
海薇雅看了她一眼，说道：“谢谢。”
“我一定改变这里，让费伦城的所有罪恶全部消失。”
海薇雅信誓旦旦，很有自信能够改变费伦城的现状。
“伊芙，十六夜，我们有缘再见。”
我和十六夜点点头，拉着小璐走进工会大厅，准备使用空间传送阵。
海薇雅则是安静地目送我们离开。
她久久伫立，直至我们进入工会大厅许久，蔚蓝的眼眸忽然变得深邃，有猩红的绯色一闪而过。
她优雅地舔了舔唇边，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死者费伦城，地下城市，西区奴隶市场。
因为奴隶们的逃脱，此刻的长街一片狼藉。
街道上，到处都是因十六夜与安东尼奥战斗余波而毁灭的建筑，坍塌的石墙，空无一物的铁笼，还有一个个失去组织，四处游荡的奴隶贩子。
而在长街深处，有一个完好、隐秘的建筑。
入口处把守着一排盔甲鲜亮，气质精锐的城卫兵，与街道不远处的混乱格格不入。
时不时有穿着黑色衣袍的神秘人从城卫兵前走过，出示某种证明后，进入建筑。
建筑中心，是一个宽广，却幽暗的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金属长桌。
一身淡红色魔法长袍，鬓发微白的光明大祭司赛尔特正坐在长桌首座。
在他下方，有十几位穿着黑色衣袍，表情严肃，少数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士。
令人震惊的是，这十几个神秘的黑衣人，全都有着三阶以上的气息波动，实力在三阶初级至三阶高级不等。
他们是费伦城四大地下城区的各个主事者和监管者，当初我和十六夜所杀的不过是一小部分。
难怪费伦城的掌权者能够一直稳如泰山，说到底还是因为拥有足够的力量。
这么多三阶强者，联起手来可以摧毁一个小国，谁敢替费伦城的苦难者出头，谁又有能力清洗费伦城的罪恶呢？
赛尔特环视一遍，轻轻颔首，微笑道：“很好，大家都到齐了，那么接下来会议可以开始了。”
坐在他左侧一排首位的男子突然开口：“赛尔特，你有什么资格召集我们？城主大人呢？”
“还有，西区市场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乱成这样？”
这个人是安东尼奥猎魔佣兵团的副团长，场下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三阶高位战士。
赛尔特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安东尼奥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场中气氛顿时一变，男子惊骇的站了起来：“不可能！”
“城主大人是三阶巅峰的强大战士，怎么可能有人杀的了他。”
座位上的其他人也目露震撼，不敢相信这件事。
赛尔特靠在椅子上，低沉开口：“事实如此，城主安东尼奥想要抓捕天启学院的两个学生，技不如人，被人家反杀了。”
天启学院是大陆第一学院，听到这句话，猎魔佣兵团的几个主事者眸光一暗，连报仇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男子眉头紧皱，说道：“赛尔特，别在这虚伪的装腔作势了，天启学院再强，也不可能仅凭两个学生杀死城主大人。”
“一定是你，趁机偷袭城主大人，想要独占费伦城的资源吧！”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暗暗点头，感觉这才是真相。
看到有些骚动的众人，赛尔特微微一笑，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说道：“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你这样污蔑我的清白，我可是很不开心的。”
三阶之后的每个段位都有极大差距，对他来说，既然安东尼奥凉了，猎魔佣兵团的其他成员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费伦城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男子看到赛尔特的警告眼神，气势一弱。
他深知，连安东尼奥都对战胜赛尔特都没什么把握，他自己更不可能是赛尔特的对手。
赛尔特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费伦城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安东尼奥不在，城主之位理应由最强者担任，接下来我将接管地下市场的所有业务，诸位没意见吧。”
本来就属于赛尔特派系的三阶管事者们纷纷出声附和，表达赞同，而安东尼奥的佣兵团派系则是默不作声。
赛尔特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说道：“很好，没人反对，那我就......”
这时，突然有一个年轻、低哑的声音响起：“赛尔特会长。”
赛尔特转眸望去，看到一个银灰色短发，银灰色面具，银灰色眼睛，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神秘男子。
如果我在场，就能直接认出他是那个给我出售二阶奴隶的奴隶主，也能很快从声音中发现，是他在拍卖场，出价五十万金币跟我抢精灵小璐。
赛尔特眯起眼睛，温和说道：“银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银灰面具男轻笑说道：“我没有意见，只是有件事想要宣布一下。”
他随意地站起身，继续道：“因为个人原因，我即将离开费伦城，以后西区的奴隶市场份额就交给大家了。”
座下的几个黑衣人眼前一亮，心中涌起窃喜感。
少了一个分蛋糕的人，他们能获取的资源就更多了。
赛尔特也觉得是个好消息，就连面具男打断他的话都不怎么在意了。
“好的，银先生，感谢这段时间你对地下市场的贡献，费伦城将永远欢迎你。”
银先生微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戴上一个深灰色的礼帽，压低帽檐，然后直接转身，走出大厅。
赛尔特目送他离开，将视线放回长桌旁的管事者们，说道：“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安东尼奥死了。以后我就是新城主，整个地下城都归我管。”
“诸位以往的份额依旧不变，只是上交的那份也不能缺少，我会根据心情不定期检察。”
“此次意外事件，西区所受影响最大，奴隶们几乎跑光了，因为要筹备市场恢复，再加上银先生的离开，西区市场需要一个新的主事者。”
他看了一眼期待的众人，说道：“具体人选根据大家表现决定，在设立管理者之前，西区市场将暂时由我亲自督查。”
“好在只有西区出了意外，东、南、北城区基本无事，各位要继续保持稳定，再接再厉。”
“......”
赛尔特指导了一遍地下城市接下来的发展计划，确定了自己的领导地位。
他心情大好，感觉自己终于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完成了费伦城的权力支配。
正当他准备遣散众人，结束会议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平稳、低沉的声音响起。
“赛尔特，你果然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听到这个声音，赛尔特身体一僵，瞳孔蓦然放大，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采。
其余人也震惊的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一个穿着褐色外套，身材魁梧，威势十足的中年男子从大厅入口走了进来。
居然是已经被赛尔特确认死亡的费伦城原城主，‘安东尼奥’。
他的脚步散发着强大的三阶巅峰斗气波纹，神情平静，但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用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染着嗜血之意的猩红色眼眸，环视着长桌旁坐着的所有人，低笑道：“你们想死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风铃“城主，你没死！”
“团长，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佣兵团派系的黑衣人纷纷地站了起来，对安东尼奥的回归感到惊喜。
桌边左侧首位的男子更是激动，张开双手，大笑着，走上前来就要给‘安东尼奥’一个拥抱。
然而，‘安东尼奥’眼神平静，嘴角微勾，忽然伸出右手。
他的手上升腾起血红的斗气光芒，化作利刃，顺势捅进了上前拥抱的男子左胸。
噗！
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他低下头，看到‘安东尼奥’的右手从自己的左胸穿透过去。
大厅的气氛也凝固了，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突然出手的‘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将右手缓缓抽了出来，一滴滴鲜血从他的指尖滴落。
男子的呼吸变得非常艰难，眼角、鼻端、耳畔都有鲜血溢出。
他的心脉已经全部破碎，强大的斗气在其体内疯狂肆虐着。
‘安东尼奥’抬起沾满血迹的右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男子的肩膀。
男子再也站立不住，双膝一软，倒在地上。
他表情惊愕，眼睛大睁，却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安东尼奥’向前一步，越过他的尸体，走到长桌前，猩红的目光注视着呆愣的众人。
他用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的语气说道：“不好意思，我说错了。”
“不管你们想不想死......你们都将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却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令人遍体生寒。
赛尔特意识到不对劲，用力拍响金属长桌，喊道：“诸位小心，‘安东尼奥’早就已经死了，这个人不是你们的城主！”
大厅中的其余黑衣人终于清醒过来，戒备而愤怒地看向安东尼奥。
在‘安东尼奥’视野死角，一个黑衣人突然抽出长剑，朝他偷袭进攻。
三阶剑士的剑光锋锐而凝聚，速度极快，刺向‘安东尼奥’腰间。
‘安东尼奥’微笑摇头，抬起两根手指，指尖亮起血红的斗气光芒。
铮！
手指与长剑相接，竟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安东尼奥’仅凭两根手指就夹住了来人的长剑。
随即，在剑士惊恐的目光中，‘安东尼奥’双指一转，坚固的附魔长剑瞬间断裂。
‘安东尼奥’屈指一弹，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让断剑调转过弯，刺入剑士的身体。
这个‘安东尼奥’的实力比之前还要强大得多。
赛尔特眸光闪烁，大喊一声：“大家一起上，把这个假城主抓起来！”
其余黑衣人不再犹豫，果断一起出手，刹那间，各种五颜六色的魔法、斗气、剑气等一齐涌现，汇聚成恐怖的能量洪流，冲向‘安东尼奥’。
轰！
以‘安东尼奥’为中心，强烈的爆炸冲天而起。
可怕的三阶能量将周围的一切彻底粉碎，整栋建筑化作废墟，大厅的金属长桌更是瞬间融化。
刺目的强光中，‘安东尼奥’全身包裹着血红的斗气铠甲，望着再次朝他进攻的黑衣人们，猩红的瞳孔微微张开，露出一个妖异而兴奋的笑容。
他不再握拳，而是将手掌摊开，指尖亮起血红的锋锐光芒。
‘安东尼奥’朝地面轻轻踩了一步。
在周围的黑衣人眼中，‘安东尼奥’几乎瞬间就从他们视线里消失，而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已经天旋地转，强烈的痛楚从脖子上传来，全身冰冷。
强烈的冲击四处激荡，鲜血与残肢在空中飞舞。
惨叫与哀嚎刚刚传出，又在下一瞬间戛然而止，这些联手的三阶强者，在‘安东尼奥’面前，就像手无寸铁的孩童一般，体现着生命的脆弱。
短短十秒钟，在场的十几个黑衣人就被‘安东尼奥’屠杀殆尽，甚至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
‘安东尼奥’终于停下脚步，出现在最后一人，三阶巅峰，光明大祭司赛尔特的面前。
赛尔特看着这个双目散发红光，带着温和笑容的男子，只觉得无比的狰狞与恐怖。
他紧握法杖的手微微颤抖，张开嘴，刚想说话，却见‘安东尼奥’已经伸出右手，划过他的咽喉。
鲜血飞溅。
‘安东尼奥’轻轻抬头，血液在溅到他脸上之前就被斗气蒸发。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他闭上眼睛，眉头微皱。
“啧！真是肮脏的血液。”
‘安东尼奥’感慨了一句，又睁开眼睛，扫过地面赛尔特尸体的影子，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他转过身，朝破碎的大厅外走去。
随着‘安东尼奥’行走的步伐，他高大的身影逐渐缩小，变得低矮，纤细，身上的外套装束也逐渐变化。
......
西区奴隶市场，街道上，一个漆黑的影子顺着残垣断壁，飞快穿行着。
直至穿过奴隶市场的出口，影子才从地面爬了起来，化作真实的人影。
赛尔特拍了拍淡红色的魔法长袍，按住光明圣徽，弯下腰，在胸口连点四下，祈祷道：“光明女神保佑。”
他忍不住朝远处已经坍塌的建筑看了一眼，后怕地喃喃道：“太可怕了，刚才的安东尼奥是怎么回事......”
赛尔特定了定神，正要先行离开地下城市，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一个穿着破旧大衣，背着破旧挎包的瘦小人影。
他戴着巨大的圆顶黑帽，帽檐下隐隐露出酒红色的卷发和青涩的面容，此刻正四处观察，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是安东尼奥通缉的小男孩？
赛尔特心中一动，悄悄走到海薇雅身后，轻笑道：“孩子，你没有跟着伊芙小姐她们离开？”
海薇雅猛然转过身，惊呼道：“赛尔特！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看着安然无恙的塞尔特，海薇雅的心里忽然有些绝望。
既然赛尔特没死，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她很难做到清除费伦城的罪恶，奴隶市场也迟早会恢复原状。
赛尔特微微一笑，说道：“真是抱歉，拜伊芙小姐所赐，我差一点点就死了呢。”
他抬起手，掌心亮起湛蓝的魔力光辉，形成一道魔法囚笼，将海薇雅囚禁在内。
“虽然感觉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先把你抓住吧，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赛尔特操控着囚笼漂浮起来，打算带着海薇雅一起离开。
忽然，囚笼里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孩音。
“赛尔特，你想死吗？”
这个声音非常清澈，也非常干净，就像悬挂在黑夜酒馆门外的黑色风铃。
第一百六十章
灭城赛尔特惊愕回头。
囚笼中，小男孩的青涩面庞忽然发生波动，荡漾起鲜红的魔力纹路。
神秘的光晕轻柔流转，小男孩的面貌变得更加柔和，更加甜美，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赛尔特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小女孩的面容再次变化，变得粗糙、有棱角、饱经风霜而严肃。
这次的变化更加彻底，不仅仅是面容，还有身材、装束也在变化。
她的身形变得高大、魁梧，破旧的挎包和大衣缓缓消失，化作坚韧的皮甲和褐色外套。
连同她的气质也变得非常沉稳，就像是换了个人，气息完全不同。
她变成了刚才的‘安东尼奥’！
赛尔特忽然清醒，像是明白了什么，双手开始剧烈颤抖，绝望道：“四阶圣魔导师，心灵法则。”
能够改变衣着、身体、人格，且能拥有改变者的所有能力，已经超脱了普通魔法的范畴，是接近神明的能力：四阶高位——心灵法则。
接着，在塞尔特的视线里，‘安东尼奥’的外形发生最终的改变，变成了一个清艳、高贵的少女。
身材变得纤细，皮肤变得白皙，五官变得极为俊美，瞳孔变成了娇艳又令人不寒而栗的猩红色。
皮甲外套化作一套精致的红色修身裙，头顶也变为酒红色的卷发，只是比一开始海薇雅的颜色更加鲜艳，彷如兑了血。
无形的力量涌起，红裙少女身边的魔力囚笼寸寸崩解。
少女的颜值异常美丽，但赛尔特眼中却露出浓浓的恐惧，以一种近乎呻吟的语气喃喃道：“血之女皇，托瑞朵......”
朵微微抬眸，猩红的目光落在赛尔特身上，微笑道：“你认识我？”
赛尔特动了动嘴巴，却没有说话，眸中一片灰暗和死寂。
他不认识朵，但在光明神教的典籍中，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描述：千年前，黑暗神教有一位大主教，是吸血鬼皇族，血族始祖，其心灵法则具备改变形体、创造人格的能力，极度嗜血，也极度致命，史称【血之女皇】。
千年以来，瓦罗兰血族唯一的女皇。
他忽然有些想笑，安东尼奥想抓的小男孩，居然是大陆最可怕的四阶强者，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赛尔特心中充满了绝望，在四阶强者，特别是朵这种堪称半神的四阶高位强者面前，他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正当他准备放弃抵抗，安静等死的时候，忽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摸到了熟悉的光明圣徽。
赛尔特猛然抬头，死死盯着眼前可怕的血族少女，厉声说道：“隐世多年的黑暗大主教，血族始祖托瑞朵，你不在棺材板里好好呆着，来到小小的费伦城，演出这样一场闹剧，究竟有什么目的！”
在赛尔特说话的同时，他身下的影子发生轻微地抖动，一个细小的黑影从他影子上分裂出来，朝远处逃窜。
朵就像没有发现一般，反而因为赛尔特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心情愉悦不少。
她唇角微微翘起，勾勒优雅的弧线：“很好，我就喜欢有活力的生命。”
然后，朵看了赛尔特一眼。
猩红的目光落下，赛尔特躯壳的血液开始逆流。
一丝丝血液化作浓稠的红色雾气，从赛尔特身上蒸腾出来，凝结成血珠，又汇聚成血球，漂浮在空中。
轻风拂过，赛尔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彻底干瘪腐朽，失去所有水分，化作灰尘，随风飘逝。
而那个细小的影子头也不回，朝远处逃窜。
朵瞥了一眼空中的血球，目光露出明显的嫌弃：“质量真差，喂狗都懒得喂。”
她转过视线，血球直接蒸发，消失在空气中。
朵忽然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如果能拿到伊芙和十六夜的干粮就好了，可惜这次没找到机会。”
对于人类来说，血液都是一样的血腥味，但对于吸血鬼来说，口感是各种各样的，普通人的血液像白开水一样，毫无口感，只能充饥，青春处女的血液则像是饮料美酒，清香可口。
甚至有的血液，比如完美元素体质的纯洁少女，仅仅靠近就能闻到浓郁的美好香气，就像琼浆玉露一般，让血族吸食之后能够飘飘欲仙。
血液是所有血族共同的最大爱好，每个血族都热衷于品尝美味的鲜血。
朵似乎想起了什么，脸颊染上一丝潮红，表情也变得有些迷离：“伊芙的血液...光明的味道，真是好想品尝一下啊...”
她回忆起靠近伊芙时，那股清美诱人的香气，瞳孔的红光越来越盛，也越来越兴奋，不由自主地张开小嘴，露出可爱的尖牙。
许久，朵回过神来。
她抬起右手，指尖出现两个光球，里面分别蕴藏着人影，一个是破旧大衣的海薇雅，另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安东尼奥。
“这个人格应该用不到了，直接扔了吧。”
朵捏碎代表安东尼奥的光球，将其化作晶莹的光点。
她又端详起另一个代表海薇雅的光球。
“这个人格以后说不定还能用来与伊芙她们相见，暂时留着。”
她将海薇雅的人格光球回收至体内，然后环顾了一遍周围。
赛尔特的影子早已不知所踪。
朵的唇角缓缓勾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身体渐渐漂浮起来。
她飞到了地下城市的最高处，虚拟魔法天空的极限位置，俯瞰地面。
四个广袤的地下城区就像四块工整的蛋糕，尽数落入她眼中。
朵舔了舔嘴唇，张开了双手。
她神情平静，语气淡漠道：“血域，主宰。”
话音落下，朵的身上升腾滔天的血色气焰，散发出恐怖的血红光芒，如一轮血日，照耀在整个地下城区。
如血一般的红光洒下，洒在西区的废墟残骸，也洒在东南北区的奴隶贩子，购买奴隶的客人，以及奴隶们身上。
地下城市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昂起头，仰望天空，望向那轮血红的太阳。
他们的眼神有的好奇，有的漠不关心，有的茫然不解，有的非常恐惧。
已经快要逃到地下城出口，赛尔特的影子突然停下了。
它重新化作赛尔特本人，眼神呆滞，心若死灰，无神地望着天空。
下一刻，所有人。
无论奴隶，还是奴隶主，无论三阶强者，还是没有战力的普通人，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流淌。
一丝丝猩红的雾气从他们的体表蒸发出来，汇聚在一起，形成恐怖的血液河流，席卷着冲向高空。
奴隶主们表情惊恐，奴隶们则是表情麻木，一起望着天空的血河，望着不断干瘪的身体。
但在这个如同审判的时刻，他们没有任何分别。
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可怖的红光中，短短十几秒，所有生命都化作飞灰，整个地下城市陷入彻底的死寂。
磅礴的血液汇聚在一起，在朵身边形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血球。
朵伸出右手， 小巧白皙的手掌对着血球缓缓握拳。
她的体内释放出强大的魔力威压，巨大的血球被迅速压缩，变得越来越紧致，越来越沉重。
最终形成一个只有拳头大小，褐红暗沉，圆润完美，流淌着斑斓血光的血球。
“血域·终焉。”
朵再次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松开右手，那个血球也轻轻地落了下去。
一抹红光，拖着长长的血色尾焰，落在了地下城市的中心，轻轻闪烁了一下。
轰隆！！！
世界陷入一片血红。
血球降落处，形成了一个贯穿天地的红色光柱，往下贯穿地下城的核心地面，往上贯穿地下城的魔法天空。
以血球为中心，恐怖的红光高速扩散，仿佛一个不断扩大的罩子，将整个地下城笼罩在内。
一环环强大冲击波，伴随着难以想象的风暴蓦然爆发，将罩子里的一切事物全部泯灭。
赛尔特的影子消失了，奴隶们的契约和铁笼消失了，摊位、建筑、街道，整个地下城都消失了。
地下城市的魔法天空轰然破碎，整个地面都塌陷了下去。
费伦城主城区，街道上的行人们忽然感到剧烈的震动，地动山摇，东倒西歪。
过了好一会，他们勉强稳住身形，望向远处郊区，地下城市的方向。
地下城的上空，无比粗大的血红光柱直冲天际，通天彻地，仿佛神灵的目光，给人要贯穿整个大陆的错觉。
“这是...什么...”
无数人心旌摇晃，震撼失语。
血红的光柱冲入云层，带起密集的闪电与雷鸣。
雷光闪耀中，天空下起暴雨，哗啦啦的雨水降落，洗刷着大地。
原本地下城市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直径十公里，深达数千米的环形峡谷，峡谷内部燃烧着血红的火焰。
随着暴雨冲击，峡谷的火焰逐渐熄灭，表面形成一层被高温灼烧的，血红的结晶物。
再也看不出任何罪恶的痕迹。
第三卷《天启学院篇》结束，第四卷《精灵之森篇》开始。
第四卷
精灵之森n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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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距离血色红光数十公里外，一座挺拔的山峰上，正一前一后，站立着两个人影。
站在前方的人影穿着深红色的长袍，长袍上仿佛沉淀了无尽的鲜血与铁锈，描绘着古朴的条纹。
他头发半灰，又掺杂着黑色与白色，脸上戴着暗金色面具，面具下，是一双摄人的深灰色眼眸，深邃而沉凝，只要对视一眼，就会被吸引全部的心神。
此刻，暗金面具男正站立山巅，背负双手，听着远处传来的剧烈轰鸣，注视着射入天际的血光，深红色的长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在他身后，银灰色头发，银灰色眼睛，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银灰面具男正安静侍立，神情恭敬。
银灰面具男向前一步，与暗金面具男并肩。
他用年轻、低哑的声音发出询问：“邓伦先生，您叫我离开费伦城，是因为察觉到血之女皇的存在吗？”
被称作邓伦的暗金面具男微微摇头，说道：“血之女皇的心灵法则是人格和心灵的幻化，涉及到灵魂层次，无人能够察觉，我也不能。”
“我只是转述首领的通知，让你离开费伦城。”
银惊讶地抬头，说道：“首领的通知？老师他苏醒了？”
邓伦说道：“是的，首领察觉到世界的变化，已经提前苏醒，并且再次使用了超限占星魔法，获得了一些启示。”
“在探索启示的过程中，首领发现血之女皇托瑞朵会在费伦城出现踪迹，让我转告你，迅速撤离。”
银感知着地下城市方向，震撼至极的魔力波动，叹道：“幸好有您的通知，不然以血之女皇这般大肆屠虐的手段，恐怕我也会被殃及，葬送在里面。”
邓伦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你死了不要紧，若是首领给你的馈赠被血之女皇发现，才是真正的灾难。”
银嘴角微抽：“那还真是感谢您了。”
他轻咳一声，目视前方，微笑说道：“血之女皇隐世多年，这次出手，一招便毁灭了地下城，其实力估计已经抵达四阶高位，比起泽维尔也不差多少了吧。”
邓伦摇头：“你不了解泽维尔，就算血之女皇是四阶高位，也远非泽维尔的对手。”
银的笑容变淡不少。
他望着远处有如巨幕的深沉红光，说道：“四阶高位已经是大陆顶峰的存在，泽维尔就算稍强，又能强出多少？”
邓伦说道：“每个年代都有不世出的天才，泽维尔是镇压时代的魔法领袖，当今世界的战力巅峰，也正是因此，连首领都不愿意对天启学院进行过多干涉。”
银面具下的眼眸露出思索，说道：“连血之女皇这种堪称半神的强者都远远不如，那泽维尔真的是世间第一了？”
邓伦忽然笑了笑，暗金色面具下，深灰的眼眸静静注视着银。
“你问这些，是想了解意识海之间的差别，尽快突破到四阶之境吧。”
银保持着微笑，毫不避讳邓伦的目光：“是的，邓伦先生，我在三阶巅峰已经停留得够久了，我也想早日突破，加入到组织里，为改造诺亚世界尽一份力。”
邓伦不置可否，说道：“想法很好，但接触这些对你没有什么益处，贸然了解，反而会害了你。”
“四阶的道路是漫长，没有任何捷径的道路，就算你天赋卓绝，也还是慢慢来吧。”
银转过视线，点了点头。
暴雨渐至，天色渐暗，远处的轰鸣逐渐减弱，刺目的红光也逐渐消失，唯有巨大的环形山脉仍旧铺平在视野里。
“我们走吧。”
邓伦转过身，深红色的长袍随之飘动。
银跟着他，踏上下山的道路，又忽然问道：“邓伦先生，老师的启示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邓伦的脚步微微一顿。
“首领的启示有两个。”
邓伦缓缓抬头，注视着天际的闪电，灰眸深邃，隐隐有光明与黑暗在其中交汇。
“黑夜将逝，晨星陨落；”
“黑夜将至，守望光明。”
......
我和十六夜、精灵璐璐进入魔法工会，在前台法师的带领下，很快便找到了传送阵的位置。
因为赛尔特凉凉的缘故，传送阵已经进入暂时停用状态。
但这并没有拦住我们，在交纳十块三阶魔晶石后，我们就获得了自行使用空间传送阵，后果自负的许可。
我和十六夜一起研究了传送阵的使用方式，在对应的空间媒介处布置好魔晶石，然后将落点设置在距离精灵之森最近的城市：赛琳娜圣城。
这是一座精灵的城市。
对三人分别施放了三个守护魔法后，我开始了传送。
然而，传偏了。
随着一片虚无的错位感，脚下的传送阵突然消失，我和璐璐一齐出现在千米的高空中，而十六夜却不知所踪。
半空狂风呼啸，两人被飓风吹翻，各自朝不同的方向，偏斜着往下坠落。
“啊~姐姐！”
璐璐惊叫一声。
狂风中，她的银发四处飘飞，四肢也胡乱挥舞。
在四阶之前，除了风系魔法师，很少有滞空飞行的能力，大部分人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有魔法防护，也会非常危险。
我顾不上思考十六夜，连忙对璐璐使出风系漂浮术，同时操控魔力控制着自己下落的速度，一把抱住她。
被我抱住后，璐璐立刻就安静下来。
她缩在我怀里，碧绿的大眼睛充满信任地望着我，一点也不慌了。
我空闲出一只手，朝下方伸出：“魔宠契约召唤，出来吧，神光巨鸟！”
湛蓝的魔法阵瞬间浮现，一只庞大的三阶巨鸟魔兽鸣啸着出现在魔法纹路中。
我和璐璐落在巨鸟身上，这才有空望向周围。
下方没有一点城市的痕迹，反而是铺满视野的绿色。
是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广袤森林。
我这是直接传送到精灵之森了？
璐璐从我怀里钻出头来，惊喜地望着周围，欢呼道：“姐姐，我们到家了！”
“嗯。”
我摸了摸她的头，指示巨鸟慢慢朝下方降落。
随着靠近地面，森林的景象也逐渐清晰，每一棵树木都高达百米，充满浓郁的生命气息。
我将巨鸟的召唤取消，和璐璐落在一棵巨树上。
四周全是树，没有任何明显的标识，就算有地图也看不懂位置，最多只能通过阳光来辨别方向。
正当我取出雪鹭，想要联系十六夜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打斗的声音。
烈焰魔法的爆炸轰鸣，刀剑交接的金属撞击，还有人类的惨叫，魔兽的嘶吼不停传来。
有人在附近战斗？
我将手指放在璐璐嘴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保持着风系漂浮术的效果，朝战斗的方向轻轻一跃。
无形的微风在我和璐璐身周环绕，将两者的身体轻盈飘动，不带一丝声音。
162
车队随着向战斗方向靠近，厮杀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我和小璐停在一棵巨树的枝干上，在繁茂的树叶掩蔽下，看清了下方的战斗情形。
面前是一条还算平整的小路，路上停留着十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马车周边守护了十几个佣兵模样的人类，正在被一大群疾风魔狼围攻。
佣兵们配置齐全，包括十多名战士，三名弓箭手，两名火系魔法师和一名光系牧师，战士们作为战斗主力，在正面战场抵御魔狼，弓箭手和魔法师负责后方补刀和掩护，牧师则是对不慎受伤者进行治疗。
然而，魔狼实在是太多了，除了几十只普通的一阶魔狼外，还有十几只体型超过两米的二阶魔狼，特别是为首的那只魔狼，身材硕大，头顶长着深青色的尖角，显然是二阶巅峰，即将进化为三阶的存在。
在魔狼头领的指挥下，魔狼们有的朝车队发出风刃，有的冲上前撕咬战士，有的则是悄悄绕后，偷袭后排的弓箭手和魔法师，不时有佣兵发出惨叫，形式岌岌可危。
毕竟是人类遭受袭击，得赶快帮忙。
但璐璐比较特殊，作为丢失的原初精灵，还是稍微遮掩一下身份吧。
我想了想，从戒指里取出能遮掩身材的大衣，以及各种遮盖样貌的道具，迅速给璐璐和自己换上。
然后，我取出一枚银币，瞄准狼群中央的疾风魔狼头领。
魔狼头领紧紧盯着车队，在它的狩猎经验里，这群佣兵只是负隅顽抗，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只要狼崽子们保持节奏，再进攻十几分钟，必然可以拿下。
突然，魔狼头领心中一慌，魔兽的本能让它有种被高等掠食者盯上的错觉，感觉头顶出现一个大大的危字。
“嗖——嘭！”
一道电光闪过，魔狼头领的危险感刚刚升起，就被蕴藏着巨大动能和电能的银币击中，胸口出现一个焦黑的大洞，倒在了地上。
毕竟只是二阶魔兽，这一发电磁炮我只用了一半的魔力输出。
“嗷~嗷~嗷~”
头领周围的几只魔狼反应过来，立刻发出哀嚎。
听到这个声音，没有头领指挥的魔狼们阵型大乱。
佣兵们感觉压力一轻，在他们视野中，一个身穿黑色大衣，头顶黑色礼帽，手持漆黑长剑，脸上戴着墨镜的神秘人从天而降。
墨镜下方，居然还有半块银质面具，将本就遮住大半的面容全部掩盖，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嗯，因为上一个帽子太大会遮住视线，我稍微改良了一下，将帽子换小了几号，补充了半块面具。
神秘人长剑平伸，随着降落身形飘然旋转，漆黑的长剑上亮起明亮的雷光，射出长长的连环闪电，将靠近车队的魔狼纷纷电死。
一时间，魔狼们被全部逼退，带着不安和畏惧地望向车队中央，那个全身笼罩在黑衣里的神秘人。
我落在马车顶部，单手持剑，剑身凝聚强大的激发态雷元素，横向轻挥。
深紫色的环形电光暴射而出，射中周围地面，激起明亮的电流，电倒了一大批包围的魔狼。
然后我收剑，压低声音，淡淡说道：“滚。”
魔狼们被雷电所慑，怯懦地停下脚步，见头领已死，事不可为，只能不甘地嗷呜两声。
它们拖上头领的尸体，纷纷撤退，被电翻的魔狼也连滚带爬地逃走。
佣兵们松了口气，既庆幸又感激地望向援助他们的神秘黑衣人，其中两个魔法师妹子更是心情激动，眼中异彩连连。
这个黑衣人充满了潇洒的强者气息，面具下一定是个帅哥！
只是这个帅哥的身高貌似有点矮，而且，为什么怀里会抱着一个孩子啊？
我跳下马车，将小璐放在地上，很快有一个貌似领队的大叔走了过来。
他鞠了一躬，感激说道：“感谢勇士您出手相助，不然我们恐怕凶多吉少。”
我摆手说道：“不必客气，我只是正好路过，顺手而为。”
大叔站直身子，严肃说道：“对您来说是顺手施为，对我们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勇士若有什么请求，我肯尼士必当尽力报答。”
我摇头说道：“没什么可报答的，不过正好，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肯尼士说道：“您请问。”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大树，问道：“这里的具体位置是哪里，是精灵之森吗？”
“这里是精灵之森东部外围，与魔兽山脉的交界处。”
他的表情有些惊讶：“勇士，您是经历了传送，突然来到这里，所有没弄清楚位置吗？”
我点点头。
肯尼士心中一震，传送阵这种高级的东西，使用者非富即强，眼前的黑衣人必然不是一般人。
我望向西方，既然现在在精灵之森东面，那接下来直接朝西方走就行了，反正光明女神蝶的踪迹是在精灵之森深处。
据说精灵之森中心有巨大的结界，遇到结界的时候，就可以进行一番尝试，看看能不能触发到艾米本体的消息。
肯尼士忽然问道：“勇士，您是要去精灵之森内部吗？”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没错。”
肯尼士微笑道：“正好，我们车队也要去精灵之森内部，您如果不急的话，可以跟车队一起，这样也方便一些。”
我想了想，问道：“你们去精灵之森做什么？”
肯尼士指了指身后的车队，说道：“送东西，精灵族和人族有很多货物往来，我们给精灵族提供人类的美酒佳肴，同时也将精灵族的特产带回人类世界，给双方提供贸易和交流的机会。”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来了点兴趣，看了看受伤的佣兵们，说道：“你们送货就只雇佣了这一点保卫力量，不怕被魔兽袭击吗？”
肯尼士的大叔脸露出苦笑，说道：“这条道路是我们使用多年的运输道路，平时一直很安全，很少有魔兽靠近，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遇到了大型的魔兽狼群，所以才出了意外。”
“勇士，您这次帮助我们度过难关，可以待我们送货完成后，报答您三成利润，若您等不及，也可以从看得上的货物里任取一些。”
我摇摇头，说道：“我和你们顺路，一起走吧，至于报答就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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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神受到魔狼袭击后，车队进行了一番休整，再度出发。
肯尼士在车队前方，望着道路上的魔狼尸体，有种隐约的不详预感，总感觉这次旅途会发生意外。
他大声宣布道：“大家趁着天亮赶紧赶路，多走一点路程，今晚在精灵之森外围过夜，争取明晚抵达森精灵们的收货点，尽早完成交易，尽早返回。”
精灵之森是一个范围很大的森林，从外而内可以分为边缘区、内部区、核心区三大部分，边缘区与魔兽山脉接壤，内部区开始出现精灵的足迹，核心区则是精灵们的家园所在。
我带着小璐走进肯尼士安排的空车厢，然后取出魔宠雪鹭，联系十六夜。
“喂，小夜，在吗？”
数秒后，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顺着精神通讯传递过来：“伊芙，我在。”
联系上就好，说明十六夜在传送过程中没有遭遇危险。
我松了口气，说道：“小夜，我现在已经到精灵之森了，你在哪？”
另一端，十六夜站在一棵巨树上，双手抱胸，黑发微飘，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精灵之森，面前是一个深邃、漆黑峡谷。
她平静回复道：“我在赛琳娜圣城。”
赛琳娜圣城是距离精灵之森最近的城市，但赶过来还有些距离，大约需要一两天的样子。
我考虑了一下，说道：“小夜，你什么时候能够过来，我在外围等你？”
“不必了，我有点事要办，伊芙，你在精灵之森随便逛逛，等我办完事，会去找你的。”
“什么事啊，要我帮忙吗？”
“一点小事情，我办完就去找你。”
我说道：“好吧，那我就先去精灵之森内部了，小夜你尽快啊。”
“嗯。”
十六夜想了想，又补充道：“精灵之森最近有些不平静，注意安全。”
“我会的，放心吧，小夜你也是。”
“嗯。”
十六夜收起雪鹭，望着面前的黑色峡谷，鲜红的眸子微微眯起。
她戴上同款的墨镜和银质面具，从巨树上跳下，身形既矫健又隐蔽，如鬼魅般朝峡谷内部前进。
......
黑色峡谷的最深处，一个漆黑、幽邃的山洞中。
高高的石壁环绕四周，上面雕刻着古老的神明壁画，洞窟中央，有两个身形神秘的人影。
他们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人穿着如黑夜般的黑色衣袍，另一人则是穿着如鲜血般，绘着古朴条纹的深红色长袍，两者的面容均笼罩在晦暗的阴影中。
在他们中央，是一个材质不明的黑色祭坛，反射着淡淡荧光，给洞穴内带来一点光亮。
深红色长袍的神秘人开口说道：“古斯特主教，贵教近日在精灵之森频频现身，不知是什么原因？”
黑色衣袍的古斯特主教笑了笑，说道：“虽然不知道您是黄昏议会的哪位先生，但这种明摆着的事情，就不用拐弯抹角了，我们直接聊聊世界树内的那位存在吧。”
深红色长袍人点点头，说道：“好的，主教大人，那恕我冒昧，请问黑暗神教在精灵之森有什么计划，对于世界树内的那位又抱有怎样的看法？”
古斯特主教说道：“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世界树内的局势，没有什么计划，至于看法，还得根据世界树内，那位存在自身的立场来决定。”
深红色长袍人轻叹摇头，忽然抬手，一束洁白的光辉从他手中射出，照亮了洞窟角落的情景。
那里堆放了垒成小山的巨大骸骨，旁边还有十几只脸色苍白、陷入昏迷的精灵！
“没有计划？那您为什么要煽动魔兽，抓捕精灵呢？”
古斯特主教面不改色，微笑说道：“这是我个人的爱好，与神教无关，您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吧。”
深红色长袍人缓缓点头，他放下手，刚才的光线也渐渐消失。
古斯特主教说道：“既然您这样的议会正式成员都出现在精灵之森，说明议会对那位存在也有一定关注，请问议会祂了解多少，又持有什么态度呢？”
深红色长袍人负起双手，眼神淡淡：“议会寻找神明的足迹，世界树内部的那位正符合我们的追求。”
“世界树虽然包含生命与自然的神职，但祂始终停留在精灵之森的深处，而且是精灵族的传承，并非我们的信仰，这次祂孕育出的新的五阶神灵，或许是议会探寻诸神纪、黑暗纪的一个契机。”
古斯特眸光一转：“哦？这样看来，议会是想要帮助新神解脱世界树的禁锢喽？”
深红色长袍人看了他一眼，说道：“追寻神明是我们黄昏议会的基本理念，但也得分是哪位神明。”
“对于世界树内的那位存在，议会内部有很多不同的声音，毕竟祂出自世界树位面，从本质来说，并非瓦罗兰大陆的本土神灵。”
“议会希望祂突破世界树的封锁，从而探知更多的历史，但祂若是被世界树重新控制，议会也不会过多干涉。”
古斯特点点头，明白了这位议会成员的意思。
议会目前对世界树内的存在了解并不多，暂时打算保持观望，继续划水。
不过对于黑暗神教来说，这位新神可是黑暗之神降下指示的关键。
想起神谕大神官的提示，古斯特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却满怀感慨，感觉黑暗教派被光明教派压迫了这么多年，终于迎来了翻身的机会。
这时，忽然有一队雪白的骷髅从地面钻了出来。
它们的头顶亮着惨白的灵魂之火，朝古斯特微微躬身，用奇妙的魔力波动发出声音：“主人，峡谷有客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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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的味觉车队赶路一天，渐渐进入精灵之森的中部。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肯尼士带着车队来到一处河边，准备过夜。
篝火升起，我戴好帽子，确认了一边掩饰身份的黑色大衣，拉着小璐走下马车。
佣兵们在篝火旁围成一团，正在烧烤上午魔狼的尸体和部分野味，还有一些人拿出酒壶，肯尼士也从马车上搬下来几坛烈酒。
烧烤和酒液的香气一起传来，闻到这股味道，小璐似乎很兴奋，忽然抓紧我的手，面具下的碧绿眼睛亮了起来。
察觉到她稚嫩小手上的力气，我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因为赶路，我和小璐白天只是用水果简单对付了一下，估计她有些饿了。
肯尼士坐在佣兵堆里，时不时朝我所在的马车方向观看，看到我出来，立刻招手。
“嗨，勇士，来这边。”
我拉着小璐走了过去，随着靠近，小璐的眼睛越来越亮，抓我的手也越来越紧。
肯尼士笑着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今天上午救了我们的勇士。”
佣兵们目光一亮，其中一个貌似是头领的青年男子站起身，朝我深深鞠躬，感激说道：“多谢勇者大人出手相助，不然车队恐怕难以抵御魔狼，我们炽火佣兵团也要栽在这里，损失惨重。”
我欠身还礼：“不用客气，正是因为各位吸引了魔狼头领的注意力，我才能轻松解决，况且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看着一袭黑衣，身姿挺拔的年轻勇者，背负箭匣的女弓箭手眼神微亮，低声说道：“一己之力击退魔狼群，勇者大人实力很强，却没有一点强者的架子，太谦虚了。”
另一个拿着法杖女魔法师目露憧憬，低声回道：“勇者大人戴着银面具的样子神秘感十足，气质绝佳，一定是个帅哥。”
魔法师旁边，用长剑串起烤狼腿的女剑士啧了一声，说道：“你们没看出来吗，勇者大人是一位剑士，他可是用一把黑色长剑杀翻了魔狼群。”
她兴奋地咬了一口狼肉，舔了舔唇边的油渍，说道：“虽然大衣遮住了身形，但完全可以看出来，勇者大人对身体的控制很厉害，他挥剑的动作非常精准，身材也非常棒。”
其余两人认真审视了一遍勇者，弓箭手忽然叹息道：“是很棒啊，就是有点矮了。”
魔法师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几人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但这种讨论，只要我想听，就算再隔十几米都能听清。
我嘴角微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拉着小璐在篝火旁坐下。
虽然这几个妹子说的有点偏题，但也证明了伪装非常成功。
果然，若是不论外貌，不论身形，以我的气质风格，还是更偏向男性嘛。
嗯，这身男装和控制声音之类的伪装可以无视掉。
肯尼士说道：“勇士，上午事发突然，忘了问了，我们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旁边的佣兵们也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我念头微转，说道：“叫我予安吧。”
伊芙这个名字肯定是不能用的，不如直接用前世的名字，就当是一种怀念，也能提醒我自己。
反正大陆也存在类似的语言风格，他们也能听懂。
“予安！”
貌似佣兵头领的青年突然惊呼一声，问道：“予安大人，您是从中古大陆来的吗？”
我微微摇头：“不是，怎么了吗？”
青年意识到我不想透露身份，苦笑说道：“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他递过来一架狼肉，解释道：“我叫登州，我父亲就是一位中古大陆的人，突然听到相似的名字，有些惊讶。”
我将狼肉接过来，看着登州的面容，他的五官的确有种东方人的风格。
我好奇地问道：“中古大陆与瓦罗兰大陆有什么不同？”
登州说道：“大概是外貌和语言不同，嗯...中古大陆那边只有战士、剑士，没有魔法师，牧师，也没有精灵、矮人、巨龙之类的种族...对了，他们还不信仰神灵。”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从我出生起，就在瓦罗兰大陆了，父亲也很少跟我提起以前的事情。”
我点点头，将狼肉递给小璐，却见她用力摇头，就像拨浪鼓一样，连帽子都快摇掉了。
我连忙将狼肉拿到一边，问道：“小璐，你不吃吗？”
小璐点头，用佣兵们听不懂的精灵语说道：“嗯，我不吃这个，姐姐。”
精灵好像不吃肉？那小璐刚才急着出来干嘛？
正当我奇怪的时候，小璐忽然抓紧我的手，摇晃着撒娇说道：“姐姐，我想要那个。”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个仰头喝酒的女剑士...手里的酒壶。
小璐不会是想喝酒吧？
我确定一遍小璐的目光，问道：“小璐，你是想要那壶酒吗？”
小璐并不太懂酒的意思，但她很确定地点头：“嗯嗯。”
我震惊了，精灵会喝酒吗？
那个女剑士发现小璐一直在盯着她，放下了酒壶。
她注意到，随着酒壶的放下，小璐的目光也直勾勾地往下坠落。
女剑士又举起酒壶，摇晃着笑道：“小家伙，你是想要这个吗？”
小璐的目光紧紧盯着酒壶，随着酒壶升高而仰起了头。
女剑士说道：“这个是朗姆琴酒，很烈的哦，不过倒是有不少精灵喜欢喝，我们这次运送的烈酒有一半都是朗母琴酒呢。”
她调笑着，忽然把酒壶朝我扔了过来：“予安大人，这壶酒就送给您了，不用谢。”
我下意识地接到手里，稍稍闻了一下。
酒味非常浓烈，让太久没有接触酒液的我心神一震，大脑一晕，甚至有了一瞬间的窒息。
这玩意能喝？
前世我虽然不嗜酒，但也能接受，如今遇到酒就有些承受不住，就像小璐遇到狼肉一样。
小璐兴奋地朝酒壶抓了过来：“我要这个！”
我拦住她的手，然后盖上酒壶，严肃说道：“不行，未成年禁制饮酒，你还小，现在不能喝。”
“啊？”
小璐的表情顿时失落起来，垂下头说道：“姐姐，这个...不能给我吗？”
我坚决说道：“不能。”
小璐忽然抓紧我的手，她仰起头，咬着嘴唇，眼里泛起泪花：“求你了，姐姐。”
我别过目光，这个声音和眼神都让我有些承受不住。
小璐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好香啊，求你了，姐姐，给我试试吧，我...我就尝一口。”
我轻叹说道：“小璐，酒这个东西味道很辣的，一点都不好喝，你还是别想了。”
小璐拽着我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道：“让我试一下，姐姐，我保证只喝一口。”
旁边的女剑士虽然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但也看出了小璐想要喝酒，于是开口说道：“予安大人，朗姆琴酒虽然烈，但喝一点也没什么的，就让小家伙试一试嘛。”
我想了想，让小璐尝试一下也行，等她知道这东西不好喝，自然就不会想要了。
“那好吧，就让你尝一口。”
我将酒壶递给小璐，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拔开塞子，深深吸了口气。
面具下，她的小脸露出陶醉：“好香啊。”
然后小璐举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
“噗！”
“咳咳咳！”
刚喝一口，小璐立刻喷了出来，然后剧烈咳嗽。
佣兵们发出一阵哄笑声。
我连忙将酒壶夺了过来，拍着小璐的背，说道：“别喝这么大口啊，怎么样，姐姐没骗你吧，酒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喝。”
小璐似乎无力回话，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抬起头，擦了擦眼角。
正当我以为小璐此生都不会再想喝酒的时候，她的小脸突然露出幸福的笑容，舔了舔唇边的酒液。
“好甜呀，太好喝了！”
我：？？？
165
暗月狼王和佣兵们吃完晚饭，我带着小璐返回马车。
冬夜渐深，篝火微弱，车队众人渐渐进入梦乡，只有马车旁，几个轮流守夜的佣兵们保持清醒。
其中一位佣兵说道：“登州队长，明天还要赶路，你先去休息吧，我们守夜就够了。”
“不行。”
名为登州的青年男子靠在车厢旁，说道：“你们发现了没有，这次的精灵之森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不一样？您是指白天的那个魔狼群？”
“对，上午我们才刚进入森林边缘区，就遭到了魔兽袭击，要知道，以往我们在那条路上从来不会遇到魔兽，更别说是成群的魔狼。”
登州注视着黑漆漆的茂盛丛林，眼神警惕：“这意味着这次护送任务可能会很危险，而且我总感觉今晚会有事情发生，大家都小心点。”
看着队长严肃的表情，几位佣兵纷纷点头称是，认真了不少。
深夜安静，小河静谧地流淌，森林里也极为幽静，连一丝杂音都没有。
登州忽然觉得不对劲，对佣兵们问道：“你们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队长。”
登州皱眉说道：“周围太安静了。”
佣兵们也发现了不对，现在车队已经进入森林内部区，经常会有一些魔兽出没，夜里至少会有一些虫鸣、鸟叫，或者魔兽嘶吼的声音。
登州心中的不妙越来越严重，他远离车厢走了两步，弯着腰悄悄进入密林，谨慎注意周围的景象。
夜风吹拂，参天巨树的枝桠微微摇摆，发出树叶摩擦的响声。
登州眯着眼睛，右手放在背后的长剑上，轻轻地踩着落叶，朝丛林走去。
黯淡的月光下，登州躲在大树后，行进数十米，忽然看到无数惨绿的荧光。
是狼的眼睛！
近百只体型硕大的魔狼正朝车队缓缓前进，脚步悄无声息。
它们毛发偏黑，身上有墨色的繁密魔纹，双眸露出可怕的绿光，透着残忍的意味。
狼族中的高强度战斗群落：暗月魔狼群！
狼群中央，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一只巨大的魔狼，它的体型比其他魔狼壮硕一倍，头顶长着漆黑的尖角，身上的漆黑魔纹极为繁复，像月光般隐隐发光。
三阶级别的暗月狼王！
精灵之森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多魔狼？
在狼王身边，有着几只与其他狼群不同的，通体洁白的魔狼，正是上午逃脱的几只疾风魔狼。
这几只疾风魔狼居然会找援兵，还追了这么远！
登州脸色大变，立刻转身返回，想要通知车队危险，让雇主和佣兵们赶紧逃命。
毕竟参与这次护送的只是炽火佣兵团的一个小队，他作为队长，也才二阶巅峰的实力，三阶的团长不在，没人能够制衡暗月狼王。
然而在他转身的同时，狼群中，那只狼王忽然发现了什么，盯着登州所在的巨树。
它低吼一声，身边立刻有两只巨大的暗月魔狼会意，朝巨树扑袭过去。
登州听到刺耳的破空声，眼角掠过两只魔狼裂开的狼嘴，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
他拔出背后的长剑，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敌袭！”
声音远远传开，听到登州声音的佣兵们心神一震，车队里的人们也清醒过来。
“不好，队长遇袭了！”
佣兵们迅速抽出武器，朝森林靠近。
森林中，见登州用声音通知了车队，暗月狼王也不再隐藏，一声咆哮，身边的所有魔狼都奔跑起来，疯狂冲向车队。
登州一剑逼退了两只二阶级别的暗月魔狼，却无力拦住其他魔狼，只能抽身急退，想要与佣兵团汇合。
然而，暗月狼王的惨绿眼睛已经锁定了登州，狼身的魔纹微微闪烁。
一束如月光般皎洁的光束从它头顶的黑角释放出来，迅速扩散成数米高的能量光辉，将地面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冲至登州身前。
登州用力咬牙，双手持剑，无形的斗气气流缠绕剑身，朝光辉狠狠劈去。
一声闷哼，光辉爆裂，登州嘴角溢血，借反冲之势飞速撤退。
狼王眼神冷漠，没有去追，而是和身边的魔狼一起缓缓前进。
它知道，这个车队里最厉害的是一个能发出不明电光的黑衣剑士，在那人现身之前，必须保持警惕，防止偷袭。
否则，上一个凉凉的疾风狼王就是例子。
想起被拖到自己身前，胸口破开大洞的疾风狼王尸体，暗月狼王的眼中充满了警惕，在那种攻击面前，即便他自忖比疾风狼王强大许多，也很可能受伤。
因为狼王的干扰，率先行进的魔狼们速度比登州更快。
当登州返回佣兵团内的时候，一只只魔狼已经冲到河边，将车队围了起来。
炽火佣兵小队也已经做好准备，盾战士在前方架起盾牌，魔法师在他们的保护下开始吟唱，弓箭手弯弓拉弦，瞄准狼群。
登州握紧长剑，心情沉重。
若是包围的狼群没有那只狼王，还可以勉强一战，但现在，三阶的狼王将双方的实力平衡彻底打破了。
这可真是背水一战，难道佣兵小队要栽在这里了吗？
肯尼士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望着包围的狼群，紧张说道：“登州队长，怎么会有这么多魔狼？”
登州苦笑说道：“估计是白天那些疾风魔狼引来的，现在情势非常危急，这个狼群的头领是一只三阶的暗月狼王。”
肯尼士发出惊呼：“三阶暗月狼王！”
四阶近乎无敌，三阶已经是大陆顶尖的人物，可以自己开宗立派的那种，三阶魔兽自然也非常少，精灵之森虽然有，但都生存在核心区内部，在这种中段外围基本不可能遇到。
暗月狼族是魔狼中最强的种族之一，并且在夜间有一定的实力加成，率领着狼群的三阶暗月狼王，远远超过了炽火佣兵小队能够解决的上限。
登州沉重说道：“是的，肯尼士先生，我们炽火佣兵小队会全力保护雇主的安全，但如果我们不敌狼王，请您跳入河中，沿河道逃离，这样还有生存的机会。”
“至于这些货物就不要管了，我们会尽力拖延狼王的追杀。”
肯尼士看了一眼十几辆载满货物的马车，下定决心别过目光，眼角微微抽搐。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说道：“予安勇者怎么样？他很厉害啊，能不能帮我们击退狼王？”
登州沉默一秒，说道：“据我观察，予安先生很强，但并没有突破三阶，应该是和我一样的二阶剑士。”
“不同的阶位差距太大，即便我和他联手，也不是狼王的对手，更何况狼群中还有这么多二阶的暗月魔狼。”
“予安先生只是路过，已经帮了我们一次，还是不要把他拖下水了，通知他赶紧撤离吧。”
肯尼士重重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渐渐褪去，跑向我所在的马车。
另一边，暗月狼王已经来到河边，惨绿的眸子注视着包围圈里的佣兵们，朝身边的白色魔狼低吼一声：“嗷，嗷？（小家伙，这群人里有那个黑衣剑士吗？）”
白色的疾风魔狼仔细观察了一遍佣兵们，回复道：“嗷，嗷，嗷，嗷！（大佬，这些人都不是，估计杀了大哥的剑士还躲在车队里面，您可一定要为大哥报仇啊！）”
“嗷，嗷呜！（放心，我会为兄弟报仇的！）”
暗月狼王狼脸狰狞，嘴角露出狞笑。
它嘶吼一声，狼群们也跟着吼叫，黑夜里顿时响起一片密集的狼嚎声，然后，无数条魔狼迅捷地朝车队冲了过来。
佣兵们握紧武器，正要上前厮杀。
忽然，有清亮的湛蓝光辉从上方洒落而下，一股恐怖的魔兽威压从天空降临。
冲上前的暗月魔狼们纷纷止住身形，就像遇到了凶厉野猫的老鼠，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佣兵们抬起头，看到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湛蓝的六芒星法阵。
“魔宠契约召唤，三阶光明魔兽，神光巨鸟。”
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一只体长十几米，散发着纯洁白光的巨大飞禽从召唤阵中钻了出来。
巨鸟鸣啸一声，俯冲而下。
狂风铺面，暗月狼王嘴角的狞笑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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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高的狼王暗月狼王的实力很强，它不是三阶初级，而是三阶中级，自从带领部族从核心区来到精灵之森中部后，很快就占据了一大片领地，成为了一方霸主。
最初的时候，暗月狼王还有些小心翼翼，保持着核心区的生存态度，生怕冲突了更强大的魔兽，将自家部落剿灭，但在新环境生活了一段时间后，狼王发现情势跟预想的完全不同，周围最强的魔兽也不过二阶巅峰，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它很轻松就剿灭了跟自己竞争的所有部落，还顺带收服了几个同族的狼王，暗月狼族的成员越来越多，领地越来越大，一跃成为精灵之森中部最强的几个魔兽势力之一。
一时间，狼王膨胀了。
他运筹帷幄，横行四方，心中升起无限豪情，甚至想要征服整个精灵之森中部。
然而，今夜，当看到天空那只散发着圣洁白光的巨鸟时，狼王终于感到了久违的恐惧，仿佛回到了核心区的时候，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神光巨鸟的等阶是三阶巅峰，比它高出两个阶段。
暗月狼王心中充满了悔意，就不该听疾风魔狼那个小东西的话，跑过来找所谓二阶剑士的麻烦。
拥有三阶巅峰契约魔兽的强者，怎么可能是二阶剑士，至少是三阶高位的召唤魔法师！
但在这个时候，在巨鸟利爪都快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狼王已经没空多想。
它昂起头，毛发被劲风吹得飘起，整个身体的漆黑魔纹都在发亮，与月光交相辉映，形成一片氤氲的月光帷幕，衬得它英武不凡。
无数光辉在它头顶的黑角汇聚，形成一个雪白、耀眼的月光屏障。
与此同时，暗月狼王表情狰狞，嘴里发出一声凶恶的咆哮：“嗷呜！（我投降！）”
然而，种族不通，巨鸟是听不懂的。
巨鸟还以为狼王在挑衅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锋锐的尖爪带起白光，狠狠刺在屏障上。
嗤的一声，仿若冰雪消融，月光屏障在巨鸟的利爪下直接崩解，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屏障下的狼王毫无反抗之力，就像被雄鹰抓起的兔子，被巨鸟的硕大尖爪一把抓起，带着飞入高空。
地面的魔狼们纷纷昂头，望着飞向天际的巨鸟，发出愤怒的嚎叫。
“嗷！（怪鸟，快放下大王！）”
“嗷！（有种下来，咱跟你拼了！）”
其中一只母狼眼神迷茫，发出不明所以的疑问：“嗷？（刚才发生了什么，大哥去哪了？）”
有魔狼回复道：“嗷！（大嫂，大王被怪鸟带上天了！）”
母狼抬头望天，叫道：“嗷，嗷？（原来如此，大哥难道要不管我们，和怪鸟双宿双飞？）”
“嗷！（不是，大王是被怪鸟抓走的！）”
母狼了然道：“嗷，嗷？（哦哦，可恶啊，大哥居然真的要和怪鸟一起，难道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比不上一只鸟吗？）”
“嗷！（是被抓的啊喂！）”
母狼垂头，泪眼婆娑道：“嗷呜，嗷呜...（你不必为大哥辩解了，我理解，他作为狼王，新人换旧人是正常的，哪怕对方是一只鸟，我也有心理准备......）”
......
地面一片混乱，高空中，暗月狼王挣扎许久，但巨鸟的爪子比钢铁还要坚硬，狼王丝毫没有挣脱的能力，反而弄得自己满身伤痕。
它朝地面俯视，此刻巨鸟已经飞的很高，参天大树变成了墨绿的小点点，河边的狼群更是快要看不见了。
狼王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高的地方，狂风中，它感到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充满了恐惧心理，连脚都软了。
这么高的距离，摔下去，一定会死得很惨！
狼王害怕地想着，发出惨兮兮的低叫：“嗷，嗷呜！（神鸟，我错了，求求您放了我吧。）”
巨鸟鸣啸一声，松开了爪子。
狼王瞪大了惨绿的眼睛，吼道：“嗷嗷！（死鸟，我不是让你松手啊！）”
“嗷~（啊~）”
伴随着长长的嚎叫音，狼王奋力地挥舞四肢，却直直掉了下去。
感受着高速坠落的失重感，狼王狼目含泪，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居然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正当它绝望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一阵奇异的精神波动，脑海里响起一个人类的声音，让它直接领会了意思。
“臣服于我，饶你不死。”
狼王毫不犹豫地惨嚎道：“嗷呜！（救命啊！我臣服！）”
它的语言我自然是理解的，从它的第一句投降开始。
只是我有些诧异的是，这只狼王也太没骨气了，我只是随便威胁了一下，它居然直接就臣服了。
我给巨鸟传递了一个指令，很快，坠落的狼王被巨鸟再次抓住。
它瘫倒在巨鸟的爪子里，想起刚才的声音，又有些懊悔。
我堂堂三阶暗月魔狼王，岂能这样屈服？
但看了一眼地面后，狼王又忍不住闭上眼睛，浑身颤抖，完全无法抵御恐高症带来的心理压力。
接着，在我的指示下，巨鸟将狼王重新带回了佣兵团上方十几米的位置，松开爪子。
狼王的身体往下直坠，不过这点高度，对三阶魔狼基本没有任何威胁。
它前爪横挥，一束月光般的能量绳索勾在巨树上，旋即轻轻一勾，脚爪踩在树干上，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降落地面。
如此灵活、潇洒的身姿，甚至不太符合他硕大的躯体。
魔狼们见狼王回来，顿时发出一片欢乐的嚎叫。
狼王转过身，望着成群的暗月魔狼，心中苦涩，但狼脸面色不变，仍旧充斥着凶厉、沉稳。
不能在自家小弟面前示弱。
它克制着还有些发软的四肢，深吸一口气，仰天长啸：“嗷呜！（小的们，通通撤退到森林里！）”
魔狼们的惨绿色眼睛露出疑惑：“嗷？（大王，为什么啊？）”
暗月狼王凶恶嚎道：“嗷呜！（别那么多废话，给我撤！）”
魔狼们心有不甘，但在狼王的严厉指挥下，还是缓缓远离了车队，钻入密林里。
佣兵们震惊的望着后退的魔狼，看不懂狼群为什么会撤退。
就算有同样三阶的巨鸟，但狼群向来是敢于拼命的，不应该上前厮杀一番吗？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另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予安勇者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那只狼王居然对着勇者垂下头颅，前膝跪地。
肯尼士看着刚才还充满危险感，现在却极为温驯的狼王，喃喃道：“登州，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暗月狼王居然在对勇者表示臣服。”
登州神情呆滞，双目无神，喃喃道：“不是幻觉，我也看到了。予安大人不仅仅是一位剑士，还是一位强大的驯兽召唤师，暗月狼王被直接驯服了。”
直接驯服三阶魔兽，这种操作可以说是触及了佣兵们的知识盲区。
为了保险，在暗月狼王的顺服下，我跟它签订了奴隶契约，狼王虽然很想反抗，但在旁边神光巨鸟的威势压迫下，还是乖乖就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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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城契约完成后，暗月狼王被我放生回了森林，带着狼群撤退了。
一夜平稳的过去，第二天清晨，车队再次启程。
因为旅途基本处于暗月狼族的势力范围，路上稍微平静了些许，但车队仍旧遭到了数次魔兽侵扰，好在都被佣兵们解决了。
肯尼士坐在马车前方，眼中露出忧虑，佣兵们的神情也颇为严肃。
精灵之森恐怕发生了什么，四处都透露着不安的氛围。
傍晚，在肯尼士不知道多少次的催促赶路下，车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精灵之森核心区外，一座美丽、繁华的小城——银月城。
看到白色石材的城门下，一排排身穿盔甲的精灵卫兵，肯尼士终于放松下来，这次送货有惊无险。
银月城由森精灵、高精灵、木精灵三大派系共同掌控，是精灵们与外界人类唯一的交流场所，设立了花园街市、炼金区、魔药区等各种交易场所，还有冒险者广场、贸易工会等地区或组织。
城市内部遵循由核心区精灵皇室下发的【精灵宪法】和【银月城行政管理条例】，治安相当不错。
昏暗的夜色下，经过精灵卫兵们的一番审查，车队缓缓驶入银月城。
进入城内，众人眼前的颜色顿时变得多彩起来，炫目而明亮。
银月城是树木的城邦，建立在森林内部，城内灯火通明，很多建筑都是由活树构成，其间点缀着鲜活的花草植物。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建筑是由石材所建，但奇特的是，这些石质房子的表面都被涂上了颜料，绿色、蓝色、红色等等，五彩缤纷，在清亮的魔力灯下自然闪烁，仿佛流动的火焰。
在装点着魔法物品和火红杉木的街道上，除了像肯尼士这样少数过来交易的人类外，基本都是长耳、高瘦、俊美的精灵。
有一身亮红色长袍的精灵魔导师，有背负长弓箭匣的精灵游侠，也有穿着花花绿绿各色衣物的普通精灵居民们。
精灵的寿命悠久，但生育能力贫弱，对应的种族数量相对较少，但在稀少的种族中，却普遍有着优秀的天赋。
每一位精灵都是天生的弓箭手，并且大多数精灵都具有一定的魔法天赋和元素亲和，其魔法师的比例比人族高多了。
我带着小璐走下马车，一次见到这么多精灵，小璐显得很好奇，不停地朝周围观望。
嗯，精灵的样貌是出了名的好看，无论男女，颜值基本都在七分以上，体型高瘦，身材敏捷。
还有一点，几乎所有女性精灵的胸部都很单薄，看来莎莉文老师真的是个意外。
我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走向车队前方，肯尼士所在的马车。
“肯尼士先生，既然已经到达目的地，那我便先离开了。”
肯尼士连忙从马车上跳下，说道：“予安勇士，不要着急，等车队和精灵们完成贸易再走吧。”
“您帮了我两次，如果不是您，车队根本无法抵达银月城，我想将这次交易的一半收获报答给您，还望不要嫌弃。”
我坚决摇头道：“不必了，这些货物对我没什么用处，对你们却很重要，还是多分配给佣兵们吧。”
“而且我还有事，需要早点办完，就先行告别了。”
肯尼士微微沉思，叹息道：“好吧，勇者大人，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挽留您了。”
他钻回车厢，很快抱下来一大箱烈酒，指了指我身后的小璐，说道：“我看这个小家伙挺喜欢朗姆琴酒的，这一箱特产就送给您了，千万别再推辞。”
小璐看到一箱酒，小脸上顿时涌出一股兴奋，拽了拽我的衣袖：“姐姐......”
我不用猜都知道她想要这个，盛情难却下，只能收下这箱朗姆琴酒，放进空间戒指里。
告别佣兵团后，我便打算去帮小璐去找精灵皇族，送她回家，以及前往核心区，寻找瓦尔登湖，艾米本体的踪迹。
我拉住一个路过的精灵，想要询问银月城精灵城主的位置，但那只精灵见到我和小璐一身黑衣的样子，眼神顿时充满了警惕，一句话也不说就匆匆走开，甚至有种要叫城卫兵的意思，让我有些错愕。
这里的精灵貌似对黑衣服的人很有防范，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没太大必要隐藏身份了。
我想了想，带着小璐走进巷道，将大衣和帽子面具全部脱下，换上常规的冬装，露出面容。
这次的询问就很顺利了，精灵路人一脸热情，客气的指出方向，说明路径，就差亲自将我和小璐送过去了。
我道了声谢，带着小璐在街道上走了许久，来到一座华丽、精致，约有百米的银色高塔前。
它叫做银月高塔，是银月城三大掌权者：森精灵魔导师凯瑟琳，木精灵游侠将军卓尔，高精灵战士卡洛塔，驻扎的地方。
银月高塔旁边是一个宽大的广场，中央有一座与高塔齐高的雕像，面容美丽，气质尊贵，正是当今精灵族的领袖，精灵女皇米歇尔。
我观赏了一会，同为世界树孕育的原初精灵，女皇和小璐的面貌有着细微的相似，但可以清晰的辨认出是两个不同的精灵。
我和小璐走向高塔，穿着卫兵制服的精灵少女很快走到我们面前。
她看着带着精灵**的人类少女，微笑说道：“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我说道：“我想找银月城的三位首领。”
精灵少女礼貌说道：“您有预约，或者首领们的邀请函吗？”
我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想要直接见到掌权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谁都能直接去找首领，那他们得忙死。
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没有预约，也没有邀请函，只是的确有事要找他们。”
说到这里，我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如果不能直接见到首领，那就问问能不能预约明天。
谁知，精灵少女听到我的回复，居然哦了一声，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这样啊，那我带你上去吧。”
她对我眨眨眼，转身就进了银月高塔。
我愣了一秒，才带着小璐跟上。
这么简单的吗？
高塔内部铺着鲜红的地毯，每层楼都描绘着淡绿色的精灵标志：一棵雄伟繁茂的世界树。
我和小璐跟着精灵少女走上螺旋阶梯，她回头说道：“今天有些晚了，卓尔将军和卡洛塔首领已经离开银月塔，我先带你去凯瑟琳大法师的办公室，你的事情直接跟她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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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族精灵少女顺着阶梯一直向上，直至接近高塔顶端，转了个弯，来到一个木质房门前。
门牌上用精灵语写着【森精灵事务所】六个大字，虽然翻译不太准确，但的确是这个意思。
精灵少女敲了敲门，没待回应便推门而入：“凯瑟琳大法师，有人类想要见你。”
我和小璐跟着她走进房间，房间不大，只有一个书架和一套木质桌椅。
桌子旁安置着一个盆栽，里面有一棵青绿色的奇特植物，外形很像口径偏大的豌豆射手，类似邮筒。
椅子上坐着一个淡金短发，水蓝眼眸，戴着金边眼镜的精灵女孩。
女孩长着圆圆的娃娃脸，面色严肃，正认真地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忽然看到外面突然有人进来，吓了一跳。
她迅速把手里棕色封皮的本子合上，然后狠狠瞪向精灵少女，既愤怒又慌乱地说道：“卡莉，我还没说请进，你怎么就进来了！”
卡莉毫不在意女孩似乎要吃了她的目光，环顾了一下房间，问道：“希尔菲丝？你怎么在这里，凯瑟琳法师呢？”
希尔菲丝收起本子，气鼓鼓地说道：“凯瑟琳已经返回精灵王城了，让我暂代她的职位，你找她有什么事？”
卡莉努努嘴，说道：“不是我要找凯瑟琳法师，而是她们。”
她将身后的两个求见者推到前面，然后离开了房间。
希尔菲丝这才注意到我和小璐，她扶了扶金边眼镜，掩饰住眼底的惊艳，问道：“你们要找凯瑟琳？”
我点点头：“是的，如果凯瑟琳法师不在，其他的精灵首领也可以。”
希尔菲丝啧了一声，说道：“很不巧，就在今天下午，三位首领都返回王城了。”
“走了？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希尔菲丝不以为意道：“不知道，可能过两天就回来，也可能会很久吧。”
我微微皱眉，说道：“那我能去精灵王城找他们吗？”
希尔菲丝微笑说道：“王城是不允许人类出入的，我是银月城的代理首领，希尔菲丝·歌兹金，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凯瑟琳已经把银月城的事务全权交托给我了。”
我想了想，将小璐拉到前面，说道：“我想送她回家。”
小璐拽着我的衣角，表情不安地回头望我，用原初精灵语喃喃道：“姐姐......”
精灵的语言多种多样，不用地域都有所差别，其中主要分为两种：普通精灵语【森林语】，和古老的原初精灵语【尤克特语】，后者在精灵族并不通用，甚至普通精灵并不会说，只有精灵王室因为传承才经常使用。
其实为了和外界交流，大部分精灵在外用的都不是自家的语言，而是大陆通用语，刚才的卡莉和希尔菲丝说的都是大陆语言，小璐一点都听不懂，甚至以为我要把她卖了。
但是，即便不会说，希尔菲丝是能够大概辨认出原初精灵语的。
“尤克特语，精灵王族！”
她惊呼一声，噌的一下从椅子上战起，飞速跑到小璐旁边，弯下腰，紧张地细细观察。
这个叫希尔菲丝的精灵身高只有一米五，比我还要矮，弯下腰就能跟小璐齐平，在普遍高挑的精灵中相当少见。
我揉了揉小璐的头，解释道：“前段时间我在拍卖场碰到小璐，就将她救了下来，送到精灵之森，不过她身份特殊，只有足够高层的精灵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希尔菲丝盯着小璐的碧绿瞳孔，看着她懵懂的眼神，皱眉说道：“她的眼睛怎么是绿色的，而且脑子也不太好使的样子，好奇怪啊......”
原初精灵向来是银发银眸，刚降生就会接受完整的传承，从小就具备成年精灵的知识、能力，像小璐这种情况基本没人见过。
我说道：“小璐她很可能是因为传承出了问题，记忆不完全，缺少很多常识，只会说原初精灵的简单语言，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清楚。”
希尔菲丝直起身，严肃说道：“不论如何，只要和王族有关，就是我们精灵最重要的事情。”
她朝我深深鞠躬：“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非常感谢您将她从人类的手里拯救出来，如果她真的是王族，那您便是我们精灵最大的恩人。”
我摆手说道：“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还是将小璐送到精灵之森核心，尝试恢复她的传承吧。”
希尔菲丝微微点头，说道：“对，是要赶紧送回王城。”
她看了我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王城不允许人类进入，如果送她回王城，您可以在这里等待吗？”
我想了想，蹲下身，将手搭在小璐肩膀上，和她认真对视。
“小璐，这位精灵姐姐等下会把你送到家里，我就不陪你一起了，等你恢复了传承......”
我话还没说完，小璐就抱住了我，带着哭腔说道：“姐姐，小璐不要跟你分开，呜呜，小璐不想回家了......”
我有些无奈，好言相劝半天，小璐都不愿意跟希尔菲丝回家，似乎生怕我把她给卖了。
希尔菲丝也有些无奈，她想和小璐交流，但并不会原初精灵语，小璐也听不懂她的话。
在小璐心中，只有会原初精灵语，能跟她交流的我才是她同族的姐姐，其余精灵只是跟她长得像罢了。
看着小璐坚决的样子，我只能放弃劝说，总不能打晕小璐强行带回去吧，那和拐卖精灵也没啥区别了。
而且，在我心里，还是自己带着小璐放心一点。
我说道：“要不你去请一位原初精灵来银月城，这样就能带小璐回去了。”
希尔菲丝怔了一下，然后苦涩地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既然这样，我去请示一下大统领，特殊情况，她应该会同意你一起进入王城的。”
她回到木桌旁边，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纸，刷刷刷地写上文字，对折两下，塞进了那个豌豆射手植物的嘴里。
植物身上闪过莹莹绿光，随即，那张纸就消失了。
这玩意居然是还真是邮筒。
希尔菲丝问道：“您具体是在哪里遇到...嗯...小璐的？”
我说道：“我是在费伦城遇到的小璐，那座城市在大陆中部偏西，小璐应该是被一群佣兵或者奴隶贩子抓住了，好在他们没有发现小璐的身份，只是当成普通精灵，在拍卖行上贩卖。”
希尔菲丝深呼吸一口气，水蓝的眼眸闪过浓浓的恨意：“我们精灵的王族，居然被抓到这么远的地方，还差点被当做奴隶，可恶的人族，竟敢......”
她停顿了一下，意识到我也是人类，只能闭上眼压抑怒火。
过了两秒，希尔菲丝说道：“多谢您的相救，还未请教您的姓名是？”
我回答道：“我叫伊芙，来自天启学院。”
“天启学院！”
希尔菲丝惊讶的看着我，小圆脸上满是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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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说天启学院作为毫无争议的大陆第一学院，比前世常春藤联盟和C9加起来还具备知名度，每一个学员都会以自己在天启求学而骄傲。
希尔菲丝眼中的震惊渐渐消散，转变成了某种仰慕的情绪，惊叹说道：“天启学院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想去那里上学呢。”
我看着她比我矮上半个头，面容稚嫩，明显未成年的形象，问道：“希尔菲丝，你多大了？”
“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今年应该七十有六。”
我嘴角微抽，精灵的年龄与外表相差太大了，不过按照他们近千年的寿命，七十多岁的确只能说是未成年。
希尔菲丝扶了扶金边眼镜，叹息说道：“六十年前，我曾经想过去天启学院，不过那时候我还太小了，家里人都不放心我跑那么远，我也没能拿出贯彻信念的勇气，最终还是选择了王城的精灵学院。”
“虽然我在精灵学院过得很好，也顺利拿到了文学、箭技的双学位，但每当想起六十年前的那次选择，还是感觉有些可惜。”
我微微点头，希尔菲丝也只是随便感慨两句，很快就不再想这件事，搬出两个椅子说道：“大统领的回复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你们先坐会儿。”
“谢谢。”
我将小璐放在椅子上，然后把自己的椅子放到旁边，看了看房间侧面的书架。
房间的书籍都是使用精灵常用的森林语撰写，估计是那个凯瑟琳大法师的收藏。
我大致扫了一遍，从书名来看，大多为光、水、土三系的自然相关魔法，这也是森精灵最常见的元素属性。
正当我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本不太一样的书。
它夹在书架最边缘的角落，书籍侧面用显眼的红色大字写着书名：《血精灵之歌》，在一堆低调的魔导书里显得很特别。
我转头对希尔菲丝问道：“这里的书我能看一下吗？”
希尔菲丝正认真审视着小璐，随口说道：“当然可以，这都是很常见的魔法资料，看完记得放回原位就行。”
我嗯了一声，抽出那本书，看了一眼封面，上面是一个红发银眸，手持长弓，穿着暴露裙甲的长耳精灵少女。
这裙子真不错，颜值更不错。
我欣赏了一会美丽的血精灵少女，慢慢念出封面的主要文字：“血精灵之歌，作者，歌·兹金。”
听到我的低语，希尔菲丝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我。
希尔菲丝刚才好像说过，她的名字是希尔菲丝·歌兹金，这本书是她写的？
我没有去看希尔菲丝，但仍旧察觉到房间的氛围有所变化。
她居然会写魔导书，但根据我的感知，希尔菲丝的体内并没有魔力啊？
怀着淡淡的疑惑，我翻开《血精灵之歌》，却忽然发现，这不是一本魔导书，而是一本风格精美的插画小说！
凭借我一目十行的阅读速度，很快就把这本小说的内容看了个大概。
《血精灵之歌》主要讲述了一位身高150cm，体重40kg的血精灵游侠：菲尔小姐，组建精灵探险小队，离开家乡的幽夜峡谷，在瓦罗兰大陆四处探险的故事。
看着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古怪，因为这本书并不是常规的探险小说，也不是所谓的成长励志小说，而是一部披着冒险外衣的言情小说。
而且是百合+后宫言情小说。
女主菲尔开局就将一个暗精灵少女拐进了冒险小队，在冒险旅途中，很快又遇到了一位月精灵萝莉，然后救了一名森精灵少女，出海后又将一个海精灵御姐加入小队。
随着冒险旅途的进行，后宫团，哦不，冒险团的规模越来越大，这些精灵女孩们都跟女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最终组成了一个大家庭。
小说的结局便是菲尔带着探险小队来到精灵之森，在世界树下接受了众女孩的告白，按照精灵族的规矩，在世界树下的告白将会缔结为婚约。
我合上小说，轻出一口气，这本书的插画尺度有点大，需要缓一缓。
希尔菲丝的心思早就不在小璐身上了，看到我合上书，立刻心情紧绷地走了过来。
她面色微红，却装作不在意地说道：“伊芙，你在看什么书？”
我把《血精灵之歌》的封面给她看了一眼，说道：“没想到魔法书架里还有这种小说。”
希尔菲丝干笑两声，说道：“估计是凯瑟琳不小心放进去的，你看这本书了吗？”
我点点头：“看了一些。”
希尔菲丝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回顾了一下剧情，如实说道：“很好看，女主表面看起来有些天然呆，实际上温柔又腹黑，和小队里每个精灵女孩的情感描写都很棒，特别是那个落难的雷精灵艾尔莎，为了菲尔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太感人了。”
我指着封面，继续道：“而且，这本书的插画很有灵魂，女孩们日常交流的细节非常真实，就像作者亲眼所见，亲身体会一样。”
希尔菲丝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说道：“嗯嗯，我也感觉这本小说写的很棒，你很有眼光呀，伊芙。”
我微笑着注视着她，希尔菲丝轻咳一声，说道：“这本书我几年前就开始追了，我是作者的忠实粉丝，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把作者的其他作品都跟你分享一下。”
虽然最近并不无聊，但看看小说也不错，起码那些插画就很有意思。
我笑着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希尔菲丝的小圆脸绽出笑容，她痴痴地转身，直接从桌子底下搬出一大摞术。
我心中一惊，仔细看去，这些书的封面全都是长相漂亮，且衣着暴露的精灵妹子，包括画风相近的《光精灵之歌》、《风精灵之歌》、《夜精灵之歌》等十几本系列书，还有《圣女的养成日记》、《精灵盗贼和吟游女孩》、《世界树下的约定》等等番外。
希尔菲丝很大方的说道：“这些都送给你了。”
“非常感谢。”
我认真道谢，珍重地将所有小说装进空间戒指里。
这些小说，在常规阅读模式下，足够我看很久了。
“不必客气。”
希尔菲丝扶了扶眼镜，努力收敛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笑容。
这时，豌豆射手头顶微亮，吐出了一张折叠的纸张信件。
希尔菲丝拿过那张纸，打开观看。
看了一会，她的表情闪过错愕，随即变得严肃，圆脸上露出不能接受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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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圣女我问道：“怎么了？希尔菲丝。”
希尔菲丝放下信纸，表情愤怒地说道：“大统领真是不明事理，这可是王族皇室，都什么时候了，态度还这么坚决，不允许人类进入王城。”
我微微皱眉，说道：“这样啊，如果真的没办法，还是请你们王族自己带小璐回去吧。”
听到请王族带小璐回去，希尔菲丝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她沉默两秒，水蓝的眼眸闪过一丝锐利，说道：“不行，既然大统领不同意，那我就偷偷带你们进去。”
我惊讶说道：“偷偷带我们进去？这样不好吧，我可不想成为你们精灵族眼中的危险分子。”
希尔菲丝轻哼一声，说道：“什么危险分子，四阶之下，对王城不存在任何威胁。”
“我们精灵族只是不许四阶进入王城，从来没有不许人族进入的规矩，这只是不久前，大统领私自下发的命令罢了。”
“她又不是女皇，有什么资格改变精灵族的法律，下达这种要求。”
我有些奇怪，既然大统领没资格改变王城的出入限制，那为什么还会形成限制呢？难道女皇不管这些吗？
我说道：“不论如何，既然王城下达了这种规定，除非是得到允许，否则我们还是别冒风险了。”
其实我还有种不妙的感觉，精灵之森的核心设定了结界，如果是专门防范四阶强者的话，那我因为体内的光明神力，很可能也无法进入。
希尔菲丝郁闷地挠了挠头顶的金色短发，说道：“伊芙，你误会了，这都是大统领个人的问题。因为某些原因，她对人类有很深的成见，一直不愿意看到人类出现在王城中，女皇还在的时候......”
希尔菲丝说着说着，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失言，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女皇还在的时候？这意味着女皇现在不在了？
我震惊问道：“精灵女皇怎么了？”
希尔菲丝捂住脸，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头，感觉自己对眼前的人类实在是太缺乏戒心了。
她无奈说道：“伊芙，我说错了，你能当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我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希尔菲丝叹了口气。
她深深看了小璐一眼，沉默良久，似乎想通了什么，下定决心终于开口。
“既然你是天启学院的学生，又救了我们最重要的精灵皇室，那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没什么。”
她的目光转向我，认真说道：“女皇进入了世界树位面，现在的精灵族暂时由大统领和三大部族的首领负责，这也是规矩和平时不同的缘因。”
我问道：“女皇为什么要进入世界树位面？”
希尔菲丝略作沉默，说道：“因为世界树位面里，出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生命，女皇决定亲自处理。”
我奇怪说道：“危险，怎么会？只要在世界树位面内，就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是当今大陆最接近五阶的古老存在，而且具备生命、自然两大神职，堪称真正的神明，如果把它列入比较范畴，大陆第一强者很可能就不是泽维尔院长，而是世界树了。
况且，在世界树位面内，尤克特拉希尔的能力会得到很大提升，时间、空间、物质、能量，均在它的掌控之中，无论多么强、多么危险的生命，都不可能超脱世界树的能力。
希尔菲丝苦涩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其实，早在一个月前，你们天启学院就派人来过精灵之森，在女皇之后进入了世界树位面，”
我问道：“他们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吗？”
希尔菲丝摇头道：“没有。”
气氛一时沉默，希尔菲丝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
忽然，她捏起刚才的那张信纸，叹息说道：“其实大统领不仅没有同意你进王城的条件，还要求我把你和小璐抓住，送往王城。”
我盯着希尔菲丝，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把我们抓起来，还跟我说这些？”
希尔菲丝说道：“大统领的命令本来就没有道理，我为什么要听。而且，伊芙，我相信你不可能会是什么危险分子。”
她的目光转向小璐，带着浓浓的火热说道：“最重要的是，如果小璐真的是精灵王族，那我就更不必听大统领的鬼话，只要听小璐的话就行了。”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还很懵懂的小璐，问道：“原初精灵一出生就有命令精灵族的权力吗？”
希尔菲丝点了点头：“没错，在我们精灵族的传承中，王族是世界树的意志化身，一切精灵的起源，无论精灵族的哪个分支，哪怕是分裂多年的的暗精灵部族，都必须听从王族的命令，即便我们精灵族灭绝了，也要保护最后一名王族，才能有复兴的机会。”
她水蓝色的眼睛转向银月塔外，看着繁华的精灵城镇，忽然叹了口气，确认般向我问道：“伊芙，小璐她真的是我们精灵的王族吗？”
我想了想，取出戒指里小璐原本的世界树衣裙，递给她说道：“希尔菲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璐，她穿的衣服。”
希尔菲丝神情一滞，猛然站了起来，接过碧绿的衣裙。
她扶了扶镜框，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细细审视。
很快，希尔菲丝的双眼瞪大，小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声音也开始颤抖：“没错，没错的，是世界树的纹路！”
她忽然抬起头，幽幽说道：“伊芙，你知道吗，我们精灵族有个隐藏了很久的秘密。”
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秘密？”
“以前，精灵女皇的皇位是由精灵王族竞争得到的，只有最优秀的王族少女，才能被选中，成为当代精灵圣女，继而在女皇卸任后，成为新的精灵女皇。”
我静静的看着希尔菲丝，这是精灵族的传承规则，大陆皆知。
希尔菲丝注视着我，沉重说道：“而现在，世界树已经有三百年没有降生过原初精灵......”
她捏紧了世界树衣裙：“我们精灵族也已经三百年没有出现精灵圣女了。”
我心中猛然一震。
据我所知，米歇尔继任精灵女皇也才两百多年，这意味着，自从米歇尔女皇就任以来，精灵族就没有产生过王族，也就没有下一代继承人！
我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难以想象，却又真实存在的想法：既然没有其他原初精灵的存在，那小璐岂不是唯一的继承人？
希尔菲丝紧紧盯着小璐，目光灼灼。
“没错，作为王族，小璐可以直接成为我们的精灵圣女，若是米歇尔女皇卸任，她就是新一任的精灵女皇！”
171
生命场结界可能是出于小璐的原因，希尔菲丝对我相当信任，在我的追问下，将精灵族现状和许多不该外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世界树多年不诞生原初精灵的果实，女皇的继任一直空悬，虽然现任的米歇尔女皇只有两百多岁，还很年轻，但精灵的高层仍旧非常担心。
特别是前段时间，当女皇宣布世界树位面出现了四阶生命，并且世界树不再与自己沟通的时候，整个精灵族高层都陷入了不安和恐慌中。
世界树内的四阶生命是一个很邪恶的意识，一开始还很弱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实力在不断变强，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危险，将世界树位面的局势搅得很乱。
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世界树停止了和女皇的沟通。
作为精灵族的信仰支柱，高层们根本不相信世界树会出问题，也不敢想象它出问题的后果。
但现实就是，世界树就像睡着了一样，对位面里的邪恶意识不管不顾，放任其无休止的成长。
这种情景下，米歇尔女皇终于决定亲自出手，她先是将状况转告了天启学院，然后独自穿过永恒之井，进入世界树位面，想要解决位面内的邪恶意识。
毕竟，整个精灵族，除了在外的莎莉文老师，就只有米歇尔女皇一位四阶强者，其他精灵进去也是送菜，用处不大。
米歇尔女皇是四阶高位，她进入世界树位面的时候，邪恶意识只是勉强称得上四阶中位，理论上，解决起来并不麻烦。
然而，女皇已经进入世界树位面一个多月，天启学院的援兵，【饥荒】、【杀戮】两位骑士也在抵达后，进入了快一个月，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从永恒之井出来，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更糟糕的是，在精灵祭司和占星师们的感知和占卜中，那个邪恶意识并没有消失，仍旧在不断变强，甚至已经接近四阶高位，米歇尔女皇的生命层次。
当然，事情也没有太过严重，毕竟女皇掌握着开启永恒之井的钥匙，如果发现解决不了邪恶意识，随时可以出来。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应该还在尝试解决邪恶意识的办法。
为了稳定局势，这些事情并没有透露给普通的精灵们，只有少数高层知晓，但不妙的是，在女皇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精灵之森本身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先是核心区的魔兽们出现躁动，相互间厮杀冲突的激烈程度大大提升，导致许多魔兽朝精灵之森中部逃离，然后又有许多精灵居民发现有黑衣人在银月城周边行动，目的不明。
种种不妙的迹象，导致如今的精灵高层风声鹤唳，过度敏感。
说完这些，希尔菲丝请求我带着小璐，跟她一起进入核心区的精灵王城，将小璐原初精灵的传承恢复。
我略作思考，答应了她。
因为天色较晚，希尔菲丝将银月城的事情交代了卡莉一遍，就带着我和小璐离开了银月塔，来到一个水蓝色的木屋，休息了一夜。
夜里，小璐仍旧要求和我一起睡，考虑到很快就要送她回去，我并没有拒绝。
第二天清晨，一人两精灵通过审查，从银月城西门走出，朝更西方的精灵之森核心区走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周围仍旧是郁郁葱葱、虬枝挺干的巨树，没有任何城市或是人工造物的影子。
我牵着小璐，跟在希尔菲丝身后，问道：“希尔菲丝，世界树在哪，为什么一点踪迹都没有？”
希尔菲丝回头说道：“不要急，伊芙，我们快到了。”
我按耐住心情，跟着她继续走，又过了一会，前方的道路突然中断，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周围绿树丛生，云雾漫漫，有微风吹拂，带着森林特有的清爽香气。
希尔菲丝站在崖边，说道：“我们到了。”
我环顾崖岸，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崖壁，就像是嵌入大地的嶙峋圆柱体，山林清隽，不知其深。
我奇怪问道：“世界树和精灵王城难道都在这个悬崖下面？”
希尔菲丝推了推眼镜，微笑道：“没错，我们一起进去吧。”
她朝悬崖一步迈出，然后直挺挺的掉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连忙朝悬崖下看去，却见云雾缭绕，希尔菲丝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
“希尔菲丝！”
我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我，仿佛希尔菲丝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下面是传送阵？还是幻系魔法阵？
我给自己和小璐施放了一个漂浮术，然后拉着小璐，朝前方的悬崖走了一步。
云雾中，两人的身影缓缓坠落。
开始的几秒并没有什么，但随着坠落，一层层奇特的光芒忽然出现，交织在我和小璐下方。
在我的感知中，仿佛进入了一条布满隔膜的隧道，每一层隔膜都像是一道滤网，筛查这我体内的魔力能量。
很快，那些隔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躁动，化作坚实、深厚的光芒障壁，阻拦我的前进。
在我精神世界，光明神座上，神力印记忽然自己闪烁起来，荡漾出金色的波纹。
光明神力毫无疑问是超越四阶的高等能量，这些障壁正是发现了光明神力的存在，开始阻拦。
我连忙切断与神力的连接，却发现并无作用。
障壁仍旧存在着，我仿佛深陷水压深重的海底，强大的压迫感从我身体各处传来，有无形的力量在托动着我，想要把我送回崖岸。
这就是四阶不可入内的原因吗？
而我怀里的小璐却毫无所觉，她作为原初精灵，并且与四阶无关，这个禁制对她并不起效，但因为我拉着她的原因，她也没有落下去。
我微微皱眉，既然不能隐藏，那就强行破除吧。
我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
深紫色的瞳孔深处，蓦然绽放出极为明亮的白光。
小璐突然抓紧我的手臂，浓雾中，她隐约发现，身边的伊芙姐姐似乎有所变化。
我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汇聚浓郁的光明神力，朝下方的光芒障壁轻轻按下。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阵清澈的脆响，下方的障壁在一秒内全部破碎，我和小璐瞬间穿了过去。
身后，那些障壁碎片缓缓回到原来的位置，恢复如初。
正当我松了口气，以为可以通过的时候，下方突然出现了最后一道障壁，一道无形的障壁。
虽然现实中是无形的，但在我感知中，却清晰的‘看’到了画面。
这是一层薄如绿叶的结界，上面充斥着复杂的能量纹路，有淡绿色的光华流转其间。
绝对生命场结界！
它由纯粹的魔力排列构成，却坚硬的像是中子星内部的核面团，仅仅‘看’一眼，我就意识到，这东西过不去。
除非我不计后果地使用神力，把整个生命场结界的能源全部耗尽。
172
世界树我落在生命场结界上，有些无奈，精灵之森的封锁太过严密，我只是与精神海的光明神力有所连接，居然也要被阻隔。
进入核心区比我想象的麻烦多了。
正当我想要放弃时，小璐忽然拽了拽我的手。
我问道：“怎么了？小璐。”
小璐抬起头，眨了眨碧绿的眼睛，说道：“姐姐，抱住我。”
她伸出双手，示意我把她抱起来。
“嗯？”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小璐贴紧我的身体，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趴在我肩膀上，尖尖的耳朵从银发里露出来，轻轻擦过我的脸颊，软软的，有点痒。
安静持续了两秒钟，正在我奇怪的时候，小璐的身体忽然流淌出自然、圣洁的银色光辉，传递到我身上，让我的身体也染上了大自然般的精灵气息。
两者的气息渐渐融合，不分彼此。
在原初精灵气息的掩盖下，生命场结界就像是找不到目标了一样，碧绿的纹路逐渐隐匿。
下一刻，结界消散，我抱着小璐直接掉了下去，踩在一块柔软的土地上。
光影闪烁间，周围渐渐清晰，原先的崖壁消失不见，周围是一望无垠的林海，连成一片，各色花草点缀其间。
我这是突破结界，进入核心区了？
我望向四周，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斑驳地洒在草地上。
在我的感知中，森林充满了浓郁的生机，猿猴在密林间荡漾，松鼠在树枝间跳跃，梅花鹿在溪边散步，深处还能感受到各种魔兽的强大气息。
却没有见到刚才的希尔菲丝。
怀中传出一个惊喜的声音：“姐姐，就是这里，我们到家了！”
我放下小璐，问道：“小璐，你刚才做了什么？”
小璐高兴的在草地上跳了两下，说道：“小璐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这样就可以让姐姐进来了。”
我想了想，默默点头，生命场结界的来源是世界树，而原初精灵作为世界树的果实，算是世界树的一部分，恐怕就算突破了四阶，也不会被结界阻拦。
而小璐刚才的做法，大概便是将我也染上原初精灵的气息，骗过了结界的审查。
“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希尔菲丝，但既然进来了，我们就先走走吧，说不定就遇到了。”
我拉起小璐，朝森林深处走去。
另一边，希尔菲丝站在巨树上，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身后是一块百米高的银色石碑，上面用森林语写着碧绿的文字：【尤克特圣城】。
在巨大的石碑后面，则是一座建立在褐色木质山峰上的华丽城市。
希尔菲丝等待许久，都没看到有人出现。
“伊芙和圣女怎么还不进来。”
希尔菲丝喃喃自语，从悬崖上跳下，又在外界的悬崖上出现。
“咦！”
但她发现，外面也没有我和小璐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们趁我进结界的时候离开了？”
希尔菲丝在生命场结界处反复横跳，不停在两个悬崖边出现。
最终，她确认了两边都没人的事实，陷入茫然。
“按理说，同一个入口应该会有相同的落点才对，她们去哪了？”
......
我和小璐越往前走，周围的树木就越是粗大，从一开始的十几米高，数人合抱，变得越来越夸张，百米高的巨树随处可见，每一棵都是笔直高耸，如同摩天巨楼，直插云霄。
树木的生机太过旺盛，丛林复杂，荆棘遍布，枝桠相互交错，我和小璐就像在走迷宫一样。
“这样太慢了。”
我抬头望天，看着层层叠叠的枝叶，忽然抬起右手：“魔宠契约召唤，神光巨鸟。”
体长十几米的巨大白鸟从召唤阵中飞了出来，它看着周围数百米高的参天大树，忽然有种自己变小了的感觉。
我和小璐走上鸟背，巨鸟鸣叫一声，飞入天空，从无数巨树的交错中解脱出来。
飞行的速度自然快了很多，巨鸟在森林上方朝前直飞，随着靠近核心区中心，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仅凭我的大概估计，已经有近千米的高度，恐怕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有着数百上千年的寿命。
就这样，飞行许久，巨鸟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我望向前方，不远处，赫然耸立着一个巨大的墙壁。
一座蔓延无尽，直插天际，不知其高，不知其宽的木墙！
巨鸟缓缓靠近木墙，我走到前方，看清了它的样子。
深褐色的木墙上遍布着粗糙的纹理，坚硬而带着微微裂痕，底部深深的插入地面泥土中，两端朝远处无尽延伸，高处却是陷入天际，望不到尽头。
我仔细地打量着木墙，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理，掌心传来一种粗糙、温和的感觉。
小璐也跟我一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木墙，脸上露出孺慕的表情。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海里涌现一种极为震撼的想法。
我传递给巨鸟一个指令，巨鸟清啸一声，沿着巨墙，朝上方天际全力直飞。
狂风呼啸，三阶巅峰魔兽的速度极快，饶是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我感觉已经飞出了上百公里，面前的墙壁仍旧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望不到尽头。
我微微皱眉，给巨鸟换了一个指令，让它朝远离木墙的方向直飞。
这次终于有了效果，随着巨鸟的飞行，视野扩大，天地豁然开朗，木墙的面貌也越来越多地展露出来。
它变得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粗大，逐渐变成了一个圆柱的形状。
终于，在远离木墙数百公里之后，凭借优秀的视力，我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我深深呼吸，仍旧止不住心底的震撼。
这道巨大的木墙，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木柱，而在无尽的远处，又和谐的融入到一个更巨大的物体中。
这道巨大的木墙，是一段裸露在地面的树根......
而更远处，那个更巨大的物体，是一棵巨树，一棵完全超越我想象的巨树！
主干庞大到看不出边际，比最庞大的山体还要粗大，巍峨无尽，钻入云霄，繁茂的枝干高达天际，共分九条，至于顶部的树冠则是看不到一点踪迹，只能看到一片无比巨大的阴影，仿若遮住了整颗星球的阳光。
在祂面前，一切都显得那样渺小。
一棵仅仅树根就达到数百公里的巨树，是怎样的情景？
我远远的眺望，望着那个苍遒巍峨，遮天蔽日，却又充满着生命气息的身影。
这便是所有精灵的信仰，自然的奇迹，生命的根源，枝干上生长着九个位面，古老而强大的神话生物：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173
返程旭日初升，银月城外，完成了贸易的炽火佣兵小队正在护送车队返程。
马车上，女法师佣兵高兴说道：“哈哈，最近往返银月城的商队太少了，精灵们好像很缺货，这次任务赚了好多啊。”
女弓箭手看着身上新买来的精灵游侠套装，也露出笑容，说道：“是啊，不谈肯尼士老板的奖金，仅仅是护送报酬就够我买下十几套附魔箭矢了。”
女剑士打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陶醉着说道：“太好了，这次任务我终于攒够了钱，等我回到赛琳娜圣城，就买下城南那三亩花园，春天到的时候，所有的灼衣都会绽放，妹妹肯定很喜欢。”
然而，车队前方的登州队长却没有那么高兴，他谨慎地盯着四周，平日里，能够安然往返的精灵之森，竟然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森林里，影影绰绰，隐约传来魔兽的嘶吼声。
肯尼士也察觉到周围的紧张气氛，喊道：“大家抓紧赶路，争取今晚离开精灵之森中部。”
只要离开中部地区，抵达精灵之森边缘，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正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气势雄浑的魔兽嚎叫：“吼——”
肯尼士心头一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硕大的火球从密林里窜出，朝车队侧面袭击过来。
轰！
火球速度很快，佣兵们来不及防御，后方的一辆马车被直接击中，瞬间爆炸，熊熊烈火不停灼烧，火舌吞吐。
被炸上天的车轮重重砸落，使得拉车的马匹受惊嘶鸣，好在刚才的马车里并没有人。
佣兵们立刻绷紧了神经，纷纷拿出武器。
“吼！”
又是一声嘶吼，第二颗火球出现，飞向另一辆马车。
砰！
登州一脚踏在车辙上，身体腾空飞起，他凌空拔出背后的长剑，斗气汇聚，一剑斩向火球。
硕大的火球被斗气击碎，无数火焰四散，又被水系魔法师的水墙术阻隔，没有对车队造成威胁。
但登州却是皱起眉头，紧紧盯着密林。
在他的视线中，一只通体暗红，身材威猛，体长两米有余的火系猛虎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它虎脸狰狞，幽冷的竖瞳带着戏谑和残忍的意味，嘴巴里露出长长的锋利牙齿，如长剑般闪烁着寒光。
看着朝车队缓步走来的魔兽，登州表情沉重，一字一顿地道：“二阶巅峰火系魔兽，烈焰剑齿虎......”
这几乎是精灵之森中部，最强大的魔兽物种之一，没想到车队运气这么差，刚离开银月城便遭遇了强敌。
好在魔虎虽然强大，但向来独行，不像狼王那样带着族群，不然，佣兵小队只能考虑怎样活命逃离了。
登州咬咬牙，喊道：“战士们跟我一起上，法师射手远程掩护。”
虽然不想直面烈焰魔虎，但既然已经被盯上，一味逃离只会伤亡更大。
登州和几名战士立刻冲上前和魔虎缠斗，魔法师们在后面施放辅助魔法，弓箭手也蓄势瞄准。
箭雨洒落，火球乱飞，一番搏斗后，佣兵小队略有损伤，但战况还算不错，眼看就要将魔虎拿下。
这时，一个更可怕的咆哮在魔虎身后的密林里响起：“吼！”
登州神情骤变，只见一只比眼前魔虎庞大近一倍，气势雄壮的超巨型烈焰魔虎从森林里冲了出来。
巨虎冲到情势危急的魔虎身边，巨大的爪子亮起火红的能量光芒，瞬间撕裂了佣兵小队的围攻阵型。
几名战士被红光扫到，直接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登州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艰难说道：“三阶烈焰剑齿虎......”
短短两天，炽火佣兵小队居然遇到了两次三阶魔兽！
这两只魔虎明显有一定关系，那只巨大的魔虎貌似是前面这个魔虎的母亲，想让自家孩子用佣兵团锻炼一下战斗能力，没想到却被佣兵们打败了。
佣兵们聚在登州身旁，盯着两只可怕的魔虎，问道：“队长，我们怎么办？”
登州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字：“逃。”
三阶魔兽，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哪怕只有一只。
只是这样逃离，佣兵小队必然伤亡惨重。
登州望了一眼肯尼士，神色凝重，肯尼士也领会了他的意思。
正当登州准备留下断后，让佣兵们带着雇主先行逃离时，突然听到一个轻佻、随意的声音。
“塞缪尔老师，那边好像有人被魔兽袭击了呀。”
接着，有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没错，克里斯汀同学。”
轻佻声音问道：“我们要去看看嘛？”
温和声音答道：“当然。”
森林中，两个人影如在自家后花园玩耍般，闲庭信步走了出来。
走在前方的是一个棕发棕眸的男子，神情温和，气质宁静，身材笔挺高大，让人觉得很值得信任。
而他身后，是一个浅紫短发，眼睛幼细，嘴角挂着淡淡微笑的眯眯眼少年。
克里斯汀走到前方，微笑问道：“各位，需要帮忙吗？”
登州微微一怔，这两人的气息他都感受不到，实力也无从探知，只是看他们轻松的样子，肯定都是很厉害的强者。
肯尼士欣喜若狂，大声喊道：“还请勇士出手相助！”
克里斯汀轻笑点头，转身走向两只魔虎。
他面带慵懒，动作随意，姿势极为放松，就像去处理的并非凶猛的魔兽，而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甚至担心把小白兔吓跑了。
登州看着毫无防备意识的克里斯汀，出声提醒道：“勇士小心，这是三阶的火系魔虎。”
那两只魔虎也望着缓步走来的眯眯眼少年，在它们的感知中，这个少年身上没有任何魔力、斗气的波动，就像普通人一样。
但敢这样出现在三阶魔兽的面前，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三阶魔虎低吼一声，魔兽的凶性让它不再顾忌克里斯汀身上传来的危险感，抬头吐出一个硕大的火球。
热风铺面，火焰翻滚，克里斯汀脚步不变，身周聚集浓郁的水元素。
“流水咏唱之二十三，水墙术。”
他的前方升起深蓝色的厚重水墙，硕大的火球撞入其中，直接熄灭。
如此轻松的应对，让三阶魔虎意识到，这个少年很可能是三阶级别的水系魔导师，需要近战突袭解决。
于是它虎掌踏地，高高跃起，爪子上亮起刺目的火焰红光，朝克里斯汀狠狠拍下。
克里斯汀抬起头，注视着充斥视野的明亮红光，嘴角的微笑稍稍扩大，身形瞬间消失。
174
尤克特圣城啪！
三阶魔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声响，感觉脖子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它从空中摔落，重重砸在地上，爪下的红光也消逝了。
克里斯汀轻松的拍了拍手，身侧显现一个湛蓝的召唤阵，一只体型巨大，直径三十米以上的半球形的触手怪从里面爬了出来。
它通体淡蓝，身体像果冻一般呈半透明状，上面布满了流动的粘液，如果不看触手，就像是一个超大号史莱姆。
触手怪慢慢蠕动到昏迷的三阶魔虎身旁，伸出七八条柔软的触手，缠在魔虎身上。
然后，它张开一个足有十米宽的巨大嘴巴，用触手将魔虎拖了进去。
眼睁睁的看着三阶魔虎的身影消失在大嘴里，原地那只二阶巅峰的魔虎已经吓得发抖。
它恐惧又愤恨地瞪了克里斯汀一眼，转身朝密林跑去。
虽然触手怪的气息只有二阶，但克里斯汀给它的压迫感太大了。
克里斯汀望着逃走的魔虎，偏头问道：“要追吗，塞缪尔老师？”
“不用了，克里斯汀同学，那只魔兽已经不敢再袭击了。”
塞缪尔走到佣兵们面前，温和问道：“诸位佣兵，伤势怎么样？”
登州看着几名吐血的战士，有些庆幸的说道：“没什么，虽然大家受了点伤，但都没有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塞缪尔微笑摇头，抬起右手，手中发出十几道柔和的治疗光辉，洒在佣兵们身上，令他们的伤口快速愈合，甚至体内的暗伤都逐渐恢复。
佣兵们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如此强大的治疗能力，这个人难道是光明神教的三阶大祭司？
肯尼士走了过来，感激说道：“太感谢了，若非两位先生出手相助，恐怕我们车队今天又要凶多吉少。”
“赞美光明女神，车队出发的时候碰到了予安勇者，返程又遇到两位善良高贵的魔法师，大恩大德，我肯尼士简直无以为报。”
塞缪尔眸光微动，问道：“予安勇者？”
肯尼士感慨道：“是啊，予安勇者一路保护我们到了银月城，而刚离开城镇，遇到危险，我们又碰上了两位先生，真是出门遇贵人啊。”
塞缪尔嗯了一声，说道：“最近精灵之森的魔兽有些暴躁，各位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多待。”
肯尼士面带尊敬，深深鞠躬：“感谢先生提醒，我们会尽快离开精灵之森的。”
塞缪尔温和还礼，然后告别车队，带着克里斯汀朝银月城的方向走去。
克里斯汀跟在塞缪尔身后，双目微眯，轻笑说道：“予安勇者，给予安宁吗？伊芙同学还真是乐于助人呢。”
塞缪尔温和说道：“伊芙她一直是个好孩子。”
“我倒感觉她挺会玩的。”
克里斯汀玩世不恭的说了一句，又问道：“塞缪尔老师，接下来我们要进银月城吗？”
塞缪尔轻轻摇头，望着不远处的精灵城镇，说道：“不必了，我们直接前往精灵之森核心，寻找尤克特圣城吧。”
......
我眺望了许久雄伟的世界树，在这般睥睨天地的巨物面前，只觉得豪气顿生，心情激荡。
根据希尔菲丝所说，精灵王城，又称作尤克特圣城，就建立在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主干上，我的目标方向已经很明确了。
我给巨鸟传递前进的指令，它扇动翅膀，带着我和小璐飞向世界树。
看起来很远的距离，实际也很远，仿若跨越了小半个大陆板块，巨鸟高速飞行了三个多小时，才接近世界树的主干。
在世界树的遮蔽下，周围的光线比刚才暗了不少，整个森林都笼罩在淡淡的浅绿光华中，但奇特的是，这里的花草树木不仅没有发育不良的情况，反而比外界更加茂盛。
虽然精灵王城是一座很大的城市，但在如同小行星般的世界树身上，却又显得微不足道，难以寻找。
巨鸟飞在半空，密密麻麻的树木遮掩下，我观察许久，都没有发现王城的踪迹。
好在小璐似乎有所感应，纠正了巨鸟的飞行方向，终于，在下午时分，巨鸟来到一座精致华丽的森林城市前。
城市没有城门，但在入口处有一块巨大的银质石碑，上面写着：【尤克特圣城】。
石碑的前方，是世界树枝桠的缝隙，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抱着小璐丛巨鸟身上跳下，然后解除了召唤。
“本来要和希尔菲丝一起进王城，但如今她不在，王城又有禁止人类进入的规定，这样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可惜，忘了给希尔菲丝雪鹭通讯器了。”
我喃喃自语，在城外犹豫了一会，打算先绕城市转上一圈，了解形势。
我拉起小璐，正要行走。
突然，有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一支闪烁着寒光的锋锐羽箭从林间射出，射向我的背后。
我心念一动，手中蓝光闪烁，从戒指里取出十六夜赠送的黑剑，凭借感知朝羽箭斩去。
羽箭速度很快，但还是被我精准击中，斩成两段。
小璐望着没入地面的羽箭，吓了一跳。
我望向丛林，喊道：“什么人！”
十几个手持长弓、背负箭匣的精灵从树后缓缓现身。
她们身材高瘦，动作凌厉，穿着统一的绿色皮甲，显然是一队精锐的精灵游侠。
游侠们弯弓拉弦，冷漠的注视着侵扰王城的少女，却在看到我面容的时候忽然愣住。
精灵是一种敏捷、高雅的生物，拥有完美雕琢的五官和躯体，但在她们眼中，面前的剑士少女比她们还要完美，哪怕是天上的群星也要黯然失色。
这让她们想起了自家的精灵女皇，都是一样的完美，如皎洁的月光，纤尘不染。
为首的游侠队长率先反应过来，用大陆通用语冷声问道：“人类？你是怎么来到王城的？”
我将黑剑垂在身侧，表现出不想争斗的意思，用森林语说道：“我只是要送小璐回家，至于这里，是希尔菲丝带我进来的。”
“希尔菲丝？”
听到我使用精灵的语言，游侠们对视一眼，语气略微放缓，也使用了森林语，说道：“人类，你不知道王城是不允许人类进出的吗？”
我指了指远处的尤克特圣城，说道：“所以，我现在还没有进去啊，为什么要攻击我？”
游侠队长一愣，想了想说道：“这里是精灵之森核心区，不管你是否进入王城，擅闯结界就已经触犯了王城的法律。”
她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小璐，说道：“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跟我们进入圣城，如果你没有恶意，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好啊。”
我笑了笑，把手里的黑剑放回空间戒指，乖乖和游侠们一起，带着小璐走进了尤克特圣城。
175
大统领精灵王城：尤克特圣城，是一座庞大且繁华的森林之城，居住着超过百万的精灵。
道路、房屋、高塔都是由树木制造，很多精灵干脆就住在树洞里，整座城市显得鲜活热闹，且生机勃勃。
在游侠队长押送我和小璐进城的时候，一位位秀美的精灵居民都从房屋里走了出来，好奇地围在街边，打量着与她们不同的人族少女。
我也打量着她们，精灵不愧为自然眷顾的种族，每一只都是极为俊秀，身材窈窕如新月，双目顾盼如清泉，散发着自然的高雅气息。
可能是出于希尔菲丝和小璐的原因，再加上身处圣城的自信，游侠们还算客气，并没有给我戴上手铐什么的，虽然就算戴了也意义不大。
沿着王城街道直走，在经受一段时间的围观后，游侠小队将我带到了城市最中央的一座宫殿。
这是一座恢弘，却非常空旷的大殿。
殿内由一根根白色的巨柱撑起，每根石柱上面都刻绘着银色的树形标志，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装饰。
大殿深处，最高点，屹立着一个华丽、精致的王座，但座位上并没有人影。
王座左前方，站立着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尊贵的精灵女子。
女子穿着华贵的魔导法师袍，上面缠绕着菟丝般的金色纹路，面容成熟美丽，但神色分外冷淡，带着一种令人生畏的威严。
她的外表只有二十五六岁，不过作为精灵，真实年龄可能是这个数字的十倍不止。
“第七游侠小队参见大统领，侵扰王城结界的人类已经带到。”
游侠们单膝跪地，垂头禀告。
精灵女子颔首，淡淡说道：“很好，你们退下吧，继续巡守王城。”
“是！”
游侠们转身离开，整座大殿只剩下我、小璐，还有这位被称作大统领的精灵女子。
大统领站在高处，先是观察了一会小璐，注意到小璐的碧绿眼睛和茫然神情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随后她俯视着我，低沉开口：“人类，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发现尤克特圣城的？”
我将小璐拉到身前，说道：“是小璐带我过来的。”
“小璐？这个森精灵？她怎么会有发现圣城的能力？”
大统领轻哼一声，说道：“希尔菲丝年龄还小，太过天真，所以被你欺骗，但你不要以为，精灵族会被你继续蒙骗下去。”
我说道：“不是欺骗，在我看来，小璐的身份的确是原初精灵，她能够帮我找到尤克特圣城，证明......”
“够了！”
大统领突然打断我的话，脸上带着被欺骗的愤怒：“这个精灵的眼睛只是绿色，身上也没有记忆传承的痕迹，怎么可能是我们精灵的王族？”
她厌恶地俯视着下方的人类少女，眼神就像在看低等生物一般：“阴险、卑贱的人类，你伪造王族身份，欺骗希尔菲丝，打听精灵族的信息，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忽然想起，希尔菲丝曾经说过，大统领对人类有着极端的偏见，现在看来，的确如此，甚至到了种族歧视的地步。
“没什么目的，我只是想送小璐回家罢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看来你是非要狡辩了。”
大统领冷笑两声，忽然上前一步，身上散发强大的三阶巅峰魔力威压，向我压迫过来。
如山岳般，几乎令人窒息的威压被集中在我身上，对于普通人来说，估计已经要跪下了。
小璐不安的抓住我的衣角，在大统领的控制下，她没有被威压波及，但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息。
我面色不变，安慰着摸了摸小璐的银发，平静说道：“小璐她没有完整的传承记忆，你们应该找方法帮助她恢复传承，而不是在这里质疑王族的可能性。”
“不错，人类，你说的有道理。”
大统领忽然转变态度，望着懵懂不安的小璐，说道：“不管她是不是王族，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们都会尝试一下。”
“只是你。”
大统领的目光转向我，语气冰冷：“人类，作为擅闯结界的惩罚，我会先把你关进地牢，等待恢复传承的尝试结束，再行发落。”
“如果她真的是我们王族，我会亲自将你释放，但如果不是，你就是欺瞒精灵族，再加上擅闯结界，罪上加罪，此生都别再出来了。”
“关押我？”
听到这里，我忽然笑了笑，直视大统领，漠然说道：“你们精灵族也太没有礼貌了，我好心救人，居然还要被关进地牢，你是不知道尊重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大统领轻蔑说道：“哦？人类，你不赞成我的安排？”
我冷漠地盯着她，说道：“出于对莎莉文老师的尊重，我本不想与精灵族发生冲突，但既然精灵族如此对待恩人，那我也没必要好言相劝了。”
“别提那个家伙！”
大统领冷哼说道：“莎莉文作为精灵族的四阶强者，不留在精灵之森辅佐女皇，居然跑到天启学院当老师，简直是精灵族的叛徒。”
如果莎莉文愿意留在精灵之森，女皇也不必亲自冒险了，两位四阶进入永恒之井，解决世界树位面邪恶意识的把握会大大增加。
大统领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听从安排，那我只能动用武力了。”
她抬起右手，向我平伸，手中亮起浓郁的碧绿光芒。
“自然魔法，森之囚笼。”
粗壮的树枝从我四周的地面升起，击穿石板，将我和小璐隔绝开来。
一根根枝桠相互缠绕，化作两米多宽的坚硬囚笼，把我困在里面。
是水元素+土元素的自然系魔法。
“姐姐！”
小璐大喊一声，跑到囚笼外侧，抓住木柱，用力掰动，却丝毫没有效果。
听到“姐姐”，这个传承精灵语的单词，大统领的神情闪过一丝惊讶。
她能感知到小璐是年幼的新生精灵，只是因为小璐没有原初精灵的特征，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原初精灵诞生过，所以觉得希望渺茫，不可能是。
但在听到这个单词后，大统领的想法又产生了动摇，天生就会传承的尤克特语，难道小璐真的是王族？
“别担心，小璐，我没事。”
我下意识回复小璐一句，正考虑要不要直接反抗，忽然感到周围气氛大变，一道冷漠而又凌厉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我抬起头，看到大统领正死死的盯着我，脸色难看。
“人类，你怎么会我们精灵王族的语言！”
大统领心中的惊喜迅速消失，她在担心，小璐的语言并非来自传承，只是来自眼前少女的教导，这也能解释为何小璐的语言知识不够完整。
只是这个少女尤克特语的知识又从何而来，难道曾经有王族教导她吗？
我微微一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大殿侧面，忽然响起一个优雅的女子声音：“大统领，稍安勿躁。”
接着，又有一个平和的男声响起：“事关王族，还望大统领不要冲动，等弄清事实后，慎重处理。”
最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大统领，我没有骗你，小璐她真的是精灵王族。”
我转头望去，大殿侧面的入口处，希尔菲丝正跟在一男一女两只精灵身后，快步走来。
176
原初之地精灵男子穿着黑色盔甲，精灵女子穿着白色法师袍，男俊女靓，并肩而入。淡金短发，戴着金边眼镜的希尔菲丝跟在他们后面。
大统领注视着两位精灵族长，说道：“卓尔将军，凯瑟琳大法师，你们来了。”
凯瑟琳看了一眼小璐和困住我的木笼，说道：“大统领，不管小璐是不是王族，既然伊芙小姐将她送回精灵之森，就是有恩与我们精灵族，请您收回魔法。”
“送回精灵之森，有恩？”
大统领冷哼一声，说道：“凯瑟琳，你知道的，当初将小璐带离精灵之森的，无非也就是人类，小璐是送回来了，但与小璐拥有相同境遇的精灵，又何止一两个。”
“人类觊觎精灵的容貌和天赋，掠夺我们的同胞，将她们当做奴隶，甚至因为我们寿命悠久，还把精灵的奴隶契约一代代传承下去，这种恶劣的行径，有什么资格得到我们的尊重？”
凯瑟琳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大统领，我们森精灵部落也常有失踪的精灵，您说的我都能理解，但人与人是不同的，捕捉精灵的奴隶主恶贯满盈，伊芙与他们不同，伊芙是施救者，帮助精灵的人。”
“请您不要因为个人的因素，不辨是非，迁怒于其他人。”
大统领看着凯瑟琳坚持的神色，沉默良久，终于闭上眼睛，低沉说道：“我明白。”
她右手轻挥，一阵绿光闪过，困住我的木笼迅速解体，化作枝条，钻入地面。
希尔菲丝跑到我旁边，问道：“伊芙，你和圣女之前去哪了，为什么没找到你们？”
我摊手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进入结界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落点偏移了，还好有小璐带路，我才找了过来。”
凯瑟琳也走了过来，打量着小璐说道：“希尔菲丝，她就是你所说的精灵王族，圣女小璐？”
希尔菲丝说道：“没错。”
凯瑟琳蹲下身，细细观察着小璐的碧绿眼睛。
小璐和她对视了两秒，小脸微红，低下了头。
凯瑟琳站起身，轻拍小璐的肩膀笑道：“害羞了呢，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一身盔甲的卓尔将军来到小璐旁边，微笑道：“的确很可爱。”
他弯下腰，似乎也想看看小璐的眼睛，却见小璐突然闪开，躲到我身后，紧紧抓住我的衣角，就像很害怕他一样。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卓尔尴尬的后退一步，说道：“最近的魔兽比较暴躁，今早杀的有点多，可能小家伙比较怕我吧。”
众人点点头，不以为意，我却认真审视了一遍卓尔。
小璐内心纯净，很容易分辨别人的善意和恶意，卓尔这只精灵难道有问题？
凯瑟琳望向大统领，说道：“大统领，如今最重要的是确认小璐的身份，我认为可以开放原初之地，让小璐试一试。”
大统领皱眉说道：“原初之地是王族的诞生之地，按照律法，非王族不可入，如果小璐只是普通精灵，贸然进入便是对王族的大不敬，应该由精灵国会表决小璐的进入资格。”
凯瑟琳摇头说道：“大统领，时局特殊，就要特殊对待。原初之地是恢复传承的唯一途径，没有其他办法，与其让国会开会纠结，不如我们直接决断，送小璐进原初之地。”
“万一成功，我们精灵族便拥有一位完整传承的精灵圣女。哪怕失败，也是为了精灵皇室的延续，我想历代女皇是能够理解的。”
大统领想了想，望向卓尔。
卓尔略作思考，说道：“我赞成凯瑟琳的提议。”
希尔菲丝举手喊道：“我也赞成！”
大统领没有理会希尔菲丝，不过她知道凯瑟琳说的有道理，小璐迟早都得去原初之地验证，让国会表决也只是拖延进度，浪费时间。
而现在，女皇和世界树双双不在的精灵族，已经不像平时那么稳定平和了。
“可以，那就让小璐进入原初之地。”
大统领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我，冷声说道：“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
“人类，你为什么会我们精灵王族的语言？”
听到这句话，凯瑟琳和卓尔纷纷朝我注视过来，希尔菲丝也后知后觉的看向我。
我沉默了两秒，念头微转，说道：“我自学的。”
“自学？”
大统领低声重复了一遍，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道：“尤克特语是世界树的传承语言，从来没有人类能够了解，你从哪里自学的？”
我平静说道：“你知道的太少了，天启图书馆的语言学分类包括诺亚世界所有种族的语言，事实上，我不仅自学了尤克特语，还学习了圣精灵语、北蛮族语、矮人语、泰坦语、巨人语、地精语，以及龙语、深渊语等等。”
天启学院图书馆的确包含古往今来很多种族的语言，但尤克特语这种传承语的内容很少，只有只言片语，不过这些精灵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气氛顿时一滞，几位精灵都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居然还是个语言学者。
大统领目光怀疑的看着我，问道：“你会圣精灵语？”
我淡淡点头。
世界树的枝桠生长着九大位面，在最初那批精灵的时代，黑暗纪元的远古时期，精灵们是生活在世界树第七位面：亚尔夫海姆位面内的，当时的那些精灵族被称作圣精灵族，使用的语言便是“圣精灵语”。
只是后来世界树发生位面战争，精灵部落分裂，在世界树的帮助下，部分精灵通过永恒之井搬迁到精灵之森，也将原本的“圣精灵语”，改造为新的“森精灵语”，即“森林语”。
大统领回忆了一下，忽然用一种不太熟练的口音说道：“人类，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圣精灵语）。”
我微笑回应道：“当然可以，既然大统领您了解这份古老的语言，那自然证明我也会使用了。（圣精灵语）”
听到少女比自己还要流畅许多的圣精灵语，大统领闭上嘴巴，陷入沉默。
这可是精灵族自己的语言，居然被人类学习的更加熟练，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凯瑟琳轻咳一声，说道：“没想到伊芙小姐还是语言方面的大师，居然自学了这么多种族的语言。”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恢复小璐的王族传承，我们把小璐送到原初之地吧。”
大统领说道：“没错，先给小璐验明身份。”
凯瑟琳的目光转向我，说道：“伊芙小姐，原初之地是我们精灵族的禁地，除了王族外，即便是我和大统领也不能进入，更不方便透露给外人，麻烦您在王城等待一段时间，可以吗？”
我想了想，说道：“好的。”
凯瑟琳微微一笑，走过来牵起小璐的手。
“未来的圣女大人，跟我一起去原初之地吧。”
小璐茫然地看了凯瑟琳一眼，在凯瑟琳的带领下往殿外走了两步。
她回过头，望向站在原地的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小璐突然扯开凯瑟琳的手，跑回我身边，泪眼汪汪地抬头看我，委屈而慌乱的说道：“姐姐，她们要把小璐带到哪里？你不要小璐了吗？”
177
不舍我蹲下身，揉了揉小璐的银发，柔声说道：“小璐，你放心，姐姐不会不要你的，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下，你需要和凯瑟琳一起去原初之地完成传承，等你拿到自己的东西，成为真正的自己，就能见到姐姐了。”
小璐紧紧抓住我的衣袖，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为什么要暂时分开？姐姐你不能和小璐一起去吗？”
这孩子对我的依赖貌似有点严重啊。
我擦了擦小璐的眼泪，双手放在小璐的脸颊，直视小璐的碧绿眼睛说道：“小璐，原初之地是你们精灵的禁地，姐姐是去不了的，但那里同样也是你诞生的地方，你要相信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完成王族的传承。”
“等你完成传承，拥有了完整的记忆，自然会长大不少，长大后你就要学会独立，不能一直跟着姐姐了。”
“不要！”
小璐瞬间泪流满面，悲伤说道：“小璐不想长大，小璐也不想和姐姐分开，小璐不想去传承了......”
看着小精灵哗啦啦珍珠一样的泪水，我立刻慌了，同时也有点心疼。
“不会的，不会的，姐姐说错了，小璐...就算你长大了，一样可以跟着姐姐。”
我把小璐抱进怀里，安慰说道：“你就先听姐姐的话，去完成传承，姐姐就在这里等你，保证不会离开。”
小璐抬头看我：“真的吗？”
我坚定说道：“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小璐？”
小璐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中渐渐出现信任的情绪。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说道：“好的...小璐听姐姐的话。”
我松了口气，总算是忽悠过去了。
原初精灵是精灵族皇位的继承者，其传承的培养目标是一代帝王，必然会有自立自强、带领精灵族的记忆观念，等小璐拥有了王族的记忆，便背负了王族的使命，就不会这么依赖我了。
我轻轻抚过小璐的脸颊，微笑说道：“那就赶快去完成传承吧，早去早回。”
小璐怔怔的盯着我的眼睛，迟疑的点点头，突然伸出手抱住我，用自己的脸蛋轻轻蹭着我的脸蛋。
她的脸很软，隐约还有着湿润的泪痕，让我忽然感到有点害羞，脸颊发热，呼吸微乱。
小璐就像奶猫一样蹭了好一会，才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姐姐，你不能骗我。”
“嗯，姐姐保证。”
我摸摸小璐的头，站起身，拉起她的小手，把她带到凯瑟琳旁边。
凯瑟琳问道：“小璐愿意走了吗？”
“是的，麻烦您照顾好小璐。”
凯瑟琳微笑道：“当然，小璐毕竟是我们精灵的一份子。”
她朝小璐伸出手，小璐看了我一眼，还是乖乖牵了上去，然后眼含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大殿。
我目送小璐走远，大统领和卓尔将军也跟了过去，他们虽然不能进入原初之地，但会在外面时刻守护传承。
大殿里只剩下我和希尔菲丝。
她走到我旁边，面带歉意说道：“伊芙，对于大统领刚才的不敬，我很抱歉。”
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这也不关你的事。”
希尔菲丝纠结了两秒，说道：“其实大统领本来不是这样的，她是一个很温柔的精灵，只是自从她的妹妹被人类抓走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精灵一样，发生了很大变化。”
我微微沉默，说道：“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希尔菲丝，你觉得大统领会对小璐有不好的想法吗？”
“不可能！”
希尔菲丝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大统领原本是女皇的近卫官，虽然在其他种族面前，态度有些恶劣，但对自家精灵一直都很好，这也是女皇进入世界树位面后，将她设立为大统领的原因。”
我点点头，问道：“希尔菲丝，你知道小璐的传承需要多久吗？”
希尔菲丝扶了扶眼镜，思考着说道：“在我印象中，还没有王族像小璐这样中断传承，但根据以往王族的传承时间来看，从几小时到几天都有，时间越长，传承的记忆就越久远，也越完善。”
“这样啊。”
以我对小璐的猜测，总感觉她的传承时间要超过一天。
趁着这段时间，我刚好可以逛一会精灵王城，顺便确认一下，王城有没有瓦尔登湖，以及艾米本体的踪迹。
“希尔菲丝，我能在王城转转吗？”
“嗯，可以，不过如果你离开圣殿，应该会受到守卫们的监视。”
“没关系，在这里不也是一样吗？”
圣殿虽然空旷，表面上只有我和希尔菲丝两人，但四周环绕了着许多守卫，自从大统领离开之后，我就感到有许多目光在监视着我。
希尔菲丝笑了笑，说道：“的确如此呢，伊芙，你可以随意逛逛，王城还是很有趣的。”
“那就谢谢了，给你这个。”
我从取出一个雪鹭分身，递给希尔菲丝。
“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精神系魔植雪鹭分身，可以用来远距离通讯，如果小璐的完成了传承，或者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可以用它随时联系我。”
在希尔菲丝惊奇的眼神中，小雪鹭自己飘了起来，钻进了她的口袋里。
我走出圣殿，门口的守卫看了希尔菲丝一眼，就直接放行了。
只是在离开之后，我果然感知到有视线在跟着我，不过她们隐蔽的很好，只是观察，不会影响我做什么。
我来到街道上，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刚才进城的时候比较匆忙，现在倒是有时间玩赏一会了。
在遍布树木的王城里，一切都充满了清新、干净的气息，精灵们的素质很高，街道很整洁，甚至不需要环卫打扫什么的。
我逛了许久，感觉像是进入中国小街的老外，遭到了众多精灵的围观。
但也只是围观，精灵们并没有特别惊讶或者其他的想法，可能以前也有过一些人类来到王城。
与银月城的对外交易不同，精灵王城并不接纳人类世界的金币，而是使用一种名为海姆币的特殊货币。
虽然我没有海姆币，但好在魔晶石和魔核还是通用的，凭借戒指里的低阶魔晶石，我买下一副王城地图，稍作观察，确认了整座精灵王城，只有一个湖泊，西贝湖。
它位于王城西面，从世界树的角度来看，就像是树枝上的一个小水洼。
我朝西贝湖走去，却意外进入了一个倚靠西贝湖而建的精灵游乐场。
游乐场内精灵很多，包含各种游玩设施，竞技项目，观赏场景，还有精灵小吃，正好玩了一会。
看着吃喝玩乐的人类少女，跟踪的精灵守卫逐渐放松了警惕，她们感觉，大统领让她们监视的这个人类不可能是对王城不利的危险分子。
178
毁湖我来到宁静的西贝湖湖畔。
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我站在湖边，舔着手里刚买的冰淇淋，注视着水面金发少女的倒影。
自从来到生命场结界内部，森林的温度就回升起来，大约相当于初春，王城一年四季的温度都相当适宜，只有极少的时候会下场小雪。
这个容貌，虽然看了很多次，但还是那么养眼。
看的差不多了，吃得也差不多了，我的手中出现一团赤红的火焰，将剩余渣滓直接净化。
接下来，就该尝试寻找艾米和瓦尔登湖了。
我抬起右手，凝聚光、水双系魔力，在空中绘制魔法阵。
淡蓝的魔力光丝相互萦绕，形成一个圆形的魔法阵，里面是一个五芒星形状的阵图。
我分别投进魔晶石、月长石、蓝水晶，同时念道：“小五芒仪式召唤，光明女神蝶。”
这时我学会的第一个仪式召唤，可以召唤出诺亚世界的某个单体生命。
理论上，这个召唤的结果是完全随机的，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心情、状态下会有不同的结果，大部分时候都会是一些安全的小动物。
但对我来说，却不是这样。
根据我多次使用小五芒仪式的经验，我的召唤结果，有七成的概率是远古精神系魔兽：光明女神蝶，有两成概率是各种闻所未闻的罕见魔物，只有一成概率才是最普通的小动物。
而且，这是我不主动影响概率的结果，如果我想要专门召唤光明女神蝶，只要在召唤时表达出这种意愿，其召唤结果几乎就必然是女神蝶。
虽然小五芒仪式召唤的女神蝶只能存在二十分钟，但也足够我辨认王城中有没有瓦尔登湖的踪迹了。
在远处监视的精灵们眼中，少女似乎使用了召唤魔法，一只优雅、精致的美丽蝴蝶被召唤出来，翩然飞舞，落在少女纤细的指尖。
这只蝴蝶整体呈深蓝色，蝶翼上有精美的雪白纹路，熠熠生辉，充斥着高贵的气质。
好美的蝴蝶！
精灵们下意识的发出感叹，又纷纷感到一丝奇怪的恍惚。
我注视着女神蝶，轻声问道：“有发现瓦尔登湖的踪迹吗？”
蓝色蝴蝶轻轻扇动翅膀，传递出没有发现的意思。
果然不在这里。
我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知道瓦尔登湖的方位吗？”
蓝色蝴蝶悬停在我指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久久没有传递消息。
忽然，它扇动翅膀，朝西贝湖的湖心飞了过去。
我眼前一亮，难道这个西贝湖和瓦尔登湖有关系。
我给自己施加漂浮术，踏水而行，跟在女神蝶后面。
一直前进了一百多米，靠近湖中心的位置，女神蝶才停了下来。
它缓缓舒展梦幻般的蓝色蝶翼，身体也像慢慢放大一般，舒展到有我手掌那么大。
这个时候，它蝶翼上的纹路变得非常清晰，复杂的纹路就像一团精密的魔法阵线条，异常精致，也异常神秘，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风声忽然凝固，一层看不见的魔力波动从女神蝶的身上释放出来。
嗡！
仿佛扔进了一颗石子，以女神蝶为中心，平静的湖面蓦然泛起波澜，一圈一圈的涟漪朝四周扩散。
这一瞬间，远处监视的精灵们忽然失神，全部陷入眩晕状态。
光明女神蝶忽然绽放光明。
它的蝶翼流淌着极为纯净的光元素，变得越来越明亮，直至压过了太阳的光辉，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纯净的白光中，连我都看不清什么。
这动静似乎有点大了。
我有点担心监视的精灵会过来问话，但如果能发现瓦尔登湖相关的信息，这些都不算什么。
数秒后，女神蝶的白光渐渐减弱，我逐渐恢复了视线。
但是，周围的世界已经模样大变。
我依旧站在湖中心，但脚下的这片湖却扩大了数倍。
湖面烟波渺渺，湖水深邃而纯净，清澈无暇，如最晶莹的碧绿翡翠。
周围的精灵和游乐场全都消失不见，出现的是一棵棵蓬勃生长的绿树，还有一群群翩然飞舞的蓝色蝴蝶。
我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这里便是瓦尔登湖。
只是我的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想法，因为我知道，这只是女神蝶营造的幻境，往昔瓦尔登湖的投影。
女神蝶似乎是想通过这种画面的方式，给我传递某些信息。
我打量着瓦尔登湖的景象，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来到诺亚世界之前，创世神就给我看过这副场景。
当时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站在天上，用雷电魔法攻击我。
我正这样回忆着，忽然，脚下的湖面泛起波纹，天空中，有隆隆雷声响起。
我的心中忽然升起浓烈的不妙预感。
我抬起头，看向天际，天边正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他举起右手，在他身后，云层翻涌，雷光隐现，看不清他的样子。
“住手。”
我大喊一声，直接使用了神座的光明神力，化作完美、神圣的女神形态，朝空中飞去。
然而，我所做的一切，似乎没有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影响，仿佛身处两个次元，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激起。
那个天际的人影，连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一如当初，挥下了右手。
磅礴的雷电汇聚成一个恐怖的怪物形状，从我营造的光明护盾上穿透过去，也从我的身上穿透过去，仿佛我只是个幻象。
恐怖的怪物携带着漫天雷电，重重轰击在瓦尔登湖的湖面上。
轰！
雷光暴动，电弧四射，湖水喷天而起，无数秀丽的树木化作飞灰，无数美丽的蝴蝶被雷光泯灭。
轰隆隆！
天地间只剩下雷声，视野里只剩下深蓝，整个瓦尔登湖都被淹没在无穷的雷光中。
广袤的湖面全被雷电笼罩，湖水在一秒内蒸发干净，所有生灵瞬间死亡，美丽的瓦尔登湖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废墟。
我难以接受的看着这一幕，看着瓦尔登湖陷入毁灭，看着蝴蝶们全部死亡，咬紧牙关，浑身冰冷。
“可恶...可恶...可恶！”
自从来到诺亚世界，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愤怒，甚至难以遏制的发抖。
光明大盛，我直冲天际，冲向那个施放雷电的修长人影。
难以想象的炽白光辉从我身上散发出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庞大到恐怖的光明神力，全力向天空的人影轰击。
在这股强大的气息中，整个幻境世界都在微微摇晃。
然而，这片极致的光明神力却如刚才一样，在修长人影的身上穿了过去。
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连这份光辉都没有看到过，平静的转身。
“别走！”
我冲到人影身后，手中神力化作一道炽白的永恒光明之剑，斩向人影。
却依旧斩空。
“草！”
我的理智渐渐恢复，明白这些已经是过往的事实，现在的自己，不可能通过幻象伤到人影。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愤怒，来到人影前方，看向他的面容。
这是一个紫发紫眸，神情漠然，额头镶刻着闪电印记的陌生男子。
179
运气男子飞离了瓦尔登湖，仿佛他就是专程过来施放一个魔法，毁灭瓦尔登湖的一样。
我沉默的望着，男子的修长身形在离开瓦尔登湖之后，逐渐虚幻。
这片世界只有瓦尔登湖周边是真实的，远处的一切都很模糊。
接着，已经变成废墟的瓦尔登湖也逐渐模糊，整个幻境似乎即将消失。
心神渐渐平静，我飞在空中，脑海闪过许多想法。
按照女神蝶传递给我这片幻境发生的事情，现实的瓦尔登湖可能在很多年前就被毁灭了。
艾米并没有在幻境中出现，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瓦尔登湖？
既然瓦尔登湖已经不在，那么茫茫诺亚世界，我又该去哪里寻找艾米？
我还要继续寻找瓦尔登湖可能存在的废墟吗？
还是说，我应该自己修成四阶，才能融合光明神格，获得光明女神的能力。
我有自信仅凭自己抵达四阶，但是，这必然需要一段时间，很可能等毕业都无法完成，那么十六夜的诅咒，便来不及破除了。
我越想越烦躁，像是发泄一般，朝空中挥出一拳，轰出一道神力光辉。
轰！
随着这道光辉，已经非常虚幻的幻境终于不堪重负，天空崩解，所有事物纷纷消失。
然而，我却没有出现在西贝湖的湖面上，而是出现在一片幽暗、深沉的水底。
召唤的女神蝶已经消失不见，我的身体也恢复了一米六的常规形态。
冰冷的水侵涌而入，我顿时被水压淹没，衣衫湿透。
真是倒霉，难道世界树所处的精灵之森核心区，空间坐标是在浮动的吗？
我脑中闪过这个想法，旋即轻轻挥手，操控水元素，将水流从身边避开，同时给自己施放一个轻身术，朝水面扑腾过去。
虽然我不会游泳，但在魔法世界，连飞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溺水。
正当我朝上方努力前进时，忽然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卓尔将军，永恒之井的位置找到了吗？”
接着，另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回复道：“哼！永恒之井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只有女皇才知道它的位置，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心中一惊，居然有人在这片水底交谈！
我连忙放轻动作，望向四周，只见不远处，昏暗的水底，正静静站立着两个人影。
借着水草绿植的隐蔽，我屏住呼吸，悄悄靠了过去。
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穿着带兜帽的黑色长袍，带着面具，一副黑暗教会标准服饰的样子。
另一个则是高大俊秀的精灵男子，穿着黑色盔甲，竟然是不久前，和凯瑟琳一起离开圣殿的游侠将军，卓尔！
他不应该在原初之地外面，等候小璐完成传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这样子，卓尔竟然是精灵族的内奸！
他们两个似乎都有在水底呼吸的魔法或道具，能够自然交谈。
黑袍面具男说道：“卓尔将军，我有一个疑惑，如果只有女皇知道永恒之井的位置，那么【饥荒】、【杀戮】两位天启骑士，又是如何进入世界树位面的呢？”
卓尔微微沉默，说道：“这一点我并不确定，可能是女皇将永恒之井的位置告诉了自己的近卫官，也可能是女皇本来就转告过天启学院进入永恒之井的方法，都有可能。”
“真是可惜。”
黑袍面具男叹息一声，说道：“不论如何，你要尽快找到永恒之井的位置，这一点非常对神教非常重要。”
卓尔严肃点头，说道：“放心，为了神教的计划，我会尽力的。”
“还有一件事，我听说你们收到了一个疑似王族的精灵？”
卓尔说道：“是的，就在今天，有个人类带着一个初生精灵进入圣殿，宣称她是世界树诞下的精灵王族，现在已经被凯瑟琳带到原初之地尝试传承了。”
黑袍面具男问道：“这个精灵的王族身份，大概有几成把握？”
卓尔想了想，说道：“根据那个人类的说法，还有凯瑟琳她们的态度，我觉得王族身份的可能性至少在七成以上。”
黑袍面具男说道：“不错，这样一来，女皇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卓尔嗯了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皱了皱眉，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什么人！”
被发现了！
精灵游侠的感知真是敏锐，我明明没有造成任何声音。
我抽身急退，然后向上前进，想要离开水底。
事实上，我还不确定自己的位置，但据我猜测，以时空坐标的巨大位移差距，很可能已经不在西贝湖附近，甚至不在精灵王城之内。
卓尔和黑袍面具男很快追了上来，他们习惯了在水底行动，速度比我快很多。
我取出一枚银币，凝聚魔导电磁炮的光、雷元素，弹射出去。
砰！
水底的电磁炮速度慢了很多，电流被流水引导消散，威力大减，卓尔只是稍稍侧身，便躲了过去。
卓尔注视着逃跑的人影，眼神锐利。
他的手中出现一把黑色的长弓，搭上深蓝的金属箭支，弯弓拉满。
作为精灵族的游侠首领，卓尔的箭技在整个精灵王城都是首屈一指的。
他稍微瞄准，铭刻着水系、破魔、加速等符文的箭支精准射出，射向我的背后。
在水系符文的帮助下，这支箭就像没受到水底影响一般，速度比平时空气中还要快。
而这种破魔箭，一般的魔法防御效果很差。
我取出黑剑，挡在身前。
铛！
水底响起一道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这支箭震的我双手发麻，几乎握不住黑剑，但借助反震之力，我也迅速从水底冲了出来。
嘭！
我从水面跳出，环顾四周，果然已经不是王城的西贝湖，而是一片临近森林的广袤‘海边’，可以说是世界树身上的一个大水洼。
刚从幻境锚定出来就碰到这种事，我是该说自己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了呢？
我望着海面，卓尔和黑袍面具男也从水底冲了出来。
他看清了我的样子，目露惊讶：“伊芙小姐！”
我嗯了一声，随手用火系魔法烘干了身上的衣物，说道：“卓尔将军，你为什么会和这个黑袍人在一起？”
卓尔苦笑说道：“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伊芙小姐，你不是应该在王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摊手说道：“这是一场意外。”
卓尔说道：“不管是不是意外，我的秘密都被你发现了，冒昧问一下，你会禀告大统领她们吗？”
我微微挑眉：“你说呢？”
卓尔叹了口气：“没办法，那就只能把你灭口了。”
......
说一件好消息：本书将于本月15号（下周一）上架，上架当天爆更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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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亡灵西贝湖湖畔，监视人类少女的精灵游侠们聚在一起，心情沉重。
“队长，整座游乐场都搜遍了，没有那个人类的踪迹。”
“湖底也没有人。”
精灵队长脸色难看，说道：“真是耻辱，这么多精灵看守哦一个人类，居然还被她逃走了。”
她望着湖心，深吸一口气，说道：“把这件事汇报给大统领，封锁王城，发布通缉令，全力搜查那个人类少女的踪迹。”
“是！”
......
精灵之森核心区外侧，生命场结界所在的悬崖。
一个黑发红眸，手持黑色短剑，气质很酷的少女正站在崖边，看向雾气遮蔽的悬崖底部。
她穿着黑色大衣，大衣上有不少破损的痕迹，脸上戴着墨镜和银色面具，只是面具也破碎了半块，露出一角精致的下巴。
十六夜将破损的面具摘下，望了一眼来处的森林上空。
她头顶的丝绸礼帽早已消失不见，微长的黑发散落在肩上，清爽而具有魅力。
在我第一次见到十六夜的时候，她是黑色短发，但不知为何，这一学期并没有再次剪短，现在已经变长许多，漫过了肩头。
“伊芙应该已经进入王城了吧。”
十六夜扔掉墨镜，鲜红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透着浓浓的疲惫，仿佛几天都没有休息了似的。
她向前一步，跃下悬崖，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生命场结界只会阻止四阶生命，并不会阻止普通人类，十六夜很快穿了过去。
在十六夜进入结界之后，大约三分钟，整座环形悬崖周边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一片极为阴沉的墨色乌云从远处飘了过来。
仔细看去，那并非乌云，而是由无数骷髅、骸骨、腐尸堆积而成的，黑色的亡灵土地。
在这片亡灵之地的乌云上，有一个由漆黑头骨组成的骷髅王座，王座上，坐着一位黑色衣袍的老者。
老者闭目躺在王座上，面容带着不像活人的苍白，浑身散发阴森、恐怖的威势。
他的右手食指戴着一个灰白的骷髅戒指，轻轻敲击座侧的骷髅头骨，似乎在辨认某种踪迹。
很快，老者控制着亡灵土地，飘到了刚才十六夜站立的悬崖上方。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雪白骷髅人，从漆黑的骸骨堆里钻了出来。
他匍匐在地，说道：“主人，前任大主教交代的女孩已经进入悬崖下面了。”
老者从王座上站起身，望着云雾缭绕的悬崖，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微笑。
“真不愧为幽冥暗黑的完美元素体质，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高速奔逃，居然真被她逃进了核心的生命场结界里。”
“不过也无所谓，控制精灵王城本来就是神教计划中的一环，也是时候开始这一步了。”
他站在漆黑乌云一端，稍作沉思，然后抬起右手，食指的灰白戒指微微发光，吟诵道：“四阶亡灵魔法，十万使魔降临！”
老者身周黑光大盛。
幽邃的黑光中，天空霍然变暗。
如果说刚才只是阴沉，现在就像是提前进入了黑夜，给绿意盎然的精灵之森增添了一种恐怖的氛围。
“吼！”
一头足足百米长的成年亡灵骨龙从地下钻出，修长的骨架，灰白的骨体，头顶燃烧着惨白的灵魂火焰，咆哮着飞入天空。
接着，大地震颤起来，一只只挥舞着战刀的精英骷髅，一头头凶猛壮硕的亡灵巨魔，还有一队队骑在腐烂战马上的死亡骑士，纷纷从大地里钻了出来。
老者站立的“乌云”中，难以计数的蝙蝠鬼和骷髅怪鸟成群飞出，阴森可怖，遮天蔽日，将头顶的光明全部遮住，悬崖彻底进入黑夜。
漫山遍野的十万亡灵生物上方，老者站在云端，俯视着悬崖底部的结界，面带微笑。
“差不多了，女皇不在，这些小家伙足够撑到我进入结界。”
他挥了挥右手，骨龙带头冲下悬崖，在它身后，无数亡灵飞禽跟随涌入，巨魔和骷髅们也整齐列队，一排排地跳下悬崖。
......
精灵王城西面一百公里外，海边。
望着撞破他们秘密的人类少女，卓尔和黑袍人心中已经泛起杀意。
坦白说，得知瓦尔登湖可能已经被毁，我的心情也很差，没有废话，直接从戒指里取出一堆银币。
卓尔眉头微皱，精灵游侠的本能让他感受到了危险。
不过比射击，精灵还从来没有怕过任何种族。
卓尔拉起长弓，同时捏起三支颜色各异的附魔金属箭支，搭在弓身上。
嗖！嗖！嗖！
附带雷电、烈焰等元素能量的箭支刺破空气，飞速射出，与电磁炮在空中相遇。
轰然一阵爆响，雷光四射，火苗纷飞，在卓尔震惊的视线中，自己的箭支居然被全部泯灭，而少女的银币还在朝这边射来。
自己可是三阶高级的精灵游侠，对面不过是二阶魔法师，居然没有拼过？
电磁炮毕竟是‘炮’，作为重型武器，虽然没有游侠弓箭那么灵活，但对应的威力本身便比弓箭要大。
怒火涌动下，我毫不顾忌魔力消耗，开启连射模式，指尖电光连闪，保持着两秒一发的速度，全速射击卓尔和黑袍人。
一时间，刺耳的轰鸣声响彻海面，粗大的蓝白光柱不停闪耀，卓尔与黑袍人感觉像是进入了大型海上战争现场，到处都是魔导炮的攻击。
不过两人毕竟都是三阶强者，虽然有些狼狈，但基本都躲开了电磁炮，或是挡住偶尔一两发，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见识到电磁炮的威力后，卓尔也不再用附魔弓箭硬拼，而是在躲闪的间隙朝我射击，可惜效果甚微。
这种简单的弓箭射击，在我的感知下，总能提前一步预判闪避过去。
“小看你了，伊芙小姐，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远程攻击魔法。”
他以弓作剑，挡住一发电磁炮，随后抽出一把短刀，重重一踩海水，直接朝我冲来。
电磁炮的火力压制太强了，居然把擅长远攻的精灵游侠，逼到需要近战解决对手的地步。
我面色不变，捏着银币，开始凝聚完整威力的电磁炮，同时在加速魔法的效果下，踏上岸边，向后撤退。
三阶游侠的速度很快，短短几秒就追到了岸上，但迎面而来的，是一发比刚才更加耀眼、明亮的雷电光柱。
卓尔低喝一声，手中短刀绽放出璀璨的刀芒，重重劈砍在光柱上。
轰！
狂风掀起，电流四溢，卓尔狼狈地冲出雷光，浑身遍布焦黑痕迹，俊美的精灵脸庞已经变成了和黑色盔甲相同的颜色。
感受着身体各处灼伤的痛楚，卓尔的杀意蓬勃而起，冲向人类少女。
然而，他的面前，再次出现一道明亮的雷光，逼得他不得减缓冲势，挥刀格挡。
我目光冷淡，一边射击，一边后退，不停风筝着这个三阶的精灵游侠。
181
降临黑衣人本以为卓尔能够轻松解决我，没想到会打的这么吃力，甚至完全处于下风。
“卓尔将军，我来帮你限制住她的位置！”
黑袍人跟到岸边，抽出一根灰色法杖，低声诵念。
“黑暗咏唱之五十三，秘影之毒。”
暗元素缓缓聚集，随着魔法回路构建完成，灰色法杖的顶端亮起幽深的黑光，形成一道细小的黑影，朝我高速飞来。
黑影的速度非常快，也非常隐蔽，我空闲出射击电磁炮的另一只手，瞬发咏唱：“光盾术。”
我的面前升起巨大的光盾，黑影撞在上面，被暂时阻隔，却没有消失，而是像液体撞到海绵一样，飞速渗入。
不到一秒，洁白的光盾就变成了如墨的黑色，然后迅速侵染到我的手上。
黑袍人沙哑低笑道：“没用的，秘影之毒专门克制光系防御魔法，你现在应该已经全身麻痹了吧。”
身为多元素体质，六系魔法的基本组合就够我研究的了，所以对于单一的高阶黑暗魔法，我了解的很少。
我散去护盾，瞥了一眼手臂，洁白的肌肤上显露出对比明显的黑色线条，不停涌动着，想要钻入身体，却莫名的被阻隔在外，只能往肩膀上方攀爬。
我并没有身体麻痹的感受，但这个黑线本身也具有一定的束缚作用，让我的速度发生迟缓。
想要解除这个魔法，只要使用更高级的五十七号光明咏唱，圣光净化就可以，但圣光净化是三阶高位魔法，以我目前的水平，还无法构建成功。
看到黑袍人的魔法起效，卓尔黑脸上露出笑容，侧身避开一道速发电磁炮，一跃而起。
“死吧！”
他高举短刀，刀身亮起狭长的刀芒，朝我劈砍过来。
我眯起眼睛，盯着半空中的精灵游侠，自言自语：“果然，还是要用光明神力的力量。”
今天到现在，我已经动用了两次光明神力，进入生命场结界的时候，还有在瓦尔登湖幻境的时候，二阶身体可以坚持的五分钟时长，已经用去大半。
虽然以我目前的能力，足以应对大部分危险情况，但身处精灵族地界，还是保留一些底牌比较好。
但也没办法，不用神力，还是打不赢两个三阶，连逃跑都很难做到。
“快速解决吧。”
这些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然后精神力连接光明神座印记，我的气息骤然变化，身上亮起圣洁的白光。
轰！
以我为中心，明亮的光柱冲天而起，漫天云层消散一空。
卓尔的短刀已经斩落，却被无数光芒阻隔在外，他的身体就这样被凝固在半空中。
在他的视线里，眼前的少女眨眼间就换了一副样子，气质变得威严，身材变得修长，容貌神圣而成熟，衣着变成了华贵精致的白色神裙。
金色的长发直达腰际，深邃的紫色眼眸绽放着神力的光辉，璀璨神秘，仿若囊括整个星河，全身自然散发的圣洁白光映衬的就像女神一般。
他全力爆发斗气，试图移动身体，却没有丝毫效果，一条条光丝就像坚硬的钢铁线条，将他束缚在里面。
下一刻，我已经控制神力光丝射穿了卓尔。
嗤！
鲜血喷洒，卓尔毫无反抗之力，变成了一个‘血精灵’，又直接被神力净化的一丝不剩。
远处的黑袍人看清了卓尔化作飞灰的全过程，震惊说道：“光明神力，你究竟是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光明神力化作炽白的光剑，朝黑袍人射去。
黑袍人瞳孔骤缩，挥舞法杖：“暗影魔法，流水迅身术。”
他的身上亮起幽暗的流水波纹，转身跃入海中，像鱼一样，灵活的朝海底逃去。
然而，女神状态下的我，不仅实力达到四阶巅峰，感知能力同样是四阶巅峰，别说钻入海面，就算黑袍人逃到海底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也会被我瞬间发现。
整个这一片“海”，都在我的感知范围内。
炽白的光剑随着黑袍人钻入海中，掀起巨大的海浪，接着，数十米范围的海水全部染上鲜艳的红色。
黑袍人被光剑斩碎了。
神力状态下，我调动火元素，将那一片海水完全蒸发，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缠绕在手臂的黑色线条早已消失，秘影之毒的影响已经被神力完全净化。
我断开神力连接，力量消退，金发变短，身体慢慢缩小，恢复了平时的形态。
“只有一分钟的使用时间了，应该不会发生意外了吧。”
我自言自语一句，然后取出雪鹭，给希尔菲丝打了一个通讯。
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希尔菲丝紧张的叫声：“伊芙，你去哪了？跟踪你的游侠小队找不到你，已经发布了通缉令，现在整个王城都在通缉你！”
我无奈说道：“冷静点，希尔菲丝，这是一个意外。”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大统领很生气，已经下定决心把你关到地牢里......”
我打断了她的话：“听我说，希尔菲丝，今天在圣殿里的那个卓尔将军，是黑暗神教的棋子，他在王城外面和一个黑暗神教的黑袍人秘密见面，在谋划一件事情，大概是寻找你们精灵族永恒之井的位置。”
希尔菲丝有点懵的问道：“卓尔？永恒之井的位置？”
“没错，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希尔菲丝微微沉默，问道：“那卓尔现在怎么样了？伊芙你在哪里？”
我看了一眼王城的方向，说道：“我在王城西面，大约一百公里的位置，很快就会回去，至于卓尔，他想杀我灭口，被我反杀了。”
希尔菲丝震惊道：“杀了？你杀了三阶的游侠卓尔！”
“嗯。”
我想了想，说道：“希尔菲丝，你先把卓尔和永恒之井的事情转告凯瑟琳和大统领，具体情况可以等我回去，再一一对质。”
希尔菲丝将这些消息消化了好一会儿，迟疑着说道：“好吧，伊芙，我相信你，但是大统领她们不一定，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尽快回来吧。”
“好。”
我结束了雪鹭通讯，召唤出神光巨鸟，踏上鸟背。
正当我准备返程的时候，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我抬起头，看到头顶的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裂缝，恒亘天际，足足数公里长，里面传来一种浓郁的，黑暗和死亡的气息。
与此同时，远在王城的精灵们也注意到了黑色裂缝。
精灵居民们聚集在街道上，朝西边望去，疑惑说道：“那是什么？”
“好大的黑云！是要下雨了吗？”
希尔菲丝站在圣殿前，望着一百公里外的黑色裂缝，喃喃自语：“那个方向，好像是伊芙的位置......”
上架感言现在是2020/6/15，夜里01:00，趁着上架感言，再加上深夜兴致高，正好聊一下本书，谈一谈感言。
《惊我变成了光明女神》，源自于作者菌某天下午在图书馆突然自闭，放弃学习，又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开始的作品。
坦白说，作者菌最开始只是随便写写，未做任何规划，包括剧情、长度，能写到现在，对于最开始写的我，应该是件很意外的事情。
但这八个月以来，直到签约，直到上架，直到有了十几卷剧情的规划，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这里最感谢的，是各位读者的支持，这本书的每一个吐槽，每一个评论我都阅读过，有些吐槽甚至阅读过十几遍，许多读者的id都很熟悉了。
所以顺带提一句，有什么想法，欢迎吐槽或者评论，作者菌迟早会看到的。
回到这本书本身，作者菌作为一名学渣，不会写作文，也不看名著，平时的爱好是看小说和打游戏，所以文笔相当之菜，有些内容的描写很难写出感觉。
当然，作者菌正在进步~
这段时间，作者菌逐渐领悟，在有足够的笔力之前，就不去写太复杂的隐线、推理，能在有趣的基础上，写出一点点震撼的感觉，咱就心满意足了。
而作者菌最大的优点，就是看的小说多。
每当想大纲的时候，总会有许许多多的灵感冒出来，让我可以对剧情进行挑选、决策。
如果不顾及小说长度，把我关到小黑屋一直认真构思，认真描写，估计这本书的长度可以突破千万字。
当然，这是不可能哒。
说一下未来的规划吧，第四卷精灵之森卷作为过渡，将会介绍一下高阶体系，有相当一部分战斗情节，同时加大百合力度，具体就不透漏了。
至于第五卷，将继续学院生活，不过，不会像第三卷写学习了，而是直接发糖，十六夜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向伊芙告白，同时给伊芙开挂，让她成为学院一方大佬。
感觉说多了会剧透，以后细节再敲定，反正蛮好看的就是了。
纯爱已经不可能了，但作者菌可以保证，后宫也就三个左右，不会出现角色描写不足，渣女情况等等。
诸位有啥看法，欢迎告诉作者菌，咱非常乐于听取大家的意见。
以上，祝作者君能够写出大家喜欢的故事，最后求点赞！求收藏！求订阅啦！
182
坑货我望着裂缝，漆黑的视界里，隐隐看到惨白的火焰光芒，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果然，数秒后，裂缝中传出一道高亢的龙吟，一头足足百米长的亡灵骨龙从裂缝中飞了出来。
亡灵骨龙完全由骸骨构成，巨大的龙身没有半点血肉，狰狞的龙首亮着惨白的灵魂火焰，空洞的龙眼跳动着血红的光芒，浑身散发出死寂的气息。
我脚下的神光巨鸟见到骨龙，眼神立刻凶恶起来，发出一声挑衅般的鸣啸。
骨龙缓缓转动红色的眼睛，望向巨鸟。
黑暗亡灵生物和光明神圣生物是天生的死敌，两者见面，分外眼红。
然而，此刻的我并不想多生事端，这条骨龙明显已经成年，气息是和巨鸟一样的三阶巅峰，但作为食物链顶端的龙族，对其他种族天生就具有一定压制。
而且，这只骨龙体型比巨鸟大多了，十几米长的巨鸟在百米长的骨龙面前，就像麻雀和巨鹰的差距，总感觉气势差了很多。
最主要的是那条漆黑裂缝，说不定还会出来什么东西，毕竟是在精灵族的地盘，这条骨龙，还是由精灵们处理比较好。
我看了一眼裂缝，下令让巨鸟离开，但经受巨鸟挑衅的骨龙却不愿意了。
它低吼一声，扇动遮天蔽日的狰狞骨翅，朝巨鸟飞来，巨大的龙嘴微微张开，里面汇聚深灰色的气流。
亡灵骨龙吐息！
我神情微凛，巨龙吐息是龙族的天赋技能，也是威力最大的技能之一，骨龙作为特殊的龙族，虽然无法使用常规龙族的大部分龙语魔法，但巨龙吐息和龙族本身的魔法免疫抗性还是存在的。
见骨龙进攻，巨鸟也不甘示弱，清啸一声，鸟嘴发出一道圣洁的白光。
灰色的龙息和圣洁的白光在半空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恐怖的灰白光芒向四周散射。
地面的巨树被灰光扫过，纷纷枯萎，而遇到白光后，又发出爆炸，燃起熊熊的森林大火。
我抬起手，施放了一个巨大的光明护罩，将能量余波阻隔在外，但骨龙就没有这种待遇了，被自己的龙息和巨鸟的神圣魔法波及，发出愤怒的嚎叫。
巨鸟得意的鸣叫一声，大概是在嘲讽骨龙，旋即抬起鸟嘴，又是一道神圣光芒朝骨龙射去。
骨龙表示并不能忍，嘴里的龙息再次汇聚，吐出一道后，直接无视余波，扇动狰狞的骨翅，朝巨鸟冲了过来。
天生的巨大力量和高额防御力，赋予了龙族非常强大的肉搏能力。
巨鸟不屑的望着骨龙，心想自家主人在场，咱还会怕你区区一条骨龙？
于是它完全不虚的汇聚魔力，爪子亮起白光，同样冲向骨龙。
体型相差过大，导致巨鸟的力量比骨龙差很多，但体型小也有优势，那就是灵活。
十几米长的巨鸟绕着骨龙上下翻飞，居然显得很灵巧，躲开了骨龙的数次龙爪进攻，同时在骨龙的骨架上留下一道道深刻抓痕。
看着两只打的难分难解的魔兽，我也放弃指挥巨鸟离开，决定先把这只骨龙解决了。
正在这时，空中的裂缝忽然抖动，散发出磅礴而浓郁的死亡气息，将整片天空的光线都掩盖的暗淡下去。
昏暗的天色下，裂缝越张越大，难以计数的黑色小点从里面飞了出来。
我仔细看去，那些小点，竟然全都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亡灵飞禽，亡灵蝙蝠、亡灵乌鸦，各类不知名的亡灵怪鸟，成千上万，黑压压的一片。
骨龙低吼一声，像是发布了命令，那些亡灵飞禽纷纷朝我和巨鸟涌了过来，铺天盖地，形成密密麻麻的包围圈。
我脸色瞬间一变，巨鸟这家伙简直是在坑爹啊。
巨鸟也慌乱起来，这么多亡灵生物，就算全是一阶亡灵，也能凭数量消耗自己，更何况旁边还有三阶巅峰的骨龙。
它张开鸟嘴，朝包围圈的东面吐出一道白光，瞬间杀死数百只低阶亡灵，清出一条通路，想要突围。
然而，骨龙直接挡在了它的面前，硬拼一爪子，将巨鸟拍了回去。
刚才的通路已经被更多的亡灵怪鸟挡住，就像不曾打开过一般。
裂缝还在不停的飞出亡灵飞禽，还有一些骷髅武士、死亡骑士等地面兵种，直接从千米高空摔了下去，但只是摇晃了两下，身上的黑雾就将它们重新修复，纷纷站立起来。
作为亡灵，只要没有彻底被摔成碎片，就不影响战斗力。
巨鸟身边的亡灵飞禽越来越多，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罩子，将巨鸟一层层的笼罩在里面。
骨龙飞在巨鸟面前，身后是遮天蔽日的亡灵大军，成群结队的朝巨鸟进攻，消耗巨鸟的体力。
看着巨鸟负隅顽抗的样子，骨龙发出戏谑的吼声，嘲讽巨鸟。
我站在巨鸟身上，轻轻叹息。
只能再用一次光明神力了。
我伸出右手，掌心朝外，指向骨龙。
瑰丽神秘的深紫色瞳孔中，有璀璨的神力光辉闪烁。
我的体型缓缓变化，但对比骨龙的庞大身躯，还是像一只渺小的蚂蚁，毫不起眼。
然而，望着鸟背上渺小到几乎看不清的人类少女，身为亡灵的骨龙，却忽然感到一阵寒意，浑身的骨架微微颤抖，仿佛灵魂之火都在发出警告。
一束璀璨的银白锐芒从我掌心射出，瞬间穿过骨龙的身体。
黑暗中，被亡灵飞禽们重重叠叠笼罩的黑色罩子，忽然漏出一束明亮的光辉。
接着，无穷的光辉从罩子里绽放出来，整片天地陷入了无穷的光明。
“吼！”
亡灵骨龙发出一声惨嚎，巨大的吼声直冲云霄，接着，它的灵魂之火在光明中熄灭，百米长的骨架分崩瓦解，化作飞灰。
磅礴的光明神力从我体内源源不断的发出，强大的圣光净化作用，将包围的千万只亡灵纷纷湮灭。
巨响持续了十多秒，整个世界先是达到了过度的明亮，而后又因为光明的消退暂时显得有些阴暗。
待光辉散去，整个包围圈的亡灵生物，包括漫山遍野的骷髅和亡灵骑士，已经全部湮灭在刚才的那场光明中。
既然出手了，那就消灭到底吧。
我望着还在涌出亡灵生物的裂缝，抬起修长的手臂，手中再次显现由神力构成的炽白光剑，永恒光明之剑。
我挥动右手，带着无比庞大的剑光，斩在漆黑的裂缝上。
剑光划过，蔓延数公里的黑色裂缝被一剑斩断。
咔嚓！咔嚓！
裂缝内部传来如空间破碎般的清脆声响，伴随着亡灵生物的嚎叫，彻底消失在天空中。
183
亡灵系圣魔导师精灵之森生命场结界外，悬崖边。
骸骨组成的“黑云”上，黑衣老者正静坐骷髅王座，闭目养神。
他的右手戴着灰白的骨戒，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王座扶手，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那些小家伙应该已经抵达精灵王城了，精灵女皇不在，精灵们能坚持多久呢？
等本座进入结界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为崭新的亡灵世界了吧。
老者欣慰的想着，忽然，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神情微变。
“嗯？怎么回事？”
他睁开眼睛，喃喃道：“短短十多秒，十万亡灵的灵魂之火竟然全部熄灭了......”
老者从王座站起身，望向悬崖下方的结界，眉头紧皱：“难道女皇出来了？还是说世界树苏醒了？”
“不可能，大神官聆听神谕，确认了女皇和世界树不会现身......”
“估计是精灵族隐藏的底牌，能够这么快解决足以灭国的亡灵大军，至少是一件与黑暗诅咒之戒同级的高位神器。”
老者看了一眼右手食指的灰白骨戒，再次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精灵族，还真是小看你们了。”
“不过，本座此番亲自出手，若无四阶阻拦，就算你们拥有高位神器，也只是凭白送给本座罢了。”
他望向被亡灵气息遮挡而显得有些阴暗的天空，双目微眯。
“时间到了。”
话音落下，悬崖下方，忽然传来一种空灵、寂灭、虚空的气息。
如果我在场，仔细感受，便能发现这股气息，竟然与莎莉文赠送的小铁盒有些相像。
老者微微一笑：“神谕大神官所料果然不差，世界树的生命场结界会被虚空大陆的神器所阻隔。”
他负起双手，踏前一步，走出亡灵土地，身周萦绕起灰白色的光晕，就这样朝悬崖下方飘落过去。
随着老者的身形飘落，悬崖下方突然显现一层层隔膜，旋即化作金色的障壁，阻拦他的进入。
老者神情淡淡，身周的灰白光晕突然大盛，显现出一个个虚幻的亡灵幻影，照射在障壁上，一层层障壁就像被极致的死亡气息掠过，迅速腐朽，消失。
老者的速度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而在本该遇到世界树生命场结界的地方，那道如绿叶般的无形结界却没有出现，只有淡淡的虚空、寂灭气息在结界旁萦绕。
那一道道虚幻的亡灵幻影在老者身边翩翩起舞，或哭或笑地发出欢呼。
“渺小的、卑微的精灵们，准备迎接死亡天灾，亡灵君主古斯特大人的到来吧！”
号称四阶绝不可入的精灵之森核心区，就这样迎来了第二位四阶入境者。
......
精灵之森核心区，王城西面。
随着黑色裂缝崩碎消失，我缓缓放下右手，手中的光剑也渐渐消散。
正当我准备断开神力连接，收回女神形态的时候，刚才黑色裂缝的位置，竟然又浮现出一个新的黑色裂缝。
这次的黑色裂缝比刚才小了无数倍，不再庞大到绵延数公里，而是只有七八米长，宽度也不过两三米。
但是，虽然裂缝的体积缩小了，但里面传来的气息却更为阴森可怖，仿佛囊括了整个死亡位面，比千万只亡灵加起来还要浓烈。
“什么东西，还有完没完了！”
我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再次凝聚神力光剑，随手一剑挥出。
庞大的炽白剑芒斩在黑色裂缝上，却不像刚才那般直接斩断，而是斩出密密麻麻，如空间裂缝般的深紫色裂痕。
仿佛裂缝里有一个能级极高的存在，将空间的稳定性大幅提高，强行撑住不碎。
“呵呵，居然已经做好埋伏了吗？”
裂缝里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接着，一只略显苍白的，老人的手从裂缝里伸了出来。
干枯的手背上布满深刻的皱纹，食指戴着一个灰白色的戒指，缓缓撑在裂缝边缘。
随着手掌伸出，黑色裂缝上的深紫色裂纹迅速愈合，然后，一个面容苍白，像死灵一样的老人从裂缝里走了出来。
老人穿着黑色衣袍，身周萦绕着强烈的灰白色光晕，强大到恐怖的气息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令周围的天空陷入深沉的昏暗。
甚至连远在一百公里外，王城的精灵们都感受到了这股令人颤栗的气息，纷纷朝西方望去，看到一片仿若黑夜的天空，还在朝四周不断扩散。
在我的感知中，这个老人的身周充斥着如大海般磅礴的暗元素，还有阴森到极致的亡灵气息。
四阶亡灵系圣魔导师！
我的神情相当严肃，这是我第一次以敌人的身份，面对四阶级别的强者，最不利的是，我的身体最多只能坚持使用半分钟的神力了。
老人身后的裂缝慢慢消散，他缓缓侧身，也相当严肃的看向我。
这位老人是黑暗神教两大主教之一的古斯特主教，被称作亡灵君主的四阶中位亡灵系圣魔导师，按照黑暗神教神谕大神官的计划，前往精灵之森，意图掌控精灵王城。
按理说，精灵女皇和世界树双双不在，当前生命场结界内，绝无可能存在第二位四阶，但令古斯特震惊的是，他才刚入结界，便碰上了一位同为四阶的强者。
看着不远处浑身散发极致光明的女子，古斯特神情凝重，本以为遭受了精灵族的埋伏，没想到是一位貌似光明神教大主教的女子。
而且，根据女子身上的能量波动，其等阶很可能比自己还要高，甚至就算是大陆第一强者，法普拉斯·泽维尔身上也没有如此强大的能量气息。
光明神教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强者了？难道是隐世多年的某位前任光明大主教？我怎么没有任何印象？
古斯特的脸色极为严肃，心情极为沉重，毫无疑问的有些怂了，感觉神教的计划要中途夭折。
但让古斯特就这样因为一个强敌而撤退，也是绝无可能的。
这次计划付出了黑暗神教多年的资源和精力，是神教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就算是光明神教大主教之首，北光明女神殿的亚尔弗列德在场，他也要打一场试一试。
感受着这位四阶亡灵圣魔导师的坚决和敌意，我也意识到战斗不可避免。
那就让我试试，能不能在三十秒内，杀死一位四阶吧。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浪费时间，率先出手。
无与伦比的璀璨光辉从我身上绽放，瞬间就驱散了古斯特带来的阴暗和亡灵气息，天空大亮。
之前还考虑着低调点，隐藏自己的气息，但大敌当前，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
整个精灵之森核心区，世界树所在的位面，堪比一颗诺亚星球的范围都明亮起来，充满了神圣的光明气息。
圣光洒下，王城的精灵们纷纷抬起头，仰望着充满光明，比平时明亮无数倍的天空。
任何一位四阶，其气息至少都可以覆盖一个国家，强大到堪比半神的四阶高级，其能量可以辐射半块瓦罗兰大陆。
至于目前人们仅知的，除世界树外唯一一位堪称神明的四阶巅峰，泽维尔院长，只要他愿意，可以将自身的能量波动传递到大半个诺亚世界。
我五指并立为剑，高高举起，指尖凝聚纯粹由光明神力构成的炽白光华，冷然道：“永恒光明之剑。”
剑光涌动，右手重重向下劈落，这是我第一次全力使用光明神力。
天地之间，景象仿佛突然错开。
璀璨的剑光周围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内部漆黑一片。
这是真正的空间裂缝，在极致强大锋利的剑光下，空间被彻底撕裂了！
望着似乎要斩碎天际的浩大剑光，古斯特神情骤变，不可置信地说道：“光明神力！”
184
学习绝对生命场世界树很大，大到仅仅是主干顶端，枝叶下的一瓣青绿嫩芽，都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一样。
在这青绿嫩芽的山脚，绿色禁制的外面，正站立着大统领和凯瑟琳两位精灵女子。
山巅，便是精灵族的圣地，原初之地。
“大统领，好像有四阶进入核心区了。”
凯瑟琳望着圣光明亮的天空，眼神忧虑说道。
大统领点了点头。
她的眼底也藏着不安，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神情平静说道：“为防万一，凯瑟琳，你在这里继续等待小璐的传承结果，我先返回王城。”
凯瑟琳嗯了一声，注视着大统领说道：“小心点。”
“好。”
大统领顿了顿，说道：“不必担心，就算有四阶降临，凭借女皇留下的神器，我也能将其拖住，等待女皇归来。”
......
另一边，王城方向，距离我和古斯特战场的近百公里外。
一袭黑衣的十六夜站在巨树顶端，黑发飘飘，靠在枝干上，遥望西面远处天空。
她略显疲惫的剑目非常明亮，清晰的看到仿若神明的炽白剑光，还有遮天蔽日的骸骨墙壁。
十六夜握剑的手不自觉的抓紧，喃喃道：“这个气息......是伊芙......”
她鲜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然后跳下巨树，朝战场方向飞速前进。
......
“四阶亡灵魔法，亡灵骸骨之壁！”
古斯特的面前升起一道散发着浓郁紫光，足足近千米高的骸骨墙壁，上面充满了阴森的亡灵气息，一根根骸骨交错缠绕，隐隐传来亡灵的哀哭声。
然而，在恢弘的神力剑光面前，这道能够抵御超重型魔导炮的庞大骨墙，只坚持了一秒都不到，就轰然破碎。
古斯特的脸上露出浓浓的骇然，望着远处女子仿若梦幻般完美精致，又带着威严气息的容貌，他忽然意识到，这并非是光明教会的一位四阶强者，而是被光明女神化身降临的光明神裔！
换而言之，他面对的并非光明教派的人类对手，而是一位至高无上的神灵意志。
轰！
恐怖的剑光准确斩在古斯特身上，却在他身前一米处忽然停滞，爆发强大的气浪。
那里有一层透明的力场，在我的感知中，呈现淡淡灰色，正是四阶强者最基本也最坚固的能力：绝对生命场！
古斯特就这样撑着力场，顺着剑光的力道，飞速后退。
我双眼微眯，感知着绝对生命场的基本结构，立刻意识到，这种力场不可能凭借任何力量击破，魔力、斗气、精神力、剑意、哪怕是最高级的能量：光明神力也做不到。
除非用神力耗尽古斯特体内的魔力，但作为四阶中位强者，体内贮存的魔力多的恐怖，恢复速度也非常快，恐怕我还没耗掉一半，就会达到神力的使用极限。
但是，想要破解绝对生命场，还是有方法的。
那便是在进攻的同时，同样使用绝对生命场，强行抵消——只有绝对生命场才能破解绝对生命场。
四阶巅峰的女神之躯自然具备绝对生命场，我只是没有学习过，不会使用。
但例子就在眼前，我只要当场学习就可以了。
时间紧迫，需要学的快一点。
我认真观察着古斯特体外的绝对生命场，同时朝古斯特飞了过去。
右手的永恒光明之剑平举身前，于瞬息之间斩出九剑。
一道道带着神力光辉的，强大而锋锐的炽白剑光飞速射出，却在古斯特身前一米处再次停滞，静止。
古斯特的眼中露出一丝诧异，这个神秘女子竟然只是粗浅使用光明神力，别说四阶的心灵法则，就连绝对生命场都不使用，究竟是什么原因？
而且，明显是魔法侧的四阶光明圣魔导师，居然只用最简单的斩斩斩剑术，那些高阶的光系魔法一个都不用，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本座好歹也是被称作死亡天灾的四阶亡灵系圣魔导师，大陆最顶尖的亡灵君主，就这么没面子？
古斯特完全想不到，这位圣光相伴的神圣女子，虽然本身实力达到四阶巅峰，但根本就不会使用四阶的各种能力，连那些高阶的光明魔法都没学习过。
一道剑光从生命场结界上偏移过去，落向地面，从巨树上切过。
轰！
无数棵参天大树从中断开，剑光斩在地面，留下一条深达数公里的巨大缝隙。
绝对生命场的结构相当复杂，就算是真正的四阶，也要半月数天才能掌握。
而距离神力的使用极限，仅有十多秒了......
我表情不变，竟然闭上了眼睛，再次斩出数道神力剑光。
太看不起人了！
看到我还是用粗浅的能量攻击，古斯特神情微怒，一边控制着绝对生命场，一边朝我伸出右手，发出沙哑的咏唱。
“飘流于世间的灵魂，游走于人界的亡者，迷惘及困惑，憎恶与悲伤，在无尽地狱中腐朽堕落的黑暗死灵们，以吾死亡君主的名义命令你们，成为吾之力量，湮没光明吧！”
他右手食指的灰白骨戒微微发光，苍老的掌心有无数散发着红光的死灵虚影汇聚，形成一道幽邃的鲜红光圈。
“黑暗咏唱之八十一，亡灵死光的旋律！”
随着咏唱完成，他掌心的光圈射出一道极为刺目、鲜艳的血红光束，带着凄厉的哀嚎声，仿佛有无数亡灵缠绕其中。
弥漫着诅咒的血红光束将整片天际都染上了红色，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来到我的身边。
还有五秒钟！
我猛然睁开眼，深邃的紫色瞳孔中蓦然绽放圣洁的神力光辉，极度璀璨，仿佛囊括了整个银河。
绝对生命场结界！
无形的立场瞬间形成，恐怖的红光在我身前一米外轰然爆散，化作无数血红光丝，飘洒在空中。
而那些红光附带的诅咒，直接被神力的光辉完全净化。
在古斯特的感知中，神秘女子的身周一米外，形成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纯白’力场，上面描绘着金色的星系纹路，如同光明教会所瞻仰的光明圣徽样式。
银河般的漩涡星系符号，是光明女神的象征标志。
我右手微抬，身形瞬间消失。
古斯特的心中猛然一惊，察觉到自己身边的绝对生命场正在飞快融化。
周围的神力光辉，竟然全都染上了绝对生命场的气息，与他体外的绝对生命场进行抵消。
下一刻，我已经出现在这位四阶的亡灵君主身前，伸出白皙修长的手臂，轻轻点在古斯特的身上。
185
极限被反杀一指落下，无穷的光明神力顺着指尖，涌入古斯特体内。
这是我最后一秒能够调动的，全部的光明神力。
强烈的白光中，古斯特瞳孔剧烈收缩，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整个身体便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我身体短期内对神力的承载已经达到极限，女神形态自然消退，金发变短，体型飞快变小。
圣光消散，飞行的本能消失，我感觉一阵虚弱，难以控制的从天空坠落。
早在古斯特降临的时候，我就取消了神光巨鸟的召唤，因为四阶与三阶差距太大，巨鸟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有可能被恐怖的战斗波及。
只要不小心擦到四阶的一点点战斗余波，巨鸟都有可能直接凉凉。
艾米跟我说过，因为没有融合神格，光明神力的使用具有巨大限制，超过一定限度后，便会产生一段时间的后遗症，会像刚刚来到诺亚世界那般，无法控制身体。
而我这次直接用完所有时间，还在结束时强行调用了全部神力，恐怕这个后遗症会相当严重。
我已经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麻痹和淡淡痛感，而且还在不断变得强烈。
但身处千米高空，我只能强行压抑后遗症，将无法控制身体的后果向后推迟一会儿。
我调集魔力，给自己施放了一个轻身术，控制风元素减缓下落速度，很勉强的降落到一棵巨树上。
站在粗大的枝桠上，背靠树干，我感到身体渐渐陷入彻底的僵硬，连动一根手指，说一句话都很费力。
这种过度使用神力的后遗症，估计至少需要一天以上的时间，才能减缓、消除。
正在我以为自己将在树上站上一天一夜时，令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半空中，古斯特消失的位置，忽然爆发出强烈的精神力波动，显现出一个充满灵魂气息的深灰色光芒。
深灰色光芒中心，是一个老者的意识人影，带着阴森的亡灵气息，令天空再次陷入深沉的昏暗。
被我净化到，连一粒灰尘都不剩的四阶亡灵圣魔导师古斯特，居然在深灰色光芒里，缓缓勾勒出轮廓！
糟了！
我下意识反应过来，刚才时间紧迫，竟然忘记注意老者死亡后的灵魂去向！
这可是四阶的圣魔导师，而且是亡灵系！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或者说所有四阶以下的生灵在死亡后，灵魂都会直接消散，但四阶不一样，他们的生命、灵魂已经发生改变，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新的，更优越的生命形态。
我没想到的是，四阶级别的强者，竟然能够仅凭灵魂生存在诺亚世界，而亡灵系，更是能够用灵魂调动魔力，直接重塑身体复活！
因为对四阶不了解，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短短数秒钟，一袭黑衣的亡灵老者已经恢复原状，虽然气息比最初时减弱了许多，但仍旧保持着四阶级别的能量水准。
他的周身散发着灰白的光晕，神情充满了惊悸和疑惑。
“直接破除了本座的绝对生命场，那个女子恐怕是四阶巅峰的光明神裔，不过，她竟然没有毁灭本座的意识海......”
老者看了一眼右手食指的骨戒，心下稍安，还好，这件神器被自己带到意识海里，没有被刚才的光明神力毁灭。
接着，老者意识海的感知扫过森林四周，忽然一顿，苍老的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我心中产生了浓浓的不妙预感，目前状态的我，可以说是降临诺亚世界以来最虚弱的时候，就像最开始在那间地牢里一样。
别说四阶级别的强者，就算是不具备斗气、魔力的普通人，也能对我造成一定伤害。
可是，现在却不像在地牢，有创世神制造的有利条件，面对的也不再是守序阵营的兰瑞莎、凯利、索菲亚等人，而是邪恶阵营的黑暗神教亡灵法师。
果然，老者转过视线，朝我所处的巨树看了过来。
他的表情带着不解，迈动步伐，仿佛缩地成寸，一步走到我的面前。
老者的双脚并没有接触树枝，而是稍稍悬浮在空中，身周弥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仅仅两秒，我所在的巨树就染上了腐朽的暗灰色，开始枯萎。
浓郁的黑暗亡灵气息近在眼前，虽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但仍旧让我感到有些不适。
简直太蠢了，明知道自己没有神力时间，还强行战斗，实在是过度上头，被光明神力的力量冲昏了头脑。
如果这次能够从这个亡灵圣魔导师手中逃生，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慎重决策。
我暗骂自己两句，维持着最后的平静，望向老者。
“你不是神裔......”
老者感知着少女体内仅仅只有二阶级别的魔力波动，像是明白了什么，露出笑容。
“原来是眷者，光明女神的眷者，神圣炽光体质的降临体......这是承受不住光明神力，弄坏身体了？”
“哈哈哈！”
古斯特大笑起来，心中恢复了自信，说道：“难怪你一点四阶的常识都没有，就算有光明女神赐予的神力，也只是进行最粗浅的使用。”
“就像是个拿着高阶魔导炮的孩子，只会用炮管砸人，却不会发射真正威力的魔导炮。”
我眉头紧皱，思索着脱身之法，但面对四阶，就算我把丹尼尔给的卷轴全部用上，也没有什么机会，更何况我现在的状态，连撕开卷轴都困难。
卷轴、魔药、召唤物、精神力、仪式魔法、雪鹭叫人......
想了许多方法，都没有可行性，我心中渐渐开始绝望，有些吃力地说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古斯特微微一笑，说道：“果然只是光明女神降临的眷者，连四阶的基本能力都不知道。”
“你以为本座会告诉你吗？”
的确啊，不是每个敌人都会在主角临死前还解释一番的，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古斯特突然感叹道：“作为即将死在本座手下的第一个光明眷者，光明女神的代言人，在死亡之际，连四阶的基本能力都不知道，的确有些可怜。”
他看着已经无法动弹，无力反抗的美丽少女，微笑道：“既然你问了，那本座就在杀死你之前，让你明白自己的死因。”
“四阶，是最接近神明的阶位。”
古斯特负起双手，语气淡淡：“它与二阶、三阶的进阶完全不同，一百位二阶几乎必然能够杀死一位三阶，但哪怕一千位三阶联手，都不可能对四阶造成一点威胁。”
“登临四阶，便称得上是踏入神话领域，哪怕人类这种生命短暂的种族，在抵达四阶之后，都会拥有千年以上的寿命。”
186
诅咒我想起了塞缪尔老师曾经说过，想要解除十六夜身上的诅咒，只有五阶神明才能做到，但如果十六夜可以成为四阶，仅凭自己也能延续一段时间。
四阶是生命层次的质变，我想要凭借半分钟杀死四阶中位的强者，实在是太天真了。
“无论什么生命，什么种族，只要抵达四阶，就会变得极难杀死，因为他拥有绝对生命场，甚至在四阶中位之后，还会拥有灵魂不朽的能力：【意识海】。”
古斯特看了我一眼，微笑道：“你不是问本座怎样活下来的吗？”
“很简单，答案便是【意识海】，再加上亡灵系的四阶魔法：肉体重塑。”
“所以说，空有四阶巅峰的光明神力，却不会使用四阶本身的能力，不过是个把魔导炮当铁柱玩耍的孩子罢了。”
意识海......
虽然古斯特没有解释这个能力的具体效果，但根据刚才的景象，我也大概猜到了这个意识海的作用，大概是跟四阶的灵魂有关。
我心中微微叹息，目光变得深沉而悠远，望向昏暗阴沉的天空。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看来我真的要凉凉了，可是艾米的本体还没有找到，十六夜的诅咒也没有解除，我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完成啊。
古斯特注视着这个长相精致的如同神明一般的金发少女，看着那双深紫色的瑰丽眼眸，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可惜的想法。
少女完美到仿若梦幻的容貌是他生平仅见，直接杀了实在是太过可惜，太过浪费，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忍心。
“本座改变主意了。”
古斯特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说道：“光明的眷者......如果本座把你做成黑暗的眷属，大陆最恐怖的亡灵天灾，岂不是很有趣？”
“哈哈哈！”
古斯特狂笑三声，似乎极为兴奋，老脸浮现难以掩饰的潮红，突然抬起右手，食指的灰白骨戒发出幽光。
“四阶亡灵魔法，十万使魔降临！”
老者的黑衣无风自起，身周散发出浓郁的黑光，强烈的暗元素和土元素相互融合，汇聚成滔天的亡灵气息。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仿佛连通了某个高级亡灵位面，亡灵的哀哭声忽然响起，世界陷入了极为阴森的黑夜。
云层变得漆黑如墨，难以计数的死灵蝙蝠、黑色乌鸦、怪鸟从黑云中尖啸着飞出，地面升起无数座黑色的墓碑，一只只骷髅、巨魔、死亡骑士从墓碑下方的泥土中伸出手臂。
最恐怖的是上百只长相狰狞、体型庞大的地狱魔犬、亡灵骨龙、骸骨巨人等等，每一只都有三阶以上的气息。
我看着铺天盖地的亡灵大军，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涌出浓烈的恐惧感。
这是我来到诺亚世界以来，第一次有如此恐慌、害怕的感受，仿佛面对一件比死亡还要恐怖的事情，让身体本能的产生了恐惧。
我盯着黑衣老者，艰难说道：“不...要...”
但古斯特只是微微一笑，后退一步，展开双臂，右手的骨戒大放黑光，发出沙哑而缓慢的咏唱。
“圣光之终焉，黑夜之序曲，以血与魔力为匙，献祭十万亡灵，开启冥域之门，将光明化作恐惧的末日，堕落于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的身周汇聚庞大的暗元素与火元素，这是诺亚世界最令人忌讳的魔法组合：诅咒魔法，又唤作死灵魔法。
老者用幽邃的灰眸深深望着我，饱含紧张和期待地说出这个诅咒魔法的名字：“死灵大禁咒，冥域魔神降临！”
话音落下，老者刚才召唤的十万亡灵身上纷纷冒出血红的火焰，像是献祭一般，熊熊燃烧，连带着周围的无数参天大树也在燃烧、枯萎，只有我所处的这棵巨树没有遭受波及。
短短三秒之内，所有亡灵生物全部在血红烈焰中燃烧殆尽，哪怕最庞大的那只亡灵骨龙的骨架也不例外。
亡灵消散，巨树焚毁，周围蓦然一空，但那种阴森和诅咒的气息却更加浓郁，渐渐汇聚到老者的右手，准确说是右手食指的骨戒上。
老者的脸色非常苍白，气息萎靡了许多，可以看出这个禁咒即便是对他来说，负担也是相当之大。
但他还是露出和蔼的微笑，在我惊恐的目光中，将散发着死灵气息的右手缓缓伸向了我。
干枯、苍白，戴着灰白骷髅骨戒的手指越来越近，而我在神力后遗症的状态下，无力闪躲，无力阻拦，连颤抖都做不到。
我难以想象，这具无比圣洁的光明女神躯体，在沾染到如此恐怖的死灵诅咒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我背靠的已经枯萎的巨树数十米外，忽然爆发出一股强烈、决然的黑暗剑意。
“伊芙！”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女喊声，却不再像往常那般平静，而是带着焦急和慌乱。
是十六夜的声音！
她什么时候进入核心区了，居然还找到了这里！
惊慌的心情忽然出现惊喜，又迅速变成担忧，就算十六夜出现，也不可能是四阶亡灵圣魔导师的对手。
“别...过...来...”
我下意识的艰难说道，却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黑发红眸的少女正握紧黑色短剑，剑尖微亮，挟裹着强大的黑暗剑意高速冲来。
古斯特的神情微微一变，在这种超大型诅咒魔法的最后关头，他没有空闲做其他的事情，也拦不住十六夜。
他加快了右手的速度，食指点向我的眉心。
“来不及了，降临吧，世间最恐怖的亡灵天灾，来自深渊的死灵，冥域的魔神！”
苍白的手指轻轻触碰到白皙的额头。
轰！
仿佛有惊天动地的雷声炸响，恐怖的死灵诅咒气息从骨戒中传出，顺着手指，源源不断的传输到我体内。
狂风涌动，强烈的暗元素在我身周形成庞大的漩涡，金发飘散，我感觉脑海一阵嗡鸣，仿佛有十万亡灵在脑中哀嚎，影响我的意念。
我的精神力陷入一片紊乱，眉头紧皱，表情有些痛苦，身体各处散发出不详的漆黑幽光。
那些人类无法承载的诅咒正在发挥作用，将我的本质朝着最高阶的亡灵天灾：冥域魔神改变。
十六夜的速度很快，但与古斯特的距离实在太远，等她抵达的时候，一切已经发生了。
夜骐剑剑光大盛，雪白的剑尖狠狠刺向古斯特的心脏，却在快要接触时突然卡住，静止在空中。
十六夜紧紧握住黑色短剑，双手微微颤抖，鲜红的眼睛充斥着怒火和冰冷。
古斯特维持着绝对生命场，目光仍旧紧紧盯在我身上。
187
追杀如果是普通的人类，哪怕是本身具有血脉力量的特殊体质，也无法抵抗这股强大的死灵之意，必然会在短短几秒内完成改造，彻底沦为冥域的高阶亡灵魔神，供古斯特驱使。
但我身体的本质是光明女神，与亡灵相比，位格高出无数倍，这个魔法绝无可能将我化作亡灵，但仍旧会对这具女神之体造成巨大的损伤和影响。
我身体的恐惧感并不是对化身亡灵的恐惧，而是对被亡灵玷污的恐惧。
强烈的诅咒气息中，我体内的光明元素和黑暗死灵元素发生剧烈对抗，洁白的肌肤表面时而显露圣洁光华，又时而溢出黑色光点。
看到我的外表没有发生改变，古斯特的眼中露出错愕，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死灵禁咒的确发挥了作用，却没有改变她的本质，她还是人类的样子......”
在古斯特喃喃自语之时，十六夜的气息忽然发生变化。
“竟然伤害伊芙......简直罪该万死......不可原谅......”
十六夜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杀意凛然的语气说着，瞳孔亮起妖异的红光。
连带着，她掌心的夜骐剑也开始散发红光，漆黑的剑身变得鲜红无比，像色泽妖异的血珊瑚，也像新鲜的血。
嗤！
灰色的，无形的绝对生命场发出一道极细微的裂响，被禁锢其中的夜骐剑似乎动了一下。
古斯特瞳孔猛然一缩。
他本来没有太过关注十六夜，对他来说，四阶之下皆蝼蚁，但此刻，他不得不转回视线，认真审视这个黑发红眸的少女。
能抵消绝对生命场的，只有绝对生命场！
然而，就在古斯特回转视线的同时，十六夜眼中的红光已经非常强烈。
夜骐化作一道血红的剑光，直接刺穿了古斯特的生命场，也刺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飞溅，十六夜毫不迟疑，拔出夜骐，直接转身，抱住被神力后遗症和诅咒魔法双重影响的我，朝更西方逃离。
她知道，面对四阶中位的亡灵系圣魔导师，这种程度的伤势，根本不算什么，等古斯特反应过来，她仍旧不是对手。
逃离的同时，十六夜朝古斯特扔出一个通体洁白的卷轴。
这是前段时间面对安东尼奥时，我递给十六夜的四阶光明卷轴：神圣光明盾。
卷轴破碎，刺目的光壁飞快展开，将古斯特包裹在里面。
这道四阶级别的范围防御魔法，在此刻被十六夜当做束缚魔法使用，希望能够阻拦古斯特片刻。
古斯特望着心口的贯穿伤，震惊喃喃道：“真是有趣。”
“居然又一次破了本座的绝对生命场，而且刚才她眼里的红光，似乎有我神教前任大主教，血之女皇的感觉......”
他的右手带着深灰色的光芒，轻轻抚过流血的胸口，血迹顿时停止流淌，伤口也开始飞快愈合。
“虽然有血之女皇的交代，本座并不想杀你，但能不能逃走，还得看你的造化了。”
古斯特看了一眼神圣光明盾的护罩，高举右手，食指的骨戒微微发光。
“四阶亡灵魔法，死之剑士降临！”
一个穿着灰色剑袍，拿着灰色长剑，面容苍白，四周萦绕着亡灵气息的死之剑士在他面前缓缓勾勒出身形。
古斯特淡淡说道：“去吧，杀死刚才的黑发女孩。”
“是，主人。”
死之剑士颔首，鞠躬，转身，一剑挥出。
深灰色的剑光一闪而过，神圣光明盾的护罩顿时破碎成片片白色流光。
被古斯特召唤的，这个浑身发灰的死之剑士竟然也是四阶级别！
死之剑士朝十六夜逃走的西方追去，而古斯特则是微微抬头，望着东面精灵王城的方向。
“被光明眷者耽误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得继续神教的计划，赶快收服精灵王城才行。”
......
十六夜将我背在身后，在参天巨树间飞快移动。
此刻的我，身体各处不停地闪烁着白光和黑芒，可以看出光明和诅咒的气息在不停冲撞。
再加上神力后遗症的影响，我的意识已经接近昏迷，状态极差。
“小夜......”
十六夜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少女，眼里露出浓浓的愧疚：“对不起，伊芙，当初说好了保护你，现在却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想起从天启学院出发时，自己许下的承诺，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无力和愤怒感。
十六夜握紧夜骐剑，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我还是太弱了，如果能够再强一点，再快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没...关系...小夜，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太蠢了。”
在亡灵诅咒的冲击中，我艰难的说着，回忆起自己妄想半分钟杀死古斯特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还真以为有了光明神力，便可以轻易解决所有敌人，哪怕是完全不了解的四阶强者。
这种心态，简直是作死。
这时，身后的丛林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有一个速度极快的身影正朝这边接近。
在我的感知中，这个身影能级极高，速度比背负着我的十六夜快出数倍，很快就能追上。
十六夜也注意到有东西追了过来，立刻改变了逃跑的方向，同时加快速度。
但那个追杀者似乎有所感应，在十六夜转移方向的同时，也直接改变追杀的方向，就像在十六夜身上有所定位一般。
我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这股诅咒气息，就像是一盏明灯，在给追杀者指引方向。
“小夜...放下我吧...这样我们都跑不了...”
我很认真的慢慢说着，因为我已经察觉到，那个追杀者的实力同样不是十六夜能够对抗的，如果十六夜非要带着我，恐怕真的是要一起凉凉了。
而十六夜自己逃，是有很大机会的。
十六夜看了我一眼，背着我大腿的手微微用力，没有说话。
事实上，早在数天前，十六夜就在峡谷中遭遇了古斯特，因为救出一批精灵，遭到古斯特连续数天的追杀，现在已经相当疲惫。
她瞥了一眼身后，鲜红的剑目看清了那个速度极快的亡灵剑士。
果然是四阶级别的亡灵，但毕竟是召唤物，只是拥有了四阶的力量和速度，并不具备四阶的绝对生命场、精微控制、意识海或是其他能力。
如果连召唤物都是货真价实的四阶，那古斯特就会仅仅是四阶中位了，起码也是四阶高位，拥有心灵法则的半神强者。
当然，即便是仅有四阶力量、速度的亡灵剑士，也一样相当恐怖，是大陆最可怕的存在。
十六夜弄清了形式，脚步不停，保持速度前进。
与此同时，她的体内，忽然传来清澈的、哗哗的响声，就像有一条小溪在她体内潺潺流淌。
那是无数道剑光，携带着无数凝实的暗元素，正在她的经脉里穿行。
她在进阶。
作为天生能够快速进阶的幽冥暗黑体质，为了在二十岁诅咒降临之前突破四阶，十六夜一直都是等待抵达位阶极限，才会突破下一阶段，从而减轻突破四阶的困难程度。
而现在，为了脱离险境，十六夜决定提前突破三阶的门槛。
我察觉到十六夜身上强烈的魔力波动，艰难咬牙道：“小夜...在高速移动中...进阶...你不要命了！”
188
进阶十六夜没有理我。
她体内剑光越来越快，魔力波动越来越强烈，而且丝毫不进行压制，放任其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无数道森然的黑暗剑意从她的身体表面溢了出来，将途经的百米高的巨树纷纷斩断，轰然倒落在地面。
这并非一个好现象，反而十分危险，意味着十六夜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剑意，这才造成了剑意溢出，四处攻击。
噌的一声，十六夜的黑发被剑意斩落一截，四处飘散。
十六夜脸色有些苍白，嘴角隐隐溢出血迹，但神情平静，依旧注视着前方，紧紧背着我，快速前进。
这些控制不住的剑意即便割断了十六夜的黑发，也没有伤到我一丝一毫。
对于进阶，无论是什么职业，战士、剑士、刺客、拳术师或者魔法师，都需要找好安全、稳定的地点，准备好足够的进阶药剂和辅助药剂，才会谨慎进行，即便如此，也有很大可能失败。
就算十六夜是完美体质的天才，至少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虽然说大部分情况下，进阶不需要闭关，也不需要专门的守护者，但这种在快速移动中，而且是背负一个人的紧张奔逃中，想要进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十分危险，危险到一不小心就会沦为废人，甚至直接死亡。
“小夜...快...停下来！”
看到凌厉的黑暗剑意再次在十六夜脸颊流下一道血口，我终于忍受不住，努力喊了出来。
现在的我状态相当难过，驳杂的暗元素在体内不断冲击，说一句话都非常痛苦。
十六夜侧过脸，看了一眼肩膀上我痛苦的表情，忽然空出一只手，朝我脖子斩了一下。
本就接近昏迷的我，被十六夜直接打晕了。
接着，十六夜停下脚步，将我轻轻放在巨树枝桠上，微微闭目，全力冲击三阶之境。
停下之后，十六夜对剑意的掌控力提升了很多，体内的剑光和魔力愈发稳定，快速穿行，试图突破三阶的界限。
然而，四阶的死之剑士更快。
仿若阴风吹过，死之剑士随风而至，来到十六夜面前。
他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着十六夜，然后低眉，握剑，挥剑。
灰色长剑迸发出极为深沉的灰色剑光，斩向十六夜。
十六夜正处于进阶的关键时刻，本该闪开，却不能闪开，因为身后就是伊芙。
她睁开眼睛，眼中红光涌动，将鲜红的夜骐剑举在身前。
“暗影剑术，极意之二，墨雪。”
灰色剑光的前方，忽然飘起极寒、极锋利，宛若剑光的黑色雪花。
叮叮叮叮叮！
无数道黑色雪花落在灰色的剑光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想要将剑光斩碎，却像是试图斩碎坚硬剑身的脆弱镜面，将自身弄得支离破碎。
嘭！
灰色剑光穿过层层雪花，稳定的落在夜骐剑上，漫天墨雪瞬间崩散，十六夜闷哼一声，大衣出现数道裂口，被庞大的力量击飞，重重撞在远处的巨树上。
死之剑士面无表情，提剑朝十六夜走去。
在这个亡灵看来，已经昏迷的我不具备任何威胁，他需要先杀还有反抗和逃跑能力的十六夜。
十六夜脸色雪白，靠在巨树下，唇角溢着血，眸光微淡。
刚才这一剑，打断了她的进阶进程，几乎将她体内的剑意全部震乱，若非她剑心稳固，剑基扎实，再加上诡异红光的帮助，恐怕已经在反噬中直接死亡，或者沦为废人。
四阶的强大，不仅仅是能力的强大，而是在包括力量、速度所有方面的都无解的强大。
按理说，在此绝境下，十六夜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但她的脸上却丝毫不见绝望，依旧平静，平静得冷漠。
那些已经散乱的剑意和魔力，被她努力收拢，继续在体内穿行。
因为死之剑士的那道剑光，三阶的屏障反而变得更加薄弱，更容易突破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眼睛里的红光越来越淡，但目光的神采却越来越亮，直至某个达到某个界限，一股澄净至极，比刚才强大数倍的黑暗气息从她身体散发出来。
十六夜成功突破！
她成为了第三阶的暗系魔导师+剑术宗师，恐怕也是天启入学来最年轻的三阶魔武双修者。
死之剑士的灰眸中露出一丝意外，但即便是三阶，也远非他的对手。
他举剑，挥剑。
仿若无可匹敌的灰色剑光倏忽而至。
十六夜起身，黑暗剑意毫无保留的灌输入夜骐剑，鲜红的剑身上涌现深邃的黑色光泽，同样斩出一道漆黑又泛红的剑光。
灰色剑光与黑红剑光骤然相遇，交界处剑光四射，剑气横飞，爆发强大的气流。
即便有剑意加持，十六夜的剑光仍旧不敌死之剑士，被压得地向后倒退。
但是，比起刚才的一触即溃，现在已经有了能够抵御的迹象。
轰然爆鸣声中，十六夜黑发飘飘，侧身移动，从僵持中脱身。
灰色剑光斩碎黑红剑光，斩碎数十棵巨树，朝更远处飞去，在地面留下深不见底的沟壑。
死之剑士偏转过头，看到十六夜已经来到他的侧面，夜骐剑微微抬起。
自从进入核心区位面，古斯特就没有掩饰过四阶亡灵圣魔导师的气息，所以除了最开始遇到女神形态伊芙的三十秒，天空一直是阴暗的。
而现在，阴暗的天空彻底黑了下来，像是来到了最深沉的午夜。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死之剑士，只有一个染着淡淡红光的夜骐剑显出身形。
黑暗中，微风起。
一个清冷，漠然的声音说道：“暗影剑术，极意之三，夜舞。”
风势暴涨，十六夜的黑发和衣角在风中狂舞。
夜骐剑在黑暗中绽放出灿烂的红光，像一朵美丽妖艳的罂粟花，唯美到让人上瘾，又带着极致的危险。
十六夜的身体也随风飘荡，围绕着死之剑士，在黑夜里开始了一场极度美丽，也极度危险的剑舞。
夜骐剑在她的手中婉转腾挪，在黑夜里欢畅奔流，化作漫天繁星，带着血红的星光，洒向死之剑士。
死之剑士抬起灰剑，身周形成强大的灰色剑光屏障。
这是四阶级别的能量屏障，但不是四阶的绝对生命场屏障。
随着十六夜的剑舞，黑夜里红光四射，响起连绵不断的清亮剑鸣，黑暗剑意越来越强盛，冲击在灰色的剑光屏障上，令其不停颤动。
终于，死之剑士的剑光屏障出现一个裂缝。
仿佛是一个信号，血红剑光骤然加速，如暴雨般斩落，灰色的剑光屏障在暴雨中飞快崩解，化作一道道剑光碎片。
接着，无数道血红的剑光丝线从死之剑士身上划过。
剑舞静止了一秒。
哗啦啦！
一阵玻璃破碎般的声响，黑夜消逝，剑光隐匿，十六夜身形显现，低声喘息。
死之剑士的身上出现无数极深的裂口，却没有鲜血溢出，而是飘出一道道宛如实质的灰色气流。
如果是人类，这种程度的伤势早已死亡，但他是高阶亡灵。
虽然气息削弱了很多，但仍旧强大。
死之剑士抬起灰色长剑，苍白的面容不带任何感**彩，身体卷起狂风，冲向正在喘息的少女。
189
重伤十六夜望向暴烈冲来的四阶死之剑士，眼神沉静。
她不闪不避，抬起夜骐剑，剑身亮起诡异的红光，却没有去阻挡灰色剑锋。
死之剑士作为亡灵，只要主人古斯特未死，便可以凭借魔力链接不停恢复，续航能力比十六夜强太多了。
十六夜能抵挡一段时间，但若是无法彻底消灭，持久打下去，输的一定是自己。
十六夜明白这一点，于是决意冒险一次。
她的身体忽然往侧面移动，让原本刺入心脏的灰色剑锋偏移了几厘米。
一声闷响，灰色长剑洞穿了十六夜的胸口。
十六夜用自己的骨头和魔力卡住剑锋，阴森的亡灵气息顺着长剑在十六夜体内肆虐，让她的身体本能的颤抖。
但十六夜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眼神也依旧充满着沉静与冷漠，仿佛感受这极端痛楚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只有她鲜红瞳孔深处的诡异红光，在此刻变得更加明亮，就像血色的火焰，艳红无比，幽异非常。
死之剑士的眼中露出一丝不解，似乎在疑惑这个女孩怎么没有被亡灵气息侵染，直接死去。
下一刻，漫天剑鸣响彻精灵之森西部。
剑鸣声来自于十六夜手中，那把纤细玲珑的夜骐剑。
它原本是黑色，现在却通体血红，变得光滑至极，明亮至极，刺向死之剑士的头颅。
云层激荡而碎，落叶骤然而起，天地间充斥着凌厉的黑暗剑意，这是十六夜以放弃自身防御为前提，施展的必杀之剑。
这一剑难以闪避，避无可避。
血色的剑光从死之剑士的头颅中穿过，带起一蓬灰雾。
强大的三阶斗气伴随着凌厉的黑暗剑意，全数贯入死之剑士体内。
周围安静了一秒，接着，死之剑士的身上忽然涌现不正常的红光。
嘭！
死之剑士的整个躯体，被黑暗剑意撕碎成一片片凝结的亡灵灰雾，又瞬间爆散。
十六夜胸口的灰色长剑同样消散，只留下一个贯穿的血洞，不停的流淌着鲜血，看起来很是残忍。
啪！
十六夜半跪在地上，一时无力起身。
本来就状态疲惫，又在绝境下强行进阶，再加上死之剑士的最后一剑，她现在伤势很重。
但现在还不够安全。
十六夜咬了咬牙，用所剩不多的魔力压制住胸口的伤势，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来到伊芙身边。
她将伊芙背在身后，疲惫的朝森林深处走去。
......
精灵王城数公里外，一座由骷髅、骸骨、腐尸堆积而成的黑色亡灵土地，正漂浮在天际。
“竟然真的杀死了本座的死之剑士。”
古斯特站在亡灵土地上，朝身后远处看了一眼，目光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逃了也好，那个眷者中了我的诅咒，很快就会变成真正的亡灵天灾，也是一件趣事。”
“关键的，还是这座精灵王城啊。”
古斯特回过头，望着庞大恢弘的尤克特圣城，神情凝重，高举右手，食指的骨戒发出幽光，然后迅速黯淡下去。
“四阶亡灵魔法，十万使魔降临！”
古斯特再次使出这个强大的召唤魔法，将亡灵位面的十万亡灵召唤过来。
天空骤暗，大地震颤，漫山遍野的亡灵从地面或黑云中钻出。
“出发吧。”
三米多高的死亡骑士、七八米高的巨魔、百米长的骨龙，还有难以计数的亡灵蝙蝠怪鸟，纷纷整齐列队，朝精灵王城前进。
古斯特看着彻底暗淡的灰白骨戒，喃喃道：“黑暗诅咒之戒的亡灵之力快要用完了，需要补充一番。”
“正好，这座精灵王城便是极佳的素材。”
“神教蛰伏千年，终于要迎来转机了。”
......
王城前方，穿着魔导法师袍，手持法杖的精灵大统领站在最前方，身边有一位手持巨盾、巨剑，身材魁梧的精灵战士大叔，还有几十个气息均在三阶以上的精灵近卫。
在他们身后，是规模近十万，装备精良、气质精锐的精灵大军。
精灵族非常强盛，这只是各部族一小部分的武装力量，其中有近半的精灵都是魔法师，其他一半包括了游侠、战士、剑士、骑士等各种职业。
因为精灵天赋优秀，精灵族的军队普遍都是二阶以上的精英，平均实力比人族强很多。
对于精灵来说，几乎每一个成年精灵都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在必要情况下，可以全民皆兵。
“同胞们，就在半个时辰前，有一位四阶无视禁令，擅闯结界，进入了我们精灵之森的核心区。”
大统领指着远处天际，遮天蔽日的亡灵军队说道：“这些亡灵，便是那位四阶的召唤物。”
她转过身，望向十万整齐的精灵军队，隐含怒意地威严说道：“我们精灵维系的和平已经太久了，久到很多人类已经忘记曾经的战火。”
“多少年了，没有任何种族能够匹敌精灵军队的魔法弓箭，更没有任何种族能够攻入精灵之森，而现在，居然有亡灵玷污了核心区的圣洁，敢于向王城进军。”
“既然如此，我们要让愚蠢的人类回忆起被魔能箭雨支配的恐惧，将这些亡灵清除殆尽，赶尽杀绝。”
大统领重重挥手，十万精灵大军发出强烈的呐喊，支持大统领的决策。
声浪巨大，气势恢宏。
大统领认真的点点头，给各个精灵兵种下发任务。
“各位首领，听令。”
“结界军负责王城结界，阻拦所有亡灵的进入，游侠军负责天空的亡灵飞禽，魔法军负责三阶以上的高级亡灵，骑士军分作四方防御阵列，避免有漏网之鱼突破封锁......”
一番布置之后，大统领望着天空中不断接近亡灵骨龙，忽然偏头说道：“卡洛塔族长，你觉得我们能挡住这些亡灵吗？”
她身边那个身材魁梧的精灵大叔扛起盾牌，说道：“这些亡灵不足为虑，哪怕再多一倍，也不可能对王城造成威胁，只是除了亡灵之外......”
大统领轻叹一声，明白卡洛塔的意思，这些亡灵的身后，毕竟代表着一位四阶。
四阶可以灭城，可以毁灭没有四阶的国家，这是大陆众所周知的常识。
在瓦罗兰公约和天启学院的明令下，四阶向来处于约束状态，不可轻易出手，否则，坐拥七位四阶强者的大陆最强势力天启学院，会制裁不遵从约定的四阶。
但若是像古斯特这种黑暗神教的四阶，真的突然发难，恐怕等天启学院过来，就算用占星魔法抓住古斯特，一切也已经晚了。
“卡洛塔族长......其实卓尔将军是黑暗神教的人。”
“竟有此事！”
卡洛塔表情震惊，他是精灵之森三大部族的高精灵首领，而卓尔是跟他同一地位的木精灵首领，这种高层竟然是卧底！
岂不是意味着精灵族还隐藏着许多卧底？
“没错，按照王城近卫军的调查，希尔菲丝所说的，那个人类少女的消息的确属实。”
大统领望着快要抵达战场的亡灵大军，眼中闪过忧虑：“女皇不在，我有种预感，此番战争，将是我们精灵族多年来最大的劫难。”
卡洛塔同样神色凝重，说道：“您说得对，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将这一关度过去，等到女皇归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大统领点点头，神色恢复了坚定：“没错，先剿灭这些玷污了精灵之森的亡灵！”
190
孢子“放箭！放箭！快射死侧翼的亡灵火鸦！”
“给西面阵列的骑士们治疗！”
“法师军清除巨魔群，战士们一起杀那头魔法免疫的骨龙！”
黑气搅动云层，羽箭不停穿梭，精灵王城外，已经彻底沦为精灵大军与亡灵生物的战场。
亡灵骨龙一次次试图用吐息摧毁精灵们的防御阵列，却始终无法突破精灵法师们的魔法屏障，地狱火犬一次次的点燃森林，却又迅速被水系魔法所熄灭，再被游侠精准射杀。
目前为止，这场战争中，精灵们占据极大的优势，一只只亡灵不断的被杀死，修复，消耗着亡灵之力，但精灵们的伤亡很小，只有前排的少数盾骑士被大型三阶亡灵重创。
只是，那位四阶的亡灵圣魔导师一直坐在王座，闭着眼睛，表情平静，似乎无视了溃败的亡灵大军，一点也不着急。
精灵大统领几次想要派军杀上那座悬浮在空中的亡灵土地，却总是被亡灵大军阻拦，难以上天。
终于有精灵战士杀上后，却见古斯特轻描淡写地挥挥手，泥土中飞快生长出一具具三阶的黑色骷髅，将精灵战士杀死，化作精灵骷髅，反而成了亡灵大军的力量，回过头与精灵军队战斗。
于是，大统领只好暂时停下了进攻四阶本身的做法，专心指挥军队围剿亡灵。
乱战持续了数个时辰，一直打到夜晚，随着阳光隐匿，阴暗天空的晚霞彻底消散，十万亡灵生物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漫山遍野全是亡灵的漆黑尸骸。
而精灵大军虽有疲惫，但基本只是轻伤，仍旧整齐有序，保持着较高的作战能力。
老者终于有所动作，他从王座站起身，望着被黑夜占据最后一丝光明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夜晚来了，被光明眷者损耗的魔力和精神力也已经彻底恢复。”
“那么，是时候清洗精灵，给亡灵诅咒之戒补充力量了。”
古斯特踏出一步，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高空之中。
他苍白的老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沙哑说道：“四阶死灵禁咒，黑暗诅咒之花！”
话音落下，世界进入彻底的黑暗，连地面精灵们施放的魔法光晕都暗淡下来，照不清周围。
轰隆隆！
天空中，无数黑云翻滚，飞快汇聚，形成一朵巨大的，漆黑的，散发着浓郁死灵气息的蔷薇花蕾。
漆黑的花蕾缓缓绽放，随着花瓣舒展，一个个虚幻的黑色孢子从花蕊中分离出来，洒向大地。
“盛开吧，黑暗死灵孢子。”
黑色孢子铺天盖地，将整个战场笼罩在内。
精灵法师们纷纷施放魔法护罩，然而，那些孢子似乎不是真实的物质，而是某种虚幻的投影，直接从屏障上穿了过去。
在精灵们茫然、恐惧的目光中，孢子落在亡灵们身上，也落在精灵军队的身上，却只是微微发光，就又穿了过去，似乎什么影响也没有。
大统领看着从眼前飘过的黑色孢子，眉头紧皱：“这个亡灵法师在做什么？”
不安持续了三分钟，正当精灵们以为不会有事情发生之时，战场上忽然发出一道惨嚎。
“啊！”
精灵们转头望去，却见一个被骷髅打断一臂，受伤颇重的精灵战士正捂着脑袋，用力锤击，连断了的右臂都用上了，发出非常痛苦的惨叫。
旁边的精灵战士立刻过去，想要帮助这个战士，自然法师也向他施放净化魔法，却没有什么效果，他依旧痛苦，拳头越来越用力，打的满头鲜血。
“卡拉，你怎么了！卡拉！”
一个精灵战士摁住卡拉的双手，阻止他自残，却见卡拉忽然抬头，脸色苍白，瞳孔发出红光。
咔！
卡拉的力气变得非常巨大，直接掰断了精灵战士的双手，断了的右臂似乎已经恢复，忽然抢过长剑，将精灵战士捅了个对穿。
在精灵战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卡拉的模样一步一步化作亡灵，脸上的血肉飞快融化，眉心亮起惨白的灵魂之火。
接着，战场之中，成千上万的，穿着盔甲或是法师袍的美丽精灵，同时发出惨嚎。
听到这些哀嚎、绝望的声音，大统领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睁大眼睛，凄然高喊道：“快远离那些陷入痛苦的精灵！”
然后，她飞快地取出一节碧绿的木枝，插在地面。
“以原初之木，施放森之禁咒，神树降临！”
大统领握紧木枝，将三阶巅峰的自然系魔力全数输送进碧绿的树枝内。
轰！
在自然魔力的催化下，木枝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飞快生长，衍化出无数枝干、根茎，十米、百米、千米......在数秒之内化作一株高耸入云、通体碧绿的巨树，直插天际。
大统领站在巨树顶端，双手、双脚都和碧绿的树干缠连在一起，像是真正的“木精灵”。
上万根枝条，化作上万道碧绿的激流，将所有惨叫的精灵束缚住。
“森之禁咒，原初之封印！”
枝条绿光闪耀，照在正在挣扎的精灵们身上，形成一道道神秘精致的碧绿符文，不断旋转，将他们转化为亡灵的趋势停滞住。
古斯特微微一笑，一道四阶诅咒魔法，便逼出了精灵族的一件神器，这便是四阶的巨大杀伤力。
“也是时候让神教人员行动了。”
他望向不远处的精灵王城，夜色下，庞大的城市显得分外幽静。
......
与此同时，精灵之森核心区西部，一个由剑光凿出的，隐秘、宽大的山洞。
十六夜清洗了自己身上的血迹和污秽，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冷然帅气，除了脸色有些苍白。
她从伊芙的戒指里取出帐篷和床铺，搭建在山洞深处，把昏迷的伊芙放在床上。
安置好伊芙后，十六夜脱下黑色大衣，褪去内衣，抿着唇，用剑火清洗胸口上被亡灵气息沾染的狰狞伤口。
灼热的痛楚传来，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然后，十六夜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衫，走到伊芙床边。
微暗的魔力灯下，隐约可以看见伊芙身体表面还有淡淡的白光和黑光闪烁，那是光元素和暗元素不停冲突的结果。
十六夜坐到床边，观察了好一会儿，将右手食指轻轻放在伊芙的眉心上。
至精至纯的暗元素魔力带着剑意，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从伊芙的眉心灌入，纠缠住里面的暗元素气息，将其吸引出来，转移到十六夜体内。
191
醉完美元素体质，本身具备对该系元素的极高抗性，比如具备神圣炽光体质，以及其他五系完美体质的伊芙，可以免疫光元素及其他五系元素的大部分基础伤害。
不过，这也意味着，当伊芙遇到由暗元素构成的黑暗诅咒时，会受到额外的伤害和影响。
十六夜作为幽冥暗黑体质，对于暗元素魔力，拥有极高的抗性，这种将伊芙体内暗元素传递到自己身上，转移伤害的方式，是解决元素冲突的最好办法。
但这只是解决光暗元素之间的冲突问题，古斯特所施放的禁术，冥域魔神诅咒本身，仍旧留存在伊芙体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不知过了多久，伊芙身体上的元素冲突渐渐消失，确认清除完毕后，十六夜收回右手。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因为对诅咒束手无策，重重叹了口气。
十六夜拿起伊芙的空间戒指，精神力传输进去，扫过里面的物品。
戒指里有很多魔导书，一个被魔力封禁的小铁盒，一箱朗姆琴酒，还有包括内衣在内的各种生活用品。
无意之间，十六夜忽然看到一堆格外特别的书籍。
它们的封面与旁边魔导书完全不同，并非枯燥的元素符号，而是一个个穿着暴露，样貌精致的精灵少女。
有的封面则是两个、甚至三个精灵少女激情相拥，或是抵额，亲吻。
十六夜看到其中一本书名为《血精灵之歌》，旁边还有《精灵法师与剑士少女》，《精灵旅途之寻找百合》之类的书籍。
她鲜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一丝好奇，但出于尊重，并没有擅自拿出来观看。
十六夜的精神力书本上掠过，又看到一张技巧极高的素描画像。
画中是一个美丽的金发少女，脸上带着微笑，靠在米洛桥上，身后是天启城的风景。
十六夜抬头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伊芙。
果然，虽然画中的伊芙很漂亮，但还是现实中的伊芙更漂亮。
十六夜淡淡想着，从戒指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巾，用山洞入口的泉水打湿，回到床边，认真给伊芙擦脸。
她擦得非常仔细，很快，少女脸上的灰尘和血迹就都擦干净了。
十六夜看了一眼伊芙有些凌乱的金发，又取出一把梳子，坐到床边，将伊芙扶到怀里，认真给伊芙梳头。
十六夜一边梳，一边怅然地喃喃自语。
“对不起，伊芙......”
“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初应该更加坚决，不该让你来的......”
伊芙的发质很好，十六夜没费多少力气，就将金发重新变得柔顺，清丽。
只是忽然，十六夜似乎从怀里的伊芙身上察觉了什么，皱了皱眉。
她左手抱着伊芙，右手轻轻放在伊芙的额头上。
微烫的触感传来，令十六夜心中一紧。
“糟糕，伊芙好像发烧了。”
十六夜咬了咬苍白的嘴唇，表情极为严肃。
作为完美元素体，生病这种事情几乎不会发生，至少对于十六夜来说，人生中就没有发热这回事。
至于伊芙，作为女神体质，也基本不可能生病，只是因为过度使用神力的虚弱后遗症，再加上死灵气息和暗元素的冲击，才产生了这一次特例。
十六夜再次抚过伊芙的额头和脸蛋，又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越发确定伊芙是发热了。
她作为单一的暗系魔导师，根本不会任何的光系治疗魔法，而伊芙戒指里的魔法药剂，也都是恢复魔力、增加力量、速度等其它用途的，别说是退烧药，就连治疗药剂都没存过。
毕竟，对于伊芙来说，调配的治疗药剂还不如自己随手施放的治疗术好用，解毒剂也不如自己的光系净化术。
十六夜沉思了好一会儿，虽然没有发热的经验，但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当务之急，是给伊芙降温。
她鲜红的眸子忽然一亮，想起伊芙的戒指里有一箱酒。
十六夜取出戒指里的朗姆琴酒，酒瓶的盖子一拔掉，浓郁的烈酒气味就充满了整个洞穴。
仿佛是错觉，十六夜好像看到伊芙的眉头皱了皱。
她取出一个干净的手巾，认真的将烈酒倒在手巾上，擦了擦伊芙的额头和脸颊，仔细注意伊芙的状态。
伊芙额头的温度稍稍降低了一点，但脸颊仿佛更红了，身上的温度仍旧很高。
十六夜犹豫了一会，眼神变得坚定。
她将伊芙放在床上，脱掉伊芙身上的大衣，看见里面的白色衬衫，还有因为内衣而青涩鼓起的胸口。
娇翘的弧度映入眼中，让十六夜的唇微微抿了起来。
接着，十六夜一颗一颗地解开伊芙衬衫的纽扣，手指停留在腰际，又解开伊芙腰间的束带。
她将伊芙的衬衫朝两边分开，然后褪下。
白皙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仿佛最完美的璞玉，令人目眩神迷。
微凉的山洞里，莫名有些燥热。
十六夜的苍白脸颊露出一抹酡红，她闭上眼睛，安静心神，凭借刚才的记忆，拿起沾染烈酒的手巾，从锁骨往下，轻轻擦拭伊芙的身体。
酒精沾身，伊芙似乎低吟了一声，让十六夜心神微乱。
她没敢睁开眼睛，依旧垂着睫毛，保持速度慢慢擦拭。
将前胸后背都擦拭了一遍，十六夜擦了擦自己额头渗出的冷汗，舒了口气。
事实上，十六夜自己目前也很虚弱，胸口的贯穿伤非常严重，只是凭借三阶魔力强行压制。
她让伊芙背对自己，睁开眼睛，从戒指里取出一套新的上衣，给伊芙换上。
可这时，伊芙突然自己转过身来。
眼中映入一片极细腻的雪白，十六夜连忙抬头，转移视线，却撞入一对火热的眼眸里。
伊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脸颊很红，目光火热。
鲜红的瞳仁和深紫的眸子在橙色的魔力灯光下悄然对视，交相辉映。
十六夜看到伊芙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深紫色的眼睛似乎被某种情绪点燃，如烈火般熊熊燃烧，让十六夜感觉自己就像是赤身**，被那双眼睛看透。
仿佛伊芙也像自己一样，拥有一双清亮的剑目。
“伊芙......你醒了。”
十六夜下意识将双手挡在胸前，想要遮掩什么。
她感到有些难堪，带着恼怒和羞愧，但却没有讨厌和反感的情绪，只是心跳变得很快，扑通扑通。
但伊芙并没有回答十六夜的话，她突然伸手，用力将十六夜推倒在床上。
胸口的伤口被牵动，十六夜闷哼一声，有些疼痛。
“伊芙，你......”
十六夜刚想说话，嘴唇就贴上了两片软软的湿润的东西，她只来得及发出“唔”的一声，就被伊芙彻底压住。
十六夜睁大了鲜红的眼睛，整个身体都绷了起来，她用力抓住伊芙的双肩，想要推开，但伊芙的力气不知为何变得很大，伤势影响下，十六夜浑身发软，根本推不动。
接着，她感到吻着自己的唇竟然轻轻**起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十六夜的全身，让她的身体更加发软，更没有力气去推开伊芙了。
伊芙的身上几乎没有衣物，感受着对方的心跳与体温，十六夜的呼吸变得急促，望向近在咫尺的伊芙。
只见对方眼神迷离，神志不清，仿佛喝醉了一般，脸蛋上满是红晕。
192
破城深夜，精灵王城。
数百位三阶的精灵结界师席地而坐，摆成一个特殊的魔法阵纹路，将魔力源源不断的传入法阵核心，维持着王城结界。
这座魔法阵的核心是一段悬浮在空中的，褐色的木质圆柱，它是世界树树根的一部分，能够将普通的魔力转化为如绝对生命场一般的结界，纵使有四阶降临，也难以在短期内攻破王城结界。
古斯特之所以在王城外与大统领率领的精灵军队作战，其原因就是这座特殊的魔法结界，难以攻破。
只要结界不破，大统领凭借神器原初之木对精灵独有的治疗、封印特性，至少可以拖住古斯特数天，到时候，就算女皇不归来，西光明女神殿或天启学院也会有四阶抵达精灵之森核心，解救精灵族的危难。
然而，在所有精灵都宁心闭目，向结界传输魔力时，法阵边缘，一个不太起眼的精灵法师男子悄悄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有灰色的光芒闪过，缓缓停下了传输魔力的动作，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个漆黑的魔法卷轴。
他面无表情的握住卷轴，想要撕开。
“亚纹，你要做什么！”
高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突兀的破空声，漆黑的卷轴被魔法飞弹直接弹飞，几个伪装为法师的精灵卫兵迅速将亚纹控制住。
一位胡须很长的精灵老法师走到亚纹身前，痛心疾首说道：“亚纹，真没想到，你也是黑暗神教的卧底。”
“你可是纯种的森精灵，两百年来，精灵之森养育你，精灵族培育你，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黑暗神教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亚纹被精灵卫兵按在地上，发丝散乱，身形狼狈，却并没有太大的心神波动，反而很平静。
“大法师，我不是背叛精灵族。”
亚纹趴在地上，平静说道：“世界树内的那位是真正的神明，最后的神明。祂迟早会出来的，世界树阻止不了，女皇也阻止不了，精灵族、以及整个诺亚世界，迟早都会属于那位神明。”
“与其做无谓的抵抗，不如接受现实，只有这样，我们精灵族才能延续下去，发展壮大。”
精灵老法师气的浑身发抖：“混账，这就是你背叛精灵的理由？你竟敢不相信女皇和生命之树！”
亚纹环视着周围怒目而视的精灵们，叹息道：“我就知道你们无法理解，身处族内，你们被狭小的精灵之森束缚了眼界，只有我和卓尔这种看清形式的精灵，才能率领精灵族走出困境......”
亚纹还没说完，老法师愤怒的挥起法杖，敲在他的头上，将他的头打偏，话语也打断。
但亚纹只是慢慢转过头，头上血迹斑斑，满含失望说道：“没用的，一切都会发生，一切都无法阻拦，你们这样做，只会让精灵族出现更大的伤亡......”
老法师又是一杖挥出，直接将亚纹打晕，愤怒地冷哼一声：“帮助外敌，妖言惑众，愚蠢，简直罪该万死！”
“把他关到地牢里，等候大统领发落。”
“是！”
两名精灵卫兵将亚纹拖走，老法师重重的叹了口气，望向王城结界外的千米巨树，眼神忧郁。
原初之木作为神器，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大统领能坚持到支援到来吗？
正当老法师皱眉思考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亚纹被抓后表现的太平静了，就好像早有预感一般。
难道说，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黑暗神教破除结界并非仅仅依靠亚纹！
老法师心神一震，望向魔法阵中数百位三阶精灵。
同时，在这些纯种的三阶精灵法师中，竟然有足足十位突然抬起头，眼神平静的望向老法师。
他们每个精灵都从戒指里取出了一个漆黑的卷轴，双手打开，作势欲撕。
老法师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手脚冰凉。
黑暗神教竟然在精灵中埋藏了这么多卧底！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准备了多久！
而撕开卷轴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老法师已经来不及阻止。
黑暗的光晕笼罩周围，法阵核心的褐色树根被黑光包裹，迅速失去光辉，往地面掉落。
魔法阵瞬间紊乱，精灵王城上空的无形结界上，忽然显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纹，并飞快扩散。
古斯特站立天际，微微一笑。
“不错，神教的精灵还算有用，没让本座失望。”
他不再理会大统领的那棵碧绿巨树，转身朝王城飞去。
“住手！”
身后，大统领目瞪欲裂，想要操控着巨树阻拦古斯特，却慢了一步。
咚咚咚！
千米高的碧绿巨树竟然从地面拔出两只脚，朝古斯特追了过去。
巨树挨打还行，想要拦住一位真正的四阶，实在是力有未逮。
古斯特很快便飞到居住着百万精灵的繁华王城上空，对破裂的结界伸出右手。
庞大的死灵魔力配合着生命场轰击在结界上，令本就充满裂痕的结界直接破碎，化作斑斓光点。
居住着百万个普通精灵的繁华王城，就这样暴露在古斯特眼中。
“哈哈哈！”
古斯特狂笑三声，展开双臂，开始咏唱：“四阶亡灵魔法，使魔降临！”
充满生命气息的王城，顿时弥漫出恐怖的亡灵气息，街道上，湖水边，纷纷长出漆黑的墓碑，上万只漆黑或惨白的骨手从墓碑下方钻出。
比起之前使用亡灵骨戒神器时，这次召唤的亡灵不论是数量，还是等级，都大幅减弱，但它们面临的对手也不同了。
不再是女神形态的四阶伊芙，也不是精锐的精灵军队，而是少数的精灵卫兵，大批爱好艺术的普通精灵，包括手无寸铁的精灵妇孺、幼童、老人。
大统领操控着巨树奔跑，率领军队飞快赶来，她完全没想到王城的结界会如此轻易被从内部破除，被四阶敌人攻入内部。
难以想象精灵族将会死亡多少族人。
“这次可以好好补充一下神器的亡灵之力了。”
古斯特摩擦着食指的骨戒，望着地面的上万亡灵，语气冰冷的吐出两个字：“屠城。”
193
传承世界树主干顶端，云端之上，原初之地。
原初禁地是世界树上一颗嫩芽，一颗最顶端的嫩芽。
它极高。
从行星的角度来说，世界树的高度远远突破了大气层，理论上，原初禁地应该是处于“太空”之中，极度寒冷，极度空虚，没有空气与任何生命，抬头便是璀璨的星空，低头便是庞大的诺亚星球。
然而，事实上，原初之地是一片充满生机的绿林，有虫鸣飞鸟，有山涧溪泉，看起来与精灵之森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树木更显精致，种类更为奇特。
此刻，在千万棵圈圈环绕的巨树中心，生长着一棵姿态优雅的碧绿藤蔓，藤蔓顶端，数百片青绿的枝叶层层叠叠的围在一起，中间结着一颗硕大的果实。
这是目前，原初禁地内的唯一果实，高约一米，外壳呈半透明状，上面萦绕着银色的树形纹路。
风不知从何而起，吹过林海，青绿的枝叶不停舞动，像无数道清澈的海浪。
哗哗声响中，一股充满生命韵味的强大气息骤然降临，银色的树形纹路上有光芒显现，果实的外壳就像是细嫩的莲花花瓣一般，一层层剥落下来。
随着外层剥落，纯白的圣光粒子从果核中飘出，在地面飞舞旋转，渐渐化作人形。
氤氲的圣光中，一位象征着自然、生命的原初精灵身影缓缓浮现，她穿着镶嵌银色纹路的世界树衣裙，头顶戴着神圣高贵的世界树冠冕，银色的长发直达腰际，清冷的容颜仿若冰雪，即便是在精灵中也是难言的精致俊美。
随着精灵少女的降临，缥缈的赞歌响彻原初之地，纯白的光子围绕少女旋转纷飞，周围的所有树木、花草，乃至飞鸟走兽，全部朝少女垂低头颅，弯下腰，如同向至高尊贵的存在致敬。
少女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瑰丽、圣洁的银色眼眸，眸中舞动着银白的数据流光，宛如星河绽放，亿万颗星辰诞生其间，极度璀璨，而又一尘不染。
随着世界树记忆传承的尾声结束，少女眼中的流光渐渐隐匿。
虽然流光消失，但银色的眼眸依旧摄人，异常冷冽，也异常深邃，仿佛能够洞悉到灵魂深处。
“米歇尔·霜之心菲·莲恩雪特·琴科贝尔·埃尔隆德·莱戈拉斯·爱芙罗黛蒂·费纳芬伊珥雯......凯兰崔尔（王族传承语）。”
精灵少女微微抬起下巴，念出传承记忆里，那一大串长长的王族姓名，声音和她的外表一样清冷出尘，却又澄澈动听。
说道末尾，精灵少女像是响起了什么，冰冷的神情突然松动。
“米歇尔......璐璐？（大陆通用语）”
带着古怪的口音和疑惑的语气，银色眼瞳里的冷冽飞快消失。
“哼！”
少女轻哼一声，气质变化，不再是那般高不可攀，而是带上了可爱的萌意。
她环顾四周，看着充满生机的密林，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嗯？”
“我怎么长这么高了？”
小璐眨眨眼，摘下银白的世界树冠冕，在藤蔓上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又将手伸到背后，探了探已经及腰的银发。
“真的，好像比姐姐还高了......”
“话说姐姐应该还在圣殿等我吧。”
“希望姐姐遵守承诺，不然小璐可是会生气的......”
“嗯，就算姐姐想要反悔，小璐也绝对不听，反正学了这么多东西，姐姐肯定打不赢我......”
她的银色眼眸忽然一亮：“姐姐打不过小璐......那小璐岂不是可以强迫......”
“不行不行，太无耻了！”
小璐用力甩甩头，银发乱飞。
她伸手抓住银发，试图收拢到一起，却随着松手又很快散开。
不过小璐也不在意，她摸摸身边的花草藤蔓，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然后望向山下。
山林俊秀，却也陡峭，不过对于精灵来说，这些不算什么。
小璐跟随本能的蹦跳下去，一路上所有树木、荆棘都在给她让路。
忽然，小璐停下蹦跳的步伐，似乎感觉这样不好。
“太幼稚了！”
她跺了跺脚，像是一根羽毛一样，站在极细的树枝上，眼中露出思索。
“既然长大了，那就要成熟一点，这样姐姐才能接纳我......”
小璐轻咳一声，表情变得冷淡而平静，银色的眼睛里也恢复了冷意，透露着一股圣洁，以及些许威严的感觉。
她跳下树枝，按照记忆里的高等王族礼仪，挺直修长的身体，款款漫步。
微风吹过，小璐脚下踏过的土地，纷纷蔓延出无尽的绿意，绽放出美丽的鲜花，绿树拔高，青草盛放，像是受到了自然之神的恩泽，原初之地在此刻变得更加生机盎然。
......
原初禁地之外，凯瑟琳大法师和希尔菲丝静静伫立，凝望着王城方向。
如今，整座王城都笼罩在黑夜里，隐隐传来亡灵的嘶吼。
感受着浓郁的黑暗气息，希尔菲丝语气僵硬说道：“凯瑟琳，王城的结界好像已经破了。”
凯瑟琳沉默两秒，双眼微红说道：“是的，大统领并没有守住王城，现在王城恐怕已经被亡灵大军攻入。”
希尔菲丝推了推眼镜，有些艰难的说道：“这不怪大统领，毕竟对手是一位四阶的亡灵圣魔导师......”
凯瑟琳没有说话，这个事实她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气氛相当压抑。
精灵之森的精灵们太过依靠世界树，以及世界树的果实（原初精灵），整个种族四分之三的实力都在它们身上，当女皇不在的时候，森林里的精灵族显得太弱了。
希尔菲丝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山巅，问道：“小璐的传承持续多久了？”
凯瑟琳也回过头，望着山巅说道：“七个时辰。”
希尔菲丝闭上眼睛，低声祈祷：“希望小璐能够赶快出来，作为精灵圣女，她肯定有办法拦住敌人......”
凯瑟琳看了一眼希尔菲丝，神情忧郁。
如果小璐真的是王族，完成了记忆传承，自然能够使用世界树馈赠的神器，那也就能够抵挡四阶。
只是，真的是吗？
凯瑟琳不知道，但她此刻也只能跟着希尔菲丝一起祈祷。
194
吓退王城被破，凯瑟琳和希尔菲丝心急如焚，但在精灵族的观念中，王族是比王城更重要的事情，她们必须等待小璐的传承结果。
这时，凯瑟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头。
通往原初之地的结界悄悄泛起波纹，接着，一只纤尘不染的雪白小脚轻轻迈出，踩在地面上。
一位萦绕着自然与生命气息的精灵少女从结界中缓步走出，她银发银眸，头戴王冠，每走一步，地面便绽放一团鲜花，如同生命的赞歌。
凯瑟琳愣愣的看着小璐，仿佛看到了另一位圣洁高贵的精灵身影，喃喃道：“女皇陛下......”
“小璐圣女，你传承成功了！”
希尔菲丝惊喜的喊出声来，凯瑟琳也被这声喊叫从追忆中唤醒。
“不是女皇......”
凯瑟琳反应过来，眼前的原初精灵并非米歇尔女皇，而是刚刚完成传承的幼生王族小璐。
小璐唇角微勾，走到两只精灵面前，淡淡嗯了一声。
以往需要仰视的精灵长辈，现在只需要正常平视，让小璐心情有些愉快。
不过这份愉快很快就被打破了。
凯瑟琳撇开法师袍，单膝跪拜行礼，焦急说道：“圣女大人，快救救王城吧！”
“嗯？”
小璐眉头微皱：“发生了什么？”
希尔菲丝同样跪在地面，恳切说道：“在您进行传承的时间里，一位四阶亡灵系圣魔导师突破了精灵之森结界，现在已经攻入王城，形式非常危急！”
“突破结界...攻入王城......”
小璐神情微变，刚才的轻松感荡然无存，显得有些严肃。
对于完成原初传承的她，知道的比普通精灵多得多，有四阶突破结界，意味着世界树真的出了问题，连抵御外界的反应都消失了。
作为精灵的王族，她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子民，侵犯王城这一点，已经是不可原谅，更何况姐姐还在王城。
小璐右手微抬，两道轻柔的自然魔力将凯瑟琳和希尔菲丝从地上扶起。
她望了一眼远处陷入黑夜的王城，双眸微眯，本就清冷的脸色显得冷若寒霜。
“不必惊慌，跟我一起返回王城。”
听到小璐平静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凯瑟琳和希尔菲丝简直激动到不能自已，王城终于有救了。
“是！”
......
距离古斯特攻破精灵王城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在亡灵大军的侵袭下，仅仅两个小时的时间，王城已经模样大变。
树屋倒塌，浓烟四起，街道千疮百孔，精灵的哀鸣和亡灵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各处都躺落着精灵的尸体。
在世界树、精灵女皇、生命场结界的多重保护下，精灵王城从未陷落，没有防空洞，没有避难所，这也意味着一旦攻破，后果非常严重。
尽管大统领已经提前做了疏散措施，但事发突然，仍旧有许多精灵遭受亡灵袭击，不幸死亡。
魔法火光中，大统领已经杀红了眼睛，强大的森林巨树横冲直撞，碾碎一只又一只的高阶亡灵，但王城的亡灵丝毫不见减少，反而有隐隐增加的迹象。
古斯特傲立云端，手中的骨戒微微发光，吸收着新鲜诞生的死亡气息。
他望着下方王城的战火，心情愉悦：“精灵真是个美味的种族，生命气息竟然如此浓郁，死亡后提供的亡灵之力比人类高出太多了，远远超出本座的预料。”
“这样下去，只需要再过一个时辰，亡灵诅咒之戒就能恢复到完美状态，到时候，便可以用它感受永恒之井，完成神教的下一步计划......”
正当古斯特陶醉之际，一道锋锐的绿色光芒突然从远方天空射来，瞬间消融了他的绝对生命场，射穿他的黑袍右肩。
“区区四阶中位的亡灵圣魔导师，竟敢袭击精灵之森，你就这么想死吗！”
冷漠、威严的声音响彻天际，古斯特心神一震，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银发银眸，浑身笼罩着圣光的高贵身影正从天边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精灵女子。
在神教卧底的情报中，这两个精灵女子他都有印象，一位是森精灵的首领，凯瑟琳大法师，另一位是精灵学院文学系教授，希尔菲丝大作家，都是精灵族高层。
“精灵女皇！”
古斯特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心情跌落谷底。
虽然精灵女皇只比他高出一个小阶位，但与那个不会使用四阶能力的光明眷者不同，女皇是真正的四阶高级，成名多年，更何况这里是在女皇的主场：精灵之森，古斯特连逃跑的信心都没有。
神谕大神官不是说女皇和世界树不可能现身吗？这是怎么回事？有女皇在，怎么可能攻占王城！
似乎是看清了王城精灵的惨状，那个威严的声音带着愤怒说道：“竟敢伤害本皇的子民，既然你想死，那本皇就成全你。”
果然是米歇尔女皇！
古斯特慌了，心神失守之间，连修复肩膀伤势都来不及，趁着女皇未至，弃城而逃。
而那个高贵的身影却没有去追他，而是降落在王城中央的圣殿上。
拥有传承记忆的小璐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对抗四阶，最多只能凭借王城地势和原初神器进行抵抗，所以才借用了女皇的名义，先吓退古斯特。
小璐的手中出现一片青翠的树叶，淡绿的光芒萦绕其中，散发出浓郁的自然气息。
“原初之叶，自然之力。”
土元素+水元素=自然系魔法。
在这股气息中，王城的植物疯狂生长，一道道藤蔓化作碧绿的大手，朝残余的亡灵军队抓去。
一只只骷髅、骸骨、骨龙骑士、亡灵乌鸦蝙蝠被大手抓住，捏成黑烟。
接着，小璐开始朝树叶添加光元素魔力，生命的气息照耀整座王城。
“原初之叶，生命之力。”
土元素+水元素+光元素=生命系魔法。
精灵们身上的伤口飞快愈合，无数濒临死亡，甚至刚刚死亡的精灵直接恢复到满状态，但那些已经死去多时的精灵，小璐只能轻轻叹息。
被亡灵侵染的漆黑地面再次覆盖上绿色，一棵棵枯萎的树木也重新抽枝发芽。
倒塌的树屋长出新的嫩绿树叶，维持着原本的建筑风格，重新建成树屋。
在精灵们的欢呼声中，小璐收起绿叶，掌中出现一段褐色的圆柱形树根。
“原初之根，生命场结界。”
无形而又绝对坚固的“翠绿”结界迅速凝聚，将整座王城包裹在里面，比之前的王城结界更加稳固。
原初精灵是原初神器的真正主人，仅仅小璐一个，布置的结界效果就比数百位结界师更好。
大统领望着圣殿顶端的圣洁身影，先是怔然许久，随后热泪盈眶。
她解除了原初之木的神树化身，来到小璐面前，俯身跪倒，颤声道：“罪臣参见圣女。”
小璐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我姐姐去哪了？”
195
救人“姐姐...？”
如今精灵族就只有女皇和圣女两位王族，小璐哪来的姐姐？
大统领茫然了一会，突然意识到小璐指的是把她送回精灵之森的那个人类少女。
王族圣女是精灵族的至高领袖，她怎么能是圣女的姐姐！
大统领霍然抬头，直视小璐说道：“那只是一个低贱的人类，圣女殿下怎么可以称其为姐姐！”
“住口！不准对姐姐不敬!”
小璐的脸上露出怒意，银色的眼眸闪过冰霜般的寒光，注视着大统领。
一股古老而至高无上的气息从她身上发出，波及到整座王城，每一个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精灵都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望向圣殿上空的小璐，心中涌现巨大的敬畏。
这是潜藏于血脉深处的，王族精灵对普通精灵的天然压制，除非是超脱血脉限制的四阶精灵，否则都无法逃脱这一点。
大统领就像被一座大山压下，闷哼一声，俯伏在地，身体发出本能的颤栗。
小璐身后的凯瑟琳心中微急，垂头恳求道：“圣女大人息怒，大统领是为了维护王族，并非故意不敬，以现在的局势，四阶敌人很快就会返回，还是等击退敌人再处置她吧。”
对于凯瑟琳这位气质温婉，并且给姐姐解围过的精灵，小璐还是略有好感的。
而且凯瑟琳说的很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抵抗古斯特的入侵，就算处置大统领也得等外患解决之后。
小璐冷哼一声，收回王族威压，说道：“我再问一遍，姐姐去哪了？”
短短数秒，大统领已经浑身湿透，在地上艰难喘息，看起来比战斗一夜还要疲惫。
她额头触地，敬畏说道：“那个人类在您开始传承时便离开了圣殿，在西贝湖呆了一段时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突然消失，出现在王城西面，传回了卧底卓尔的消息......”
姐姐骗我！说好的等我回来，竟然离开了王城！
小璐脸色微沉，说道：“然后呢，姐姐现在在哪？”
“之后王城西面忽然涌现大批亡灵，降临了黑暗神教的亡灵圣魔导师。”
大统领顿了一下，说道：“那个人类很可能遭遇了亡灵甚至四阶的敌人，其他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遭遇四阶！
小璐的脸色变得很差，拥有传承的她对四阶相当了解，如果姐姐真的碰到了四阶亡灵圣魔导师，必然凶多吉少，甚至可能会被做成亡灵傀儡。
我得赶快找到姐姐！
小璐深呼吸一口气，对赶来的精灵首领们说道：“王城已被我重设生命场结界，你们继续守卫，应该能抵挡一段时间，我要出城一次。”
“圣女殿下三思啊！”
听到小璐这么说，凯瑟琳、希尔菲丝、以及一众精灵首领脸色大变，纷纷跪倒。
“四阶的亡灵圣魔导师还没有解决，圣女您出城若是与之相遇，遭受危险，我等哪怕万死也难辞其咎！”
凯瑟琳紧张说道：“更何况核心区这么大，殿下您独自外出，很难找到伊芙小姐的踪迹，不如等我们解决了敌人，再发动军队一齐搜索，肯定能找到伊芙小姐！”
小璐沉默两秒，凯瑟琳的话一直很有道理，但这次她却并不想听。
如果姐姐真的遇到了四阶敌人，那自己估计是唯一能够拯救姐姐的精灵，怎么能够安心在王城等待？
小璐环视着周围跪倒的精灵们，说道：“姐姐将我从拍卖场里救出，带回精灵之森接受传承，如果没有姐姐，我现在已经成为人类的奴隶，或者已经死了。”
“没有姐姐，就没有如今的米歇尔·璐璐，现在姐姐遇到危险，我必须去救她。”
大统领忽然抬起头，咬牙说道：“可是殿下，您救不了那个人类！”
“若是没有遇到四阶，那个人类就不会有危险，而若是遇到了，以四阶亡灵法师的能力，您去了也于事无补！现在的您不应该去管那个人类，而是该负起王族的责任，率领王城的族人们......”
“够了！”
小璐打断了大统领的话，眼神愤怒说道：“身为自然宠儿的精灵，难道要用这种自私的态度保全自己吗？”
她望着大统领，冷声说道：“你自以为精灵高贵，高人一等，但这种只顾自己的行为，与你口中那些低贱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不要用王城、种族的大义来约束我，精灵族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生命，更不是种族利益，而是身为精灵，对真诚信条的热爱和荣耀。”
身为精灵王族，小璐继承的不仅仅是原初精灵的天赋能力，更包含原初精灵的纯洁信仰。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如果姐姐平安无事自然最好，而如果姐姐被黑暗神教所伤，我一定让要整个黑暗神教陪葬！”
小璐的银色眼眸满含杀意，庞大的王族威压凝结成实质的光晕，令周围的精灵都抬不起头来。
希尔菲丝知道已经拦不住小璐，轻叹一声，说道：“圣女殿下，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您寻找伊芙小姐。”
大统领不可置信道：“希尔菲丝，你竟然支持圣女寻找那个人类，万一圣女出事，你担当得起吗！”
希尔菲丝没有理她，而是从怀里取出一个通体雪白的魔植，双手举起，呈给小璐。
小璐双眼微眯，她认得，这是姐姐召唤魔植的一个分身，能够进行远程通讯。
希尔菲丝说道：“这个雪鹭分身是伊芙小姐失踪前交给我的，她曾用这个转告我卓尔是叛徒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自那以后雪鹭就再也联系不上伊芙小姐了。”
联系不上？说明姐姐可能已经遇险了。
小璐慎重的接过雪鹭，尝试用精神力连接进去，却得到无应答的反馈。
“没关系，就算联系不上，我也可以通过魔力链接来感知姐姐的方位，比漫无目的的随机寻找好太多了。”
小璐闭上眼，将自然魔力传输入雪鹭，感知着雪鹭本体的方位。
数秒后，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王城西面，眼神坚定。
姐姐，我来救你了！
196
剧毒夜色下，一个身穿黑衣，头戴笠帽的身影从王城结界离开，借助林间巨树的隐蔽，朝西方低空飞行。
她速度很快，且没有任何风声，气息与森林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为了避免被古斯特发现，小璐轻装简行，摘下王冠，遮住银发，没有带上精灵护卫，只带了几件原初神器，就离开了王城。
大统领等人本想护送小璐一起，但被小璐拒绝了。
在小璐看来，如果遇到了古斯特，大统领等三阶精灵根本没有护卫她的能力，连自保都不行，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小璐保护她们。
“魔力波动越来越强烈了，没错，姐姐就在这边！”
小璐一手抓着原初之叶，一手抓着雪鹭分身，脸上只露出一双清冷的银色眼眸，像一只轻盈的风系飞燕，穿行林间。
......
山洞中，十六夜的情况非常危急。
心境微乱，重伤未愈，没有防备，多重因素下，十六夜被伊芙直接推倒，压在身下，吻了上去。
伊芙的唇极致柔软，当那柔美的唇瓣触碰到十六夜嘴唇的时候，十六夜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只是瞪大眼睛，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要推开。
然而，推不动。
按理说，以伊芙二阶魔法师的力量体质，十六夜平时一只手随随便便就能提起来，但这次却非常奇怪，伊芙就像磕了高阶力量药剂一般，力量堪比真正的战士系职业，竟然正面压制了十六夜。
十六夜只能紧紧抿住唇，咬紧牙关，阻止伊芙进一步的深入索取。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伊芙意识到自己无法突破十六夜的封锁，居然转变策略，轻轻吻了起来。
在伊芙温柔的吻中，十六夜感觉力量正一点一点的消失，大脑就像有阵阵电流飘过，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她试图抵抗，但伊芙力气很大，很轻易就用右腿撑开了十六夜的小腿，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只是用酒精擦了一下身子，这也能醉？！
十六夜感觉有些荒谬，但事已至此，最重要的是把伊芙从身上弄下来......因为伊芙的小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衬衣，并且还在无师自通的往下游走。
因为高烧的缘故，伊芙的手指非常滚烫，灼热的触觉让十六夜的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
她双手向前，撑住伊芙的攻势，然后利用剑术里的巧劲，身形偏转，将伊芙从身上推开。
十六夜迅速起身，黑发凌乱，脸色潮红，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望向被推开的伊芙，此刻的伊芙衣衫不整，眼神迷离，金发被朗姆烈酒微微打湿，正无意识地舔着嘴唇，喝下嘴角残留的酒液。
十六夜的耳垂瞬间红透，喉咙滚了滚，整理了一下被伊芙弄乱的内衣，表情有些呆滞，难以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她擦了擦嘴角，深吸一口气说道：“伊芙，冷静点，你醉了。”
不过，伊芙已经完全听不懂十六夜在说什么，再一次扑了上去。
十六夜迅速闪身，想要躲开，但胸口的伤势严重影响她的动作，被伊芙拦腰抱住。
巨大的力量传来，十六夜脸色大变，赶紧挣扎，却脚步不稳，再一次摔到床上。
这次的伊芙更有经验，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脖子，双腿死死缠着她的腰，让十六夜几乎没有发挥空间。
“呜！”
在十六夜瞪大的眼睛里，伊芙的小脸再一次地凑了过来。
......
“请大家相互询问一下，有没有看到一个金色头发，紫色眼睛的人类女孩，有线索就赶紧通知我哦，乖啦......”
山洞不远处，小璐闭着眼睛，将手贴在一棵棵巨树上，传递出精灵的自然系魔力，跟树木交流。
森林里的花草树木似乎听懂了小璐的话语，纷纷晃动着枝桠，相互传递信息。
针对雪鹭本体的魔力感知，只是一个大概范围，难以精确制导，小璐飞到这里之后就无法再继续寻找下去。
好在她作为王族精灵，可以与森林里的所有植物交流，下达命令，帮忙寻找。
“找到了！”
大约半分钟后，小璐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微勾，望向一座小山。
月色下，山风习习，树影绰绰，隐约可以听见泉水的清脆叮咚。
“姐姐在那座山的山洞里......而且还有一个人类，黑头发的剑士少女，是十六夜姐姐？”
感知着巨树的汇报，小璐心下稍安，至少确认了姐姐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就算姐姐深受重伤，只要没有彻底凉凉，她就有信心治好。
小璐表情欣喜，握住原初之叶，朝山洞飞去。
很快，她来到那座山前，看到了那个被剑光凿出的山洞。
“太好了。”
小璐摘下笠帽，整理了一下银发和仪容，期待地走进洞中。
......
山洞里，微弱光线下，两具婀娜的身躯正交缠在一起，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死死抓住另一个，不停进攻。
突然，防守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鲜红的眼睛闪过震惊。
有人进入洞穴了！
十六夜神情微变，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强行凝聚剑意，形成一道温柔却坚决的暗色光晕屏障。
嗡！
伊芙的动作被剑光能量打断，从十六夜身边弹开。
十六夜脸色微白，但动作飞快，迅速给伊芙披上一件黑色大衣，然后坐起身，望向山洞入口。
“伊芙姐姐，十六夜姐姐，你们在里面吗？”
一个银发银眸，容貌精致的精灵从洞外探进了头，然后慢慢走入。
她看到呆坐一旁，只披着一件大衣，眼神迷离的伊芙姐姐，又看到呼吸急促，脸色潮红，与往日平静完全不同的十六夜姐姐，微微一愣。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感觉两位姐姐都怪怪的。
小璐摸摸脑后的银发，好奇而疑惑地问道：“两位姐姐，你们没事吧？”
十六夜则是注视着这个气质清冷，既陌生又带着一丝熟悉的精灵，冷静说道：“你是谁？”
“我是小璐啊。”
小璐？伊芙在拍卖场救下的那个小精灵？怎么长这么大了！
十六夜惊讶的看着小璐，注意到她手中的雪鹭分身和及腰的银发，渐渐收起了敌意。
小璐举起一片绿叶，输送光、水、土三系魔力，念道：“原初之叶，生命之力！”
碧绿的光辉照耀在十六夜和伊芙身上，两人的伤势飞快恢复，十六夜胸口的贯穿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然而，在小璐的目光中，十六夜姐姐的脖子往下，锁骨往上，全都布满了像草莓一样的红色印记，令她震惊的是，那些明显是伤痕的印记，竟然没有跟着自己的生命魔法恢复原状。
难道十六夜姐姐已经身中剧毒，无力回天！
小璐心中一凉，指着十六夜的锁骨，语带哭腔说道：“十六夜姐姐，你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197
生命之泉十六夜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脖子，目光有些呆滞。
她默默给自己穿了件外套，挡住脖子的痕迹，语气僵硬道：“我没事。”
小璐眼泪汪汪地说道：“怎么会没事，十六夜姐姐，你不要骗我了。”
她擦着眼泪，悲伤说道：“我都看到了，你的脖子上全是伤，很严重的！你是不是快不行了，想要安慰我...呜呜...”
“……”
十六夜表情复杂，沉默良久，这让小璐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哭的更伤心了。
十六夜深吸口气，看了小璐一眼。
这只精灵表面上长着一张清冷睿智很有仙气的脸，怎么感觉...有点傻，还这么容易哭。
“...小璐。”
小璐啜泣着抬起头，问道：“怎么了？十六夜姐姐。”
十六夜说道：“我的伤并没有大碍，伊芙的伤才是重点。”
“啊？姐姐受伤了？”
小璐惊讶地看向呆坐一边的伊芙姐姐，看到伊芙双眸微闭，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嘴角上扬，像是收获很大，非常满足且幸福地睡着了。
小璐进入山洞的时候就认真观察过两位姐姐，在她的感知中，伊芙姐姐状态良好，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而十六夜姐姐心神不宁，气息大乱，这才以为十六夜伤势很重，而伊芙应该没事。
小璐蹬蹬蹬跑到伊芙旁边，惊慌问道：“姐姐受了什么伤？”
竟然睡着了！
十六夜看着睡得香甜的伊芙，忽然有种微怒的感觉，心中莫名不平衡。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说道：“伊芙被亡灵圣魔导师的四阶诅咒魔法击中，现在昏迷不醒，情况应该很严重。”
“四阶诅咒魔法！”
小璐惊呼一声，小脸霎时间白了，颤抖着小手摸了摸伊芙的额头：“好烫！”
十六夜冷静说道：“伊芙一直在发热，看来就算是刚才的生命魔法也没有效果。”
小璐的眼中已经泛起泪花，说道：“四阶级别的诅咒，已经是接近神明的诅咒，以我的生命魔法，是破除不了的...”
十六夜沉默了会儿，说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小璐犹豫着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但不确定管不管用......”
十六夜问道：“什么想法？”
小璐说道：“虽然我的生命魔法破解不了四阶诅咒，但如果使用生命之泉一起，可能会有效果。”
十六夜微微皱眉，生命之泉是生命之树（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伴生泉水，也是精灵族极珍贵的传说之物，其还有一个别名：长生不老药。
据说只要喝一口泉水，便可以永葆青春，增长寿命，不管多么严重的伤势，或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都能够治好。
但是，这东西向来只有精灵皇室才能拥有，别说是普通人类，就算是精灵族内部，也很少能够接触。
十六夜微微挑眉，问道：“小璐，你有生命之泉？”
“没错。”
小璐表情严肃，说道：“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必须给姐姐尝试一下。”
果然，拥有生命之泉，小璐的身份应该是原初精灵，那这种突如其来的成长变化应该就是原初传承了...
十六夜注视着小璐的银发银眸，心中了然。
“十六夜姐姐，跟我来。”
小璐坚定地将伊芙背到身后，走向山洞出口。
......
精灵王城外。
不久前，古斯特以为米歇尔女皇归来，被吓得慌忙逃窜，瞬间跑出数百公里，甚至想要直接逃离精灵之森核心区。
但逃了一会，古斯特又觉得不对劲，神谕大神官明明说好了女皇不会出来，而且自己都跑了这么远，王城那边丝毫没有女皇追来的痕迹，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他召唤了两只高阶亡灵，吩咐它们小心翼翼地朝王城前进，打探情报，然后使用高等视觉共享魔法，看清了精灵王城的景象。
精灵王城竟然被一层无形的结界包裹住了！
古斯特反应过来，刚才绝对不可能是女皇现身，否则精灵族完全没有必要再做任何防御，仅仅女皇就足以解决一切侵犯之敌。
自己恐怕是被骗了。
古斯特又惊又怒，又带着绝境逢生般的喜悦，回头再次朝王城进攻。
可惜，覆盖了生命场结界的精灵王城，已经不再那么容易攻破，而且有了上次黑暗神教卧底反叛的经验，大统领和凯瑟琳等精灵高层亲自把关，将所有意外的源头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哼！”
古斯特站在被亡灵围攻的王城结界上空，冷哼一声，脸色阴沉。
“可恶的精灵，竟然以女皇的名义欺骗本座，真是太狡猾了。”
“不过，就算修复了生命场结界，但毕竟不是世界树自身使用，威力有限，最多只能阻拦本座两个时辰，给你们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罢了。”
古斯特双手下压，手中骨戒微微发光，在神器加持下，汇聚出具有绝对生命场特性的庞大死灵魔力。
血红的魔力疯狂地冲击结界，消耗其内部的能量。
他的身周环绕着苍白的怨灵虚影，携带着阴森的死亡气息，常人只要沾染一点，便会疾病缠身，迅速死去。
数百位精灵结界师联手的魔法强度，竟然比不上古斯特一人！
古斯特神情冷漠，望着漆黑的天空云层，眼睛微微眯起。
“黎明破晓之际，便是王城毁灭之时。”
......
小璐背着伊芙，带着十六夜，在传承记忆的指引下，用原初之叶飞了很久，来到一片清澈的湖泊前。
湖水非常平静，幽光闪烁，映衬着淡淡月色，仿佛充满了神秘的自然能量。
在古斯特的亡灵威压下，现在的精灵之森黑云漫天，月光隐匿，一点光亮都没有，但这片湖却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显得很独特。
小璐飞到湖泊中央，转头说道：“十六夜姐姐，生命之泉就在这片湖下面，但这里有结界，我只能带一个人下去，你在这里等一会吧。”
“好。”
十六夜点点头，落在湖边一棵大树上，抱着夜骐，目光沉静。
“那我先带姐姐下去了。”
小璐单手将背后的伊芙以公主抱的形式抱在怀里，身上流淌出圣洁的银色光辉，原初精灵的气息瞬间覆盖在伊芙身上。
她的另一只手伸向下方，平静的湖水泛起涟漪，形成一道萦绕着月光的深邃漩涡。
小璐现在的身高比伊芙还要高出不少，再加上精灵王族优秀的身体素质，公主抱也显得很轻松。
注视着小璐和伊芙的身影落入漩涡，十六夜缓缓闭上了眼睛。
“伊芙你...太过分了...”
她似乎在回想什么，拿着夜骐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微颤，因为夜风吹凉的白皙脸庞也逐渐火红起来。
198
枯萎湖面的漩涡渐渐消散，小璐抱着伊芙，一路向下，直至落到湖底。
这片湖非常特殊，似乎湖水就本身蕴含某种能量，微微发光，使得湖底并不阴暗，能够看清大致的景象。
雪白的脚丫踩在湿润的泥土上，小璐身周浮现一层银色的水泡屏障，将湖水隔绝在一米之外。
她悄悄仰起头，像做贼一样，朝湖面望了一眼。
隔着重重湖水，小璐已经看不到十六夜的影子，而对于十六夜，就算是剑目也无法看清这么深的湖底。
确认离开了十六夜的视线，小璐突然地低下头，把脸凑到伊芙身上，认真嗅了嗅。
“嘶溜，嘶溜~”
小璐深深吸了几口，清冷的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好香啊~”
她看着怀里的伊芙，语气迷惑道：“姐姐身上怎么这么香…虽然姐姐平时就很香，但这次有点不一样，有种很诱人的感觉，就像很好吃的样子…”
从见到伊芙的那一刻，小璐就闻到了一种独特的香气，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伊芙，但在不苟言笑的十六夜面前，她一直克制自己，没有表现出来。
仿佛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在告诉小璐：太靠近伊芙姐姐的话，十六夜姐姐会生气。
小璐低下头，蹭了蹭伊芙的脸蛋，终于没忍住，轻轻舔了一口。
“呜！”
烈酒的刺激感从舌尖划过，突破味蕾，直达大脑。
“好甜！”
小璐双眸大亮，她看着怀里的伊芙，就像看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这种清香的甜味，姐姐好像说过，是一种名为‘酒’的东西...”
小璐喃喃自语：“不过姐姐应该不能喝酒啊，为什么会沾上酒的味道？”
“呜~如果现在有魔兽抓走姐姐，估计一口就吃完了吧。”
小璐甩甩脑袋，将发散的思绪从脑海里撵走，压抑住想要再尝两口的冲动，挺直身子。
“不能贪吃，得赶紧给姐姐治疗才行。”
她坚定地移开视线，抱着伊芙，朝湖底深处走去。
本该幽暗的水底，越往深处，竟然越发明亮清晰，直到小璐突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周围的湖水忽然虚幻，不再具备实质的接触和水压。
小璐散去水泡屏障， 湖水渗入，却像是海市蜃楼的幻影，没有打湿衣裳或影响呼吸。
随着小璐的前进，身周有阵阵波纹涌现，湖水的影子愈发虚幻，却有一个虚幻的影子愈发真实。
那是一汪数米宽的泉潭，里面涌动着极为纯净、极为清澈的泉水虚影。
小璐停下脚步，站在泉水虚影前，满怀惊叹说道：“好浓郁的生命气息，这就是传承里的生命之泉吗？”
她放下伊芙，微微弯腰，将手伸入潭中，但泉水只是虚影，小璐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果然，没有证物是用不了泉水的。”
小璐犹豫了一秒，看了一眼伊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咬牙。
“小璐，为了姐姐，你不能害怕！”
她表情严肃，极为认真地抬起右手，将纤细的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咬住。
“啊！”
小璐痛呼一声，食指破开一个血口，殷红的鲜血从指尖渗出。
“呼！呼！”
小璐对着食指大口吹气，像是这样就不会很疼了一样。
“不痛不痛...不痛啊，乖，小璐不怕痛......”
可是咬破手指真的很痛......
小璐泪眼汪汪的想着，将流血的手指放在泉水上。
红色的血液微微发光，旋即消失，小璐连忙使用生命魔力，将指尖的伤口愈合。
接着，仿佛空间变化，梦境交错，虚幻的泉潭化作真实，一股庞大而又清新的生命气息在湖底传递开来。
湖底世界瞬间绽放了。
微亮的湖水中，一棵棵珊瑚、绿萝、芦竹、水草等水生植物飞快生长，绿色蔓延，营造了一个生机勃勃的水底世界。
小璐伸出手指，构建水流操控魔法，将一缕泉水从泉潭中引出，放在伊芙唇边。
可是，昏迷中的伊芙是不会喝水的。
小璐微微一愣，毫无经验的她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将泉水放回了泉潭里。
姐姐中的是四阶死灵魔法，是由内而外的全身诅咒，恐怕就算喂了生命之泉，也很难恢复。
小璐苦恼地皱着眉，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她想起姐姐教她的第一件事情，清洗身体。
小璐喃喃道：“在原初传承的记载中，生命之泉除了饮用，沐浴也很有效果，是世界上最好的净化泉水，正好可以消除姐姐身上的诅咒魔法。”
“这池子里的泉水，也差不多够姐姐清洗身体了。”
沐浴当然有效果，以生命之泉的庞大生命力，哪怕只是接触一滴，都能洁净身躯，延年益寿，清除各种疾病，但直接用整个池子里的水洗澡，是历史上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情，太浪费了。
如果让大统领等精灵知道，小璐把精灵族生命之泉的整个泉水给伊芙洗澡，可能会活活气死。
小璐脱下伊芙身上的大衣，叠好放在一边，接着将伊芙抱起，走到泉水前。
她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一片绿叶，放在伊芙额头上。
“姐姐，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小璐缓缓放下双臂，将伊芙浸没在泉水中。
......
头痛，晕眩。
像是喝了远超自身承受能力的烈酒，彻底迷醉，也像是陷入极深层的梦境，难以清醒。
“好晕啊......”
我的意识渐渐苏醒，捂住脑袋，费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躺在一潭清澈的泉水中。
这片奇特的泉水似乎很有灵性，身处其中，不仅没有窒息难受的感觉，反而感到非常轻松，无比舒畅，连脑海里的晕眩都渐渐减轻了。
我坐起身，茫然地打量四周，视野里一切都是光影绰绰，看不清东西。
“这里是...哪里？”
我喃喃自语，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慢慢想起自己被四阶的亡灵法师用魔法诅咒，险些变成亡灵，又被十六夜所救，只是遭到了四阶剑士傀儡的追杀。
“对了！小夜！”
我猛地站起来，想起十六夜还在危险中。
突然站起有些不稳，我险些摔倒，努力保持平衡后，却看到了令我震惊的一幕。
一株庞大无垠、遮天蔽日、但却近乎枯萎的世界树，出现在我眼前。
199
世界树意识站立之后，淹没全身的泉水只能抵达腰际，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奇怪，全身只披着一件淡淡发光的白衣，身体虚幻。
“这是意识体，精神世界？”
“世界树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微微皱眉，迈动步伐，向泉水外走去。
古老巍峨的世界树就矗立在泉水岸边，随着我的靠近，一条条巨大的根须逐渐明显，衰败的样子也愈发清晰。
木枝干枯，树叶凋零，面前的世界树丝毫没有世界之柱的恢弘气息，反而充满了灰色、衰弱之感，甚至像是濒临死亡的样子。
与外界不同的是，这里的世界树没有云层遮挡，顶端的九条枝干完整的暴露出来。
每条枝干都是无比巨大，仿佛大陆一般横亘天际，而可怕的是，九条枝干中，最西侧的那根竟然变成了纯黑色！
无数条丝状的漆黑符文从那条枝干流淌而下，汇聚成河流，延伸至主干，形成密密麻麻、漆黑而又诡异的脉络，一直流淌到世界树的根部。
仿佛有人在世界树身上画了一幅恐怖的黑色涂鸦，形状畸形扭曲，却又带着诡异的美感，令人不寒而栗。
而那些黑色的符文全都冒着淡淡黑烟，像是极为沉重的负面能量，带着腐朽的气息，所经之处，让世界树的表皮都有些腐烂。
“这条枝干，就是世界树枯萎的原因吗？”
我盯着西侧天空，那根漆黑的巨枝，想起希尔菲斯曾经说过，世界树位面出现了一个很邪恶的意识，现在看来，就是这个枝干对应的位面了。
米歇尔女皇，以及天启四骑士之二，进入的估计也是那里，为了解决黑色符文的问题。
正当我思考这些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空灵、清澈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
“小东西，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心中一震，是什么存在，竟然在我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就突破了我的精神力阻拦，直接从我脑海里发声！
“嗯哼~腰好酸啊......”
这位存在似乎刚刚睡醒，语气迷糊且茫然地说道：“本神这是睡多久了，怎么感觉浑身难受......”
接着，我的大脑响起一个刺耳的尖叫：“啊！！！”
那声音惊恐叫道：“什么鬼东西，黑不溜秋的，吓死宝宝了！”
我思绪微转，望向面前被黑色符文沾染的庞大古树，问道：“你是世界树？”
那个声音似乎没空理我，焦急地清除身上的脏东西，与之对应的，我面前的世界树散发强烈的生命绿光，迅速抽枝发芽，仅仅数秒，枯萎的枝桠就变得枝繁叶茂。
但最顶端的九条树干变化不大，特别是那个黑色的巨枝，仍旧如墨般漆黑，流淌的黑色符文也仍旧沾在树干上面，不见减少。
那个声音尝试了各种办法，世界树气息变幻，显露五颜六色的光芒，但对那个黑色树枝一直没有效果。
祂的语气开始慌乱，在我脑海说道：“这究竟是什么能量，好沉重，连自然神力都无法清除......”
我想了想，用精神力在脑海对话道：“喂，你是世界树吗？”
那个声音发现很难解决黑色符文，所以暂时罢手，疑惑回应道：“嗯？世界树？”
祂像是回忆了一下，确信说道：“没错，吾便是掌管生命、自然两大神职的生命母树，自然之神，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果然是吗？不过这棵世界树好像陷入麻烦了。
我问道：“这里是哪里？”
世界树说道：“这里是吾之精神世界，意识之海。”
这里是世界树的意识海？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世界树又是怎么和我直接对话的？
我的脑海冒出几个疑惑，世界树似乎能够听见，直接在我脑海回复道：“你怎么出现在这，本神也不甚清楚，不过本神和你对话，是凭借你眉心那片，本神当年留存的媒介。”
我摸了摸眉心，这才发现上面贴着一片青翠的绿叶，不知从何而来，让我和面前的古树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这片绿叶，好像是自然圣物：原初之叶，原初精灵的专属神器。
这意味着小璐传承成功了？还找到了我和小夜？
我很快就将情况猜测的差不多，世界树也感受到了我的想法，说道：“嗯，好像的确是吾家孩子把你送进来的，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我瞬间想起了前世和现在自己的两个名字，同时有许多前世相关的记忆在脑海闪现。
这会被世界树感知吗？
担心感一闪而逝，我不动声色，在脑海淡淡说道：“我叫伊芙。”
“是伊芙呀。”
世界树并没有探知到我对前世记忆的那部分想法，仿佛有一个神奇的逻辑屏障，将我前世的信息完全阻隔，不让祂察觉。
我放心了一点，说道：“世界树，你现在怎么了？”
“吾也不太清楚...”
世界树的语气有些苦恼：“本神刚刚小憩一会儿，忽然发现意识海中有人类进入，才意外苏醒。”
祂‘注视’着树体上遍布的黑色脉络，说道：“没想到刚睡醒就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问道：“你也没有办法清除这东西吗？”
世界树认真感知了一会儿，叹息说道：“吾看不清这些丝线的真实模样，它们仿佛是纯粹的恶意，只是拥有了意识和能量躯壳，偏偏其诞生源头就是本神的身体......”
我疑惑说道：“据我所知，在世界树你的身体中，你应该有绝对的掌控能力才对，区区恶意丝线，怎么会清除不掉？”
世界树微微沉默，说道：“不知为何，本神对身体的掌控出了一点意外，通往身体的钥匙被某些生命从身体内部夺走了......”
祂逐渐弄清了更多的事实，摇晃着枝叶，一边思考，一边缓缓说道。
“那些家伙趁着本神沉睡，封闭了本神的感知，让本神体内位面的一位高位存在获得了成长的机会......”
“最主要的是，本神说过了，这里不是本神的身体，而是本神的意识海。”
200
截肢“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黑线所影响的并非你的世界树身躯，而是你的意识海？”
“没错，如果针对本神的神躯，无论什么手段吾都无所谓，但特意侵蚀本神的意识海，就很难办了......”
我问道：“有多难办？”
“非常、非常、非常难办。”
世界树重复说了三遍，语气相当沉重。
随着世界树的苏醒，祂对意识海的掌控越来越深，树身的魔力光芒越来越明亮，但那些黑色符文始终不为所动，没有消散的迹象。
“本神已经尝试了一万八千多种清除符文的方法，转移、抵消、封印、炼化，包括绝对生命场和自然神力，均未产生效果......”
我在脑海回应道：“这么麻烦...这些符文究竟是什么东西，施放它的人又有什么目的？”
“如果本神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又怎会如此束手无策？”
世界树声音微冷说道：“虽然本神并不知晓黑色符文的本质，但本神已经知晓施放它的存在......是【黄昏议会】。”
“哼！一群老不死的东西，肮脏的历史蠕虫，待本神解决符文，定要跟他们好好清算这笔账。”
黄昏议会？从未听过的名字，似乎有些古老，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组织，竟然连世界树都能算计。
世界树继续道：“这些黑色符文的效果倒也简单，就是沉寂本神的意识，同时将本神的灵魂禁锢在这片意识海内，无法与外界接触。”
难怪世界树就像沉眠了一样，与女皇和精灵族停止了交流。
我盯着树干上缓缓流淌着的，扭曲诡异的漆黑符文，问道：“你没有办法解决这些符文吗？”
“没有。”
世界树顿了顿，沉声说道：“不仅如此，若非你携带原初之叶进入本神的意识海，让本神察觉，意外唤醒了本神，本神可能会在意识沉寂中失去自我，永久沉睡，甚至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走向终结......”
我心中一惊，这个黑色符文比我预料的还要可怕，竟然能够消亡四阶巅峰的世界树意识，其等阶恐怕是灭世级别的神器或者炼金造物。
世界树叹息说道：“尽管本神苏醒，但这些符文已经深入本神之根须，可以说是病入膏肓，难以救治。”
“难以救治...那你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
“托你的福，本神将不再沉睡，但仍旧无法与外界交流，会被长期禁锢在意识海内，无从脱离。”
“不过，本神会在意识海内研究解除符文之法，最多百年，本神便能解析这道黑色符文的所有结构，推衍出消除符文的方法，重新现世。”
“区区百年，在吾漫长的树生生涯中只是沧海一粟，待本神出关，黄昏议会终究要付出代价。”
听着世界树空灵冷厉的声音，我眉头微皱，说道：“可是，没有世界树的精灵族，恐怕坚持不了百年。”
别说百年了，估计十年都坚持不了。
世界树淡然说道：“吾不灭，便是精灵传承不灭。”
精灵传承不灭，不代表精灵不死啊，小璐和希尔菲丝她们很可能要出事。
我回忆起卓尔和黑袍人的对话，平静补充道：“没有世界树看守的永恒之井，恐怕也坚持不了百年。”
世界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这是一个问题。”
永恒之井是世界树九大位面与诺亚世界之间的桥梁，失去了世界树的监管，九大位面的生命很可能会趁机打破永恒之井，进入诺亚世界。
若是以往，在精灵女皇和精灵族的看守下，问题还不是很大，但现在看来，九大位面之一明显出现了一个接近五阶神明的邪恶生命，并且获得了黑暗神教，以及部分黄昏议会的支持，这个时候，诺亚世界的形式就很危险了。
一旦那个邪恶生命打破永恒之井，很可能会直接毁灭临近的精灵族，甚至毁灭世界树失去意识的本体，就算不提这些，永恒之井也是瓦罗兰大陆的重要命脉，永恒之井损伤，稍有不慎，大陆板块就会四分五裂，将是对瓦罗兰大陆生灵的沉重打击。
我望向世界树顶端，那根流淌着黑色符文的漆黑枝桠，轻声问道：“如果我帮你斩断它，会发生什么？”
世界树的声音微微抬高，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指着那根大陆般庞大的漆黑枝干，重复道：“如果我把你意识海中，那九大位面的枝干给斩断一根，现实世界会发生什么？”
那条枝干明显是这些黑色符文的源头，如果斩断它，会不会对世界树有所帮助？
世界树的语气有些怪异：“你想砍我？”
我认真说道：“我是想帮你。”
“呵呵~”
世界树轻笑两声，调笑道：“小东西，先不谈你斩断位面的后果，就凭你，有什么能力斩断本神的肢体？”
我微微一笑，抬起右手，白衣轻飘，虚幻的指尖闪现圣洁的炽白光辉，汇聚成一把极致光明的神力之剑。
现在的我，是精神体状态。
对于光明神力，所谓的承受能力并非专指身体的承受能力，同时也意味着灵魂、精神的承受能力，无论哪一方面，以我二阶魔法师的水准，都只能承受五分钟。
不过相较而言，精神体的限制稍微小一点，相同情况下，拥有后遗症的身体肯定是无法使用神力的，而精神体却能稍作使用。
嗯，经过一夜的休息，大约能再用两分钟，砍一根同为精神体的树枝肯定不在话下。
如同风住云歇，世界树不停摇晃的枝桠瞬间安静下来，呆滞得像是树雕模型。
祂在我脑海震惊喃喃道：“光明神力，你是什么人......”
我微笑问道：“把符文的源头斩断，会帮到你吗？”
世界树再次沉默了很久，缓缓说道：“本神不知，这些符文已经蔓延到本神的意识海深处。斩断源头，可能会帮助本神摆脱符文，也可能...毫无用处。”
“但本神可以确信的是，你若斩断本神的意识海枝桠，现实世界，本神躯体对应的枝干必然坍塌，对应的赫尔海姆位面也会发生紊乱，生灵涂炭。”
“同时，这也会对本神的灵魂造成严重损伤，甚至这片意识海也会暂时崩溃。”
这后果也太严重了！
我轻轻放下右手，感叹道：“果然，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终究不可行啊。”
然而，世界树却忽然说道：“不，你可以试一试。”
祂动了动巍峨庞大的身躯，主动将天际那根漆黑的枝干伸展出来，横亘在我面前。
201
世界树之死我问道：“你确定？”
世界树肃穆道：“本神确定。”
祂的漆黑枝干毫不设防，没有绝对生命场，也没有魔力屏障，就这样静静展现在我面前。
但我反而有些犹豫了。
按照世界树所说，这条枝桠对应着祂的九大位面之一，若我真的斩断，不仅现实世界的枝干会坍塌，同时会影响枝干所投影的赫尔海姆位面。
山崩海啸，星空陨灭，对于该位面内的生灵来说，必然是灭顶之灾。
这一剑下去，我很可能会间接杀死亿万万生命，不管有罪无罪，年长年幼。
他们可能也像诺亚世界的生命一样，安稳平和的生活着，拥有精彩的历史和璀璨的文化，只是因为一场无关他们的意外，便被毁灭了所处的世界。
世界树见我没有反应，问道：“怎么了？伊芙。”
想到这一剑的后果，我脸色微白，怔然说道：“这一剑太过沉重，我还没有想好。”
世界树轻叹一声，隐有深意说道：“不必纠结，有些时候，历史并不会给我们选择，你必须去做。”
我盯着漆黑的枝干，说道：“但现在，我就在面临选择。”
世界树缓缓直立起身躯，认真说道：“伊芙，你想要救的，是赫尔海姆位面，还是精灵之森和你所处瓦罗兰大陆？”
我沉默两秒，说道：“斩断这条枝桠，便能救瓦罗兰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
我说道：“那我便不想斩了。”
世界树愣了一下，说道：“你若不斩，本神便无法摆脱黑色符文，无法看管外界，永恒之井一旦被破，遭受毁灭的可就成瓦罗兰大陆了。”
我断开光明神座的神力链接，身周光芒渐隐，淡淡道：“即便斩了，你也没有把握摆脱符文，况且，这种破灭他人世界，换取自身安宁的机会，我并不想用。”
“再退一步，瓦罗兰大陆拥有光明神教、各大帝国，以及能创造奇迹的天启学院，拥有泽维尔院长等许多四阶强者，就算大陆崩坏，他们也会有其他的方法来解决灾祸。”
听到这里，世界树微微沉默，忽然轻笑出声。
“很好，伊芙，你实力强大，看的通透，处事又有分寸，是个公平明智，又很善良的女孩，本神很欣赏你。”
女孩......
我微微挑眉：“你什么意思？”
世界树没有说话，祂晃动庞大的身躯，似乎在微笑，将九条巨大的枝干全部高高举起。
在祂的身上，忽然出现一股极端强大，无可比拟的磅礴精神力，将无数仿若生命本源的淡绿光影从世界各处抽取出来，汇聚在世界树的九条枝干顶端。
那些淡绿的光影渐渐凝实，化作一颗梦幻般翠绿，充满生命气息的种子。
“伊芙，本神想要交托给你一样东西。”
世界树说着，将那棵种子从极高的树冠顶端传送下来，飘到我面前。
这颗种子有我拳头大小，通体翠绿，像水晶一般剔透无暇，比我所见的一切艺术品都要美丽，仿佛世界上最珍贵的瑰宝。
我微微一惊，屏住呼吸，想到一个极为震撼的可能，在脑海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世界树感知到我的想法，微笑说道：“你猜的没错，这是本神真正的后代，世界树之种，第二代尤克特拉希尔。”
我抬头震惊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自然之母，生命之树，这样的神话存在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位，世界树给我种子，意味着祂自己恐怕出了问题。
世界树轻声道：“抱歉，伊芙，其实本神有件事情欺骗了你......”
祂沉默片刻，说道：“本神快要死了。”
世界树要死了？！
难怪第一眼见祂的样子是如此枯萎，难怪祂会被黄昏议会用黑色符文困住，原来祂已经进入生命的终段，力量极为疲弱。
刚才所说的，用百年时间解析黑色符文，恐怕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我神情微讶，说道：“连你这种象征生命的强大神明，竟然也会死亡？”
世界树平静说道：“世间万物均有终结，连真正点燃神火的七位至高神都会死亡，更何况吾这等仅仅拥有位格，连五阶都未入的普通神明。”
我皱眉说道：“这颗种子意义重大，你这样直接交给我，就不怕发生意外吗？”
“当然害怕啊......”
世界树感慨说道：“这棵种子是本神的唯一传承，精灵的本源，世界的基石，万一发生意外，整个诺亚世界都会动荡，濒临毁灭，本神岂能不怕？”
“但是，本神更怕来不及交托，就在意识海中沉睡过去，那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这次苏醒遇上的黑色符文，让世界树意识到了极大的危险，于是下定决心，直接决断。
察觉到世界树交托后事一般的想法，我声音微肃说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从来没说过要答应你保管种子！”
世界树叹道：“伊芙，吾刚才说了，历史并不会给你选择，有些事情，你必须去做。”
怎么感觉祂话里有话，在暗指什么事情？
我眉头紧皱，盯着世界树。
祂停顿片刻，说道：“你的本体被死灵魔法击中过吧。”
我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在你精神体进入意识海的刹那，本神就发现了，你的精神体萦绕着浓郁的诅咒味道，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灵魂形态很快就会转化为高阶亡灵生物，到时候，灵魂与身体之间会产生巨大的差异，直接导致你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
我心中一惊，好像是啊，我所拥有的只是光明女神的躯体，而灵魂本质依旧是蓝星普通人，就算经过了创世神的一番改造，也不够保险，很难说能不能抵御四阶的诅咒魔法。
万一灵魂变成了亡灵，无法回到身体，我该怎么办？
仿佛印证了世界树的想法，我忽然感觉身上一阵怪异，手臂更是传来一阵痛感。
我撩起白衣袖口，看向有些虚幻的精神体手臂，心神巨震。
白皙的皮肤上，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一块块蠕动着的深灰印痕，异常显眼，而且还在往四周的皮肤上蠕动扩散，仿佛要将我的血肉全部感染，然后脱落，化作骨魔形态。
我被吓了一跳，飞速调集光明神力，化作圣光，试图净化身上的诅咒。
澄净、炽白的光辉下，灰色印痕消失了一会，却在圣光散去后再次浮现。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
光明神力的使用是有限度的，我不可能一直保持，压制诅咒，这也意味着我迟早会变成亡灵！
世界树认真说道：“伊芙，你只有一条路可选，只有世界树之种的生命之力，才能将你身上的诅咒去除，相对应的，你也必须背负起世界树传承的责任。”
“好，我答应你！”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翠绿的种子，在触碰的刹那，世界树之种化作一道绿色流光，顺着手指钻入我的掌心，在我手背形成一道翠绿的树形符号，暂时沉寂下来。
世界树满意的晃了晃枝叶，再次将那个漆黑的枝干伸到我面前。
“最后一件事，伊芙，帮我斩断这条枝干吧。”
祂认真解释道：“在那位纯粹邪恶的生命意识面前，赫尔海姆位面估计早已被破坏殆尽，能存活的生命恐怕极少，就算活着，也只是存活在被恶意摧残的痛苦中罢了。”
“斩断那个位面，是你对他们的拯救。”
我点了点头，抬起右手，光明神力化作炽白的圣洁光剑，一剑斩出。
一线光明闪过，漆黑的树干上显现一道极深的剑痕，掠过无数的黑色符文。
剑痕处，烈焰喷涌，圣光四射，周遭的黑色符文全部迸裂。
庞大的漆黑树干也像冰雕一般，随之碎裂。
轰然巨响中，仿佛雪山崩塌，大陆解体，无数漆黑的晶体碎片如陨石一般，拖着火尾，朝地面坠落，溅起无数烟尘，又燃起无数高温的火焰。
世界树枝叶微动，陨石消散，火焰泯灭，世界重归平静。
“谢谢你，伊芙。”
它点了点树冠，仿佛对我点头一般，将我送出了意识海世界。
在我的身影消失之后，意识海世界中，忽然想起世界树有些疲惫的空灵声音。
“......总算是忽悠过去了。”
世界树仰起树冠，仿佛望着天空，喃喃自语：“至高光明女神，海伦娜前辈，以您的灵魂，又怎么可能化作亡灵呢？”
“用手臂灰色印痕的幻觉欺骗您，实属迫不得已，希望您能够原谅我吧......”
祂轻叹一声，散去了维持幻境的魔法假象。
清雅美丽的意识海世界，顿时模样大变。
大地干枯，河流飞起，云层翻卷燃烧，天空隐现裂痕，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庞大巍峨的世界树，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取了所有的生命力，变得枯黄、衰老。
祂像是垂暮的老人，枝桠疏落，枝干枯秃，直刺着高远的，燃烧的天空淡云。
风起，夕阳余晖中，漫天落叶飞舞，枯黄的树叶仿佛断魂的金色蝴蝶，哀悼着死亡的悲壮和惨烈，飘零在冥冥世界，直至随风消散，化作灰尘。
202
雪白的伊芙精灵之森核心区，某座翡翠般会发光的湖泊。
小璐将十六夜也带到了湖底，一起守在生命之泉的潭池前，望着泉水中的伊芙。
此刻的伊芙全身浸泡在泉水中，双眸紧闭，眉心的原初之叶微微发光。
在生命之泉的净化下，她的身体各处不停飘出一丝丝灰黑的烟雾，那是被泉水清洗掉的死灵诅咒，又有一道道碧绿、银白的光丝钻入她体内，那是生命之泉的自然、生命之力。
另外，伊芙身上的朗姆琴酒早已挥发殆尽，待她醒来之后，估计会毫无印象。
一人一精灵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眼看天都快亮了，但伊芙还是没有醒。
小璐的清冷面庞上满是担忧，不仅担心姐姐无法醒来，同时也在担忧精灵王城的安危，毕竟古斯特肯定会重新进攻，在四阶中位的亡灵法师面前，王城的部队最多只能坚持到天亮。
如果姐姐再不醒，她就必须返回王城，全力抵御古斯特了。
这时，伊芙的右手手背，忽然发出明亮的翠绿色光芒，渐渐化作一个翠绿的树形印记。
小璐微微一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忽然呆住，像石像一样愣愣伫立。
身边的十六夜很快发现不对，问道：“怎么了，小璐？”
小璐没有回答，她茫然地后退两步，银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害怕和不可置信，突然一踏湖底，身体腾空，朝湖面飞去。
她破水而出，落在岸边，银发和脸庞上沾满了水珠，竟然连本能的避水魔法都忘记了使用。
十六夜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伊芙，跟着小璐追了出来。
她看到小璐伫立岸边，望着世界树的方向，浑身湿透，满脸水珠，神情凄然而无助，像是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即将要发生，却无力阻拦。
接着，天空传来一声惊雷巨响，浓浓黑云之上，一个极大的阴影往下坠落，仿佛大陆坍塌一般，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十六夜神情微变，世界树九条枝干的其中一枝，竟然断裂了！
小璐的表情忽然悲伤，清澈的泪水像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冲出，从她脸颊划过，滴落地面。
她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变得软弱，心口剧痛，跪倒在地上。
“世界树，生命母树，母亲......”
小璐沙哑而痛苦的低声呼唤，表情极为难过。
那道堪比大陆的庞大阴影，若是砸落地面，不亚于微型行星撞击，但它在半空中就渐渐解体，化作灰尘，随风消逝了。
接着，小璐身后的湖泊，忽然绽放光明，像是是真正的，透明发光的翡翠。
十六夜转头望去，小璐也擦着眼泪，怅然转身，望向湖面。
一道庞大的银色光柱从湖水中涌出，直冲天际，将厚重的黑云推开。
它像是一把利剑，劈开了被黑暗笼罩的夜幕，带来破晓的光明。
天光洒落，朝霞现世。
一位雪白的少女从湖水中缓缓升起。
她头发银白，身体莹白，眉心有一片翠绿的叶子，纯白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的面容散发着雪玉般的光芒，就连身上的衣衫都变成了白色，白衣胜雪。
仿佛得了特殊的圣光版白化病，将她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变成了圣洁的白色。
银色长发随风荡漾，朝霞洒落在她的肩头，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独特的银色眼眸，仿若银河绽放，万千星辰盛开。
橙色的霞光透过她银白的发丝，将翡翠般的湖面沾染得水天一色。
银发少女喃喃道：“世界树......”
从意识海中脱离，我的思维还有些混乱，感觉身体异常生涩，那是过度使用神力的后遗症还在发挥作用。
身体里的诅咒魔法已经被生命之泉彻底清除，不留一丝痕迹，但似乎发生了一些意外的变故，总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视野中，十六夜和一个熟悉的原初精灵正齐齐盯着我，都是表情震撼，那只精灵的脸上还有些泪痕。
这只精灵......是小璐？
十六夜睁大了鲜红的眼睛，惊讶说道：“伊芙，你的头发，还有眼睛...”
“怎么了吗？”
因为生命之泉的缘故，现在的我，状态比预计中不能动弹好了很多，起码能够正常说话走路，只是有些困难，并且难以调动元素魔力。
我奇怪地看了一眼十六夜，然后望向湖面自己的倒影。
卧槽！精灵！
柔和澄净的湖水中，一个眉心镶嵌绿叶，银发银眸的绝美少女正呆呆注视着我，气质清冷灵动，只是现在小嘴微张，神情震惊。
这是我的倒影？怎么变成精灵了，而且貌似是原初精灵！
我震惊了数秒，认真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变尖，只是发色和眸色，包括眉毛颜色变了，还是人类的模样，刚才是因为容颜太过精致，下意识以为是精灵。
小璐揉着湿润的眼睛，喃喃道：“姐姐真的变成精灵姐姐了......”
我摸了摸柔顺的银发，发现它不仅变了颜色，还变长了不少，从原本的刚过肩头，蔓延到了背后。
同时，我的身高也有所增长，虽然只长了几厘米，仍旧没有170cm的十六夜高。
这大概是世界树之种庞大生命力的作用，我不确定的想着，抬起手背，果然看到一个翠绿的树形印记。
他喵的......还能变回去吗？
对我来说，无论是金发还是银发，紫眸还是银眸，都没什么重要的，只是连睫毛都变成雪白就有点夸张了，这本来就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岂不是要变成百分之一千！
心态崩了啊。
我难受的想着，却发现身周的莹白光辉逐渐减弱，托动我身体的能量正缓缓消失。
“啊~”
失去了支持力，我惊呼一声，险些摔入湖中，好在十六夜反应很快，冲过来把我抱到岸边。
我摇晃着在她怀里站稳，然后抚了抚额头，摸到那片碧绿的原初之叶，摘了下来，递给小璐。
“小璐，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我惊讶的说道，现在的小璐跟我差不多高，如果是之前的我，肯定要被她压一头。
小璐接过叶子，轻哼一声，说道：“姐姐不是说好在圣殿等我吗？为什么不信守承诺，跑到王城外面！”
这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我也没想到光明女神蝶会把我传送到王城外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使出摸头杀，揉了揉小璐的银发，温柔说道：“对不起，小璐，是姐姐的错，下次不会这样了。”
“原谅姐姐好吗？”
这孩子长高后，摸头杀都困难了...
满头银发瞬间凌乱，小璐安静两秒，忽然别过头。
“真是的，不知道小璐很担心你吗...”
她有些别扭的小声说着，但情绪却是渐渐缓和了。
这时，十六夜忽然开口，声音微起波澜说道：“伊芙，你还记得昏迷后发生的事吗？”
我看向十六夜，她脸颊微红，眼神有些躲闪。
“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吗？”
我疑惑的回忆了一下，想起那个气息强大的四阶死之剑士，但看现在的状况，应该是被十六夜解决了。
十六夜微微沉默，忽然也别过头，清冷说道：“没什么。”
“......？”
我不明所以，正当感觉气氛有些奇怪的时候，天空再次发出一声仿若惊雷的巨响。
有圣洁的白光从天而降，漫天黑云消散，精灵之森彻底进入白昼，世界树的缺失了一条枝干的身影也完整显现在世间。
小璐突然抬头，望向世界树主干的王城方向，心情喜悦地说道：“女皇出来了！”
203
精灵女皇精灵王城上空。
这是如今整个核心区唯一天黑的地方，因为有一位四阶的亡灵圣魔导师正毫不掩饰的释放着威压。
古斯特心情很差。
费心费力打了整整一夜，终于将王城的生命场结界消磨的差不多，但在最后关头，居然又出了意外。
先是世界树断裂一条枝干，又是黑云消失，天空大亮，种种奇特的迹象让古斯特异常不安，仿佛山雨欲来，危险将至。
但在破灭结界的最后关头，古斯特并不想放弃，若是给了精灵族喘息的机会，他又要花数个时辰，才能破除生命场结界，那样可能又会多增变数。
他不喜欢变数。
“不论如何，本座这次一定要把王城给攻下来！”
古斯特摩擦着食指的灰白骨戒，眼神阴冷，再一次提高了死灵魔力的输出，磅礴的血红光柱越来越强盛。
结界内，大统领和凯瑟琳以及结界师精灵们状态虚弱，脸色苍白，她们已经把魔力全数输送入结界内，但仍旧敌不过古斯特一人的魔法强度， 被压制得节节败退，眼看着王城和近百万的精灵居民们，就要再次暴露在古斯特眼中。
危急关头，忽然有一束银白的圣光从高空降落，仿若极致灿烂的彗星，暴烈冲向古斯特。
古斯特抬头看了一眼，心中一惊，难道是精灵女皇来了？
他霎时间就有了一种想要逃跑的欲望，但想起不久前才被精灵族假冒的女皇吓退过，又犹豫了一下。
这东西不会又是精灵族在虚张声势，借女皇的名义拖住本座，恢复生命场结界吧？
这种简单低劣的手段，本座岂能上两次当？
古斯特冷哼一声，向前一步，望着俯冲而至的银白圣光，傲然道：“同样的招数竟然妄想骗过本座两次，真是愚蠢至极！”
他收起向王城结界进攻的其中一只手，指向圣光，庞大的血红光柱顿时分离出一半，朝圣光轰去。
尽管只是四阶的一半输出，但也绝非四阶之下所能抵挡，古斯特双目微眯，心神微紧，死死盯着坠落的圣光。
轰！
庞大的血红光柱与渺小的银白圣光相遇，瞬间将其淹没，又暴涌上天，就像茫茫大海淹没一小朵浪花。
古斯特心中一松，轻笑道：“果然，又是一场小把戏。”
他不再理会被死灵光柱淹没的圣光，低下头，专注于进攻王城。
然而，庞大的血红光柱中，忽然有一个高贵、威严的声音响起，传遍天际。
“愚蠢？黑暗神教被镇压的还不够吗？竟敢触犯精灵之森！”
古斯特心中一惊，望向血红光柱，却见在磅礴的死灵魔力冲刷下，那道圣光依旧清晰存在，并且极为稳定，极为清亮。
血红的光柱中，迈出一只洁白的美足，接着是修长笔直的双腿，以及点缀着银色树形纹路的华贵长裙。
一位被圣光笼罩，高雅、神圣的精灵身影漫步走出。
银色的长发漫过腰际，飘舞于身后，裙角随风荡漾，勾勒出纤细完美的身材，五官精致而优雅，没有一丝瑕疵，仿佛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
这是一位很美，很精致，优雅尊贵，气质威严的精灵王者，正冷漠地注视着古斯特。
在那双美丽、威严的银眸注视中，古斯特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心悸感涌上心头。
他缓缓收回进攻王城的干枯双手，负在身后，沉声说道：“米歇尔女皇......”
古斯特表面毫无表情，实则心中巨慌，暗骂了无数遍神教的神谕大神官，明明说好了女皇不会现身，结果还是被他给遇到了。
精灵女皇的名声响彻万罗兰大陆，是除了泽维尔院长外最强的几位四阶之一，古斯特完全没有战而胜之的想法，只有深藏心底的恐惧，以及想要逃命的欲望。
米歇尔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黑暗昏沉的天空，身周涌出神圣浩大的四阶高位威压，瞬间将古斯特的亡灵威压清除。
天空黑云骤敛，化作一片光明。
米歇尔望向故作镇定的黑衣老人，淡淡道：“亡灵君主古斯特？四阶中位的圣魔导师，你就是黑暗神教进攻王城的弃子？”
古斯特冷哼一声，说道：“弃子？女皇陛下未免也太自信了，就算本座无法拿下精灵王城，但本座想走，你又有什么办法？”
想起神谕大神官的温和笑容，古斯特心底的确冒出了一种自己被当做弃子的想法，但只是一闪而逝，毕竟他才是黑暗神教唯二的大主教，整个教会的最高掌权者。
“侵犯吾精灵族的地界，杀害本皇的子民，你以为你还能离开吗？”
米歇尔声音微寒，手掌轻翻，一片青翠的树叶出现在她掌心，旋即，一道清澈的碧绿波纹从树叶上扩散而出，呈环状笼罩四周。
古斯特眼神一凝，转身飞逃，但那个碧绿的波纹速度极快，直接越过了他，形成一道方圆十公里的圆形碧绿屏障，将女皇和他同时困在里面。
“米歇尔！就算本座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是你想杀就杀的！”
古斯特咬了咬牙，右手食指的骨戒大放黑光，无数漆黑的亡灵墓碑再度从地底显现，召唤出密密麻麻的十万亡灵大军。
他操控着亡灵朝女皇围攻过去，同时继续朝屏障边缘高速疾飞。
米歇尔望着古斯特飞逃的身影，似乎并不着急，不急不缓的追去。
在她身形所过之处，一丛丛灌木荆棘化作木质精灵剑士和高阶穿刺陷阱，一棵棵参天巨树变成千米高的树灵守卫，地底钻出一条条数米直径的坚韧藤蔓，疯狂挥舞，仿佛巨剑横扫四周。
那些在常人眼中极为强大，可以灭国的亡灵大军被飞速剿灭，根本拦不住她脚步半分。
不过四阶飞速很快，短短数秒，一心逃跑的古斯特就飞到了屏障边缘。
他伸出右手，身周涌现强烈的灰白光晕，庞大的亡灵气息在他身后汇聚，形成一个个实质的雪白骷髅身影。
在四阶暗、土元素的作用下，那些骷髅相互吸引，撞击在一起，化作一个庞大的，气息抵达四阶的亡灵骨龙。
吼！
骨龙仰天咆哮，声震四野。
古斯特右手下挥，骨龙的空洞瞳孔亮起血红的光芒，张开巨口，朝屏障吐出一道深灰色的亡灵吐息。
在恐怖的骨龙吐息面前，那道碧绿的屏障仿佛沾染了不详，渐渐暗淡，似乎很快就会出现裂痕，成功破碎。
古斯特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这份喜悦还没来得及化开，就看到碧绿的屏障外面，出现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男子黑发黑眸，头戴圆边灰帽，脸架方框眼镜，手中端着一个复杂精密的漆黑天平，面容沉肃，气质呆板。
女子红发红眸，头扎红色发绳，脸戴鲜血面具，手中提着一把隐于鞘中的猩红长剑，眼含杀意，气质森然。
两人的身上都穿着天启学院的教授制服，一者为黑，一者为红。
204
饥荒异种“天启四骑士之二的‘饥荒使者’和‘杀戮使者’......”
古斯特望着屏障外，从空中缓步走来一男一女，面无表情说道：“你们也是来阻拦本座的吗？
红发女子【杀戮】没有回话，她提着带鞘的血色长剑，步伐娴静，动作悠然，仿佛温柔的邻家少女，但眸中的血腥杀意却越来越强烈，如血海般黏稠深邃，普通人只要对视一眼，就会直接崩溃，精神失常。
相比较起来，黑发男子【饥荒】显得比较正常，他容貌平凡，表情木讷，但声音异常好听，仿佛少年般清澈而富有朝气，友好地嗯了一声。
古斯特心态瞬间爆炸，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为什么？天启学院一直超然于世，崇尚自由公义，不插手任何势力的事务，你们为什么要帮助精灵族来对付本座的黑暗神教，这违背了你们的原则。”
杀戮依旧沉默行走，似乎只想用杀戮解决古斯特，对其他事情毫无兴趣。
饥荒用少年的清脆声线诚恳解释道：“抱歉，古斯特先生。作为临神境界的四阶强者，您擅自出手攻击无辜的精灵城市，严重违反了瓦罗兰大陆公约，我们当然有责任抓捕您。”
“抓捕本座......”
古斯特嘴角微抽，说道：“你的意思是，天启学院不打算直接杀了本座，还想把本座带回去审问吗？”
“是的，职责所在，还望理解。”
饥荒的表情呆呆的，但非常认真，这也意味着这个想法非常坚定。
他抱着黑色天平，和杀戮一起穿过碧绿屏障，在米歇尔女皇的主观控制下，这道屏障并没有阻止他们进入。
“呵呵...”
古斯特低笑两声，忽然一挥衣袖，怒道：“狂妄！”
他凝视着并肩行走的两位天启骑士，冷漠道：“区区两个三阶的蝼蚁，仗着末日神器的威能，勉强触碰到四阶的层次，竟敢妄想捉拿本座，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是神器而已，天启学院有，本座一样也有！”
古斯特高举右手，五指朝天，吟唱道：“亡灵大禁咒，冥国降临。”
灰白的骨戒弥散出纤柔细腻的黑光，极薄，极温和，也极为特殊，与天空洒落的晨光格格不入，显得有些突兀。
那些黑光仿佛液体烟雾一般，氤氲流转，铺散在整个屏障内部，将外界的光线全部隔绝，形成一个灰暗阴沉的幽冥国度。
吼！
冥国加持下，古斯特身边的亡灵骨龙忽然咆哮，体型疯狂暴涨，达到了近千米的大小，浑身龙骨更加狰狞锋利，灰白的骨翅遮天蔽日，在它面前，杀戮和饥荒显得比蚂蚁还要渺小。
它的气息从初入四阶不断攀升，越来越接近古斯特本尊，来到四阶中位的层次。
震耳欲聋的龙吼声中，古斯特身后出现六道宏大、幽深的漆黑裂缝。
古斯特右手握拳，沙哑高喊道：“出来吧，本座的黑暗眷属们！”
六道裂缝中，分别传来各类亡灵的凄厉嘶吼，接着，有可怖的阴影从中钻出。
三只头颅的地狱魔犬，九条尾巴的暗黑魔狐，九条蛇身的黑暗九头蛇，手持巨剑的骸骨巨人，人首羊身的堕落魔羊人，以及飞上骨龙头顶的死亡龙骑士。
自此，古斯特共召唤了七只亡灵生物，它们或大或小，或高或矮，但每一只都有着四阶级别的气息，都是近神级的顶尖亡灵种族，磅礴恐怖的死亡气息瞬间席卷整个屏障世界。
吼！！！
亡灵们齐声嘶吼，在冥国领域内掀起庞大的飓风，声势浩大，连地面的参天大树都被狂风压弯。
杀戮停下脚步，红发和红色衣角在风中狂舞，饥荒则是按住头顶灰帽，避免它被狂风吹跑。
两人的姿态都认真了一些。
“两位使者，不要以为拥有神器就可以对付本座，三阶与四阶鸿沟远远不是一件神器所能弥补的。”
古斯特食指的骨戒已经消耗完了积累的亡灵之力，再次暗淡，但他的眼睛却是无比明亮，黑白分明，凶光闪烁。
他挥下右手，凶狠道：“就让本座用绝对的力量，让尔等明白亡灵君主的可怕吧！”
七只四阶亡灵或偷袭，或俯冲，同时从四面八方朝杀戮和饥荒进攻过来。
杀戮目光沉凝，有些纤瘦的手指慢慢握紧了剑柄。
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杀意，比之前浓烈数百倍，形成仿若魔神的血色光晕，将古斯特和所有亡灵都笼罩在内。
古斯特瞳孔骤缩，心中涌出比刚才面对精灵女皇还要恐慌的感受。
他的身体，从大脑到双臂、腰间，再到双腿双脚，全都开始了不自觉的颤抖，使得视野里的一切也都跟着摇晃颤抖。
而同样被笼罩，本该毫无感情的亡灵们竟然也开始的颤抖。
这不是他们想颤抖，而是在这股至高至强的杀意面前，无法克制的本能。
这他喵的哪是三阶巅峰？就算四阶高位也没有这股气势啊！
古斯特心神狂震，刚才的凶狠之色瞬间消失，转变成对杀戮和那把血剑的恐惧。
此剑若出鞘，吾不死也残。
古斯特的脑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使出四阶独有的精微控制能力，操控住颤栗的身体。
但停下之后，他目光中的红衣女子依旧在微微颤动。
原来，整个冥国空间本身，都在这股杀意中颤栗发抖。
杀戮的指尖抵住血色长剑的剑鞘鞘口，准备拔剑。
这时，另一只手忽然伸出，按在她的手上，将她拔剑的动作止住。
杀戮转眸望向饥荒，眼中杀意凛然。
饥荒木讷的脸庞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声音温润如玉：“请忍一忍，杀戮，你的剑在世界树位面里用的太多了，再用可能会有危险。”
“接下来我来吧。”
杀戮沉默片刻，微微颔首，又将视线转到饥荒伸出的左手上。
饥荒收回左手，托住天平，右手食指微动，飘出一蓬黑色的魔力火焰，在天平上方高速飞舞。
那蓬黑焰很有灵性，雀跃而灵活，仿佛炼金术士的笔端，在空中画出一个个神秘精巧的黑色炼金符号。
黑色符号坠落，落入黑色天平的左侧托盘。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没有任何物质和作用力，天平的左端却自然下垂，仿佛有无形的砝码添加在上面。
天平中央的刻度板也在缓缓移动，直至达到某个界限，标尺突然弹回，天平左端再度浮起，整体重归平衡。
同时，有一道金光从天平顶端的支轴射出，投影入冥国天空。
少年音清脆道：“不平等的炼金之一，饥荒异种炼成。”
狂风骤起，云层翻涌，空中显现一座千米范围，繁复精密，却透着诡异气息的炼金术阵，播洒出不详的暗金色光辉。
古斯特眯起眼睛，身周构造无形的绝对生命场，将暗金光辉隔绝在外，而那些亡灵虽是四阶，却不具备绝对生命场的能力，被暗金光辉直接照射。
暗金的能量流飞快朝七只四阶亡灵的体内侵蚀，它们的骨架或肉体上，纷纷长出密密麻麻的骨刺或肉芽。
205
认输天启四骑士，又名末日四骑士，分别继承一件末日神器，其寓意便是以末日重启天地，是为天启。
无论哪一件神器，能力本质都是制造毁灭，具备灭世之能，只是在天启学院四位使者的控制下，末日神器的主要用途已经变成救世了。
在诺亚世界，神器主要分为三个种类。
第一种，由层次较高的普通物品、圣器或是半神器衍化而来，比如圣器【黯光魔盘】、【太古曙光护符】，或是温妮手里的半神器【尤克特之杖】，都拥有转化为神器的潜力。
第二种则是神明遗留的器具，比如小璐和米歇尔女皇所传承的，世界树核心躯体【原初神器套装】，或者古斯特手中，黑暗至高神所遗留的【纳特斯之戒/亡灵诅咒之戒】。
第三种神器最为特殊，又被称作法则宝具，它自然形成，往往伴随异象出世，通常包含诺亚世界的某些法则，比如艾米提到过的，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虚空幻境】，又比如天启四骑士传承的四件【末日神器】。
三个种类之间没有绝对的强弱划分，但比较起来，杀戮和饥荒手中的法则宝具【末日神器】，的确比古斯特手中的【亡灵诅咒之戒】更强一些。
这也意味着，饥荒用天平构建的炼金术式，优先级比古斯特的亡灵召唤更高。
在奇特暗金能量的影响下，亡灵们的躯体长出狰狞的骨刺和肉芽，不会飞行的黑暗九头蛇甚至长出了一对庞大的灰色肉翅，上面闪耀着暗金色的炼金符文。
它们不安低吼，却发现除了身体形态有所变化外，似乎没什么影响，体内的能量不仅没有受到削弱，反而更强大了。
接着，本该不需要进食的亡灵们，忽然感觉自己很饿，极端的饿。
黑暗九头蛇坚持了两秒，率先忍耐不住，不顾古斯特的禁令，扇动肉翅，朝体型最大的亡灵骨龙飞扑过去，九只蛇头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咬住骨龙的翅膀。
嘎嘣脆响中，骨龙怒吼一声，奋力挣扎，但只是瞬间，半边骨翅就被九头蛇咬碎，吞入腹中。
九头蛇感觉很香，继续啃咬，但骨龙身上的死亡龙骑士已经反应过来，反手一剑，削掉它一颗头颅。
亡灵特有的黑色血雾喷涌上天，庞大的蛇头从空中摔落，砸在骸骨巨人的脚边，仍在摇滚嘶鸣。
骸骨巨人犹豫了一下，甩出巨剑，挑起蛇头咬了一口。
黑烟缭绕入喉，奇妙的滋味让它莫名兴奋起来，再也克制不住，几口啃完，朝其他亡灵咬去。
一时间，七只亡灵或主动或被动，纷纷加入饭圈，像丧尸一样相互撕扯啃咬，甚至想要咬两口古斯特，反而对饥荒和杀戮不管不问。
饥荒异种不分种族，不分生死，活物或死物，生命或亡灵，都可转化。
短短一小会，七只亡灵全部变成残疾，其中最惨的黑暗九头蛇被吃的只剩下两个头，受伤最轻的反而是率先被袭击的亡灵骨龙，它和死亡龙骑士联手，将黑暗九头蛇吃得津津有味。
古斯特眼角抽搐，利用亡灵诅咒之戒的法术强度加持，强行抹消了七只亡灵的自由意志，修改为他亲自操控。
在四阶中位的海量魔力支撑下，七只亡灵的伤势迅速回复，再次攻向饥荒和杀戮。
饥荒托起天平，平静道：“不平等的炼金之二，魔能饥荒炼成。”
天际的炼金术阵缓缓旋转，亡灵们体表的炼金符文蠕动起来，微微发光，像寄生生物一样疯狂吸食宿主的能量，并且不断扩散感染，繁殖出更多的炼金符文。
它们铺在亡灵生物的身体表面，就像附着了一层会发光的菌毯，相对应的，亡灵生物的魔力能级却在飞快下降，很快跌破了四阶水准，很难对饥荒造成威胁。
亡灵生物不给力，解决不了天启骑士，那么米歇尔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就更难逃跑了。
古斯特心中焦急，表面不露声色，在原地施放了一个镜像魔法。
他看起来并无动作，实则隐藏在亡灵骨龙的磅礴身躯后面，默默念起暗系咏唱语，打算偷袭饥荒。
然而，饥荒身旁的杀戮突然偏过头，望向骨龙。
她没有拔出那把血色长剑，只是右手微抬，食指与中指并指为剑，对骨龙遥遥做了个剑势。
一股杀气惊人的剑意蓦然出现，天地间光线忽然转暗，一片猩红。
在这片猩红的剑意中，身高八米的死亡龙骑士，连同手中的骨剑一齐溶解，而长达千米的亡灵骨龙则是惨嚎一声，身躯分崩离析，坚硬的龙骨一根根坠落。
转瞬之间，遮天蔽日的亡灵骨龙，只剩下一根孤零零，长达千米的狰狞龙骨。
这是一条雪白的脊骨，此刻却成了杀戮的剑。
杀戮右手挥下，这把剑也随之下挥，带着恐怖的杀意与剑意，斩向虚无的半空。
古斯特被这把巨剑准确斩中，从虚无中逼出身形。
他的腰间有一道巨大的伤口，双手支撑着绝对生命场，准备的魔法已经中断，看起来有些狼狈。
虽然天启代表末日，但作为天启学院的教授，饥荒从来不想制造饥荒，杀戮也不会主动制造杀戮。
饥荒平静道：“古斯特先生，听在下一句劝，我和杀戮都不会真正杀死您，但若是米歇尔女皇过来，我们就没有把握留下您的性命了，您还是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吧。”
被杀戮剑意所影响，古斯特的恢复速度慢了许多，腰间伤口久久无法愈合。
他杀了这么多精灵，非常担心米歇尔不会放过他，此刻听到饥荒的建议，的确有些意动了。
沉默数秒后，古斯特终于叹息一声，垂下双手，说道：“你说的对，本座此番触犯大陆公约，实在是犯下大错，劳烦两位使者......”
突然，有一个高贵、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劳烦两位使者退开，本皇要亲手诛杀此人，血祭尤克特圣城。”
......
精灵王城远处，会发光的湖泊前。
在小璐的治疗帮助下，我恢复了少许魔力，召唤出神光巨鸟，和十六夜、小璐一起朝尤克特圣城飞去。
206
光明意识海巨鸟鸟背上，我平伸右手，念道：“流水咏唱之四，水镜术。”
在湖泊的时候，我刚刚发现自己的外貌变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险些落入湖中，正好趁现在深入了解一下，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光滑晶莹的水幕缓缓升起，将我如今的面容倒映进去。
比起当初，五官本身没有变化，依旧是那般精致完美，倾国倾城，令人魂牵梦萦。
只是，在变成银发银眸之后，本就风华绝代的颜值显得更加清雅，更加出尘，宛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一位真正不食烟火，超脱凡尘的精灵仙子。
我早已习惯了诸如索菲亚、温妮、琳、夏娜等等风格各异的美丽，对好看的女孩有了足够的抵抗力，但是，在那双如秋水般明净动人的银色眼睛前，仍旧完全抵御不住，直接看呆了。
太美了，美到令人忘记呼吸，直击心灵深处。
足足半分钟，我才反应过来，默默解除了水镜术。
清澈的水幕飘然破碎，化作轻扬水雾，拂过银白发梢，带着些凉意。
但我的心更凉。
如果说一见钟情等于见色起意，那毫不意外，我已经一见钟情了。
但为什么是我呢？
这张脸长在谁身上都行，我都可以去追她，为什么要给我呢？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我长叹一声，慢慢低下头，捂住脸，心情沮丧。
在我身体左侧，小璐疑惑问道：“怎么了，姐姐？”
我闷闷不乐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这张脸...有点接受不了。”
小璐眨眨眼，盯着我说道：“没有啊，小璐觉得姐姐更好看了呀。”
我右边的十六夜也微微点头，表示赞成。
我又叹了口气，无话可说，神情忧郁。
十六夜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忽然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道：“伊芙，不必难过，如果你觉得适应不了现在的样子，可以去艺术学院染个发。”
“不是染发的问题......”
我回想起镜子里的模样，用手摸了摸眉毛，继续道：“头发变颜色也就算了，为什么眉毛和睫毛都要变成白色，这样看起来很奇怪啊。”
瞳孔和发色都无所谓，但年少白眉总让我联想到某些非主流，或者其他奇特的东西，实在是难以接受。
十六夜想了想，说道：“我听说艺术学院有一门叫外貌管理的专业，可以用魔法修改眼睛、眉毛、头发的表现形式，做到易容或整容，对他们来说，改点颜色应该不算什么。”
“小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十六夜不像是会对这些感兴趣的样子，居然了解这些？
十六夜忽然沉默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微低说道：“以前有人跟我聊过这方面的事情，外表可以千变万化，但只要是同一颗内心，就并没有什么改变。”
“哦......”
我点点头，感觉十六夜的情绪有些低落，仿佛在回忆什么。
这让我想起很久之前，听海因里希说过的一个故事。
十六夜很小的时候，因为莫名的诅咒，导致身边的人纷纷死亡，家族不得不把她抛弃，却有一个女孩不顾危险，好心收养了她，陪她长大，只是那个女孩后来也死了。
小夜是在怀念收养她的姐姐吗？
我大概猜到了一些情况，但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连忙收回思绪，目光转向自己的右手。
柔细白嫩的右手手背上，正描绘着一道精致的翠绿色树形印记。
这是世界树之种的传承。
虽然世界树将种子交给了我，但祂并没有交代我怎么处理，比如怎么种，种在哪，或者培育方法之类的。
而且，像这种能够孕育原初精灵，代表下一代诺亚世界根基的重要物品，我肯定是不能随便种的。
要不要直接交给小璐？可是小璐还小，估计也不是太懂。
那我应该交给米歇尔女皇？但我跟女皇不熟啊。
还是说，应该等回到天启学院，咨询一下莎莉文老师，或者问问泽维尔院长？
我犹豫了一会，决定先尝试一下，把种子从手背的印记中拿出来，看看它在现实世界和世界树意识海中有什么区别。
我控制着体内为数不多的魔力，小心翼翼地输送到手背印记上。
受到魔力刺激，翠绿色的印记轻轻闪烁起来。
小璐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忽然转过头，表情惊讶，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右手。
十六夜也注意了过来。
在她们的目光中，那道印记越来越亮，越来越具有实感，如同刻入手中，晶莹无暇的翡翠。
数秒后，它吸收了足够的魔力，慢慢从我的手背脱离出来，以绿色树形符文的形式漂浮在空中，开始无声无息地旋转。
小璐瞪大了银色的眼睛，低声喃喃道：“这个是...世界树的气息...”
树形符文的自转速度以指数级递增，骤然变得极快，我还没来的及反应，它就重新化作翠绿光芒，钻回我的手背。
只是这一次，绿光并没有在手背停下，而是顺着我的手臂、肩膀一路攀爬，直至深入体内，运转了一圈。
这一圈下来，我隐约察觉自己的身体再度发生改变，仿佛彻底完成了某些转化。
正当我惊异之时，那道绿光突然停住。
接着，它像是完成了逛一圈的任务，极具目标性地朝我脑海冲了过去。
轰！
我仿佛听到一声惊雷炸响，掩盖了一切的声音，连小璐和十六夜的惊呼叫喊都听不到了。
意识突然中断，我不由自主的进入了精神空间，坐在光明神座上。
在我面前，一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翠绿种子缓缓浮现，如世间最纯净璀璨的翠绿水晶。
现实世界，十六夜和小璐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们看到伊芙体内的绿光忽然消失，伊芙本人也变得双目失神，像是被精神魔法控制了一样。
我茫然地神座上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所增高，已经变成了女神形态，恢复了原本的金发紫眸。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不明所以，伸出修长的右臂，触摸那颗翠绿的种子。
在指尖触碰到的刹那，那道种子忽然从我眼前消失。
接着，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奇妙的场景。
那是一个完全纯白，充满圣光的世界，世界核心，有一个被封禁住的，难以形容的纯白事物。
女神之体，四阶光明意识海。
意识海中央，一棵翠绿的种子从突然出现，飞快下沉，埋入世界底部。
这片世界的光辉仿佛无穷无尽，被那颗种子吸收进去，化作成长的养料。
207
纯白光团尽管种子的吸收速度很快，但它现在还非常幼小，对比庞大意识海所拥有的光明总量，就像是蚂蚁在大海里喝水，拼尽全力，所吸收的也只是微乎其微。
只是在吸收的同时，种子还在不断下沉，向意识海深处扎根渗透。
如果不对其进行限制，它可能会潜入意识海最深层，利用无穷的光明养料，茁壮成长，越吸越快，直至成为真正的世界之树，自然之神，根系遍布光明意识海。
但是，这片意识海已经有主人了。
意识海世界核心，那个被封禁的纯白事物本来毫无声息，放任世界树之种进入，但随着种子下沉，吸收光明，它渐渐被触动，‘苏醒’了过来。
以我目之所见，纯白事物是一个极致光明，且与周围光明格格不入的纯白光团，气质高贵而神圣。然而，这并非它的真实面貌，只是它在三维意识海的简单投影。
它的真身隐藏于意识海的更高维度，而我作为三维生命，视觉所见的，只是它的部分表现形式。就像用一张二维平面纸去描绘一座三维立体城市，无论从哪个角度描绘，都看不完全。
虽说光团一直是白白的圣洁模样，但在我感知中，却能察觉到一些奇特的情绪。
最初是惊讶和疑惑，像是在奇怪这颗种子从何而来，然后又转化为警惕和敌意，似乎因为世界树之种的吸收行径而感受到了冒犯。
光团忽然闪耀，荡漾出一圈无形的能量波纹，穿过封禁，朝外扩散。
世界树之种正在高高兴兴地吸收光明养料，忽然有一股至高神圣的气息从它身边掠过，令它微微一颤。
接着，它身边的光明之力突然变化，变得异常沉重、黏稠，无法汲取一丝一毫。
水晶般的翠绿种子下方，忽然涌现数万道凝实的炽白光丝，缠绕汇聚，形成一道绝对坚韧的光网，挡住它下沉扎根的道路，并把它捆了起来。
种子试图挣脱，然而并没有用，反而被越捆越紧，又被光网毫不费力地从意识海底部深处给拔了出来。
它被光网束缚，带着朝高空直飞，来到意识海世界最核心的半空，一个纯白圣洁的光团前。
在见到光团的那一刻，种子忽然安静，不再挣扎，而是从内部缓缓飘出两道光影。
这两道光影也如纯白光团一样，气息神秘且神圣，仅仅是某些高维度存在，对意识海产生的投影。
在我的三维视觉中，一个是自然的翠绿色，一个是生命的银白色。
它们漂浮在圣洁的纯白光团前，就像偷懒的员工见到领导，犯错的小学生面对老师，变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在我无法感知的地方，三者似乎是交流了一会儿，却产生了严重分歧。
种子所代表的绿、银光影不愿意遵从纯白光团的指令，想要反抗光团的独裁。
在绿、银光影看来，如果是正常状态的光团，它们没有任何对抗的机会，但此刻，光团正处于一种被封禁的状态，对光明意识海的控制能力减弱了很多。
为了世界树之种的使命，绿、银光影必须争取一些东西。
它们飘回翠绿种子的内部，猛然发力，将万道光丝撕扯得支离破碎，控制着世界树之种，继续朝意识海世界底部沉去。
然而，它们想多了。
光团似乎微怒，波纹骤然荡漾，越过封禁，瞬间布满整座意识海。
整个意识海世界的极致光明，都变成了极致坚硬的固体，别说吸收，仅仅是包裹住种子，就让它动弹不得。
数万道炽白的光丝再次涌动，这一次却不像当初那般轻柔捆缚，而是肆意疯狂地缠住种子，凶狠用力地拉扯，朝意识海边缘拽去。
在绿、银光影瑟瑟发抖的情绪中，世界树之种毫无反抗之力，被拽到意识海最边缘的角落，坚硬的光丝将它捆在空中，周围空空荡荡，一点光芒都没有。
身处极端匮乏的环境中，绿、银光影的情绪变得非常恐惧、非常焦躁，带着求饶的意味，再次与意识海核心的纯白光团交流。
这一次的交流相当融洽，光团很满意它们的态度，晾了绿、银光影一会儿，才传递出自己的意思，大概就是：我想给你的，你可以要，不想给你的，你不能私自擅动，更不能抢。
绿、银光影纷纷表示同意，光团终于将意识海的光明养料传递过去，让世界树之种像蚂蚁饮海一般，飞快成长。
......
观看了一段不是很能理解的奇妙剧场后，我的视野从意识海的无穷光明中切换出来，回到了浩瀚星空下的精神空间。
我若有所思，慢慢坐在身后的光明神座上。
直到现在，我才能自主控制神力的流动，刚才不知为何，一直是被迫维持女神形态。
我切断神座链接，终止神力传输，身体渐渐变小，恢复了日常状态的精神体。
水镜术。
我念头微动，面前显现一帘清澈的水幕，照出如今模样。
银发及腰，银眸瑰丽，睫毛雪白，双耳尖尖，整个一副原初精灵的模样，甚至连白皙的面容上都有淡淡的银色纹路，从嘴角，蔓延至脸颊、额头，显得异常圣洁。
我的银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的意味，这幅样子很美，但若是要以这种奇特的姿态生活，我宁愿戴个面具，永不露脸。
不过，我并不慌。
因为，在刚才世界树之种那一圈的身体游走后，我发现，自己似乎彻底完成了某种转化，可以自由控制身体里世界树遗留的，代表自然、生命的精灵之力。
我闭上眼，控制着体内的精灵之力，将其约束在身体内部，不再表露。
脸颊的银纹飞快褪去，双耳恢复正常，睫毛眉毛的雪白之色也渐渐消退。
三秒钟，我睁开眼，面前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女孩的模样，及腰的长发也减短到了背部的长度，只是颜色依旧是银色。
嗯，头发上，银色的确比金色更好看一点。
至于眼睛，我试着调整了一下，将银色的眼睛调回最初的紫色。
银发紫眸，感觉还不错，而且不会让人认错成原初精灵了。
我欣赏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超过了五分钟的女神形态时间，为什么没有察觉到负载过度的异样？
难道世界树之种还能提升我的神力承受能力？
我认真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判断出如今的神力使用时间，已经从五分钟，提升到了七分钟。
而且，不知何时，自己的魔力等阶，已经从二阶初级魔法师，提升到了二阶中位。
208
血雨时间退回几分钟前。
意识之海，是四阶中位及以上的存在，才能开辟的特殊世界，是超脱普通生命层次的高次元领域，拥有独立的时空法则和基本定律，与现实完全隔绝。
当世界树之种进入光明意识海的那一刹那，就隔断了与现实世界的所有联系，这也意味着，世界树在诺亚世界残存的最后一丝气息，彻底消散。
在这一刹那，现实世界，包含整座精灵之森在内，数千万公里范围的瓦罗兰西部，忽然狂风四起，云层涌动。
本来已经明朗放晴的天空，蓦然深沉转暗，如夕阳黄昏般，渐变为肃穆的金红色，带着凄怆的意味。
神明陨落，天地同悲，异象临。
银月城、尤克特圣城的各族精灵，山间河边树林里的魔兽小动物，在精灵之森生活的所有生命，在同一时刻受到触动，抬头，望向金红色的天空。
风起，云落，雷降，血雨至。
浩瀚广袤的瓦罗兰大陆西部，降下一场与天光同色，金红色的血雨。
万千雨丝越飞越快，如千针万线，将天地密然缝合，织成暴烈、肃杀的金红雨幕。
轰鸣的血雨声中，一棵棵参天巨树气息沉肃，朝世界树缓缓低下树冠，像是在低头哀悼。
接着，屹立苍穹，巍峨无尽，仿若擎天之柱的世界树，凋零了。
繁茂的绿叶在数秒内变得枯黄，离开枝桠，随血雨一同飘落，纷纷扬扬。
神光巨鸟鸟背上，小璐抬手施放一道遮雨的光明屏障，将落向伊芙的雨滴阻隔，但却没有遮掩自己，而是主动走入雨幕中，神色悲伤，默默伫立。
金红的血雨很快打湿了小璐的银发和衣裙，十六夜剑意微动，凝聚一道黑色的剑光帷幕，想要给小璐挡一下雨，却被小璐拦住了。
漫天飘零的落叶中，小璐伸出手，接住一片枯黄的树叶。
她沉默着，呆呆的望着枯黄的叶片，眼睛一片朦胧，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时，悲伤的氛围里忽然响起一道惊呼声。
我从精神空间出来，便看到磅礴的血雨与落叶，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下这种奇怪的暴雨了？小璐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我伸手将小璐拉到光明雨伞下，她抬头望我，满脸水迹，眉宇间满是悲伤，显得有些可怜。
我拍了拍小璐身上的雨水，将她湿透的银发拨到一边，认真擦拭她脸颊的雨水。
小璐很乖的闭上眼睛，金红的雨水很快脱离，但还是擦不干净。
我微微一愣，将手指放在小璐的眼角，感受了一下。
小璐在哭，无声无息的哭。
而伴随着我这个动作，小璐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呜地扑倒我怀里痛哭起来。
十六夜言简意赅道：“世界树陨落了。”
我望向无边落叶中衰落凋零的世界树，同样沉默下来。
世界树陨落，这件事我在湖边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当时世界树还没有太大的异样，我还以为祂能够继续维持本体的生命力。
我摸了摸怀里小璐的银发，有些愧疚，因为仔细想想，这也是我导致的。
如果种子还留在世界树意识海里，祂不会这么快死亡。
小璐的泪水疯狂奔涌，很快打湿了我的衣服，悲伤呜咽道：“母树死了，呜呜...王族传承断了，小璐没有母亲了，也没有兄弟姐妹了，精灵族怎么办......”
她作为精灵圣女，接受了精灵族的领袖地位，同样也要承担起精灵族发展传承的责任，没有原初精灵，就意味着精灵族失去天然领袖，将会发生巨大改变。
而且，世界树不仅是精灵之源，也是诺亚世界的支柱根基，祂的陨落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这会对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不仅仅是精灵族可能灭绝，乃至整个诺亚世界都可能因此毁灭。
我思考了一下，忽然抓住小璐的肩膀，注视着她悲伤的银色眼睛，说道：“看着我，小璐。”
我调动精灵之力，扩散至全身各处。
一股自然、生命的气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银发缓缓边长，漫过腰际，刚刚变紫的眼睛再度变成银色，耳朵也变得尖尖的可爱形状。
十六夜瞪大眼睛，险些惊呼出声。
小璐的表情也呆住了，她怔怔看着我，忘记了哭泣。
“姐姐你...原初精灵？”
我嗯了一声。
小璐愣愣的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我尖尖的耳朵。
“啊~”
一股极为奇特，仿佛电流般的感觉忽然传来，直达脑海，让我忍不住颤了一下，呻吟出声。
卧槽！
我的脸颊瞬间通红，心脏怦怦直跳，这TM什么感觉！
难怪上次碰小璐耳朵的时候她那么奇怪，这也太敏感了。
我猛然抓住小璐不太安分还想继续**的手，微怒地瞪了她一眼，平静心神，说回正事。
“小璐，原初精灵暂时是没有了，但是你还有姐姐。”
小璐疑惑的看着我，暂时？
我揉了揉她的银发，继续道：“而且，世界树作为当今世界唯一存活的古老神明，不会就这样消逝的，祂一定会留下新的传承，建立新的精灵国度，让精灵族得以延续。”
小璐眨眨眼，想起之前在我右手的翠绿树形印记，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再那么压抑。
与此同时，在王城方向，突然有一道璀璨的绿光穿过金红雨幕，直飞天际，抵达恢弘的世界树顶端。
小璐眼睛一亮，惊喜地跳了起来：“是米歇尔女皇！”
我抬头望去，那道绿光是一片青翠的树叶，散发出磅礴壮阔的碧绿光芒，照耀着正在凋零的世界树。
在绿光照耀下，世界树的凋零趋势缓缓停滞，枯黄的叶片重新变绿，挽回了一些生机。
小璐的心情瞬间转好，她感觉世界树还能抢救一下。
然而，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维系，精灵女皇再厉害，也不可能重造世界树。
我没有说话，解除了精灵状态，吩咐巨鸟加快前进速度。
巨鸟清啸一声，在漫天血雨中朝王城方向疾速直飞。
十几分钟后，直至逼近王城，我们的视野里出现一个令人震撼的壮观景象。
本该是广袤森林的地方，形成了一道方圆十公里、宏大可怖的深渊，一眼望去，深不见底。
深渊的内部没有任何生命存活，边缘的石壁漆黑一片，残留着浓郁的死灵气息。
我们震惊地继续飞行，在深渊上空持续飞了几分钟，终于抵达了另一侧，见到了血雨中，繁华古老的精灵王城。
巨鸟缓缓降落在城市入口，入口处，大统领和一队精灵游侠淋在血雨中，肃穆站立，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我和小璐、十六夜从巨鸟身上跳下，然后解除了召唤。
大统领单膝跪地，低头说道：“圣女殿下，女皇吩咐我们在此等候您返回王城，请您和伊芙小姐随我去圣殿。”
小璐问道：“王城伤亡如何？四阶的敌人呢？”
大统领微微沉默，回复道：“王城第一次被敌人入侵时，死亡两万七千精灵。但之后无一精灵死亡，至于四阶敌人，已经被女皇斩杀，最终选择了自爆。”
这是精灵族多年来，第一次出现如此庞大的死亡数量，小璐心情沉重，但听到女皇已经击杀了敌人，又情绪微松。
她看了我一眼，说道：“好，带我和两位姐姐去圣殿。”
209
处置我们跟着大统领，走进王城。
遮雨的光明护罩已经解除，我取出两把雨伞，递给小璐，但她摇摇头，主动跟大统领等精灵一起走进血雨中，默然前进。
好在这场雨除了颜色特殊外，并没有什么有害的地方，我也不再阻拦，而是将伞递给十六夜。
王城街道上，到处都是废墟，残留着亡灵肆虐的痕迹，许多精灵琴师淋在血雨中，默默拉着竖琴，旋律低沉且伤感，充满了哀悼的意味。
街边，一位位精灵居民伫立雨中，见到我和十六夜这种陌生的外来人类也不再好奇，只是沉默着望了一眼，就算是贪玩的精灵孩童也没有什么心情玩耍了。
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我们一起来到王城中央的恢弘宫殿。
此刻的圣殿不再空荡，两侧满满地站着精灵，其中左侧那排精灵穿着样式精致的翠绿礼服，凯瑟琳大法师站在首位，希尔菲丝站在她身后。
右侧的精灵则是穿着肩膀刻有树形徽章的银铠军甲，气质规整沉肃，但都神色忧伤。
圣殿最上方，华丽的精灵王座前，一个银发及腰的高贵身影正背负双手，安静站立，露出一个美丽威严的背影。
“女皇陛下，圣女小璐和伊芙小姐均已带到。”
大统领低声禀报一句，然后在圣殿中央跪下，金红色的雨水从衣角慢慢滴落。
我和小璐、十六夜站在她身后，微微鞠躬，其余精灵游侠则是守在圣殿外。
米歇尔女皇缓缓转身，一双深邃威严的银眸认真看向小璐。
小璐仰起头，银发微湿，清冷明亮的银眸同样望向米歇尔。
两位原初精灵默默对视了一会儿，米歇尔女皇说道：“小璐圣女，告诉本皇，你的真名。”
小璐略作思考，清冷的脸庞浮现认真的神色，说道：“我的真名就是小璐，米歇尔·璐璐。”
我心中微惊，小璐的真名肯定不是这个，这是我随便取的名字，她为什么这样说？女皇会生气吗？
米歇尔沉默两秒，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环顾了一圈圣殿，威严缓声宣布道：“自然之神、生命母树，尤克特拉希尔之女，原初精灵米歇尔·璐璐，即将继任精灵王族第三十六代圣女，继任大典定于七日后，尤克特圣城举行。”
大殿两侧的精灵们纷纷应是，女皇微微颔首，又突然看向我。
那双银色的眼睛里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似乎察觉了什么，隐含探究。
米歇尔的语气毫无波澜，问道：“天启学院的伊芙小姐，是吗？”
我打量着这位世界最强之一的精灵王者，说道：“是的，我叫海伦·伊芙，天启·魔法学院一年级学生。”
米歇尔说道：“伊芙小姐，你带回璐璐圣女，延续精灵传承，本皇非常感谢你对精灵族的帮助，你将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出于你的贡献，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本皇都会尽力满足。”
她望向跪立殿中的大统领，说道：“跪在你身前的这位精灵，质疑璐璐圣女的王族身份，又对精灵族的恩人不敬，再加上守城不利，犯下大错。现在，她由你处置。”
大统领从进殿就一直跪着，低着头，面色沉静，就算女皇说让我处置她，她也没什么反应。
我微微挑眉，说道：“我处置她？让她跟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侍从也可以吗？”
这可以说是变相让大统领成为我的奴隶了，对于大统领这种厌恶人族的精灵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女皇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可以。”
听到这两个字，大统领身体一颤，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嘴，保持了沉默。
凯瑟琳和希尔菲丝神情微变，想要说点什么，但同样没有出声。
我轻叹一声，说道：“不必了，我不需要她作侍从，让她自己反省一下吧。”
女皇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处置，随意说了句好，然后平静地对大统领说道：“既然如此，起身吧，温蒂，回到你的位置，罪过暂且记下。”
“是。”
温蒂默默起身，米歇尔女皇归来后，她便不再是精灵三族的大统领，而是米歇尔的首席近卫官，戴罪之身。
她走到米歇尔左侧身后，面容沉静，垂手伺立。
米歇尔望着我和十六夜，说道：“本皇感谢天启学院两位使者的帮助，精灵之森将与天启学院建立长久的友谊，学院日后若是有需要精灵族的地方，力之所及，本皇绝不推辞。”
我点点头，知道女皇所指的是杀戮和饥荒两位天启骑士。
虽然不知道女皇为什么要和两个学生说这些，但还是认真回复道：“好的，我会转告泽维尔院长。”
米歇尔嗯了一声，诚挚说道：“伊芙小姐，还有你的这位剑术宗师同学，欢迎你们在尤克特圣城多住几日，这里作为精灵发源的历史名城，有许多值得游览的地方，你们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可以随时向本皇提出。”
她顿了一下，又用那种复杂的眼神审视了我一遍，语气客气但不容反驳的说道：“现在，本皇要与璐璐圣女讨论一些事情，请你们先行离开，殿前的游侠守卫会做你们的向导，如果不想她们跟着，也可以自行玩赏。”
米歇尔要与小璐商讨精灵族的事情，作为人类，我和十六夜自然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我礼貌鞠躬，说道：“谢女皇陛下，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拉着十六夜离开圣殿。
殿内，小璐目送我们离开，然后回转过头，重新望向米歇尔。
米歇尔同样收回目光，深邃的银眸望着小璐，语气深沉说道：“璐璐圣女，伊芙小姐身上的世界树气息是怎么回事？”
......
殿外，我和十六夜撑着伞，在古老的王城街道漫步。
虽说我不喜欢逛街，下雨天也不适合逛街，但有十六夜在旁边，还是挺有意思的。
金红大雨中，整座王城的气质都有些肃穆，街边的精灵们也没有平时欢快热闹的心情，但一些简单的店铺、景点还是开放的。
当然，在女皇的吩咐下，就算不开放，只要我们想去，它也会自动变成开放。
我和十六夜一边闲聊，一边游览，偶尔用魔晶石购买一些新奇的精灵特产，当做纪念物。
直至夜幕降临，几名游侠将我们带到圣殿外，一间华贵的树屋休息，也没有见到小璐。
210
灵魂歌者精灵之森西部，核心区外，银月城边。
夜晚，森精灵墓地。
深沉夜色下，金红色的血雨显得有些可怖，凄厉砸在一座座淡绿色的石质墓碑上。
落雨声中，墓园不起眼的角落，一座被封住的墓坑忽然发出响动。
灰黑色的魔力从地底渗出，墓碑缓缓拔起，一只略显苍白的，老人的手从泥土中伸出。
古斯特推开封坑石板，掀开棺材盖，在棺材里慢慢坐起，眼神有些茫然地望向四周。
老人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女皇禁锢，身体和灵魂被凌迟成碎片，不断恢复，再燃烧成灰烬，又不断恢复，直至自己忍受不住，强行自爆的过程。
四阶真的很难杀死，这也意味着死亡会很痛苦。
古斯特愣了足足数分钟，才反应过来，想起这是自己留下的后手，他领悟到一半的，四阶高位独有心灵法则的前身，禁忌魔法：亡灵限界转生。
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魔法，居然成功了。
古斯特死了，但也复活了，复活在一个同样拥有暗、土、火三系元素亲和的，三阶巅峰森精灵亡灵身上。
所以，四阶真的很难杀死。
古斯特看了一眼右手，食指的灰白骨戒依然还在，只是他本身的状态已经从四阶中位，跌落到了与这具身体一样的三阶巅峰水准。
这是禁忌转生魔法的代价，他将不可避免地，维持三阶巅峰状态一年以上，才有可能恢复四阶初位的水平，并且，很难再度抵达四阶中位的境界。
虽说三阶巅峰已经是大陆顶尖的宗师级人物，但对于原本的古斯特来说，不过是随手可杀的蝼蚁。
感受着久违的，相对四阶极为匮乏、孱弱的魔力，古斯特缓缓站起身，淋着血雨，沉默着走向墓园外。
他现在只想低调处事，不让女皇、天启学院、甚至黑暗神教的任何人发现自己，直至度过一年的疲弱期。
这应该不是很难，古斯特想着。
他走到墓园出口，看到一圈围住的铁质栏栅，下意识想像以前一样潇洒地飞出去，又想起自己已经不会飞了。
古斯特叹了口气，伸手推开铁栏，却忽然僵住。
栏栅外，两个气质幽深的人影正一前一后，站在血雨中，安静望着他。
前方的人影戴着暗金色面具，头发半黑半白，穿着描绘古朴条纹的鲜红长袍，后面的人影戴着银灰色面具，有着银灰色的头发和一双银灰色的眼睛，穿着黑色燕尾服。
古斯特瞳孔微缩，寒声说道：“黄昏议会，灵魂歌者邓伦，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暗金面具男微笑说道：“亡灵君主，古斯特先生，何必如此惊讶，我能找到你，自然是因为贵教有人向我透露过你的行踪。”
黑暗神教...透露行踪...能够猜到他转生能力只有聆听神谕的大神官一人而已。
难道神谕大神官是叛徒吗？
古斯特心情复杂，沉默了两秒，说道：“邓伦，你有什么目的。”
暗金面具男，也就是邓伦轻笑说道：“很简单，我想要你手里的那个戒指。”
古斯特皱了皱眉，邓伦拥有光、火、水三系元素亲和，作为四阶中位的传奇召唤师、精神通冥者，自然涉及灵魂领域，这枚暗系的亡灵神器戒指对他同样有用。
而以自己现在区区三阶级别的战力，不可能保得住这枚戒指，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
黑暗神教如今总共就只有两件神器，又要丢失一件了，神谕大神官...究竟在想什么？这也是黑暗至高神的指示吗？
古斯特深吸一口气，压下不甘情绪，将灰白骨戒从右手摘下，伸手递出，沉声道：“邓伦，本座给你戒指。”
邓伦微微一笑，在实质精神力的操纵下，那枚骨戒轻盈飘起，落入他掌中。
“黑暗神教真是浪费啊，多么宝贵的亡灵神器，居然险些葬送在精灵女皇手中......”
邓伦感叹一句，慢慢戴上戒指，体会着亡灵诅咒之戒的拘魂之力，以及神器级别的魔法强度提升，面具下灰眸笑意渐深。
古斯特不再理会两人，转身朝墓园另一边走去。
然而，在他身后，忽然有一道年轻的笑声响起：“古斯特先生，我们有说过要放你走吗？”
古斯特身形一滞，缓缓转身，看向邓伦身后的银灰面具男，冷声道：“难道黄昏议会想要和黑暗神教开战吗？”
银灰面具男摸了摸下巴，语气轻佻说道：“开战？不不不，尊敬的亡灵君主前辈，您弄错了一件事。”
“您掩盖一切真相，独自在精灵墓园复活，黑暗神教根本无人知情，那我们在这里杀了您，又有谁能知道呢？”
“呵呵，黑暗神教只会知道，杀死您的是米歇尔女皇，跟我黄昏议会又有什么关系？”
的确，如果自己死在这里，神教的人只会以为自己死在女皇手中，而且若是自己离开，恢复实力后，必然会找黄昏议会的麻烦。
于情于理，这两人都不会放跑自己。
古斯特想通了这一点，遍体生寒，忽然长啸一声，朝墓园抬起右手，自杀式燃烧三阶巅峰的所有魔力。
无数道耀眼的死灵红光从他掌心暴射而出，轰向四周，试图击毁精灵墓园，留下一些痕迹。
然而，那些红光在半空中突然停滞，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大手轻松抓住，然后捏碎成一片片炫丽的鲜红光点。
邓伦玩赏着手中新获得的骨戒神器，四阶中位精神系圣魔导师的磅礴精神力汹涌而出，如潮水般扩散整片墓园，形成宛如念动力的实质力场操控，毁掉了古斯特的所有攻击。
接着，他微微偏头，深邃的灰眸看了古斯特一眼。
古斯特的神情骤然呆滞，掌心的红光同样停滞，就像被过量的数据意念冲昏头脑，失去思考能力。
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是对四阶以下威胁最大的魔法职业之一，能够构建幻觉欺骗他人，操控对方的五感，甚至强行控制其行为，读取、修改记忆，留下思想纲印等等。
不具备绝对生命场的普通三阶，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以邓伦的能力，可以在几分钟之内，修改一座小国数百万普通人的记忆和认知，实现为所欲为。
古斯特缓缓举起右手，将血红的死灵魔法对准了自己的头。
......
精灵之森核心区，某个僻静之处，一座会发光的湖泊。
漫天血雨倏然落下，像箭支一样射破湖面，溅起晶莹的，如血色蝴蝶，翩翩起舞的水花。
金红雨滴不停融入湛蓝的湖水中，但奇特的是，下了这么长时间的血雨，这座湖依旧是保持着最初的湖蓝色，宛如清冷翡翠，晴澈明澄。
湖畔，青石板上，有两个修长的人影，打着两把清瘦的油纸伞。
血雨哗哗落下，溅起水花泥土，但两人却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连一丝血雨都没有沾上。
眯眯眼少年的嘴角微微勾着，带着像狐狸一样万年不变的微笑，好奇问道：“塞缪尔老师，那个黑暗神教的亡灵法师已经快要死了，我们真的不用去帮忙吗？”
211
信从表面看，塞缪尔棕发棕眸，温良谦恭，是一位很有“静气”，或者说书卷气的老师，但随着接触，对他的渊博学识和风度气节产生更多了解后，又会觉得他书生意气，傲骨内敛。
他撑着骨节清瘦的油纸伞，温和回复道：“不必了，克里斯汀同学。”
“老师很喜欢你的爱心，但那位黑暗教派的法师命数已至，注定陨落，我们没有必要插手修改他的命运。”
“命数？”
眯眯眼少年偏了偏脑袋，状似疑惑说道：“塞缪尔老师，我有一个疑问。”
“这世间存在注定的命运吗？如果我们救了那个法师，他的命运不就改变了？那您所说的‘命数已至’又有什么意义呢？”
塞缪尔轻笑摇头，说道：“你误会了，克里斯汀同学，命运是注定的，却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像耐心的老师一样认真讲解：“所谓命运，由‘命’与‘运’两个截然不同概念共同组成，‘命’为定数，指限定对象，‘运’为变数，指时空转化，两者组合在一起，代表着特定对象于时空转化的过程......”
塞缪尔说到一半，克里斯汀就挪开视线，像是被血雨中的飘飞落叶吸引了注意力。
他随手取下一片绿叶，擦拭着上面的金红雨珠，语气苦恼道：“老师您能说的简单点吗？我听不懂诶。”
塞缪尔知道他是故意装傻，不过也不在意，而是微笑问道：“克里斯汀，如果你在绝对封闭的容器中掷出一枚骰子，能猜到它的结果吗？”
没有外力的干扰，以克里斯汀的智商和感知力，能够轻易完成对骰子速度、角度、重力、阻力、包括温度和空气湿度等等的计算，推演出骰子的所有曲线轨迹，从而得知结果。
“当然可以。”
克里斯汀叼起那片被擦拭干净的绿叶，声音含糊道：“老师您是想说，这片宇宙也像那个绝对封闭的容器一样，只要拥有足够的感知和计算力，懂得宇宙一切的自然规律和物理规则，就能推算出宇宙中所有事物的命运，包括最终结果吗？”
塞缪尔微笑摇头，说道：“你很聪明，克里斯汀，不过，事实并不是这样。”
“世间万物的命运，与封闭容器里的骰子是不同的。这里的规则，不仅拥有难言的观测局限和纠缠效应，还包括了奇妙的概率云和不确定性原理，一颗粒子的命运，在相同基本条件下，可能会产生完全相反的结果。”
“比较悲哀，也可以说有趣的是，宇宙间没有严格的因果律，一切都是变幻莫测，一切都是出于偶然，一切都处于模棱两可的叠加态，在事件坍缩之前，未来是无可预测的，哪怕是被称作命运之轮的卡门先生，也只能略窥一二。”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咬住绿叶想了半天，才若有所思道：“所以说，命运既是注定，也是偶然，在它来临之前，是一种叠加态的未知。”
塞缪尔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没错，如果我们，或者有其他人救了那位法师，的确说明他命数未到，但这本身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嘛，虽然感觉不是很懂，不过也无所谓。”
克里斯汀随意吐槽道：“那家伙的生死于我无关，命运这玩意也不是我这种俗人能够领悟的，倒是塞缪尔老师......”
他顿了顿，望向粼粼发光的湖泊，疑惑道：“我们来这座湖是要做什么呢？”
金红血雨下，湖水涟漪四起，但依旧如当初那般清澈澄净，像晶莹剔透的魔晶石，不染一丝杂质。
塞缪尔撑着伞，沿着青石板路向前几步，来到湖水堤岸前。
“送一封信。”
他的声音非常温和，眼神也非常温柔，注视着清澈发光的湖面，就像注视着世间最珍贵、最美好的事物。
克里斯汀跟在他身后，似乎猜到了什么，神情微变，说道：“送信？难道这里就是黑暗神教一直寻找的那个......”
塞缪尔微笑道：“是的，克里斯汀。这座湖便是传说中精灵族的禁忌之地，连接九大位面的世界树本体核心：永恒之井。”
克里斯汀惊讶道：“永恒之井居然不是井，是一座湖？”
“永恒之井一直都是湖泊，在数个纪元之前，这里曾经是瓦罗兰大陆魔法能量和魔力元素的源泉，向整个诺亚世界源源不断的散发原初能量，世界树也是因它而成长。”
塞缪尔的声音有些感叹：“可惜，自从诸神消失后，永恒之井失去了释放原初能量的特性，被世界树的神躯隐藏，改造成九大位面的时空锚点，直至数百年前才重现于世。”
克里斯汀哦了一声，忽然挑了挑眉，说道：“塞缪尔老师，我听说永恒之井不仅是位面通道，同时也是瓦罗兰大陆的关键命脉，象征着大陆板块的稳定性。”
他眯起眼睛，颇有意趣地说道：“那么，如果我们毁掉这片湖，瓦罗兰大陆也就跟着分崩离析喽？”
“对，若永恒之井被毁，瓦罗兰同样会四分五裂，山崩海啸，出现灭世之景。”
塞缪尔眼神淡淡，说道：“只是如此庞大的大陆，崩溃起来不会像毁灭这座湖那么简单迅速，它大概需要十三个时辰才能彻底解体，这段时间，足够米歇尔女皇，或是泽维尔院长做出反应了。”
克里斯汀仿佛松了口气：“这样还行，只要不是瞬间毁灭，就算大陆陷入崩溃，泽维尔院长也能救回来。”
塞缪尔嗯了一声，换成左手持伞，右手轻轻握拳，朝湖面伸出。
右拳中，一束紫光忽然绽放。
天地间，蓦然涌现一股虚幻、寂灭，如伊芙手里的小铁盒般，极为澄净的虚空气息。
塞缪尔摊开手掌，掌心显现一片散发着浅紫色光芒的美丽花瓣，其间铭刻着精细的深紫符文，仿佛隐含无数信息的一封信。
花瓣飘然坠落。
按理说，花瓣的四周充斥着狂风血雨，本该受力飞舞，但现实中，它却如幻象一般，不受任何风雨影响。
啪嗒！
随着花瓣的浅紫光团入水，湖泊骤然明亮。
它变成了一块湛蓝发光的翡翠，就像被一座被点燃的魔晶液体湖，蒸腾着一道道道神秘的蓝色能量。
湖底，虚幻与现实的交界线再次出现，投影出一道如海市蜃楼般的深邃漩涡，将那朵花瓣吞噬，传递到不知何处。
......
金红的血雨在瓦罗兰西部下了三天三夜，没有停歇，也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同样的，这三天里，圣殿一直关闭，禁止我和十六夜进入，小璐也没有出来。
虽然精灵王城很大，但我们已经没有多少玩赏的兴致。
世界树陨落，如今精灵族的氛围格外紧张，女皇对小璐的态度又有些奇怪，让人感到莫名的担心。
好在第四天清晨，圣殿终于开启，我也见到了血雨中漫步走出的小璐。
212
归圣殿旁边，一座精致玲珑的森精灵咖啡屋。
窗外红雨淅淅沥沥，屋内咖啡香气浓郁。
我和十六夜、小璐点了三杯果茶，在僻静角落的圆桌旁坐下。
小璐的身后还站着一位金发精灵魔导师，正是原本的精灵大统领温蒂，只是现在被精灵女皇任命为小璐的贴身近卫。
她似乎被米歇尔调教了一番，此刻衣着朴素，神色谦卑，丝毫看不出当初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所以，小璐你这三天在圣殿不出来，是因为米歇尔女皇一直在教导你？”
小璐没什么精神的嗯了一声，银发杂乱，毫无形象地瘫在藤蔓躺椅上，说道：“三天三夜呀，除了吃饭睡觉，米歇尔姐姐一直在上课，简直累死小璐了。”
旁边的温蒂轻咳一声，似乎在提醒什么，小璐略微犹豫，还是稍稍打理了一下银发，从藤椅上坐起，端正姿态。
我和十六夜松了口气，根据小璐的语气来看，她和女皇关系还不错，至少没出什么问题。
我随口说道：“还好，只是上课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以原初精灵的体质，就算熬夜一星期也不会有黑眼圈的。”
听我这么说，小璐不高兴了，怒敲桌子道：怎么不是大事了，米歇尔姐姐可是很严格的，上课超级累。”
她掰着手指，数算着这两天学习的知识：“什么精灵圣女礼仪啦、精灵国会架构啦，帝国大军和外族精灵的介绍啦等等，还有过两天继任大典的流程仪式，以及一大堆超级麻烦的事情......”
我一边听着小璐的碎碎念，一边拿起木桌上精灵族特产的魔植水果尝了尝，感觉眼前一亮。
水果的滋味颇为清新，又非常香甜，令人心旷神怡，很符合我现在身体的喜好，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喂，姐姐，你听我说嘛。”
“好好好，小璐你继续说呀。”
小璐叹了口气，趴到桌子上，苦恼说道：“可是学了这么多，米歇尔姐姐还是说我什么都不懂，还要我去精灵学院上学。”
“小璐本来就接受了完整的记忆传承呀，为什么还要去学习呢？”
我想了想，说道：“女皇说的也没错...毕竟原初传承里的记忆大都是历史和魔法知识，就算小璐你全都领悟了，也还缺乏很多常识。”
“比如精灵矮人的差异、自然界的地震海啸灾害、还有与人类交流的方式啊等等，这些你都不知道，贸然出门，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又被卖到拍卖行了。”
虽然我说的有点夸张，小璐现在出门肯定会配一大堆精灵近卫，不可能出现我说的情况，但这些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小璐失落地哦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目光灼灼的望着我，说道：“姐姐，嫁人是什么意思？”
我愣了一下，说道：“嫁人...就是女子和男子缔结婚约，一起生活的意思。”
“为什么要嫁人呢？”
“大概是为了种族的繁衍吧...”
“种族繁衍？”
“嗯，这个...小璐你还小，不用太懂。”
小璐又哦了一声，趴在桌上，玩弄着自己的银白发端，闷闷不乐问道：“那姐姐你会嫁人吗？”
“不会啊......”
我有些奇怪，说道：“小璐，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小璐忧伤说道：“米歇尔姐姐说你是女生，在人类里面，女生都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小璐就不能跟姐姐在一起了......”
精灵族与人族不同，女精灵的数量比男精灵高很多，而且在精灵律法中，同性结合是合理合法的事情，非常普遍。
这也导致了精灵族的百合比例相当高，顺带一提，每代精灵女皇都拥有一个巨大的“百合水晶宫”，现任的米歇尔虽然相对节制，但也并不例外。
嗯，不像以往的精灵佳丽三千，大概只有三百吧。
我摸了摸小璐的银发，微笑道：“放心吧，小璐，姐姐是不可能嫁人的。”
虽然性别变了，但性取向这东西是不可能改变的，嫁人？开玩笑，肯定是跟妹子在一起更开心呀。
小璐微惊，抬头看我。
我注视着她清冷纯净的银色眼眸，认真说道：“我不喜欢男的。”
对于男子，我倒也算不上厌恶，正常交流还行，其他的就绝对无法接受了。
听到我这句话，旁边一直默默饮茶的十六夜突然停下动作，鲜红的眼睛朝我瞥了一眼。
不喜欢男的，难道喜欢女的？
在十六夜有些审视意味的目光下，我面色不变，微微一笑。
不可能，伊芙这么热爱学习、天真纯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考虑这些，应该是为了安慰小璐吧。
十六夜确认过眼神，自以为理解了我的想法，转回头，继续喝茶了。
小璐欢呼一声，双目放光道：“姐姐你真的不嫁人吗？”
我点头确认。
小璐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太好啦！这样小璐就能一直跟着姐姐了。”
果然嘛，毕竟姐姐也是精灵王族，怎么可能嫁人呢？就算要结合，也应该主动‘娶’同样的王族精灵才对。
我托着下巴，看着小璐高兴的样子，问道：“小璐，你要去精灵学院上学吗？”
“不是啊，小璐想要跟姐姐一起去天启学院的。”
小璐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可是米歇尔姐姐不让小璐离开精灵之森，说就算想要离开，也至少先跟她学习半年。”
我嗯了一声，说道：“女皇说的也对，你需要先跟她学习半年时间，至少了解精灵族的现状，弄明白一些比如嫁人之类的基本常识...”
“而且半年后，正好是天启学院新学年招生的时候，小璐你到时候跟新生一起入学，也是刚刚好。”
小璐微微沉默，忽然说道：“姐姐，你是要离开精灵之森了吗？”
“是的...毕竟下学期很快就要开学，再过几天，等你结束继任典礼，我和小夜就该回去了。”
“不能留在精灵之森陪小璐吗？”
“不能...”
我抿了口茶，有种清甜但微苦的味觉。
小璐叹了口气，失落道：“看来小璐要过半年才能见到姐姐了。”
......
四天后，距离世界树凋零已经过了一周，同样也是女皇所说，七日后精灵圣女册封大典的日子。
早在女皇宣布典礼日期的时候，王城的游侠们就开始准备了。
此刻的尤克特圣城，到处都铺满了翠绿的枝叶和美丽的花环，周边的银月城，精灵之森中外围的精灵们纷纷赶来，甚至幽夜峡谷的暗精灵、血精灵、月精灵等等族落也派来使者观礼。
银月高塔旁，伫立着恢弘米歇尔女皇雕像的广场上，再次建造了一个略微低小的雕像，正是小璐的样式，以女皇预备役，精灵圣女的身份。
经过专业的精灵团队一番梳妆打扮后，小璐穿着华贵雪白的世界树长裙，戴着神圣银白的世界树冠冕，来到庄严恢弘的精灵圣坛前。
圣坛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塔式建筑，金红色的血雨在其周围环绕，形成喷泉，一座座广场围绕着圣坛坐落，如众星拱月。
广场上，总共已经聚集了近百万的精灵居民，就连久病卧床的精灵老人、遭受重创的精灵战士，都由子女或是伙伴们搀扶着来到广场。
精灵圣坛顶端，有一座银白的祭台，米歇尔女皇正孤身站在至高点。
漫天血雨中，浩瀚天地间，女皇渺小如豆，却气势如山，沉静且肃穆，等待着小璐上台。
圣光降下，小璐望了米歇尔一眼，提起裙摆，踏上台阶，迈着最标准的王族礼仪步伐，朝女皇走去。
她的身上散发出奇异的圣洁光辉，天降圣光随之而动，地面的数百万精灵同时跪下，神色极其虔诚。
仿佛连世界树也在给小璐面子，在瓦罗兰西部持续七日的金红天空缓缓明亮，血雨慢慢变小，随着小璐抵达顶部祭台，一切异象彻底停歇。
狂风息，微风起，血雨停，彩虹出。
七彩的光辉洒在小璐身上，如梦似幻。
焕然一新的美丽世界正在欢迎她。
精灵们的心情也放松起来，冲走了世界树凋零所带来的悲伤。
随着米歇尔致词，宣告圣女继任，小璐正式成为精灵族第三十三代圣女，同时也是第三十三代精灵女皇的继承人。
......
天启3175年2月17日。
“姐姐不在的第七天零四个小时又五六十分钟，想她......”
小璐坐在圣殿书房里，一边抄写女皇布置的《生命魔法概要》，一边碎碎念。
她现在正在跟随希尔菲丝学习。
别看希尔菲丝只是三阶初位的精灵游侠，实力一般，也不会魔法，但她本身是精灵学院的荣誉教授，获得了大陆认证的双博士学位，在文学方面造诣很高。
毕竟女皇很忙，不可能一直教导小璐，所以闲暇时间，就由希尔菲丝教导小璐基本常识和礼仪，由凯瑟琳大法师教导小璐自然系常用魔法。
“希尔菲丝，我听说你写过很多畅销书，这些书架上都是你的作品吗？”
小璐写完作业，望向侧面书架上写着《血精灵之歌》的神秘书籍，好奇问道。
在她对面，希尔菲丝放下了正在创作的笔记本和羽毛笔，推了推鼻梁的金边眼镜，淡蓝的眼眸中有笑意一闪而过。
“是的，圣女殿下，这些可都是非常棒的书籍呢，看一看有助于你的常识提升哦~”
“那我就阅读一番了。”
小璐点点头，清冷精致的脸庞上露出大方得体的微笑。
经过女皇一周多的指导，她已经能驾驭住圣女该有的基本礼仪姿态。
小璐款款站起，抽出书架的《血精灵之歌》，书籍中间却突然掉出一张插画。
她弯腰拾起插画，看到里面有一个月精灵少女和一个夜精灵少女，正抱在一起，姿势奇怪，表情迷离。
插画风格精美，内容细致，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
其中那位夜精灵少女脖子上的痕迹，让她突然想起在山洞里看到过的十六夜姐姐。
这好像不是中毒的痕迹，她们是在做什么呢？
小璐满脸好奇，认真翻阅起来。
......
另一边，持续了接近一个月的返程，我和十六夜来到久违的，天启城最西边的第五十区，坐上魔缆车。
车起，车停。
在无数熙熙攘攘的返校学生中，我们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天启·魔法学院大门。
天启3175年3月10日，天启学院第一学年下学期，开始了。
第四卷《精灵之森篇》结束，第五卷《溪云初起篇》开始。
第五卷
溪云初起null
213
卡门天启·魔法学院，行政楼顶层，泽维尔院长办公室。
我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苍老但很有精神的声音响起，我和十六夜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泽维尔院长和一个老人正各自端着一个茶碗，站在窗前聊天。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同样端着茶碗，姿态恭敬的年轻人，他戴着黑色贝雷帽，一头墨蓝卷发，正是占星系三年级的魔法全才达芬棋。
“你们好啊，伊芙同学和十六夜同学。”
老人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过来，笑容亲切，主动朝我和十六夜问好。
他戴着黑色的尖顶魔法帽，拄着黑色手杖，精美的魔法袍略显冗长，下摆几乎拖到地上，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我在记忆宫殿里大致检索了一下，立刻发现自己曾经见过这个老人。
那是大半年前，刚刚入学魔法学院的时候，当时是我和温妮、柯希第一次去天启图书馆，一起在门口遇到过这个老人。
“您好，泽维尔院长，还有这位......”
正当我纠结怎么称呼老人的时候，泽维尔院长不知从哪里端出两杯清茶，朝我和十六夜走了过来。
“叫他卡门就行。”
泽维尔微笑说着，将两碗茶递到我和十六夜手中。
“卡门教授！”
我微微一惊，连道谢都忘了，没想到这位当初偶遇的这个老人竟然是天启学院的天文会会长、占星系主任，两大院士之一的卡门院士。
十六夜也有些惊讶，毕竟卡门是瓦罗兰大陆公认最神秘、最厉害的占星系圣魔导师，称号【命运之轮】的四阶占卜家。
虽然他自称只能看懂百分之二的命运，但这百分之二已经让他知晓了很多东西，被无数人尊为先知。
如果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那么卡门便是遁去的其一。
不知为何，即便是面对泽维尔院长都没什么特别动作的卡门院士，在见到我的时候却格外有礼貌。
他主动摘下头上的尖顶魔法帽，微不可查地朝我欠身，语气相当客气地说道：“两位同学是为世界树陨落和米歇尔女皇的消息而来吧。”
我和十六夜点了点头，并不感到奇怪。
对于这种具备占卜能力，几乎能预知未来的先知来说，知晓我们来意是很正常的事情。
恭敬站在一旁的达芬棋说道：“有关世界树位面的情报，已经由【饥荒】、【杀戮】两位骑士传达过了，至于精灵女皇的意思，卡门老师也和院长聊过，你们不用太担心。”
“嗯......那就好。”
虽然特意找泽维尔院长禀报消息这件事，我和十六夜没起到作用，但看到院长和卡门院士自然平静的样子，说明世界树陨落的影响并不严重，那个所谓的位面邪恶意识也得到了控制。
这就是好消息。
我抿了口茶，说道：“院长大人，还有卡门院士，既然精灵之森的消息已经转达，那我和小夜就先走了。”
“别着急。”
泽维尔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同学来这里可不是白跑一趟，正好我有一件事想请两位帮忙。”
“什么事情？”
泽维尔院长作为天启学院最高领导人，大陆最强者，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和十六夜这种一年级新生帮忙呢？
“是这样，学院魔法馆最近进行了一次重大更新，出了几种新模式，但目前还在试用期，不够稳定，想请两位同学帮忙测试一下。”
“新模式？”
我来了点兴趣，毕竟魔法馆里的虚拟对战功能我还是蛮喜欢的，就像玩游戏一样，如果研发出了新模式，肯定要好好了解一番。
一旁的达芬棋补充道：“没错，在原本精神链接进行积分对战的基础上，院长创作了剧情对战和单人探险两种新模式，准备投入新学期魔法馆的实战训练中。”
“这次等你们过来，其实就是想进行新模式的试用，毕竟十六夜同学和伊芙你是魔法学院一年级上学期的冠亚军，可以说是具备提前参与的特权。”
“这样啊。”
我看了一眼十六夜，问道：“那我们要怎样去测试呢？”
泽维尔院长放下茶碗，微笑道：“新模式才刚刚开始，就先进行简单的剧情对战好了，伊芙、十六夜，还有达芬棋，你们一起随我来。”
达芬棋朝卡门鞠躬道：“卡门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卡门摆摆手，并没怎么搭理他，而是转头朝我和十六夜露出微笑，叮嘱道：“注意安全。”
......
在零零散散的返校人群中，我们跟着泽维尔院长走进天启魔法馆。
此刻的魔法馆进行了一番新装修，所有设施都进行了更新，显得更加先进精致。
只是馆内一个人都没有，一片安静，十分冷清。
在新的学期，所以学生的积分都已经清零，大屏幕上的天启十大强者也全部消失，空空荡荡。
在正式上课之前，魔法馆的积分对战是不开放的，想要在精神链接中实战，只能去法普拉斯世界馆的初、中、高级虚拟训练场。
在无数暗淡的指示灯中，有一个房间的指示灯却是亮着绿光，说明正在使用。
泽维尔院长带着我们进入那个房间，里面已经有一个女生正在等待。
一头胡桃色长发的蒂利亚·夏娜坐在沙发上，作为太阳圣火体质的魔法天才，上学期期末时，她被黑维·克克子在三十二强淘汰赛的第一场就击败了，成为整个天启学院成绩最差的完美体质拥有者，相当耻辱。
以烈焰元素系的火爆脾气，这能忍？
知耻而后勇，经过一个寒假的认真修行，夏娜已经进阶到了二阶巅峰的层次，就算在二年级也是少有的高阶水平，打算在新学期大展拳脚。
虽然我的发色已经变成了银色，但极具辨识度的颜值，还是让夏娜直接认了出来，并且也认出十六夜。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主动走向泽维尔院长。
“院长，这就是今天新模式测试的对手吗？”
想起两人上学期期末魔法大赛前二的成绩，夏娜嘴角微勾，心中自信。
果然，我的水平本来就该是年级前列，只有十六夜和伊芙这种强者才能做我的对手。
我感知到她身上强烈的二阶巅峰火元素气息，同样略有了然。
原来如此，达芬棋虽然是称号魔法全才的三年级优秀学生，但小夜可是拥有着剑意，又在不久前进阶成为三阶的魔导师+剑术宗师，完全超出了普通学生的实力范畴，院长应该是想让达芬棋和夏娜联手，否则绝对打不过我和小夜。
我问道：“院长，这次新模式对战是让我和小夜组队，对战夏娜和达芬棋学长吗？”
泽维尔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达芬棋苦笑道：“伊芙，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战斗的类型，估计连夏娜都打不赢，怎么可能对付你和十六夜联手。”
‘连’夏娜都打不赢......这个‘连’字有些过分了啊喂。
夏娜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考虑到达芬棋高出两届的身份，只是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我疑惑说道：“那这次对战是......”
泽维尔院长微笑道：“十六夜同学已经突破三阶了吧，以三阶和二阶的差距，就算其余人加起来，也是打不赢的。”
“这次的剧情对战测试，是由伊芙你和达芬棋、夏娜三人联手，在剧情的帮助下，对战十六夜同学。”
214
虚空幻境-游戏世界【正在检测学员身份，验证通过，ID信息已识别，天启3174届魔法学院光系一班，海伦·伊芙，编号：1740110101。】
一阵清脆的萝莉音在我耳畔响起，房间的光线渐渐暗淡。
不错嘛，连智能语音模块都升级了，上次还只是简单的电子提示音。
【亲爱的伊芙同学，请选择您想要加入的幻境模式。】
一片黑暗中，我和十六夜、达芬棋、夏娜的面前分别出现一个发光的屏幕，上面的内容很简洁，只列了四行字。
【单人生存模式】
【单人竞技模式】
【团队生存模式】
【团队竞技模式】
在刚才泽维尔院长的说明指示下，我伸出右手，轻轻点在第四行文字上。
接着，又有几句萝莉音自动响起：
【请选择剧情难度：简单、普通、困难、地狱......自定义选择完毕，普通模式。】
【请选择团队人数：自定义组队/随机组队......自定义选择完毕，三人团队VS单人团队。】
【正在协调精神频率链接......链接完成。】
【正在生成对战世界剧情......生成完毕。】
稍微等待了几秒钟，我的脑海里终于冒出最后一句萝莉音，带着调皮的语气：
【欢迎来到虚空幻境~】
下一刻，奇妙的精神波动伴随着虚空般的独特气息升腾而起，四人同时感到一阵晕眩，进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转瞬之间，四人就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
在四人进入剧情世界不久，魔法馆内，对战房间的门自然打开了。
“院长，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一个金发金眸，长相可爱，头顶有一撮金色呆毛，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小男孩从门外探头进来。
泽维尔招了招手：“进来吧，约书亚主任。”
“好的院长。”
金发男孩走进房间，看到对战区内，被幽暗光晕笼罩的四个学员。
“咦，是伊芙呀...还有达芬棋，十六夜，夏娜，都在精神链接呢，院长你是在测试虚空幻境的新模式吗？”
约书亚头顶的呆毛跳了跳，好奇问道。
泽维尔点头道：“没错，前段时间，魔法馆的新版对战模式终于开发完毕，测试也进行了大半，现在在做最后的部分核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周内，这些模式就可以投入教学实践了。”
约书亚惊叹道：“厉害呀院长，这么快就完成开发了，伊芙和我团队的那个魔讯机，到现在还没开始实施呢。”
泽维尔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寒假期间学院人少，而且，你们不是已经完成基本设计了吗？等明天正式开学，也就可以直接发售了。”
约书亚嗯了一声，目光再次转向四个学员，说道：“院长这次叫我，是为了保护这四个孩子的安全吗？”
“对，测试阶段毕竟还有风险，他们都是魔法学院最优秀的天才，一定不能出现意外损伤。”
泽维尔弯腰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微笑道：“你是学院的二年级主任，也时最擅长精神领域的魔法大师，有你在，就算他们精神崩溃也能恢复过来，足够保险了。”
约书亚头顶的呆毛飞快立起，愉悦道：“没问题，院长，只是保障他们的安全而已，包在我身上！”
他灵敏地蹦跳两步，跳到沙发上，闭上眼，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了起来。
一道如金沙般亮闪闪的光线从他头顶的呆毛中射出，照射进四人上方的幽暗帷幕中，链接精神世界。
泽维尔满意点头，放心的离开了房间。
......
【您当前所在的幻境模式：团队竞技模式（普通）。】
【剧情通关奖励：精良品质宝箱；竞技获胜奖励：随机技能卡一张。】
我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退出，渐渐恢复意识，视野中的画面逐渐清晰，出现一座约有千米高，直冲云霄的庞大高塔。
一个与萝莉音完全不同的，沧桑的老人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是全世界最宏伟，也是最神奇的高塔，传说中，高塔的顶端，居住着一位无所不知的神明。】
仿佛过场动画的cg一般，灿烂霞光中，画面中的高塔由底部往上拍摄，显现出古老、文艺的塔楼结构，越过无数云层，直至来到高塔顶端。
画面视角转入塔楼内部，是一座华丽、精美的宫殿，燃着悠悠烛火，帷幕后，映衬出一个高大神秘的背影。
沧桑的老者声音如同旁白，继续介绍道：【那是一位慷慨的神明，他宣告世间，只要有人能够登上高塔顶端，他便可以回答登塔者一个问题。】
【无论是个人的未来，还是成神的奥秘，亦或者这个世界的真相，任何问题，都可以从这位无所不知的神明中得到解答。】
【可惜，按照神明指示，高塔每年只能接受十二位冲塔者，迄今为止，还从未有人能够成功抵达高塔顶端，觐见神明。】
【尽管如此，仍旧有无数人相信这个传说，向高塔发起冲击......】
【愚昧的凡人，真的能见到无所不知的神明吗？】
随着老人有些疑惑的自语声结束，我的视野从高塔画面中解脱出来，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眼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人类军队，我和达芬棋、夏娜均处于军队中，穿着低级士兵盔甲，至于十六夜则是不知所踪。
身上原本的衣物、物品包括空间戒指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一身朴素的军装。
达芬棋提起手中的制式长剑，认真观察了一番，感叹道：“原来剧情模式是这样的情况，不仅将学员意识链接进虚拟世界，还构造出仿佛现实的拟真场景，让学员能够真正得到各方面的锻炼。”
我也跟着看向手中的长剑，这一把明显是女式版本，比达芬棋手里的纤细窄小一些。
随着我仔细观察，令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透明的光幕在我眼前展开，上面描绘着如下通用文字：
【名称：德亚军制式长剑（女）】
【类型：武器】
【品质：普通】
【攻击力：低】
【属性：无】
【特效：无】
【备注：德亚帝国军工厂流水线生产的女版制式长剑，较为坚固，锋利程度尚可，适合战士新手使用。】
“竟然有数据面板！”
我惊呼一声，新版本的虚拟世界竟然把里面的物品全都数据化了，这跟前世概念中的神经连接游戏岂不是一个意思？
这日常训练真的变成日常玩游戏了，泽维尔院长的确很有想法。
不过，这片世界是由天启学院中心智脑所创造的虚拟世界，可能基本世界观都有区别，那我原本的魔法能力还有用吗？
我尝试汇聚六系魔法元素，发现还是有用的，幻境世界的规则和诺亚世界完全一致，所有魔法都可以使用，只是身上的基础物品不见了。
难怪刚进精神世界的时候，语音提示获胜会获得宝箱和技能卡的奖励，估计是和这些长剑一样的数据化物品，无法带出对战世界。
但，这也意味着有一个数据库记载了每个学员ID的物品信息，这些武器、物品、技能应该是能够在下次进入幻境世界使用的。
游戏≈现实，估计那些不爱训练的学员也要喜欢上提升自己了，那么，诸如炼金、能源、魔药、数理、美食等学院的学生，是不是能够发展一些副职业之类的体系呢？
215
神使“诶？虽然战斗模式比以前更加丰富，但这次的幻境好像没有以前真实了啊。”
夏娜尝试着脱下自己的盔甲，解除金属纽扣等动作跟现实一样，脱下后可以拿在手中，她的身上也只剩下一个单薄的士兵麻布衬衣。
装备成功卸下，夏娜感觉自己的负重和防御有所下降，但因为个人面板还未完成的缘故，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属性值和变化。
接着，她尝试脱掉衬衣，却发现无论怎么拽都拽不掉。
夏娜用力撕扯着，愤愤道：“以前还能脱的，现在居然脱不掉了，是BUG吗？差评！”
我嘴角微抽，说道：“能脱衣服才是BUG，这个应该是院长专门做的修复，按照游戏常识来看，就算你被打死，也是脱不下基本衣物的。”
夏娜的指尖亮起炽烈的火元素红光，掠过劣质衬衣，却仍旧无法损伤其一丝一毫。
当然，火元素本身的灼烧效果是正常传递的，只是被夏娜的元素控制和太阳圣火体质的火系免疫阻挡，避免了伤害。
“**，这设定真**的奇怪。”
她话语里的关键字自动转变成了一种“哔——”一样的消声词，让人听不出在说什么。
居然还有文字屏蔽，看来这个“游戏”幻境的完成度的确蛮高的。
我认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绿草悠悠的平原，三千士兵的军队，前进方向远处，有一座千米多高，恢弘古老的高塔。
一切都非常拟真，如果不是存在数据面板和某些无法突破的设定，几乎分辨不清虚拟和现实。
接着，一道温柔的少女提示音响起：
【竞技获胜任务：击杀敌方团队全部成员，或是敌方成员全部阵亡。】
【剧情通关任务：登上神之高塔顶层，觐见神明。】
【主线任务一：跟随德亚军队抵达神塔，获得冲塔者身份，成为十二位登塔人之一。】
暂无个人信息的，空荡荡的数据面板主页上显示出三个灰色的小图标，代表未完成的任务。
“喂，那边的三个士兵，过来集合！”
一个长相粗犷的军官用粗犷的声音喊道，德亚大军已经开始集合，准备出发了。
“好的，长官，我们马上就到。”
达芬棋回应一句，对我和夏娜微笑道：“既然任务要求跟随军队前往神塔，那我们就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吧。”
我点点头，夏娜也重新穿上盔甲，一起加入军队阵列。
那位粗犷军官大声喊道：“士兵们，再过两个时辰，我们就要抵达神塔，都打起精神，好好表现，一定要挫败诺斯帝国的冲塔者，见到高塔顶端的神明......”
达芬棋若有所思，对我和夏娜说道：“根据现有剧情和任务描述来看，我们和十六夜应该都是参与登塔的军队士兵，她很可能就在军官所说的敌人：诺斯帝国大军里。”
夏娜自信道：“那就好办了，只要我们三人跟军队一起到达神塔，自然就能见到十六夜，一起联手解决她就能获胜。”
达芬棋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夏娜，泽维尔院长说过，十六夜已经抵达三阶层次，作为掌握剑意的三阶幽冥暗黑体质，如果像你所说直接交锋，我们三人可能会被她直接打败。”
他的目光转向我，问道：“伊芙同学，你对十六夜比较了解，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我点头赞成道：“没错，面对已经突破三阶的小夜，就算我们联手，胜算也非常小。”
夏娜轻哼一声，望着达芬棋说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达芬棋微微一笑，说道：“院长已经提示过了，我们要在剧情的帮助下，对付十六夜，而现在，这支德亚军的军队，便是来自剧情的帮助。”
夏娜看了一眼军队前方的粗狂军官，不屑道：“那位军官的魔力水平最多二阶高位，这种层次别说十六夜，就算是我也能轻松解决，有什么好帮忙的。”
“即便你能说动整个德亚军，也不过是十几名二阶和三千一阶士兵的战力，十六夜击杀他们费不了多少力气，更何况十六夜也不会傻乎乎的跟他们硬拼。”
我也想过借助军队势力，只是这支军队的实力的确不太够，难堪大用。
达芬棋轻笑道：“别这么快下定论，夏娜同学，这只是我们所见的表面现象，说不定这支军队拥有提升实力的秘法，或者组合魔法的战阵，能够对三阶的十六夜产生威胁。”
我想了想，补充道：“这支军队出自于所谓的德亚帝国，我们也许能够利用他们引出帝国更多的力量，而且我们刚刚进入虚拟幻境，对这个世界的信息还不了解，就该多尝试探知一下。”
达芬棋赞成道：“伊芙说的很对，无论在什么地方，情报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们就先和这支军队交流一下吧。”
夏娜挑眉道：“你打算怎么交流？”
达芬棋略微思考，说道：“你们将身上的盔甲脱掉，先别说话，跟在我身后就行。”
我和夏娜对视一眼，将防御能力一般的士兵盔甲脱下。
达芬棋同样脱下盔甲，念出一道光明咏唱语，三人的粗布麻衣渐渐变得雪白，散发出浓郁的白光，像是圣洁的祭司袍。
拥有光、暗双属性的魔法全才达芬棋，施放简单的光元素积累魔法来改变服装的视觉效果，自然不在话下。
然后，达芬棋走出军队阵列，直接走向先前的那位粗犷军官。
我和夏娜跟在他身后。
粗犷军官注意到明显不同的三人，皱眉道：“士兵？不对......你们是什么人？”
达芬棋走到他身前，面带微笑说道：“异世界德亚帝国的军官，你好，我们是来自诺亚世界的先知神使，你可以称呼我为圣光祭祀·达芬棋。”
......
距离军队一百多公里外，号称居住着神明的高塔前。
一个头顶立着呆毛的金发男孩来到高塔入口处，看到了向上攀登的十二条阶梯，于是迈步走向其中一条。
正当男孩准备踏上阶梯时，面前忽然出现一道光幕，阻挡他的脚步。
一个温柔的少女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孩子，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抵达这里的，但请止步于此，只有被神明选召的冲塔者才能进入神之高塔。”
约书亚望着光幕内侧，语气惊奇道：“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你家主人居然吩咐你看大门，这也太浪费了吧！”
他头顶的呆毛微微一晃，面前的光幕就消失了。
“啊呀！”
伴随着光幕内的一声娇呼，约书亚的身影从阶梯上掠过，然后消失在高塔底层，没有踏上阶梯，而是直接飞向天际。
数秒后，一个金发男孩手中拎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抵达从未有人来过的高塔顶层，迈入那座神秘、华丽的宫殿中。
216
占卜苍茫平原上，另一个方向。
“可以回答一切问题，无所不知的神明么？”
十六夜一身黑色军装，双手抱胸，望着远处的古老高塔，鲜红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她身后，是一位穿着鲜红铠甲，气质铁血的诺斯帝国军官，正低首弯腰，恭敬问道：“夜将军，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到达神之高塔了，我们的冲塔者身份还没有拿到，要加速前进吗？”
十六夜转身，望向后方的三千名诺斯帝国军队。
与德亚帝国不同，诺斯帝国的战士穿着红色盔甲，似乎久经杀伐训练，身上血腥气息很浓，每一个看起来都非常勇猛。
可能是因为十六夜这边人数劣势，天启智脑刻意进行了弥补，她刚进入幻境世界，就获得了诺斯帝国的将领身份，在和属下的交流中，很快弄明白了这次“游戏”的背景规则。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德亚帝国和诺斯帝国两个国家，为了统一大陆，双方多年混战不断，结下深厚仇怨，但因为彼此实力相近，始终谁都奈何不了谁。
居住着神明的高塔就位于两国中间的平原上，双方都想自己的国家能够有人登上高塔，获得解决敌国的办法。
于是，以高塔为核心，两国之间，每年都会有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
打了十多年后，巨大的损失让双方都难以承受，为了避免神明发怒，也为了减小损耗，双方约定每年只派遣三千名士兵接近高塔，争夺神明启示的十二位冲塔人的资格。
而这次的幻境竞技的双方学员，便会分别进入两国的军队中，进行登塔见神争夺战。
十六夜解下军装纽扣，从怀里取出一个血红的令牌。
【名称：诺斯帝国铁血令】
【类型：工具】
【品质：精良】
【功能：在一定限度内控制诺斯帝国所属军队。】
【备注：诺斯帝国最高统帅的军令，几乎可以命令诺斯帝国军队做任何事，但如果你命令他们杀死自己的国王，就当我没说。】
“传令大军。”
“是！”
“一阶士兵原地待命，二阶军官加快速度，随我前往神塔。”
铁血军官微微一怔，问道：“夜大人，为什么要让士兵们原地待命？他们都是帝国的精锐，就算不想被拖延速度，您也可以命令他们在后方慢慢前进啊。”
十六夜淡淡道：“这些你不需要懂，按我说的做。”
军官的表情渐渐认真起来，严肃说道：“夜将军，请您收回成命。”
“三千士兵本就不多，若是因为军力不足丢失了冲塔者资格，帝国将会蒙受巨大的损失，您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十六夜淡漠道：“我的责任与你无关，命令已下，你只有两个选择，听令，或是抗命不遵。”
诺斯帝国军纪很严，铁血军官紧紧盯着十六夜手中的红色令牌，沉默许久，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属下听令。”
十六夜平静转身，缓缓拔出腰间的精制长剑。
“这就是武器介绍中的装备增益？在拔剑的时候，我的斗气和魔力能级居然提升了一点。”
十六夜注视着雪白的军官佩剑，喃喃自语。
“没有夜骐的感觉，真是有点不习惯啊……”
……
“什么！诺斯帝国竟然包庇魔王，让魔王隐藏在争夺冲塔资格的军队中！”
此刻，我们面前已经聚集了十几位德亚帝国的军官，而自带圣光，表情庄严的达芬棋正在人群中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没错，那是一位来自深夜的暗影魔王，黑暗的眷属，实力极为可怕，不仅想要利用诺斯帝国的军队毁灭德亚帝国，甚至还想登上神塔，从神明口中探知毁灭世界的方法。”
“竟然会有这种事！”
“太可怕了！”
围观士兵一阵骚动，粗犷军官紧张道：“祭司大人，您可要帮帮我们哪！”
达芬棋微笑道：“当然，我们光明祭司向来与黑暗势不两立，定会帮你们对付黑暗魔王。”
他给军官一句定心丸，又用有些苦恼的神色说道：“但是，魔王实力太强，我们三人实在不是对手，不知道德亚帝国有没有什么办法……”
粗犷军官立刻说道：“无妨，祭司大人，这三千士兵只是帝国的部分军力，待我传信回国，派遣援兵......”
......
我望着亲和度MAX，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达芬棋，无语道：“我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还有当神棍的潜质。”
夏娜深以为然的点头：“是啊，说谎都不带眨眼的，这就是占星系的学长吗？”
我叹道：“达芬棋是个特例罢了，而且，我感觉这些士兵好像有点傻傻的，达芬棋随便忽悠两句就全都相信了。”
“不知道是不是德亚帝国士兵的特殊设定，还是因为幻境中，模拟沙盒人物思维的难度太大，智能算法计算能力不够的缘故......”
这时，达芬棋已经跟军官商讨好对付魔王的细节，走了回来。
“进展比预料的还要顺利，德亚军队已经答应我们派遣援兵，暂时违背原本三千士兵的约定，袭击诺斯军队。”
夏娜说道：“他们是傻子吗？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们，感觉太可疑了。”
达芬棋想了想，说道：“这个应该不会，据我刚才聊天所知，这个世界的人类只会简单的斗气和武技，并没有魔法，所以见到圣光才会那么惊讶。”
“还有一个因素。”
达芬棋微笑道：“两位同学实在是太漂亮了，特别是伊芙同学的惊世容貌，我说你是光明女神的后裔，神之代言人，他们没有任何怀疑，直接就相信了。”
我：“......”
夏娜重新披上盔甲，说道：“看来是个不太严谨的世界呢，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接下来就等待德亚帝国的进攻结果吧，我们只要和军队一起前往神塔，获得冲塔者身份就行了。”
达芬棋说道：“没错，我们和军队一起朝神塔前进。”
我略微思考，说道：“先别太放松，德亚军队反应奇怪，而且小夜也不一定会留在诺斯帝国的军队里，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达芬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先占卜一下此行是否顺利好了。”
“占卜？现在也可以占卜吗？”
差点忘了达芬棋是个占星师了！
我有些惊讶，以我对占星魔法的了解，想要预知一件事情，是需要很多特殊条件的，稍有差错，便会影响占卜的结果。
达芬棋微笑道：“当然可以，正统的占卜需要提前准备魔法材料，对应仪式和时间等等，但只是预测一下行动的吉凶，就不必那么麻烦，不然，我的客观题考试也没法那么快答完题目。”
他左手拔出制式长剑，剑尖朝上悬于身前，然后伸出右手，抵于剑柄处。
达芬棋注视着剑尖，缓缓移开左手，右手并未接触长剑，而长剑依旧悬停。
神秘的光暗元素从他右手掌心喷薄而出，纠缠融合，无形的微风在他身周打旋，蓝宝石般的眼睛霍然转暗，变得漆黑而深沉，像是能看透他人的灵魂。
达芬棋说道：“德亚军队相信了我们，并派遣出援兵。”
制式长剑毫无反应，纹丝不动。
达芬棋继续道：“德亚军队派遣的援兵能够解决十六夜。”
制式长剑剧烈地颤抖起来。
217
怒送装备达芬棋对占卜的解释是：德亚军队没有问题，但想要仅凭军队解决十六夜，却是不太可能，即便粗犷军官对援军很有信心的样子。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我们的前进计划，大军继续前进，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抵达神之高塔。
当我们抵达的时候，神塔下已经聚集了十多位穿着血红盔甲的诺斯帝国军官，一身漆黑的将领军装的十六夜正站在他们前方，面无表情地仰望高塔。
她左手拿着一把金色的长柄旗戟，右手提着一把与身材完全不符的宽厚巨剑，明显都是提供魔力强化的特殊装备，令十六夜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威势。
这都是从敌方“援军”手里缴获的装备，在十六夜的视角中，左手长戟的光幕信息如下：
【名称：阿塔玛之戟】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中等】
【属性：无】
【特效一：军旗鼓舞（增加持有者及附近友军50%的攻击速度）】
【特效二：皇室威严（持有者在手持长戟时获得强烈气势增幅）】
【特效三：不屈意志（大幅提高持有者的精神力和心灵抗性）】
【备注：德亚帝国迦文四世被正式册封为光盾家族继承人时赠送的礼物，代表不屈的信念，战斗之心，至死方休！】
右手的巨剑则是专注于进攻：
【名称：暴风之剑】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高】
【属性：光】
【特效：暴风热诚（当持有者面临一对多场景时，提高自身攻击力，此效果敌人越多，加成越高）】
【备注：我只想砍死在座的各位，或者被在座的各位砍死。】
在仅有一座神塔的空旷平原上，风势忽起，渐渐凛冽，吹起十六夜的及肩黑发，在风中狂舞，手中的两把大型武器给德亚帝国军队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诺斯军队竟然有人活了下来，阿塔玛之戟和暴风大剑也在敌人手上，这怎么可能！帝国的援兵呢？”
粗犷军官望着如魔王般气息恐怖的十六夜，一脸不可置信。
对面，一位诺斯帝国的军官冷笑道：“你是想找这两个废物吗？”
他让开身位，让众人看到诺斯帝国军官们身后，两个瘫坐在地，浑身布满血淋淋剑伤的强壮战士。
他们被铁索捆缚，胸口分别有一道被长剑贯穿的血洞，在我的感知中，伤口残留着浓郁的黑暗剑意，明显是十六夜所为，令其毫无战斗力，成为俘虏。
粗犷军官倒吸一口冷气：“帝国之柱葛伦将军，还有黄金圣盾迦文皇子，两位英雄阶的强者，竟然都被魔王……”
这两个帝国援军的实力都是三阶初位，还穿着成套的战士装备，但面对近乎裸装的十六夜，依旧不是对手。
毕竟幽冥暗黑体质和黑暗剑意都是非常强大的能力，拥有任意一个都堪称同阶无敌，十六夜却两者兼备。
达芬棋摊手说道：“看来我们高估了剧情人物的实力，普通难度还是差了点，德亚帝国最强的两名战士没给十六夜造成一点伤势，反而是怒送装备了。”
粗犷军官听不懂达芬棋在说啥，但也理解了他的意思，紧张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夏娜撸起袖子：“没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事了，我不信她一个人能打我们三个！”
我注视着一直在观望高塔顶端的十六夜，说道：“别急，先等等。”
彼端，诺斯帝国的军官们一边等候指令，一边朝十六夜投向崇敬的目光。
“夜将军真是太厉害了，一己之力击败了两名英雄阶的敌人，还保护我军没有任何伤亡。”
“是啊，现在看来，夜将军一个人就足够屠杀我们所有人了，让普通战士留在后面是为了避免不必要损伤，好感动啊......”
十六夜观望了一会儿高塔，转回视线，望向德亚帝国的三千军队，敏锐的鲜红剑目很快锁定了想找的目标。
“伊芙，达芬棋，夏娜，出来吧。”
我率先走出军队阵列，说道：“小夜，你想怎么办？”
虽然自家军队人数较多，但从硬实力来看，我们反而被十六夜压制了。
十六夜将长戟和巨剑背负身后，问道：“伊芙，你知道冲塔者资格是怎样来的吗？”
我回想着达芬棋忽悠来的情报，说道：“在神之高塔下，被全知之神选中，降下启示，即为十二位冲塔者之一。”
十六夜点头道：“对，但这是神明愿意挑选的时候。”
她再度望向高塔，平静道：“而当神明没有降下启示之时，想要成为冲塔者，就只有一条路，一条杀路。”
“所有想要登塔的人都要参与厮杀，只有最终存活的十二人，才能成为攀登神塔的冲塔者，而这，也是这次幻境任务所面临的情况。”
我微微皱眉，如果这样的话，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死去，同时意味着神塔每年都会死一大批人。
虽然都只是幻境设定的虚拟角色，但默认这种规则的神明，恐怕并非善良守序阵营。
不过，与常规不同的是，我们和十六夜也没有必须要打起来的理由，对战的任务可以最后处理，现在反而可以联手通关登塔剧情。
我说道：“既然这样，小夜，我们让所有的帝国士兵全都离场吧。”
此言一出，德亚帝国的士兵们面色一变，诺斯帝国的军官们也愣了一下。
“登塔是我们的使命，德亚帝国的军人不存在撤退！”
“笑话，我大诺斯帝国占据这么大优势，岂能放弃登塔？”
两边群情激愤，顿时吵闹起来。
达芬棋略作思考，回退两步，走到粗犷军官的旁边，低声谈了几句。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很快，粗犷军官就下达了撤退命令，德亚帝国的士兵们只能不情不愿地撤离高塔。
至于十六夜，只是亮了个红色的令牌，诺斯帝国的军官们就闭嘴撤退了。
军队离场，神塔周边显得空旷了许多，四人的耳边同时响起跟开场时一样温柔的少女提示音，只是不知为何，似乎带着一丝慌乱但强作镇定的感觉。
【恭喜您获得冲塔者身份资格，主线任务已更新。】
我展开任务栏，一个新的窗口弹了出来，光幕上的文字描述很简单：【主线任务二：选择登塔阶梯，进入神塔，找到神兔少女并获得其认可。】
218
蒂汀高塔顶端的神殿，一道微带忐忑的少女声音响起：“尊敬的永远之魂冕下，您是想让这四个孩子进入神殿吗？”
帷幕后，一个金发金眸的小男孩坐在神座上，怀中抱着一只大约半米长，体态奇特的雪白异兽。
她头顶雪白独角，拥有幼虎一样的头，麒麟一样的身体和狮子一样的尾巴，但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身上长着柔软的雪白绒毛，相当可爱。
在一人一兽面前，一个清晰的光影屏幕被投影出来，屏幕中正是刚刚进入神塔阶梯的伊芙、十六夜四人。
“如果您想让他们登上塔顶，我可以直接将他们传送过来。”
异兽小嘴微动，用少女音色说着独特的方言，但在智脑的语音识别转化下，约书亚听到的是瓦罗兰大陆通用语。
“不用啦，让他们自己上来就好。”
约书亚只是为了保护伊芙等学员的安全，对其任务进度并不在意，反而对怀中的异兽很有兴趣。
“蒂汀，你就是这个世界无所不知的神明吗？”
小男孩撸着异兽身上的绒毛，就像撸猫一样。
蒂汀点了点兽头，在小男孩怀里显得非常乖巧。
约书亚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那你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蒂汀晃了晃脑袋，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您，还有刚才进入神塔的三个人类和......都来自世界之外。”
为什么突然略过了？不过这个魔兽居然知道所谓的【世界之外】，幻境的智能生命有这么厉害吗？
约书亚颇有兴趣地道：“详细说说。”
蒂汀无奈说道：“永远之魂冕下，我可以回答您的问题，但根据等价交换的原则，就算是您，想知道答案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约书亚无所谓地说道：“什么代价，困在高塔里变成你的宠物吗？如果你能办得到，就随便来好了。”
蒂汀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正是因为您不能付出代价，所以我也不能回答您的问题啊。”
“嗯？这是谁立的规矩？”
蒂汀眨眨眼，没有回答。
约书亚头顶的呆毛晃了晃，语气凶恶地威胁道：“虽然我变不成你的宠物，但如果你不乖乖配合，我就把你变成我的宠物了！”
虽然小男孩的稚嫩面容并不太凶，但对这只异兽还是蛮有威慑力的。
蒂汀害怕的蜷缩起身子，微微颤抖说道：“不要啊，我说。”
“你们来自于这个征战世界之外，从今日往后，每年都会有类似的存在降临在这个世界，虽然你们之间并没有仇怨，但依旧会彼此对抗，争夺登塔的机会，这似乎被你们称作‘竞技任务’或者‘剧情任务’。”
约书亚想了想，说道：“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蒂汀说道：“您的昵称是【永远之魂】。”
约书亚撇撇嘴，说道：“这只是一个称号，我是问你我的真名。”
蒂汀像是不理解他的意思，语气疑惑道：“真名？那是什么？”
“那我年龄多大，职业等级是什么，这些你知道吗？”
蒂汀回答道：“您今年12岁，职业为精神系传奇圣魔导师。”
“刚才进入高塔的学员姓名分别是什么。”
蒂汀犹豫了一下，说道：“伊文捷琳·十六夜，莱昂纳多·达芬棋，蒂利亚·夏娜，还有海伦·伊芙。”
约书亚捏住头顶的金色呆毛，认真思考。
虽然因为特殊原因，自己的身体和思维一直保持12岁的模样，但真实年龄其实比泽维尔还要略大，已经有147岁了。
蒂汀说错了自己的年龄，也不知道名字，但却知道自己的职业和伊芙她们的名字......
“你知道天启学院吗？”
蒂汀茫然摇头。
“我有多少根头发？”
“金色发丝十二万根整。”
约书亚大概明白了，蒂汀应该是对这个世界的事物具备全知能力，但对世界之外，包括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学员一无所知，不过她可以通过自我感知和学员的言行了解一部分。
自己的精神力绝对封闭，并且没有提到过“约书亚”三个字，蒂汀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好吧，虽然意义不大，但还挺有趣的。”
“那就等伊芙她们上来吧。”
约书亚躺在神座上，继续撸兽。
......
另一边，四人分别选择了四个阶梯，相互分散进入塔中。
进入塔内，我才发现这里不像外面观察的那般狭窄，而像是被空间魔法扩充了面积，非常庞大，是一所复杂细致的迷宫。
我顺着石壁前进，两侧是光线温和的烛火和动物壁画，路上都是直道，偶尔会有向上的阶梯。
寻找神兔少女的任务还没有什么踪迹，但既然是要登上高塔，自然是要朝上方前进的。
我给自己加持轻身术，遇到阶梯就直接登上，一路上进度飞快，没有遇到一个人影或其他阻碍。
仅仅半个时辰，我就判断出自己已经攀登了五百米的高度，相当于千米神塔的一半路程。
然而，在五百米高度往后，无论我怎么走，都无法找到朝上的阶梯，只找到三个朝下的阶梯通道。
在迷宫里打转了两圈，记住全部地形后，我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条绝对封闭的死路。
我返回其中一条向下的通道，正准备下楼寻找其他方法时，突然听到一阵高速奔跑的声音。
一只长相狰狞，凶神恶煞的大灰狼从紧窄通道中狂奔出来，朝我这边疯狂冲刺。
它狼身壮硕，气息强大，实力估计保守在三阶以上，锋利的狼牙裸露在张开的嘴边，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一股残忍的血腥气。
奇怪的是，大灰狼在见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里会有一个人类。
但它只是愣了一下，身体没有丝毫犹豫，依旧横冲直撞的朝我方向冲来。
这只大灰狼的目标貌似并不是我，只是想快点跑掉罢了，它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吗？
我凝重的望向灰狼身后，同时侧身，让开一条道路，打算给灰狼通过。
大灰狼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准备加速离开。
接着，通道里响起刺耳的破空声，在我视线里，手持长戟和巨剑的十六夜如魔王一般，带着恐怖的气势和速度追杀过来。
哦，原来是小夜在追杀啊，那没事了。
我立刻站回原位，抬手施放一道坚实的魔法光盾，挡在灰狼前方。
灰狼没想到我会突然反水，脑袋直冲冲的撞在光盾上，顿时被弹飞出去。
这么快的速度，若不是三阶魔兽的身体素质，大灰狼的脖子直接就被撞断了。
十六夜转瞬即至，庞大的巨剑直接拍在眼冒金星，还想站起的大灰狼身上，黑暗剑意形成黑色的剑光牢笼，将它彻底压在地面。
若是其他竞争关系的小队，可能还担心对方会不会突然出手袭击，但我和十六夜的信任却完全不用多想。
我走到灰狼旁边，问道：“怎么了，小夜？”
219
兔女郎“这座塔在五百米之后的路被封死了，我绕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向上的办法。”
十六夜将暴风巨剑搭在灰狼肩头，说道：“恰好碰到这头灰狼，我想试试能不能从它身上获得任务线索，就一路追了过来。”
“的确，前进的路被挡住了，我们得找其他办法，这里的本土生物就是一个突破口。”
我看着长相凶恶正在装晕的灰狼，问道：“你会说话吗？”
灰狼俯首闭目，并无反应。
我叹了口气，摊手道：“不会说话的魔兽，那就没什么用了，小夜，宰了吧。”
十六夜平静点头，巨剑横移，朝灰狼脖子砍去。
Duang！
灰狼的双爪飞快挡在巨剑前面，发出重重的脆响，但明显不是十六夜的对手，爪子的指甲被直接削断，还在朝脖子斩去。
“停！”
灰狼大吼一声，十六夜将巨剑停在狼头前。
我拔出制式长剑，微笑道：“看来是会说话的，那说吧，灰狼先生，登上神塔顶端的方法是什么？”
灰狼额头一片冷汗，颤声道：“我只是塔里的一只普通动物，自己都没见过神明，不可能知道登塔的方法啊。”
“行吧，那你知道神兔少女的位置吗？”
灰狼一脸茫然：“神兔少女？那是谁，我没听说过。”
“哦？不知道登塔的办法，也不知道神兔少女，灰狼先生，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我学着十六夜的样子，将长剑架在灰狼脖子上，声音微寒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总得体现一些自己的价值。”
“没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脖子上的灰毛被利剑切断，血迹渗出，杀意隐现。
灰狼感觉再不说些什么，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少女真的要把自己杀死了。
“住手！”
灰狼叫了一声，语速颇快地说道：“我没听说过神兔少女，但我知道神明的仆人：白兔姐妹，她们之间可能有关系！”
我问道：“白兔姐妹在哪？”
灰狼说道：“白兔姐姐喜欢在神塔里乱跑，白兔妹妹则喜欢呆在家里，我不知道姐姐在哪，但我知道她家的位置。”
“而且白兔姐姐每个时辰都会回家一次，看护妹妹，只要在家里等待，肯定能等到她！”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说道：“带我们去白兔家。”
......
在我和十六夜的看押下，灰狼七拐八拐绕了半个小时，进入了五百米高度的另一座迷宫。
很难想象，在外面看起来只有几百米宽的高塔，里面会是这么复杂宏大，如果没有灰狼指引，基本不可能发现这个新地图。
白兔家的确是个家，是一片草地上的一座小木屋，窗门紧闭。
灰狼走到木门前，敲了敲门，声音装作尖细道：“乖宝宝，开门呀，兔姐姐回来了。”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一个稚嫩的萝莉音说道：“我不信，你的声音不像姐姐，除非你把尾巴伸过来给我看看。”
灰狼无奈后退两步，对我和十六夜说道：“我骗过白兔姐妹两次，她们已经不相信我了。”
“为什么要骗她们？你要吃兔子吗？”
大灰狼假笑道：“不是，我只是想和兔子们聊聊天，平时太无聊了。”
我上前推门，尝试用魔力渗入感知。
木门就是简单的木门，但门的内部还有一层类似结界的东西，阻止了灰狼进入。
我敲门说道：“兔妹妹，我们是神明选召的冲塔者，灰狼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能告诉我们神兔在哪，或者怎样继续往上层攀登吗？”
啪嗒，木门上方露出一个小框框，一双鲜红的眼睛从屋内往外探视，看到了我和十六夜，还有被巨剑架着的灰狼。
门内萝莉音说道：“神兔就是我的姐姐，她很快就会回来，灰狼，你要是不想再死两次，就赶紧离开吧。”
“至于两位冲塔者，你们想见姐姐，就等一会儿就好了。”
神兔就是兔姐姐？那么主线任务只要获得她的认可就行了。
我问道：“我们能进屋等吗？”
白兔本想拒绝，但忽然看到十六夜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但是灰狼不许进来。”
十六夜点点头，收起巨剑，目光转向灰狼。
灰狼如释重负，捂着脖子，飞快逃离现场。
木门打开一条缝，一只可爱的萝莉兔耳娘从门后探出头。
她身高大约一米，双眼通红，颜色和十六夜的眼睛非常相近，身上穿着雪白的兔毛外套，脑袋上面有两个高高竖起的耳朵，正谨慎地观察四周。
确认灰狼走远后，兔耳娘将木门敞开，奶声道：“欢迎两位冲塔者，请进来吧。”
“谢谢。”
我和十六夜走进木屋，屋内不大，左右两边各摆了一张小床，物品也分成左右两边。
其中左边主要是书籍，一个大书架占了很大面积，右边则是陈设了很多乐器，包括竖琴、吉他、小提琴等等，角落还有一台巨大的钢琴。
兔耳娘关上门，跳到右边的钢琴座椅上，盘起双腿。
“请耐心坐一会，姐姐很快就回来。”
她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管我和十六夜，而是把双手放在钢琴上，按下琴键，开始弹奏。
黑白交错而落，旋律清脆而起，兔耳娘的小手并不快，但琴音节奏很稳，曲谱相当悠然。
在美妙的琴音中，我和十六夜在另一边书架旁坐下，很快就淡忘了时间的流逝，直至开门声再次响起，一曲琴音也刚好结束。
一位和十六夜差不多高，手持绿色符文阔剑，身穿皮质贴身衣甲，英姿飒爽的白发兔耳少女走了进来。
白发兔女郎注视着我和十六夜，眼中闪过浓浓的惊艳意味，语气微异道：“今年的冲塔者还真是漂亮，难怪妹妹都愿意给你们开门了。”
十六夜同样拿着那把暴风巨剑，站起身，挑眉道：“你就是任务描述里的那位神兔少女？我想请问一下，怎样才能获得你的认可，又如何见到高塔顶端的神明呢？”
任务描述？那是什么？
兔女郎忽略了这个奇怪的词汇，说道：“得到认可和觐见神明是同一件事情，只要你们获得我的认可，就可以见到神明。”
“不过想要获得我的认可并不简单，你们需要完成三个任务。”
她掂量了一下符文阔剑，微笑道：“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如果只是为了见到神明，你们不需要完成任务，打败我就可以了。”
220
认可十六夜平静道：“我选择打败你。”
战斗不一定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但却常常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十六夜恰好是一个简单直接的人。
听到这句话，兔女郎诧异了一秒，对十六夜的选择有些意外。
旋即，她轻笑一声，说道：“好啊，那我们就打一场吧。”
她和十六夜走出木屋，关上木门，然后相隔数米，彼此对视。
十六夜左手金色长戟，右手暴风大剑，源源不断的金色气焰从两把武器上蒸腾出来，将她的身体笼罩在金色的魔力光辉中。
无形狂风卷起，化作环状波纹，呼啸着席卷四周，刮得草原一片响声。
在武器的特效增幅下，十六夜的气息非常强大，一般的三阶战士几乎没有对战欲望，而对面的兔女郎却似乎感受不到，或者是并不在意，姿态相当放松。
她提着同样巨大的碧绿符文阔剑，望着仿若战神的十六夜，白色短发下嘴角微勾。
“气势还不错，应该是这些年来气势最强的冲塔者了，那我也打起精神回敬一下吧。”
相比纤细手臂非常庞大的碧绿巨剑被轻松举起，一道道萦绕的绿色符文跟着闪耀起来。
绿芒萦绕间，兔女郎的眼神逐渐凌厉，一身气势也逐渐森然，丝毫不亚于武器加持的十六夜，显然也是三阶级别的强者，而且层次颇高。
两人之间充斥着有如实质的魔力威压，金色和绿色的魔力光晕伴随着暴风压平草原，但在结界阻隔下，木屋内一片祥和。
我和萝莉兔耳娘趴在窗口，望着即将打起来的两个人。
兔耳娘偏头道：“冲塔者，你不打算和同伴一起对付我姐姐吗？”
还没等我回答，她就继续自言自语道：“虽然就算你们一起也打不赢，但让同伴一个人陷入危险，是不是不太好呀。”
我无语说道：“你对你姐姐这么自信吗？还没打就知道必赢？”
神兔少女的三阶层次我并不意外，而且，以小夜三阶初位+完美体质+黑暗剑意+两件精良装备的实力，就算对方是三阶高位也有一战之力，怎么看都是有不小赢面的。
兔耳娘说道：“姐姐当然能赢啦，我和姐姐镇守神塔数百年，从来没有遇到能打赢姐姐的冲塔者。”
我惊奇道：“数百年？你们一直在这座塔里吗？”
兔耳娘说道：“是啊，我和姐姐已经在这间木屋里住了三百多年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木屋，屋内墙面很整洁，书架、钢琴、床铺等等很多家具还是崭新的。
“完全看不出用了很久的痕迹......你们住那么久不会觉得腻吗？”
我吐槽一句，又反应过来，说道：“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你们竟然已经三百多岁了？”
兔耳娘愣了一下，忽然轻哼一声，跳下窗台，捏起外套裙角在原地转了个圈圈。
长耳飘舞，裙摆飞扬，小皮鞋踩在木板上哒哒作响，姿态相当优美。
兔耳娘站定，气呼呼说道：“你看人家像三百岁的兔子吗？”
我眨了眨眼睛，仅凭外表来说，这只兔萝莉可能还不到十岁，但接触过很多精灵的我，已经很少从外表来判断真实年龄了。
我认真说道：“年龄只与时间有关，它是生命从诞生之时，到计算之时所生存的时间长度，外表只能说明你可能很小，但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兔耳娘神情微怔，喃喃道：“只与时间有关？这样的话，人家真的已经三百多岁了？”
她突然呜呜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哇！好难受啊，三百岁了，人家已经是兔奶奶了......”
木屋阻隔了战斗余波，但并不怎么阻隔声音，外面的十六夜和兔女郎正挥砍巨剑，乒乒乓乓中，突然听到小兔子的哭声，动作都停顿了一下，朝木屋望来。
我可不想被误解成欺负萝莉......虽然这只萝莉应该比我年长很多倍。
我念头一转，说道：“抱歉......我说错了，其实年龄不是用时间计算的！”
兔耳娘抬起头，泪眼婆娑问道：“什么意思？”
我思考着说道：“所谓时间对应年龄是一种普适情况，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这样，但并非绝对，它对应的年龄只能说是身体年龄，真正的年龄应该是指‘心理年龄’，也就是心态。”
“心态？”
我嗯了一声，看着兔耳娘跟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的样子，说道：“比如你，虽然生活了很久，但从行为、习惯等等来看，都还是七八岁小孩的心态，也就可以说是七八岁的年龄了。”
兔耳娘懵懂点头，不太自信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我一脸真诚：“是的没错！”
我将兔耳娘从地板抱起，放在窗台上，她的心神很快被外面的战斗吸引，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的确是小孩子心性嘛。
我不再管兔子，专心分析外面的战斗。
此刻的十六夜已经使出全力，剑意、魔力毫无保留的加持在暴风大剑上，在长戟50%的攻速特效下，动作锋锐且迅捷。
而兔女郎则是浑身遍布碧绿的斗气铠甲，符文阔剑势大力沉，攻守兼备，看样子还游刃有余。
接下一记金、黑交杂的剑光后，兔女郎意识到对手并不是以往德亚帝国、诺斯帝国的冲塔者，这份实力，放在那两个国家绝对是最强级别，一般都是年过半百享誉盛名的大魔导师或传奇战士，不可能像十六夜这么年轻。
厚重的巨剑在两人手中异常轻灵，也异常危险，双方一个错身之间，就有数百声剑鸣交击响起，各种弧形剑光激荡冲击，四散飘洒，割裂百米平原，斩碎无数野草。
以目前兔女郎表现的实力来看，大约在三阶高位水准，配合着手中的碧绿符文阔剑，和十六夜势均力敌。
势均力敌的战斗往往是最好看的，我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旁边的兔耳娘忽然开口：“能在姐姐手中撑到这个时候，你的同伴已经很厉害了，不过这种程度还是不够的。”
她转过头，盯着我说道：“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我奇怪问道：“做什么？”
“帮助同伴建立优势呀。”
兔耳娘比划着手指，说道：“比如到外面和同伴一起战胜我姐姐，或者抓住我，用我来要挟姐姐，都是不错的选择呀。”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想抓你，而且......可能你并不知道，我和外面的剑士少女之间并不是同伴关系，而是敌对关系。”
“什么！”
兔耳娘惊讶道：“怎么可能，完全看不出来！”
我摊手说道：“事实如此，信不信随你。”
兔耳娘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不太相信。
战斗愈发激烈，短短十分钟，美丽的草原便遍布沟壑裂痕，再这样战斗下去，除了被结界保护的木屋，整片草原都会千疮百孔。
“轰！”
一记黑金色的宏大剑光落在草地上，顿时泥烟四起，斩出数百米的沟壑。
兔女郎敏捷地后跳两步，目光瞥过被黑暗剑意侵蚀的大坑，慢慢放下了符文阔剑。
她身上的斗气铠甲迅速消散，绿光在手中一闪而过，巨剑直接消失。
见对手解除武装，十六夜也暂时停止进攻，垂下双手的武器。
看来幻境世界也是有空间装备的，只是自己还没获取到，所以必须一直用手拿着两件装备，也就是保持佩戴状态。
兔女郎微笑道：“虽然离打败我还差了一点距离，但你是第一个选择直接战斗的冲塔者，这份实力也称得上人类巅峰，我就破例让你通过了。”
与此同时，十六夜的耳边响起温柔的少女提示音。
【恭喜您获得神兔少女的认可，当前任务已完成，主线任务已更新。】
【主线任务三（最终任务）：进入高塔顶端的神殿，觐见神明，你可以询问一切问题的答案！】
【备注：当主线任务全部完成时，您将通关此次虚空幻境，并视作放弃竞技对抗任务，在一百秒内强制离开虚空幻境。】
兔女郎侧过身，朝向刚才的木屋，摆出请的手势：“跟我来吧，幸运的冲塔者。”
221
神殿越过五百米高度的通道就在木屋书架后面，十六夜获得了认可，自然可以通过，而我与十六夜阵营不同，还需要完成神兔少女的三个任务，或者像十六夜那样打赢她。
以我目前二阶中位的战斗力，想要像十六夜那样以力破巧，除非使用神力，否则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根据神兔少女所说，获取认可是团队型任务，必须得等小队集结才能进行，只有我一人不具备接取资格。
最关键的是，十六夜告诉我，当她进入神殿，询问“无所不知的神明”一个问题后，这次幻境对抗将在一百秒内结束，所有学员都会断开连接，返回现实世界。
到时候就算我们完成任务，也来不及去见神明了。
我有些懊恼，应该在进塔前给达芬棋夏娜两个雪鹭分身的，那样还能联系一下，用魔力感知带他们过来。
这里顺带提一下，虽然此次幻境无法带入武器装备，但召唤、仪式魔法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在幻境世界所召唤的魔兽同样是虚拟投影模式，与学员状态相同。
当然，不同的幻境限制不同，这次是针对学员对抗营造的战斗类型世界，还有一些培养其他能力的，比如沙盘经营，智力策略，包括解谜推理、恐怖悬疑世界等等。
我毫不意外艺术学院的幻境会出现音乐类魔法世界，而美食学院的幻境食物估计真的能发光。
不过这些暂时还不用考虑。
我目送小夜踏上书架后的阶梯，然后在房间里继续逗弄兔耳娘萝莉，同时等待队友过来，或者说，等待幻境世界结束。
......
五百米高度另一处空间，达芬棋站在一个岔路口前，单手悬空，握着德亚帝国的制式长剑。
他双眸微闭，进入冥想状态，在心中重复默念：神兔少女的位置。
片刻后，达芬棋松开手，制式长剑缓缓朝左侧岔路倒下。
达芬棋接住长剑：“左侧方向。”
在他身侧，夏娜无聊说道：“达芬棋学长，你这占星魔法到底有没有用啊，怎么像是在打转一样，我们都绕了半天了。”
达芬棋耐心解释道：“这个魔法叫做卜杖寻物，一般用法杖作魔力指示，寻找特定的物品或人物。现在用长剑代替，效果虽然差了点，但绝对是有效的。”
“如果有伊芙或者神兔少女留下的线索会准确很多，不过我们没有线索，也没有任何媒介，就耐心点慢慢来吧。”
夏娜无奈道：“刚才看你那么轻松的找到我，还以为你的占卜很灵呢，没想到这么麻烦，真是浪费感情。”
达芬棋耸了耸肩，语气颇为随意：“占卜不是万能的，况且我说了，这个神兔少女的位置一直在移动，我也没什么办法。”
夏娜瞥了他一眼，总感觉达芬棋是故意带自己兜圈子，但她并没有什么证据，也想不出达芬棋这样做的动机。
“算了，至少有个方向，总比漫无目的的瞎逛要好，我们继续走吧。”
达芬棋点了点头，走进左侧岔路，忽然转头微笑道：“不用太担心，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伊芙和神兔少女了。”
......
十六夜独自走在通往神塔顶端的阶梯上。
虽然因为时间关系，伊芙可能并不打算通关，但十六夜依旧在通过书架前，将两把精良武器转让给了伊芙。
这是一座自动旋转、折叠向上的黑色阶梯，宽度窄小不足一米，四周没有任何凭借，下方是一片深紫色的虚无深渊，稍有不慎，便会坠落下去。
阶梯一直循环往复，样式单调，构造出特殊的视觉假象，让人有种难言的空间错位感，时不时还有魔兽嚎叫或低声呓语在周围响起，一般人在这里行走必然会有些惊慌，若是不小心朝下方深渊多看几眼，可能还会双腿发软，大脑晕眩，甚至不敢继续向上前进了。
但十六夜的目光平静，步伐稳定，就像平时走路一样，丝毫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想来也是，她作为逆裔·伊文捷琳家族的天煞孤星，心志之坚定远超一般人想象，况且，一位以破除至高神诅咒，甚至五阶成神做目标的人，又怎会被这点小伎俩影响心态。
随着阶梯向上，十六夜的周围开始闪烁一些恐怖的幻象，或惊悚、或残暴、或血腥，如地底囚牢、残肢碎片等等，都是她记忆中的事件画面。
但十六夜的眼神一片澄净，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漠视，冷漠的注视着那些曾经的经历。
直至一个酒红色短发、笑容温柔灿烂的少女出现画面里。
尽管早有准备，但十六夜的心境还是不可避免的乱了一下，目光停留在画面中的少女笑容上，脚步第一次停顿下来。
十六夜凝视了十余秒，缓缓闭上眼，让自己不再去看那些画面。
“朵，你一定还活着吧。”
她喃喃自语一句，就这样闭着眼睛，依靠魔力感知，继续朝旋转阶梯上方前进。
除了小时候的那些血色往事，能够让自己控制不住心境的，应该只有一年多前，朵离开的时候了。
十六夜‘自以为是’地静静想着，脑海忽然又窜出几个画面。
夜晚，冬日寒冷的荒野森林，狭窄帐篷中，黑发少女默背了一百遍剑经奥义，还是没忍住睁开眼睛，望向身边打扰自己复习剑术的金发少女，心境微怒且燥。
清晨，从帐篷中醒来的黑发少女鼻端闻到一种清雅香气，睁眼看到原本相隔半米的金发少女已经来到咫尺之间，唇瓣红润粉嫩，心境微慌且乱。
山洞中，打开酒坛，眼中画面白皙如玉，指尖触觉温软细腻，空气酒香四溢，心境杂念丛生。
而后，纤细的手臂竟然意想不到的灼热且有力，醉醺迷离的眼神，发烧滚烫的肢体，直至唇齿纠缠，心境难以自抑......
十六夜脸色微红，心情微妙。
她忽然睁开眼，望向周围，尽量转移注意力，消除脑海画面。
“这样不好，十六夜，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十六夜自言自语。
她感觉自己的情况有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精灵之森，十六夜就下意识地减少了和伊芙的交流，避免过多接触，但一个多月的返程，仍旧让两人越来越熟，关系也越来越紧密。
毕竟路途只有两人，交流是不可避免的。
而每一次与伊芙交流，十六夜总是不经意回想起某些难堪的画面，因为那些画面印象太过深刻。
十六夜只能刻意回避，可惜收效甚微，以至于现在碰到伊芙都有些莫名闪躲。
“别再想伊芙了，不要忘了自己要问的事情！”
十六夜低声告诫自己一句，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尽了漫长的黑色阶梯，来到高塔顶端，前方空无一物。
她深吸一口气，朝前踏出一步。
背后，黑色的阶梯消失，面前，一座古老、华美的神殿显露出来，十六夜正站在神殿入口处。
殿内，烛火明净，帷幕轻荡，映衬出一个高大、神秘的背影。
222
询问十六夜走进殿内。
随着她的迈步，本来只有十几米高的神殿，蓦然变得雄伟、浩瀚起来，一排排列柱加粗长高，天花板朝高空不断抬升。
同时，十六夜眼中，帷幕后的影子也逐渐清晰、逐渐高大，甚至快要触及穹顶，比传说中的‘光之巨人’还要庞大。
这就是神明吗？
十六夜在广袤神殿的中央站定，抬头凝视帷幕后的影子。
“伊文捷琳·十六夜，你已通过本神的考验，成为千年来第一位进入神殿的人类。”
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整座神殿，帷幕后的巨大人影缓缓转身，低头，目光落在十六夜身上。
“本神会实现当初的允诺，回答登殿者一个问题，你想要问什么？”
这个声音偏向中性，难辨男女，带着古老久远的沧桑感，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十六夜却感到莫名有些奇怪。
她沉吟一秒，说道：“无论是什么问题，都可以向你询问，也都可以从你这里得到解答。”
为了防止‘神明’将自己的话语视作问题，十六夜用的是陈述句。
‘神明’的声音古井无波：“不错，任何问题都可以得到答案。”
十六夜眸光微动，说道：“包括成为神明的方法。”
‘神明’说道：“可以。”
听到确认的答复，十六夜却没有立刻询问，而是微微皱眉。
这个‘神明’的声音太平静了，平静到不含一丝感**彩。
面对登上神塔，完成它任务的人类，它就没有一丁点的心情波动吗？
是所谓的神明都像‘它’这样看淡世事，还是说，这个‘神明’本身就有问题？
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十六夜不再多想，直接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却无从求证的问题。
“和我朝夕相伴十五年的姐姐，朵，现在在哪里？”
十六夜的漂亮眼睛紧紧盯着帷幕后的巨影，里面闪烁着少有的希冀神采。
哪怕明知这里是虚拟的幻境世界，明知这位神明大概并非真实存在的神明，十六夜仍旧期望能够获得一些答复，就算只是知道那个人是死是活，或者一点简单的线索，她也心满意足了。
而面对这个问题，刚夸下海口的神明却没有立刻回复。
神殿一片安静，十六夜等待了数秒，再次问道：“她还活着吗？”
神明依旧沉默。
果然是假神吗？
望着沉默不语的伟岸身影，十六夜眼中的光彩迅速暗淡下去。
幻境毕竟是幻境，说白了，这里不过是某种特殊的精神系魔法，由泽维尔院长、天启智脑，以及高位神器等等构建的虚拟世界罢了，怎么可能会有神明？
而‘无所不知’的说法就更可笑了，就算是神，也不可能知晓一切吧。
“唉......”
十六夜叹了口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期待落空，失落是难免的。
这个神明应该只是虚拟世界构建的神明，对虚拟之外一无所知。
十六夜这样想着，正当她决定放弃追查朵的下落，尝试其他问题时，帷幕后的身影却突然开口。
“伊文捷琳·十六夜，你的姐姐，伊文捷琳·朵的灵魂并未消散，也未回归冥域死神之怀抱。”
十六夜的鲜红眼睛猛然睁大。
朵真的没有死！
不过，神明说的是什么意思？灵魂尚存...意味着肉体已经毁灭了吗？
那朵现在是怎样的状态......
十六夜连忙追问道：“那朵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
神明并未在意十六夜问的问题已经超出一个，或者说，在它的概念中，这些问题都是为了弄清朵的情况，也就可以合并为一件事情。
神殿再次安静数秒，帷幕后的巨影说道：“朵的生命、意识均处于叠加之态，至于位置......她在一个享誉盛名，满载朝气，而又充满着自由、梦想、智慧、启示，以及真理的地方。”
叠加态？
这是什么意思？
十六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有些茫然，但神明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立刻反应过来。
享誉盛名，又充满真理...
以现实世界的瓦罗兰大陆来说，最具真理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天启学院！
十六夜思考之间，忽然回忆起一年多前，朵消失前最后留下的信息。
“夜，天命难违，但有些事情，却必须不可为而为之......待你十六岁之日，就去天启学院学习魔法吧......”
正是因为这段文字，十六夜才下定决心与成神的天命作斗争，开始研修魔法，并在短短数月内成为二阶巅峰暗系魔法师，进入天启·魔法学院。
难道说，朵如今就在天启学院？
十六夜抿了抿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这个神明所说有几分真实，等回到现实世界的天启学院，她都会尽力找办法求证。
“我要怎样才能见到朵？”
十六夜最后问道。
不过这次神明却没有继续回复，而是如机械般冷淡说道：“登塔者，本神允诺的问题只有一个，你已经获得了答案，不再具备询问资格。”
说完这句话，帷幕后神明再次转身，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
接着，十六夜与帷幕间的距离飞快拉大，视野中的巍峨神殿飞快缩小，朝最初只有十几米高的形态转变。
在这种奇异的距离感影响下，本来站在神殿中央的十六夜，渐渐转移到了神殿边缘，眼看就要被强行送到神殿外面。
【主线任务三：‘觐见神明’已完成。】
【主线任务已全部完成，你已通关此次虚空幻境，将于一百秒内返回现实世界，倒计时：100...99...98...】
【你可以选择是否立刻离开：是/否】
十六夜的脑海响起温柔的少女提示音，视野里浮现一道虚幻的选择界面。
她轻轻抬手，点中‘否’选项。
“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么......”
十六夜望着逐渐远去的帷幕，目光严肃，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她的手指摸向腰间诺斯帝国的军官长剑，口中喃喃自语：“那就让我来验证一下，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神明吧！”
铮！
剑出。
森然至极的黑暗剑意顺着十六夜的右手流淌在长剑上，将清亮的剑身变得深邃而黝黑，喷涌出嗤嗤的黑色剑气。
十六夜重重一踏神殿石板，身影形成一道笔直的黑色剑光，朝帷幕冲去。
路径上的空气发出一阵爆响，此刻的十六夜身随剑动，人剑合一，速度如真正的飞剑流光，眨眼间便跨越了数百米距离，抵达还未走远的帷幕前方。
半空中，十六夜右手高抬，举剑，竖斩。
强大的三阶斗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到长剑剑身，然后从剑锋渗出，剑锋前的空气骤然坍缩，朝四周避开，形成一道绝对的真空。
暗元素汇聚其间，化作一道高逾十米的黑色剑光，在黑暗剑意的加持下，体积越来越大，同时越来越锋锐，如滔天的黑色海浪，朝帷幕斩去。
223
定个小目标：脱单！-----------------时隔一天的分割线（没错，你跳过了一点点剧情~）。
三月初晨，黎明时分。
晨雾如轻纱笼罩着校园，周围一片宁静，一座座雄伟的魔法塔和教学楼隐没在淡淡薄雾中。
女生寝室12栋，二楼，靠楼梯口的201宿舍客厅。
十六夜穿戴整齐，将带鞘的黑色短剑挂在腰间，看向落地镜中自己的倒影。
镜子里，是一位气质冷酷、锐意十足的黑发少女。
她五官精致，但并不柔和，反而棱角分明，与大多数女子的柔美不同，有一种‘冷峻’的魅力。
与之对应的还有一袭紧身剑士系黑衣，衬出她窈窕纤细又凹凸有致的身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非常惹眼。
与伊芙的平板不同，十六夜的身材还是相当有料的，再加上她常年锻炼和本就高挑的身高，妥妥的女神级角色，若非一年级新生名声不显，十六夜刚入校就能评上影响力极大的天启女神榜。
不过，虽说十六夜外表出众，但并没有多少人敢在路上打量她，因为她的眼神太过锋利，像闪着寒光的利剑，直刺心神，令人不敢直视。
能够毫不掩饰、肆无忌惮欣赏十六夜容貌的人，估计只有她自己，只是她平时并不在意，比起同龄女孩在乎的外表，她更热爱训练、战斗，以及变得更强。
作为逆裔伊文捷琳家族的继承者，十六夜的身份、使命，以及无法逃避的诅咒，都在不停地催促她拼尽全力，让她连花几秒钟照照镜子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今天的十六夜有点奇怪，她已经在镜子前停留一分钟了。
十六夜伸手拢了拢脑后的黑发，束成一团。
“头发有点长了呢。”
她喃喃自语，松开手，任由黑发散落在肩上，然后微微偏头，看向侧面的卧室。
那是伊芙的房间，此刻房门紧闭。
鲜红的剑目凝视许久，似乎想要看穿那扇房门，十六夜想起昨天那位‘神明’的答复，眼中微光闪烁，思绪飘远。
“正视自己的心意...吗...”
随着一道很轻的关门声，十六夜离开了宿舍。
而房门的另一边，一位颜值毫不逊色十六夜的银发少女正大字型躺在床上，单手抱着一只可爱的白熊玩偶，睡得香甜。
初春的天气尚存微凉，但在恒温魔法的调节下，房间里温度适宜，少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素色睡衣，身上的被子早在不知何时就被踢到一边。
线条优美的脖颈，清晰可见的锁骨，如月光般雪白又透着红嫩的肌肤，容貌因年龄稍显稚嫩，却已倾国倾城。
可以说是‘又纯又欲’的最好诠释。
当然，如果忽略那毫无形象的睡姿就更好了。
天光渐亮。
“啊呜~”
我在两米大软床上伸了个懒腰，坐起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望向周围粉蓝色调、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
因为窗帘的遮蔽，房间里景色一片朦胧，让人提不起精神。
“都大半年了，还是有点不习惯...”
我随手给白熊玩偶盖上被子，关掉恒温器。
这个玩偶是温妮送我的，她就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大型玩具，虽然我搞不懂有什么意思，又不会说话，也没有机关，还不如欧力的弱智魔法机械，真是相当无聊。
但为了哄她，我还是收下了。
别说，睡觉的时候抱起来还挺舒服，毕竟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就凑活着抱吧。
“我是不是应该谈个恋爱了？”
我看了一眼枕边的白熊，走下床，站在女生卧室标配的梳妆镜前，慢慢脱下睡衣。
“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我眯起眼睛，嘴角微勾，换上魔法学院校服，脑海里闪过几个人影。
索菲亚、温妮和珂希、琳会长、璐璐、还有十六夜...
女孩子软软的身体，抱着睡觉应该很舒服吧。
“索菲亚姐姐答应过当我女朋友，不过她看起来是个直女，当时可能是在开玩笑，温妮倒还好，就是太小了，有种拐卖未成年的感觉，柯希嘛，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琳会长又那么忙...”
“火系的夏娜和魔药系的艾琳娜也挺漂亮的，不过我跟她们并不熟...小璐离的太远了，同班的达芙妮、达茜姐妹？听说精灵大都是百合，这倒是可以，但也太突兀了吧...”
“至于小夜，她只喜欢修行，和恋爱完全不搭啊。”
我思考了一会儿，一时间居然没找到什么靠谱的选择，不禁有些气馁。
“主要是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和女孩子谈恋爱，毕竟在现实世界，异性在一起才是主流。”
“怪我上学期太过沉迷魔法，丢失了好多乐趣...”
我叹了口气，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顿时照射进来，驱散了少许困意，让人心情一亮。
“呼！”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种事情应该主动点才对。”
注视着窗外清新的校园景色，我喃喃自语：“先定个小目标，就在这个学期脱单吧！”
......
今天是第一学年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因为起床较晚，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光系一班的四十名学员已经聚齐了。
一个寒假未见，同学们交流得相当兴起，谈论着寒假和开学后的趣事，但在我走入教室的时候，忽然就安静下来。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连眯眯眼克里斯汀都抬起了睡觉的脑袋，神情微讶。
“同学们早上好啊~”
我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走向教室中间的座位。
“哇！伊芙，你染发了吗？头发怎么变成银色的啦，好漂亮啊。”
温妮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珂希也盯着我的银发，因为昨天回寝室太晚的缘故，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她们。
我在温妮旁边坐下：“倒不是染发，你知道的，我假期去了一趟精灵之森，路上遇到一点意外，头发就成这样了...”
温妮盯着我的头发，眼神羡慕：“我还以为你在学院哪里染了发，效果这么好，温妮也想去试试呀~”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粉色头发，说道：“我觉得你的粉色就很不错，天生好看，没必要染。”
倒是珂希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说道：“精灵之森，我听说在精灵世界里，银发代表着最高贵的血脉，是和这个有关系吗...”
这时，塞缪尔也走进教室，站在讲台，同学们交流的声音迅速变小，直至安静。
塞缪尔的目光扫过场下的学员，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
“好久不见，各位同学。”
他轻轻鼓掌，微笑道：“第一学期过去，我们光系一班没有任何一人被取代，说明大家都很努力，做的不错。”
同学们发出一阵欢呼，达芙妮和达茜两只精灵主动起身，鞠躬感谢道：“是老师您教导得好，您的魔法知识非常渊博，让我们受益匪浅。”
温妮一拍桌子，喊道：“达茜说得对！”
我也很赞成她们的说法，在我认识的所有魔法老师中，塞缪尔的表达是最精准的，总能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地讲清楚各种魔法理念，堪称博古通今，就算是四阶的丹尼尔大贤者和莎莉文老师都没有这么游刃有余的感觉。
班级四十名学生全员通过，也印证了塞缪尔的教学水平。
“按照惯例，开学首日不进行授课，大家领完本学期的新课本和材料，剩下的时间自由安排，明天就可以根据自己的课表上课了。”
塞缪尔从空间戒指取出一摞魔法书和魔法材料，目光转向我：“第一个，伊芙同学。”
新学期的课表吗...我选了光、雷、召唤和数理这么多科目，也不知道时间安排会不会很紧。
不过，在上个学期，我已经把今年所有的魔法课都自学过一遍了，只是上课的话，费不了多少精力。
我轻松地想着，走上讲台，领取自己的魔法书和课表。
224
魔讯机的宣传下半学年的课程明显比上半学年要少，去年的我一周六天，早出晚归，在魔法、魔药、数理三个学院来回奔波，而现在的课表只有周一到周五有课，还存在不少留白。
其实学院的课程本就不多，只是因为第一学年着重基础原理，所以课时量偏大，正常二、三年级的学生是相当闲的。
至于临近毕业的四年级，一学期都没有几节必修课，他们已经可以独自参与各系魔法项目或理论研究了。
我拿起魔法便签，将不重要的分支魔法和元素理论课全部设为‘不去’的灰色，然后隐去，整个课表顿时变得清爽，大把大把的欢乐时光让人心情愉悦。
发完课本，塞缪尔宣布放学，正当大家准备离开时，忽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号外号外，新学期首发！天启时报特别篇免费发布啦，再强调一遍，免费、免费啊！大家千万不要错过！每人一份，自己过来拿！”
众人转头望去，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抱着一大摞报纸走上讲台。
他站在讲台前，被一米多高的讲桌没过头顶，用力踮脚才露出眼睛，让台下众人看见。
正是矮人欧力。
在学院呆了半年，欧力已经不像初见时那么瘦弱，跟正常打铁的矮人一样有了点肌肉，但身高却一点没变，牢牢霸占着全班第一矮的位置。
温妮惊奇道：“伊芙，欧力不是在跟你研究魔法吗？怎么还在兼职卖报纸？”
“不知道啊，寒假的时候欧力好像留校了，我没怎么联系他，不过上次留给他的经费应该绰绰有余才对。”
我也有些奇怪，各系实验班学员的学费都是全免的，欧力不需要再打工赚钱，更何况他还加入了炼金学院，就算随便做点低阶炼金造物出售，收入也远远超过卖报纸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卖报纸也不像是为了赚钱。
我突然想起放假前对实验室的安排，难道说...约书亚他们已经把魔讯机开发完成了？
欧力将天启时报留在讲台，抽出其中几份，神情颇为激动地走到我旁边，双手呈上。
“伊芙大人，幸不辱命，我们成功了！”
果然是魔讯机！
“很好！”
研发成功就可以出售，出售就可以赚钱，想起美妙的学点和亮闪闪的金币，我也很高兴，接过报纸，递给温妮和珂希两张，打开观看。
天启时报正面最显眼的版块，清晰地印着：《改变世界的发明——Eve·魔讯机将于三3月21日首次发售！》。（Eve是大陆通用语‘伊芙’的缩写）
报纸内容详细描述了Eve魔讯机的用途，不仅实现了魔法峰会上提到的远程通讯，还搭载了魔影仪摄像、天启学点支付、魔法馆积分查询、宿舍图书馆门禁权限识别等功能，既实用又强大。
仅仅文字中的功能描述，就能吸引很多人产生购买欲望，但最吸引人的还是文字下方的实物参考图。
诺亚世界的魔法工艺并不输于现代，特别是大陆技术最先进的天启学院，而魔法水晶、附魔金属等材料更是比现代还要优秀，这使得魔法造物【魔讯机】比前世的科技产品【手机】更加精致，也更加强大。
再配上约书亚请艺术学院精心设计的曲面外形，每台魔讯机都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完全可以用来珍藏。
“这个叫魔讯机的东西好漂亮啊！”
“没有魔力的人也能相隔万里进行联系！真的假的？”
“是真的，没想到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远程通讯魔法，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一名名学员或惊讶、或感叹，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温妮认认真真地将报纸描述读完，赞道：“伊芙，这就是你上学期研究精神链接的成果吗，也太厉害了吧！”
我摇头说道：“没你想得那么厉害，虽然魔讯机里功能很多，但我只参与了最基本的魔法通讯，其他比如摄影、智能识别等等都是已经成型的技术，我只是将它们汇聚在一起罢了。”
“若不是前辈们代代钻研，形成了严密完善的魔法体系，魔讯机不可能一开始就有这么高的完成度，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温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苦恼地道：“为什么魔讯机只有银、黑、红、蓝四种颜色，却没有粉色，虽然这四个也很好看，但我想要一个粉红的啊。”
我将视线转向欧力，小矮人挠了挠头，说道：“因为时间有限，我们只设计了最简单的几个颜色，粉色的魔讯机暂时还不在计划里。”
温妮哦了一声，表情有些沮丧。
“那就把粉色优先列入计划吧。”
我摸摸温妮的头，说道：“没关系，温妮，下次发售之前我送你一个粉色的。”
“伊芙，你真是太好了！”
温妮高兴地抱住了我，温软入怀，让我的心情也跟着愉悦。
不过欧力却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反而神色有些担忧。
“怎么了？欧力。”我问道。
“...伊芙大人，我们的魔讯机真的能卖出去吗？”
小矮人忧心仲仲地说道：“您上次告诉我魔讯机的初步售价要定在一千学点，这么高昂的价格，我担心...”
欧力的生活条件从小就不怎么好，一千学点对他来说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他很难理解会有人用来买这么一个小巧的‘非必需品’，哪怕它很好看，也很有用。
我笑了笑，正要解释，旁边的珂希却主动说道：“不必担心，欧力，你太小看魔讯机对贵族们的吸引力了。”
“这是魔法协会和学院共同研究的产品，他们肯定会帮忙发售，再加上有天启时报这种影响力极大的报社宣传，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买，你只需要担心存货不足就可以了。”
珂希盯着报纸标题中‘改变世界的发明’几个字，继续道：“天启时报经常用震惊的标题来夸大事实，但我这次感觉，魔讯机真的会对现今世界和魔法社会产生巨大的冲击，说是改变世界也不夸张。”
温妮惊讶地看着珂希，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室友本身就是一位贵族，而且珂希判断一直都很准确，她认为魔讯机影响巨大，那么这件事很可能真的会发生。
珂希感慨道：“真没想到，伊芙你竟然搞出了如此神奇的物品。”
欧力看着珂希笃定的神色，心中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是这样，魔讯机竟然这么强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一千学点只是初次发售的售价，用最优越的材料打造，专门为资金充裕的贵族准备，同时也创造一个魔讯机属于‘贵重物品’的概念。”
“以后我们可以做一些简化版的，适合普通平民使用的魔讯机，到时候根据不同品质设定不同的价格，自然能够把魔讯机推广出去。”
欧力用力点头，对魔讯机信心大增。
伊芙大人不愧是伊芙大人，思路总是高瞻远瞩，让我难以追及...幸运的是，我只要认真完成伊芙大人交待的任务就好了。
225
逛街我和欧力谈了一会魔讯机的发售事宜，决定第一轮先准备一千台试试水，等销售一段时间再继续生产。
这也是迫不得已，不谈研发、宣传等费用，仅仅魔讯机的材料成本就超过一百金币，目前的资金都是从协会申请下来的，只有等出售一部分，资金回流才能负担得起。
不过，一千学点的售价，带来七八倍的恐怖利润，我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资金周转。
交代完毕后，我和温妮、珂希决定去莱茵河旁边的商业街走走。
初春的清风吹起银色发梢，街边的商店都已开门，因为新学期伊始，很多店铺都拉着横幅做优惠活动，街道中央摆满了小吃车、魔宠铺，还有魔法、魔兽表演，相当热闹。
“好开心呀，今天伊芙终于陪我逛街啦~”
温妮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珂希，在街道上一蹦一跳，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珂希调笑道：“小温妮，你就只在乎伊芙是吗？把珂姐姐都给忘啦！”
“那不一样呀，珂希你每天都会逛街，但伊芙可是很少逛街的。”温妮一脸开心地望着我。
银发、粉发、蓝发，三个不同风格的美少女并排行走，这风景线还是很宜人的，路边的男学员和店铺大叔都不经意间瞄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其中的银发妹子时，更是移不开视线，甚至一些同性的小萝莉、小姐姐、阿姨都忍不住看呆了。
这具身体的颜值还真是老少咸宜，男女通杀。
感受着街道四处或灼热或隐蔽的视线，我叹道：“是啊，好久没逛街了。”
珂希有些埋怨地说道：“伊芙你也真是的，女孩子怎么能不爱逛街呢？上学期看你不是图书馆，就是实验室，要不然就是魔法馆，就算再爱学习也不能完全没有课余生活啊。”
我深以为然地点头：“说得对，我也觉得上学期太忙了，所以现在就多出来玩玩放松一下。”
温妮惊讶道：“哇，伊芙你终于开窍了，我可是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呢！以后逛街记得叫上我呀。”
我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好啊。”
三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我比较在意魔药、卷轴或者炼金武器店之类的，而温妮和珂希则是更喜欢各式女装店，就算不买，也要进去试试新出的款式。
“春天到了哟，伊芙你不打算买几件春装吗？”
“不用啊，我戒指里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看到温妮想要拉我一起进试衣间，我连忙拒绝。
温妮蹙眉道：“去年的衣服都是旧衣服了，旧衣服也能叫衣服吗？新年总该换点新的吧。”
？？？旧衣服就不是衣服了吗？
我一脸诧异：“旧衣服？可是那些衣服都挺新的呀，有的我还没穿过呢。”
今天的我穿着一身淡金色的长款风衣，衣角描绘着金色的魔法纹路和‘天启’字样，漂亮且精致。
但温妮却不这样认为，她盯着我身上的‘魔法学院精神系女式春款校服’，语气不满道：“伊芙，你报了那么多专业，发了那么多校服，一年四季换着穿，其他衣服当然是新的了。”
“我觉得校服设计得很好啊，也很方便，为什么不穿呢？”
我捏着衣角，在镜子里照了照，煞是好看。
珂希看出了我的想法，说道：“再好看的衣服穿多了都会腻的，给你这件，去试试嘛。”
我接过珂希递来的衣服，在身上比了一下。
嗯，一件蓝色的裙子...而且是只能勉强遮住大腿的短裙...
“这不用了吧...”
我的内心有些拒绝，坦白说，除了去年和索菲亚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其他时间我很少穿裙子，倒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总感觉下面凉飕飕地，没有安全感。
但在没有安全感的同时，我又想起裙子与长裤完全不同的，舒适、清爽的体验，居然感觉试一下应该也还可以...
温妮怒目圆睁，气势汹汹道：“必须试！”
算了算了，人都已经变了，穿不穿裙子也是无所谓的事，看温妮和珂希态度坚决，我也不再反对，抱着裙子走进试衣间。
片刻后，我换上裙装，从试衣间走出。
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刚才还吵吵闹闹的服装店突然安静下来，与街道的嘈杂格格不入。
店里的员工、顾客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愣地望着这边。
事实上，早在我们刚进服装店的时候，店中的导购员们就注意到了我，毕竟美丽的事物总是那么引人注目。
但可惜的是，这个宛若天使的女孩似乎并没有买衣服的想法，只是跟着两个朋友随便逛逛。
可能是自家店里没有女孩喜欢的衣服吧，正当他们失望时，女孩居然抱着一件裙子走进了试衣间，所有人自然心中一喜，暗暗期待女孩穿裙子的样子。
他们时不时地瞟一眼试衣间，却在看到女孩的一刹那，被极致的美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我倒是早已习惯被围观的景象，自顾自地走到镜子前，轻盈地转了一圈。
银发与裙摆轻舞飞扬，腰间的蝴蝶丝缎随之飘荡，完全展现了女孩的旖旎身材。
精致如玉的修长双腿，纤巧细嫩的雪白脚踝，就这样全部暴露在空气中，比吟游诗人诗歌中最绚丽的美景还要动人百倍。
所谓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如此销魂优美的曲线，连温妮、珂希都看呆了。
珂希的眼光的确不错，这件裙子意外得很适合我，或者说，对我来说，大部分裙子穿起来都很好看。
温妮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双腿，羡慕道：“伊芙，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啊？”
“是有一点。”
因为之前世界树的馈赠，我的身高提升了五厘米，从162到167，这一点变化还是挺明显的。
而对于温妮来说，她的身高一直突破不了一米五，所以非常担心自己以后的发育。
我略带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摸摸头表示安慰。
珂希欣赏了好一会儿，微笑道：“伊芙，你穿裙子真的很好看，我再给你推荐几个吧。”
我坚定摇头：“不，我对裙子真的没兴趣，一件就足够了。”
“啊...好吧。”
珂希意犹未尽，但在我的坚持下，只能作罢。
“那就别换回校服了，穿这件挺好看的。”
我想了想，也就没换回校服，而是走到前台，刷卡付款，然后和温妮、珂希继续逛街。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游赏玩乐中度过，我顺便补充了一下戒指里缺少的魔药材料，感觉收获不小。
中午在餐厅吃饭，温妮突然扫视一遍周围，小声神神秘秘地说道：“伊芙，你听说了吗，魔法馆这学期要推出一个新的对战模式。”
我嗯了一声：“知道啊，剧情模式，昨天我还去体验了一下。”
“啊，你昨天就去过了？”
温妮有些沮丧：“我还以为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没想到大家都知道了。”
我好奇地问道：“温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艾凡呀，他昨天晚上来找我，说魔法馆以后就没有组队对战积分了，换成双人剧情积分，学员之间要两人组队，通关足够的剧情试炼，还问我要不要跟他绑定在一起。”
艾凡是我们班第二个神圣炽光体质，光明大贤者亚尔弗列德的孙子，上学期期末被十六夜在八强给淘汰了，但以他的天赋，被邀请参与剧情模式，得知一些内幕也很正常。
“双人剧情积分？”
我只知道学院要弄剧情模式，还是第一次听到要获取剧情积分。
“双人组队是固定的双人吗，绑定后不能更换？”
温妮点点头，说道：“是啊，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绑定对象，一起组队上分啊。”
我微笑道：“我还不知道有双人组队的事情，不过艾凡都邀请你了，你和他一起不是很好嘛？他的实力也是年级前列，带你肯定足够了。”
226
偶遇温妮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那我就和艾凡一起组队了。”
我点头表示赞成，然后望向旁边的蓝发妹子：“珂希，你有打算和谁一起组队吗？”
珂希温婉一笑，说道：“我想去问问我的表哥科尔，如果他没有组队计划，我大概会和他一起。”
“科尔？是那个北国之风，露易丝·科尔吗？”
这个人我有点印象，一年级风系一班，传奇暴风体质体质的拥有者，上学期魔法大赛的四强，很巧，他也是被十六夜给淘汰的。
这样一想，十六夜好像打败过很多人，在魔法学院，至少一年级来看，她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嗯，同级无敌。
珂希倒了杯茶，目光悠远说道：“是的，北国之风。哪怕在北大陆最鼎盛的斐林帝国，科尔表哥也称得上是最优秀的那批年轻人，是我露易丝家族的未来。”
从她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她对这个表哥寄予厚望。
她一边喝茶，一边继续道：“对了，等晚一点的时候，我会去男生宿舍那边联系一下科尔表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温妮想了想，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吧，顺便回复一下艾凡。”
她们俩决定好下午的计划，然后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我。
“伊芙你呢？”
“我？我好像没什么事。”
我倒是想起来十六夜，如果说组队的话，找一个实力强的自然轻松，十六夜毫无疑问很强。
不过白天她比较忙，作为室友，我只要等她晚上回来说一下就行了。
珂希转头看着我，微笑道：“没事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吧，伊芙你肯定没去过男生宿舍，我可以带你进去看看哦。”
没去过男生宿舍？
呵呵~在下不仅去过，还在里面住过好多年来着。
脑海的念头一闪而过，我微笑道：“好啊，不过男生宿舍，会允许女生进入吗？”
我想起自己12栋宿舍门口，那个显眼的标识牌：“女生宿舍，男生止步，禁止入内。”
难道天启学院的男生宿舍没有限制女生进入？
珂希点点头，说道：“这也是很有趣的一点，跟女生宿舍一样，男生宿舍也设了个标识牌，却没有写禁止女生入内，伊芙你猜牌子上写了什么？”
我还真没去看过男生宿舍的正门，只能疑惑道：“什么？”
温妮拍了一下桌子，举手抢答：“这个我知道。”
她一脸骄傲地道：“是男生宿舍，女生进入，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没想到学院还有这么皮的时候，这不是性别歧视吗？凭什么女生可以进男生宿舍，男生却不能进女生宿舍，这让广大男同胞怎么想！
我愤怒了一秒，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女生。
哦，那没事了。
下午，三人在莱茵湖边游赏了一段时间，待到太阳西垂，阳光暗淡时，一齐朝男生宿舍方向走去。
男生宿舍与女生宿舍位处两个相反的方向，都是成片的工整建筑群，其格局颇为相似，风格却大相径庭。
女生宿舍的外墙是清新的蓝绿色，看起来自然雅致，有趣养眼，而男生宿舍的外墙却是简约的浅灰色，虽然整体风格也挺好看，却有些单调呆板。
科尔的宿舍在男生47栋，我们从楼道正门走入，其内部与女生宿舍类似，一楼是公共的活动厅、休息室、花园泳池，不少男学员正在聊天打牌、看书锻炼。
虽然男生宿舍不限制女生出入，但一般情况下是很少有女生跑去参观的，更何况是三个颜值九分以上的少女联袂而至，所以，当我们走进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身处陌生的‘男生宿舍’，被一大波男学员围观，我没什么感觉，甚至有闲心打量周围的环境，但温妮明显有些不适应，走路都紧张了许多。
至于珂希，她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地带我们走向旋转阶梯。
“科尔表哥住在三楼，我们先去敲门，看看他在不在。”
顺着楼梯，我们一路向上，突然，有一个柔和的男声从前方响起。
“珂希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抬头望去，是一个棕发碧眸，高高瘦瘦，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容貌很清秀，有种诗人的气质。
“爱德华，你也在啊，正好，我是来找我表哥科尔的，他现在在宿舍吗？”
“你来的很巧，科尔就在房间里。”
爱德华微笑着回应珂希，目光却转到了我身上，碧绿的瞳孔露出一抹震撼，问道：“这位是...”
珂希轻笑道：“她你都你不认识吗？这可是我们学院鼎鼎大名的晨曦之星啊。”
事实上，仅凭颜值这一点，爱德华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不过以前的伊芙是金发，而眼前的少女是银发，所以不太确定。
爱德华苦笑道：“我早就听说伊芙小姐像降临人间的天使一样，没想到真人比天使还要美丽，简直漂亮到不讲道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转向温妮：“这位小姐就是你的可爱室友，温妮同学吧，我可是听你提过很多次了。”
珂希笑了笑，对我和温妮介绍道：“他叫爱德华，是科尔表哥的室友，也是风系一班很厉害的天才学员。”
“哪有，比起你表哥和伊芙小姐，我还差得远呢......科尔他就在楼上，我带你们上去吧。”
爱德华谦虚了几句，带着三人走到三楼的一个房间。
“科尔，你表妹来了，快出来。”
科尔走了出来，同为露易丝家族的成员，他的发色也是蓝色，只是比珂希的水蓝更深，看起来很沉稳。
珂希和科尔开始讨论组队的事情，而我已经满足了对男生宿舍的好奇心，于是礼貌告别，和温妮一起下楼。
“晨曦之星......”
爱德华倚靠在三楼围栏上，喃喃自语。
他碧绿的眼眸闪烁着浓浓的惊艳意味，一直盯着银发少女的背影，直至那朵蓝色短裙和飘飘的银发远去，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伊芙，我去找艾凡啦，你要一起吗？”
“不了，你去吧，我想随便逛逛。”
“那再见啦。”
“嗯，再见。”
我目送温妮走向远处的男生宿舍，忽然，莫名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转眼之间，温妮和珂希都去找男生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难道就没有想和女生在一起的妹子吗？
恋爱计划未半而中道崩殂，真是失败呢。
我有些郁闷地独自走着，无视掉男生宿舍周围的一大堆视线。
“妈妈，那个银色头发的姐姐好漂亮啊。”
路边，一个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指着我，惊叹道。
看到小萝莉崇拜的眼神，我心情忽然又好了一点，从戒指里取出上午买的超大号风车棒棒糖，走到她旁边。
嗯？你问我为什么会买棒棒糖？
哼！我可没那么幼稚，这是准备投喂温妮的，才不是给自己吃的呢！
我递糖过去，笑眯眯地道：“谢谢呀，可爱的小姑娘，你也很漂亮啊。”
小女孩接过快有她脸那么大的糖，眼睛里光芒四射，高兴地挥舞着说道：“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
我动作一僵，没想到突如其来就收到了人生第一份好人卡...还是被萝莉发的。
童言无忌，算了算了。
我扯出一个微笑，摸摸小萝莉的头，朝男生宿舍外围走去。
温妮和珂希都不在，我也没了玩耍的兴致，打算去魔法馆匹配两局发泄一下。
正在这时，一个轻佻又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伊芙同学？真巧啊，怎么有空来这边转转了？”
我转身看去，是浅紫短发，眯着眼睛，像狐狸一样微笑的克里斯汀。
227
伊芙她，笑的好开心哪“哦~原来是因为温妮同学和珂希同学要找人组队，所以伊芙同学也顺路过来了。”
听了我的描述，克里斯汀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道：“那伊芙同学，你现在跟谁在一起组队吗？”
我又一次想起十六夜，正想说自己会和室友组队，又突然停顿了一下。
小夜作为一年级魔法大赛的第一名，想找她组队的人肯定很多，万一已经有人联系过她，岂不是很尴尬？
我转念说道：“我现在还没有组队，不过打算是和我的室友一起。”
克里斯汀哦了一声，面带微笑：“你的室友，是十六夜同学吧，我听说她已经突破成三阶的剑术宗师了，也是学院一年级唯一一位三阶的魔武双修者，真是厉害啊。”
我点点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在精灵之森，十六夜因为我不顾风险，强行进阶的情景，让我既愧疚又感动。
所以，不论如何，黑暗之神的逆裔诅咒，我一定要帮小夜解决掉！
克里斯汀注意到我的眼神，莫名笑了笑。
他突然拍了一下脑袋，说道：“阿呀，十六夜同学那么厉害，如果已经有人找她组队了，伊芙同学打算怎么办呢？”
我微微皱眉，这种情况的确是我所担心的，而且很有可能会发生。
克里斯汀像是早有预谋，他指了指自己，微笑道：“这样吧，正好我也还没有组队，如果十六夜已经被别人约走了，伊芙同学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克里斯汀？
我奇怪地打量了眯眯眼一遍，这孩子在想啥，我肯定更喜欢和妹子一起啊，男生有什么好组的？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小夜被约走，温妮和珂希明显也不行，同班的达芙妮达茜精灵肯定会组成一队，隔壁的夏娜和魔药学院艾琳娜多半也会被人约走......那样合适的女生就太少了。
而克里斯汀，这个眯眯眼虽然看起来非常懒散、从不听课，但起码是魔法学院四强，战斗成绩仅次于我和十六夜。
关键上学期那场半决赛，是克里斯汀自己主动放弃才让我获胜的，他的真正实力很可能比我更强，甚至早就是三阶魔导师了也说不定。
况且，我是因为创世神给予的光明女神躯体，才拥有六系元素亲和，但克里斯汀只是个普通人类，却拥有仅次于我的光、暗、雷、水、火五系亲和，他本人肯定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跟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队友组队，通关剧情无疑会轻松很多，而且在组队的过程中，我也可以适当划划水，试探出他的真实水准。
再加上他曾经帮过我一次，人品其实还不错......
“嗯，如果小夜已经被约走，我会考虑和你一起组队的。”
我略做思考，给了他一个不确定的答复，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小夜愿意，就没你克里斯汀的事了。
虽然只是获得了一个备胎资格，但克里斯汀仍旧显得很高兴，眯着眼睛笑道：“感谢伊芙同学的考虑，在下非常荣幸。”
他注意了一下我前进的方向，问道：“伊芙同学是打算去魔法馆练习匹配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如果后续我们组队的话，练习一下相互配合可是很有必要的哦。”
不得不说，克里斯汀的话有点道理，但我突然又不想去了，可能这就是女生心情的反复无常吧。
我随意道：“不去了，今天逛了一天，现在也不早了，我想回寝室休息一下。”
克里斯汀也不在意，点点头微笑道：“那我就送送伊芙同学吧。”
我瞥了他一眼，也没反对。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从男生宿舍并排走向女生宿舍。
一路上，克里斯汀偶尔会和我攀谈几句，不论我怎么回答，搭理或是不搭理，他总能维持着万年不变的微笑，保持气氛融洽的交流，让我都有点弄不清他是在伪装，还是真的没有任何烦心事。
同为参加过数理学院的理科生，两人的步伐都有些偏快，不多时便走了很远。
直至走进女生宿舍楼下那条熟悉的商业街，我偏头问道：“克里斯汀，你很开心吗？”
克里斯汀笑意盎然，轻松道：“当然，和学院第一女神一起散步，开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轻哼一声，说道：“我看你平时笑的也很开心，难道你每天都和我一起散步？”
克里斯汀无辜摊手：“那倒没有，虽然我也挺想，但女神肯定是没空陪我这种闲散人员天天散步的，所以今天的我比平时更加开心喽。”
我盯着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没有回话。
“啊嘞，这里居然有人在卖魔法花糖~”
克里斯汀突然眼前一亮，走到一个卖花糖的小车前。
人影一晃而过，我有些走神......
他刚才是不是睁开眼了？可惜我没有看到眼睛的颜色。
小车上摆满了精致的彩色竹签，竹签上，是那种由无数线状玻璃般糖丝构成的物体，巨大而蓬松，五颜六色的。
这是由魔法水果发酵形成的特殊糖体，跟前世街边的云朵棉花糖很像。
“老板，来两份魔法花糖。”
“好嘞，两枚银币，口味请客人自选。”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挑选了两份橙色的，柑橘味的魔法花糖，递给我一个。
“要不要尝尝，很好吃的呦~”
这玩意我从来没吃过...出于好奇心，我纠结了一下，还是接到了手里。
看着克里斯汀开心的表情，我奇怪问道：“你喜欢吃甜食？”
克里斯汀一脸满足地咬着，含糊不清说道：“甜食还行吧，主要是喜欢柑橘味的花糖，这东西我找了很久，可惜男生宿舍楼下没人卖，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我点点头，学着克里斯汀的样子，慢慢舔了一口。
嗯...酸酸甜甜的，带着水元素的清凉气息，没有前世棉花糖的甜腻糖味，而是清澈甘醇，口感的确很好。
克里斯汀的嘴角勾起弧度：“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他欣赏着面前一身蓝色短裙的银发少女，维持着嘴角的笑容，说道：“人嘛，就应该保持因生活琐事而获得满足的能力。比如品尝久违的美食，偶遇美丽的少女，买到钟意的裙子，感知温柔的刹那，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生活琐碎，都是通往快乐心情的秘密通道哦。”
我惊讶地看着他，莫名有些触动，没想到这个眯眯眼竟然有这种见解，让我对他的观感都好了很多。
我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克里斯汀，你还挺有趣的。”
夜灯初上，克里斯汀也跟着笑，他夸张式地指了指周围，一脸认真道：“你看，因为你的笑容，整条街都增添了许多光彩。”
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相视而笑，视野中的魔力灯光相继点亮，异常好看。
而这时，提前结束训练的十六夜也走进了这条商业街。
因为今天下午，暗系一班竟然有人主动去魔法馆找她。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要知道，以十六夜的孤冷个性，基本没什么朋友，平时也根本没人敢在她训练的时候贸然打扰。
一番了解后，十六夜才得知绑定双人组队的事情，她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选——室友伊芙。
不过，在十六夜眼里，伊芙的人气实在太高，朋友也很多，很可能会与其他人组队，她并不确定能否和伊芙组在一起。
十六夜本来无所谓和谁一起组队，但她训练着训练着，就总是想起伊芙可能已经被别人组队带走了，而一想起这，她就心烦意乱，修行都无法专心。
她取出伊芙送的魔植雪鹭，想要通讯联系一下，又觉得太刻意了，万一伊芙已经组好队，岂不是很尴尬？
所以，十六夜决定提前结束训练，早点返回寝室，在伊芙面前‘不经意地’询问一番。
正当她这样想着，走进华灯初上的商业街时，突然之间，就看到了远处，那一对少年少女，一起品尝魔法花糖两个人影。
十六夜的鲜红剑目极为敏锐，这样的距离，哪怕是在黑暗中，她都能看清伊芙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表情，而明亮洒落的灯光，则是令她看的更加清晰。
她清晰的看到，在那个浅紫短发的男生对面，那个捧着魔法花糖，像是特意穿上美丽裙子的银发女孩，笑容是那么绚烂，绚烂到让自己的剑目都觉得刺眼。
真的好刺眼。
伊芙她笑起来真是好看，但她平时很少笑，也从不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这么自然，仿佛发自内心的快乐。
伊芙她穿着蓝色短裙的样子也真的很美，但她平时都是和我一样习惯穿校服，或者穿长裤。她应该是不喜欢穿裙子的吧？我很少见到她穿，更没见过她穿这种短裙。
但是，为什么她今天会穿呢？
是因为那个男生吗？
十六夜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受、难过的感觉，夹杂着不知从何而来，似有若无的嫉妒与痛苦，让她莫名地感到失魂落魄，却又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她呆呆地愣了两秒，望着伊芙的灿烂笑容，无意识地，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喃喃自语地说道：
“伊芙她，笑的好开心哪......”
（为了防止部分读者误解，作者菌在此解释一下：不必担心克里斯汀、爱德华之类的，他们都只是推动伊芙和十六夜感情的工具人罢了。）
228
这个柑橘味怎么这么酸啊十六夜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丢失了极为重要的东西，心中空落落的，做什么事情都没心情了。
人间不值得。
她的目光转移到伊芙对面，那个眯着眼睛同样在笑的男生，回忆片刻，认出他是伊芙的同班同学，克里斯汀。
十六夜认识的人不多，但克里斯汀算一个，十六夜还记得，正是这个男生，在四强赛时主动选择认输，让伊芙晋级。
虽然克里斯汀的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但实际上，他的颜值还是蛮高的，至少很耐看。
然而，在十六夜眼中，却觉得这个眯眯眼长得像狐狸一样，阴险狡诈，越看越讨厌。
一副哄骗女孩子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十六夜眉头紧皱，心情烦躁，却忽然发现伊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十六夜并不想让伊芙看见自己，她身形一动，瞬间隐藏在人群中。
咦？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观察我？
我转头望向远处，却见那边灯火阑珊，人来人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很熟悉的目光，是错觉吗？
克里斯汀也朝那边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伊芙同学？”
我收回视线：“没什么，好了，克里斯汀，今天就到这里吧，回见。”
“那回见喽~”
克里斯汀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在转身时，仿佛不经意地朝人群某处看了一眼，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他眯着眼睛，嘴里小声道：“真是有趣呢......”
这种偶尔被注视的情况我遇到过很多次，也没太在意，而是买了一只烤羊腿，走到巷子里，四处张望。
“汪汪！”
没多久，一只小黑狗翘着尾巴从巷子深处跑了出来，欢快地在我身边转圈。
“好久不见呀，小黑。”
我蹲下身，把烤羊腿放到它面前。
时隔一个寒假未见，我还担心小黑会日渐消瘦，没想到它不仅没有变瘦，还长胖了不少。
原本匀称的身材显得有些肉嘟嘟的，身上的毛发也鲜亮柔顺，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难道有人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照顾它吗？
我摸了摸它的狗头，疑惑道：“你这是被包养了吗，怎么长这么胖？”
我也没指望它回答，毕竟小黑肯定听不懂我的话，虽然它灵智聪慧，但只是普通动物，除了高阶魔兽和极少数特例外，大多数动物都理解不了人类的语言。
对了，创世神不是给了我语言精通，让我能够理解诺亚世界所有的语言文字吗？
我心中一动：如果我也用‘狗语’，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
不过，女神在巷子里‘学狗叫’，好像有点羞耻啊，还是不要让别人看见比较好。
我突然起身，鬼鬼祟祟地朝四周观察数秒，确认没有人之后，又飞快蹲下，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
银发少女小脸微红，用清脆的声线小声道：“汪~汪汪~”
小黑狗猛然一惊，立马抬起狗头，嘴里还叼着羊腿。
它先是看了一眼喂食的少女，然后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声音来源，漆黑的狗眼中光彩熠熠，异常明亮。
“汪汪！”
它朝巷子里叫了两声，这次我竟然能大致理解它的意思。
不再是以前那般纯粹的拟声词，而是包含了一些情绪信息，翻译过来相当于“妹子，你在哪”，只是意思非常模糊，就像语言功能不健全的幼童。
小黑狗遍寻四方，却没见到狗影，不由得有些急了。
它连嘴里的羊腿都放下了，朝巷子深处大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妹子你在哪啊？你的声音真好听！再叫一次嘛！）”
我嘴角微抽，小黑明明是条**来着，怎么会是这副饥渴难耐的样子。
难道它也是个百合？
“汪汪~汪~（能听懂吗？我就在你面前。）”
我再次叫了两声，这下小黑终于发现了真相，转过狗头，表情困惑地盯着我。
“汪汪~汪汪~（没错，就是我。）”
小黑的眼神瞬间变了，那是一种颇为复杂，怀疑狗生的眼神。
转换一下它的心情，就像是：某一天，在你耳边突然有一个美少女的声音叫你，可当你看清真相后，才发现那个美少女的声音，竟然一条狗发出来的......
虽然种族不同，但大概就是这么个场景。
我友好地揉了揉它的狗头，继续道：“汪汪汪~汪汪汪~（最近有其他人在喂你吗？怎么长这么胖了呀？）”
小黑好像不太明白我在说什么，疑惑地汪了两声。
看来它的智商的确挺捉急的，毕竟只是普通动物。
我耐心地换了几种表达方式，小黑终于理解了我的意思，点了点狗头。
果然是有人在喂小黑，会是谁呢？小黑虽然智商不足，但还是挺聪明的，不会轻易吃陌生人的东西。
不过以小黑狗的表达能力，很难说出具体是谁，我也就放弃了追问。
喂小黑吃了会羊腿，我跟她道别，准备返回寝室，却忽然想起刚才尝过那个的“魔法花糖”。
那东西味道还不错，要不然给小夜带一个吧？
想到这里，我返回刚才的街边，在小车上挑了两份橙色的花糖，一手一个。
既然是给小夜吃，就先不尝试其他口味了，刚才克里斯汀选的橙色柑橘味就不错。
可惜，我没有发现，橙色的花糖里，除了柑橘味，还有一种外表几乎没什么差别，口感却差距很大的“柠檬味”。
......
走上二楼，我刷卡推门。
叮铃~
客厅里亮着清冷的魔法灯，十六夜回来的比我更早，正在沙发上坐着。
我有些惊讶：“小夜，你也在啊。”
十六夜大概在忙什么事情，低着头，没有回答我。
我走进客厅，看到她正拔出夜骐，将短剑放在双腿上，指尖氤氲着漆黑的暗系魔力，慢慢擦拭。
她的眼神非常专注，神情像往常一样平静淡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蕴藏着几分冷意。
原来是在擦剑呢。
我坐到十六夜左侧，将右手的花糖递到她眼前，微笑道：“我今天意外遇到的好吃的，要不要尝尝看？”
十六夜瞥了一眼花糖，擦剑的动作微微停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幽冷。
她继续擦拭短剑，淡淡道：“我晚上不吃零食。”
“别嘛，就尝一口，没什么影响的。”
跟小夜相处久了，我对她的性格也有所了解，经常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她晚上不吃零食、不喝饮料，但只要我卖个萌劝一劝，还是会乖乖就范、听话品尝的。
然而，今晚的十六夜有些奇怪，她又一次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从漆黑的短剑里抬起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鲜红的眼眸深邃而沉静，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被这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不由得有些紧张，很快就感到不好意思，慢慢低下头，闪躲开视线。
“小夜，你看我干嘛？”
十六夜盯着眼前少女因羞涩而泛起红晕的脸颊，心中不禁有些叹息。
伊芙她太单纯了，虽然单纯是一个美好的品质，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如此单纯又怎么能保护好自己？万一遇到某些用心险恶的人，那后果......
十六夜的性格本就直接，她将夜骐归鞘，直接问道：“今天晚上，送你到宿舍楼下的那个男生，找你有什么目的？”
我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的克里斯汀，还有隐约感受到的熟悉视线，难道当时就是小夜在暗中观察我？
在小夜如炬的目光中，我没来得及多想，直接回答道：“那是我光系一班的同学克里斯汀，碰巧遇到的，他想跟我一起组队，就是那个魔法馆的剧情模式。”
组队......
十六夜目光一暗，果然，伊芙已经被人约走了吗......
我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突然想起组队的事情，问道：“对了，小夜，你有和谁一起组队吗？”
十六夜沉默两秒，忽然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已经和别人组队了。”
我心中一惊：“啊，是谁？”
十六夜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打算告诉我。
我的表情顿时失落起来，沮丧道：“没想到小夜你已经组过队了，我今天一直都没答应别人，还想和你一起组队的...”
十六夜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她呼吸一滞，瞪大了鲜红的眼睛。
伊芙她...没有和那只狐狸组队？！
“唉~”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心中一片灰暗，再没了聊天的心情，只想进屋早点洗洗睡觉。
我收起魔法花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突然，我的右手被人抓住了。
十六夜轻咳一声，松开手，指了指我右手的花糖，说道：“这个东西不能保存，为了避免浪费，我还是尝一尝吧。”
我一脸讶异地看着她，将橙色的花糖递了过去。
十六夜接到手中，轻轻咬了一口，却突然停住动作，蹙起了眉。
不过注意到我在盯着她，十六夜的表情立刻化为平静，一脸淡定地继续咬着。
我期待地问道：“味道还不错吧？小夜。”
十六夜微微点头，脸上扯出一抹微笑，说道：“很好吃...那个，伊芙，其实我...”
“怎么了？”
我感觉她哪里怪怪的。
十六夜用力咬了一大口花糖，眉头微皱，一边嚼一边说道：“其实我只是...跟别人大概地约了一下，并没有确定组队...所以...”
我眼前一亮，说道：“所以小夜你还是能和我组在一起的。”
十六夜嗯了一声。
我有些纠结：“可是这样不好吧，毕竟已经答应了别人...”
十六夜连忙摆手：“不碍事，我本来就没有确定答应他。”
“太好了~那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组队吧！”
十六夜嘴角微勾，说了声好。
我的心情立刻愉悦起来，哼着小曲往卧室走去，却又被十六夜叫住。
“伊芙。”
十六夜想起克里斯汀临走前的目光，仿佛从人群中直接看穿了施展暗影魔法的自己，能够人如此轻易看穿幽冥暗黑体质的三阶魔法，实在是......极为危险。
“克里斯汀这个人很不简单，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看着十六夜认真的神色，也认真了几分，说道：“好，我会注意的。”
走进卧室，我才想起左手里，自己的那份花糖。
是时候品尝一下美味啦。
“啊呜！”
我美滋滋地大口咬了下去。
下一刻，无穷的酸涩充斥嘴巴，美丽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酸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哇！这个柑橘味怎么这么酸啊！”
229
万一成功了呢梦。
一座浩瀚、空旷、伟岸、无垠的神殿。
到处都是璀璨发光的符文帷幕、到处都是钢铁般难以逾越的金色屏障。
十六夜身处半空，手持被黑暗剑意完全包裹的漆黑长剑，目光冷漠，连续斩出海浪般的黑色剑光。
轰轰轰！
黑色剑光不断撞击在金色的帷幕上，从接触点起，爆发出一个个刺目的能量光团，强大的黑暗剑意在帷幕间来回荡漾，波纹所过之处，神秘的金色符文不停闪烁，旋即崩解破碎。
黑色的剑光伴随着金色的符文碎片朝四周溅射，一块块石板被切割碾碎，一根根石柱轰然倒塌，整座神殿都在这股碰撞中剧烈摇晃。
这时，一个沧桑、宏大却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逆神者，死！”
无形的束缚落在十六夜身上，她神情微变，身周的魔力光焰连同三阶斗气铠甲全部突然消失。
高阶能量封禁。
下一刻，空中涌现难以计数的金色光点，汇聚成一道道金色的圣光长矛，朝失去防御的少女刺去。
轰然一阵爆响，金光淹没了一切。
神殿恢复了最初的宁静，一个华丽的神座从最上方显现出来。
神座上并没有什么高大的人影，只有一只浑身雪白、体态玲珑的小巧异兽，在她身侧，还站着一位金发金眸，头顶金色呆毛的小男孩。
“何必呢，明明已经通过试炼，偏要来送死一次。”
清澈的少女声音从异兽嘴巴说出，她摇晃着可爱的小脑袋，不停叹息。
“您也看到了吧，我不想杀她的，是她自己在送，如果我不把她‘清除’，整座神殿都要毁掉了。”
异兽偷偷瞄了一眼身边金发男孩，似乎在担心他不高兴。
约书亚微微摇头，盯着金光闪耀之处，说道：“蒂汀，你真的认为自己清除她了吗？”
蒂汀一惊，转头看去，却见在漫天金光的洗刷下，一个黑红相间的小点顽固地留存在那里，散发出极致黑暗、不详......以及血腥的气息。
接着，黑红色小点迅速放大，一缕缕如血夜般幽邃、恐怖的剑光迸射出来，将层层叠叠的金色帷幕像纸一样轻易戳穿。
十六夜的最强手段从来不是魔力、斗气，而是伴随她不断成长的黑暗剑意。
剑意来源于剑者之意志，不会被轻易封禁，此刻的十六夜除了剑意外，还动用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直接解决了‘神明’的攻击，突破了‘神明’的束缚。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眸中隐现红光，用剑目远远地凝视神座，却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在蒂汀眼中，那双锋芒毕露、鲜艳如血的红色眼眸正死死盯着自己，让她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
“怎么可能，这是四阶临神之境的力量！永远之魂冕下，救命啊！”
金发男孩语气苦恼：“可这是正常的剧情试炼呀，我有什么理由救你呢？”
看到十六夜继续朝神座走来，蒂汀已经有些害怕了，说道：“这个世界的生命，包括降临这个世界的外来者，都可以无限重生，但我是特殊的啊，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就没有‘无所不知的神明’了，您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吧......”
约书亚咬着手指，说道：“没错，虽然应院长要求，我不该干扰试炼，但就这样损失一份唯一性数据也太浪费了......”
他望向远处十六夜眼中的诡异红光，忽然拍了拍小手，微笑道：“算啦，正好我对这个逆裔家族的小姑娘也有点兴趣，就帮你一把好了~”
......
十六夜睁开了眼睛。
望着熟悉的粉蓝色天花板，她愣了几秒，才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原来是在做梦。”
十六夜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凌晨五点钟的校园夜景，遵循身体的习惯，快速起床。
十分钟后，她收拾完毕，走出宿舍。
三月的太阳起床较晚，此刻尚未醒来。
雾气潮湿，灯光朦胧，楼下的商业街已有几家早餐店开门，十六夜买了一份烤土豆，边吃边走。
她走出魔法学院北门，乘上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的魔缆车，很快到达战士学院，然后用纯粹的身体力量攀登穆柏山，一口气跑至海拔七千米的洗剑谷。
山峦郁郁，溪涧清寂，晨风渺渺，云水相伴。
洗剑谷中存放着天启学院千百年来无数剑术宗师的至高剑意，是剑士系学员日常修行、领悟剑意的绝佳之地。
十六夜喘了口气，迎着剑意威压，走入峡谷深处，在一道道凌厉森然的剑光中释放自身剑意，与之对抗。
几个时辰过去，十六夜从峡谷中走出，神色疲惫，但目光极为明亮，锋芒四溢，仿佛看一眼都会为其所伤。
因为拥有着大多数剑士系教师都不具备的剑意，十六夜在剑士系的地位堪称是“学神级”存在，老师们从来不要求她上课到场，一切日程都由她自己安排。
当然，作为身具幽冥暗黑体质的魔法学院年级第一，十六夜在暗元素系的地位与剑士系也相差无几，平时上课想去就去，全随心意。
十六夜闭上眼睛，收敛目中剑意，下山乘车至魔法学院，准备到魔法馆继续修行。
突然，她剑士系校服的口袋震动了一下。
十六夜心中一动，将雪鹭分身从口袋中取出。
为了避免接不到伊芙的通讯，十六夜跟伊芙一样，都是将雪鹭贴身存放，而不是保存在空间戒指里。
她连入精神链接，收到一则语音留言：“小夜，魔法馆组队需要两个人的校园卡登记，我把我的卡放在宿舍客厅了，你去训练的时候顺便带着注册一下就行啦。”
听到熟悉的声音，十六夜微微一笑，循环播放了两遍，然后调转方向朝宿舍走去。
此刻，女生宿舍12栋楼下，棕发绿瞳，带着诗人气质的爱德华同学，正抱着一大把绚丽鲜艳的灼衣花，面带微笑，伫立等候。
因为他样貌出众，气质优雅，倒是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女学员围观。
“好像是风系实验班的天才诗人爱德华诶~”
“就是那个创办了《风语者》报社的新生吗？他抱这么多灼衣在这等待，是不是要跟谁表白呀？”
“不愧是魔法学院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呢，好浪漫呀~”
没错，爱德华今天来女生宿舍，的确是为了表白。
自从昨天下午见过那位穿着蓝色短裙的银发女孩后，爱德华就一直念念不忘，那绝美如画的清雅脸庞，星空般璀璨的紫色眼眸，一直在他脑海里重现，让他从来没有那么坚定地确认一件事：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
爱德华知道，虽然自己成绩优异，家境优渥，年纪轻轻已经有所成就，但比起那位天赋惊动学院主任，自身又排在天启女神榜第一位的海伦·伊芙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那个女孩实在是太优秀了，别说是自己，就算是自己的室友，那位被称作疾风魔法系第一天才的北国之风·科尔，也完全比不上。
她就像从天而降，最完美无瑕的天使，让人感到难以企及，自惭形秽。
正因如此，整个天启学院，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女孩不漂亮，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出手，主动追求。
爱德华也感到自惭形秽，但他决定突破自我，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哪怕结果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失败，但还是有着百分之一的希望。
万一成功了呢？
230
出浴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有几个女生过来询问爱德华想要找谁，他并未掩饰，直接说明自己要找海伦·伊芙。
那些女生告诉他伊芙不在宿舍，爱德华也只是笑笑，继续在楼下等待。
其实，他并非一定要见到伊芙，因为两人并不是很熟，当面表白的失败率实在太高，他只是想让伊芙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想要追求她。
另一方面，就算等不到伊芙，他也希望能够碰到珂希、温妮之类的同学，将自己彻夜写好的情书转交过去。
作为《风语者》这一热销青春杂志的总主编兼主力作者，他写过不少表白信，对自己文字的表达能力和感染力很有自信。
看着宿舍楼下络绎不绝，视线交织的学员们，爱德华的嘴角微微勾起。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会有人把“爱德华在女生宿舍楼下，手捧灼衣等待伊芙”这件事传播出去，传到伊芙那里，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然而，事情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爱德华还是没等到伊芙，以及任何一个伊芙的同学，反倒是围观的人换了又换，由原本的全是女生，渐渐变成了一大批男生，而且越聚越多。
那群男生不知是从哪来的，似乎猜到了自己在等谁，一个个的神情冰冷，目光不善，隐约之间就把自己围了起来。
特别是为首那位脸有点黑，穿着金色机械学院校服的男生，时不时对着自己表情狰狞，凶狠狞笑，仿佛下一刻就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若不是因为身处天启学院，大庭广众之下，爱德华甚至要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可恶啊，就没有人通风报信一下吗？我等的灼衣都要谢了啊！
感受着四周若有若无的‘杀意’，爱德华不禁有些害怕，脸部的微笑隐隐抽搐，拿花的手都有点颤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比起一时的逞强，还是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爱德华已经做好了下次再来的准备，正当他打算离开这里时，突然看到了一名黑发红眸的少女，正从远处走来。
作为年级第一，十六夜的辨识度还是很高的，爱德华瞬间认出这位伊芙的室友，心中一喜，快步从围观男生中走出。
他拦在十六夜前方，风度翩翩地说道：“你好，十六夜同学。”
十六夜停下脚步，冷淡道：“有事？”
爱德华收起手里的灼衣花束，从戒指里取出一个蓝色的魔法信件，微笑道：“我想请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伊芙小姐。”
“伊芙？”
十六夜这才认真打量了一遍面前的男生，一时间没收住眼中的剑意，眼神颇为锐利。
被如剑般锋锐的目光扫视，爱德华只觉得脸部生疼，就像被闪着寒光的刀片划过，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他尽量保持微笑，双手递出信件：“对，麻烦您了。”
十六夜盯着他看了两秒，将信接到手中，说道：“好。”
爱德华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来伊芙宿舍告白竟然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有凉凉的风险。
身后，那群围观的男生依旧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这条街，才回转视线。
“班杰明会长，这个爱德华......”
穿着机械学院校服的黑脸男生身边，一名男子右手比成刀的形状，在脖子上轻轻一划，低声道：“要不要我带人把他处理掉。”
黑脸男生抬手阻拦，示意不必。
另一侧的男生又惊又怒：“为什么！爱德华这小子都敢给女神写情书了，为什么不让兄弟们......”
“大家不要慌！”
班杰明脸色阴沉，缓缓道：“消灭掉一个爱德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爱德华，这种事情是杜绝不了的。”
周围一片惊呼：“啊？那咱们可咋办嘛？”
“盯紧爱德华，在他见到女神之前，先不要动他。”
班杰明冷冷一笑，说道：“让他先快乐几天，等他看到希望时，我们再出手，给他终生一个难忘的教训。这样杀鸡儆猴，才能永绝后患！”
......
十六夜走进客厅，拿起伊芙的校园卡，将爱德华的信件放在茶几上。
她转身走到宿舍门前，正要推门离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十六夜回头，目光落在茶几的蓝色信封上。
她刚才检查过，这是一则魔法密信，里面隐藏着微型魔法阵，只要拆开，预先留存的魔力就会受到扰动，导致法阵崩解。
除非，启封者是一名实力强大的三阶魔导师，不嫌麻烦地花费三个小时慢慢解封，再花三个小时将解封后的法阵恢复原状，才能不留任何痕迹。
十六夜并不想看这封信的内容，更不打算浪费时间拆来装去，但想起爱德华拿着灼衣的样子，以及昨夜那个狐狸一样的克里斯汀，又实在放心不下。
如果伊芙被这群狡猾的家伙骗走......
十六夜深吸一口气，走回两步，重新捡起了信件。
......
数个时辰后。
是夜，月明星稀。
十六夜走出魔法馆，沿着路灯，朝寝室走去。
她手里拿着一封尚未拆封的信件，从外表来看，没有任何打开的痕迹。
手指在光滑的信件上轻轻摩擦，十六夜表情冰冷，眼神闪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她一路走到寝室楼下，走上楼梯，来到宿舍门前，却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推门。
“要不要交给伊芙呢？”
想起情书的内容，一向雷厉风行的十六夜，此刻却有些犹豫。
片刻后，十六夜还是推开了门。
浴室里，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是伊芙在洗澡吗？
因为心神不宁和房门的阻隔，十六夜推开门才注意到这个声音。
“小夜，你回来啦~”
果然，浴室里传来熟悉的女孩声音，没过几秒，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裙的女孩就从浴室走了出来。
沾染了水迹的裙子半贴在身上，银发湿漉漉的，水嫩剔透的肌肤透着粉红，一看就是匆忙出浴。
几滴水珠调皮地从银发上滴落，划过清美绝伦的脸庞，又因为湿润粉红的脸蛋，沾染了几分媚意。
衣衫不整，香肩半露，在鲜红的剑目中，一览无余。
十六夜顿时呆住了。
231
冲动新浴振薄衣，满室皆飘香。
三月的夜还有些微凉，十六夜垂下眸子：“伊芙，我不是说过吗...就算是在宿舍，你也应该多穿两件。”
我倒不在意这点温差，用毛巾擦拭着银发说道：“洗完澡太热了嘛，我想先凉快会儿。”
女孩子的身体就是这一点不好，头发太长了，每次清洗都很麻烦。
虽然在学会魔法后，我拥有一些更简便的处理方式，比如用风、水元素快速清洁身体，火元素直接蒸干水分，但因为前世的习惯，我很少这样做。
宿舍的浴室自带超大号浴缸，躺在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泡上一个小时，难道不香吗？
而且，上次看《魔法前哨》，有一则期刊这样写过：研究表明，长期使用元素魔法清洁身体，可能会对皮肤、发质等等造成一定损伤，不建议广大女学员使用。
这个说法就像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一样，没什么明显的体现，但既然人家都说了，就稍微注意点呗。
我对这具身体还是很爱惜的，毕竟是自己用嘛。
“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十六夜的语气有些无奈，她微微低头，尽量不去看伊芙的样子，装作平静地打开恒温器，目光中的些许慌乱被隐藏的很好。
我不以为意道：“没关系啦，你看我这半年来生过病吗？”
生病？
十六夜瞟了我一眼，刚想说上次你在精灵之森山洞发热的事情，却又想起某段羞耻的回忆，立刻闭上了嘴。
造成那一切的明明是你，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保留了记忆，太过分了！
她咬了咬嘴唇，再次瞪了我一眼，表情郁闷地坐到沙发上。
小夜这是怎么了？我惹她不高兴了吗？
我很少见到十六夜这幅样子，莫名其妙地坐到她旁边。
距离拉近，十六夜突然闻到一股空谷幽兰般，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是一股非常奇特的气息，就仿佛青竹芳草，清新自然，又像是薰衣柠檬，香香甜甜的，令人欲罢不能。
十六夜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好闻的香气，嗅觉神经直接触动古老的颅内海马，令她大脑一热，平日里极为强大自制力差点分崩离析。
她突然偏过头，往旁边挪了一下，离伊芙远了几厘米。
刚洗完澡的伊芙实在是太香了，十六夜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会克制不住地把伊芙抱在怀里，认真品尝这股香气，那岂不是太变态了。
好在，她还是忍住了，
我没有发现十六夜的异样，毕竟这个香气我一直在闻，除了刚开始有些迷恋外，已经逐渐习惯，看到十六夜闪开一点，还以为她在不高兴。
怎样才能让小夜开心一点呢？
我心中一动，从戒指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白色礼盒，捧在身前。
“小夜，来看看我今天给你买的礼物。”
十六夜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却一不小心越过了礼盒，看到少女的胸脯。
睡裙太薄，弧度美妙。
这可耻的剑目！
十六夜立刻低下头，脸颊一片绯红，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烧烤一般，浑身炽热。
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不是！剑目的效果无法控制，伊芙你就不能多穿两件吗！
十六夜心慌意乱，又有些微怒地想着，情绪险些失控。
她将自己的目光锁在下面，却又看到一双修长水润的小腿，紧致地贴在一起，不留缝隙，非常具有美感。
十六夜心跳稍稍加快。
“......怎么了？小夜，怎么发起呆来了？”
一双雪白的小手在视野里晃了晃，十六夜稳定了一下情绪：“没什么，我有点走神了。”
“你认真点嘛，看这个。”
刚才的白色礼盒已经被打开，少女伸出手，掌心是一根精致优美的红色发带。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我可是挑了很久的。”
十六夜接过发带，表情略显茫然：“这是...送给我的？”
“是呀，我看你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平时练剑肯定不方便，用发带扎一下就好啦~”
在‘朵’姐姐离开之前，十六夜还不知道自己是完美暗元素体质，为了避免家族的诅咒，一直没有学习魔法。
因此，她从小练剑，也从小就在留短发，还没用过发带这种东西。
我微微一笑，虽然我以前也没怎么用过，但至少有了大半年的长发经验，扎头发这种简单的事情，信手拈来。
“转过身，我来帮你弄。”
我拿起发带，将十六夜的黑发完全放下来，比对了一下长度，开始构思模型。
不是很长，但也不算短......扎成什么样好呢？
有了！
先将黑发分成左右两份，都梆成三股辫，然后在中间交叠，往上挽起，固定，最后用发绳从内部穿过，打个蝴蝶结。
搞定~
“果然，我很有扎头发的天分呢，美美哒。”
我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将十六夜带到镜子前。
如果有前世的小伙伴围观，估计能看的出来，这正是《你的名字》动漫中，宫水三葉的结绳发型。
十六夜对着镜子摆了摆头，鲜红的发带随之飘扬，比之前显得更加具有活力。
“很方便，也很好看，谢谢你，伊芙。”
十六夜抬起右手，摸着清爽了很多的黑发，感觉心情久违地非常开心。
“想学吗？我教你啊......不过，不学也行，我可以每天都帮你扎头发~”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却忽然看到小夜的左手里，正拿着一封精美的蓝色信件。
“小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信封吗？”
信封？
十六夜微微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从进门就一直捏着爱德华的信，还没放下过。
一秒之间，她的脑海闪过无数思绪，表面却不露声色，平静道：“没什么，这是刚才在路上捡到的。”
“捡到的？”
我有些不太相信，疑惑道：“蓝色的信封，好漂亮的样子，是不是情书啊？”
“不是。”
十六夜下意识地回答道，心中却有些紧张。
我的感知能力还是很强的，敏锐地察觉到小夜的心跳正不断加速，很可能是在骗我。
难道有人给小夜写情书表白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蓝色的信封上，隐约带着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动，这是一封魔法密信。
很显然，这封信现在还没拆开，也就是说十六夜还没看过内容。
不行，我得先审核一下，免得真有人给小夜写情书！
“给我看看！”
我突然凑到十六夜身上，伸手就去抓那封信。
十六夜瞳孔猛然一缩，眼见伊芙就要抢到魔法信，自己又不好阻拦。
不行，不能让伊芙拿到！
十六夜来不及多想，剑意微动。
噗嗤~
她的指尖涌出一团粲然明亮的剑火，瞬间就将信封连同上面的魔法阵燃烧殆尽。
一缕淡蓝的魔力烟雾冉冉飘起。
我愣住了，没想到十六夜的反应这么大，竟然直接毁信，这封信还没人看过呢！
十六夜也愣住了，却不是因为那封信。
而是因为刚才，那具温暖、柔软的躯体，带着少女独有的诱人清香，突然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为了防止伊芙摔倒，十六夜的双手，很自然地就搂在那纤细的腰上。
及腰的、带着凉意的银色发丝轻柔地触及到手背，令十六夜感到微微的痒，却浑身僵硬，不敢乱动。
因为伊芙的身体一点防备都没有，两人正几乎零距离地接触着，十六夜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她盯着近在咫尺的，粉润的唇瓣，眼神越来越炽热。
完了完了，我只是想先检查一下啊，怎么把小夜的信都给弄没了。
我的身体也有些僵硬，心中巨慌，感觉自己闯祸了。
接着，我发现十六夜的呼吸莫名变得急促。
下一刻，一个柔软的，湿润的触感从唇间传来。
“唔~”
我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十六夜突然推开我，像逃跑一样冲进自己的房间，瞬间关上房门。
我愣愣的望着十六夜的房门，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刚才......小夜是不小心吻到我了么？
房间里，十六夜喘着气，紧紧靠在门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香气、触感、还有唇边的温软。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的自己竟然会，竟然会对伊芙有那种想法。
想要不顾一切地吻上去，想要把她推倒在地上，按在身下，用力地、肆意地......
十六夜闭上眼睛，捂住了脸。
“伊芙她是个女生，而且还是个孩子啊，十六夜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232
夜剑晨星清早五点十分，十六夜的卧室。
十六夜穿戴整齐，站在梳妆镜前，手里拿着一条精致的红色发带。
她很喜欢这个发带，也很喜欢昨晚的发型，但是，她真的不会扎头发。
算了，还是简单点吧。
十六夜叹了口气，正准备放弃复杂样式，将头发系成简单的单马尾时，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啊呜，好困哪...小夜，我不是说，以后我来帮你扎头发吗？”
女孩穿着睡衣，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白熊玩偶，迷迷糊糊地走进十六夜的房间，一幅没睡醒的样子。
“伊芙，你怎么起来了？”
十六夜有些慌乱，她现在完全不想面对伊芙，原本是打算在伊芙起床之前离开寝室的。
“当然是起来帮小夜扎头发呀。”
我把白熊往床上一扔，不由分说的将十六夜按在椅子上，从她手中抢过发绳。
“注意看，先分成两束，分别扎成小股，然后聚到中间...”
第二次扎头发，我的技巧更加熟练，动作也更加细致，更加温柔，很快就弄整齐了。
“很漂亮哦~”
“这个操作有点复杂，不过看不懂也没关系，等我帮你多扎几次就好啦。”
女孩温柔地笑着，如恬静的晨光，皎洁的月色，完美无暇，可十六夜却不敢多看。
她想起昨晚一时冲动亲吻伊芙的事情，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或者该怎么解释。
太尴尬了，如果伊芙能把它当成不小心的偶然就好了。
仿佛上天听到了十六夜的想法，我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举一动跟平时没什么差别。
实际上，这都是装出来的。
虽然我两世单身，没什么撩妹经验，但人家都主动亲上来了，我反应再迟钝也能意识到一些东西了。
小夜的性取向很可能跟我一致，而且多半已经喜欢上我，至少对我有好感。
只是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会不会抵触这样的想法。
坦白说，昨晚看到小夜落荒而逃的样子，我先是觉得有趣，之后又颇为兴奋，回屋后不停地胡思乱想，直到深夜才睡着。
这也导致我今早起床格外费劲，差点让小夜跑掉了。
那怎么能行呢？这种事情必须要趁热，不对，是乘胜追击，加强攻略进度，早点拿下才行。
说不定再过几天，我就不用抱着白熊睡觉，而是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夜睡觉啦。
“小夜，你要去训练了吗？”我问道。
十六夜轻轻点头：“伊芙你再睡一会吧，现在离上课还早。”
“我今天没课哦~”
“什么？”
十六夜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就是字面意思啦，我今天只有两节魔药学院的药理课，太无聊了，我不想去，想陪小夜一起训练！”
“伊芙，你这样逃课不好吧。”
“哼！谁都行，就小夜你没有资格说我。”
十六夜有些无奈：“我训练也很无聊的。”
“但只要你在我旁边，我就不无聊了啊~”
看着伊芙纯澈的眼睛，十六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吧，伊芙。”
她顿了顿，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那我们就一起训练吧，正好可以去魔法馆，尝试一下组队模式。”
得到小夜的允许，我立刻精神了许多，分分钟换好衣服收拾完毕，一起离开宿舍。
魔法馆早晨七点才开门，我们在楼下不急不缓地吃了顿早餐，然后迎着日出的晨光，一起漫步走到学院主广场。
十六夜拔出夜骐，开始练习家族剑术。
她的出剑速度很快，但并非极快，至少以我的目力能够轻松看清，剑招的节奏十分流畅，如舞蹈一般，顺承起合，衣袂流转，游走间相当赏心悦目。
欣赏了一会儿，我忽然有一种想要一起练习的冲动。
我伊芙何尝不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剑术家！
“剑来！”
我右手戒指蓝光一闪，十六夜所赠的黑剑已握在掌中。
黑剑在手，白衣飘飘，我的气质从魔法师慢慢朝剑士转化，深紫色的瞳孔也染上了几分锐意，不可逼视。
锐利的剑，锐利的眼。
我表情严肃，学着十六夜的样子，舞动黑剑，辗转腾挪，十六夜注意到我在学她，刻意放慢了动作。
鉴于这具身体优秀的观察力和协调性，我学的还算标准，但也只能说是姿势上的标准。
比起十六夜那种君子剑般的优雅自如，我更像是一只轻盈耿直的雏燕，无论是观赏性，还是杀伤力，都相差甚远。
不过，初次练习能有这种效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魔法系对身体的重视程度堪称是各职业中最差的一类，学习魔法以来，我很少有锻炼身体的机会，现在正好可以弥补一下。
随着时间流逝，我对剑招越来越熟练，动作也越来越矫健，剑风呼啸，也算是有了几分气势。
然而，比我进步速度更快的，是广场上人群的聚集速度，短短半个时辰，以我和十六夜为圆心，广场上人越来越多，隐约间竟然围出一个巨大的弧形，无数学员驻足观看。
有的学员本身就是来训练的，而有的学员只是上课时刚巧路过，就被这剑舞吸引了视线，再也挪不开脚步。
十六夜看着才早上就像举行开学典礼般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叹了口气。
伊芙的魅力也太大了，真是红颜祸水，下次还是陪她在院子里练习吧。
趁着人群还未将广场完全堵住，十六夜收起夜骐，带我离开了广场。
两人一路走到魔法馆，新学期的天启战力榜已经重新清零，现在刚开学两天，学员们的积分都不是很高。
大厅穹顶的展示牌上，排在第一位的仍旧是那个名字：
【能源学院四年级魔能系一班，艾卡·黛安娜，积分：369，称号：魔能暴雨】。
在她下面，第二名的积分追的很紧。
【战士学院一年级战士系一班，亚历山大·琉比斯，积分：345，称号：血色战神】。
再往下的第三名只有九十多分，至于常年上榜的蓝色闪光海伦·凯利，这次却没有看到，可能是刚开学还没怎么上分。
我和小夜一起走进匹配房间，连接虚拟幻境，开始第一次剧情组队模式。
随着一股奇异的精神波动，世界渐渐虚幻，只有我和小夜两个人影。
两人的面前同时呈现一道光幕，上面字体不断闪烁：
【学员身份信息已检测，组队验证中...验证通过...】
【魔法学院光系：海伦伊芙，称号：晨曦之星，剧情积分：0】
【魔法学院暗系：伊文捷琳·十六夜，称号：幽夜之剑，剧情积分：0】
【已确认组队，请输入双人组队的小队名称：】
幽夜之剑是十六夜拿到魔法大赛第一名后获得的称号，与她的幽冥暗黑体质和剑意相关联。
根据两人的称号，我和小夜稍作讨论，确认了一个组合名称：【夜剑晨星】。
233
月梳【夜剑晨星小队创建成功！】
【欢迎来到虚空幻境，请选择剧情难度：简单、普通、困难、地狱。】
虽然面板上罗列了四种难度，但目前只有第一种【简单】是亮着的，其他三种都是灰色不可选状态。
选项下方，还有几段温馨提示的小字：
【1、只有完成基础难度剧情，且通关评价为A级（优秀）以上，才能解锁下一难度。】
【2、通关剧情的难度、评价，与通关后积分奖励呈正相关。】
【3、剧情积分将与对战积分合并为“天启积分”，作为天启战力榜的排名依据，同时可以在虚拟商城中兑换剧情服装、任务物品或道具。】
【4、天启积分不可互相交易，只能用于商城兑换，且兑换后不会影响天启战力榜排名。】
【5、当学员首次通关普通难度剧情模式时，将开启多团队竞技模式。】
【6、自本学期起，战士、炼金、能源、神、数理、艺术等等，天启各学院均可加入虚空幻境世界。】
【7、自本学期起，天启积分将成为永久性物品，永不清除。】
这波提示的信息量略大，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最后两点，一个说明天启学院将统一服务器，大家一起玩，另一个则说明天启积分将成为永久有效的“货币”。
而后者的影响是很大的。
这代表天启积分将和“学点”一样，具备真实的价值，等价于现实世界的魔晶石、金币银币。
可能有人会觉得，学点本身就是金币兑换得到的，因为能在天启学院购物而拥有价值，但天启积分被禁止交易、只能在“虚拟商城”兑换使用，就算有价值，也影响不了现实世界。
然而实际上，“能在虚拟世界兑换”本身，就已经赋予了它现实的价值。
天启积分是不可交易，但天启积分兑换的虚拟物品，是可以交易的。
而且，不要以为天启积分仅仅是“战斗系”学院的货币，就算是那些教育、美食、文哲、历史等没有战斗能力的学院，一样可以参与“非战斗类型”的剧情模式。
虚拟商城的物品对他们一样有用，他们也能够通关“非战斗类型”的剧情模式，来获得天启积分奖励。
......
思绪回归，我再次看向光幕的剧情难度。
上次和小夜、夏娜、达芬棋完成过一次普通难度，但那只能算是测试服，不保留数据，也没有通关评价，所以现在还得从简单开始。
不过我忽然想起，通关后的奖励，比如宝箱、技能卡，还有上次的两把高级附魔武器，会不会保存下来？
我没有急着点击那个闪闪发光的【简单】选项，而是选中返回，看了一下主界面。
可惜，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剧情物品不能带出我可以理解，但通关积分都没有，难道是因为我没有打败小夜，也没有完成见神任务，所以判定通关失败？
正当我这样想时，却听小夜说道：“宝箱、技能卡之类的数据被取消了。”
十六夜打开物品栏，里面有一个闪耀着紫光的【精良品质宝箱】，显然是上次通关的奖励，但下一刻就有提示出现：
“检测到特殊物品，自动销毁，补偿为同等价值的天启积分。”
下一刻，紫色的宝箱碎成一团细沙，流动到天启积分的数字上，小夜的积分从0变成了100。
与此同时，外界的天启战力榜突然波动，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并蹿升到第三位，引起一大片惊呼。
【魔法学院暗系一班，伊文捷琳·十六夜，积分：100，称号：幽夜之剑。】
只是这一点，我和小夜暂时是看不到的。
我想了想，说道：“可能是院长觉得这些东西没必要吧。”
技能卡的设定其实就是魔法、武技、炼金术之类的，与其在虚拟世界奖励，还不如让学员们上课的时候好好学习，自己领悟。
虚空幻境的最大价值是锻炼学员，而不是给学员们提供游乐场所。
接着，两人选中简单模式，开始夜剑晨星的第一次小队作战。
......
画面一转，我的视野出现连绵的山脉，山峦俊秀，颇有古意。
镜头慢慢转向山脉的边缘，同时，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清澈男孩音旁白道：
这是一座不算雄伟，有些偏僻的大山。
山脚下，有一个美丽的村庄，村民们民风淳朴，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某日，天色昏沉，北风呼啸。
一伙杀人如麻的强盗从远方而来，占山为王，掠夺村庄！
村民们为求活命，献出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不料强盗欺人太甚，不仅强占妇女，连十几岁的女孩都不放过！
于是村民们奋起反抗，于是村民们死伤惨重。
凶恶的强盗们掳走了村里十几个长相出众的女子，带到山上，扎寨为营，成了山贼，还要求接下来的每个月，村民们都得奉献粮食，提供女人......
谁来救救这些村民呢？
......
画面到这里结束，我和十六夜的面前出现一座村庄。
此刻的村庄刚刚经历过一番洗劫，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村民也都是一幅愁苦模样，很多还带着伤。
男孩音在耳边响起：【主线任务：剿灭山贼，拯救村庄！】
“太可恶了！”
我愤怒了，哪怕知道这些都是虚拟数据，也忍不住想要骂人。
十六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身周气息冰冷了很多。
村口伫立着一个老人，正怅然地望着山峰。
我走上前去，问道：“老伯，这个村庄是被山贼抢劫了吗？”
老人回过神，先是被我和十六夜的容貌惊了一下，然后痛苦点头：“是啊，杀千刀的山贼，把我孙女都给抢走了啊！”
我安慰道：“老伯你不要难过，我们是来剿灭山贼的，一定会帮你把孙女带回来！”
“告诉我山贼在哪，我这就去灭了他们。”
“真的！？”
老人惊喜了一下，但看到我和十六夜年轻的样子，又失望摇头，说道：“不行啊，那伙山贼非常厉害，你们还是别去了。”
“他们的头领一只手就能捏扁铁锤，而且刀枪不入，村里一百多号人都伤不到他，你们过去，肯定也会被抓走的。”
看着老人笃定的模样，十六夜上前一步，右手并指为剑，朝远处一棵粗壮的大树竖劈而下。
漆黑的剑芒顺着她手指痕迹斩过，刷的一声，将那棵大树从中间一分为二，砸在地上。
十六夜转头，直接问道：“山贼在什么位置？”
老人惊呆了，惊呼出声：“修行者！”
修行者？
这次剧情的背景，难道是接近中古大陆的修行世界？
十六夜没有多说，微微点头。
见十六夜承认，老人增添了不少信心，说道：“山贼就住在前面这座山的山顶，你们沿着这条路上山，就能看到他们的寨子了。”
“你们一定要救回我家孙女，她才只有十二岁啊！”
我问道：“您的孙女叫什么名字？”
老人正要说话，忽然愣了一下，像是走了个神。
片刻后，老人回过神，说道：“月梳，我家孙女的名字叫月梳！”
与此同时，山贼寨子，关押掳来女子的牢房里。
一个金发金眸，头顶立着呆毛的小男孩正坐在地上，金色的瞳孔微微发光。
“这剧情不行呀，要是让老伯说成孙子就好了，为什么山贼不抢几个男孩啊。”
“难道还要我女装一次吗？”
约书亚有些郁闷地环顾四周，狭小的牢房里，一共关了十三个女子，正瑟瑟发抖地聚在一起，年龄最小的只有十二岁左右，看向约书亚的眼神充满戒备和恐惧。
她们已经被山贼们惊吓过几次，关在牢房等待厄运，而突然之间，牢房又出现一个眼睛会发光的男孩，哪怕这个男孩长得再可爱，她们也会害怕。
约书亚歪了歪头，意识海扫过远处正吃肉喝酒的山贼们，又转回牢房里。
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所有女子，连同远处的山贼们全都眨了下眼睛，瞳孔深处闪过相同的金色光辉。
心灵掌控，记忆移植。
所有女子的心情突然平稳下来，不再那么害怕，而且，她们看向约书亚的眼神都变了，就像看着很熟的同伴一样。
约书亚站起身，用GM特权链接虚拟商城，购买【外貌微调药剂】和【村民女衣·粗糙】。
他的手里出现一瓶褐色的药剂，还有一套与旁边女子们风格类似的衣服，
约书亚伸了个懒腰，将药剂涂在脸上，开始换衣服。
十二岁女孩疑惑地问：“月梳，你怎么现在还换衣服呀，你不害怕被山贼带走吗？”
月梳摸了摸脸，用女孩的声线轻松说道：“姐姐们不要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啦~”
......
在老伯说出孙女月梳的名字后，我和十六夜耳边同时响起一个清澈的男孩声音：
【支线任务一：击杀所有山贼。】
【支线任务二：从山贼手中救出老伯的孙女月梳。】
通关的评价与任务完成度有关，分别为S级完美，A级优秀，B级良好，C级普通，还有D级侥幸。
评价越高，积分越高，而且只有A级评价，才能解锁更高难度的剧情模式。
“疾风咏唱之十七，轻身术！”
我和十六夜打算把所有支线全部做掉，尽量达到这个简单剧情的完美评价，此刻毫不迟疑，朝山上狂奔而去。
234
心灵掌控上山的路程意外地顺利，不仅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连山贼的岗哨都没有。
在风系魔法的加速下，我和小夜仅仅用了十多分钟，就直达山顶，看到一片黑色的寨子。
两人并肩朝寨门走去。
砰！
一道深沉的闷响，十六夜负手而立，仅仅三阶斗气的余波，就将两米多高的实木寨门击飞出去，落入寨中。
“是谁！敢上我山寨撒野！”
寨子里传来一个凶悍的声音，接着，近百名手持柴刀的山贼从四处鱼贯而出，将我和十六夜围了起来。
然而，当他们看到我和十六夜的长相时，却又全部呆住。
“呦，好漂亮的两个小妞。”
一个褐色劲装，身高两米有余，身形敦实如铁塔般的山贼从人群里走出，眼睛不停地往我身上乱瞟。
在他眼里，十六夜的黑发还算正常，但我的样子就有些奇特了，银发紫眸，一看就不是正常人，难道是练邪教功法的女魔头？
就算是女魔头，也太美了吧。
旁边小弟悄悄禀报：“大当家，攻入寨子的只有这两人。”
大当家看了一眼被十六夜击飞的寨门，眼神微变，拱手问道：“敢问两位尊姓大名，来我寨中所为何事？”
我打量了他一眼，这山贼还算有点智商，担心两人实力超群，无法对抗。
我淡淡道：“我们的名字你没必要知道，我只问一件事，你们把从村庄掳来的女人关哪了？”
大当家哦了一声，神情微冷：“原来是路见不平的两位大侠，你们是来救人的？”
我点点头。
大当家冷笑道：“如果两位有那个本事，区区几个女人，我大可以全都放了，但如果两位实力不足，还上门讨人......”
他话未说完，手中忽然闪出一把雪亮的雁翎刀，直直朝我劈了过来。
刀口处白光闪烁，刀势凶猛，破空声凛冽！
不过，无论是我，还是十六夜，感知力和反应速度都远超常人，这种接近偷袭的招数，一点用都没有。
我嘴角微勾，正欲构建魔法回路，旁边的小夜已率先出手。
纤细的右手平直伸出，指尖涌出一束深邃的黑色光焰，光焰里充满了冷漠、暴戾的黑暗剑意。
轰！
空气中响起一道猛烈的爆鸣，如刀剑相接，巨龙撞击，震得所有山贼的大脑一阵嗡鸣，心头狂跳。
下一瞬，在一众山贼的骇然惊呼声中，褐色劲装、身高两米的大当家直接倒飞出去，如出膛的炮弹砸落百米开外。
他浑身是血，表情茫然，手中的雁翎刀片片碎裂，扎入身体各处，形成贯穿伤。
所谓的刀枪不入，不过针对普通刀剑罢了，面对十六夜携带剑意的三阶斗气，一般的肉体防御就像宣纸般脆弱。
若非此刻的十六夜没用武器，大当家连倒飞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是连刀带人断成两截。
“呜哇！竟然是修出剑意的......大修行者！”
大当家猛咳一口鲜血，终于反应过来，眼神七分凄然，两分震撼，还有一分惊叹和满足。
嗯，相当标准的扇形统计图。
他压制着体内肆虐的剑意，勉强说出人生的最后一句话：“能在此等宗师的手中死去，我韩某人死得不冤。”
语毕，大当家身体一颤，全身冒出恐怖的黑色剑芒，穿刺出一蓬蓬血雾。
入体剑意爆发，大当家当场爆炸，死的不能再死。
十六夜微微一怔，没想到敌人这么脆弱，她还没出力，对面就已经凉了。
四周的山贼更是惊骇欲绝，目光充满恐惧。
凶名赫赫，威震十里八乡的【绽放境】强者大当家，竟然连这个少女的一招都没挡住！
难道说，这个少女竟然是大陆凤毛麟角般能够开宗立派的【修命境】宗师？
一众山贼心惊胆战，丝毫没有给大当家报仇的欲望，转身就跑。
然而，支线任务中击杀山贼的任务我还是记得的。
别说这里是在虚幻的剧情世界，就算是在现实世界，这群烧杀抢掠的人也不值得同情。
目光扫过四散逃跑的山贼们，我在一秒内统计完数量：九十六个。
我抬起右手，念道：“烈焰咏唱之二十六，灼精灵火焰·改——连环灼精灵火焰。”
直径足足十米的火元素法阵在我脚下显现，耀眼的光芒将山寨映照地一片鲜红。
太阳圣火体质的加持下，火元素飞快聚集，短短数秒，空中便汇聚出九十六只燃烧的精灵火球，非常可爱，也非常危险。
我右手下挥，精灵火球高速朝山贼们追去，精准制导，每一颗火球消灭一个山贼。
“妖怪啊！”
惨叫声中，山寨燃烧了一阵极短暂的烟火，所有山贼尽皆殒命。
清脆的男孩提示音响起：【支线任务一：击杀所有山贼已完成】
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简单级别的敌人，的确是挺简单的。”
这群山贼，哪怕是最强的头领，也不过只有二阶战士的层次。
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刀锋上的白光，不是魔力，也并非斗气，却具有相似的性质和效果。
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修行者所运用的能量。我应该称呼它为灵气？还是真元？又或者天地元气？
十六夜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说道：“的确很弱，不过伊芙，我们还有一个拯救‘月梳’的支线任务，为什么不留下一个活口问问呢？”
“没有必要，我有办法找到‘月梳’和其他被掳走的村民，至于这些山贼，迟早都是要杀，直接清理了省事。”
我微微一笑，漫步走到一棵树下，闭上眼，伸手触摸树干。
一股圣洁的，充满自然、生命的气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我的脸颊攀上瑰丽的银纹，双耳渐渐变尖，闭上的紫色眼眸也在无人所见处变成了银色。
清风拂过，周围的树木花草全部低首弯腰，仿佛致敬。
“请告诉我，女孩‘月梳’的位置。”
话音落下，在我的感知中，整座山峰的树木全都活了过来，形成庞大的森林网络，将无数的声音和画面统计筛查，辨别后传递给我。
自从继承了世界树之种，我除了常规形态和女神形态外，还拥有了一种特殊的‘原初精灵态’，在这种状态下，我能够使用原初精灵的所有能力，包括自动拥有光、水、土三系完美元素体质、天生的森林系物种好感、构建森林网络、共享树木信息、治愈花草魔植等等。
现在的我几乎就是真正的原初精灵，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接受传承。
没有传承的知识记忆，无法施展精灵的自然、生命魔法，也没有原初精灵自带的【原初神器套装】。
不过我感觉，如果我有机会进入精灵族的原初圣地，一样可以通过原初传承，获得那些魔法知识和原初神器。
原初精灵不愧是大陆最顶尖的生命，从诞生之日起，天赋、能力就甩出其他物种十几条街。
可惜就是数量太少了。
数秒后，山寨角落，一个阴暗的牢房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牢房里有十四个表情惨淡的女子，最小的两个女孩大约只有十二岁。
画面渐渐定格在其中一个女孩的脸上，是一个黑发黑眸，模样天真的小女孩，头顶还有一撮可爱的呆毛。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点眼熟，却又毫无印象。
我收回手，从原初精灵态中退出，睁开眼，双眸已经变回了紫色。
刚才被我触碰的大树变得更加茂盛，生命气息极为浓郁，隐约还长高了不少。
这是原初精灵对森林系物种的自然增益，这棵树身上的旧伤隐患已经全部治愈，寿命延长数十倍，已经有成为精灵之森中千米巨树的潜质。
十六夜早就见过我的精灵形态，心中有所猜测，却没有多问，说道：“找到月梳了吗？”
我的目光转向寨中角落：“找到了，我们走。”
两人很快抵达那间牢房，十六夜手指一划，剑光闪过，关押女子的铁质栏杆直接断成两节，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牢房里的女人们一阵尖叫，被吓得脸色惨白。
我走进牢房，看着惨兮兮的十四名女子，说道：“大家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然而，女子们并未回答，依旧害怕地缩在最里面，只有其中那个年龄最小，头顶呆毛的小女孩往外走了一步。
她的小脸上沾着些许灰尘，穿着破布麻衣，但依旧掩饰不住自身的漂亮，小腿细细的，矮矮的身高勉强到我胸口，是个标准萝莉，非常可爱。
小女孩怯生生问道：“姐姐，那些邪恶的坏人呢？”
好可怜的小女孩，居然被山贼抓到这里来了。
我柔声道：“不用怕，他们已经被我和这位姐姐解决了。”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几分神采：“真的吗？”
“真的呀，你就是月梳吧，我们很快就会帮你送到你爷爷那里了。”
“太好了，谢谢姐姐！”
听到爷爷，月梳开朗了很多，欣喜地走到我面前。
我忍不住拨动了一下她头顶的呆毛，却再次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现实世界有一个跟月梳很像的朋友，却怎么也关联不起来，只能归结为错觉。
事实上，这是约书亚身为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永远之魂】的特殊能力：心灵掌控-逻辑隐匿。
他没有改变伊芙或是十六夜的任何记忆，只是构造出一个无法理解的‘暗逻辑’区域，断绝约书亚和月梳的一切逻辑联系，让人无法联想到一起。
别说约书亚已经改变了自身的形象，哪怕他就是原本金发金眸的样貌站在这里，也会让所有人认为他就是被山贼掳走的女孩月梳，而不是天启学院的约书亚。
这正是精神系圣魔导师的可怕之处，所谓的读心术、强迫自白只是最基础的能力，他们能够精密地修改记忆、操控思维、增减好感度、创造固有印象，等等等等。
四阶以下的存在，在他们面前毫无秘密，也毫无反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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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支线任务二：救出月梳已完成。】
上山的时候只有我和十六夜，感觉路途很近，但下山的时候带着这么多身娇体软的妹子，感觉就挺远的了。
这么远的距离，以她们的速度，回到村子起码要五六个小时，可现在的天色已经接近夜晚。
据她们所说，夜间的大山非常危险，各种野兽、魔物经常出没，就算没有魔兽，夜里走山路也不安全。
本来以我的光系治疗术，受伤了也没关系，实在不行还能召唤神光巨鸟载着她们飞回去，但这群女子估计是吓怕了，就是不愿意夜里下山。
我和小夜也没强求，决定在山上休整一晚，明早再带她们回村。
既然明天回去，晚饭自然是要做的，山寨里有山贼从村里掠夺的粮食物资，女人们借着工具就开始做饭。
趁着大人们做饭，小月梳跑到我和十六夜旁边，笑意盈盈地问道：“两位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幻境里的NPC这么智能吗？居然还会问名字。
我笑着回答道：“我叫伊芙，这个高冷的小姐姐叫十六夜。”
高冷？
十六夜双手抱胸，淡淡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月梳一看就是那种很热情的小女孩，叽叽喳喳地问道：“伊芙姐姐，那你是哪里人呀？”
“我？该怎么说呢...你知道诺亚世界吗？”
月梳点点头：“知道，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
“诶？这次的剧情也用了诺亚世界的设定？”
注意到月梳疑惑的眼神，我继续道：“那你听说过瓦罗兰大陆吗？”
“瓦罗兰大陆......”
月梳回忆了一下：“好像听说过。”
居然听说过？
我来了几分兴致，问道：“小月梳，我们现在所在的是什么地方？”
“在大山上。”
“这座大山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不知道。”
月梳皱着眉头苦恼思索了一番，忽然惊道：“瓦罗兰大陆！”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那个地方很远！”
月梳瞪大眼睛：“伊芙姐姐，那你的家岂不是也很远很远？”
我想到剧情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距离，感慨道：“是啊，挺远的。”
小月梳的表情露出几分纠结：“那伊芙姐姐是不是很难回家了啊？”
我眨眨眼睛：“还好吧，如果我想回去，最多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只是，突然间，我又想起前世的事情，如果我想回到蓝星，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
修成四阶肯定是不够的，融合神格成为完全体光明女神估计也是不够的，恐怕只有接近创世神的境界，才能从诺亚世界脱离出去。
我还有希望见到蓝星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不免有些惆怅。
不过，诺亚世界生活其实也不错，我想要回去只是出于怀念故土，想要看看以前的世界，并非绝对的追求。
我心情又好了一点，看着面前的可爱小女孩：“月梳，你为什么不怕我啊？”
“为什么要怕？”
“因为我杀了那么多山贼，你的同伴们都很怕我，而且我的长相跟你们也不太一样...”
在这个剧情世界，除了月梳的爷爷是白发外，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是黑发黑眸。
小月梳气鼓鼓地捏住拳头：“山贼都是坏人，就应该消灭掉！”
“而且，伊芙姐姐长得很好看啊。”
好看？
被这种可爱的小女孩夸还是很开心的，我笑着问道：“真的吗？”
“真的！”
小月梳猛点头，一脸认真道：“伊芙姐姐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了！”
她头顶那撮呆毛也跟着上下摇晃，非常有趣。
“噗嗤~”
我笑了一声，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呆毛和头发。
手感很好，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好，细细的，软软的，非常柔顺。
“小月梳，你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呢！”
旁边的十六夜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看到伊芙正宠溺地揉着小女孩的黑发，笑容灿烂到让世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简直开心得过分。
但十六夜一点也不开心，反而有些淡淡的难受、郁闷，就像喝了某种弱电解质发酵的酸味调味剂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伊芙能够在克里斯汀、月梳的面前笑的那么开心，却很少对自己笑呢？
明明自己也能送伊芙回宿舍，明明自己也是黑色的头发，明明自己......也被夸过可爱的。
十六夜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我和月梳聊得非常投机，仿佛这个女孩本来就是我的朋友，有很多共同话题。
正聊到兴起时，十六夜突然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她的语气不冷不淡：“吃饭了。”
“哦哦，我们这就去。”
我隐约察觉到十六夜的心情不好，但不是很明白具体原因，只能疑惑地看着她走远，然后拉着月梳过去吃饭。
夜幕降临，篝火燃起，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恰饭。
虽然我看不懂十六夜，但月梳好像能够领会十六夜的想法，或者说，她比十六夜本人，更加明白十六夜的想法，也更加明白十六夜的心意。
趁着吃饭，她端着碗，悄悄离开了人群。
一钩淡月天如水。
十六夜坐在崖边，微长的黑发在夜风中轻轻飘舞。
她望着手里的鲜红发带，眼神有些孤寂，有些落寞。
“十六夜姐姐！”
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十六夜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活力四射的呆毛小女孩，说道：“有事吗？月梳。”
月梳笑容满满地坐到十六夜旁边：“十六夜姐姐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吃饭呢？”
十六夜继续看月亮：“没什么，我习惯一个人。”
“习惯一个人？”
小女孩瞟了一眼她手里的鲜红发带，问道：“十六夜姐姐，你在想什么吗？”
十六夜并不想回答，但她也不打算对一个剧情角色撒谎。
“嗯。”
小女孩继续问：“你在想一个人？”
“...嗯。”
“那个人对你一定很重要吧。”
“嗯。”
月梳轻轻一笑，说道：“十六夜姐姐，你的心跳的很快哦。”
“跳的很快？”
十六夜不解，月梳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难道能够听到她的心跳吗？
月梳转过头，看向夜空的月亮：“十六夜姐姐，你知不知道，脑海里一直在想一个人，一想到那个人，心就扑通扑通的跳，跳的很快，跳到简直快要哭了，这种心情叫什么？”
十六夜心里忽然一颤，慢慢收回看月亮的目光，望向月梳稚嫩的小脸。
月梳再次认真问道：“你知道这种心情叫什么吗？”
十六夜抿了抿唇，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发带：“叫什么？”
月梳笑了，她看着十六夜，弯弯的眼睛就像夜空的月牙一样。
“我知道哦...叫喜欢。”
236
女孩子在一起是件很美好的事情群山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微风吹拂着树梢的露珠，几只晨鸟悠悠相鸣，嘤嘤成韵。
我带着一大群妹子，在山林间行走，周围是鸟语花香和青草泥土的气息，感觉非常放松。
不过这只是表象，看似美丽的大山，实则危机四伏，为了防止妹子们被魔兽袭击，十六夜与我一前一后，在队伍两端保护着。
我走在队伍末尾，看着前方十六夜和月梳融洽相处的样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印象中小夜好像不喜欢月梳，甚至有点疏离，但今天竟然会主动带月梳下山......
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最前方，十六夜步伐沉稳，剑目沉静，却没有聚焦于景色，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实际上，自从昨晚月梳说出“喜欢”二字后，十六夜就一直在思考，思考自己对伊芙的感情，几乎一夜未眠。
月梳所说的‘喜欢’...会是什么意思呢？
十六夜知道，自己肯定是喜欢伊芙的，像伊芙那么纯净完美的女孩，没有人会不喜欢。
但，这个喜欢，是那种纯洁的，朋友间的喜欢吗？
十六夜很了解自己，被称作灾厄之体，天煞孤星的自己，为了登临四阶，解除诅咒的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很少会在意别人的一举一动。
可伊芙是个例外。
每当和伊芙在一起时，她总能吸引走自己的所有注意力，牵动自己的全部心绪。
而看到伊芙和别人在一起时，哪怕只是简单的聊天，自己都会感到心烦意乱，郁郁寡欢，好像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变得灰暗单调。
按照月梳的话来说，这叫做‘占有欲’，而占有欲的出现，往往代表着不纯洁的‘喜欢’。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伊芙？
那么，伊芙会‘喜欢’自己吗？
不是朋友间的喜欢...而是跟自己一样的喜欢。
十六夜不知道答案，也不敢去想，毕竟，在现实世界，女生与女生是不应该在一起的。
更何况她的身上还背负诅咒，想要活下去，必须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四阶，而现在，只有三年的时间了。
虽然从学习魔法的那一刻，十六夜就已下定决心，殊死一搏，败亦无悔，但她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把握，能够完成这种奇迹。
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她心里响起：“傻孩子，在想什么呢？你连活下去都做不到，还想和伊芙谈恋爱？别害人家了！”
接着，又有一个邪魅、肆意的声音反驳道：“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十六夜，你连天命都不怕，区区感情，有什么好纠结的。”
尖锐声愤怒回应：“愚蠢！你是女子，伊芙也是女子，女子交往违背常理，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
邪魅音柔和道：“世人的看法，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从来都不会在意他人的眼光，一直都是。”
尖锐声阴阳怪气道：“哼！你不在意，但伊芙呢？她这样纯洁的女生，肯定不会像你一样走歪路，就算你再怎么喜欢她，她也不可能喜欢你，放弃吧，别走没希望的路啦。”
“十六夜，你是想放弃吗？不，我了解你，你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只要你认定了目标，哪怕伊芙不喜欢你，哪怕没有希望，你也不会放弃，就像面对诅咒一样。而且... ”
邪魅音带着极致的诱惑：“万一她也喜欢你呢？”
尖叫声气急败坏：“别多想了！没有万一！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喜欢！”
邪魅音轻笑道：“不论结果如何，你的生命可能只有三年，就这样放弃，你甘心吗？”
十六夜内心天人交战，翻江倒海，作为女孩子，却喜欢了另一个女孩子，她不怕任何人的看法，却害怕伊芙得知自己心意后决定疏远，害怕伊芙对自己异样的眼光。
想嘲笑自己疯狂，又遏制不住希望。
但无论内心如何，十六夜外表一直保持着冰山状态，淡漠地面无表情，这种超然的掩饰能力，除非是四阶级别的精神系强者，否则没人能看得出来。
月梳看着十六夜，好奇问道：“十六夜姐姐，你今天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是还在想那个人吗？”
十六夜已经下意识忽略了月梳的种种异常，她没有回答，却忽然脑子一抽，反问道：“月梳，你觉得女生在一起怎么样？”
月梳不明所以：“女生在一起？”
十六夜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嗯...就是女生和女生在一起交往。”
“诶？交往？”
月梳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兴奋。
她头顶的呆毛瞬间支棱竖起，激动地挥舞着小手，简直要跳起来：“哇！很棒呀！女孩子当然要和女孩子交往呀，简直太美好了！”
十六夜：“？？？”
注意到十六夜有些奇怪的目光，月梳缓缓停下动作，小脸通红：“怎么了吗？我觉得女孩子在一起交往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呀。”
这孩子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十六夜暗暗想到，接着问：“可是这样好像不太正常？”
貌似不小心暴露了我是百合控的事情，好在她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月梳整理了一下情绪，认真道：“姐姐，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这些，真正的爱情来自于心灵的交通，是不会被外在所束缚的！”
十六夜若有所思：“真正的爱情...也就是说，女孩子之间也是可以谈恋爱的？”
月梳笑容灿烂：“对啊，只要她们本人愿意，没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吧？”
“这样啊。”
十六夜像是想通了什么，转身望向远处的伊芙。
阳光灿烂，树影斑驳，银发少女漫步在光影衔接的斑斓中，仿佛漫步在人间的天使，在感受到十六夜的目光后，回应了一个微笑。
明眸似雪，巧笑嫣然，这一笑宛如繁华盛开，一笑倾城。
十六夜感觉自己心跳又乱了节拍，有种奇妙的喜悦无法抑制地从心底荡漾出来，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表情，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完全忍耐不住。
月梳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笑吟吟道：“任何瞬间的心动都不容易，不要怠慢了它们哦。”
......
中午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村庄，那个清澈的男孩提示音也同时响起。
【主线任务：拯救村庄已完成！夜剑晨星已通关本次虚空幻境，将于一百秒内返回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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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衣【叮~本次虚空幻境已通关，开始结算奖励】
【幻境模式：剧情组队；世界难度：简单】
【主线任务已完成，支线任务已全部完成...任务完成率：100%】
【综合通关评价：S（完美），获得额外100%积分加成，解锁下一等级剧情难度：普通】
【统计完毕，获得天启积分20分！】
随着一阵清脆的电子提示音，虚幻面板上，我的天启积分终于不再是0，而是直接涨到了20。
“100%积分加成，相当于双倍积分了，完美评价的加成很高啊。”
20点积分，相当于在单人匹配中连续获胜20场，以普通学员的速度来说，哪怕每局十分钟，也要三个多小时，更何况大多数人根本不可能20连胜，很多时候其实输多赢少。
顺带提一下，虚空幻境是由精神力构造的虚幻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比例为10:1，我和十六夜在幻境用了十八个小时，现实世界也才过去不到两小时。
理论上，这个比例是没有上限的，只要幻境构造者和参与者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甚至能够达到1：∞的时间流速差。
若是五阶级别的神明利用虚空幻境交流，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达到‘时空静止’的效果。
这就如同死神中的断界，火影中的月读，将现实与虚幻的时空间完全隔绝，但相对应的，也存在如拘突、承受力之类的限制。
据《穆柏研究报》所说，虚空幻境是由一件高阶的精神系【法则宝具】，即高位神器充当服务器，搭载了泽维尔院长和数位四阶主任的精神意识海。受限于神器负载、魔能传输功率和参与者思维强度等因素，也为了保护学员，学院将幻境的时间流速固定在10:1以内，且只能降低流速，不能增加。
但这已经足够强大，足够让学员在幻境剧情进行连续数天的试炼，外界也才过去七八个小时。
我想着想着，突然叹了口气：“唉，月梳妹妹好可爱啊，可惜剧情世界都是临时演化的，不能重复进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了。”
十六夜很有认同感地点头，语气颇为感慨：“是啊，不知今后能否再见了。”
我略带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十六夜露出怀念的表情，记得上次和小璐分别的时候，她都没什么感触，可呆毛小女孩才认识一天而已，哪怕她的确可爱，也不至于比小璐更熟吧......
联想到之前在山林里的微笑，总感觉今天的小夜不太对劲，她的心情似乎比平时更明显，更直接了。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我当然希望小夜能够多笑笑，不然总是那副冰冷淡漠的禁欲样子，多无聊啊。
我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运气不错，一次就通关了S级评价，普通难度的剧情已经解锁了，我们要继续吗？”
十六夜眸光微动，不经意间扫过少女窈窕的腰身，问道：“伊芙，你累不累？”
“还好啦，虽然走一上午山路是有点累，不过那都是精神上的，我的身体可是好得很...”
“那我们去逛街吧，顺便走走放松一下。”
“啊？”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十六夜居然要逛街？这不是只有温妮才会做的事情吗？
十六夜静静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笑意：“去不去？”
“去！”
两人很快离开魔法馆，走到附近莱茵湖的小街。
正值上午，各式各样的商铺都已开门，我和十六夜沿着湖畔小街行走，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一些艺术学院的学生坐在湖边写生，还有不少明显来自校外的旅行家和吟游诗人驻足观赏。
天启城是瓦罗兰最具盛名的旅游城市，莱茵湖则是城中最出名的景点之一，来这里参观的校外人员很多。
魔法学院对外界进出的限制并不严格，只要出示有效的身份证明，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种族，都可以进来参观，而堪比城市大小的校园，也不会因为来访人数众多显得拥挤。
清风吹过翡翠般的湖面，扯出细碎的涟漪，微湿的气息拂动少女长长的银发，也拂动着每一个路人的心弦。
酒馆餐厅的门口摆满了鲜花，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久违地拥抱阳光。
阳光镀在我身上，反射着柔和的光晕，可能是高亲和度光明体质的原因，我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春天到了呢，小夜。”
“是啊。”
十六夜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我身上，鲜红的瞳孔里倒映着仿佛会发光的少女，也久违的感受到春天的来临。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两人随意地走着，闲聊着，气氛轻松且舒适，没有什么特意要买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所谓逛街，真的就只是逛街。
到了中午，我和小夜就近走入一家外观漂亮的餐厅。
虽然对于二阶魔法师，以及三阶的魔导师来说，身体能够自然从四周元素中获取魔力，循环能量，对饮食的需求不大，特别是我这种自动冥想的满亲和元素体，一两天不吃不喝完全没关系。
但我的饮食还是很规律的，毕竟学院的各类食物都很好吃，吃饭的目的不单单是吃饭，还是为了快乐。
点了几个菜，上了两碗面条。
我开始吃饭，而十六夜只是随便动了动筷子，就停下动作，目不转瞬地盯着我。
“小夜，你怎么不吃啊，这里的饭不合口味吗？”
“不，挺好吃的。”
十六夜拿起筷子，品尝了一口，又停下动作，小声道：“但是我感觉你更好吃一点。”
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隐约听见了。
“嗯？！”
我听错了吗？
我叼着面条，从碗里抬起头，表情震惊。
十六夜勾起嘴角：“伊芙，你吃饭的样子真可爱，是练过吗？”
我脸色微红，嘶溜一下把面条吸到嘴里：“呜...不是，吃的有点快...”
“小心点，别沾到衣服了。”
十六夜伸手，很自然地帮我卷起袖子，鲜红的眼眸里一片温柔，帅气的脸庞线条格外柔和，也格外生动。
这贴心的动作...我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小夜她…好像是在撩妹啊。
而我，貌似在被撩？
吃完饭，两人并肩行走，在湖边散步消食。
我感觉小夜一直在看我，从幻境出来就一直这样，再联想到那句“更好吃”，气氛莫名地旖旎起来，让我有点不适应。
好在这种感受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遇到了一个意外的角色。
“你们好，十六夜小姐，伊芙小姐！”
棕发绿瞳，带着诗人气质的年轻男子从湖面写生的学生中站起，走到我们面前，脸色惊喜。
他的手里拿着刚刚绘成的画板，画板上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少女，竟然是我的样子。
我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是曾经见过一面的，珂希表哥的室友，爱德华。
“伊芙小姐，好久不见！”
明明我们前天才见过第一面好吧...
爱德华收起画板，翠绿的眼眸紧盯着我，里面充满了炽热和紧张的情绪，不知从哪就拿出一大束绚烂火红的灼衣花。
这孩子，不会是想表白吧？
果然，爱德华的指尖魔力荡漾，涌入手中的灼衣花，灼衣自带的火元素顿时沸腾起来，像燃烧般绽放璀璨的红光，衬的花瓣娇艳欲滴，煞是好看。
淡淡的馨香散布周围，这正是灼衣代表爱意，作为告白神器的根本原因，不过也只有魔法师能玩这种手法，普通贵族只是拿来装饰。
他面带微笑，礼貌道：“伊芙小姐，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你，没想到竟如此有缘，这一定是光明女神的旨意。我的信你应该已经看过了......”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旁边的小夜就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
她声音微冷，隐含威胁意味说道：“你的信我没有转交，也不需要转交，伊芙对你没有兴趣，你可以走了。”
凌厉的黑暗剑意一扫而过，令爱德华的魔力输出猛地一颤，手中的灼衣直接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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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女神粉丝后援团爱德华心中涌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危险感，就像雏鸟、幼兔被自然界最可怕的天敌掠食者盯上，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懵了，我是向伊芙表白，又不是向你十六夜，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爱德华嘴唇微颤，想要质问，但在这道至深至暗，宛如幽冥深渊的剑意中，他根本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
十六夜并没有太为难他，剑意一放即收，让爱德华喘了口气。
然而，想到信件里那些生动的情话，想到伊芙被拐跑的风险，十六夜依旧冷着脸，目中寒光闪烁，紧紧盯着爱德华。
爱德华感觉自己的脖子正架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仿佛随时都会斩下来，令他呼吸都颇为困难。
他转动翠绿的眼睛，朝我看来，似乎想要得到一点回应。
可惜，小夜说的没错，我对‘同性’完全没兴趣，对他更没兴趣...如果突然出现的是个萌妹子，倒还可以考虑。
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拦住也挺影响心情的，为了避免以后还有类似情况出现，我直接了当地说道：“爱德华，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错觉，但我和你真的一点也不熟，更没有任何方面的可能性。”
“那封情书，不管你写了什么，我现在都不追究，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听到银发少女的冷淡话语，爱德华表情一怔，心中抽痛起来。
他知道伊芙不可能直接答应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坚持，慢慢感动的准备，但没想到会被这样简单拒绝。
怎么会这样？明明以前表白经常成功的...
就算对方是学院第一女神，以他的优秀名气和出众颜值，做不了备胎，起码也有一个舔狗的资格吧。
爱德华有点怀疑人生，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
为什么？
我打量了他一眼，这个人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太好了点？
实力还行，但放在学院只能算是中上，气质有点小帅，但还比不上四年级的海伦·凯利，人家至少是个王子。
拒绝他还需要理由吗？
我正要说话，又似乎想起什么，微微一笑，先发了一张好人卡：“爱德华，你是一个好人。”
接着一脸认真道：“不过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性别。”
性别？爱德华直接呆住了。
我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目光温柔地看向小夜，拉着她离开。
“小夜，别管他了，我们去那边逛吧。”
然而，十六夜也有些呆滞，被我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好，我们走。”
两人渐渐走远，身后，爱德华像石化了一样，捧着灼衣，呆呆的望着两人的背影。
天启女神榜第一，堪称世间最具魔法天赋的女孩...难道是个百合？
难道她和旁边的十六夜是一对？
假的，都是假的，伊芙肯定是骗我的，一定是可恶的十六夜蛊惑了她！
嘭！
爱德华情绪激动，魔力沸腾，手中的灼衣直接被震散成漫天碎屑。
火红的灼衣花瓣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地落在爱德华身上，他感觉自己的信仰正在崩塌，痛苦的仰天大喊：“不！”
此处应有BGM：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正当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时，十几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突然从人群中涌出，将爱德华围在一起。
他们戴着遮掩面容的兜帽和面具，穿着样式统一的暗金色大衣，每个大衣背后都绘着“伊芙女神粉丝后援团·机械分部”的字样，颇有正规军的感觉。
不过爱德华并不能看到他们的背后的文字，只能看到面具下一双双阴沉愤恨的眼神。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中巨慌。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围我？我最近找惹谁了吗？
人群中走出一个只戴了半块獠牙面具的男子，皮肤略黑，让爱德华感到有些熟悉，好像上次在伊芙宿舍楼下，就是这个人在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黑脸面具男掀开兜帽，没有废话，一把把爱德华推倒在地上，吼道：“就TM你叫爱德华啊！”
事发突然，爱德华没想到真有人敢在学院动手，被这嗓子吼的有点懵，呆呆地瘫坐在地上。
看对方人多，他没敢站起，强自镇定道：“不知我哪里招惹了各位，让各位不顾被监委部处理的风险，也要在校内明目张胆地袭击学生...”
他是在暗示对方，这里是天启学院，敢闹事的坟头草都有五丈高了。
黑脸男子满脸和善：“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爱德华看着对方露出的小半张黑脸，茫然道：“你们是？”
“呵呵，不知道就对了。”
黑脸男子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弟兄们，给我弄死他！”
话音落下，包围爱德华的十几个面具男一哄而上，拳脚并用，狠狠踹了过去。
物理攻击？我还以为是碰到什么人物了，原来只是一群菜鸟，我可是二阶高位的魔法师啊，你们以为这样能伤到我吗？
爱德华嘴角微勾，正欲使用风系魔法吹飞对面，却见领头的黑脸男子在腰间一抹，取出一个精致的、沙漏状的金属魔法器件。
他将金属沙漏倒置，同时冷笑念道：“械魔法·定时禁魔领域。”
嗡！
金色的细沙顺着狭窄的管道，缓缓流向下方的玻璃球，魔力回路自动勾勒，一圈直径五米的金色光晕从沙漏中逸散飘出，将爱德华和面具男们全部包裹在内。
这个范围内的各系元素被牢牢固定，难以控制。
至少以爱德华的水准，无法控制。
爱德华心神一震，惊呼道：“机械学院，械魔者！”
随着瓦罗兰的金属冶炼技术越来越成熟，魔法师们除了将魔力、魔法回路固定在卷轴之外，还可以固定在各种金属元器件上，机械学院的械魔专业便是这一领域的应用大师，根据不同金属的特性，很多魔法器械的效果比魔法卷轴更出色。
更重要的是，械魔法不是卷轴魔法那种一次性物品，往往可以多次使用，拥有一定耐久度。
与魔武双修的魔武者、魔剑士对应，使用魔法器械的魔法师一般被称为械魔者。
显然，这个黑脸男子就是一名械魔者。
不过对于爱德华来说，看出这一点也意义不大，更重要的是周围的拳头已经朝他招呼过来了。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爱德华被打的蜷缩成一团，衣衫褴褛，鼻青脸肿，诗人般的优雅风度一去不返。
面具男们下手很有分寸，不使用任何武器，也特意不打要害，只是让爱德华感到痛苦，这种伤势，回去治疗一天就能恢复。
但疼是真的疼，爱德华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围殴过，他一边挨打，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杀人啦，救命啊！”
然而，小街的行人不多，也并未聚在一起，大概是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去对抗拥有禁魔装置的这群面具男。
正当爱德华绝望时，突然看到一个巡视的监委法师，他眼睛一亮，立刻朝那边喊道：“监委部救命啊，有人在这里袭击学员！”
监委法师朝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一群人在围殴学员，正欲冲来，却突然又发现这群人身后的大衣字样，动作慢了半拍。
黑脸男子也发现了路过的监委法师，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抬了一下右手手臂，亮出一个YF形状的精美印章。
——伊芙女神粉丝后援团高级认证徽章。
认出是自己人后，两人飞快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监委法师目光困惑：“班杰明团长？”
黑脸男子微微颔首：“是我。”
“这个被打的人是？”
“爱德华。”
监委法师眼神一惊：“卧槽，是上次宿舍楼下给女神送花那小子？团长加油，狠狠地治他，我就不打扰了。”
黑脸男子班杰明表情严肃：“兄弟深明大义，干得漂亮，这次行动结束后，我会向组织申请提拔你为副团长的。”
交流完毕，监委法师抬头望天，像是没看到爱德华，也听不见惨叫一般，从他身边路过，然后走远了。
......
另一边，当爱德华挨打的时候，我和十六夜已经离开这条街，走到隔壁湖边的青翠草地上了。
十六夜平静地走着，内心却毫不平静，不动声色地看向身侧的少女。
无法接受爱德华的性别...伊芙已经是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记得有次跟小璐一起喝茶的时候，伊芙就曾经说过，她不喜欢男生。
难道，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鲜红的眸子带着思索，掠过身边少女欣长的睫毛和翡翠般的紫色眼睛，恰巧发现少女也在悄悄地看向自己。
两人的视线轻轻一触，又同时微惊，同样地飞快收回。
十六夜心中砰砰直跳，目不斜视，转移话题道：“对不起，伊芙。”
“怎么了？”
十六夜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昨晚在客厅，我毁掉的那封信，其实不是我捡来的，而是......”
“没关系！”
我打断了她的话，心情莫名有些愉悦。
那封信我从开始就知道不会是捡来的，而小夜之前对爱德华说的话，已经让我猜到了真相。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轻笑道：“应该是我谢谢小夜你才对，我对爱德华没有任何兴趣，你帮我解决了这封信，还避免了影响我的心情。”
微风，草地，阳光，尘埃，白衬衫，百褶裙，还有那撩人的微笑以及薰衣竹草般的清雅香气。
也许在哪里都找不到比眼前之人更美好的事物了。
十六夜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239
学园祭自从第一次和小夜一起逛街之后，小夜一改常态，虽然依旧每天早起训练，但不再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训练里，而是经常联系我，和我一起出去玩。
有时碰巧遇到温妮、珂希她们，就是四个人一起玩，彼此之间也渐渐熟悉了。
温妮早就知道我有一个年级第一的室友，只是因为十六夜总是早出晚归，不在寝室， 所以几乎没碰过面。
就这样，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经意间，就到了三月的最后一天。
我像往常一样踏入光系一班教室，却见教室里叽叽喳喳，吵成一片，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更奇怪的是，当班里同学看到我时，都不约而同露出好奇、担忧的复杂目光，让我感觉非常诡异。
我连忙快走几步，在温妮旁边坐下。
“温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在这样看我？”
温妮的小道消息一向灵通，她先是眼神揶揄地笑了笑，然后拿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杂志，铺在我面前。
“风语者？”
我念出这个杂志的名字，它的外表看比我平时阅读的魔法期刊要鲜艳不少，花花绿绿的，是个青春类型的杂志。
令我震惊的是，这一期的封面，竟然是我和十六夜的照片！
照片中是夜晚时分，商业街灯火迷离，我和十六夜站在街边，手里都拿着一份冰淇淋，我低头舔着小夜手里的那个，而小夜正微笑看着我，一脸宠溺。
抓拍的角度很好，拍出了很多细节。
这是前几天上街时，我和小夜买了两种口味的冰淇淋，出于好奇，我就想尝尝味道有什么区别。
难怪当时总感觉有人偷看我，因为身处学院没太在意，没想到竟然被偷拍了！
这种被抓拍的感觉真是令人不愉快。
更让我感到难堪的是，除了这张照片外，往下的几页全都是类似性质的，我和小夜在街上玩耍的照片，配合着拍摄者别有用心的角度，就像是在暗示两人之间关系不正常一样。
照片旁边的文字印证了我的想法，字里行间全都透露着一件事情：十六夜心怀不轨，对学院第一女神有所企图！
她喵的，这还要你管啊！
我翻到杂志首页，仔细查找了一番，果然，这期《风语者》的主编正是爱德华，而第一篇文章的撰稿人也是爱德华！
我怒火上涌：“这个爱德华真是可恶，上次就该教训他一遍的！”
旁边的珂希面带歉意：“对不起，我没想到科尔表哥的室友会是这种人。”
毕竟上次是她带我去了男生宿舍，才遇见了爱德华，从而导致了这些事情。
“别多想，珂希，这跟你没关系。”
我还不至于将莫须有的事情关联到朋友身上，只是非常生气，想治一治爱德华这种瞎管闲事的人。
珂希看出了我的想法，说道：“伊芙，如果你是想揍爱德华几遍的话，已经有人帮你做到了。”
她将《风语者》往后翻了几页，其中竟然有一张爱德华的图片，图中的爱德华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蓬头垢面，满脸青紫，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像非洲难民。
我大概阅读了一下文字，是爱德华口吻的第一视角，说的是学院有一群无法无天的暴徒，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学员，三番五次将自己打成重伤，他身上的血迹就是铁证。
那群人来自一个名为【伊芙女神粉丝后援会】的社团，具体是谁他不知道，但爱德华实名举报这群人，目无法纪，公然行凶。
他要求学院取消这群人的社团资格，抓起来一一审问，不然无法保证学员们的人身安全，整个天启将永无宁日。
除此之外，爱德华还指出，学院的监委部门已经严重腐败，他曾多次向巡查的监委部求助，但每一次都被其无视，可能整个监委部都被“后援会”所收买，针对自己。
只是这篇文章貌似影响不大，我所见到的已经是第七次发表了，说明在这期间，爱德华至少被后援会打了七次，却没得到学院的任何反馈。
文中的爱德华深感学院黑暗，他上报的所有诉讼都会在某个流程中被高层驳回，想要沉冤得雪，实在艰难，只能在《风语者》这种青春杂志呼吁一下。
只是据文中所说，这已经是最后一期《风语者》杂志了，因为某些大人物不想再看到他申诉正义，已经封停他的报社，他无力发表，也无力对抗黑暗的封杀。
天理昭昭，罪恶何时才能结束？
爱德华的语言功底的确一流，文章写得老惨了。
我放下杂志，感觉心情平复很多，倒杯水抿了一口。
温妮却突然好奇问道：“伊芙，十六夜是不是喜欢你啊？”
噗！
我差点把刚咽下的水给喷出来，呛着问道：“温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温妮理所应当的说道：“你看，虽然这些文章写的有些问题，但图片是真的呀，我觉得十六夜可能真的是喜欢你！”
珂希也在一边附和点头：“是啊，根据我们逛街的日常表现，我也认为你和十六夜的关系不太正常。”
我奇怪道：“是这样吗？我感觉平时和你们在一起也差不多啊。”
温妮和珂希一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温妮抓着自己的粉色头发：“我说不上来，眼神？心情？气氛？反正就是不一样啦。”
“好吧。”
我默默点头，虽然我对自己喜欢十六夜已经有所认知，但还是不太明白和喜欢温妮有什么区别。
然而，察觉到同学们窃窃私语和隐隐约约投射过来的目光，我感觉这期《风语者》的风波可能超出我的想象，甚至已经辐射了大半个校园。
毕竟十六夜与我都是魔法学院一年级最具话题的角色，而且有图有真相。
真是让人头疼。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当我烦恼时，温妮又一脸神秘地说道：“伊芙，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明天？
今天是3月31日，明天是四月的第一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如果前世的话，四月一日还是个有趣的节日：愚人节，但在瓦罗兰大陆，并没有愚人节的说法。
我不明所以问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哇，伊芙，你真的不知道啊！”
温妮捂住嘴，一脸惊讶，而旁边的珂希却是早有预料，一脸了然。
“明天是我们天启学院创立的第3175年纪念日，也是学院一年一度最重要的学园祭呀！”
240
阅读的十六夜学园祭竟然和前世的愚人节是同一天？
我感觉挺有意思的，不过这种事跟我关系不大，除了会放假一天外，其他的应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然而，课堂上，塞缪尔又专门提了一下这件事，还特意问我愿不愿意答应学院邀请，上台表演节目。
据说明天晚上，全天启二十一个区，二十一个学院都会聚在一起，在战士学院的穆柏峰上举办超大型联欢晚会，邀请全年级所有学员一起参加。
当然，不去也是可以的。不过那些艺术学院小姐姐的歌曲舞蹈，魔法学院召唤师的阵法驯兽、战士学院剑术家的无双剑舞，以及炼金、魔药、机械、能源等等学院的特色表演，就都看不到了。
至于塞缪尔的询问，貌似是广大学员对希望我出场这件事热情太高，都闹到泽维尔院长那里去了，而院长又特意嘱咐一年级的莎莉文主任，莎莉文又转告给我的班主任塞缪尔，这才到我这里。
不过，无论前世今生，我都没有什么表演经验，前世更是毫无艺术细菌的普通人，唱歌跳舞没有一个会的，到时候表演什么？
是一口气计算十八阶拓扑相变的路径积分，还是三分钟证明相对论双缝干涉的量子纠缠？
虽说量子力学可以震撼当今魔法世界所有人的思想，但在舞台上表演，估计没几个人能看懂，哪怕泽维尔院长都不一定能很快接受...
我是打算等魔讯机资金回流后，自己烧学点做一个大型高能光粒子的加速碰撞实验，获取到关键数据，再在正式场合宣布这方面的理论。
除了略懂亿点点研究，我唯一擅长的也就是多系魔法，但区区一个二阶魔法师，玩出花来也没有学院顶尖魔导师们研究的组合魔法漂亮。
我本想拒绝，但塞缪尔表示主任们期待很高，自己压力很大，他本人也很希望我上台能够演出，无论表演什么都可以。
算了，还是别让塞缪尔老师为难了。
反正这具身体的音色和音准都极为优秀，柔韧和平衡性更是远超前世体操运动员，各种高难度动作随手就来，到时候无论是唱是跳，又或者弹弹钢琴奏奏乐，随便表演一点都足以让观众满意。
本着这样的想法，我答应了塞缪尔的请求，决定在学园祭晚会上做一个五分钟的表演，内容自定。
下课后，温妮和珂希分别去找艾凡、科尔练习剧情组队，我则是想起很久没复习的炙光魔法，久违地去了一趟图书馆。
行走在熟悉的校园小路上，我敏锐地察觉很多学员在偷偷看我，偶尔指指点点。
虽然平时也有很多视线，但大都出于欣赏，这次的目光却带着一种好奇、八卦的意味。
“快看，是伊芙女神！”
“妈耶，我又被美哭了...”
“好激动，没想到我连伊芙的魔法手办都买不到，今天竟然有幸见到真人！”
“哎，对了，你们看到最近沸沸扬扬的风语者没，伊芙女神真的喜欢女生吗？”
“看过看过，是那个天启战力榜第三的十六夜吧，我还仔细研究过里面的照片，她们俩的确很有可能！”
“瞎说什么呢，伊芙女神是最纯洁的，肯定是十六夜喜欢伊芙...”
我时不时听到学员们的窃窃私语，字眼中频繁出现“风语者”、“十六夜”、“照片”之类的，尽管他们的语气并无恶意，但也足够令我烦躁。
《风语者》的含沙射影太过严重，连温妮和珂希都觉得我和小夜有问题，其他不明真相的学员更会这样认为。
而且这谣言传播的速度也太快了，偏偏我听力太好，走一路听一路，感觉整个魔法学院都在讨论。
好烦哪！
我强迫自己不去听路人的议论，咬牙切齿地走进图书馆，好在进馆之后，那些吵闹的声音就都消失了。
作为瓦罗兰法师们最先进的智慧殿堂，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一如初见般恢弘高雅、窗明几净，落座的学员们安安静静地专心看书，到处都充满了浓厚的学习氛围。
我一路刷卡走到三楼，找到那本至今没看完的《炙光笔记》，在休闲区坐下，摇了杯咖啡就开始看书。
一般情况下，想要把【超电磁炮】转化为【炙光魔法】需要三阶魔导师级别的魔力，但对我来说，只需要二阶巅峰，就可以进行粗浅的使用了。
不过我现在的等阶只有二阶中级，想要抵达巅峰，还得跨过两个小阶位，就算我的身体能够自动冥想，也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这个速度已经非常之快，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哪怕是实验班的天才们，每个小阶位通常也要一年半载才能突破，等到了三阶之后则更加艰难，十几年不得寸进是很常见的事情。
其实并不是他们不进步，而是小阶位之间的差距已经非常之大，如果真要划分，仅仅二阶中位与二阶高位之间，就大约相差了十几个关卡，类比到三阶中位到三阶高位，更是相差数百个。
至于三阶巅峰到四阶，以及四阶各层次的差距，数万个关卡都不足以形容。
不然，整个瓦罗兰大陆，也不会只有不到二十位四阶级别的强者了。
研究了几个小时的炙光魔法，我收获满满。离开休闲区，走下楼梯，来到二楼的娱乐图书版块。
这里的书籍非常丰富，也非常庞杂，从名人轶事到帝国野史，从军事分析到明星杂志，还有神话、奇幻、言情、悬疑等等之类的小说漫画，堪称大杂烩。
我来这里一方面是为明晚的表演寻找灵感，一方面也是找点乐子放松一下，毕竟希尔菲丝送我的小说早在返程路上就看完了。
我沿着百合分类的小说书架，一本一本寻找感兴趣的小说，却突然在转角之后，看到一个很意外的身影。
是一袭黑衣，扎着红色发绳的十六夜。
她站在角落，背靠书架，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大书，鲜红的眼睛深邃低垂着，正在认真阅读。
阳光穿过玻璃窗外的梧桐，温柔地洒在她身上，给她精致的脸庞晕染上一层金色，褪去了几分冰冷的气质。
看书的小夜非常宁静，目光明净，身姿挺拔，就像娴静的文学少女，散发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魅力。
我有些着迷地欣赏了几秒，她完全没有发现我，显然看的很投入。
不对劲，小夜向来是个实战派，每天都是在魔法馆实践训练，怎么今天在图书馆看书了，而且是这种娱乐区的图书？
我嘴角微勾，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蹑手蹑脚的从她背后绕过去，试图看一下她手里书的内容。
十六夜正全神贯注地阅读着，默默在心里做着笔记，突然，她感到耳畔吹来一股热气，有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夜，你在看什么呢？”
连四阶亡灵都不怕的十六夜此刻却忽然一颤，脸颊微红，啪的一声合上了大书。
241
伊芙的第二个弱点“没...没什么，伊芙，你怎么来图书馆了？”
十六夜的声音有些紧张，双手紧紧合住大书，状似无意地遮住封面标题。
她的动作很快，我几乎什么都没看到，只在合书之前，隐约看见一个发着绿光的图片。
嗯？居然还是附带魔力投影的实体书？
小夜的异常表现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站直身体，嘟起嘴说道：“给我看看嘛。”
十六夜转身望着我，有些心虚地负起双手，将书背在身后，定了定神。
“你想看这本书？”
我猛点头：“嗯嗯！”
十六夜笑了笑：“不给你看。”
“别啊。”
我伸手就要去抢十六夜背后的书，但她只是随意空出一只手，轻松一抓，就捏住了我两个衣袖，让我无法挣脱。
剑术大师的动作还真是精准又迅捷。
十六夜抿嘴轻笑，微微摇头。
我任由她抓着，神色忽然有些狡黠，凑到她旁边，低声道：“坦白点，小夜，你不会是在看言情小说吧？”
十六夜的清冷脸庞透出一抹红晕，瞪了我一眼：“没有，你想哪去了？”
“那为什么不能跟我分享分享，一起观看？”
十六夜盯着我的眼睛：“你真的想知道？”
“真的想！”
“...现在还不行。”
看着我失望的目光，十六夜沉吟了几秒，忽然转移话题：“伊芙，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点了点头：“知道啊，是天启学院创办的3175年纪念日，现在学校到处都贴着宣传幅，星空塔和天文塔的魔影荧幕都在播报这件事，估计没人不知道吧。”
“没错...这样吧，伊芙，明天我就可以告诉你这本书是什么，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明天学园祭，你得陪我玩一整天。”
我眨眨眼：“只是这样？”
十六夜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我和小夜经常一起出游，玩一天是很寻常的事情，就算她不告诉我手里的书是什么，我也可以陪她。
“当然可以。”
我想了想，继续道：“不过明天晚上，穆柏峰顶有一场学园祭的晚会演出，我已经答应塞缪尔老师出场五分钟，到时候得过去一趟。”
十六夜似乎早有预料，微笑道：“没问题，这个演出我也要去，明晚我们一起。”
“好的。”
收到确认答复，我心满意足地离开，去找有趣的百合小说去了。
十六夜注视着我走远，危机解除，悄悄松了口气。
她将背后的大书重新放回身前，慢慢挪开了遮挡书名的手。
书籍封面中央，赫然用艺术字写着一串标题：《请和我谈一场恋爱吧！》，而下方的简介则是：成功表白的一千种技巧。
虽然伊芙说过自己不喜欢异性，但十六夜仍旧很担心，担心伊芙只是为了安慰小璐，只是为了拒绝爱德华，才在当时情景下随便说说。
她想要直接跟伊芙告白，表明自己的心意，却又怕伊芙无法接受，像拒绝爱德华一样，疏远自己。
但比这个更害怕的，是一种危机感。
小璐、月梳，还有克里斯汀、爱德华的接踵出现，让十六夜感到浓浓的危机感。
伊芙这么完美的女孩，必然会有很多人喜欢、追求她，万一她在自己表白前就被别人拐跑了，自己肯定无法接受。
所以，十六夜决定，先成为一名优秀恋爱大师，提高表白成功的概率，然后寻找一个完美恰当的时机，一举拿下伊芙。
想起明天的学园祭，十六夜的眼睛愈发明亮，翻开厚厚的大书，继续认真阅读。
......
翌日，清晨。
宁静的校园苏醒的比往常都要早，一醒来便吵吵闹闹，连带的整座天启城都热闹起来。
一间间店铺从清早便已开门，推出各种优惠模式，魔法学院的各个角落都张灯结彩，气氛活跃，不用上课的学员们聚在一起进行班级团建，连那些常年呆在魔法实验室的老师教授们都开始在街上闲逛。
十六夜对这一天早有准备，先是带我逛了一圈平时经常去的莱茵湖小街，然后便很有目的性地开始了一上午的参观之旅。
号称大陆高度排名第一，直通天际的天文塔，拥有千年以上历史，无数古老文物的天启博物馆，象征天启最高权力的行政建筑律者大会堂，还有魔法协会衍生学派的秘仪古楼、创造学派的星空塔等等。
这些平时很少开放的场所在今天全部开放，很多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去，其建筑气势之恢弘、结界构造之精妙，实在令人惊叹。
逛了大半个上午，我忽然想起天启学院名声最大的地方，即收藏着世间最多圣器、神器的魔法圣殿。
不知道圣殿今天会不会开门，我还是很想瞻仰一下数百件神器是什么样子的。
我和小夜特意路过看了一下，可惜，圣殿大门紧闭，并不像其他地方一样允许学员进出。
说来也是，毕竟圣殿里的神器太过贵重，有的还非常危险，万一有外界之人混进去闹事，打开了某些魔法禁制，后果是相当麻烦的。
我尝试了一下刷卡进入，但门禁结界提示我只有【天启二级权限】，距离进入圣殿的【天启一级权限】差了一个等级。
在我印象中，连天启高等研究院的副院长伦纳德都只有二级权限，估计这座圣殿只有院长和四大主任才能随意进出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度过这个插曲，小夜又带我在咖啡屋里吃了点甜品，稍作休息。
嗯，咖啡屋里的小姐姐们非常热情，服务态度比以前琳会长带我去的黑夜酒馆好很多。
说起黑夜酒馆，就一个不修边幅的海因里希，一个懒懒胖胖的奇怪黑猫，不知道那位很有智慧的老板为什么把经营酒馆的任务交给他们俩，感觉都快倒闭了。
我原打算去酒馆看看，但今天说好了要陪小夜，就等下次再去吧。
下午，在小夜的安排下，两人又前往学院外面天启城最大的游乐场，将摩天轮、海盗船、云霄飞车等等玩了个遍。
如果是前世的我，面对这些刺激的项目估计要吓得腿软，但现在的身体，别说系着安全带荡来荡去，就算让我站在最高点自己跳下来，都不带一丝害怕的。
毕竟现在的我反应力、感知力都远超常人，能够轻松地在高空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就算遇到危险也能秒开魔法护盾，堪称无所畏惧。
在空中翻来覆去的过程中，小夜总是隐隐约约地关注我，看我一脸淡定地靠在座椅上，表情有些古怪。
就像她一直在等什么机会，却始终等不到，感觉有些可惜一样。
然后，她转手就带我走进了鬼屋。
昏暗阴沉的光线，阴森诡异的音乐、冰凉彻骨的冷气，刚进入鬼屋场景，我的心跳就开始加速，脸色微白，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感觉身体都要被冻住了。
尽管到了异世界，尽管拥有了超人般的身体，尽管明白那些冷气都是冰系魔法制造的，但我还是怕鬼啊！
很难理解，明明我遇到真实的亡灵都没什么感觉，看到这些虚假的鬼怪却会感到害怕，仿佛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瞬间意识到，除了不能喝酒外，我又要多出一个怕鬼的弱点了。
然而，看到我有些慌乱的神色，一直平静的小夜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242
恋爱大师·十六夜时机，是表白成功的关键因素。
From——恋爱大师•十六夜。
十六夜觉得，在感情基础和硬件设施相差不大的前提下，一个优秀的表白时机，就能大幅度影响表白的效果，乃至最终结果。
以爱德华为例，刚认识就直接表白是决不可取的，太过冒失，很容易遭到拒绝，同理，偶遇碰面等意外情况也不适合表白，因为突兀的表白准备不充分，也不够表达慎重。
但究竟认识多长时间、关系亲密到什么程度才适合表白？具体应该怎样选择时机？这些没有清晰界定的事情，是否存在一个可供参考的标准答案呢？
答案是有的，而且很简单，只需要考虑一个参数：好感度。
只要对方对自己产生了好感，就可以尝试表白，如果好感度刷到极高，告白成功几乎是个必然事件。
除此之外，告白的过程也很重要。
首先得做好铺垫，比如两人约会，玩耍放松一天，其次，要让对方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比如约会过程中的贴心关照、不经意间的好感暗示，最后营造出一个温馨美好、适合告白的氛围，比如安静舒适的环境，两人独处的机会、或者安排相熟的好友在旁助攻等等，这个时候，就可以告白了。
当然，以上条件均非必须，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者大可无视，但对于大多数情况来说，只要按部就班地完成，追到妹子的概率自然会大大增加。
最后，还有一个需要领悟的真相：告白非冲锋之号角，乃胜利之凯歌。
真正的大师一旦出手，便胸有成竹。告白的真正意义不应该是‘获得女孩青睐’这种虚无缥缈的机会，而是已经完成前置条件，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们交往’这件事情。
......
天启城最大游乐场里的最恐怖鬼屋果然名不虚传。
我一脸平静地从鬼屋走出，目不斜视，似乎没有大碍，状态还行的样子。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我的脸庞毫无血色，动作明显僵硬，甚至连小腿都在微微颤抖。
事实上，我已经腿软到快要站不住了。
身体对意志的影响实在太大，自从我走进鬼屋，这具身体就不停传递着害怕的情绪，从生物的角度来说，就是分泌出大量引人恐惧的激素和神经递质，让我无法控制地心率上升、呼吸急促、精神高度紧张。
不知道鬼屋的工作人员是不是故意的，就喜欢吓女孩子，各种恐怖的惊吓点在我身边密集出现，似乎很希望看到我炸毛尖叫的样子。
不过我还是把持住了，虽然心里慌，但一直控制着自己冷静，心中不断默念：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在这句名言的加持下，我坚持独自走完了全程，堪称表情管理大师。
幸好出来了，若是再多呆几分钟，我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吓哭。
我平复了一下扑通扑通的心跳，转头望向鬼屋大门，淡淡道：“这间鬼屋，不差。”
十六夜微微点头，声音古井无波，评价道：“工作人员的演技还可以，就是氛围不行，一点恐怖的感觉都没有...”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气，我们玩的是同一间鬼屋吗？
果然，小夜才是真正的大佬。
然而，大佬十六夜却有些郁闷。
这家鬼屋宣传的非常恐怖，说什么死灵魔法百鬼夜行，上千个炼金傀儡、人偶道具之类的，但实际上一只鬼都没有，全是人假扮的，伊芙最多只是有点害怕，完全没有被吓到。
真是可惜，如果伊芙被吓到腿软，自己就有理由跟着搀扶，或者抱着她出来了。
十六夜叹了口气，正想说接下来去哪玩，却发现周围人群的视线有些奇怪，带着并不避讳地指指点点。
“风语者上说的是真的啊，伊芙女神又和十六夜在一起...”
“今天可是学园祭呢，她们是在约会吗？”
“哼，带女神进鬼屋这种地方，十六夜是肯定对伊芙有想法！”
“......”
我也听到了人群的窃窃私语，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中颇为生气。
我想跟谁在一起关你们什么事？这样拉帮结伙地背后议论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我正要出声反驳，却忽然察觉到一股高傲、凌厉、锋芒毕露，且毫不掩饰的剑意。
十六夜站在我旁边，没有任何动作，庞大的黑暗剑意却瞬间笼罩了鬼屋周边的所有场地。
人群为之一惊，气氛直接冷场。
一片安静中，十六夜像是感受不到他们的视线，拉着我直接离开。
走出游乐场，我看了一眼天色，问道：“距离晚会还有三个多小时，我们继续玩吗？”
十六夜望向游乐场对面的魔影院：“逛了一天，你也有点累了吧，去看场魔影怎么样？”
“好啊~”
我们走进魔影院，十六夜挑了好一会儿，才从贩票机上选了两张票，我则是买了两杯爆米花，一起在观影大厅落座。
灯光渐渐暗淡，观众陆续入场，我却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仔细一看，周围看魔影的竟然全都是精灵妹子，几乎没有男性，而且妹子们之间都是动作亲昵，依偎在对方怀里的那种。
荧幕上缓缓浮现这部魔影的信息，用精灵语所写，下方带着大陆通用语的字幕。
魔影名：《为精灵女皇献上我的百合》，制作方：幽夜·精灵族，编剧：大文豪·希尔菲丝...
我心中一跳，竟然是希尔菲丝的作品，以我看她那么多部小说的了解，这部魔影...
果然，开局就是两个青梅竹马的精灵萝莉，带着橘里橘气的气息，随着剧情发展，两只萝莉慢慢长大成精灵少女，彼此之间感情很好，暗自私定终生。
某日，少女A正准备约少女B前往世界树下，打算告白缔结婚约，突然在街边偶遇了出来游赏的精灵女皇。
年少初遇，一见倾心，少女A被女皇的魅力完全折服，甚至忘记了与少女B在世界树下见面的约定。
很巧，女皇对少女A也比较满意，之后多次召见，相聊甚欢，直接让她通过重重筛选，拥有了成为女皇水晶宫中一员的机会。
对于精灵族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耀，与至高无上的女皇陛下结合，是万千精灵少女的梦想。
但少女A却陷入了纠结，因为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少女B。
正当我以为这是一部青梅不及天降系、始乱终弃的百合番时，精灵族的三观刷新了我的想象。
少女B后来得知A被女皇选中，即将离开自己，但她却没有一丢丢的失落难过，反而无比坦然，大力支持，主动将A送到了女皇的宫殿里。
接着，少女B直接将这部百合番转化为了励志番，她全力以赴，提升自己的礼仪、魔法、学识等等能力，最终通过了女皇的水晶宫正式大选，和A一起成为了女皇的水晶宫成员。
243
极光下的告白剧情跌宕起伏，最终皆大欢喜，还蛮好看的，很多精灵妹子甚至被B的真情给感动哭了。
我看的津津有味，却又反应过来，这部魔影是小夜买的票，她为什么会选这样一部明显是百合故事的魔影？
是要表达什么吗？
我转头看向小夜，却发现她正静静注视着我，鲜红、澄净的眼睛里满满倒映的都是我的影子，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这部魔影怎么样？”她微笑着问。
我点点头：“很好看啊，不过小夜你为什么不看魔影，一直看我做什么？”
“因为你比魔影更好看啊。”
十六夜脱口而出，漂亮的眼睛带着笑意，依旧盯着我的脸。
我微微一愣，脸颊顿时就热了起来...小夜她什么时候这么直白了？
我吃了一**米花，站起身，掩盖住紧张的心情：“魔影放完了，我们走吧。”
“好。”
十六夜带着我走出放映厅，身边离场的全都是一对一对、贴在一起的精灵情侣，我和小夜两个人类反而有些突兀。
我望着前方两个靠的很近的精灵女孩，目光在她们彼此相牵的手上停留了一秒，然后不着痕迹地转回视线，微微偏头，看向旁边小夜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一双白皙如玉，指节修长，很美，也很帅，适合握剑，也适合弹琴的手。
小夜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我...是不是应该尝试一下，牵上去呢？
我的心跳忽然开始加速，缓缓挪动自己的左手，朝十六夜的右手触碰过去。
这时，十六夜突然转头看我，说道：“晚会应该已经开始了，我们现在去穆柏峰？”
我吓了一跳，瞬间缩回手，声音有些紧张：“啊！是的，天都黑了，我...我晚上还有五分钟的表演，我们快走吧！”
说完，我不等十六夜反应，就朝前面快步走去。
“穆柏峰从这边走。”
十六夜追上我，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魔法飞艇机场。
“今天的战士学院开放了飞艇进出权限，我们没必要坐车再登山了，直接乘飞艇过去吧。”
我莫名不太敢看她的眼睛，晕乎乎地就跟着十六夜走进飞艇站。
十六夜投入魔晶石，法阵运转，一架小型的双人飞艇缓缓升空，自动导航，朝穆柏峰匀速飞去。
夜风呼啸，一路高飞，不多时，我和十六夜就抵达穆柏峰接近峰顶的位置，看到了超大型的晚会舞台。
此刻的学园祭晚会已然正式开始，舞台附近人山人海，欢呼声震耳欲聋，几乎天启各学院所有的学生老师、主任院长，包括图书馆、酒馆店铺的工作人员全都来参与这场盛会了。
一群衣着火辣的妹子们正在舞台上表演拳术，五颜六色的斗气四处纷飞，隔着很远，我隐约感觉领队的女子有些熟悉，好像是我刚进魔法学院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拳术师维娜萨学姐。
看到她，我又想起第一次看到十六夜用剑的场景，当时是对付一个光明家族的亚摩斯，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正当我以为小夜会将魔艇导航到舞台附近降落，一起看表演时，魔艇机却直直往前飞，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
我疑惑问道：“小夜，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
十六夜摇了摇头：“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很美的地方。”
十六夜没有继续解释，魔艇沿着陡峭的石壁朝上直飞，很快就越过了晚会舞台。
这是要一路直达穆柏峰峰顶，海拔七千米的洗剑谷吗？
我这样想着，魔艇继续飞行，远处的偌大舞台渐渐变成了一个面包大小的光圈，喧嚣声逐渐远去，而我们也直接驶进了峰顶的洗剑谷。
洗剑谷内云雾缭绕，森森剑意弥漫四周，若非结界阻隔，这架魔艇分分钟就会被切成碎片。
尽管这些剑意被约束，没有实质威力，但洗剑谷仍旧不能深入，否则仅仅是多看几眼，剑光所蕴含的杀伐意味就能将人逼疯。
十六夜速度不停，黑暗剑意扩散四周，将所有侵犯的剑意阻隔在外，这些没有主人的剑意威力大减，拦不住十六夜。
正当魔艇即将横穿整个洗剑谷时，前方的峡谷深处亮起一道很细微的剑光。
这道剑光并不起眼，但十六夜的表情却慎重了很多，很小心地从侧面绕了过去，尽量不惊动它。
越过这道剑光，周遭云雾忽然消失，仿佛进入一片崭新的天地。
而我终于意识到十六夜所说‘很美的地方’是什么意思，震撼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太美了。”
在我面前，无尽的浩渺星空与地平线融为一体，无穷的炫目光芒笼罩着整个世界。
这是一种璀璨至极，变幻莫测的光彩，有时如晨光曙色清美熠熠，有时如山茶漫漫一片火红，有时又如蓝绿云絮轻柔舞动，射出曼妙多姿的帷幕幔帐或蝶翼光束，飘然而起，宛如神明引领死去之人前往天堂的火炬。
世间没有任何一种画笔能够描绘出这神秘、梦幻的场景。
我知道，这是极光。
只有在星球极端之处才能偶然显现，在大气、磁场运作下，高能带电粒子流电离所构成的，大自然最极致的风景。
我这才回忆起来，昨天十六夜阅读的那本大书，书中的那道绿光，应该就是极光的魔法投影。
那么，那本书，是教人告白的书吗？
十六夜会告白吗？
我刚想吐槽那些带女孩看极光的表白者，头顶一片绿实在意义不好，又突然被光系魔法的常识反应过来，极光的波长可是520啊。
我承认，是有点浪漫。
十六夜站在我前方，扎着红色发绳的黑发在风中轻盈的飘着，美丽的极光映在她的脸上，如梦似幻。
她转过头，语气轻松地说道：“最近学院里一直有谣言，说我喜欢你。”
我嗯了一声，心中莫名有些紧张：“那些人就喜欢在背后胡说八道，是挺烦人的。”
十六夜轻轻摇头，看着我的眼睛，脸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现在要澄清一下，那些谣言，并不是谣言。”
“伊芙，我很喜欢你。”
244
克制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太过残酷，也可能是受她姐姐的影响，十六夜非常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与假装自己不怕鬼的伊芙不同，她的伪装就像一种与生俱来的卓越天赋，无论内心怎样风起云涌，表面都可以不动声色。
就像现在，她的表情非常自然，姿态放松且随意，就算精通微表情、微动作的心理大师也看不出问题，但实际上，她比伊芙紧张得多，心里一直计算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秒与伊芙的距离，浑身紧绷的像块石头。
十六夜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但也充满了害怕，害怕自己的喜欢只是太过天真，沉浸在幻想的错觉里，害怕眼前少女的厌恶与拒绝，因为她毕竟是个女生。
但惴惴不安的内心并不能妨碍她的表情动作，十六夜的勇敢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自身的怯懦，一直盯着少女的紫色眼睛。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漫长，十六夜屏住呼吸，心神放空，完全沉浸在这双瑰丽的深紫色眼眸里。
然而，在十六夜鲜红、火热、毫不退缩的目光中，伊芙却有些闪躲了。
她低下头，避开了十六夜的眼神。
十六夜心中猛然一跳，感觉自己还是太突然了，但还没等她将失败的心情转化为现实，就听到一个轻柔、细微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
十六夜以为自己是在幻听：“你说什么？”
我笑着抬起头，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我说，我也喜欢你啊！”
女孩的声音清脆且明亮，十六夜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竟然能动听到这种程度，恰如林籁泉韵，清甜荡漾，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全身都要融化了。
梦幻般的极光在两人周围嬉戏舞动，将一切都渲染得像做梦一样。
十六夜也像做梦一样，她睁大了鲜红的眼睛，声音微颤、小心翼翼地问道：“伊芙，刚才那句话...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笑了，张开双手放在嘴边，不顾脸颊的滚烫与火红，对着极光闪烁的夜空放声大喊：“我海伦·伊芙，喜欢伊文捷琳·十六夜！小夜，你听清楚了吗？”
少女的声音像是威力巨大的魔晶炮，瞬间摧毁了十六夜心底所有的忧虑与防线。在这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洗剑谷经年不息的风声无言消失，头顶的璀璨星空寂静闪烁，只有那句清澈的喜欢在她耳畔回响。
当魔法飞艇越过晚会舞台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小夜想要表白，在看到极光后，更是将预感基本确定，但真正面对这件事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兴奋、激动，还有一丝丝的羞涩？
毕竟无论前世今生，脱单这种事对我来说都是第一次。
没想到小夜这么沉不住气，我还没怎么攻略呢，就被她先表白了。
我放下手，轻抿着嘴角，微笑道：“小夜，你就只说喜欢我，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你吗？”
十六夜如梦初醒，看着让世间一切都黯然失色，美好到仿佛在发光的少女，心底涌出无穷的喜悦之意。
这一刻，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十六夜认认真真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道：“伊芙同学，我伊文捷琳·十六夜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
我秒答了十六夜，本来想忍耐两秒逗逗她，但听到这种平静却不平淡的话语，真的完全没办法抵抗。
我埋怨道：“小夜你从哪学来的这些话，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融化了。”
“之前的准备是从书里学来的，但这些话并不是，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十六夜目光低垂，落在少女柔嫩红润的嘴唇上：“而且，如果说声音的话，伊芙你简直像犯规一样，是我要融化了才对。”
我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那你还从书里学到了什么？”
十六夜的眼睛微微发光：“你很想知道？”
我点点头。
她突然朝我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乎贴在一起。
太近了。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免肢体接触，然而十六夜早有准备，我退一步她就前进一步，几步之后，我就被她逼到身后的崖壁上。
十六夜微微俯身，伸出右手撑住石壁，以她一米七的身高，正好可以将我完全盖住。
一股似有似无的清新香气伴随夜风袭来，拍在我脸上。
我这是被壁咚了？
小夜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啊，微甜中带着一种凉凉的清爽感，有点像薄荷。
我背靠石壁，还有余裕去胡思乱想，然而下一瞬，十六夜修长的左腿突然高高抬起，侧踢到我头顶的石壁上。
啪的一声，十六夜右腿独立，左腿很轻松地架到我头顶，形成一个笔直的前后劈叉，两人的距离非常近，却没有身体接触。
十六夜低下头，精致帅气的脸庞缓缓朝我靠近，那股清新的香气更加清晰了。
太近了！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小夜的柔韧性真棒！
这是我的第二个想法。
这种咚法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是该叫腿咚吗？
......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十六夜的脸凑得越来越近，我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压迫意味十足，让我也有些紧张了。
小夜是想强吻吗？
这好像太直接了吧...明明才刚刚表白，我是不是应该拒绝，或者推开她？
不过我为什么要拒绝？好像不管怎样我都不亏啊！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我直接昂起头，闭上了眼睛。
微微张开的嘴唇在极光中反射着鲜润的光泽，看起来非常柔软，娇艳欲滴。
十六夜眯起眼睛，盯着少女清美绝俗，又带着极致诱惑的脸庞，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简直...太诱人了！
估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场景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十六夜靠近的动作却慢慢停了下来，稍显急促而带着热气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感觉有些痒。
要克制！不能这么着急！
上次自己就没有克制住，这次还要犯同样的错误吗？
书上说了，亲吻这种事情必须是之后才能做的，伊芙才刚刚接受自己，不能给她留下一种贪恋美色的形象。
十六夜的自控力堪称天下第一，她压下蠢蠢欲动的想法，狠狠告诫自己，又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245
倒数第二个表演者我闭着眼睛等了十多秒，也没有等到小夜的下一步动作，反而感觉她在慢慢离开。
我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十六夜放下压在我头顶的左腿，缓缓站直身体。
她眼神飘忽，躲着我的视线，声音不太自然地说道：“书上就是这样教的。”
书上教的...就这？小夜你是不是少做了一步？
我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糟糕，我忘记自己在晚会上还有表演了！”
我慌慌张张地站起身，一路小跑到悬崖边，望向来时舞台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一片云雾，视线被黑夜和洗剑谷的阵法隔绝了。
我快速心算了一下时间，微微松了口气，听说学院把我的表演安排在压轴的最后一场，现在至少还有半个多小时，完全来得及。
十六夜似乎早就算过时间，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走到我旁边，问道：“伊芙，你准备好要表演什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不过这不重要，我本来就打算到晚会现场看看再决定的，反正塞缪尔老师也没让我提前上报节目名。”
十六夜说道：“那我们要不要现在过去？”
“等等也可以，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
我不舍地抓了一下四处飘舞的极光，梦幻般的光圈被分割成缕缕光丝，又缓缓从指缝流走。
十六夜说道：“你不想看看表演吗？”
“想。”
我看向悬崖下方的云雾，略带可惜地说道：“如果魔讯机普及的话就好了，我站在这里，既能欣赏极光，也能够看到晚会那边的直播表演。”
十六夜微微一笑，说道：“虽然不太懂直播是什么意思，但想要在这里看到晚会，还是可以的。”
铮！
她单手拔出夜骐，一剑挥下。
漆黑的短剑划出一道如新月般清亮的剑光，笔直的冲进云雾。
啪啪啪啪啪！
云雾深处响起数千道极细微而又极清脆的崩裂声，密密麻麻，仿佛有数千根琴弦同时崩断。
下一刻，云雾骤敛，剑光所经之处，留下了一条巨大的‘云洞’通路，重重雾霭在其周边缭绕翻滚，却因为残留的剑意不能将其掩埋。
我惊讶地看了小夜一眼，这可是阻挡了天启学院三千年来，无数剑术宗师剑意的阵法，竟然这么轻易就破解了。
她的实力提升速度太过惊人，甚至比我身体的自然冥想还要快。
是为了冲击四阶吗？
但是，因为我的过错，她强行突破三阶，肯定会影响到之后的修行，冲击四阶的难度甚至翻倍，本来就希望渺茫的进阶之路更加灰暗了...
我不禁有些担心，想问问她有多少把握，却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不管小夜能不能登临四阶，只要我能在三年之内找到光明神格，融合成为完全体的五阶光明女神，就能够帮她解除黑暗神诅咒了。
我这样想着，小心地坐到悬崖边，望向云洞的另一端。
顺着云洞，彼端的学园祭晚会映入眼帘，但这么远的距离，超大型的晚会舞台现在只有蛋糕大小，周围坐着蚂蚁般一圈一圈的人群。
此时的蚂蚁们正欢乐的‘品尝’着蛋糕，嘈杂的欢呼喊叫也通过云洞，传进了洗剑谷的深处。
法阵受损，洗剑谷的浓雾薄弱了很多，似乎还在慢慢消散。
我问道：“小夜，这样破坏法阵会不会有问题？”
十六夜在我旁边坐下，说道：“没关系，学院的法阵没有那么脆弱，它可以自动修复，只要我收回剑意，这里的云洞很快就会复原。”
我点点头，认真去看舞台的节目。
虽然距离很远，但以这具身体的优秀视力，或者十六夜的剑目，都可以清晰看到舞台表演的情况，包括表演者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因为没有障碍物的原因，比很多观众看的还要清楚...
毕竟晚会的场地实在太大，后排离得很远。
不过也不用担心看不到舞台，因为学院在舞台四周架设了四台千米高的魔法荧幕，实时投影舞台的所有细节，后排的观众基本都是看大屏幕的。
“小夜你看，那不是泽维尔院长吗？还有莎莉文主任，他们也来看晚会了。”
我指着‘蛋糕’一侧的两排高台，最前方的高台席位只坐着一个白发老头，是泽维尔院长，后面的一排则是有四个座位，分别代表天启一到四年级的四位主任。
一个胸怀宽广的金发精灵，一个头顶金色呆毛的可爱男孩，一个气质潇洒的白衣帅哥，最后一个位置却是空的。
不知为何，我隐约觉得第二个席位的男孩非常眼熟，却完全没印象在哪在见过，也没有深究这件事的欲望。
十六夜同样没有发现异常，她望着高台说道：“召唤系的莎莉文主任，精神系的约书亚主任，战士学院的年轻院长云出岫，除了黑暗系的修主任之外，天启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几个人已经到齐了。”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继续道：“看来学院很重视这场学园祭晚会，参会的重要角色很多。”
“没错，所以我还是认真准备一下表演吧，毕竟是天启3175年的纪念日，得尊重一下学院。”
我晃着悬在空中的小腿，一边心不在焉地搅弄云雾，一边思考等会上台要表演什么。
然而，有时候越是重视就越难得到答案，我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到满意的演出内容。
虽然表演一下高级咏唱、组合魔法之类的也可以，但那么多魔法学院的学长学姐珠玉在前，其中不乏多系元素的三阶魔导师，有的还是排练很久的团队表演，我再表演魔法就显得有些敷衍了。
正当我纠结的时候，十六夜突然说道：“伊芙，下一个就得上场了，你还没想好吗？”
“这么快！”
我一惊，仔细观察了一下舞台荧幕上的表演顺序，说道：“不对吧，我是最后一个出场，现在是演出的是倒数第三位，应该还差一个人才轮到我。”
十六夜微微摇头，站起身说道：“其实，云出岫主任之前找过我，希望我能够在学园祭上表演一次剑意。”
我惊讶地看着她，瞬间反应过来：“小夜你就是倒数第二个表演者，为什么不告诉我？”
十六夜说道：“因为我之前不太确定。”
“最开始我拒绝了云出岫，但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我告诉他，如果自己做到了一件事情，就在终场结束之前，上台表演五分钟。”
我问道：“做到什么事？”
十六夜转头，眼含笑意地看着我：“你说呢？”
246
从天而降的剑光小夜说的那件事，不会是表白吧？
我在心里这样想。
十六夜像是能够读懂我的想法，她轻轻点头：“是的。”
她将双手放在发尾，解开有些松散的红色结绳，再用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扎紧。
然后，她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什么也没想，很自然的，也很鬼使神差的，伸手就抓了上去。
十六夜嘴角微勾，反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将我从悬崖边拉起，顺势搂在怀里。
猝不及防地，一种极度柔软且弹性十足的触感，突然就拍到了我的脸上。
我直接惊呆了。
洗面奶？！
小夜...真是...好有料...
我沉浸在震惊之中，感到身体一轻，被十六夜横着抱起，紧接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小夜抱着我跳崖了！
突然从高空坠落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忽然一虚，感觉浑身有些发软。
现在的我只是普通形态，并不会飞，如果给点心理准备，或者预先构建魔法还好，但突然‘平躺’坠落就不可避免地有些慌张了。
好在身边还有一个人。
我埋下头，紧紧抱住小夜的脖子，顿时感觉踏实不少。
嗯，抱女孩子和抱玩偶就是不一样......
真香。
我深深吸了口气，陶醉地想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十六夜低头看了一眼埋在怀里的少女，同样满意地笑了笑。
接着，磅礴的斗气、魔力从她身周喷涌而出，附带着强大的黑暗剑意，将两个人重重包裹。
夜空中燃起一朵庞大而绚丽的黑色火焰，划破长夜，朝舞台的方向笔直坠落。
......
与此同时，晚会舞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了最后两场的报幕。
“感谢矿业学院两位同学的精彩演出，下一位登场的学员是来自魔法学院，暗元素系的伊文捷琳·十六夜同学，不过这位同学的演出主题却不是魔法，而是传说中的剑意哦。”
漂亮的女主持人侃侃而谈，旁边的男主持人跟着活跃气氛：“哇塞，竟然是世间罕有万中无一的剑意，看来这位十六夜同学非常厉害啊。”
女主持人说道：“那当然，十六夜同学可是去年魔法大赛的第一名，也是如今一年级中唯一一位三阶魔导师呢。据说她在剑术上的造诣比魔法还要厉害得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选择归属剑士系。”
“的确是令人费解啊，话不多说，接下来有请十六夜同学上场！”
两位主持人走下舞台，会场的魔力灯光缓缓调暗，观众们也渐渐安静下来。
一片安宁，万籁俱寂。
然而几秒钟过去了，大荧幕的画面依然对着舞台空白处，无人登场。
高台主任席，最左端，一个波涛汹涌的金发精灵扭过头，望向右边的白衣男子，脸色不善地说道：“喂，我说云出岫，你推荐的那个十六夜怎么还没到，不会不来了吧？”
白衣男子摊手说道：“莎老师别这样看我，我可没说她一定会登场，只是有可能而已，况且，你推荐的伊芙同学不也还没来吗？”
莎莉文哼了一声：“伊芙是肯定会到的，至于你，不确定能否上台的人就不该给主持人报上名单。”
在她肩膀上，一只通体火红的长尾小鸟气势汹汹地接话道：“小莎说的对，云出岫，你这样怎么向观众交代！”
云出岫瞪了小鸟一眼：“住嘴，莰蒂丝，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许插嘴。”
话音刚落，一个金发金眸的小男孩突然从主任席下方钻出脑袋，望着高空的夜色，说道：“容我插一句嘴，她们两个好像一起过来了。”
无尽的高空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尖锐、澄澈的爆鸣声，如烟火起射，清脆剑鸣。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望向天际。
视野中出现一道黑色的光焰，仿佛有圣魔导师召唤了四阶的黯星陨石魔法，正高速朝舞台坠落。
那是一道剑光，一道幽邃又明亮的剑光。
它携带着比黑夜更深邃的极致暗元素，也携带着比天火更明亮的极致剑意 ，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境同时出现，却丝毫不显矛盾。
随着剑光靠近，那股庞大的黑暗剑意也越来越强烈，向方圆数公里的会场覆盖过去。
轰！
黑色的剑光终于坠落，轰击在舞台中央，自高空积蓄的重力势能瞬间爆发，但在坠落者的精密控制下并未造成破坏，只是以空气、动能的方式扩散出去。
穆柏峰的地面狠狠震颤了一下，一股强烈的飓风从坠落点爆发出来，呼啸着席卷四周，掀起许多前座女生的裙子。
不过此刻的会场却没有人去欣赏这幅景象，而是全都盯着舞台中央，那个汹涌燃烧着的黑色光焰。
因为光焰中的剑意存在感实在太强，太过引人注目，摄人心神。
不知谁剑士系的哪位学员带头叫了一嗓子，会场上蓦然爆发一阵冲天的欢呼声。
尽管四阶强者不受天地所拘可以自由飞行，三阶也能够一定程度御空，但这种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还是令人感到震撼。
欢呼声中，光焰骤敛，黑色的剑光光晕迅速收缩减小，在某一刻彻底熄灭。
而同样在这一刻，会场的欢呼也戛然而止。
因为，在天启无数学员的视线中，舞台上出现的并非表演者十六夜一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伊芙，以一种‘被公主抱’的形式，被十六夜抱在怀里的伊芙。
所有人都呆了一下，集体失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人群中，还有一小部分想起了最近学院的传言，忽然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
“那个谣言...不会是真的吧。”
十六夜什么也没想，按照原本的表演计划，右手抱着伊芙，左手抬起，虚压向下，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浩瀚的黑暗剑意扩散全场。
观众席中，成千上万的剑士系学员忽然感到心神一震，发现自己的佩剑莫名颤抖。
下一秒，随着十六夜抬起手掌，成千上万把长剑齐齐出鞘，飞入夜空。
几名学员惊呼着想要阻拦，却发现别说阻止，连反对的意见都来不及表达，长剑就已经破空而出。
剑意，是剑者的一种境界，御剑，是剑意的一种能力。
上万把样式各异的长剑跟着十六夜的手指高速飞行，汇聚成滚滚剑河，宛如惊鸿游龙，带着翩然、肃杀的美感，惊天破云，在夜空中飘摇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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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如此，余生皆然观众们的心神随着剑龙的锋芒所指一同摇曳，其中剑士系的学员更是心潮澎湃，脸色涨红，看着舞台中央的黑发少女，高声喊叫欢呼，激动到浑身发抖...
十六夜在剑士系的人气，丝毫不亚于伊芙在魔法学院，以及在粉丝后援会的人气，更何况她是用剑意操控会场内剑士系学员自己的佩剑。
这可是无数剑者毕生苦苦追寻梦寐以求的剑意，被这股意志操控，无论是剑，还是剑的主人，都感到与有荣焉。
黑暗剑意越来越强烈，万千剑龙之势也越来越宏大，遮天蔽日，整座会场到处都是亮闪闪反射的剑光，其规模和震撼程度，甚至超过之前魔导师组合表演的魔法盛宴。
主任席上，莎莉文望着剑龙，语气惊异道：“如此程度的黑暗剑意，这孩子...针不戳啊，没想到你们战士学院今年竟然出了这么厉害的剑意天才。”
云出岫负起双手，宽大的古式袖袍在风中鼓动，颇为傲气道：“那是自然，我战士学院人才济济，这一届的一年级更是天才云集。”
“剑士系的幽夜之剑十六夜，刺客系的精准手术刀艾维·伊莱，战士系的鲁莽冲锋者皮格·佩奇，还有历届最强，绝对无敌的血色战神，亚历山大·琉比斯，等天启大赛你会就明白，所谓的第一学区魔法学院，在我战士学院的天才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呵呵。”
莎莉文轻笑两声，说道：“你是不是记错了一件事情，现在魔法学院这一届足足有五位完美元素之体，而且十六夜除了剑意外，同样具备完美的黑暗元素亲和。”
莰蒂丝扇着翅膀补刀道：“别搞错啦，人家十六夜是魔法学院的人，不是你们的学生~”
云出岫的骄傲表情顿时凝固了，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好转头看向漫天的黑暗剑意与剑龙。
那惊艳的剑龙四处游走，像是一支雪亮的毛笔在夜空勾勒，每经过一个地方，便留下一排长剑，逐渐形成了一行不加修饰而潇洒至极的文字痕迹。
文字渐渐变长，会场的观众也降低了欢呼声，认真观看。
十六夜手指划得很快，当无数剑体构成的那行文字完笔之时，整座会场瞬间鸦雀无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激动的剑士系学员呆住了，一直注意十六夜怀里女孩的伊芙粉丝后援团呆住了，各大学院的老师教授教职工们也呆住了，连主任席的大胸精灵和白衣男子都呆滞了一秒，显然这句文字超出他们的预料。
所有人都用一种震惊、无语、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舞台上的十六夜。
磅礴剑意中，连穆柏山间的晚风声都凝滞下来，会场之内落针可闻。
十六夜望向舞台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天启学院的各位同学、老师，以及学院工作者和主任们，晚上好。”
“今天，是剑神柳慕白前辈，建立天启学院的第三千一百七十五周年纪念日，是一个很好，很值得庆贺的节日。”
“趁此机会，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一直埋头毫无动作的伊芙，然后抬起头，望向横贯天际的剑龙文字，清晰地朗声念诵。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时间相隔多久，无论世界如何改变。”
清朗的声音通过舞台的高分贝扩音魔法傀儡，在整座会场，无数学员老师的耳边回荡。
十六夜吸了口气，像许诺一般，大声喊出了下一句。
“我伊文捷琳·十六夜，永远喜欢海伦·伊芙！”
“今夜如此，余生皆然！”
在校内校外数十万人的面前喊出这句话，十六夜的心中狂跳，但又有一种酣畅淋漓之意境，感觉浑身都放松下来，对剑龙剑意的掌控都轻松不少。
随着十六夜的喊声，舞台下方数十万的人群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会场氛围直接爆炸，各种惊呼喊叫像沸腾的海浪般爆发出来，直冲天际。
还好晚会举办在露天的山顶，如果是在封闭的礼堂，这么巨大的喊叫声，简直要担心会不会冲破天花板的结界。
有的人支持，有的人反对，还有很多人的叫喊只是出于惊叹。
大多数剑士系学员的想法是赞成的，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配得上十六夜这般惊才艳艳之女子，只有伊芙这样完美的女生才应该和十六夜在一起。
而更多的学员，包括伊芙粉丝后援会的成员都极力反对，因为他们不想看到伊芙和任何人在一起，无论那个人是男是女，更何况女生在一起本就违反常理，学院也不该支持，否则让广大男生怎么办，岂不是有违学院风气，以及均衡发展的理念？
还有那么一些特殊的人群：精灵，在她们的观念中，女生和女生本来就该是在一起的，她们丝毫不在意十六夜大庭广众下的告白举动，反而很支持她的勇气，其中伊芙的两个同学达茜和达芙妮甚至要兴奋地跳起来。
浪潮一般的叫喊声中，高台之上的泽维尔院长慢慢放下了碗里的茶，苍老的脸庞带着缅怀，像是怀念什么，星辰般的瞳孔里蕴藏唏嘘，叹道：“老了老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想法。”
后面的莎莉文主任则是双手抱胸，一脸笑意道：“虽然有点惊讶，但这两个小家伙都很不错啊，在一起也蛮好的。”
毕竟她也是一只精灵。
小红鸟莰蒂丝赞同的点着鸟头，旁边长着金色呆毛的小男孩也跟着高兴点头，一脸开心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愉悦。
白衣帅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似乎的确不错，不知道以后十六夜会不会转回战士学院，要是能把伊芙一起拐来就好了。”
舞台上，一直在小夜怀里躺着的我也非常激动，毕竟被她这样表白，想淡定也淡定不下来。
本来我是不想从她怀里出来的，因为小夜的身体抱起来实在太香，太软，太舒服了，根本不想放手。
但她都这么勇敢的表白了，我怎么能不勇敢的回应一下，至少让台下的人不再激烈反对，让他们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是两个人的两情相悦。
我拍了拍小夜抱我的右手，低声道：“放我下来。”
248
灵魂伴侣十六夜微笑看着我，依言照做。
我站在舞台上，因为刚才的高速坠落，双腿还有些发软，但这点细节被我掩饰得很好，没人看得出来。
只有距离很近的小夜有所察觉，想要扶我一下。
我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望向台下，大荧幕的镜头也从十六夜转移到我身上。
嘈杂的会场为之一静，人们终于确认，十六夜怀里的女孩的确是天启女神榜第一位，称号晨曦之星的海伦·伊芙，因为世间再没有人能够拥有这种美到极致，直击灵魂的容貌了。
“大家冷静一下，不要激动。”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夜，率先表明立场：“我也喜欢小夜。”
这句话落下，会场气氛霎时间又要炸开，一片哗然，其中最激动的就是一大群高举伊芙女神魔力灯牌的后援会成员。
等了这么久的女神表演，结果却等到女神被别人抢走的噩耗，实在是无法接受，很多成员都戴上了‘痛苦面具’。
特别是那个全身亮着布灵布灵发光【晨曦之星】字样，机械学院的黑脸男生班杰明，仿佛丢失了最虔诚的信仰，表情充满了悲愤和绝望，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我原想直接说明自己已经决定和十六夜在一起，但看到这么多不能理解的学员，忽然念头一转，说道：“我一直觉得，天启学院是一个很自由的地方。”
“当然，这个自由并不是绝对的自由，在学习、出行、上课等方方面面，都还存在各种各样的规则和校训，来管束着大家，但这些只是为了我们更好的成长。”
“在最重要学术、思想方面，我们天启学院一直是大陆最优秀，也最自由的地方。”
“女生为什么不能和女生在一起？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激愤？难道不知道精灵之森本来就是女子结合的吗？”
舞台下方，前排的班杰明埋头痛哭，自言自语地反驳道：“可那是精灵之森啊，人家是精灵族，是为了繁衍，而这里是大陆，是天启学院，是人类社会，世界本来就要分而治之，种族都不同，怎么能一样...”
虽然他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见了，继续问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
“在其他地方，我们大概要考虑身份、地位、学识、能力、现实的影响，他人的阻力等等等等，但在这里，在天启学院，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本身。”
我回头看着小夜，认真道：“只要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彼此不离不弃，这样就是最美好的。”
“这就足够了。”
“况且，其实你们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不是吗？”
“我衷心希望大家能够祝福我和小夜，不过，就算有人反对，我也不在乎。”
说完这些，我不再理会台下喧闹的观众，而是走向小夜，在她身前站定。
十六夜也收回剑意，夜空中散布的长剑随之降落，各自返回原来主人的位置。
两人的瞳孔分别倒映出对方的影子，也只有对方的影子，仿佛这就是全世界。
在这一瞬间，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山风，灯火，喧嚣声，一切都在远去，一切都在虚幻，只有眼前之人是真实的。
我忽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一种很特别的悸动，就像自己的魔力、心灵、灵魂感触到了什么，并与之纠缠，发生了奇特的共鸣。
而这种共鸣，就来自于眼前的小夜。
我惊讶地看着小夜，她也惊讶地看着我，同样察觉到了这种感受。
我体内的光元素忽然活跃起来，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使得周边的光元素剧烈波动，沾染上浓郁的光明气息。
而十六夜的身上则是溢出深邃的暗元素，散发着强烈的黑暗气息。
光明与黑暗的气息逐渐化为实质，显现出淡金色和蓝黑色的气流，各自围绕两人身边飞舞盘旋，若隐若现。
两种气流偶尔在两人中间交汇，碰撞出一道道明亮的魔力光焰，蔓延出美丽的蓝金色光丝。
高台主任席，莎莉文神情微变，看着那蓝金色的光丝，惊道：“魔力相融，心灵触动，这是灵魂之间的传感！她们两个竟然是...”
旁边的金发小男孩约书亚也震惊了，喃喃道：“竟然是天选的灵魂伴侣，这一点连我都没发现。”
泽维尔院长品了口茶，望着舞台上的两人，也有些惊讶：“好高的融合度，看来这两个孩子的确都是神明的遗产。”
他啧了一声，感慨道：“世事真是无常，光明女神与黑暗之神的眷者，也能有这样的关联吗......”
舞台上，光明的淡金色与黑暗的蓝黑色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浓烈，但本该相互冲突的两种元素却一直相安无事，甚至在交接处，还出现了水**融般的相互转化。
光渐变为暗，暗渐变为光。
在这个时刻，我和十六夜似乎心有灵犀般，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那种抑制不住，情难自禁，想要拥有对方的想法。
我和她很有默契地同时上前一步，抱住了对方。
神圣炽光体质的极致光元素，与幽冥暗黑体质的极致暗元素，也终于碰撞在一起。
嘭！
一声清脆的炸响，两人身周炸开难以计数的蓝金色光丝，像是一束庞大、绚丽的蓝金色花朵怦然绽放，燃烧着璀璨的花火。
光焰之中，银发与黑发无风自起，一道圣洁明亮的蓝金光柱自舞台直冲天际，贯穿夜空云层，也贯穿了洗剑谷的上空。
本就被十六夜破坏过的浓雾结界直接消散。
漫天星辉忽然亮了起来，携带着洗剑谷深处的，变幻莫测的炫目极光，飘然降临在整座穆柏峰。
会场的观众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思考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贯穿天际的蓝金色光柱，还有周围梦幻般神秘的极光光幕。
“好美的光。”
“好美的光柱。”
“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在梦里吗？”
舞台中央，深紫色眼睛与鲜红色眼睛相互倒映，仿佛在两人之间架设了一条心灵的通道，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心跳，每一种心情，每一份心意。
十六夜感受着眼前少女的雀跃心情，看着她红润的嘴唇，心中某个大胆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迫不及待。
她想起上次在山洞的时候，自己被压在下面，伊芙所做的事情......
凭什么你可以吻我，我却不能。
反正两人都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是你犯错在先，是你...先夺走了我的初吻...当然我也不亏，那应该也是你的初吻吧。
十六夜并不知道，伊芙的初吻早就给了索菲亚的蜂蜜水，她的心中涌起巨大的勇气，比刚才万剑绘字还要巨大得多的勇气，低下头，朝伊芙靠近过去。
然而，正当她准备报复上次伊芙的过错时，却发现，眼前女孩的动作，比她还要快。
我看着跃跃欲试的十六夜，左手飞快探出，拉下她的脖子，右手温柔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就像捏着一盏令人目眩神迷的精致水晶杯。
然后，在十六夜惊愕的目光中，我轻轻扬起头，品尝杯中美酒。
呼吸相碰，唇齿相接。
热量交换，味蕾颤动。
温柔的极光洒在两人身上，让十六夜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她梦见自己变成一块干裂的土地，被充盈的雨水滴落，填满裂痕，那滋润的感受。
她梦见自己变成一片冰冷的雪花，被温热的手指抚摸，化成水珠，那融化的感受。
她闭着眼睛，帅气的脸庞展现少有的红晕，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撩拨着我的睫毛，让我忍不住想笑，忍不住颤了一下。
十六夜睁开眼睛，却看到眼前一脸戏谑笑意的少女。
她鲜红的瞳孔猛然放大，一为惊。
她内心的火焰蓦然旺盛，二为怒。
她绯红的脸颊更加动人，三为羞。
她身体的热度飞速升高，四为燥。
她脑海的理智彻底崩乱，五为欲。
而台下的观众们则是直接爆炸了，黑压压的蚂蚁们全都站了起来，叫喊声突破天际，群情激愤。
“啊！”
黑脸男子仰天长啸，高高跳到座位上，浑身弹出数百件魔法机械，像机甲一样闪闪发光，发出巨大轰鸣。
“十六夜竟然敢这样对待女神！简直天理难容，罪不容诛，我班杰明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将之挫骨扬灰......”
“什么？这是女神自己主动的？”
班杰明呆住了。
与他一起呆住的，还有战士学院，当初送我来天启的海伦·凯利、皮格·佩奇，以及数理学院的道尔顿，魔法学院的爱德华等等一系列我认识或不认识，熟悉或不熟悉的人。
舞台后排，眯眯眼克里斯汀依旧眯着眼睛，望着台上彼此相拥的两个少女，舔着手里橙色柑橘味的魔法花糖，嘴角勾着淡淡浅笑，只是身周气息有些幽冷。
他靠在椅背上，眼睛越眯越紧，微笑也越来越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是两个年轻可爱的孩子呢。”
会场角落，酒红卷发的酒馆小职员，海因里希取出珍藏的水晶结界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满满的，猩红色的液体，平日跳脱的黑猫在他怀里分外安静，老老实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晃了晃存货不多的水晶酒壶，望着舞台方向，目光悠远。
“极品干粮虽好，但终究还是喝完了啊，得找机会补充一下。”
除了这两个奇怪的人外，更多的学员在看到伊芙主动之后，也开始了真心的祝福。
早有预感的温妮与柯希、魔药学院同班的艾琳娜、克克子，还有助手小矮人欧力，精灵达茜、达芙妮姐妹...都高声喊了起来。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受到他们感染，很多人也跟着一起叫喊，欢呼声越来越大，逐渐成为会场唯一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舞台上，我看了一眼欢呼的人群，松开了十六夜的下巴。
眼前黑发少女的嘴唇已经微微变形，光泽鲜亮，格外红润。
我满意地舔了舔嘴角。
而十六夜则是微垂着头，喘息剧烈，身体颤抖，脸庞凌乱。
她抬头，看到伊芙正在用小巧的舌尖拭去嘴唇上残存的液体，一脸满足的样子。
十六夜怒了。
她纤细却有力的手臂猛地伸出，搂住我的脖子，将我按进她怀里，然后低下头，主动开始了舞蹈的第二乐章。
249
等雨伞学园祭的第二天，我上了几节久违的魔药制作课，课时不多，下午四点就宣告放学。
我返回魔法学院，从南区魔缆站台下车，正当往宿舍走时，天空忽然飘起小雨。
冷冷的风呼啦一下就吹了起来，雨势渐密，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中，一位位学员行色匆匆，慌忙躲雨。
我也加快了步伐，毕竟出门没带伞，被淋成落汤鸡就不好了。
奈何急雨不等人，我还没走两步，暴雨就倾盆而至，我只能快步躲到附近的小巷里。
“这里，我好像来过......”
我望着巷道两边的店铺布局，感觉有点眼熟。
沿着屋檐雨幕，我在石板小道上拐了个弯，才发现，这正是上学期琳会长带我来过的，黑夜酒馆的巷子。
“好久没去酒馆看书了，顺路去一趟吧。”
我自言自语一句，然后熟练地七拐八绕，来到一间偏僻的酒馆门前。
酒馆的黑色牌匾上写着“黑夜酒馆”四个大字，门前的一对黑色风铃在风雨里不停摇晃，回荡着叮铃叮铃的冰凉声音，清脆且悦耳。
哐当~
我推门而入。
虽然正值营业时间，但因为下雨和地处偏僻的缘故，酒馆的客人并不多，零零散散摆放的十几个桌位只坐了不到一半，其中还有几个明显是跟我一样躲雨的。
淡淡酒精和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我随手关上木门，将噼里啪啦的风雨声阻隔在外。
世界顿时一静，让我的心情也宁静不少。
一个如门前风铃般清澈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伊芙小姐。”
吧台处，酒红卷发的年轻调酒师放下了手里的调酒器，微笑着朝我打招呼，在他手边，一只黑猫正无聊玩着抓尾巴的游戏。
是海因里希。
他还是如初见一样不修边幅，一头野草般乱糟糟的酒红卷发，遮住大半张脸的特大号黑框眼镜，整个人显出一种毫无干劲的颓废状态。
但仅仅观察那精致的下巴弧度和镜框下若隐若现的海蓝色眼睛，我就能推测出他的长相非常俊美，稍加打理，绝对是个令人惊艳的美少年。
我微微点头：“好久不见，海因里希。”
红发蓝眼的美少年笑了笑，问道：“要喝点什么吗？”
“除了酒都行...就老样子吧。”
我随意找了个空桌坐下，从旁边的黑色书架上取下几本魔法书，翻开阅读。
正当我沉浸在书中时，忽然听到旁边桌位，响起一个清冽的女子声音。
“客人，您的西贝湖之吻好了。”
我从书中回神，转头望去，这才发现，酒馆里除了常驻的海因里希和黑猫外，还多了一个新员工。
一个碧绿卷发、碧绿眼眸，颜值颇高的小姐姐。
她穿着黑白相间的店员制服，端着黑色酒杯托盘，正在给客人上酒，礼仪动作都十分到位。
虽然穿着侍者的服装，干着侍者的工作，但从气质来看，这个小姐姐一点也不像服务生，反而像是条件优渥的贵族少女，酒馆里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她。
是来打工体验生活的学员吗？
我也多看了几眼漂亮的小姐姐，注意到那双碧水般美丽动人的碧绿眼睛，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却把握不住记忆的关键点。
少女察觉到我的视线，似乎皱了皱眉，转身返回吧台了。
她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喜欢别人注视她吗？
“伊芙小姐，你的拿铁也好喽~”
正当我疑惑时，调酒师海因里希已经坐到我对面，将一杯形状可爱的牛奶咖啡摆在我面前。
我拿起桌上的搅拌器，搅了搅杯子顶端的拉花奶泡，视线依旧盯着那个少女，问道：“那是你们酒馆新来的服务生吗？”
海因里希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新服务生？你说的是碧洛迪丝吧。”
“碧洛迪丝？”
这个名字也有点熟悉。
海因里希点头：“碧洛迪丝的确是新来的，不过...其实也不算很新，早在寒假之前她就来酒馆打工了。”
“那我怎么没见过她？”
海因里希的眼神有些幽怨：“因为从寒假起，伊芙小姐就没有光顾过酒馆了啊。”
对哦，上学期一放假我就和小夜去精灵之森了，自从这学期返校，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捧起冒着雾气的热咖啡，说道：“最近有点忙，我很少看书，也就很少过来了。”
黑夜酒馆平时很安静，氛围也很舒适，还收藏了老板很多优秀的书籍，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适合看书学习的地方。
然而不巧的是，这学期我一直都没怎么学习。
海因里希笑了笑，揶揄道：“的确很忙啊，伊芙小姐是忙着和十六夜小姐谈恋爱吧。”
昨晚我和小夜的事情都传遍整个学院了，海因里希这个消息灵通的家伙知道实属正常。
我也没想过掩饰，大方点头道：“是啊，一直忙着和小夜谈恋爱，连来你家喝咖啡的时间都没了。”
“哇~”
海因里希夸张式地捂住胸口，挤眉弄眼道：“说的这么直接，我感觉心都要碎了啊，如果让你的粉丝们听到这样的回答，估计比我还伤心吧。”
“那应该不会，就算会，也与我无关。”
我抿了口咖啡，感受着熟悉的醇郁香味在味蕾绽开，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海因里希，你的手艺的确不错，这杯咖啡不甜不腻，香气清爽，一段时间没喝我都有些怀念了。”
“那当然，毕竟是我亲自调的。”
海因里希笑着说道，又叹息摇头：“可惜的是你不愿意喝酒，不然就能体会真正的乐趣了。”
“我不觉得喝酒会有什么乐趣，除了口味不同，所有的酒精都没有区别，都是乙醇罢了。”
我小口品着咖啡，继续道：“你所谓的乐趣，不外乎是用酒来刺激身体、刺激精神，这种事情用魔法也办得到。”
“那不一样！”
听到酒的话题，海因里希来了精神：“酒精可比魔法有意思多了，特别是对于一位真正的调酒师来说。”
他稍稍坐直身子，认真道：“酒有两大乐趣，第一是口感，柔情的、火辣的、温暖的、冰冷的、苦涩或者甘甜的口感，就像不同风格的女人一样，劣质的酒寡淡无味，极品的酒百感交集，魔法可做不到这么多感受，第二则是醉意，饮酒之后的微醺、兴奋、迷醉轻飘或者沉醉茫然等等，不同品种、不同手法调配的酒在喝醉后有很大差别，就算是精神魔导师也控制不来这么多细节吧......”
“好了好了，停！”
这具身体无法喝酒已经成为事实，就算海因里希说的再好，我也没多大兴趣，毕竟半杯不到就直接断片，还感受个鬼的乐趣？
我敲了敲桌子：“既然酒这么有意思，那你不忙着给客人调酒，怎么有时间来找我闲聊了？”
海因里希靠在椅背上，摊手道：“不是来了个新员工嘛，冲杯咖啡、上点小酒，这种简单的工作她来就行了，不需要我亲自上手。”
我问道：“冲咖啡？酒馆的咖啡和酒不都是你自己调的吗？”
“以前是的，不过现在有了碧洛迪丝，经过我的一番培训，她已经能够胜任大多数的调酒和配咖啡的工作，就是水平菜了点，不过她可比我受欢迎多了......”
海因里希指了指吧台处正在将袋装咖啡粉末倒入杯子的少女：“另外说一句，速溶咖啡的味道其实还不错。”
我无奈道：“你这服务有点随意啊，客人来咖啡店可不是来喝速溶的，那和自己去店里买有什么区别？”
海因里希无所谓地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更轻松了，只为一些关键的客户服务，比如伊芙小姐你这样的。”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生意有点冷淡，聊聊天老板也不会在意的。”
我轻哼一声：“何止是有点冷淡，简直是无人问津，不知道你家老板想的，这么好的酒馆，明明可以经营的很不错，怎么会找你这种没有追求的人负责营业，估计每天都入不敷出吧。”
海因里希撇撇嘴：“老板她不是追寻金币魔晶的俗人，不需要用酒馆赚钱，而我也更喜欢清闲的工作，如果哪天生意火爆了反而不好。”
“话说回来，伊芙小姐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躲雨吧，如果你急着走的话，等会喝完咖啡，可以先拿店里的备用伞，还不还都行。”
“谢了，不过伞就不用了，我来这里可不仅是为了躲雨的。”
海因里希疑惑挑眉：“哦？”
我笑了笑，环顾着酒馆里零散的客人，说道：“在这里躲雨的人，有的人是在等雨停，而有的人只是在等雨伞，我现在已经属于后者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伊芙，你在这里吗？”
接着，酒馆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少女正撑着伞站在门口。
我和她视线交汇，她将雨伞放在门外，踏过酒馆门槛，朝我走来。
十六夜走到我桌子旁边，鲜红的眼眸略带审视地扫过坐在我对面的海因里希，看的他心中一凉。
海因里希连忙起身，让开座位：“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十六夜小姐吧，请坐请坐。”
十六夜看他还算上道的样子，收回了犀利的目光，说道：“大名鼎鼎？”
海因里希笑道：“能把学院第一女神追到手的人，当然是非常出名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小夜本来就很出名好吧。”
十六夜却了然点头，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
她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我说道：“伊芙，以后没带伞记得联系我，如果这次不是我给你发消息，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回去了？”
“都行啊，而且你要忙着修行，我不想麻烦你。”
我举起自己剩下的半杯咖啡，微笑看着她：“这家酒馆的咖啡还不错，小夜你要不要来一杯？”
“半杯就可以了。”
十六夜摇摇头，从我手里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250
愿望“多谢款待，海因里希，我们先走了。”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喝完咖啡，我和海因里希道别，然后躲进小夜撑开的伞下，和她一起步入雨中。
海因里希站在酒馆门口，微笑着目送两人走远，直至完全消失在雨幕里。
“真好啊。”
他感叹一句，转身推开木门，正要走进酒馆，突然有一只黑猫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猫夜子，下这么大的雨，你跑出来干什么？”
海因里希有些奇怪，老板的这只黑猫非常讨厌下雨天，而且平时好吃懒做，很少出门，今天怎么主动跑到外面了？
黑猫没有理他，它踱着优雅的猫步，走到石阶上，张望雨幕的方向，用大陆通用语说道：“她们走了喵？”
“是啊，这么久不来照顾我生意，居然只待几分钟就走了，真是无情。”
海因里希调侃一句，冲黑猫招了招手，示意它进屋。
黑猫依旧没有理他，它转过猫头，语气有些惊讶：“你居然真把她们放走了喵？”
海因里希笑了笑，说道：“什么叫放走？她们想走我也没办法啊，难道我还能吃了她们不成？”
“不全吃，吃一小口也行呀喵。”
黑猫舔了舔爪子：“自从上次回来，你就一直跟我念叨伊芙的味道很香很香，都念叨两个月了喵，我还以为你会趁机补充点干粮呢喵。”
它的猫脸上露出很人性化的嘲弄神情：“咋回事呀，小朵子，你怎么怂了喵？”
听到‘朵’这个称呼，海因里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神情平静，容貌依旧不修边幅，但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冷漠，身上的气质也在这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酒馆门前闪过一股凝为实质的猩红威压，空气忽然凝固，连同无边的落雨都停滞了一瞬。
仿佛一位有至高无上的皇者意志在他身上苏醒，如人族帝王中最具威望的亚历山大大帝，亦如精灵帝国中至高无上的精灵女皇，甚至相较于这两位王者，此刻海因里希的气质还要更加冷酷，也更加危险。
若是有普通人在此，估计会无法控制地跪倒在地，浑身战栗，又自惭形秽地恐惧膜拜。
海因里希优雅地抬手，扶了下超大号的黑框眼镜，掩盖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红光。
他的声音一如风铃般悦耳，淡淡道：“猫夜子，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解，我就算再怎么饥渴，也不至于迫害两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吧？”
黑猫傲娇地哼了一声，昂着脑袋说道：“那可不一定喵，如果你有足够的存货我倒不担心，但现在可是快要喝完了喵，我都害怕你会不会找我要干粮的喵。”
海因里希突然拍了一下脑袋：“说得对啊，小猫夜，你倒是提醒了我，我都快要忘了，其实没必要去找那些完美体质的拥有者，量很少又很麻烦，说不定还被泽维尔那老头给发现了。”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眼前不就是现成的吗？你的干粮可一点都不比她们的差。”
黑猫的表情顿时一滞，炸毛尖叫道：“我开玩笑的喵！”
海因里希两步走到黑猫旁边，弯腰把它抱了起来。
黑猫一脸惊慌：“小朵不要哇喵！我干粮很少的喵！而且超级不好喝的喵！”
它张牙舞爪的反抗着，却摆脱不了海因里希的魔爪，只能悲愤道：“喵呜呼~想不到本猫皇精明一世，竟然被自己坑死了喵......”
“别闹，你的干粮少不少我还不知道吗？装满整个魔药学院的血库都绰绰有余了。”
海因里希敲了一下它的猫头，又温柔地摸了摸：“放心吧，我不要你的。”
他转身推开木门，走进酒馆。
随着迈过门槛，他海蓝色瞳孔的红光飞快褪去，身周的危险气息也迅速消失，恢复了最初的随性安然。
......
雨，渐渐小了。
我和小夜撑着伞，在绵延狭长的巷道里穿行，四周青藤绕墙，清幽雅致，哪怕雨珠不停滴滴答答地落下，也给人一种宁静悠然的感觉。
因为下雨的缘故，巷道行人很少，两人的脚步扣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我看了一眼十六夜微微打湿的肩膀，又看了一眼她的右手，以及手中状似不经意朝我倾斜的伞身，问道：“小夜，你只带了一把伞吗？”
十六夜点头：“对，之前走的有点急，没来得及准备，这把伞还是当初你在精灵王城送给我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心跳其实有些加快，因为她说谎了。
十六夜知道，自己完全有机会多带一把伞，因为刚才路过了商业街，但当她想要进店买一把时，又忽然想起，如果带着两把伞，不就没有理由和伊芙一起打伞了吗？
刚入学的时候，十六夜一直很难理解宿舍楼下商业街的那些情侣们，明明有两把伞，为什么非要挤到一起打同一把？这样两人都会淋湿啊，不是有点傻吗？
现在轮到她自己，她反而理解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想离对方近一点罢了。
比如现在，因为只有一把伞，伊芙不就一直在往自己怀里凑吗？
比起和伊芙依偎在一起的幸福感，这点小雨算得了什么？
感受着怀里的温软，十六夜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色——如果这场雨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说道：“小夜，这场雨估计还得下一段时间，我们先回寝室吗？”
十六夜想了想，说道：“不用着急，伊芙，你不是想逛街吗？我们先逛一会儿再回去吧，嗯...顺便还能买把伞。”
“也行，我们先去街上走走。”
我表示同意，毕竟雨已经不大了，欣赏一下学院的雨景也不错。
两人走出小巷，从狭窄小路走到数十米宽的魔法学院主干道上，周围逐渐出现了零零散散的行人，其中不乏我和小夜这样共打一把伞的。
我看到前方的一对情侣，那个男生一手打着伞，一手拿东西，却还非要把东西和伞一起举着，空出手牵住女生。
我忽然想起昨晚看魔影的时候了。
当时担心自己唐突，不敢随便牵手，但现在我和小夜已经坦明是情侣了，牵个手，应该没什么吧？
我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小夜，从细碎飘逸的黑发，到白皙光滑的额头，再到干净清澈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脸颊，以及弧度微翘的下巴，每一寸都是那么完美，每一分都精准地长在我审美线上。
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用这句话来形容她真是毫不过分。
不行啊，还是有点小紧张。
我犹豫了几秒钟，心一横，终于把手伸到她面前。
十六夜疑惑说道：“怎么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着她清冷又帅气的脸庞，认真道：“把手给我。”
十六夜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她笑了笑，伸出手，放在我的手上。
十六夜的手有些微凉，从外表看相当修长，我原以为会有些骨感，但摸起来却意外的细腻柔滑，我轻轻捏了捏，简直爱不释手。
这就是和女朋友一起牵手的感觉吗？
我心里砰砰直跳，无论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次和喜欢的女孩牵手，也是第一次有如此心动的感觉。
察觉到手心不安分的轻捏，十六夜心里也像小鹿乱撞一般，对她来说，这也是第一次牵手。
十六夜是个有些疏离的人，向来独来独往，与人相处保持距离，就算是陪她成长多年的姐姐，她也很少进行肢体接触，更别说牵着手一起走路了。
说厌恶接触也不至于，只能说是一种刻意的习惯，但在伊芙面前，她常年保持的习惯仿佛全都消失了，不仅毫不反感，反而想要无休止、以至于负距离的接近。
十六夜莫名不敢去看伊芙的脸，只是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地握紧了手。
气氛略显安静，两人打着伞，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默契地都没有说话，一起静静地，漫无目的地牵手走着。
走过教室，走过操场，走过美术馆画廊，走过旅馆和咖啡厅，走过每一个街边巷口，在每一个风景里驻足停留。
紧握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十指相扣，时光仿佛被魔法按下了加速键，不经意间就过得很快，走了很久。
天渐晚，雨渐停，十六夜收起了伞，和我一起在莱茵河边散步。
一轮明月携带着几缕星光拨开乌云，星空塔和天文塔也一起点亮了高射魔法灯，整座天启城都进入了夜景时刻。
远处的游轮安静的飘着，一座座古老的高楼和五彩斑斓的灯光一起铺陈在水面上，水光潋，给十六夜的侧脸染上一层温柔的光圈。
我看着她的侧脸，忽然笑了：“小夜，你觉得学院的景色怎么样？”
十六夜看着湖面：“很好看。”
“那今晚的月色呢？”
十六夜抬头，望向皎洁无暇的明月，说道：“也很美。”
“是啊，月色真美。”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说道：“小夜，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实现了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晚上吗？”
十六夜回忆了一下，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前往学院报名的魔缆车上，当时就惊艳于你很漂亮，没想到当天晚上，我们竟然会住在同一间寝室。”
我嗯了一声：“是啊，真的很巧，但更巧的是，那天之后的第二个晚上，我许了一个愿望，希望能有一个女朋友陪我一起看天启的夜景。”
我看着她比景色更动人的脸颊，微笑道：“我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也更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
251
心情不好的珂希十六夜的主观意志太过坚定，在和她交往的过程中，虽然我一直想占据主导地位，多体贴体贴她，但总感觉自己才是被照顾的一方。
比如平时一起吃饭、偶尔出游，包括一些收拾房间和组队对战的时候，基本都是她来处理，我只要在后面好好享受就行了。
这不是因为我懒，是她太过勤快，早晨六点多我还没睡醒，她就已经锻炼一圈买好早饭回来了，这能咋办嘛？
没办法，有个体贴女朋友的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我坐在图书馆休闲区，喝着咖啡，研究着手里的《炙光笔记》，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小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傻笑。
“你看，老板果然在图书馆！”
一个稚嫩的男孩音从我身后响起，我连忙收起笑容，转头一看，是实验室的金发小男孩约书亚，后面还跟着小矮人欧力。
欧力一脸惊叹：“约书亚前辈，你猜的真准。”
虽然约书亚的年龄‘看起来’是实验室最小，但魔研实验室这种地方并不看年龄，也不重资历，一直是以能力论，他的能力很强，自然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欧力和道尔顿等人一般都对他用尊称。
我转动椅子，好奇问道：“你们在找我？是实验室出什么事了吗？”
约书亚撇撇嘴，跳上我旁边的椅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伊芙现在沉迷恋爱，根本就把魔讯机的事情都忘在脑后了。”
“魔讯机？”
听到约书亚这么说，我才忽然意识到，似乎很久都没关注魔讯机的事情了。
前段时间听欧力提到过一次，魔讯机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发售，效果很好，一千台标准版魔讯机只用了半天就完全售罄，这还是因为我要求把魔讯机按限额分散在各个学院出售，配货和手续花了不少时间。
听说之后约书亚就开始组织大规模量产，不会这么快就开始第二轮发售了吧？
看到我惊讶的神色，欧力骄傲点头：“没错，伊芙大人，一个小时前，Eva魔讯机已经开始第二轮发售了。”
“有了上次发售积攒的资金和经验，这次我们准备得非常充足，足足三万多台、七种颜色款式的Eva魔讯机，其中两万多台是通用版，跟上一轮发售的机型一样，具备远程通讯、魔影摄像、学点支付之类的基础功能，只卖999学点。”
“然后还有专门为贵族准备的，一万台豪华版和一千台至尊版Eva，加载了最新版的魔纹回路和普希金处理器，优化了传输延迟、影像精密度、投影刷新率等等，售价高达三千和一万学点！”
“虽然魔讯机成本很高，但这么高的售价，每一款都有近半的利润，而且有了上次好评如潮的口碑支撑，这轮发售比之前还要顺利，魔讯机几乎要成为广大学员的标配了！”
想到即将堆成小山的金币，欧力眉飞色舞，小眼睛格外明亮：“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魔讯机的营收就要突破千万，堪比学院炼金系一年的收入了！”
“欧力，你太年轻了，千万算什么，按魔讯机的发展前景，以后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亿万级别的富翁。”
约书亚表情自豪，金色的大眼睛仿佛金币一样闪闪发光：“我说的对吧，伊芙？”
“没错，现在各帝国都已经铺设了精神媒介的魔法服务器，等以后魔讯机扩散到瓦罗兰各地，我们每个人都会得到难以计数的财富。”
我看着小矮人晕乎乎的，像是被冲击到了的样子，提醒道：“不过欧力，不要把金币当成目标，它只是我们探索真理，改变诺亚世界的一个前置条件而已，我开发魔讯机的初衷是为了方便自己，方便学院，以至于方便整个大陆，赚钱只是顺带的。”
“当然，赚钱也很重要，至少能让我购入大型仪器来进一步研究魔法了。”
欧力从惊呆状态回复过来，一脸崇敬地看着我：“是的，伊芙大人！”
我拍了拍约书亚的小小肩膀：“约书亚，这段时间你干的很好，魔讯机的进一步研发和未来的校外市场就继续交给你了。”
“别啊，老板。”
约书亚惊住了，小手一抖，险些把自己的呆毛给拽下来：“这种重要的事情，你应该自己来才对，而且我也很忙的，为了帮你搞研发，我都好几天没去上课了！”
我眨眨眼睛，疑惑道：“上课？你不是说自己只是被学院雇来打工的童工吗？而且你这么小，应该还不到入学年龄吧。”
“额...我是指旁听上课...况且就算不上课，我也有很多其他事情的。”
我笑了笑，给小男孩倒了杯咖啡，声音放缓，言辞恳切：“拜托你啦，小约，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人选了，道尔顿是个书呆子，学院的研究员们又不太方便，总不能让欧力来处理魔讯机的事情吧？”
约书亚看了一眼傻傻的欧力，接过咖啡咕嘟一口，感觉味道相当苦涩。
我顺手揉了揉他顺滑的金发和呆毛，加大攻势：“就当我求你了~帮帮忙吧，只需要这个学期，等第二学年我就自己接手，绝不食言。”
约书亚摸了摸自己被揉的金发，犹豫几秒，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再帮你干一学期。”
他心里默默想到：反正下一学年伊芙升到二年级，就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的学生了，至于现在班里那群不成器的菜鸟，还是继续扔给助教料理吧......
答应了就好，我再次心满意足地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转头看向欧力：“欧力，我让你准备的那四台魔讯机，今天带来了吗？”
“带来了，我来找伊芙大人就是为了送这个的。”
欧力右手的炼金储物装置微微一亮，黑色、银色、粉色、蓝色，四台颜色各异，款式相近的顶配版魔讯机出现在桌子上。
“嗯，小夜的，我的，温妮的，还有珂希的...刚好齐了。”
拿到新产品还是很开心的，我轮流试了一下开机，留下彼此的通讯号，然后向约书亚和欧力告别，兴冲冲地跑向寝室。
绑定了校园卡的魔讯机已经可以打开寝室门禁，我刷开201房间，小夜并不在，于是来到隔壁，温妮和珂希的202寝室。
我敲了敲门：“在吗，温妮？”
“在！”
门内传来一阵啪啪啪的脚步声，几秒后，一只穿着粉色睡衣、粉色拖鞋的粉发萝莉打开了房门。
“伊芙，你怎么来啦？”
“来给你送个东西...温妮，大白天的，你穿睡衣干嘛？”
“今天没课，在宿舍无所谓的啦~你快进来吧。”
我跟着温妮走进202的客厅，跟我宿舍的布局基本一致，细节上有些差别。
两间卧室，一间粉色一间蓝色，其中粉色的是温妮的房间，从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很多毛茸茸的大型玩偶，另一间蓝色卧室的门却是关着的。
“今天还真是少见，没课的日子你居然会宅在宿舍，不出去逛街了？”
温妮耸耸肩：“本来是要和珂希一起出门的，不过出了点意外。”
我看向房门紧闭的蓝色卧室：“珂希也在宿舍？她在房间里吗？”
温妮点头：“对，珂希正在床上呢，她今天心情不好，我就留下来陪她了。”
252
被杀的珂希“什么！你说珂希被人打死了？”
“不是真的死了，是在魔法馆的虚拟对战里，珂希被杀了一次。”
我松了口气：“那还好，虽然学院要求匹配的时候要以和为贵，要讲武德，但魔法无眼，不小心被杀也很正常，以珂希的意志力，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然这么不怜香惜玉，打赢了也不该杀人啊！”
温妮犹豫了一下，忽然凑近我耳朵，小声道：“不止如此，珂希她不是还不是直接被人单杀的，她是和她的表哥科尔一起组队，对方当着科尔的面把她打死了......”
“啊？”
这也太不留情面了，难怪珂希这么乐观的人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温妮继续道：“现在魔法馆的虚拟技术非常厉害，除了一些禁止事项，经历的大部分感官和现实几乎没有差别，遇到这种事，不仅影响到现实的精神状态，还有些伤自尊。”
我问道：“那她表哥呢？科尔可是传奇暴风之体的二阶巅峰魔法师，在魔法学院同年级的战斗力至少能排到前五，他都不管珂希的吗？”
“不是啊，我听说科尔也不是对手，对方没费多少力气，在杀死珂希之前就把他打得失去战斗力了。”
“这么厉害！珂希是碰到高年级刻意压低评分的学员了吧？”
温妮摇头：“应该不是，珂希进行的是团队剧情模式，这个模式只会在同一年级匹配，她应该是遇到了其他学院的一年级强者，毕竟在魔法学院， 除了你和十六夜，没有几个人能打赢科尔。”
我说道：“那肯定是其他学院，我问问珂希吧，如果能够碰到，我就杀对方一次帮珂希报仇。”
我走到珂希卧室门前，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珂希的声音：“门没锁，你们进来吧。”
我推开门，珂希正靠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刚才大概是在阅读。
她穿着和温妮同款的蓝色睡衣，长长的蓝发披散在脑后，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看到我们进来，珂希放下书，无奈说道：“温妮，这种事情干嘛跟伊芙乱说，你们交谈的声音，我在屋里都听见了。”
温妮不在意地坐到她床边：“没关系啦，而且伊芙这么厉害，很可能会匹配到那个杀你的人，说不定还能帮你杀回来。”
珂希摆摆手：“别想太多，这件事我已经看开了，幻境不限制学院厮杀，我也不是战斗的类型，被杀就被杀了，只是科尔表哥会受到一些打击。”
“但这也是我和表哥技不如人，不能怪对方，倒是有一点需要注意......”
她的目光转向我，语气颇为认真：“伊芙，剧情模式是根据双方实力进行匹配的，科尔表哥遇到了那个人，说明你也很可能会遇到。”
“如果你在幻境里遇到了他，无论你们是队友还是敌人，最好都离得远一点，不要轻易招惹。”
听珂希这么说，我来了几分兴趣，好奇道：“我还想帮你杀他一次呢，为什么要离远一点？他很危险吗？”
“对于和他无关的普通学员，应该不算危险，但对于你这样完美元素体的天才，就不一样了...”
珂希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继续道：“那个人是天生的好战分子，也是一个天生的战士，热衷和各类强者交手，这一点在魔法馆这种不设限制的地方得到了放大。”
“所有幻境里的人物，无论是高级剧情角色还是各院的天才学员，无论是敌人还是己方队友，只要对方够强，他都要与其打一场，不分场合，不分敌我，而且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打法。”
我挑眉道：“所谓的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珂希道：“没错，如果实力一般，不能引起他的兴趣还好，但像伊芙你这样实力很强，又名声在外的人，肯定也是他的目标...”
我哼了一声：“那又如何，他想找打我奉陪就是，你是觉得我打不赢他？”
珂希毫不犹豫地回答：“打不赢。”
她微叹说道：“伊芙，你知道他最可怕的一点是什么吗？”
“最可怕的是，虽然他一直以这种狂热、好战，甚至有点找死的态度进行匹配，却一直没有翻车过，他的竞技胜率，以及剧情通关率，至今保持着百分之百。”
“这意味着，他打败、甚至打死了所有遇到的敌人强者，整个天启，包括那些高年级、三阶级别的魔导师和剑术宗师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也说明，他在天启各院，至少一年级内，已经是毫无争议的第一。”
“现在，你还有信心打赢他吗？”
我神情微变，说道：“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入学时十大最强新生的第一名，并且被天启时报认为能够1v9的琉比斯吧？”
珂希点头：“就是他，亚历山大大帝的长子，世间第二位战神血脉的觉醒者，号称【血色战神】的亚历山大·琉比斯。”
难怪了，琉比斯本来就有全天启一年级首席的实力，而且他身上的战神血脉自带绝对生命场，这是四阶强者才能拥有的绝对防御，就算是我，在不用女神形态的前提下也不太可能打赢。
既然珂希和科尔遇到了这种对手，那被轻易打败也很正常。
“好把好吧，放心啦珂希，我不会一时冲动就去找琉比斯打架的，先不说这件事了，你看，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我手指的空间戒指蓝光一闪，一粉一蓝两台精致的魔讯机在手中出现，递给她们。
“哇，粉色的魔讯机！”
温妮开心的接过，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伊芙你真好，这么快就把新版本做出来送我了。”
我微微一笑，没告诉她自己已经很久不参与研发，这都是约书亚他们做的。
温妮点开启动键，一道清晰的魔法影像从魔讯机投射出来，在空中呈现湛蓝的三维立体界面，展示出EVE的标志和当前版本型号。
我教了她们一些基础操作，顺便连通了天启魔法网络，这是专门为天启学院创建的通讯版块，相当于前世的校园论坛。
珂希尝试着魔讯机里各式各样的娱乐功能，忽然感慨道：“我算是明白了，伊芙你最厉害的根本就不是魔法天赋，而是这神奇的想法和研发能力。”
“像这样一台顶配版的最新款魔讯机，在贵族们那里至少能卖到上万学点，而且是供不应求，有价无市，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出这种东西的。”
“别夸了，魔讯机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产品，它是很多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方向。”
珂希微笑道：“方向才是最重要的，总之是谢谢你啦，伊芙。”
看到她们爱不释手的样子，我也很开心：“你们喜欢就好，以后除了雪鹭，魔讯机也可以联系我了。”
送完温妮和珂希的两份，还剩下小夜的了，我又回201寝室看了一眼，她还没回来。
那就先用雪鹭打个通讯吧。
这次的通讯比以往都要久，我等了几分钟，才终于接通。
“小夜，你在哪呢，怎么现在才接通讯？”
十六夜的温柔声音从雪鹭中传来：“抱歉，伊芙，刚才打了一场匹配，没来得及接。”
“匹配？你在魔法馆吗？”
十六夜说道：“嗯，这学期的一百场还剩一点没打完，就随便打了两场。”
“那你等等我，正好我想打剧情模式了，我们一起吧。”
十六夜说道：“好啊，我等你。”
我挂断通讯，走出宿舍，又迎面碰到温妮。
她的睡衣已经换成了漂亮的小短裙，额前的粉色刘海梳得很整齐，看起来精神抖擞。
“温妮，你这是要去哪啊？”
温妮昂首挺胸，气势十足道：“我要上分！”
我惊讶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这么有上进心？”
“没办法呀，珂希不愿意出门，在宿舍又太无聊了，碰巧在魔网上看到艾凡要打剧情，我就给他留言跟他说一起了。”
光系一班的同学想买到魔讯机并不难，毕竟可以联系欧力走快速通道，现在几乎是人手一台。
“真巧，我也要去魔法馆和小夜打剧情，一起走吧，说不定还能在匹配里遇到。”
温妮撇嘴道：“我可不想遇上你，肯定打不过。”
我摸摸她的脑袋，轻笑道：“放心，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不会打死你的哦。”
我和温妮一起来到魔法馆，恢弘的大厅上方，依旧挂着本学期积分最高的前十位学员信息。
第一位：【能源学院四年级魔能系一班，艾卡·黛安娜，积分7963，称号：魔能暴雨】
第二位：【战士学院一年级战士系一班，亚历山大·琉比斯，积分7777，称号：血色战神】
......
因为剧情模式积分奖励的原因，这学期获取积分的难度比以往更加简单，开学才一个多月，就有很多学员的积分超过了一千点，不过前两位的名字一直是黛安娜和琉比斯。
小夜在剧情模式刚出来的时候曾经蹿升到第三位，但因为后来打得少，现在已经远远掉出了前十。
温妮去寻找艾凡，我的目光在琉比斯的那行文字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也前往匹配区域，去寻找小夜的房间了。
253
团队剧情——神弃之地（困难）魔法馆虚拟对战房间里，我和十六夜选中双人剧情模式，进入幻境匹配。
奇异的精神力波动扩散四周，房间光线渐渐暗淡，黑暗中，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呈现在两人面前。
【学员身份信息已检测，夜剑晨星小队已确认，欢迎来到虚空幻境】
【请选择剧情难度：简单、普通、困难、地狱】
在通关简单难度的村庄月梳剧情之后，我和小夜曾经打过一次普通难度的剧情匹配，以A级优秀的评价勉强通关。
这里的勉强并不是谦虚，我本以为【普通】是面向大多数学员的正常难度，但事实上，这个普通绝对称得上‘困难’，敌人的最高实力直接从简单难度的二阶巅峰跨越到三阶巅峰，若非我和小夜都有越阶挑战的实力，联手配合，否则还真不一定能通关。
对比一下就可以知道，当初路过费伦城时，城主安东尼奥的实力就是三阶巅峰，以现在学员们的水平，别说打赢安东尼奥，在他手中逃生都很困难。
简单难度的奖励是10天启积分，普通难度的奖励则是100积分，足足提高了十倍，可以想象其间差距有多大。
这样看来，【普通】已经是天启百分之九十九学员的实力上限，而拥有1000积分奖励的【困难】难度，估计连各院的很多老师都不一定能通过，我甚至猜想，困难层次的幻境，敌人的最强实力已经有了四阶水准。
迄今为止，已经有不少人通关了普通难度，但还从未听说有人通关过困难，至少一年级内没有。
那么，奖励高达10000积分，通关一次就能直接成为天启积分榜第一名的【地狱】模式，其难度又有多难？
不会直接把天启四大主任，甚至泽维尔院长这种近神级别的存在都设定为敌人了吧？
那估计整个天启再过几百年都不会有人通关了，就算有，也是萌混过关的。
因为A评价通关了普通，现在的我和小夜已经有了选择困难难度的权限，但交流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多打几次普通试试水，直接上困难，实在是太危险了。
正当我准备选中普通模式时，光幕中，突然弹出一个弹窗。
【检测到天启一年级内通关普通难度的学员总数超过100，启用团队竞技（困难），第一轮困难对抗即将开始。】
【是否加入团队竞技（困难）？】
【是】/【否】
团队竞技是指拉入多个我和小夜这样的小队，一起进入幻境世界互相对抗，珂希被杀就是参与的这种模式，只是她当时参加的是普通难度。
按弹窗的提示，一年级的困难团队竞技今天才开始，这个弹窗应该是向所有具备困难权限的学员进行了提示。
如果现在进入，估计会匹配到很多一年级的高手，遇到琉比斯也很有可能，那样就有机会帮珂希报仇了。
但我并没有打赢琉比斯的把握，而且困难模式本身就很难，就像打游戏一样，一个明知打不过的副本，何必还要去打？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加入。
十六夜问道：“伊芙，你想进入困难模式吗？”
我的右手悬停在【是】选项上面，说道：“我有点想尝试，但感觉打不赢，很可能会把我们百分百的胜率给弄丢，还连累小夜你一起团灭在里面。”
十六夜微笑道：“想玩就试试吧，胜率并不能代表什么，况且，我们也不一定会输。”
她抓住我的手，轻轻下压。
叮！
随着一道清脆的选中声响，光幕消失，眼前画面陷入黑暗。
我的脑海感受到一阵晕眩，再度睁开眼时，两人已经离开了匹配房间，来到一个气息阴沉的世界。
【当前幻境模式：团队竞技（困难）】
【幻境名称：神弃之地】
因为团队竞技的前期保护，我和小夜正处于一道虚幻的光幕内，无法从中脱离，只能观察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片灰暗、死寂的旷野，相当荒凉，连一棵植物都看不到，黑色的土地掺杂着深深浅浅如血丝般的灰色裂痕，就像老者脸庞干裂的皱纹。
暮色天空中，偶尔有不知名的怪鸟飞过，发出凄厉的鸣啸。
沧桑的剧情旁白音响起：
【黑暗纪元末期，神明们已销声匿迹九千九百年。对于诺亚而言，没有谁不能离开，神明消失，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世间秩序本该正常运转，但当初诸神之战所造的众多神话种族，还留存于世。】
【它们无法适应离开神明的生活，依旧遵循神之旨意，在这片被神明遗弃的土地上彼此征战。】
【战乱不止，纷争不休，诺亚世界动荡九千九百年，漫长的战争中，泰坦、巨魔、巫妖、巨人...众多神话种族陨落，时至纪元终末，只剩下天使、恶魔两大神族。】
【此刻，两大神族将于神弃之地，为争夺神明最后的遗产进行最后的战争，而这也将决定黑暗纪元最后的胜出者。】
【长夜终将逝去，黎明必将到来，天使与恶魔，谁能迎来新生？】
【正在分配阵营（天使/恶魔）...分配完毕，当前夜剑晨星小队阵营：天使。】
【主线任务：帮助天使种族获取神之遗产。】
【竞技任务：消灭所有恶魔阵营的学员。】
【主线与竞技任务完成任意其一即可通关本次幻境。】
【双方阵营的学员人数实时展示，当前阵营人数，天使：20人，恶魔：20人。】
随着旁白音结束，光幕消失，冷冷的寒风呜的一声就吹了过来。
我和小夜身上的行动限制也同时消失，两人朝前方走去，踩在脚下漆黑的土地上，感觉像岩石一样坚硬。
在与世界接轨的刹那，我就察觉到这里的元素浓度很高，就像被高阶的仪式魔法召集过，七系元素具备活性、杂乱挤在一起，仿佛掺杂了火药，易燃易爆炸。
在这里施放魔法的稳定性大概会降低，但威力肯定比真实世界更大。
“小夜，这次的幻境似乎很特别？”
“嗯，这次的幻境应该不是以往天启智能随机计算构建的，而是模拟了现实世界第三纪元，黑暗纪的历史景象，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真实度。”
“连神话种族都能模拟出镜像，学院资料库和虚拟技术真是太先进了...”
我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个旷野里回荡着一个惨烈、熟悉的声音。
“哇！我为什么要手贱点上去啊！”
我朝发声处望去，看到一个愤怒跺着脚大喊的粉发女孩，还有一个矮个子的白发少年。
这种无能狂怒的样子，应该不是幻境角色伪装扮演，是温妮本人没错了。
“温妮，艾凡？这么巧，你们也在玩困难模式？”
我和小夜朝他们走去，而温妮也注意到了我，蹬蹬蹬地朝我跑过来，扑进我怀里。
“伊芙，我不想玩的，就是那个提示刷的一下就出现在我手指下面，我啪的一下就按了下去，这能咋办嘛！”
温妮哭兮兮地说着，幽怨地看向白发少年：“坏小白！都怪你帮我通关了普通难度，这波大家都是高手，就我一个菜鸟，又要被人给打死了，我不想死啊！”
艾凡双手抱胸，撇嘴道：“当初可是你求我帮你A评价通关的，自己点错了怪我干嘛？”
我揉了揉温妮的头发：“别担心，温妮，这次是团队竞技，大家都聚在一起，我和小夜可以保护你，混到通关应该问题不大。”
“对了，刚才的任务提示你听到没，你是什么阵营的？”
温妮点开面板看了一下，说道：“我和艾凡都是恶魔阵营，这次任务貌似要帮恶魔族拿什么神之遗产，还要消灭所有天使阵营的学员。”
我愣了一下，温妮居然是恶魔阵营，我和小夜都是天使啊，两个不同阵营的小组竟然开局就刷在了同一个场景里。
十六夜也微微一怔，看向温妮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艾凡察觉到我和小夜的态度，脸色认真了不少，不着痕迹地拉了温妮一下，将她护在身后。
周围顿时一静，感受到氛围的变化，温妮也懵了：“伊芙，你和十六夜不会是天使阵营的吧？”
我无奈点头。
温妮绝望道：“哇，完了，这下凉透了，没想到珂希刚刚被杀，我就要步她后尘...”
她昂着头，扬起脖子，视死如归道：“伊芙，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动手吧，让我死的体面一点，不过记得把小白也给杀了，不要给他留全尸......”
我Duang的一下敲在她头顶：“别装了，我说过不打死你的，就算是敌对阵营也无所谓，大不了完成主线任务通关好了。”
“况且，这次任务的关键点在于天使与恶魔的战争，只要你不掺和进去，不被敌对阵营学员找到，安分守己地呆在大后方，肯定能活到最后。”
温妮一脸感动，高兴点头道：“我和小白就呆在大后方，保证不干扰你们完成任务，只要不用被打死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沧桑的提示音同时在四人耳边响起：
【剧情提示：炽天使与堕恶魔的诅咒正在兑现，所有学员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抵达‘神弃之地’，若时间截止时不处于‘神弃之地’范围，将随外界事物一同陨灭。】
温妮嘴角的笑容凝固了，还没等她接受这一事实，又听到沧桑音继续说道：
【恶魔阵营：尼尔、泰勒、查尔斯、艾琳娜、凯文......共计12人已淘汰，天使阵营：达茜、达芙妮两人已淘汰。】
【当前阵营人数：天使：18人，恶魔：8人。】
254
琉比斯任务提示结束，远方蓦然升起一道贯穿天地的白色光柱，恢弘浩大，将暗淡的天空照耀得颇为明亮。
这下不用提醒，所有人都知道‘神弃之地’的方向了。
四人朝光柱方向前进，温妮有气无力地道：“这才刚进幻境几分钟，恶魔阵营的就被淘汰掉一大半，除去我和艾凡就只剩六个人了，还有天使阵营的达茜达芙妮也直接凉凉，困难模式也太难了吧。”
十六夜分析道：“天启智能不会给出必死的开局，淘汰的这些学员应该不是被剧情角色击杀，而是像我们一样，与敌对阵营的小队直接相遇了。”
艾凡冷哼一声，用少年老成的声音道：“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猜测道：“可能有一个实力超出常规的学员，在短短几分钟内，杀死了周围所有敌对阵营的人？”
刚才恶魔阵营死了12人，天使阵营只死了两人，如果是双方大规模相遇，说明实力超群者属于天使阵营，很可能就是琉比斯。
天使阵营已经有了我和小夜，如果还有琉比斯，那优势就太大了，只要稍微配合，哪怕不配合也很有希望通关，而且同一阵营，我还有必要去杀他一次吗？
艾凡似乎察觉到我的想法，说道：“如果那个人是琉比斯，无论他是哪个阵营，都不要妄想和他正常相处。”
他拍了拍温妮的肩膀，望向远方光柱，声音微沉：“做好准备吧，既然和他处在同一场剧情，我们只有两种可能。”
“打死他，或者被他打死。”
......
时间退回几分钟前，神弃之地的北方，极北极寒之地。
群峰耸立，白雪皑皑，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漫天风雪之间，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顶端，突然显现一个虚幻的光幕结界，随即，结界中出现十三个年轻的人影。
他们两两成对站在一起，穿着样式各异的学员装束，有各院校服、附魔铠甲，也有西服长裤、单薄短裙，每个人的气质都相当出众，锐意十足，其中气息最弱的都有二阶高位水准，最强的甚至接近三阶，依靠魔力、斗气防护身体，丝毫不惧寒冷。
能在这个年龄段拥有这种实力，无疑都是各学院最顶尖的天才。
既然是十三人，必然有一个单数，这个单数是一位深红短发，漆黑眼眸的男子，哪怕不考虑没有队友这一点，在这群天才中，这个人也显得很特别。
他大约一米八的身高，穿着休闲的红色衬衫，身材挺拔修长，看起来略显削瘦，却极具爆发力。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人群中间，双手交叉，什么都没做，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有的学员神情严肃，瞬间摆好了对敌姿态，有的学员则是悄悄后退几步，藏进人群中，还有的学员状似不在意地移开目光，似乎什么都没看到，暗地里却紧紧盯着这个姿态随意的红发男子，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个男子的名字是亚历山大·琉比斯，他的实力，是场间所有学员中毫无争议的最强。
在一众天才们的目光中，红发男子看了一眼虚幻的结界光幕，有些意外地说道：“奇怪，这次天启智脑居然没有把我和你们分开，难道不怕我直接结束游戏吗？”
沧桑的旁白音响起，其他人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听着剧情介绍。
琉比斯却没怎么听介绍，他打开任务面板，看了一眼自己被分配的【恶魔阵营】，以及当前天使/恶魔阵营总计40的人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因为人多啊。”
这时，一个金发少女拍了拍手，吸引住众人的目光，说道：“各位好，我是炼金学院元素炼成系的梅密，这位是我的队友梅林。”
她将自己的任务信息投影到空中，高声道：“我和梅林属于恶魔阵营，既然大家初始都分在一起，应该都是恶魔阵营的人吧。”
任务面板在学员之间是可以互相看到的，梅密很聪明，她刚才碰巧看到了琉比斯的任务，知道琉比斯跟自己同属恶魔阵营，于是利用琉比斯的战力优势，主动表现自己也是恶魔阵营，同时逼迫其他人展示阵营，在开局就占据优势。
这样下来，如果这十三人中存在天使阵营的人，在琉比斯在场的情况下，只要付出微小的代价，就可以轻易解决。
众人纷纷点头，全都说自己是恶魔阵营，同时展示任务面板，结果还真的全是恶魔。
这个结果太巧合了，连一众当事人都不太相信，彼此的目光带着怀疑，担心有人用了精神幻系魔法，假冒阵营欺骗所有人。
“不用怀疑，没有人撒谎。”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向说话的琉比斯，只见他盯着雪峰上空的保护结界，语气淡淡：“因为我属于恶魔阵营，智脑为了保护你们，肯定会把你们全都分配给恶魔阵营。”
梅密嘴角微抽，装作没听到琉比斯自恋的话语，说道：“这样很好，大家开局就聚在了一起，力量集中，接下来的任务就很好做了，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帮助恶魔族获取神之遗产，还有击杀所有天使阵营的学员，争取高评分通关这次困难剧情......”
梅密还没说完，就看到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学员悄悄离开人群，朝结界边缘靠近，似乎是想要离队。
梅密高喊道：“喂，你们跑什么，大家都是一个阵营的，聚在一起才方便完成任务啊！”
谁料那两人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跑的更快了。
“他们跑什么？”
梅密疑惑地看着两人背影，直到他们停在虚幻的保护结界边缘，远远望着这边。
琉比斯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他们两个是战士学院的学员，他们认识我啊。”
梅密看向琉比斯：“认识你怎么了？”
琉比斯耸耸肩，视线转回到结界上面，忽然说道：“不要想着逃跑，你们联手吧。”
梅密愣住了：“啊？”
在她困惑的目光中，保护学员的虚幻结界缓缓消失，而红发男子则是高高抬起了右腿。
结界边缘的两名魁梧学员望着人群方向，瞳孔骤缩，在封禁结界消失的刹那拔腿就跑，速度奇快。
下一刻，琉比斯的右腿落下。
一道血红的斗气光芒随着他的右腿，自雪崖之巅斩切而下，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在连绵雪岭间炸开。
轰！
琉比斯所在的整座山峰都塌陷了下去，漫天风雪停滞了一瞬，而后风雪大作。
难以计数的雪花被红光蒸发成雾气，在峰顶显现一条清楚的通道，伸向无尽的高空。汹涌的红色斗气形成庞大的龙卷气流，掀起无数碎石和断裂的雪树，以及残肢断臂。
在如此暴烈的能量侵袭下，三阶以下的斗气、魔力防御就像纸糊的一样，完全无法抵御。
红色龙卷中，琉比斯伸手捏住一颗随狂风飞溅的碎石，然后眯起眼睛，盯向两个逃跑者的方向，举起右手，做出扔石子的动作。
嗖！
犹如光束的红色流光自他手中射出，精准命中数百米外的一位男生，魁梧的躯体被瞬间击穿，连同整个人砸在雪壁上，浑身碎裂，遍体是血。
唯一存活的那名学员看了一眼队友的惨状，吓得寒毛立起，速度暴涨一大截，同时进行无规律走位。
地面的雪花被他搅弄得扬来扬去，到处飞舞。
“啧，有趣的求生欲。”
琉比斯看着远处的雪白烟龙，嘴角微勾，再度捏起一枚石子。
血红的流光倏而显现，又倏而消失，远处的烟龙也同时静止。
那名学员的眉心出现一个深深的血洞，而后跪下，被淹没在风雪里。
“真无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琉比斯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看向破碎的雪峰一角。
“遇到我算你们运气不好，别想着逃跑，出来吧。”
在他的视线里，两名样貌很像蓝发精灵女孩从残垣断壁中走出，紧张地望着自己，如临大敌。
琉比斯挑眉道：“双生精灵？”
达茜达芙妮对视一眼，决然地抬起双手，二阶高位的光、水双系魔力尽数喷涌而出，雪岭各处浮现耀眼的湛蓝光辉，形成数十道庞大精密的召唤魔法阵，夜刃豹、烈焰魔虎、山岭巨熊...一只只凶悍的魔兽从召唤法阵中现出身形。
......
神弃之地南面，通往恶魔沼泽的路边，伫立着一家酒馆。
这是一家由地精种族开设的酒馆，由于地精长相丑陋，智力不高，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艺，在黎明纪元之前就彻底灭绝，只有一些记载黑暗纪的史书证明它们存在过。
此刻，地精酒馆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大门敞开着，中央的酒桌旁，坐着一位身穿黑红百褶裙，容颜俊美的少女。
她的头发是红色的，比琉比斯的鲜红短发更加深邃，如血。
她的眼睛也是红色，比十六夜的清澈红眸更为暗沉，如血。
但她的肌肤、脸颊却是异常的白，甚至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如月光，如雪。
雪白与血红，黑红百褶裙与裙下的洁白肌肤相映对比，形成巨大的反差，衬出一种异样的魅力。
255
谋划少女的双手戴着洁白的长版蕾丝手套，只露出一截美丽修长的指甲，晶莹如玉，像珍贵的艺术品。
此刻，她正优雅地端着一杯猩红的液体，哪怕使用粗糙的木质酒杯，也充满了高雅的贵族气质。
困难模式的剧情角色实力很强，哪怕是这群普普通通的地精，都有二阶层次的实力，但面对这位少女，地精们却表现得非常恐惧，惊恐地挤在角落，不敢靠近。
因为之前敢于接近少女的地精都已经化作飞灰，唯一剩下的，也就是少女杯中的液体了。
少女晃了晃酒杯，注视着杯中深色粘稠的液体，微微皱眉。
“难怪地精会被灭绝，这血液真是和你们的长相一样，肮脏丑陋，又充满了污秽。”
她厌恶地看了一眼挤成一团的地精们，指缝冒出鲜红的火焰，将木杯连同‘酒液’一起燃烧殆尽。
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厚了几分。
少女放下手，望向酒馆门口，说道：“天启新生榜第八位，盗魔者，艾卡·莫雷蒂，你来了。”
所谓新生，也就是一年级的学员，不过这个榜单并不是某一学院的排名，而是全天启二十一区，二十一所学院所有学员的排名。
能在这个榜单排到第八位，自然是非常厉害的角色。
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走入酒馆，对红发少女微微躬身，说道：“能源学院魔能系，艾卡·莫雷蒂见过第二位血族天使，夏缇雅公主。”
夏缇雅颔首致意，然后目光扫向酒馆各处，忽然说道：“既然大家到的差不多了，就都出来吧。”
寂静持续了三秒钟，空旷的酒馆突然出现三个人影：
一位站在酒馆角落，身穿刻绘YF标志的金色校服，手持隐身魔法器械的黑脸男生。
一位穿着墨绿色魔药学院长袍，身周回荡奇异波纹，仿佛从虚空中走出的黑发少年。
还有一位手持袖剑、眼神淡漠的金发少年，他就坐在夏缇雅身后一米的桌位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气息，若不是肉眼所见，就像不存在一样。
“天启新生榜第十三位，机械学院械魔系·超载械军使，贾特·班杰明；第十一位，魔药学院魔药系·虚空观察者，黑维·克克子；还有第六位...战士学院刺客系·精准手术刀，艾维·伊莱。”
夏缇雅转过身，目光在刺客伊莱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说道：“此次幻境聚集，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吧。”
“当然。”
盗魔者莫雷蒂走到众人中间，微笑道：“能让天启第二位夏缇雅公主将我们召集在一起的，自然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天启第一位。”
听到‘第一位’三个字，众人目光微肃，莫雷蒂继续道：“既然我们和夏提雅公主都属于天使，那么为了平衡对抗实力，第一位必然在敌方的恶魔阵营。”
“第一位？琉比斯？”
班杰明呵呵一笑：“就凭我们几个人，也想对付琉比斯？你是在开玩笑吗？”
莫雷蒂反问道：“有何不可？”
“倒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看不到希望。”
魔药系的克克子微嘲说道：“在座的各位都和琉比斯战斗过吧，我模拟过你们面对琉比斯的场景，除了夏缇雅公主，没有一个人能撑过三分钟的。”
莫雷蒂摇了摇头。
克克子挑眉道：“怎么，你不是？”
莫雷蒂说道：“不，你高估了我们，除了你和夏缇雅公主，所有人连一分钟都撑不了。”
班杰明冷哼道：“那还打个锤子？”
莫雷蒂说道：“单打独斗我不是对手，但琉比斯一直是一个人，我不信他能同时战胜我们五人联手。”
班杰明讽刺道：“猛虎向来独行，只有羊群才会成群结队，这不代表羊群就能打赢猛虎，你没看天启时报上说的吗，像我们这种水平，琉比斯打十个都不在话下。”
莫雷蒂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注意你的措辞，以你的水准，琉比斯的确能打十个，但不代表他也能这样对付其他人和夏缇雅公主。”
“你说什么！”
班杰明顿时怒了，啪地一掌拍碎桌子，身上显现金色的械魔光辉，莫雷蒂盯着他，眸中蓝光涌动，毫不退让，眼看就要打起来。
“安静！”
突然，一股异常庞大、远超众人的魔力威压从夏缇雅的身上扩散出来，将整座酒馆笼罩。
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像被山岳压中，几乎喘不过气起来，连一直低头玩弄袖剑的刺客伊莱都抬起了头，神情微讶地看了夏缇雅一眼。
“三阶魔导师！”
三阶是很多天启毕业生都没达到的水准，现在整个一年级，除了十六夜之外，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抵达三阶，就连琉比斯也只是二阶巅峰。
酒馆安静了一瞬，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夏缇雅微微点头：“没错，我已臻至三阶之境，所以希望能与各位一起，在此次剧情世界中，杀死琉比斯一次。”
她抬起戴着蕾丝手套的右手，食指轻轻一划，一个淡红色的魔法地图便展现在空中。
地图很简单，只有八个黑色光点和十八个白色光点。
黑色光点在地图中凌乱分布，其中有一个极为深沉巨大，像是要吞噬一切，而白色光点则是聚在一起，主要分为三处，分别由三个明亮的光点带领。
克克子喃喃道：“这是...幻境学员的阵营分布？”
夏提雅点了点头，手指触碰其中一个明亮的白色光点，说道：“我们，是天使。”
她点中另一个明亮的白色光点：“第三位，是天使。”
又点中最后一个明亮的白色光点：“第四位，也是天使。”
夏提雅顿了顿，伸出锋利的指甲，戳中那个极为巨大的黑色光点，冷漠道：“第一位并非无解，绝对生命场也有使用限制，只要我们彼此配合，杀死他并不困难。”
“我同意加入。”
刺客伊莱注视着夏缇雅，说道：“在第三位的幽夜之剑突破三阶之后，我一直怀疑第二位血族天使是否还能留在第二的位置，现在应该没有疑问了。”
他将袖剑缩回袖子里：“虽然不一定成功，但我愿意尝试一次。”
克克子沉默数秒，说道：“琉比斯的统治力太过强大，这次幻境确实是难得的机会，我也愿意尝试。”
“我与夏缇雅公主早已达成共识。”莫雷蒂笑着说道，然后看向唯一没有开口的班杰明。
“看我做什么？”
班杰明冷哼一声，收起拍桌子的右手，说道：“天启时报1v9的说法老子一直不服，区区一个琉比斯而已，老子干了！”
256
女恶魔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进入神弃之地，我和十六夜、温妮、艾凡没有耽搁，朝光柱方向高速前进。
这趟旅途非常荒凉，一路没有任何人烟或智慧种族，只有无边无际的黑色土地，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说枯燥也不至于，因为经常有各种长相奇奇怪怪，造型奇特的魔兽冒出来，要袭击我们。
它们至少都有二阶水准，绝对不算弱，如果是袭击一般的小队，已经相当有威胁，但在我、小夜还有艾凡的队伍面前，就不够看了。
特别是小夜，她仅凭剑意就能灭杀较弱的魔兽，就算是三阶魔兽，在剑意威慑下也不敢轻易攻击。
自从踏入三阶，十六夜的实力就一直在飙升，没有任何停滞迹象，直至现在，我都无法确定她有多强。
反正如果我和她再来一场对决，除非使用神力，否则没有任何悬念，必然是我输。
好烦呐，自从精灵之森回来，我的实力就陷入了瓶颈，只有‘微弱’提升，最多也就是从二阶中位初期提升到了二阶中位后期，二阶高位在望，但三阶遥遥无期。
如果把我的进步量比作一，那小夜至少有我的七八倍。
为什么同样是谈恋爱，她就能那么快变强啊？
我苦恼的想着，心里也明白，小夜虽然经常和我一起玩耍，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用在了剑意修行上，不像我天天吃喝玩乐，几乎没有在修行上花过时间，就连这‘微弱’提升也都是靠自然冥想赚来的。
真是太慢了......
但这也因人而异，如果温妮听到我的想法，估计会很生气，因为我这两个月的‘微弱’提升，已经是她‘努力’整整一年的结果。
自从我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二阶中位，现在还是二阶中位，临近突破的那种......
要知道，我和她认识的时候，还没学会冥想，连一阶初位的魔法学徒都不算，现在她马上就要被我反超了呀。
其实这才是大多数学员的真实现状，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小夜那么努力，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小夜那样天才，很多人颓然且不自知，连温妮的水准都达不到，毕竟温妮虽然懒，但她的天赋在魔法师里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至于天启学院之外，哪怕各大帝国院校，也很少有三阶的学员，能够二阶毕业已经不错了，有些学生直至毕业都还是一阶。
随着路途前进，几人遭遇的魔兽越来越强，已经开始有二阶高位、巅峰的魔兽出现，就算是我和艾凡也得费点力气，如果是温妮一人，到这里就可以投降了。
不过实际上的情景却是......
“伊芙，你看，这只魔兽蛮可爱的啊。”
“嗯，这一只长得也不错，就是体型太大了，不好玩。”
“这个长得真丑，你看它的嘴巴，好多牙齿，还有粘液...噫~艾凡，快把它秒了！”
温妮拉着我，在队伍中央指点江山，她前有十六夜开路，后有艾凡保护，状态十分安全。
艾凡伸出右手，手掌弹出一道炽白的光柱，将那只牙齿密集的魔兽洞穿。
“这只魔兽......”
他靠近两步，仔细观察了一下魔兽的爪子和躯干，说道：“这是恶魔毒蜥。”
温妮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问道：“怎么了？”
艾凡说道：“恶魔毒蜥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剧毒魔兽，在瓦罗兰大陆早已灭绝，它的毒性不在尖吻海蛇之下，一般的二阶魔法师被它咬中，活不过十秒钟。”
我目光一亮：“这么厉害，那它的毒很有价值啊，我们可以保存一些，说不定会有大用。”
艾凡微微点头：“可以把毒液涂抹到武器上，只要造成伤口，就能宣判对手死亡，只是取毒的时候要小心点。”
“放心，别忘了我还有一个魔药师的职业，采集毒素只是小意思。”
我走到恶魔毒蜥旁边，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黑剑，刺破毒囊，均匀涂抹。
这里提一下，原本的幻境世界是不允许携带武器、装备的，只能在幻境内部获取，但在各学院合并之后，因为机械、能源等系对装备的需求太高，如果不让他们带装备，一身实力连三成都发挥不了，太不公平，所以放开了携带限制。
现在所有学员都可以拿自己的装备进行战斗了。
艾凡望着前方的黑色土地，说道：“在魔兽典籍中，恶魔毒蜥一般生活在沼泽地区，藏在泥土里袭击路过的魔兽或行人，它在这里出现，说明我们可能很快就要遇到沼泽了。”
几人继续前进，十多分钟后，视线里果然出现了一片深绿的沼泽。
黑红的泥土蔓延到沼泽戛然而止，变成潮湿的褐绿色，偶尔还咕噜咕噜的冒起气泡，沼泽上方弥漫着灰绿的雾气，显然蕴含剧毒。
温妮瞪大眼睛：“这...这怎么过去啊！”
别说里面隐藏有恶魔毒蜥这样的魔兽，就算只看表面环境，也足够杀死十几只温妮了。
十六夜可以剑意护体，我和艾凡作为神圣炽光体，具有一定免疫，再不济多用几次净化术也可以了，只有温妮，进去后可能一分钟都活不下来。
而且最危险的还不是环境，而是隐藏的陷阱和魔兽，想要保护温妮，非常困难。
艾凡看了温妮一眼，说道：“要不然我们绕路？”
十六夜环顾四周，看着漫无边际的沼泽绿潮，沉吟道：“绕路不太现实，这个沼泽不知道有多大，而且很可能是通往神弃之地的必经之路，不能绕道。”
“地面有危险，那飞过去不就行啦~”
我微微一笑，正要使用召唤魔法，突然听到一个凄厉的破空声。
一位长着巨大漆黑双翼的类人型物种在沼泽中出现，朝我这边冲刺过来。
她速度奇快，携带着巨大的风压，短短三秒就冲到我们面前，锋利的双翼闪烁着黑色的幽光，朝几人一齐劈下。
铮！
夜骐剑出鞘，一道凌厉的剑光自十六夜右手斩出。
嚓的一声厉响，狂风倒卷，黑翼敌人倒飞而退，十六夜也退了半步，神情凝重。
艾凡抬手施放一道光盾术，阻隔住扩散的沼泽气浪余波。
风烟渐息，四人的面前出现一个特殊的人形生命。
她一米八高的身高，紫发、尖耳，眼睛狭长，像抹了浓重的黑色眼影，穿着黑色的开胸皮衣，皮靴和长筒丝袜，两只比身体更巨大的黑色双翼伸展在背后，遮盖住光线，形成一片阴影。
显然，这是一位恶魔，三阶之上的女恶魔。
仿佛有一种高阶生命的威压压制在我们身上，面对传说中的神话级生物，几人的脸色都凝重不少，连温妮都小心地退到艾凡身后。
只有我完全没有感觉，甚至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这只恶魔的外貌比我预料的好看多了，那所谓的天使会不会更好看？
女恶魔扇了一下翅膀，用无人能够理解的恶魔语冷笑道：“先知的预言真准，果然有人类要进入恶魔沼泽。”
先知？
这个时代已经有占星魔法了吗？
十六夜等人不明所以，我上前一步，用同样的恶魔语说道：“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十六夜早已知道我会很多语言，只有艾凡和温妮震惊地看着我，毕竟恶魔语在诺亚世界从来没有流传过。
女恶魔也是表情惊讶，说道：“你是哪族的恶魔，幻化成人类了吗，奇怪，我居然没察觉到你的恶魔气息？”
我心念一动，说道：“我在执行隐秘任务，这你不用管，先知叫你过来是做什么的？”
“隐秘任务？”
女恶魔打量了我好一会儿，见我面色坦然，于是收起翅膀，说道：“先知命我抓住所有进入沼泽的人类，生死勿论。”
“你既然和人类在一起，就和我一起把他们抓住，带到先知面前吧。”
她的目光停留在十六夜，以及那把黑色的夜骐剑上，显然觉得这个人类不好对付。
我说道：“不行，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三人安然无恙地带到神弃之地，我不能放任他们被你抓走。”
女恶魔神色一冷：“既然这样，我只能把你和这三个人类一起带走了。”
她一扇翅膀，狂风大作，再度朝几人冲来。
我面色微沉，这次幻境的敌人不是智障，不好骗啊。
十六夜挡在三人前方，单手提起夜骐剑，朝飞来的女恶魔斩下。
黑色的剑光以恐怖的速度斩落，在空气里划出清晰的剑痕，但女恶魔的目标却不是十六夜。
她侧开身子，双翼泛起漆黑的魔力光芒，挡住这一剑，然后陡然折转，朝四人中最弱的温妮飞了过去。
“光明咏唱之四十六，九耀星火光牢。”
艾凡反应很快，右手平伸，九道实质的深红色光栅瞬间凝聚，将女恶魔困住。
“光明咏唱之三十，赤霞光刃！”
然后，又有密集的深红色光刃从他掌中射出，刺向光栅。
女恶魔双翼一震，四十六号的束缚魔法直接崩溃，深红的光刃也被黑色翅膀挡下。
但这波进攻温妮的攻势已经被艾凡化解，十六夜已经来到女恶魔面前。
黑暗剑意骤然扩散，将女恶魔禁锢其中。
十六夜目光冷漠，因为自己失误，差点波及队友，所以这次挥剑丝毫没有留手。
铛铛铛铛！
黑色剑光如暴雨般斩落，落在女恶魔的黑色双翼上，剑、翼之间爆发出无数道气浪，将沼泽的浓厚绿雾吹出一大片空白。
女恶身形狂震，黑色皮衣片片碎裂，如蝴蝶般飞舞，在剑意中化作虚无。
她的眼里满是惊骇，眼前少女的实力完全超出她的预估，她已经没有把握战胜十六夜。
女恶魔张开双翼，全力挥舞，拼着被夜骐斩中一剑的代价，将十六夜逼退，打算先行逃跑，请求援兵。
然而，正当她双翅大开，想要转身时，一道手臂粗细，银白璀璨，缠绕着狂暴电流的光柱已经从她胸前透体而过。
女恶魔愕然地看了一眼胸口的大洞，垂下双翼，从空中摔落。
我放下释放超电磁炮的右手，再度捏起一枚银币，朝女恶魔走去。
257
能量生命超魔导电磁炮的威力十分强大，能够瞬间湮灭雷光附近的所有身体组织，残留的激发态雷元素更是能扩散全身，杀死绝大多数细胞。
在我遇到的所有对手中，除非以硬实力提前挡下，否则一旦被正面击中，很少有人能存活，更何况刚才我还蓄力了五秒，使用了百分百威力。
不过毕竟这次的对手不是人，出于谨慎，我在身上布置了数层魔法护盾，才缓缓靠近。
女恶魔仰面躺在地上，紫发披散，双眸紧闭，巨大的黑色双翼垂落身侧，胸口露出一个直径半米的圆洞，偶尔有蓝白的电弧闪过。
这么严重的伤势，就算是恶魔也活不下去了吧？
我松了口气，取出黑剑，在巨大的黑色翅膀上比划，打算试验一下坚硬程度。
突然，女恶魔睁开眼睛，双目冒着黑光，大声咆哮道：“好痛啊！”
狂风骤起，我心中一惊，手一抖，黑剑刷的一下就戳了下去。
令人意外的是，刚才能抵挡夜骐剑和三十号光明魔法的坚硬翅膀，此刻却如普通肉体般脆弱，甚至可以说是柔软，很轻易地就刺了进去。
十六夜快速拉了我一把，挡在我前面，谨慎地盯着女恶魔。
我顺势拔出黑剑，有些无语，这把剑刚刚涂抹过剧毒，不会直接把她弄死了吧？
我用恶魔语说道：“抱歉，这把剑上有剧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死？”
女恶魔恶狠狠地看着我，吼道：“你们不可能杀死我的！等恶魔之王降临，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看起来很有精神，应该死不了。”
我等待了一分钟，确认这只恶魔没有死亡迹象，只是状态非常虚弱。
“神话生物的生命力也太顽强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伤口，发现其形态与普通生物完全不同，她的血液是泛着荧光的深紫色，自体内流出就开始凝固，很快蒸腾为迷蒙的紫色烟雾，消散在空中。
十六夜目光微凝，说道：“这个恶魔的血液蕴含着非常精纯的暗元素，或者说...她的血液就是由纯粹暗元素构成的。”
“血液是暗元素？”
我惊讶地看着女恶魔，忽然想到一个猜想，随手斩下她的一截紫发，发现这头发也如血液一般，在离体之后发出紫色荧光，然后蒸腾消失了。
这是...传说中的元素体？元素能量生命？
在瓦罗兰魔法师们的研究，包括我前世的科学知识中，生命体的可能组成无非就那么几种：碳基、硅基、硫基、硝基等等。
比起前世简单的物种素材，诺亚世界的生命更加繁复，最普遍的依旧是碳基生命，但是像古族‘深海泰坦’这样的硅基生命，以及魔兽‘火山岩鸟’这样的硫基生命也为数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极为罕见，甚至只存在于猜想中的生命，比如死灵魔法的电磁场态灵体生命、虚空大陆的暗物质体虚空生命、天启智脑的人工智能机械生命、至高神明的超时空体高维生命，以及由纯粹元素构成的等离子体能量生命等等。
并非所有生命都需要像人类那样有血有肉，需要水、氧、大气压。万物皆有可能，而眼前的这个恶魔物种，就是传说中的暗元素等离子体能量生命。
那天使种族会是光元素能量体吗？
难怪剧毒对她无效，对碳基生命使用的毒，对能量体有用才怪了。
我蹲在女恶魔旁边，戳了戳她的大翅膀，感觉相当柔软，完全可以当抱枕了。
女恶魔愤怒道：“你这个低等卑劣的人类，根本就不是恶魔，竟敢冒充神族！”
“别闹。”
我揪起她的一撮黑色羽毛，再抓起她的一缕紫色头发，分别用黑剑割断，仔细观察能量反应。
很奇妙，明明能够在聚合时稳定存在的固态身体组织，在分隔之后莫名就化作基本暗系元素，迅速消散。
“可惜了，这里是虚拟幻境，不能把你带回去研究。”
我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站起身，顺手将黑剑横在她脖子上，说道：“我的确不是什么恶魔，但我可以是魔鬼。”
“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答对了，我就放你走，不然我就把你大卸八块，挫骨扬灰，试试你还能不能活下去。”
理论上，就算是元素生命，被消磨完所有能量后，依旧会死。
女恶魔盯着黑剑，脸色微白，却依旧强硬说道：“尽管来吧，就算你砍死我，我也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嗯？意外地很有骨气呢。”
我举起黑剑，作势欲斩，忽然听到温妮的声音：“等一下，伊芙。”
她走到女恶魔旁边，摸了摸她的大黑翅膀，又捏了捏小巧的恶魔尖耳，表情好奇。
女恶魔挣扎道：“可恶的人类，竟敢这样亵渎神族......”
温妮没有理她，只是自言自语道：“小小白，你要出来吗？”
小小白？
这不是温妮契约的第一只召唤兽嘛，莰蒂丝说它是罕见的天使系魔兽，但只是相对于收藏价值的罕见，在我看来，它空有二阶高位的等级，却毫无作战能力，除了卖萌一无是处，每次召唤出来都是给温妮加油用的。
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答复，温妮抬起双手，念道：“平等契约召唤，出来吧，小小白天使兽！”
空中浮现湛蓝的光、水元素阵图，一只半米多长、长相可爱的白色球状物出现在温妮怀中。
温妮的手顿时一沉，不满道：“小小白你又偷吃魔晶石了吧，再这样胖下去，以后我就不抱你了啊！”
“唧唧！”
白团子叫了两声，从温妮怀里跳下，一爪子踩在女恶魔的脸上，然后挥舞细小的四肢，一边尖叫，一边殴打女恶魔。
不过，这种小拳拳的殴打就像挠痒痒一样，没有任何威力。
“什么鬼东西？”
女恶魔不耐烦地晃了下脑袋，深吸一口气。
“滚！”
一声巨大的咆哮，伴随着一股飓风，瞬间将白团子吹飞，还好温妮快速抱住了它，否则差点落到沼泽的绿雾里。
女恶魔看着四人，说道：“你们不要太得意了，神族之间可以相互感应，等恶魔之王找到我，你们全都要死。”
她嘴角扯出残忍的笑意：“当然，你们也可以放了我，离开这里，这样还能苟活一段时间，不过迟早还是要死，哈哈哈！”
“相互感应？你们恶魔之间存在魔力链接？”
女恶魔脸色一僵，发现自己不小心透露了关键情报。
我接着说道：“魔力链接不仅能够传递彼此位置，还具有基本的魔力传输效果，你们完全可以通过链接传递个人的能量态信息，没错吧？”
女恶魔惊诧道：“你！...你会读心魔法？”
“你落伍了，这种事情在黎明纪元只是通用常识。”
我调集光、火元素，一边施放幻系引诱魔法，一边说道：“恶魔种族作为能量生命，你们可以传递能量，自然也可以传递自己，对不对？”
女恶魔茫然道：“不行，神族个体太过庞大，无法完整地通过暗能量矩阵。”
“也就是说可以传递一部分喽，难怪不怕我杀了你，估计就算你在这里死亡，有了暗能量矩阵的备份，也能在其他地方复活吧？”
女恶魔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我，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不说也没关系。”
我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道：“复活需要身体和灵魂两个部分，能量态的身体可以重构，但灵魂是无法互换的，否则你就不再是你了，你们恶魔既然有复活的能力，必然有保存灵魂的方法，对吧？”
自从在精灵之森被古斯特的‘意识海’和‘肉体重塑’坑过一次后，我对敌人的灵魂归处谨慎了很多。
女恶魔无力地闭上眼睛，身体微颤。
“看来是的，那个方法会藏在哪里呢？”
“神弃之地？...不对。”
“恶魔族境地？...不对。”
“暗能量矩阵？...也不对，那是备份身体用的。”
我看向她的身体：“就藏在你身上吗？”
女恶魔吼道：“别再说了！”
我微微一笑：“原来就在身上。”
“额头...眼睛...嘴巴...脖子...胸口...不对，你已经没有胸口了......”
我慢慢念着，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女恶魔则是闭着眼睛，一语不发。
我将黑剑指在她的翅膀上：“是这里吗？”
女恶魔面无表情。
我挪了个位置，剑尖点向她的左手：“是这里？”
她依旧面无表情。
我又指向她的右手：“这里？”
她一直面无表情。
我了然道：“原来是右手。”
女恶魔右手握拳，猛然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我耸耸肩：“猜的。”
“不可能，你一定会读心魔法！”
天使源自光明，恶魔源自黑暗，而在诺亚世界的神位中，至高光明女神居左，至高黑暗神居右，风、火、水、土、雷五系至高神排列其下，再往下才是各系普通神明。
温妮听不懂我和女恶魔的对话，看到我只用几句话就把她说的快哭了，感觉很厉害。
我一剑斩断女恶魔的右手，并在上面刻绘魔力封禁，说道：“我问你答。”
“当今天使与恶魔两大种族的战争中，谁占上风？”
258
久违女恶魔说道：“天使与我族多年势均力敌，双方各有胜负，谈不上谁占上风。”
既然是学员之间的阵营对战，两族实力相近在我意料之中。
“你还见过像我们这样的人类吗？”
“没有，我今天第一次从深渊离开。”
“深渊是你们恶魔族的领地吧，那天使在哪？神弃之地又在什么地方？”
女恶魔表情犹豫，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
“别想着撒谎，是真是假我看的出来。”
我淡淡道：“我不喜欢伤害其他种族，但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只能强行读取你的记忆，到时候把你弄成白痴就不好了。”
其实我没学过记忆摄取、两心通感之类的精神魔法，但这不妨碍我虚张声势。
女恶魔沉默了几秒，说道：“深渊乃吾恶魔族地，天使则是在天界，至于你说的神弃之地，就在深渊与天界之间。”
我指向远方光柱：“是那个光柱的方向吗？”
女恶魔顺着我的手指望去，疑惑道：“光柱？什么光柱？”
我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忽然意识到，光柱应该是幻境的任务指引，剧情角色是看不到的，只有学员可以看到。
我说道：“没什么，你就说是不是沼泽的方向？”
“是的，沿着恶魔沼泽向前，最深处就是神弃之地，深渊位处其下，天界位处其上。”
我嗯了一声，忽然道：“那你知道神之遗产吗？”
神之遗产是主线的最终目标，如果拿到它，完全可以不和恶魔阵营的学员战斗，直接通关。
“神之遗产？是指神明的遗留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你不用管，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女恶魔的眼中露出回忆，说道：“一万年前，诸神还活跃的时候，在世间留下了很多痕迹，其中不乏神明层次的魔法仪式、咏唱，以及圣物、神器等等...”
“而在这些遗留的高阶神物中，有一件极为强大，能让普通的神之眷族直接获得接近神明的力量，甚至触及成神的可能，应该就是你所说的神之遗产。”
我心中一动，得到接近神明的力量，甚至成神...这玩意不会是神格吧？
神格是成神的必要不充分条件，非四阶的生命，拥有神格也不能成神，但无论是谁，想要成神必须得有神格。
我就是因为拥有创世神赋予的光明神格，才获得了四阶光明女神之体，如果当初选择在精神世界忍耐十几年进行融合，出来就直接成五阶光明女神了。
我问道：“神之遗产具体是什么样子？有谁见过它吗？”
女恶魔摇头：“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应该也没有人见过，如果有的话，估计已经用它统一世界了，就不会有神族这么多年的战争。”
“没人见过，那你是怎么知道它存在的？”
女恶魔说道：“因为我族先祖曾经留下昭谕，一旦有恶魔获得了这件神物，就直接加冕成为新的恶魔之王，当前时代的魔王陛下需要主动臣服，成为他的下属。先知也告诫我们，这件神物必然存在，而且必然会被一位恶魔...或者天使得到。”
“这也是我族与天使族多年征战的原因，因为“神之遗产”太过重要，一旦对方得到，自己种族将毫无反抗之力。”
难怪任务里只要帮助一方拿到神之遗产就算通关，因为这件事本身难度就很大，不仅线索少，而且就算遇到，想要获得也会受到敌方种族的拼死反扑。
我微微沉吟，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恶魔族中的最强者是谁，有多强？”
这个问题关系到争抢“神之遗产”的具体方针，只要恶魔族与天使族没有四阶，哪怕有一大群三阶巅峰，我和小夜都可以尝试直接莽上去。
女恶魔说道：“恶魔族的最强者自然是魔王陛下，就算没有神之遗产，也有临神境的实力。”
临神境是翻译过来的说法，我猜测很可能是指四阶。
“临神境是什么层次？比你强多少？”
女恶魔呵呵一笑：“比我？完全没有可比性，陛下一只手就能捏死一万个我了。”
好吧，这个魔王肯定是四阶，我猜的没错，困难程度的幻境已经有四阶角色了。
我问道：“你们恶魔族还有谁能像魔王那样，捏死一万个你吗？”
女恶魔摇头：“没有了，除了隐居深渊从未出手的先知，恶魔族最强的战士也只是打败几十个我而已。”
那也不弱了，神族的三阶巅峰，小夜都不一定打得过。
我把女恶魔的情报向小夜她们翻译了一下，说道：“困难幻境的剧情角色很强，想要平推过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就随机应变好了，反正一次幻境而已，通不通关都无所谓，能不死我就很满足了。”温妮说道。
幻境的死亡不会影响到现实，但会对精神造成一定冲击，而且那些痛苦经历都是实打实的，温妮还没在幻境中死亡过，但想起珂希在寝室里的苍白脸色，就有些害怕。
温妮思索道：“而且这次是阵营任务，说不定自己阵营的队友就把敌人都干掉了，只要我们活到最后，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一半的概率通关。”
我调侃道：“别忘了你是恶魔阵营，这句话的意思是把我也干掉吗？”
“不(⊙o⊙)...我的意思是队友拿到‘神之遗产’了啊。”
温妮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在敌人很强的前提下，‘苟住’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我召唤出神光巨鸟，四人一起跳上鸟背，带着无法反抗的女恶魔一起，朝沼泽上空飞去。
淡淡绿雾顿时笼罩过来，哪怕身处空中，也无法避免绿雾的侵蚀，只是不再那么浓郁。
艾凡抬起双手，身上浮现金色的光芒，念道：“四重脉唱·光明咏唱之三十六，守护乐章。”
一粒粒金色的光点在四人周边凝结，化作四道淡金的保护罩，将绿雾阻隔在外。
守护乐章是光明神教祭司的专用防护魔法，艾凡出自北光明神殿，擅长这个很正常。
我忽然有些怀念，当初我刚来诺亚世界时，遇到的第一位大祭司兰瑞莎，就使用过这个魔法的进阶版，具备防御和镇痛效果的荣光之守护乐章。
兰瑞莎前辈，莉兹奶奶，丹尼尔大主教，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还有只见过一面的我的宠物，艾米。
259
对错在能见度极低的沼泽中，巨鸟没有全速飞行，但它本身速度就已经很快了，尽管如此，我们也足足用了七个时辰才脱离绿雾，抵达女恶魔所说的神弃之地。
在这七个小时内，两个阵营不断有人被淘汰，现在的总人数已经不到一半，可以想象，前往神弃之地的路途相当凶险。
所以说，进入困难模式的实力标准应该设在三阶，二阶的学员别说做任务，活下去都很难。
轻纱般的绿色薄雾在沼泽边际戛然而止，像是被某种奇异力量约束，束缚在沼泽范围内，不向神弃之地蔓延。
天空灰蒙，寒风阴冷，这个地方似乎没有夜晚，也没有清晨，从进入幻境开始，就一直是这种将夜未夜的样子。
巨鸟站在神弃之地的边界，我和小夜、温妮、艾凡站在鸟背上，前方是无边无际、层岩叠嶂的峡谷，那道庞大的光柱依旧指向远处。
本以为刚才的沼泽已经非常庞大，没想到现在所处的‘神弃之地’比沼泽还要巨大，据我目测，四人与光柱的距离至少还有上百座峡谷，普通人十几年都走不了那么远。
看来还是要赶路啊。
我下令让巨鸟继续朝光柱前进，但刚飞一小段距离，就看到空中出现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黑点，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冲来。
这个场景让我下意识想起古斯特的亡灵飞禽，不禁神情微肃。
十六夜的剑目凝视着遮天蔽日的黑点，说道：“是成群的嗜血魔鸦。”
白团子不安地唧唧两声，温妮安抚地摸着它的绒毛，问道：“我们怎么办？”
有三大高手在身旁保护，她并不怎么害怕，之前沼泽里就遇到过一些飞行魔兽，全被三人解决了。
“先冲过去试试。”
我伸出右手，聚集光系魔力，巨大的光系魔力护罩将巨鸟整个包裹，直直撞进鸦群里。
砰砰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连绵响起，嗜血魔鸦们像是不畏死亡一般，张着脸盆大小的猩红鸟嘴，凶猛地攻击光明护罩。
我开着护盾，吩咐巨鸟加快速度，想要摆脱鸦群，但神弃之地的魔鸦似乎源源不绝，到处都是，每经过一段山峡都会从崖底飞出数百上千只，越聚越多。
巨鸟张嘴吐出一道白光，消灭前方上百只魔鸦，冲出鸦群，但没飞多久，又被崖底飞出的魔鸦缠住。
尽管嗜血魔法鸦们只有一阶实力，其冲击远远不足以击破护盾，也不会威胁到四人的安全，但一直无法摆脱的目标太过显眼，一刻不停的撞击声也很烦。
“真是狼狈，区区几只乌鸦就把你们弄成这样。”
女恶魔不屑地看着嗜血魔鸦群，冷笑道：“降落吧，神弃之地比你们想象得危险得多，再这样愚蠢地前进，你们很快就会团灭在这里。”
我瞥了她一眼，说道：“放心，就算团灭我们也死不了，不过在团灭之前，我会记得先把你消灭的。”
说完，我隔着密密麻麻的乌鸦层，望向巨鸟下方，看到一座座黑色的峡谷。
峡谷的顶端与正常山峰一样，只是底部深不见底，渊面黑暗。
那是恶魔族所处的深渊吗？
根据之前的情报，深渊就在神弃之地下方，如果降落，很有可能会跑到恶魔族的领地里。
那么天界是在神弃之地上方，也就是天空的方向？
温妮提议道：“要不然我们直接向上方飞吧，说不定能遇到天使，还能摆脱乌鸦群。”
“好主意，大家抓稳，我们上天。”
我给巨鸟一个向上直飞的指令，巨鸟立刻扬起头，朝天空飞行。
女恶魔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说道：“你们竟然想见天使，难道以为那群虚伪的东西会保护你们？”
我说道：“不一定，但原住民们总是要接触一下的，比起你们恶魔，我觉得天使会更好说话一点。”
女恶魔微微一怔，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天使会好说话？你们人类竟然还对那群死硬分子抱有信任？...哦，对了，你们太过弱小，到现在还不知道灭绝诅咒。”
“灭绝诅咒？什么意思？”
我忽然想起刚进幻境时的剧情提示，因为炽天使与堕恶魔的诅咒，所有学员都要在24小时内抵达神弃之地，否则就会随外界一同陨灭。
...难道说天使和恶魔一起将整个世界诅咒毁灭了？
女恶魔勾起嘴角，说道：“听我说个故事吧。”
“数千年前，初代恶魔之王与初代天使之王生死决战，结果双双重伤，相继陨落。在陨落之前，他们都立下了一个诅咒，恶魔之王诅咒所有天使在这个纪元内灭绝，天使之王则是诅咒所有恶魔在这个纪元内灭绝。”
“在诅咒的影响下，两大神族在一年内因为各种原因死伤近半，于是拼尽全力清除诅咒，但神明不在，初代的魔王和天使之王已经是当世最强的两位，他们的诅咒无人能解，第二代魔王研究了几个月，也只找到了一个方法：转移诅咒。”
“将天使之王对恶魔族的诅咒，转移给其他所有种族，但这需要天使族的同意，需要他们主动帮忙才行。”
女恶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将恶魔族一族之陨灭更改为世间其他所有种族的陨灭，如此自私的行为，你觉得善良的天使们会同意吗？”
我略微沉默，对结果已经有所猜测，因为天使族也中了诅咒，在自身种族与其他种族之间，无论是谁，选择自己都不过分。
女恶魔冷声说道：“他们答应了，答应的很快，几乎没有反对的声音，事情的顺利和天使族的冷血程度让我们恶魔都感到惊讶。”
“于是我们将所有的诅咒都转移给了其他种族，所以这些年来，万千种族相继灭绝，你们人类也将是其中之一...这样你还对天使抱有期望吗？”
我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个故事里，天使和恶魔都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我是天使，自然仇恨恶魔，如果我是恶魔，自然仇恨天使，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毁灭其他种族，也是出于自保，这是很简单的自然规律，一切生命，当其所作所为符合自然规律时，那就是对的，否则就是错的。”
“其实世间本无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站在更高层次来看，对与错只是合适不合适自己身份的子集罢了。”
女恶魔愣了一下，这些恶魔语她明明能听懂，却很难理解，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叹息道：“很不巧，我是人类，所以你们恶魔和天使为了保全自身灭绝人族，自然都是极恶不赦之辈。”
“另外，你大概误会了一件事，我对你们，无论恶魔天使，从来都没有抱什么期望。只是有任务要做，所以才要去找你们罢了......”
260
反围殴恶魔沼泽内环，神弃之地入口处。
两道红光携带着恐怖的气息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然后就再也没有停歇过，狂风呼啸，气浪翻滚，雷鸣般的撞击声中，无数泥土、石砾被狂风席卷上天，又如箭矢般四散飞出，不知杀死了多少毒虫猛兽。
红发黑眸的男子握紧右拳，深红的斗气缠绕其间，稍作蓄力，一记直拳轰向前方。
轰然一声巨响，面前敌人被巨力击飞至百米开外，在褐绿的沼泽中犁出一条笔直的深红沟壑，碾碎无数残枝断草。
沟壑尽头，猩红眼眸的少女长靴入地，双手平伸，黑红的百褶裙在风中摇摆，掌心的魔力护盾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竟是险些被这一击打碎。
“你进阶了啊，夏缇雅公主。”
琉比斯收回拳头，望向远处少女，红发下的英俊脸庞露出微笑：“你是我同辈所见最优秀的对手，竟然能让我使出全力，只可惜，这种程度还是差了一点。”
夏缇雅面无表情，心中却颇为震惊。
在她进阶之前，与琉比斯的战斗仅仅是弱了几分，突破三阶之后，她常态化的实力直接提升数倍，理论上可以完全压制二阶巅峰的琉比斯，本以为自己可以直接逼出他的血脉觉醒...但在刚才半小时的交手中，依旧是稍弱半分。
如此高强度的作战，她三阶魔导师都感到魔力消耗巨大，但琉比斯居然就像热身了半小时一样，看起来颇为轻松。
这家伙...难道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吗？
自己已经是天启学院天赋最高的几人之一，按血族那几个老教授的说法，九十九的始祖血脉纯度，莫说是血族之内，哪怕整个瓦罗兰来说，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相当于高达九十九亲和的完美元素体，已经达到神明之下的极限。
同级无敌、越阶挑战都不在话下的血族祖体，竟然被琉比斯反过来越阶压制了，实在让（吸血）鬼无法理解。
现实与心理预期的差距，让夏缇雅有些走神，却见远处的琉比斯突然消失在视野中，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袭上心头。
好快！
百米距离，对于由静止加速进攻的琉比斯而言，连半秒都没有用到，他如闪现般出现在夏缇雅面前，握拳，挥拳。
简简单单的一拳，却如巨龙撞击一般，夏缇雅的魔力护盾濒临崩碎，身形也被击飞出去。
刺耳的爆鸣声这才响起，这是因为琉比斯的速度已经超越了音速，其本人比声音还要先一步抵达。
“魔导师的防御的确不错，但是，你还能接下我几拳呢？”
鲜红的斗气再度朝着魔法盾冲锋，在正面战场上，战士职业的机动性比法师更强，而琉比斯这种高移速高杀伤力的战士，更是大部分咏唱魔法师的克星。
嘭！
又是一记凶猛的重拳，夏缇雅的护盾彻底破碎，但这次她却没有被击飞出去，反而用戴着蕾丝手套的右手，抓住了琉比斯的手臂。
“少瞧不起人了混蛋！”
夏缇雅语气愤怒，猩红的眼睛隐隐发出红光，右手的指甲紧紧扣住琉比斯的手臂，让他一时无法挣脱。
然后，她伸出同样戴着洁白蕾丝手套的左手，刺向琉比斯的胸口。
没错，是胸口。
虽然一直没有提，但实际上，血族天使夏缇雅的身高只有一米四，虽然平时因为自身实力、威仪让人忽略了她的身高，但在此刻，面对一米八二的琉比斯，能打到他胸口已经是夏缇雅很努力的结果了。
一截晶莹如玉的指甲在左手指尖探出，看似如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实际极为可怕。
这是夏缇雅最强大的武器，在她手里，杀伤力堪比一般的圣器，或者半神器。
只要不被抓住手臂，别说是人类的躯体，就算是极度坚硬的高阶魔晶石，夏缇雅也有信心戳出一个窟窿。
琉比斯的眼神首次显出一抹慎重。
他左手握拳，简单粗暴的砸向夏缇雅的脸庞，丝毫不考虑去拦夏缇雅左手。
这也是大人打小孩身高差的优势，这一拳下去，我可能会受伤，但你一定会死。
生死攸关之际，夏缇雅已经来不及变招，但她的表情却并不惊慌，依旧淡定。
不对劲。
琉比斯心中升起警意，下一刻，在他的感知中，自己身侧突然出现一圈巨大的波纹裂缝，散发着强烈的能量反应。
一道湛蓝的魔能光束从波纹裂缝中射出，精准的击中琉比斯的左臂，将本来必中的一拳打偏。
与此同时，夏缇雅的指甲也刺中了琉比斯的胸口，带起一蓬血迹。
夏缇雅抽身急退，而波纹裂缝中也显出两个人影：施放魔能光束的盗魔者莫雷蒂，以及帮他隐藏在虚空中的克克子。
两人跟着夏缇雅撤退到百米开外。
然后，以琉比斯为圆心，荒凉的沼泽突然升起数十座高大的魔导炮台，炮管亮起耀眼的蓝光。
不知何时出现在最高主炮上的班杰明没有寒暄，打了个响指。
无数魔导炮火蜂拥而至，将琉比斯的身影彻底淹没。
轰！轰！轰！
火光冲天，烟尘四起，数百米范围的沼泽都陷入雷霆与火焰之中，其威力不亚于六十号之上的魔法咏唱，以至于夏缇雅等人不得不再次后退了一段距离。
“魔能封印一重解放·魔力共享。”
莫雷蒂伸出右手，掌心亮起一个深蓝的五芒星符号，链接自己和消耗巨大的夏缇雅，将符号中贮存的魔力源源不断地传输过去。
能源学院专攻光能、电能、热能，擅长斗气魔力魔晶石等各种能量的运用，魔力存储、传输是基本操作，而莫雷蒂不仅能控制自己的能量，还能一定程度控制他人的能量，这也是他盗魔者称号的由来。
莫雷蒂望向远处一片狼藉的沼泽，沉声道：“重创他了吗？”
夏缇雅蹙起眉头，看着左手的晶莹指甲，没有说话。
班杰明跳下主炮，咧嘴道：“重创算什么，再给我十分钟，一百座炮台就建设完毕，一轮轰炸灭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莫雷蒂瞥了他一眼，说道：“别吹牛了，刚才那轮齐射已经榨干了你的魔力，还一百炮，你现在一炮也射不出来了吧。”
虽然这样说，但作为临时队友，莫雷蒂还是将魔力链接共享给班杰明一份，帮他回蓝。
“难怪这么自信，原来是多了几个帮手。”
琉比斯的声音从烟雾中传出，红色的斗气澎湃扩散，将残留的火焰烟尘一扫而尽。
他站在爆炸中心，双手抱肩，姿态散漫，脚底的沼泽已经在炮火中干涸、下陷数尺，但自己身上却毫发无伤，连上衣的红色衬衫都毫无破损。
嗯，也不能说是毫无破损，在他双手交叉的衬衫胸口处有一个小洞，隐约能看到点滴血迹。
“嘶~”
班杰明倒吸一口冷气，黑脸更黑了。
他耗尽魔力准备许久的进攻，居然只造成了这点伤害......不，应该说是没有伤害，琉比斯身上的伤口是夏缇雅造成的。
太离谱了，这个人真的是二阶巅峰吗？就算是拥有斗气铠甲的三阶强者，也不可能挡住自己的全部炮火吧？而且抵挡之后的气息几乎没有削弱，就像毫无消耗似的。
琉比斯的目光在对面四人身上一一扫过，表情竟然露出一抹欣赏，就仿佛高年级学员在鼓励小学生，两者完全不是同一层次。
“很好！”
琉比斯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鼓掌：“看来你们终于明白，单打独斗是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正好我也觉得一个沙包不够尽兴，早就期待你们联手了。”
班杰明冷哼道：“少废话，琉比斯，就算你是第一位也不可能以一敌多，你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不成？”
他扛起一个魔导炮管，甩出一炮，大喊道：“大家一起上！”
面对如此强敌，天启学院的几位天才首次展开了配合，夏缇雅主攻，莫雷蒂辅攻并兼顾魔力供应，克克子主防，利用虚空魔法救场，班杰明则是穿上机甲，放出机械兽部队，同时拿出冒蓝火的加特林手炮进行中距离狙击。
琉比斯偏头，让班杰明的火炮从红发发梢掠过。
他后退半步，弓步向前，同时旋转身子，右拳后收蓄力，深红的斗气在他身上疯狂聚集，散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
四人同时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息，仿佛从琉比斯的拳头上看到了‘死’字。
班杰明立刻放出一炮，同时让机械部队全力冲刺，但仅仅琉比斯无意散发的斗气余波就形成了小型的龙卷风暴，将远程炮火和前冲的一只只机械豹、机械蜘蛛、机械骑兵等等直接掀飞。
莫雷蒂眼角抽搐，在他的魔能探测视野中，琉比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喷发着能量弧，整个人就像魔能热核炉一样，不停发生着高能聚变反应。
他试图抑制琉比斯的斗气能级，感觉像是强行压制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越压制反噬越大。
“这就是战神血脉体质吗，简直不像人类...”
情势不妙，克克子使用虚空隐匿，将夏缇雅和莫雷蒂带入虚空躲避，但距离较远的班杰明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从机甲里弹出厚厚的魔晶石盾牌，试图抵挡。
轰！
璀璨的红光淹没了眼前的一切，近百座魔法炮台、机械兽、以及班杰明的机甲盾牌瞬间被红光吞噬。
待红光消退，数量众多的机械造物已经化作一堆废铁，庞大的恶魔沼泽被琉比斯一拳从头打到尾，像是梳了个中分，而作为首要目标的班杰明连同魔晶装甲直接蒸发了。
虚空幻境提示音响起：【天使阵营：贾特·班杰明已淘汰。】
261
四翼天使“小夜，你和琉比斯谁更厉害？”
巨鸟头顶，我坐到十六夜身边，问道。
既然迟早要和琉比斯战斗，打探一下情报还是有必要的，小夜作为战士学院剑士系的最强者，肯定对战士系的琉比斯有所了解。
十六夜擦拭着膝上的黑色短剑，不假思索地道：“琉比斯更强。”
“如果不考虑他的血脉觉醒，在他不使用绝对生命场的时候呢？”
小夜的判断在我意料之中，毕竟据我所知，琉比斯的战神血脉自带绝对生命场，一旦他进入觉醒状态，所有四阶以下的攻击连破防都做不到，这种BUG能力堪称四阶以下无敌了。
十六夜想了想，说道：“如果不考虑血脉觉醒，我和他实力相近，擂台那种非生死决斗的情况下大概是五五开。”
琉比斯这么厉害！
我有些惊讶，要知道小夜可是拥有剑意和幽冥暗黑体质的三阶强者，而且还不是刚入三阶，从精灵之森回来已经好几个月，以她的资质，可能已经快要到三阶中位了，而琉比斯现在还是二阶层次，这居然能相差无几？
“小夜，你是在谦虚吗？怎么可能有二阶打得过你？”
就算是我，不开挂也打不过小夜啊。
十六夜摇了摇头，说道：“战神血脉，是一个例外。”
她看了一眼被巨鸟叼在嘴里的女恶魔，解释道：“在诺亚世界的历史上，出现过无数强大的生命种族，比如这里的恶魔、天使，或者巨龙，凤凰等等，但除去极少数成神的存在，任何生命都无法做到永生，哪怕寿命无穷的神明都有陨落的风险。”
“无法永生，这些强大的生命渐渐就选择了另一条道路：繁衍。”
“血脉，就是他们在繁衍中留给后代的东西，当然，这是有前提的，只有四阶以上的生命，才能稳定将自身的强大之处传承下去。”
我说道：“说白了，血脉就是强者选择自己最优秀的性状遗留给后代，那么战神血脉真是远古战神的遗传下来的？”
十六夜说道：“没错，不过神明之所以为神明，其本质已经与普通生命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鸿沟，祂们最多只能彼此结合，任何非神的存在，哪怕四阶巅峰，都无法与神交通，产下后代。”
这不就是跨越成了另一个物种，产生生殖隔离了嘛。
十六夜继续道：“但战神是一个例外，祂是诺亚世界记载中唯一一个留下后代的神明，即亚历山大家族。作为唯一的神明血脉，觉醒后的强大程度远超一般人的想象，几乎是绝对的同阶无敌，甚至能跨越一阶无敌，当年的亚历山大大帝就曾以三阶实力杀死了五位四阶强者。”
我惊道：“三阶就能打死四阶，那万一亚历山大大帝突破四阶，岂不是比泽维尔院长还厉害？”
十六夜沉默了下，说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无论是登临四阶、还是觉醒战神血脉，都是极小概率事件，特别是后者，亚历山大家族曾经出过四阶，但战神血脉的觉醒并不仅仅根据天赋。迄今为止，亚历山大家族还没有觉醒者能突破四阶，三阶高位的亚历山大大帝已经是历史最强的觉醒者之一了。”
我点点头，这还好，不然亚历山大大帝作为世间第二大帝国的掌权者，再拥有举世无敌的实力，不知道会膨胀成什么样子，说不定就成异世界的XTL元首了。
不过我也没多想，哪怕四阶的战神血脉再强，也不可能超越神明本身，不可能是四阶巅峰女神体的对手，况且等我找到艾米，融合为至高光明女神后，就算战神亲至也不是我的对手。
毕竟战神虽然擅长战斗，但其神位比至高光明神位低了两个层次，这是本源上的差距。
我收回思绪，说道：“小夜，你刚才说非生死决斗五五开，那生死决斗的情况下，你和琉比斯谁能赢？”
十六夜擦拭夜骐剑的手顿了顿，说道：“生死决斗的话，常态下的琉比斯必死，但如果他使用血脉觉醒，大概是三七开，我三，他七。”
还是劣势啊。
我抓住小夜修长白皙的右手，微笑道：“那如果加上我呢？我和你联手，一起对付琉比斯，结果会怎么样？”
十六夜愣了一下，旋即反握住我的手，轻笑说道：“有你在，我必胜。”
因为你在我旁边，就算为了保护你，我也一定要赢啊。
她看着眼前少女清丽的脸庞，心想。
另一边，白发少年艾凡站在鸟背上，双手插兜，神情冷淡，灰绿的眼眸望着鸟首处越靠越近，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伊芙和十六夜，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
他忽然转头，看向坐在巨鸟尾翼的温妮。
粉发萝莉正哼着小曲，摇晃着小短腿，逗弄着怀里的魔宠小小白，看起来很欢乐，丝毫没被困难幻境和琉比斯的危险影响到。
艾凡的表情渐渐柔和，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巨鸟似乎突然撞到了什么，鸟背开始剧烈摇晃。
温妮玩的正开心，一不小心就从鸟尾上滑了下去，半空中她只来得及把小小白往鸟背上一抛，就直直往下坠落。
“吱吱吱吱吱！”
“救命哇啊啊！”
白团子和温妮顿时尖叫起来，都在空中奋力挥舞四肢，艾凡完全没管摔向鸟背的小小白，手中瞬发一个魔法光绳挂在鸟尾，跟着温妮跳了下去。
我和十六夜快速站起，还没来得及救援，就险些被一股飓风吹飞，同时听到巨鸟的一声尖啸。
鸟嘴里的女恶魔随之掉下，被飓风卷着漂浮在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巨鸟扇着翅膀，望向前方，目光极为警惕。
艾凡带着温妮回到鸟背，在四人一鸟的视线中，十四个纯白的光团在女恶魔周围缓缓浮现，化作人形轮廓，逐渐清晰。
是十四位手持长矛，长着洁白羽翼的天使，全部都有三阶级别的能量波动。
为首的两位天使气息最为强大，均为三阶巅峰，也是这群双翼天使中仅有的两个四翼天使。
噗嗤！
女恶魔的躯体被其中一位四翼天使的长矛穿透，毫无反抗之力地挂在长矛上。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迎你们来到天使领地。”
四翼天使的淡金色眼眸注视着四人，平静而不容拒绝地道：“请随吾等觐见天使之王，神圣斐珈陛下。”
看来这群天使也受到了先知指示，虽然态度不好，但勉强称得上客气，至少不像恶魔那样直接抓人 。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说道：“你们天使族就是这样欢迎客人的么？”
四翼天使眼神微冷，说道：“人类，我可以把你的意思理解为拒绝吗？”
温妮秒答道：“不能！”
她抱着小小白，站在我身后，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盯着四翼天使的白色大翅膀，这家伙肯定比女恶魔厉害多了，就算四人一鸟联手也未必能打赢整整一队天使，还是妥协比较好。
我说道：“我们愿意去见天使之王，但你们是不是应该拿出对待客人的态度？”
四翼天使说道：“你想要什么态度？”
我指了指被挂在长矛上的女恶魔：“首先，客人的战利品，先归还给我们吧。”
262
嗜血暴走恶魔沼泽内环，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笼罩沼泽的绿雾早已被琉比斯一拳轰散，褐绿潮湿的泥土也被斗气、魔力炙烤得干裂，到处都是窟窿大坑，一株株藤蔓和地下魔兽的尸体散布各处。
琉比斯站在一个庞大的千米巨坑中央，红衬衫破破烂烂，左胸有一处极深的剑伤，右手捏着一把破碎的袖剑。
奇特的是，他的红发不再是纯粹的鲜红，而是变成了熠熠生辉的金红色，而且一根根笔直地耸立着，像是抹了发胶一样。
他的斗气也由红转化为金红，一圈圈金红的斗气波纹和无形的透明力场在他身周环绕，显然，琉比斯已经开启了血脉觉醒模式。
“不愧是刺客系的牌面，精准手术刀伊莱，你的确很准，如果我反应慢一点，可能真要被你秒杀了。”
琉比斯看了一眼左胸处险些贯穿心脏的伤口，又端详起手中破碎的袖剑，赞叹说道。
刺客伊莱孤零零地站在碎石堆里，左手持袖剑，右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脸色微白。
对于刺客来说，最强大的攻击便是隐藏暗中的第一次攻击，伊莱在暗处藏了很久，终于找到一次机会，结果还是差了一点。
本该刺穿心脏的致命一击，仅仅因为琉比斯秒开生命场，就毫无作用，同时把自己的右手给废掉了。
失去右手，再加上琉比斯对自己的防备，估计很难再有机会杀死对方。
“夏缇雅公主，我大概帮不上什么忙了。”
伊莱暗叹一声，望着气息依旧强大的琉比斯，慢慢朝后方退去。
明明在毫无遮挡物的空旷地面，他的存在感却越来越弱，身影也渐渐消失。
刺客者，一击不中，远扬千里，只有杀手才会一击不中，再来一击，或者直接跳出来变成战士开无双。
伊莱是个专业的刺客，对他来说，只有藏在暗中才最有价值，特别是面对琉比斯这种对手，直接莽就等于送死。
夏缇雅喘息着半跪在地，没有回答伊莱，琉比斯的高强度进攻几乎耗尽了她的魔力，而能够补魔的莫雷蒂，以及藏身虚空的克克子，都已经被琉比斯杀死淘汰。
五人小队只剩下自己和伊莱，现在的局势，估计等不到琉比斯退出觉醒状态，自己就要跟着凉凉。
“既然来了，就不需要走了。”
琉比斯的声音响起，他左手捏住断裂的半支袖剑，脚下一踩，顿时如出膛炮弹般掀起金红气浪，冲向伊莱消失的方向。
队友即将遭受袭击，夏缇雅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匆忙阻拦，她望着琉比斯进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仿佛在犹豫什么。
铮！
一道沉重的金属交接声，伊莱被迫现出身形，用余下的左手袖剑挡住琉比斯的一击。
铮铮铮铮铮！
一道道拖出残影的剑光自琉比斯左手断剑中斩出，面对仅剩左手的伊莱，琉比斯也只用了左手，却在短短几招内将伊莱逼得险象环生。
琉比斯平时不用武器，不代表他不会武器，事实上，他是顶尖的武器大师，各类武器的造诣都非常高。
作为战神亚历山大家族的继承人，他从小就接受各种高压训练，武器只是其中之一，什么刀枪棍棒斧盾钩锤早在他八岁就完全精通，只是后来觉得没必要，仅用拳头就足够了。
也不用觉得琉比斯小时候过得很辛苦，因为锻炼、打架、战斗本来就是他最喜欢的事情，就像玩耍一样。而且以他的体质，长跑一百公里，与在自家皇宫后花园散步半小时并无区别。
数十招后，伊莱终于不敌，被琉比斯刺中左胸心脏，判定死亡，化作光点消失。
【天使阵营：艾维·伊莱已淘汰。】
“夏缇雅，只剩你一个了。”
琉比斯扔掉断剑，缓步走向半跪在地的红发少女，眼中藏着期待：“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看到你那副样子，所以我帮你把其他人都杀了，那么，你也可以使出全力了吧。”
夏缇雅抬眸，看着迎面走来的琉比斯。
强大的力量，极致的速度、卓越的反应力、敏锐的战斗神经，超凡的战斗直觉...以及那堪称离谱的斗气量和耐力，可以长时间战斗不感到疲劳，一个人硬生生耗死五个人，简直是天生的六边形战士。
而且，从刚才战斗的表现来看，琉比斯至少具备毒素免疫、辐射无效、高级魔法抗性、精神冲击抵抗等等一系列特质。沼泽的绿雾、班杰明的魔导炮辐射、克克子调配的剧毒魔药，还有伊莱剑上混合的沼泽生物毒......全都没有效果。
这种全面发展，全面都强的对手，同级之内基本不可能战胜他，想要打赢，必须用更高层次的实力进行碾压。
那么，自己要用那一招了吗？
作为流淌着血族皇室血脉的吸血鬼公主，夏缇雅拥有一种毫无副作用，且能直接提升‘十倍战力’的技能，能够彻底压制二阶巅峰的琉比斯，但她却极少使用。
若不是琉比斯杀掉她的所有队友，又将她逼入绝境，她连想这个技能的想法都不会有。
因为太丑了。
技能名为：【嗜血暴走】。
这是血族始祖所创的技能，一旦使用，夏缇雅将SAN值（理智值）狂降，变成一头敌我不分，仅存自我意识的嗜血怪物，更关键的是，她的颜值将会从九分的‘绝美女神’降低至一分的‘丑陋怪物’，不堪入目的那种。
理智什么的都好说，但变丑这件事，夏缇雅实在是无法接受，特别是那种极致的丑。
所以，自从掌握【嗜血暴走】的那一刻，夏缇雅就决心把它封存在技能库里，永不使用！
咔嚓！
琉比斯来到夏缇雅面前，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因为用力过大而直接捏碎，迫使她和他面对面。
他看着夏缇雅的猩红瞳孔，漆黑的眼眸带着笑意，将脸庞缓缓靠近：“还不用那一招吗？”
夏缇雅只觉得脑海一震，一种极度愤怒的感觉冲向四肢百骸，令她下意识地咬破舌尖，饮下了自己的血。
猩红的瞳孔发出妖异的红光，一股极度嗜血的意味从她眼底扩散开来。
......
天使领地，悬空神殿。
四翼天使同意了我的请求，将女恶魔归还给我，我和小夜四人也跟着她来到一座空中的神殿。
不要误会，我要女恶魔并不是为了救她，只是因为她‘能量生命’的特性，我打算解剖研究一下能量生物的构造罢了。
身处天使地盘，我总不能问天使要其同族的素材吧？
天使族对我们这群外来人比我预计的还要优待，在得知我的想法后，不仅给我提供了实验器材、实验场所，还介绍了一些解剖能量体和保存的注意事项，方方面面都很到位。
悬空神殿就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神殿，十四名天使将我们带到后就直接告退，而我们也见到了所谓的天使之王：神圣斐珈。
这是一位长着六只发光羽翼的六翼炽天使，作为困难幻境的最强生命，其气息已经达到了四阶初位。
263
神圣斐珈当初我刚入诺亚世界，在东光明神殿见丹尼尔大主教时，还不懂‘四阶’的概念，就算听了索菲亚姐姐的介绍，也只有一个‘数量少’，‘实力强’的印象，但如今，经历了精灵之森等一系列事件后，我已经深刻体会到四阶的强大。
所以，从走进悬空神殿的那一刻起，我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这位四阶炽天使，斐珈的身上。
他独自站在神殿中心，望着殿外的光柱方向，似乎一直在等待我们，在我们踏入神殿的那一刻转过身来。
四人看清了他的外表，与西方人类接近，金发碧眼，体态修长，身高约两米，象征神圣阶级的六只羽翼散发着炽白的光辉，给他周围染上圣洁的气息。
斐珈也打量着走入殿中的四人，在看到我容貌的时候目光一顿，表情略显惊异。
他很快反应过来，收起表情，将六只羽翼微拢在身后，挽手施礼，用天使语说道：“欢迎来到天界，来自天外的客人们。”
虽然除了我，小夜她们听不懂斐珈的话，但面对斐珈的礼仪，四人都非常惊讶，毕竟对方作为天使之王，其身份、实力都远超自己这边，居然这么客气？
温妮和艾凡欠身还礼，十六夜安静站立，至于我，压根就没学过礼仪，更别说这种黑暗纪的天使礼了，于是直接进入主题道：“不用客气，斐珈陛下，您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斐珈并未在意人类的回礼，微笑道：“别着急，还未请教各位的姓名。”
天使会在意人类的姓名？
我有些奇怪，但还是介绍道：“我叫海伦·伊芙，这位是伊文捷琳·十六夜，以及菲梅·温妮，亚尔弗列德·艾凡。”
斐珈点头：“之前我吩咐守卫将你们带到神殿，可能时间有些匆忙，若有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我说道：“没关系，你的下属们态度还不错。”
“感谢理解，我不想与你们产生矛盾，至于请你们的目的......”
斐珈转身，伸手指向远处天空，说道：“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里，正是剧情指引的光柱方向。
我之前就发现，除了学员之外，其余天使、恶魔都看不到光柱，不过这位天使之王似乎察觉到了光柱的存在。
“斐珈陛下，您指的是？”
斐珈言简意赅道：“神明的遗物。”
我眉头微皱，说道：“我们的任务的确是帮天使族拿到神之遗产，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天使族的力量比我们几人强大很多，为什么还要请我们过来呢？”
斐珈摇头道：“至神之物，惟天外乃能入，这是神的旨意，非吾等所能违背。”
“说直白点。”
斐珈语气一顿，说道：“...神物周围有无法逾越的因果禁制，任何天使、恶魔都不能入内，只有不沾染时代因果的天外之人，才能进入禁制，拿到神物，所以我族与恶魔族都在寻找天外之人，你们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团队竞技幻境的剧情就是要让学员彼此战斗，只有禁制中的最终胜者才能拿到神之遗产，完成主线任务。
我说道：“你不怕我们取得神物后直接离开？”
斐珈看了我一眼，说道：“在先知预言中，神明遗物最终只能由天使或恶魔得到，其他种族、哪怕是天外来客也没有任何机会。”
我心中了然，的确，对于学员来说，虚拟幻境的一切物品都是虚幻的，无论神物是不是‘神格’，就算拿到可能也无法使用。
斐珈继续道：“神物决定了天使、恶魔两族的生死，明日我将保护你们到神物禁制内，确保恶魔之王不会干扰，请四位务必帮我族取得神物，无论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倾力完成。”
“好，斐珈陛下，我们答应帮您拿到神物。”
这本来就是我和小夜的主线任务，只是，琉比斯这个对手......
我拍了拍小夜的肩膀，对斐珈说道：“开诚布公的说，我的同伴十六夜是这次天外之人的最强者之一，但在恶魔族中，很可能还存在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如果他在，我们就没有绝对把握帮您拿到神物了。”
斐珈脸色微沉：“那个人是谁？”
我说道：“他叫琉比斯，一个红发黑眸的男子，如果您能把他提前淘汰，我们就能确保将神物送到您的手中。”
斐珈闭上眼睛，六翼舒展开来，散发出莹莹白光，似乎在传递某些指令。
我提醒道：“斐珈陛下，那个人很强，以您之前那些守卫的实力，未必是他的对手。”
斐珈微微颔首，片刻后，睁开双眼。
“我已派遣所有天使寻找这名男子的下落，一旦找到，只要魔王不在，我会亲自将他杀死。”
......
四人离开悬空神殿，来到天界聚居地，而我则是进入天使族特地安排的“恶魔解剖实验室”，尝试研究能量生命的组成原理。
悬空神殿内，斐珈转身踏上神阶，坐在神座之上。
神座下方，两个淡金色的女子光影缓缓浮现，化作身穿金色战甲的四翼天使形态，跪在他面前。
“焱、莎，之前的几位客人，你们怎么看。”
天使焱说道：“虽然那位名叫‘伊芙’的女子会使用我族语言，但神圣知识宝库并未查出他们任何一人的信息，应该都是先知所言的天外来客。”
天使莎补充道：“不过其中一位人类女子的姓氏，‘伊文捷琳’在星盘数据库中有相关记载，可能是黑暗至高神的神裔。”
斐珈敲着神座扶手，说道：“没错，‘伊文捷琳’的确是黑暗神裔之一，只是早已背叛纳特斯，成了一支逆裔。”
天使莎忽然抬头道：“斐珈陛下，您对他们似乎太客气了，特别是那位‘伊芙’。”
斐珈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忽然说道：“她很像本王传承记忆中的一位神明，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左右护卫翼，说道：“焱、莎，你们也离开神殿，去寻找伊芙所说的人类男子琉比斯吧。”
天使焱和天使莎俯首，齐声道：“遵命！”
......
恶魔沼泽尽头，琉比斯整理了一下染血杂乱的红发发型，脱下破碎的红色衬衫，露出身上一道道仿佛被利爪抓出的血痕。
他从戒指里取出一套崭新的鲜红衣物，慢慢穿上，将血痕遮掩。
琉比斯回头，看了一眼被鲜血浸染，满目疮痍的沼泽，缓步走入神弃之地。
在他身后，黑风怒号，血雨骤至，将一切事物卷入毁灭中。
【天使阵营：托瑞朵·夏缇雅已淘汰。】
......
【二十四小时已到，炽天使与堕恶魔诅咒生效，当前位于神弃之地外的学员，天使阵营：皮格·佩奇、凯尔·莎伦...，恶魔阵营：马克·土恩、莫尔·甘娜...，自动淘汰。】
【当前阵营人数：天使：2人，恶魔：3人。】
264
神物出世前世，现代科学在数十年前就已证明：人，或者说生物是会发光的。
在最初的研究中，人们发现，只要是活着的生命，都会以一定节奏发出辉光，生命力越强、体质越好，发出的辉光就越强烈，但这种强烈只是相对的，哪怕是世界级的顶尖运动员，其光芒强度也不超过30mm，肉眼不可见。
很巧地是，人体辉光的分布与医学中的经络脉穴完全吻合，其颜色也随人的情绪、状态产生变化，并且当人死亡后，这种辉光也渐渐消失了。
就此，人们产生了无数种猜想，但事实上，经过我一番探究，这种辉光大多为‘生物湿气在空气中受电激发产生的带电离体’，甚至只是“热辐射”罢了。
只要物体高于绝对零度，都会向外辐射能量，如恒星的可见光、红紫外线，以及伽马射线等等，灼烫发出红光的烙铁也是相同原理，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如今，我面前却有了一个真实发光的例子。
天界医学解剖室，我手持天使族特制的能量手术刀，望着已经被剥光昏迷的女恶魔，以及她全身、翅膀上流淌的蓝紫色魔能光辉，默默沉思。
太奇迹了。
不同于常见的碳基物质生命，纯粹由元素、等离子构成的身体是很不稳定的，按理来说，每一寸组件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举个例子，大家知道原子是由电子和核外电子构成，但与玻尔的想象不同，电子并非像地球绕太阳那样绕核旋转，而是随机出现在核外层轨道，这种情况就是人们常说的‘电子跃迁’，并且由于能量最小单位（光量子）的存在，电子跃迁还不是连续的。
这种随机的不确定性在宏观表现并不明显，但在微观粒子上的影响是巨大的，可女恶魔身体的粒子却非常特殊，彼此距离一直巧妙地处于强弱核力之间（强弱相互作用力），完美避开了这些风险，竟然真的组成拥有智慧、体征的生命体，甚至比碳基更加协调、稳定。
这种粒子纠缠排列的方式，堪称神明造化，大幅拓宽了我对元素、生命、甚至概率学的认知，也激发了我许多灵感，让我联想到许多量子方面的线索。
可惜，天使与恶魔在现实世界早已绝迹，一旦离开幻境，就很难找到女恶魔这样的能量生命素材了。
我叹了口气，正打算再深入研究一番，突然听到了虚空幻境的剧情提示音。
【...位于神弃之地外的学员...自动淘汰，当前阵营人数：天使：2人，恶魔：3人。】
居然只剩五个学员了？
我瞬间做出判断，除去我和小夜四人，剩下的学员大概率就是琉比斯，并且处于恶魔阵营。
不好打啊。
琉比斯是天启一年级至今未尝一败的最强者，但我和小夜的夜剑晨星小队也一直保持着百分百胜率，再加上温妮艾凡，四对一，优势应该很大。
我这样想着，忽然听到敲门声，还有小夜的声音：“伊芙，实验做完了吗。”
“快结束了，进来吧，小夜。”
十六夜走进实验室，瞟了一眼手术台上不着寸缕的女恶魔，又看了一眼我，眼神有些怪异。
“咳~不要误会，我只是研究一下她的身体组成，纯粹的魔法研究，没做其他事情。”
我随手盖上女恶魔的身体，脸色微红，坦然说道。
对于看惯了自己的我来说，女恶魔的躯体毫无诱惑力，只是因为十六夜的目光感到有些尴尬。
实际上，女恶魔作为恶魔，体型比人类稍大，而我喜欢娇小一点的，或者跟我一样体型，至于女恶魔，最多也就是那两只大黑翅膀比较好玩。
十六夜走到我旁边，轻轻笑了笑：“不用解释，我知道。”
自从在晚会舞台发生灵魂通感后，我和小夜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常常能自然领会对方的想法，基本不会产生误解。
当然，这并非完全坦白没有秘密，大概相当于一个高精度‘测谎仪’。
十六夜说道：“伊芙，你听到剧情提示音了吧。”
我点点头：“嗯，琉比斯应该已经进入神弃之地了。”
十六夜说道：“艾凡去悬空神殿通知天使之王了，但我感觉，琉比斯不会这么容易被解决。”
“没关系，如果能杀死琉比斯自然最好，就算杀不了，我们也不怕他。”
可惜，事与愿违，不多时，艾凡传来消息，斐珈并没有出手斩杀琉比斯，因为在琉比斯进入神弃之地的刹那，恶魔之王就找到了他，带着他直奔光柱方向。
虚空幻境提示音响起：【请于二十四小时内帮助天使族拿到神之遗产，超时或被恶魔阵营拿到遗产，视作通关失败，结束幻境。】
与此同时，恶魔族倾巢而出。
远方天穹升起一股浓烈的黑云，遮天蔽日，朝光柱方向侵袭，竟然是成千上万的恶魔军队。
“时间到了，先知的预言还是成真了......”
斐珈叹息一声，从神座站起，六只羽翼发出白光，浩瀚的声音传遍天界：“天使们，神物已出，吾族的生死存亡亦在此刻，此战只许胜，不许败，随吾将恶魔族斩尽杀绝！”
一道圣洁的羽翼光芒自神殿飞出，携带着我和小夜四人飞向光柱，其后跟随着庞大的天使军队。
天使与恶魔军队很快在空中相遇，交汇处产生无数爆炸的雷霆火焰，一只只天使、恶魔从空中坠落，只有斐珈所在的白光羽翼丝毫不受影响，笔直地冲向光柱，将所有靠近的恶魔军队瞬间湮灭。
“天使斐珈！”
两道深邃的紫光从黑云首部飞出，高速冲向光翼，试图阻拦。
轰！
一声爆响，紫光被光翼直接撞散，两名四翼恶魔从空中摔落，又被两道白光穿透，化作最基本的能量粒子。
天使焱和天使莎守在斐珈身边，偶尔补刀残血的恶魔。
四人站在光翼上，观看了几分钟宛如过场动画般的剧烈战斗，终于抵达光柱所在的位置。
光柱外，一个红发黑眸，身材挺拔的男子凌空而立，负手等候。
琉比斯并不会飞，之所以在空中，是因为他身侧的一名女子。
那是一名紫色长发，身穿黑色宫廷长裙，头顶一对小巧的犄角，背展六只漆黑羽翼的女子，气息强度与天使斐珈相差无几，显然是恶魔之王。
我有些意外，恶魔之王竟然是个女的，而且身材比普通恶魔还要矮小，如果不是因为脚底飞的比琉比斯高，还要被琉比斯压过一头。
而在琉比斯眼中，本该归属恶魔的两名学员却和天使阵营站在了一起，并且敌方四人中，魔法学院一年级的五位完美元素体已经来了三位。
剑士系首席的幽夜之剑十六夜，魔法学院极具声望的晨曦之星海伦·伊芙，以及北光明神殿大贤者之首后代的神圣炽光体质，艾凡。
琉比斯眉梢微挑，黑眸渐渐明亮了起来。
嗯，抱着小小白，明显没什么战斗力的温妮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265
初战琉比斯黑色长裙的女恶魔煽动六翼，说道：“斐珈，你我二族并非完全对立，只要你放弃争夺神物，杀死你身边的四名人类，本王可以保证不灭绝你天使族。”
斐珈说道：“凉渊， 不要异想天开了，事到如今，无论是天使恶魔，只有灭绝对方一条路，没有其他选择。”
恶魔之王凉渊轻叹道：“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自己能赢吗？”
斐珈摇头道：“不是相信，是事实如此，天使与恶魔之间的仇恨不可能化解，我们也不可能相信对方的承诺。”
凉渊沉默了很久，忽然说道：“你知道黑暗纪元以来，有多少神族灭绝吗？”
斐珈的碧绿眼眸闪过数据光影，说道：“具体数目不明，星盘知识库大约统计了八千多种。”
凉渊平静道：“加上今日诅咒所灭之神族，共计九千五百二十七种。”
她抬首望向光柱，继续道：“我有一种感觉，有一个冥冥中的存在，在令诸神消失之后，又不停地清除我们这些神族，即便你我今日决出胜负，胜利者也未必能存活下去。”
斐珈说道：“你多虑了，诸神可能是回归神界，也可能是在神明之上探索出新的道路，至于神族，不正是因为你我二族的诅咒，才衰落至今吗？”
“况且，如果你真的想要停止战争，为什么不能将神物交给我们天使？本王也可以保证不伤害你们恶魔族。”
凉渊瞥了他一眼，冷漠道：“我了解你，斐珈，你与我不同，从某种角度来说，你比我更加冷血，你是真心想将所有异族斩杀殆尽。”
斐珈失笑：“所以你还是信不过我。”
凉渊不再争辩，偏头看向身边的红发男子，竟然用后世瓦罗兰人族语说道：“尊贵的亚历山大，请帮我族拿回神物，战神一脉将会得到恶魔族永远的友谊。”
“我对你们的友谊没多大兴趣。”
琉比斯玩笑了一句，看到凉渊冰冷的眼神，耸耸肩，说道：“不过放心，凉渊前辈，虽然神物于我无用，但帮恶魔族获取神物本来就是我的任务，我不会食言的。”
他走到光柱外侧，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朝我、十六夜、艾凡招了招手，转身迈入光柱。
我说道：“斐珈陛下，我们也去寻找神物了。”
斐珈目送四人进入光柱，旋即转过头，看向恶魔之王：“凉渊，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将恶魔族斩杀干净。”
他伸出手，一把烈焰缭绕的利剑自虚空显现，被他握在手中。
“因为斩尽杀绝，是我对一个种族最高的重视。”
......
光柱内部空间颇大，但与外界没什么分别，依旧是寒风阵阵，一片荒凉，唯一特殊的便是视野尽头，有一座高达千米的黑色山峰。
一个略显瘦削的鲜红人影站在通往山峰的道路中央，冷风吹拂着他的红发。
他没有去看山峰，而是望向四人。
琉比斯望着十六夜，说道：“十六夜同学，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十六夜点头。
琉比斯说道：“整个天启学院，同级之内，你是我最有兴趣的对手。”
十六夜说道：“我很荣幸。”
琉比斯说道：“我很可惜。”
十六夜说道：“可惜什么。”
琉比斯说道：“今日是你我第一次战斗，我本以为能和你一对一，却多出几条杂鱼，未免有些不够完美。”
杂鱼？
我微微挑眉，自从学习魔法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被归类为杂鱼，哪怕是跟小夜对比。
十六夜没有反驳，说道：“琉比斯，你比我更强，我作为弱势方，寻找帮手很正常。”
“有理。”
琉比斯沉默一秒，看向十六夜：“我不用血脉觉醒，你和我打一场。”
十六夜微怔，摇头说道：“不必，你尽管使出所有手段。”
“所有手段？”
琉比斯微叹说道：“十六夜，虽然你天资不凡，但还是不太理解，我与你们这些所谓天才的差距。”
“人从出生划分了严格的等级，有些人资质平庸，碌碌无为，注定成为坐骑；有些人资质超群，地位崇高，注定成为王者。”
“而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立于顶端，站在你们究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位置。”
作为亚历山大帝国未来注定的掌权者，琉比斯的确有说这种话的资本。
“你们只需要拼尽全力地追赶我，妄图战胜，是不可能...”
“你会输。”
我打断了琉比斯的话，认真说道：“琉比斯，你今天一定会输。”
琉比斯饶有兴致地看向我：“哦，伊芙小姐，何以见得？”
“你可能不知道，战神血脉对身体的负担很大，只要使用一次，就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我闭上眼睛，隐隐有瑰丽的银纹爬上脸颊，说道：“更何况你现在身受重伤，恐怕已经无力使出第二次血脉觉醒了，如何打得赢我们。”
琉比斯笑容渐敛。
我早就猜测琉比斯和其他学员打过一场，此刻稍微使用原初精灵的感知，立刻察觉到琉比斯的气息相对萎靡，同时体内肆虐着驳杂庞大的魔力元素。
明显是其他学员留下的伤势。
温妮哼了一声说道：“难怪你说不使用血脉觉醒，原来是根本用不出来！”
琉比斯淡淡道：“小看你了，海伦·伊芙，你的观察力倒是给了我几分惊喜。”
“不过，无法再次使用战神觉醒？呵呵，你以为你会比我更加了解亚历山大家族的身体吗......”
琉比斯右手握拳。
嘭！
恐怖的能量涟漪以他为圆心四处迸发，将黑色山路照耀的一片火红，仿佛有血炎点燃了整座暮林，而琉比斯本人则是化作一道红色光影，暴掠而出。
风暴骤至，极致强大的斗气能量令纯魔法侧的我、艾凡、温妮都猛然一惊，十六夜也神色稍凛。
这种威势，比全盛状态的三阶战士还要骇人，丝毫看不出受伤迹象。
夜骐剑破空而出，在四人身周斩出数百道繁密至极的线条，构成比三阶魔力护盾更加坚固的剑光屏障。
轰！
一声仿佛天崩地裂的震响，绚烂如雨的火红斗气飘洒飞溅，四人身前的剑光屏障出现一道深红的裂痕，并以极快速度四处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抱着小小白的温妮被这声巨响吓得脸色一白，惊叫一声坐在地上。
我瞬发一道光明护盾，加持在小夜的剑光屏障上，同时说道：“艾凡，你带着温妮先走！”
艾凡没有犹豫，抱起温妮朝侧后方撤退。
琉比斯并未阻拦，甚至没有去看温妮艾凡一眼，只是再度握起拳头，凶猛地砸向剑光屏障。
又是一声巨响，剑盾和魔力护盾直接崩散，无可匹敌的力量顺着剑光传递给夜骐剑，再传递到十六夜的手中，令她的身形暴退数十步。
琉比斯嘴角微勾，正欲再度追击，却见眼前出现一道银白炽烈的光柱，他还没来得及抵挡，就被强大的光柱动能击飞出去。
“六系魔法，双重脉唱！”
“光明之三十六，祝福术；疾风之十七，轻身术；流水之二十八，水之疗愈；厚土之三十九，石肤改造；雷霆之四十，电光极体......”
六系完美元素体的增幅魔法共同加持在我和小夜身上，令两人的身周染上五颜六色的光彩。
十六夜走到我旁边，而我则是取出一大把银币，一起看向琉比斯倒飞的方向。
266
极意琉比斯轻轻扫下胸口处融化为电浆又再度凝固的银币，身周游离的电弧在斗气压制下，迅速消散。
在高密度斗气和战神体质的双重防御下，能够击伤三阶女恶魔的瞬发电磁炮，基本没有对他造成伤害，连发型都没乱。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那件红色衬衣被击穿一个手掌大小的窟窿，整体也皱巴巴的，有些焦黑。
“啧~早知这么麻烦，应该穿件战甲的。”
琉比斯撇了撇嘴，虽然他身材很好，但面对女生，他不想像平时那样随意脱掉上衣，更关键的是，他现在身上有很多牙印和抓痕，都是夏缇雅暴走后留下来的，如果被伊芙和十六夜看到，貌似有些尴尬。
“看来，我得认真点了。”
琉比斯整理了一下衣领，歪了歪脖子，深红的斗气自衣领指缝间溢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化作光焰熊熊燃烧。
待光芒散尽，琉比斯的周身已经覆盖一层绯红金边的斗气纱衣，将他衬得极为英武。
斗气化铠是一种高级的能量运用技巧，能够大幅增强使用者的攻击、防御、速度等等，虽然琉比斯只是凝聚了更初级的斗气纱衣，但在我感知中，这件纱衣的强度丝毫不弱于三阶斗气铠甲。
......
战场侧前方，温妮跟着艾凡，走在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上。
她不时朝后方张望：“小白，我们真的不用去帮伊芙她们吗？”
艾凡走在前面，平静说道：“别想了，以你的实力，去了也帮不上忙，躲远一点还能避免成为累赘。”
温妮鼓起嘴：“那小白你呢，你很强的呀，有你在，伊芙她们就更有把握打赢了！”
艾凡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温妮：“温妮，我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温妮愣了一下，将任务面板投影到身前，照着文字念道：“二十四小时内帮助恶魔族拿到神之遗产，即可通关本次幻境。”
艾凡继续向前走：“明白了吗？伊芙、十六夜与琉比斯的战斗并不重要，最关键的事物是‘神之遗产’，只要拿到它，无论伊芙是输是赢，都可以通关幻境。”
温妮回过神，追上前说道：“不对啊，小白，我们是恶魔阵营，通关幻境岂不是帮琉比斯获胜了？”
“我有说是我们通关吗？”
艾凡看着远处的黑色山峰，忽然道：“去年期末的魔法大赛上，十六夜曾经击败过我一次。”
“虽然有些不服，但事实上，如果她和伊芙想杀我们，我们在入场时就要淘汰了。”
“这件遗产只有天使、恶魔才能使用，我们虽然是恶魔阵营，但只要交给天使，系统自然会判定天使胜利。”
艾凡一边淡淡说着，一边估测黑色山峰的距离，给自己和温妮施加光系祝福魔法。
温妮了然道：“原来如此，趁着伊芙她们拖住琉比斯，我们赶紧把任务物品拿到手吧。”
在神圣炽光体质的祝福效果下，温妮感觉身体一轻，力量、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立刻迫不及待地朝山峰小跑过去。
然而还没窜出几米，就被艾凡拽住了后衣领。
“别急，把你的魔兽召唤出来。”
温妮疑惑回头：“召唤？为什么，还没到打架的时候啊。”
“召唤兽可不仅仅是用来打架的。”
艾凡盯着道路中央的几株藤蔓，抬手，数十枝光羽箭疾射而出，将藤蔓狠狠扎穿，钉在地上。
“啊！是蛇！”
那些藤蔓在被光箭击穿后，渐渐失去了伪装能力，化作类蛇形态，不停扭动。
艾凡谨慎道：“这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安全，如果轻率前进，永不了几分钟就会死在这里。”
和不爱思考的小懒蛋温妮不同，艾凡的智商、判断力，包括观察能力，都非常出色。
温妮小脸煞白，说道：“吓死我了。”
她后怕地拍了拍胸脯，一脸不情愿地道：“小白你的意思是让召唤兽给我们探路？可召唤兽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万一它们被打死了怎么办？”
艾凡无语说道：“温妮，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幻境世界。”
“对哦，幻境是死不了兽的。”
温妮一拍脑门，反应过来，从戒指中取出自己的尤克特之杖，高喊道：“平等契约召唤，大白一号、大白二号、大白三号、大大白、还有大大大白！全都出来吧，我的伙伴们！”
五道湛蓝的光水双系法阵在她身周凝聚，三只疾风魔狼、一只云纹雪豹、以及一头十米多高，通体雪白的冰霜巨熊，依次从法阵中走出。
巨熊蹲下身子，弯下腰，温妮亲昵地摸了摸它的大脑袋，抱着小小白，坐在了它的肩膀上。
这是温妮契约的所有魔兽，全部使用平等契约，最强的大大大白冰霜巨熊已经是二阶高位。
认真说来，温妮一点也不弱，她本来就有光、水双系魔法体质，其中光系八十七，水系更是高达八十九，几乎是完美体质之下天赋最好的一批学员，再加上莎莉文老师送她的半神器尤克特之杖，除非像艾凡这样强大的二阶巅峰，普通学员很难是她的对手。
三只疾风魔狼依次在前方探路，云纹雪豹断后，冰霜巨熊护身，温妮和艾凡快速朝黑色山峰前进。
......
正面战场上，鲜红的斗气、黑色的剑光、银白的电磁炮，三色光芒交织，冲刷着周围的一切。
虽然琉比斯势单，却一点也不力孤，面对剑光和电磁炮的配合，不仅没有被压制，反而越打越强，所向披靡，反过来压制了我和十六夜。
这家伙，身上的伤都是摆设吗？
感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我的脸色也渐渐变差，换成普通人已经死亡的重伤，对琉比斯来说就像不存在一样，防御力也高的可怕，我让小夜争取时间使出的一发百分百威力电磁炮，仅仅是勉强打破了他的斗气纱衣，连那件红衬衫都没伤到。
更离谱的是，这家伙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我和小夜都感到有些疲惫，但琉比斯的每一拳还是极具力量，甚至比刚开始还强大。
这样下去，不管琉比斯有没有使出战神觉醒的余力，哪怕他什么都不用，仅仅平A就把我和小夜打败了。
十六夜也意识到不妙，再次一剑逼退琉比斯后，右手夜骐剑贴于左小臂，摆出了一个熟悉的姿态。
黑暗剑意大盛，战场忽然寂静，天空在一瞬间昏暗下来，只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暗影剑术，极意之一·夜白。”
黑暗中，一点白光乍起，极致明亮，极致锋锐，仿佛要洞穿一切。
早在十六夜二阶巅峰时，夜白的威力就有三阶水准，在她晋入三阶后的此刻，夜白之威又何止提升十倍？
我只是目光余光扫过，就感到一股锋意入眼，险些刺痛地流下眼泪，普通人若是不小心正面注视，可能直接就被剑意刺瞎双眼。
琉比斯眼瞳微缩，神情微凛，在他的感知中，世界仿佛陷入一条黑暗的甬道，甬道尽头，便是那明亮雪白的夜骐剑尖。
这一剑，竟然隐隐限制了周围的空间，让他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267
一剑横眉前，意剑行血间嗤~
一声轻响，夜骐剑连同御剑的十六夜消失在原地，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穿过黑暗甬道，来到琉比斯面前。
空气中显出一道极深的剑痕，那是夜骐剑穿行的痕迹。
琉比斯的速度不及十六夜，但他的战斗直觉和反应力准确预判了这一剑的轨迹，不闪不避地朝雪白剑尖轰出一拳。
竟敢徒手硬接极意剑术？
十六夜眼神微异，但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缓，夜骐剑尖笔直地刺了上去。
轰然一声脆响，如飞流击湍，砯崖壑雷，至纯至锐的剑光让琉比斯首次尝到拳头刺痛的滋味，理智告诉他，如果不退，夜骐剑断不断不确定，但自己的右手一定会被剑意入体，直接废掉。
若是此刻琉比斯身穿魔晶战甲、手戴附魔拳套，就不会考虑这些，但现在，他不得不后退一步。
这一步，琉比斯展示了绝佳的卸力技巧，汹涌的暗元素和剑意在他引导下朝脚底剧烈扩散，两人身周的地面顿时发生坍塌，形成一片方圆数十米的环形石坑。
但这一剑却是被琉比斯接了下来，并且几乎没有受伤。
“有趣的一剑！”
琉比斯咧开嘴角，右拳化掌直接抓住夜骐剑的剑身，脸上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抬起左拳，挥向十六夜的脸。
然而，后方的我可不是看戏的，准备多时的魔法回路终于构建完成，一蓝一红两道精妙的魔法阵从我双手掌心浮现，指向琉比斯。
“双重魔法：其一，局部封魔领域·斗气封禁，其二·光明咏唱之六十二·幻霞光牢！”
琉比斯右拳的斗气纱衣突然消失了一瞬，同时，在他视野中，整个世界突然朦胧，一道梦幻般的晚霞照耀空中，层层霞光交织着束缚在他身上，令他的左拳变得异常缓慢。
以我目前的魔力，只能短暂封禁琉比斯身体小范围的斗气，幻霞光牢则是我能使出最强的光系魔法，费伦城的赛尔特也曾用过，具有控制、防御、迷惑等多重作用。
十六夜趁机抽剑，在琉比斯没有防护的右手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她举剑齐眉，冷声道：“暗影剑术，极意之二·墨雪。”
周围的空气也如她的声音一般，忽然寒冷。
寒霜骤至，如墨染的黑色雪花飘摇而降，轻盈飞舞，将红发男子笼罩其中，而后化作冰冷残酷的黑色暴风雪，宛如千万把剑刃形成风暴，凶狠绞杀。
琉比斯从恍惚中回神，便见万千剑意临身，斗气纱衣上响起密集、恐怖的切割声。
嚓嚓嚓嚓嚓！
鲜红的纱衣只支撑了半秒就完全破碎，红色衬衫被撕裂成无数道长长的布条，随风起舞，又被黑色雪花绞成漫天残屑。
琉比斯的皮肤表面渗出一串串冰冷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冰，像是一朵朵清美的血花怦然绽放。
有剑横于眉前，有剑穿行血间。
在凛冬寒夜般的剑意下，溢出的鲜血瞬冻成冰，眨眼之间，琉比斯整个人几乎变成了一座血冰雕。
但无论是我，还是十六夜，脸上都没有半分喜色，因为被这样强大的一剑击中，琉比斯的气息仅仅是减弱了一瞬，就逆向增强，而且是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增强。
他燃烧了起来。
无穷无尽的金红光辉，从琉比斯的身躯喷薄而出，穿过凝结的血花冰雕，越过漆黑的雪花风暴，突破幻霞光牢和十六夜的剑意的重重阻隔，向四周席卷而去。
寒霜尽退，光明大作，温度骤然提升，无穷光辉中，一朵朵血花的花瓣化作金红的火焰本体，肃杀而炽热，将天空飘落的千万缕墨雪燃成灰烬，灼烧出一片火海。
点点血花自火海出，化作火焰龙卷，冲向十六夜。
热浪扑面，十六夜的黑发和鲜红发带不停飘舞。
她眼眸幽深，磅礴的黑暗元素尽数涌入夜骐剑，使得剑体也极为幽深。
十六夜举剑，斩落。
一道黑色的光焰升起，充斥着强大而冷漠的黑暗剑意，直直撞向前方的火焰龙卷，以及琉比斯所在的火海。
轰！
火焰龙卷沿中轴线一分为二，火花四溅，火海骤分，黑色光焰似要毁灭一切，无可匹敌地冲了进去，却突然停滞。
琉比斯的身影在火海中显现，单手握住了黑色光焰。
他的上半身红衫已然尽碎，露出坚实挺拔的身躯，鲜艳的红发不知何时已经转化为金红色，一圈圈无形的透明力场在身周环绕，将所有剑意、光牢、精神力阻隔在外，显然是绝对生命场。
战神血脉觉醒。
我和十六夜都是心中一惊，面色微变。
因为琉比斯的身上全是极深的齿印血痕，像是被极端可怖的野兽啃食撕咬过，比起这些伤痕，十六夜墨雪造成的剑伤简直不值一提。
难怪琉比斯会有如此严重的伤势，究竟是什么生物，能够把他逼成这样？
面对两人震惊的眼神，琉比斯却没有解释的打算，他稍稍用力，捏碎手中的剑光，说道：“十六夜，你的力量与我预估中相差无几。”
十六夜眼神微沉，琉比斯望向我，继续道：“倒是伊芙小姐你，让我有些意外。”
“同阶之内，还是第一次有魔法师能够用魔法影响到我，让我想想...斗气封禁？幻霞光牢？你做的很不错。”
斗气纱衣缓缓凝聚，披在他身上，将血痕掩盖。
比起之前，战神觉醒中的纱衣颜色彻底转化为了金红色，威力也更为强大。
“小夜，他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只要撑过他觉醒的时间，我们就赢了。”
我一眼看出琉比斯状态不好，出声提醒。
琉比斯笑了笑，看着我说道：“伊芙小姐，你说的没错，我来告诉你们吧。”
“虽然战神血脉很强，但负担也一样严重，即便是我，每天也只能用一个时辰而已。”
一个时辰...
我顿时有些无语，这家伙是在开玩笑吗？
两个小时也能叫负担重？换成奥特曼都能拯救四十次地球，打死一整部剧集里的怪兽了。
就算有世界树的馈赠，我女神形态每天也只能使用七分钟啊。
十六夜后退几步，来到我身边，看着周身扩散阵阵金红波纹的琉比斯，眼神有些犹豫。
绝对生命场防御下，常规攻击不可能再伤到琉比斯，就算自己使用那股力量，也未必能直接击杀。
以琉比斯的战斗天赋，躲开致死攻击是极大概率事件。
小夜是不是魔力不够了？
我隐约察觉到小夜的迟疑，以为她在刚才的进攻中损耗过大，于是伸手拉住她，打算将魔力传输过去。
虽然我的等级只有二阶中位，但这具身体的魔力贮存量极为庞大，反正我用到现在，几乎没有因为魔力不够担忧过，每次使用就像喝一碗，倒一碗，肆意浪费。
莹白的魔力沿着我的手指，传递给十六夜，与她的指尖轻轻触碰。
嗡！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传递魔力的刹那，不仅仅是魔力的触碰，我和小夜的心灵也产生了某种触动，彼此共鸣。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相连的纤细手指，又纷纷抬头，深紫色和鲜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对方的脸庞，彼此目光交汇。
这一刻，两人身边直径十米的范围忽然爆发出炫目的蓝金色光彩，奇异而美丽，仿佛回到了那个表白的夜晚。
美丽的光晕落在十六夜黑色的发和白皙的脸上，还有那净若秋湖的鲜红眼眸，析离出几缕光影，格外生动。
我女朋友真是好看爆了。
我不分场合地想着，又突然从小夜的心里感受到了同样的思绪，就像有一条心灵的通道，将两人的意念传递过去。
除了意念，神圣炽光与幽冥暗黑对应的光暗元素也在源源不断地传递，周围的蓝金色光芒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璀璨，渐渐化作蓝金色的元素光焰，熊熊燃烧。
268
魔力共鸣蓝紫光焰中，我和小夜的魔力相互连接，彼此交融。
我的体内顿时充盈了小夜那强大幽深的暗系魔力，小夜的身体也补充了我数量庞大、源源不绝的光系魔力，别的不说，仅仅这种类似莫雷蒂‘魔力共享’的效果，我和小夜能调动的力量就得到了翻倍提升。
但这次链接不仅仅是‘共享’，更关键的是‘融合’，在两人之间，纯粹的光元素和暗元素融合成了一种极为美丽，梦幻般的蓝金色元素。
我愣了数秒，终于反应过来，惊道：“占星元素！”
光+暗=占星，这是元素融合课的基础常识，但我一直没有想到这个蓝金色元素的来源，不仅是因为我原本没有暗元素亲和，更是因为‘占星元素’是一种‘无实质’、‘无具象化’的元素。
它与风+水=寒冰中的冰元素不同，冰元素可以具象为自然界中水的另一种形态：冰；就像火+土=熔岩，土+风=沙暴，寒冰、岩浆、沙尘都是具备实质本体的东西，但‘占卜’是没有元素本体的。
与之类似的还有光+水=召唤中的‘召唤’，水+土=自然中的‘自然’，土+暗=亡灵中的亡灵等等，这类元素无法具象，也无杀伤力，其存在的意义便是化作‘召唤’、‘自然’、‘亡灵’魔法本身。
据我所知，想要具象这类元素，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以四阶层次的强大能力，将之强行收束，体现在世人面前，另一种，便是两名灵魂契合度极高的三阶魔导师，施放组合魔法、元素融合时，可以展现。
这种元素融合的状态称作【魔力共鸣】。
我怔怔地望着炫目的占星光焰，下意识想到，能够【魔力共鸣】，岂不是证明了我和小夜就是天生匹配的一对？
按照《魔导组合要论》里的说法，即为‘心有灵犀、镜映共鸣，天选的灵魂伴侣’。
忽然之间，好高兴啊。
我抑制不住地笑了笑，看向小夜，却看到她突然靠近，抱住了我。
她眉眼弯弯，熠熠生辉，仿佛有万千星辰闪烁，将唇角靠在我耳边，轻声道：“是啊，伊芙，我们就是天生的灵魂伴侣。”
这干净如春风的声音，从耳朵一下子跨越到我心里，我才意识到，在这种状态下，我刚才的念头全被小夜给‘听’到了。
!!!∑(ﾟДﾟノ)ノ
另一侧，‘单身贵族’琉比斯望着笼罩两人的蓝金色光焰，本以为对方是弄出了什么新招数，想等待十六夜准备完毕，却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踢起一颗石子，从两人身侧飞速划过，砸穿了一大块石壁，淡淡道：“准备好了吗？”
十六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松开怀抱，左手拉着我，右手持剑指向琉比斯，浓烈的蓝金光焰在夜骐剑上燃烧着，气息一瞬间跨越了两个小段，达到三阶高位层次。
“你想死吗？”
【魔力共鸣】状态下，两人之间至少要保持一定身体接触，一旦松开，这种状态也就自动退出了。
琉比斯嘴角冷笑，身周无形力场环绕，一步跨出，越过数十米距离，缠绕金红斗气的拳头轰向十六夜。
十六夜剑意再出，一剑而下。
这一剑不再是纯粹的幽暗，而是蓝金闪烁，光焰摄人，沾染上光明、圣洁的意味。
这一剑不再是单一的直斩，而像是一剑斩出无数线条，如浩瀚星空中无数星辰的轨迹，繁星流动，玄奥无比。
星辰的轨迹便是命运。
占星元素的使命便是勘破命运。
这一刻，十六夜看着红发男子的拳头，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宛如有无数道流光划过，每一道流光都是一个信息，或者说条件、参数，用以计算琉比斯进攻中的薄弱点。
轰然一声巨响！
【战神觉醒】状态下，一向是将敌人打飞的琉比斯，被十六夜一剑斩飞。
金红的斗气纱衣上出现一条竖直的蓝金色裂缝，将他从眉心往下，路过拳头，割裂成两块纱衣。
可惜，他的身周还有一圈无形屏障。
绝对生命场非绝对生命场不可破，哪怕是占星元素的剑也不可破。
琉比斯看着纱衣上的蓝金裂缝，沉默了两秒，说道：“厉害。”
我看着无形力场下毫发无伤的琉比斯，也沉默了两秒，说道：“真硬。”
十六夜看了一眼剑上的蓝金光焰，又看向我，说道：“伊芙，抱住我吧。”
“啊？好！”
我立刻将自己贴在十六夜身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脸部贴着她的发梢，能闻到一种清新的香气。
大面积的身体接触，【魔力共鸣】的契合度更为加深，十六夜的气息也从三阶高位急剧攀升，渐渐接近了三阶巅峰。
回想着上一剑的感受，十六夜抬起夜骐剑，红眸之中掠过蓝紫光焰，剑意大盛。
我闭上眼睛，神圣炽光体质的光元素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被十六夜汇聚到夜骐剑上。
漆黑的夜骐剑猛然明亮了无数倍，同时越变越大，从手臂长的短剑渐渐变成了数米长的巨大光剑，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被十六夜右手举起。
过量的光屑像火苗一样从剑体溢出，照耀着黑色道路。
面对比高阶魔兽龟壳还硬的绝对生命场，十六夜用出了【共鸣】状态下进攻性最强的组合技，以十六夜为主导，我作辅助。
“极意·大光明剑！”
......
视野远处的黑色山峰，山脚下。
艾凡与温妮历经千辛万苦，杀死无数古兽魔植，终于来到了黑色山峰面前。
三只疾风魔狼在路上就被消灭，云纹雪豹腹部重伤，只有大大大白冰霜巨熊状态还算完好。
温妮神色黯然，取消了雪豹的召唤，又在小小白嘴里塞了一把魔晶石，才望向山峰。
“小白，你看，这座山跟金字塔的形状很像啊。”
艾凡嗯了一声，远处观看尚未察觉，近处才发现，黑色山峰大致呈四棱锥形状，虽然整体没那么光滑，棱角也没那么突出。
棱锥底部，有一条黑石台阶道路，蔓延至一个黑黝黝的巨大洞口，通往山体内部。
两人踏上黑石阶，走到洞口处，艾凡手中亮起照明术的辉光，朝洞内探视，里面依旧是长长的黑石阶道路。
艾凡说道：“我们进去吧。”
温妮点点头，命令大大大白在前方探路，然后和艾凡一起走入洞口。
一片寂静中，只有冰霜巨熊踩踏地面的震动，以及小小白啃咬魔晶石的咔咔声。
269
石像昏暗的山洞被艾凡的照明术照亮，洞穴两侧雕刻着复杂的壁画，仔细看去，是一场场战争的图影。
战争中绝大多数生物形态都很特殊，比如手拿船锚的泰坦，鱼首蛙蹼的海兽，蠕动分裂的乌贼，以及长着三条腿的乌鸦等等，其中还有很多长着翅膀的类人生物，大概是天使与恶魔。
比起之前，这条路罕见的没有袭击，两人顺着黑石阶安然地走了很久，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一点光亮。
根据黑色山峰的体积，艾凡心算了一下，自己和温妮此刻正好在山峰中央，如果神物隐藏在山峰中，很可能就在前方。
两人缓步向前，却发现前方石阶戛然而止，出现一道不知其深的悬崖，远处一片黑暗。
艾凡思索了一秒，举起右手，扩大照明术的魔力输出，璀璨的白光从食指扩散到手臂，再扩散到整个身体，艾凡整个人都变成了极亮的光源。
光明灿然绽放，前方豁然开朗。
映入眼中的，是一座高逾千米，极为恢弘的石窟，一眼望不到尽头，温妮和艾凡正站在石窟一角的崖岸上。
整座黑色山峰也才千米左右，这石窟竟是扎根地下，地底部分的体积比地表还要庞大。
石窟中央，屹立着两座数百米高的雄伟石像，它们手持巨剑，头颅低垂，呈跪地姿势，外表狰狞而气势十足。
两者分别长着十二只翅膀，一黑一白，似乎代表远古时期的十二翼天使、恶魔。
在两座石像中间，有一座高耸的塔状祭坛，通体漆黑，比跪地的石像略高，祭坛顶部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石台。
石台上方，一个水晶形状的事物安静悬浮，散发出莹莹白光，刚才艾凡、温妮看到的光亮便是来自于此。
在看到‘水晶’的那一刻，温妮和艾凡同时感受到极大的吸引力，仿佛那就是他们此生最重要、最渴望的事物，哪怕拼尽一切也要得到。
两人在一瞬间明白，这就是天使、恶魔所寻求的神物。
两人与石台的距离，最多不过一千米远，但漆黑的石窟氛围，庞大的十二翼雕像，带给两人强烈的危险感，想要拿到神物，估计并不简单。
探路的冰霜巨熊率先前进，从悬崖一跃而下，落在石窟地面，朝祭坛高塔走去。
砰，砰，砰...
熊掌与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大大大白一路走到祭坛下方，没有遭受任何袭击，仿佛整座石窟、整座山峰里的一切都是死物。
但在数百米高的祭坛面前，巨熊没有办法直接取到物品，除非把祭坛摧毁倒塌，或者跳上去拿。
大大大白选择了第二种。
吼~
它嘶吼一声，脚掌狠踏地面，一跃而起，庞大的身躯克服住重力拉扯，朝祭坛顶端冲去。
巨熊的跳跃力很强，眨眼间就冲到了数百米高空，然而，就在它距离祭坛顶端仅剩数米之时，一黑一白两道护盾忽然出现，隔开了它的爪子，震开它的躯体。
嘭！
巨熊重重落在地面，将大地震得微微一颤。
对于巨熊无功而返，艾凡和温妮都早有预料，并不惊讶，但接着，似是巨熊一击唤醒了什么，水晶事物的白光突然明亮，将整座石窟照的犹如白昼。
整座石窟剧烈震颤起来。
咔嚓、咔嚓......
岩石摩擦的声音响起，震动之际，白光之中，那两座跪地的石像眼睛突然发出光芒，竟然缓缓站立起来！
“果然，智脑不可能让我们这么取巧地完成主线，普通难度的幻境都有三阶巅峰的敌人，困难幻境想要通关，必然要击败更强的对手。”
艾凡看着慢慢提起巨剑的两座石像，感受到两位三阶巅峰的气息，神情凝重。
以他的实力，抵御一名三阶巅峰已经是极限，之前和温妮通关普通难度时，还是通过一部分外力，即NPC的帮助，才击败了三阶巅峰的敌人。
现在，面对两名三阶巅峰，而且是体型数百米，不畏痛苦、不惧死亡的三阶巅峰，这该怎么打？
白色天使、黑色恶魔，两座石像同时举起巨剑，扇动石翼，十二只翅膀在身后伸展成巨大的石幕，朝落入地面的巨熊吼道：
“此乃天使之神的遗产，熊族不可侵犯！（天使语）”
“此乃恶魔之神的遗产，熊族不可侵犯！（恶魔语）”
狂风呼啸，强烈的风压席卷整座石窟，将冰霜巨熊的毛发吹得压紧，在数百米高的石像面前，十米高的巨熊比昆虫强不了多少，瑟瑟发抖。
温妮和艾凡听不懂石像的话，也没时间去听石像的话，因为他俩都是萝莉、正太的体型，体重只有40公斤，若不是及时抓住石柱，险些要被这股飓风吹飞上天。
然而巨熊就惨了，两道巨剑极快地一齐向它斩来，它在一秒内猪突猛进旋转跳跃，躲了三个回合，还是被恶魔石像一剑劈中头顶，秒杀，结束了召唤。
巨熊被击杀，温妮和艾凡身体紧绷，准备迎接石像的进攻，却发现两座石像停止了动作，站在原地不动。
接着，天使石像突然转身，一剑斩向恶魔石像。
恶魔石像也毫不犹豫，挥舞巨剑迎了上去。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疯狂颤动，庞大的风压再度席卷石窟，艾凡拉着温妮，抓紧石柱，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个石像，眯起了眼睛。
即便是守护者，天使与恶魔依旧是敌对关系，这样就有机会夺取神物了。
他抬头望向石台的水晶，脑海快速思考对策。
......
另一边，琉比斯所在战场，战势依旧焦灼。
【共鸣】状态下极意组合技，大光明剑，虽然将琉比斯打的颇为凄惨，裤子都打没了，但仍旧未能破防。
无法破防，自然就无法击败，可以说，拥有绝对生命场的琉比斯，在四阶之下，天生就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琉比斯的等阶毕竟只是二阶巅峰，面对在我辅助下，气息强如三阶高位，并拥有庞大魔力供应的十六夜，几乎一直被压着打，没有任何反攻的余地。
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无论是琉比斯的觉醒状态，还是我和小夜的共鸣状态，都有一定限制，就看双方谁先支撑不住。
可惜的是，在我计算中，我和小夜最多只能支撑半个小时的共鸣态，并非这个状态不能继续，而是作为二阶中位，我的魔力再多也是有限的，高强度支撑三阶高位半小时的战斗，已经是非常优秀的结果。
反观琉比斯，二阶巅峰斗气打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疲态，如果他所说不假，能够保持两个小时的战神觉醒，那我和小夜几乎必败无疑。
随着时间延长，我和小夜的神情也越来越严肃，开始控制魔力损耗，攻势渐缓。
正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巨响，双方同时感到大地微微一颤。
我和小夜暂时停下进攻，望向黑色山峰的方向。
估计是温妮和艾凡去夺取神物了，如果他们能拿到神物，我们这边只要拖住琉比斯，就可以取得胜利。
琉比斯也望向山峰方向，他原本竖直挺立的金红发丝已经变成斜立，换过几次的红衬衫破破烂烂，裂口随处可见。
“看来，你们的两位小同学已经到达任务地点了。”
趁着说话闲暇，琉比斯从戒指里取出衣物快速换上，顺便整理了一下发型。
还好自己习惯常备很多套衣物，不然打一场幻境模式，衣服都不够用的。
他一边随意想着，一边做了个停战手势，说道：“抱歉，两位，虽然我不在意是否通关，但既然答应了凉渊小姐，我就要夺下神物。”
“此番战斗我很尽兴，待我拿到神物，再和你们打完这一场。”
说完，琉比斯不管我和十六夜，一踩地面，金红斗气翻涌，直接朝黑色山峰冲了过去。
十六夜抱着我，一剑斩向半空中的琉比斯，将他斩飞数百米远，却见他翻了几个跟斗，又朝黑色山峰冲去。
“算了，小夜，我们拦不住琉比斯。”
【共鸣】状态虽强，但两个人的机动性反而下降了，不可能将琉比斯控在这里。
十六夜将我放下，失去肢体接触，魔力共鸣渐渐消失，璀璨的蓝金光焰也渐渐敛去。
她看着琉比斯远去的方向，说道：“伊芙，我们坐你的召唤兽过去吧，还能趁机恢复一下魔力。”
我嗯了一声，召唤出神光巨鸟，和小夜一起朝黑色山峰飞去。
琉比斯一直保持着战神觉醒状态，奔跑速度极快，沿途袭击的魔兽、怪物全被他的绝对生命场阻拦，或者直接碾压爆碎，比起温妮和艾凡的小心前进，快速了不知多少倍。
这是实力上的差距。
三阶巅峰的巨鸟同样很快，我和小夜紧追琉比斯，遥远的黑色山峰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变得近在眼前。
看到黑色石阶通往的漆黑洞口，琉比斯毫不犹豫冲了进去。
神光巨鸟的体型不适合在狭小地方穿越，我取消召唤，和小夜一起落在洞口，朝内部冲去。
漆黑山洞中，琉比斯的金红色斗气极为显眼，自动给了我和小夜光亮，三人都没有在意石壁上的战争壁画，目标明确地冲往山洞核心。
随着深入山峰，我和十六夜都感到一种奇妙的吸引力，仿佛前方有一种极为重要、极为渴望的事物，在吸引着两人。
与此同时，在我精神世界深处，洒满星光的大殿内，光明神座的圣徽符号突然自主发出光芒。
意识海中央，那个被封禁住的，极致光明的【纯白】也突然荡漾波纹，像是察觉到某种气息，苏醒了一瞬。
意识海角落，一个晶莹剔透，翠绿无暇的种子微微颤动，一绿、一银两道光影从种子里飘出，轻盈飞舞。
意识海的变化我无从得知，但光明圣徽是我借用光明神力的地方，此刻稍有变化，立刻被我察觉。
能让艾米留下的圣徽发生感应，难道，那件‘神之遗产’真的是某位神明遗留下来的神格？
270
共鸣·超魔导电磁炮石窟中心，艾凡盯着石台上方的璀璨水晶，知道那里有两道护盾。
二阶高位巨熊的全力一击都没能让护盾产生波动，以自己的能力，估计一样很难在短时间破开护盾。
一旦与护盾僵持，那两座石像会立刻停止争斗，联手来对付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调虎离山，自己和温妮一人引走石像，一人留在这里进攻护盾，夺取神物水晶。
但稍微思考，艾凡就知道这种方法并不可行，因为如果自己去吸引石像，温妮根本打不破护盾，而温妮去吸引，估计几秒钟就被石像砸死了，根本撑不到自己破开护盾。
他皱起眉头，决定强行莽一波，如果自己能一击破护盾，抢到水晶，那就只需要摆脱石像的追杀，如果不行，也算是测试了护盾的强度，再找其他办法。
艾凡脸上浮现坚毅之色，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从石柱后方走出。
他白发微飘，伸出双手，指向高处石台，纯净而炽烈的光元素疯狂汇聚，一身魔力剧烈燃烧。
感应到这股暴烈的魔力波动，天使与恶魔石像顿时停下争斗，一齐看向艾凡，手中巨剑缓缓抬起。
正在这时，一道金红光辉大笑着从崖岸直冲而入，没有丝毫停滞，宛如金红闪电，朝石台上方的水晶撞去。
轰然一声巨响，大地震颤，水晶周边显现一黑一白两道护罩，将金红光辉抵挡在外，但在琉比斯极强的冲击力下，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裂痕隐现，眼看就要破碎。
两尊石像狂吼一声，顾不上对艾凡的进攻，转头砍向琉比斯，两道庞大如山的巨剑一齐砸中红发男子的头顶，将他像棒球一样砸飞出去。
若非绝对生命场护体，琉比斯这下至少是个脑震荡的结果。
然后，我和小夜也从崖岸走出，看到两座庞大的石像和熠熠生辉的石台水晶。
两名三阶巅峰？难怪艾凡拿不到神物，这种敌人，我和小夜都未必打得过。
琉比斯的身影从碎石废墟冲出，他晃了晃脑袋，像铁头娃一样再次冲向石台，和两尊石像砰砰砰地战成一团。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暂时没有着急抢夺水晶，而是从崖间跳下，和温妮、艾凡会合。
“伊芙，那两座石像是水晶的守护者，如果有人抢水晶就会联手对敌，没有就会相互打架，我的大大大白都被他们打死了！”
温妮一看到我，立马哭兮兮地说明情报，对两尊石像咬牙切齿。
我揉了揉温妮的脑袋，望着守护水晶的两座石像，说道：“艾凡，我和小夜去拖住石像和琉比斯，你和温妮夺取水晶，一旦拿到，你们直接撤离即可。”
有了队友帮助，艾凡压力骤减，心态轻松地点点头，带着温妮朝祭坛冲去。
我牵住小夜的手，两人再次进入【共鸣】模式，蓝金光焰缠绕升腾。
我捏起一枚银币。
光雷元素汇聚，强大的电流在我手臂起伏，源源不断的激发态雷元素被我压缩进银币，令其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璀璨，直至一片炽白，不可逼视。
共鸣状态下，我和小夜的魔力都提升了两个小段，小夜从三阶初位提升至三阶高位，而我则是从二阶中位提升至二阶巅峰。
二阶巅峰版，百分百威力，是我有史以来发射的最强电磁炮。
不过，还没完。
啪！
右手中，炽白的银币被轻轻抛起，如玉般的拇指向下弯曲，作出预备弹射的姿势。
我左手稍微用力，将小夜揽入怀中。
十六夜也很配合地抱住我。
香软入怀，霎时间，蓝金光焰像浇了乙醇汽油一般，轰然暴涨，在我控制下化作一道道璀璨的蓝金色电弧，注入半空中的银币。
“百分百威力，共鸣·超魔导电磁炮！”
嗖！
一束蓝金色的电磁炮闪耀发射，将空气排开巨大的气浪，准确击中那座恶魔石像的眉心。
轰！
像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蓝金光束直接穿头而过，在恶魔石像的后脑勺留下一个方圆十米的裂痕巨坑，接着又贯穿了庞大石窟和黑色山峰，冲入天际消失不见。
恶魔石像的动作凝固了一秒，下一刻，从它的眉心开始，庞大的石像头迅速崩解，表层、内部、核心，直至整颗头颅都泯灭不见，只余留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温妮看呆了，艾凡也嘴角抽搐，明明说好的拖住石像，怎么一招就给秒了，那我这样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对付石像，岂不是很没面子？
琉比斯看着贯穿山体的大洞，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一发攻击不是打自己，不然自己很可能会被冲击力直接打飞，远离黑色山峰。
我也有些惊讶这一击的效果，比起小夜的大光明剑，超魔导电磁炮的伤害丝毫不弱，威力甚至还要强一点，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高科技强于冷兵器？
不过琉比斯却是想多了，与大光明剑不同，百分百电磁炮的准备时间相对较长，命中也需要一定预判，打数百米高的石像还好，若是攻击琉比斯，以他的战斗直觉，很容易闪开。
不然我肯定优先进攻琉比斯，或者说，早在之前2V1的时候就使用了。
恶魔石像倒下，天使石像狂吼一声，手中巨剑愤怒斩向我和十六夜，却被琉比斯一个鞭腿给直接抽飞，重重摔在恶魔石像旁边，石屑四溅。
我仅凭目测，就能大致估算出天使石像的质量，足足十几万吨的体重，被琉比斯这种蚂蚁一样的人类一脚踹飞，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若是这一记鞭腿抽在人类身上，就算是世间防御最强的职业：四阶圣骑士，如果没开生命场，不用斗气魔力，被直接踹中，估计至少是个高位截瘫。
亚历山大家族的人，真不像人。
另一边，短短数秒，温妮和艾凡已经冲到祭坛旁边，温妮挥舞着尤克特之杖，给艾凡施加光系法强增幅，艾凡则是双手平伸，开始咏唱。
“炽热之神辉，圣洁之洗礼，掌管一切圣光的众神之首，光明女神，我愿燃烧自己，祈求您的光辉降临，洗涤世间一切的污秽，此乃神迹，亦是神罚......”
随着艾凡咏唱，他体内的光元素猛烈燃烧起来，将身体照的通透明亮，又化作无数细小的微砾，从他身体各处飘出，每一粒都绝对透明，每一粒都蕴藏着强烈的圣光威压。
琉比斯自然不可能看着艾凡打破护盾，他全身金红光辉大盛，无形力场环绕，飞身而起，冲向艾凡。
然而，一道炫目的蓝金色剑光突然出现，将他暂时逼退。
我和小夜轻踩祭坛，在轻身术作用下，半飞翔式冲向后退的琉比斯。
“琉比斯，想夺神物，先打败我们吧。”
身后，艾凡也完成了最后一段咏唱，念道：“光明咏唱之六十五，神辉！”
一颗颗细密透明的微粒铺散四周，发出神圣的光辉，与黑白护盾相遇、摩擦，绽出金色的火苗。
在天使石像愤怒的嘶吼声中，护盾骤然破碎，水晶形状的神物清晰暴露在艾凡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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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光影这是一块半透明的菱形水晶，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和魔晶石外观有些相像，仔细看去，其核心处还有一对曼妙的淡金羽翼，轻柔舞动。
艾凡盯着水晶，微微喘息，六十五号神辉是三阶之上的魔法，若非他光系亲和极高，再加上温妮辅助，很难施放成功，即便如此，他体内的魔力也几乎全数转化为圣光粒子，状态颇差。
但既然破了神物水晶的护盾，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艾凡将所剩不多的魔力覆盖在右手，形成一层光膜，然后尝试触碰水晶。
嗡！
就在他右手触碰水晶的刹那，一道无形的嗡鸣从水晶中传出，化作波纹扩散。
轰隆！
仿佛有一道惊雷击中黑色山峰的峰顶，地面猛然一晃，整座石窟剧烈颤动起来。
艾凡脸色微变，正欲拿起水晶撤离，却发现手中的光膜已然融化，直接触碰水晶的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身体了！
嘭！嘭！嘭！
一块块巨石从头顶砸落，仿佛整座石窟，甚至是整座黑色山峰即将塌陷。
温妮焦急道：“小白，你怎么了，快撤呀，石窟要塌了！”
艾凡嘴唇翕动，想告知温妮自己的情况，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伫在原地。
我和小夜也注意到那边的异常，想要过去支援，却被琉比斯拦住，无法脱身。
危急时刻，温妮咬了咬牙，瞬发十几道水系屏障，魔力扩散全身，拉着艾凡就从祭坛跳下。
十几道水幕给了两人足够的缓冲，降落地面有惊无险，温妮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扛起艾凡冲向出口。
还好艾凡身高不足一米四，体重更是只有三十多公斤，就算是温妮，在魔力加持下扛起来也毫不费劲。
如果换成身高182，体重180kg的琉比斯（琉比斯身体密度异于常人，所以体重有些过高），温妮只能让他自生自灭了。
可刚刚冲入出口洞穴，温妮就以更快的速度跑回来了。
接着，一只只奇异生物追着温妮，从洞穴里蹒跚爬出，黑乎乎的躯体流淌着黏糊糊的酸液，触须众多，鳞片臃肿，模样极其悚然。
原先被刻画在战争石壁上的古老物种，竟然全部变成真实了。
“哇啊！”
温妮小脸煞白，努力让自己不被吓哭，扛着艾凡朝伊芙十六夜冲去。
然而，更惨的是小小白。
之前它一直在温妮怀中，跟着温妮上了石台，但艾凡遇险后，温妮就把它忘掉了。
白团子正在走神，突然听到身边几声巨响，有超大石块砸在它旁边，吓它一跳，再认真一看，身边早就没了主人的踪迹，不知跑哪里去了。
小小白顿时炸毛，想要离开祭坛，但数百米的高度，它只是朝下看了一眼就双腿发软，只能团团转地躲避巨石，急的唧唧直叫。
可惜在巨石轰鸣、古兽嘶吼的此刻，已经没有人记得它了。
轰隆！
又是一道雷声炸响，整座黑色山峰完全塌了下来，无数巨石轰然坠落。
“极意·大光明剑！”
“共鸣·超魔导电磁炮！”
一道超大型光剑配合一束蓝金色的电光朝空中射去，砸下的巨石被瞬间清空，显露出外界天空的模样。
天空不知何时化作纯粹的黑白二色，南方无尽漆黑，北方无尽光明，其中各有一位庞大光影缓缓浮现，在中间割出显眼的裂痕。
无数复苏的古兽惊恐嚎叫，仿佛在恐惧什么，存活的十二翼天使石像放下巨剑，缓缓垂首，朝北方光明下跪。
天空的两道光影渐渐凝实，化作高达千米的类人形体，背后展开无穷的十二翼光芒，气息宏大宛如神灵。
这种感觉甚至让我想起了精灵之森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困难幻境难道会有四阶巅峰的存在降临吗？
几人都被天空光影吸引了注意力，琉比斯却忽然看到温妮背上，手持神物水晶的艾凡，大笑一声，朝两人冲去。
不好！
我和小夜迅速反应过来，但以琉比斯的速度，慢了一拍，就已经来不及了。
啪！
温妮只觉得一阵风袭来，头顶有什么东西飞过，再一看，背上的艾凡右臂齐肩而断，整个人也化作光点渐渐消失。
【天使阵营：亚尔弗列德·艾凡已淘汰。】
“任务完成，三位小姐，回见。”
琉比斯站在巨石堆上，扬了扬手里的菱形水晶，金红斗气爆发，朝远处高速奔跑。
“魂淡！”
温妮气得跺脚。
“伊芙，十六夜，我很期待和你们的下一次战斗。”
琉比斯的声音远远传来，短短数秒内，就快要跑出黑色山峰的范围。
我和小夜也非常懊恼，这次幻境明明有希望通关的，却弄成了这样，没想到琉比斯看似憨憨，实际这么不讲武德。
正当几人无奈之际，天空的两尊庞大光影却同时发出声音。
“人类，未经本神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天使/恶魔语）。”
一道光幕突然出现在远方天际，而后呈环状扩散，将视野中的一切全部围住，飞快缩小。
远处的琉比斯被光幕拦住，全力轰出一拳，却只在光幕砸出细碎波纹，反而全身斗气光焰消失，身体倒飞出去，若非生命场保护，可能已经受了重伤。
跟神明沾边的存在，哪怕只是投影，也不是现在的几人所能抗衡的。
事不可为，琉比斯只能被光幕强推回山峰，颇为尴尬地看着三人。
我和小夜对视一眼，这是...天启智脑的强制剧情？
天使光影满意点头，十二翼翅膀一震，琉比斯手里的水晶也回到了最初的石台位置。
天使光影看了对面的恶魔一眼，说道：“遥远时空的客人们，本神知道你们的任务，但现在，本神要和你们做一个游戏，游戏的胜者，可以带着神物离开，而败者的灵魂将永归此处...”
奇妙的是，明明祂使用的是天使语，在场的所有智慧生物却都能够理解。
恶魔光影嘶哑着声音继续道：“听好了，游戏的规则本神只说一次...”
然而，没有人（神）注意到，水晶石台位置，一个毛茸茸的白团子从巨石掩埋下探出了脑袋。
它盯着像魔晶石一样，闪闪发光的神物水晶，眨了眨纯澈的小眼睛。
推荐一本朋友写的：《黑化少女们总对我不怀好意》，病娇文，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272
天使穹山峰倒塌、神灵现世，小小白本来是非常害怕的，以为自己会和主人的前几只魔兽一样在乱战中死亡，但是，当她发现所有人都在祭坛远处斗来斗去，完全没人注意自己时，小小白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爬到石台中心，屏住呼吸，小眼睛近距离盯着铭刻淡金羽翼、流光溢彩的神物水晶，只觉得入眼处极度晶莹、纯净剔透，令她目眩神秘，心神震撼，眼泪不自觉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嘶溜~
小小白抹了把口水，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天际的神灵虚影，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于是低下头，捂住嘴，压低声音啃了一口。
咔吧！
神物水晶的侧面出现一个豁口，一排小小的牙印。
恶魔光影还在宣读着长长的游戏规则，浩瀚的声音响彻天际，将小小白的声音完全掩盖。
小小白躲回石台下面，闭着眼睛，雪白的睫毛不停颤动，兽脸露出非常享受的表情，满足地咽下这一口，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比主人最高级的三阶魔晶还好吃。
她发现，还是没人注意到自己！
死就死了！反正主人说过，这里是幻境世界，自己只是精神投影，就算死亡依旧会在外面活的好好的！
为了好吃的，死又何妨？
小小白作为温妮契约的第一只魔兽，虽然看起来非常弱（实际也非常弱），但灵智很高，等级也早已是二阶高位，要不然，也不可能每天将魔晶石当糖豆一样乱吃。
在我和温妮的印象中，小小白最大的作用是卖萌，偶尔撸一撸当个吉祥物也挺好玩，但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莰蒂丝曾经说过它的种族原名：天使兽。
事实上，被称作天使兽的小小白，真的具有一丝天使血脉。
她再三思索，终于鼓足巨大勇气，探脑袋，伸爪子，抱水晶，钻回石台，一气呵成。
小小白躲在石台下方，细小的爪子抱着水晶，两眼放光，就像抱着松果的仓鼠，啊呜啊呜地咬了下去。
外面，恶魔光影已经念完了游戏规则，第一轮规则很简单，就是擂台赛。
我、小夜、温妮三人一队，琉比斯一人一队，双方轮流派人上场，进行一对一决斗，率先被淘汰完的队伍判负扣分。
表面上车轮战三打一优势很大， 实则不然。
琉比斯对于我和温妮是压倒性的强大，就算十六夜可以抗衡，也凶多吉少。
因为早在之前，我和小夜一起清除砸落的山峰时，体内的魔力就已经损耗大半，如果两人维持【共鸣】联手，还能和琉比斯周旋一段时间，但单对单，几乎毫无胜算。
终究是实力不济，琉比斯能够一直处于第一位的位置，保持百分百胜率，无非是他太强罢了。
我想了想，正要劝小夜放弃第一轮积分，却看到天空的两道光影都停下动作，望着石台方向，像静止一样一动不动。
我跟着望去，才发现神物水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高傲、冷然的剧情提示音在我耳边响起：
【神之遗产已被天使获得，当前存活的天使阵营全员判定胜利。】
【主线任务已完成！夜剑晨星小队已通关本次虚空幻境，将于一百秒内返回现实世界...】
提示音结束，在几人惊愕的眼神中，天空的黑白二色飞快退去，庞大的天使、恶魔光影也迅速变淡，消失不见。
“嗯？这算什么？”
琉比斯站在场中，正等待对方派人战斗，却发现擂台的主办方和裁判都直接退场了。
他神色冷峻，语气漠然地说道：“天启智脑是在搞笑么？”
被智脑直接被判定通关失败，给恶魔之王凉渊的承诺也失效了，琉比斯心情无疑很差，但却突然笑了起来。
琉比斯纵情大笑：“不错，很不错，十六夜，伊芙，你们是第一个在我手中通关的学员，这很值得骄傲...”
他像神经病一样笑的前仰后合，又突然停住，低着头，语气森然地继续道：“既然如此，就让我在这最后的一百秒内，将骄傲的你们，全部杀光吧！”
轰！
琉比斯的身上蓦然爆发一股恐怖的金红气浪，周围的地面巨石被斗气擦到，顿时化为粉末，自发形成小型龙卷，绕着琉比斯疯狂旋转。
我神情微变，如此威势远远超过琉比斯之前的表现，原来之前和两人战斗时，他根本就没用全力！
琉比斯一踩地面，仿佛瞬移般出现在我和小夜身前。
一个金红的、坚硬的、比夜骐剑还要凌厉的拳头出现在两人身前。
这一拳太快，且太强，仿佛笼罩了四野，让人无法避开，甚至连避开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十六夜左手拉住我，迅速进入【共鸣】态，同时右手夜骐剑横于身前。
一声雷鸣般的炸响，十六夜闷哼一声，身形倒飞而出。
我感到右手猛然一扯，便和十六夜一起被击飞出去。
空气被轰出一条金红的气流通道，通道周边全是被斗气震断倒塌的树木。
数百米外，我和十六夜艰难地停住身形，还未喘口气，就看到琉比斯的金红拳头再次出现，仿佛金红的死亡阴影。
这一拳更快，且更强。
但十六夜已经有所准备，黑暗剑意与光明元素齐出，炽白璀璨的大光明剑再现，与琉比斯的金红拳头悍然相撞。
雷声再响，夜骐剑发出凄厉的剑鸣，险些断裂。
十六夜和我原地不动，琉比斯的身形向后掠去。
十六夜握剑的右手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微微颤抖，竟是已经骨折。
琉比斯四周无形力场隐现，身影在卸力后退中消失，再次现身，已经来到温妮面前。
原来，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我和小夜，而是三人中最弱的温妮。
狂风扑面，温妮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构建魔法，然而，无用。
金红的拳头无可匹敌地摧毁了她身前的所有光盾、水幕，继续朝她轰去。
轰然一声巨响，正当我和小夜以为温妮肯定要凉凉的时候，一双洁白的羽翼突然出现，挡在她身前。
抱头蹲防的温妮从膝盖中缓缓抬头，看到了一个圣洁、窈窕、高傲、美丽，并且陌生的背影。
奇妙的是，温妮看着这个陌生的背影，又感觉非常熟悉，并且，当她出现时，温妮感觉自己的魔力等级像是坐了火箭一般，突然飞速提升。
这是一名天使，她站在温妮身前，洁白的双翼交叉，挡住了琉比斯的拳头。
琉比斯微微皱眉，看着眼前天使的完美脸庞，说道：“你是谁？”
天使撤开双翼，右手伸于虚空，握住一把雷霆环绕的利剑。
她剑指琉比斯，英气的双眉微挑，冷然道：“雷鸣之刃，天使穹。”
273
通关明明很陌生，可温妮心中的熟悉感却越来越强烈，她望着挡在身前的天使穹，迟疑许久，终于叫了一声。
“小小白？”
穹回头瞥了温妮一眼，金发轻飘，烟紫色的眼眸露出些许嫌弃，淡淡道：“蠢萝莉，不要用如此幼稚的名字称呼我，吾名天使·穹。”
虽然是反驳，但温妮却听出了穹的承认，震惊道：“小小白，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琉比斯不耐地晃了晃脖子，咔吧咔吧的响声中，他收拳蓄力，冷声道：“不管你是谁，既然拦在我面前，就一并受死吧。”
注意到红发男子恐怖的能量波动，穹左手抓起温妮衣领，像扔玩具一样挥舞扔向我和十六夜，而后右手缓缓抬起雷剑。
十六夜手上有伤，我瞬发漂浮术接下了哇哇大叫的温妮，同时听到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在三人视野中，琉比斯拳头进攻的方向，一股极为浩瀚的斗气将天使穹所处位置掩盖，化作血色怪物，咆哮着向前推进，最终形成长达数公里的斗气长河。
如末日降临，地面震颤，高能反应足足持续了十多秒，天空也沾染了十余秒血色。
待震感降低，红光渐退，琉比斯面前的整片大地仿佛被洪水洗劫，断壁残垣，所有树木、建筑、石阶全被轰碎成渣。
我和小夜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地，心神震惊，默然无语。
如果他一开始就用这种力量，我们早就输了，哪怕处于【共鸣】态也不例外，因为这一拳的威力堪称犯规，已经接近四阶层次。
强的不像人类，难怪琉比斯被称作‘血色战神’。
“哈哈哈，见识到本大爷的实力了吧！”
瞬间倾泻如此庞大的能量，琉比斯仿佛卸下了很多压力，整个人的状态都有所变化。
他捏了捏拳头，舒展着微微刺痛的身体，忽然摇了摇头，语气低沉道：“身体还是太弱了。”
他的声音很低，连五感敏锐的小夜都没有听到，只有我听清了他在说什么，并且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
琉比斯的身体并不弱，反而极强。力量、防御、速度、敏捷，以至于精神、魔抗、战斗意识、反应力等等，各方面都极强，没有短板。
但是，相较于他刚才展示的进攻威力，琉比斯的个人防御就显得有些孱弱了。
战神血脉给予他超乎想象的斗气能量，可他却没有能够完美承载这能量的身体，以至于每次战斗都不得不有所克制，收回一部分力量，避免伤到自身，甚至不小心将自己给湮灭在能量中。
绝对生命场可以抵御一切外来的攻击，但如果这‘攻击’出于身体内部的暴乱，就没有效果了。
我扯了扯嘴角，所谓‘身体弱’只是琉比斯自己的看法，对比其他人，估计全天启都找不到比他身体素质更高的学员。
以目前一年级的学员来说，若是在正面战场遇到琉比斯，还是趁早投降比较好，不然只会有死得惨和死的更惨两种结果，最多不过将琉比斯拖成重伤。
看来学年末的天启大赛第一名不用指望了，除非我暴露光明神力，否则不可能打赢他。
就算小夜应该也没什么机会，毕竟天启大赛和之前的魔法大赛一样，不是幻境世界，而是真身上场，没必要和琉比斯赌命。
真没意思。
同年级有一群很强的对手，能够激励争强好胜的斗志，但出来一个像琉比斯这样，强到不可能战胜，几乎预定大赛第一名的人，真的没什么意思。
不过，温妮的小小白...应该说是天使穹，不会被琉比斯一拳秒杀了吧？
我眯起眼睛，仔细搜索琉比斯面前满目疮痍的大地，什么也没发现，又忽然反应过来，抬头望向阴霾天空。
果然，极高的天空中，一个洁白双翼的天使正高举右手，长剑汇聚庞大的雷霆之力，将阴暗的天空渐渐照亮。
作为高等神族的天使，飞行是与生俱来的能力，高空作战更是天生的本能。
听到上方传来的雷电轰鸣，琉比斯微怔抬头，看到了笼罩整片天际的蓝紫色帷幕。
“居然没有死？神族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
随着琉比斯这一句话，庞大的雷电从天而降，雷光闪动，轰隆作响，似乎要将整片天地劈成粉碎，琉比斯所在的整片区域瞬间化为雷域。
琉比斯站在雷域中心，无形的生命力场自然扩散，什么也没做，只是双手插兜，冷漠地望着高空天使。
旋即，几人的视野出现短暂留白，一百秒的等待时间完全过去，从这方世界消失。
在学员身影离开之后，天空再次化作黑白二色，宏伟的天使、恶魔虚影竟再次从南北两极显现。
天使虚影看着恶魔，声音柔和，缓缓开口：“露茜法，我有些意外，当初你我争抢了上千年的圣灵位格，如今，你却这么轻易就让给了我族天使。”
恶魔虚影用沙哑的少女音说道：“米迦勒，你有什么好意外的？这次的外来者没有恶魔，与其让那个红发人类抢走，还不如由你们天使拿到。”
“我觉得可以送给那位名叫伊芙的漂亮女孩，你不觉得她酷似至高神吗？”
天使虚影开了个玩笑，却遭到恶魔虚影的白眼，冷哼道：“别侮辱我女神，至高光明乃神位之首，那是何等存在，人类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天使虚影笑了笑，没接话，而是望向远处，虚幻的瞳孔看着光柱外正在厮杀的天使、恶魔之王，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次时空锚点里，你的那个后裔凉渊倒是不错，比我族里的斐珈聪明多了，为什么不把神格交给她。”
露茜法微叹道：“没有意义，凉渊的确可堪造化，但连心灵界限都尚未突破，没有心灵法则，自然会被时代束缚，相比之下，天外来客虽然弱小，但毕竟出身主宇宙，更加具有可能性。”
米迦勒点头，又突然轻笑道：“露茜法，你说，我们是不是操心的太多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考虑种族的将来。”
露茜法哼了一声：“我们都死亡一万多年了，事到如今，我早就不在意所谓的神族未来，否则刚才何必将圣灵神格交给你。”
“是啊，主宇宙的时间长河已经流至未来纪元，凉渊斐珈、甚至天使恶魔二族的命运都早已注定，若非你我拥有次神生命引擎，又在神格中留下心灵法则，连在这种虚幻世界现身的资格都没有。”
米迦勒看着自己虚幻的光影翅膀，神色唏嘘。
此刻的祂和‘露茜法’只是神明本体：高维超时空体在低维世界的临时投影，就好像阳光下，人在地面留下的影子。
只是相比于三维人类投影，高维神明的投影更加强大，能做更多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一旦太阳落山，影子就会自然消失，一旦心灵法则残留的力量耗尽，米迦勒和露茜法的投影就会彻底消散。
米迦勒负手望天：“不说了，能给未来带去一丝改变，我已心满意足。”
......
【叮~本次虚空幻境已通关，开始结算奖励】
【幻境模式：团队竞技-剧情；世界难度：困难】
【主线任务已完成，竞技任务完成率90%，隐藏任务未发掘，综合通关评价：A（优秀），无百分比积分加成。】
【统计完毕，恭喜您为第一位通关困难幻境的学员，获得三倍积分奖励！总计获得天启积分3000分！】
【鉴于通关评价在A级以上，解锁下一等级剧情难度：地狱！】
【警告：地狱难度极其危险，仅限三阶学员加入，请谨慎选择难度！】
提示音结束，我魔力面板的天际积分瞬间从320分跳到了3320分，整体的天启排名从两千多名，直接跨越到天启第七名，令我微微一惊。
这可是全天启所有学院、所有年级的排名，不说名誉，仅仅3320的天启积分，换成魔晶石、学点，就是一大笔财富。
只是通关了一次困难幻境，竟然有这么高的奖励，学院真是大方。
我的目光在血红的【困难】难度上停留了一秒，又看向下方新出来的，黑色的【地狱】难度，按比例来说，【地狱】难度的通关奖励是一万积分，只要通关，就能直接成为天启积分榜第一位。
如果是首次通关，更是能拿到三万积分！
要知道，现在积分榜第一名的艾卡·黛安娜也才不到八千分罢了。
不过三阶这个门槛已经限制了绝大多数学员加入，而且以我对其难度的认知，困难级就有四阶初位的天使、恶魔之王，地狱岂不是连泽维尔院长那种四阶巅峰都有可能出现？
即便有学员参与，也不可能通关。
对了，虽然恶魔阵营的温妮不算通关，但小夜和我是一起通关的，连我都排到第七，她积分肯定比我更高啊。
我看向身边的小夜，她已经收起了面板投影，手中拿着我送她的黑色魔讯机，正在观看。
魔法馆版块首页，正弹出个人的困难通关提醒，其下方赫然是当前积分排名：
第三位：【魔法学院一年级暗系一班，伊文捷琳·十六夜，积分5358，称号：幽夜之剑】
小夜又重回第三了，只有常年占据第一第二的黛安娜和琉比斯比她积分更多。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隔壁房间的温妮和艾凡走了进来。
在温妮身侧，还有一位美丽的金发女子。
漂亮、高挑、苗条、大长腿，赫然是之前出现的天使穹，只是比起幻境中的天使形象，此刻穹的翅膀已经收了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位颜值颇高的人类少女。
274
走光魔法馆匹配房间，温妮和穹坐在沙发上聊天，我和小夜坐在她俩对面旁听。
房间总共就俩沙发，至于艾凡，已经自觉离开，去门口等温妮了。
温妮表情崇拜，看着身边的天使穹：“小小白，当时琉比斯就要打到我了，你那把放雷光的长剑是从哪冒出来的？太帅了！”
“蠢萝莉，请称呼我的原名穹，否则我们就不要交流了。”
天使穹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声音一如初见般高傲，让温妮非常不开心。
小小白进化后一点也不可爱了，不让摸头，不让用昵称，还敢这样没大没小的称呼我！
真可恶，不知道要叫主人嘛？
温妮对穹怒视三秒，气鼓鼓的吸了口气，卖萌道：“穹姐姐，你的名字是从哪里来的呀，自己取的吗？”
“这是我从星盘数据库里查到的个人信息，雷鸣之刃，穹，就是我的真名。”
温妮一脸茫然：“星盘数据库？那是什么东西？”
“天界用来记录星河数据的知识宝库，推演天使终端称号，说了你也不理解，就当是族谱名吧。”
温妮哦了一声，莫名感觉自己被魔宠蔑视了。
我突然说道：“穹，你的意思是，你能查到天使族的数据资源？”
穹看了我一眼，说道：“没错，自从觉醒为天使，我就拥有了天界的最高权限，能使用本族一切事物。”
我想起女恶魔之前所说，穹获得了神物，很可能是被判定为新的天使之王，拥有了领袖权限，只是...之前是幻境中的天界，来到如今的天启学院，她还能沟通到天界吗？
还有一点我无法理解，明明是虚幻世界的神物水晶，是怎么帮现实中的小小白完成天使进化的？
“穹姐姐，喝茶~”
温妮沏了杯茶，端到穹眼前：“你还没有还告诉我，那把发雷光的长剑是怎么拿到的，你身上没有空间戒指啊。”
天使穹接过抿了一口，说道：“微虫洞搬运技术，天使族最常用的技术之一，一般从天界武器库传输战略物资，你可以理解为小型空间传送。”
“空间传送，好厉害...”
温妮两眼放光：“那个武器库里的武器是不是都会发光，送我一把好不好啊？”
穹摇头道：“武器与权限绑定，专门适配天使，给你也发挥不出多少威力。”
“不需要威力，只要帅就行了！”
“那倒是可以。”
穹从沙发上站起，右手往虚空一探，指尖回荡起深紫色的空间波纹，一把深红纤巧，火焰缭绕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几人立刻感到房间升温不少，有些燥热，而且从剑中感受到浓郁的神圣气息，如果是黑暗、亡灵系物种，仅仅靠近长剑，就会有被灼伤的感觉。
这把剑在穹的手中，品质起码是圣器级别。
不过，魔法历史上的天界都消失一万多年了，现实中的穹居然还能使用天使权限？
我也抿了口茶，默默思考。
魔法馆是泽维尔院长的杰作，每个房间都有茶具，配备高级元素茶叶，适量饮用可以活跃体内魔力。
“烈焰之刃，天界与雷鸣之刃齐名的王级武器，送给你了，小温妮。”
“哇！谢谢穹姐姐！你真是太好啦！”
温妮开心的从穹手里接过长剑，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虽然很介意穹不叫自己主人，但如果做舔狗就能拿到武器，温妮也只能说一句真香了。
她嘿嘿哈哈地挥舞了几下烈焰之刃，顿时房间里火苗四溅，还好匹配房间设置了元素保护措施，否则很多高价值的精密设备被损坏，温妮估计得赔不少金币。
温妮玩了好一会儿，说道：“穹姐姐，我记得你最后一招飞上天空，剑一挥就降下一个好大的雷柱，好厉害，我也能做到那样吗？”
穹坐回沙发，说道：“不行哦，小温妮，那一招需要次级生命引擎辅助，你用不了的。”
温妮疑惑道：“次级生命引擎？”
“高阶天使独有的能源武装，从虚空汲取能量，形成星云级雷霆之力，嗯...在你的观念里，就是近乎无限的雷元素。”
我敏锐地把握住穹所说的重点，说道：“次级、虚空，是什么意思？”
穹优雅地翘起二郎腿，说道：“虚空是次级的一部分，在天使族的观念里，我们所处的诺亚世界为主宇宙，其他世界皆为次级宇宙，虚空世界，就是一个邻近诺亚的次级维度世界，我体内的生命引擎可以从中汲取到无穷无尽的元素能量。”
虚空世界...难道是瓦罗兰人们一直寻找不到的虚空大陆？
传闻中，诺亚世界主要分为三块大陆，瓦罗兰、中古、虚空，前两者虽然来往不多，但偶尔能见，比如之前去精灵之森遇到的登州，就是中古大陆人的后代，但虚空大陆一直只存在于传闻中，几乎没人见过。
万一以后想要寻找新大陆，倒可以让穹帮个忙。
我这样想着，抬头看了一眼翘起双腿的穹，突然神情微变，快速低下头。
我竟然不小心看到一块胖次，白色的！
这只天使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随意的姿势，走光了啊！
穹在幻境时穿着一身淡金色的战甲，回到现实就变成了白色超短裙，此刻的姿势，不仅露出白花花的大长腿，连底裤的布料都露出来了！
虽然目前房间里只有四个女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但直接提醒好像还是太尴尬了。
唔，还是算了...
我犹豫了几秒，当做一切没发生，坦然看向天使穹。
温妮小心翼翼地将烈焰之刃收到戒指里，说道：“对了，穹姐姐，自从你出现，我就感觉自己的魔力飞快提升，这是什么情况？”
“小温妮，这是你的运气。”
穹说道：“还记得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直接使用了平等契约，虽然将召唤兽与自己命运链接的这种举动很蠢，但正是因为平等契约，我化身天使的部分能量也反馈到了你身上。”
她看着温妮：“你现在的魔力已经是二阶巅峰，而且应该会在短时间内突破三阶。”
“因为，我即将突破到三阶高位，到时候依旧会反馈能量给你。”
“这只是吞食神物水晶的极小部分能量，能量主体其实是被用来改造，让我从天使兽变成最高层次的初生炽天使，拥有成为六翼-四阶炽天使，甚至十二翼-天使之神的潜力！”
天使兽之于天使，就好像人族中血脉家族之于觉醒，觉醒前没什么特殊的，觉醒后却能拥有该血脉的强大力量，只是数千年来，成千上万的天使兽从未有一只成功觉醒，别说最高级的炽天使，就算最下级的座天使、力天使、普通天使都没有，从始至终，天使兽的定位都是毛茸茸的‘宠物’。
据说曾有人不相信这一点，以四阶魔晶石的庞大能量喂养天使兽，结果不仅没有觉醒，反而将天使兽给撑爆了。
我有些酸了，这运气，前有莎莉文老师送半神器，后有天使穹躺着送升级，温妮才应该是主角好吧！
现在小夜是三阶初位，艾凡二阶巅峰，连我找自信的温妮都二阶巅峰，甚至快要三阶了，我还保持着二阶中位...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二阶中位的我，坦白说并不弱，毕竟是六系完美元素体，就算艾凡、夏娜之类的二阶巅峰完美元素都有希望战胜，但在琉比斯、小夜这种三阶层次的战斗中，就显得颇为无力，几乎全程打酱油。
该努努力认真进阶了啊！
不过，以穹的升阶速度，万一她能在期末前提升到三阶巅峰，到时候三阶的温妮+三阶巅峰的天使穹，说不定连琉比斯都打不过她。
毕竟天使作为顶尖神族，本身就有极强的实力，穹又是天使族中阶级最高、权限最大的神圣炽天使，拥有一些超规格的战争底牌非常正常，就算她说自己可以毁灭天启城，我都毫不惊讶。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只要泽维尔院长和各位主任在城内，我想整个诺亚世界，应该都没有人可以毁灭天启城。
只是，该不会今年天启大赛的冠军是温妮吧？这也太魔幻了...
我想着想着，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关于魔法世界量子领域的研究，能量生命似乎可以起到不少帮助，之前幻境中的女恶魔没法带出来，但如今眼前不是有一个完美的研究对象嘛。
我打量了一遍穹纤细完美的身体四肢，低声道：“穹，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穹莫名感到一股寒意，问道：“什么事？”
“嗯，你跟我过来，我单独跟你说。”
“...好。”
在小夜温妮奇怪的眼神中，我把穹拉到一边，凑到她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没事，只要有能量，我们天使可以无限再生躯体，包括炽天使的神圣原子之躯，几根头发不算什么。”
“那太好了，我还害怕把你漂亮的金发给用秃，这下不用担心了。”
我松了口气，再度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嗯？走光？白色的.....”
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超短裙，双腿并拢，脸色微红，不太自然地扯了扯裙子。
“谢谢...我会注意的。”
275
双缝干涉“EVE魔讯机提醒您，您ID尾号0101的个人天启账户收款三百万学点，可等值兑换瓦罗兰通用金币。”
清晨，我在两米大软床上蹬着被子，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电子提示音。
我随手拿起枕头下面的魔讯机，点开消息记录，看到星空塔发出的转账通知。
“魔讯机的收入这么快就到账了？”
我睁大眼睛，顿时清醒不少，一把掀开被子，赤脚站在地上，对着落地镜脱下睡衣，开始换衣服。
这算是一种提神醒脑的方式，看着镜中银发少女的身体，我朦胧的睡意很快消失，整个人精神奕奕。
我扯了扯校服领带，确认穿戴整齐后，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关闭恒温器，从卧室走出。
客厅，十六夜坐在餐桌旁边，手里拿着魔讯机正在刷校园资讯，面前摆着精致的两人份早餐。
她的黑发在脑后用红色束带扎了个清爽的单马尾，这是十六夜黑发变长后唯一学会的打理方式。
“小夜，你又训练完回来啦，昨天不是说让你叫我一起的吗？”
十六夜略带歉意说道：“对不起伊芙，早晨你睡得太可爱了，就没忍心打扰。”
可爱...
我莫名感到脸颊微热，说道：“没事，是我对不起你，昨天刷魔讯机没注意时间，玩得太晚了。”
“嗯，下次还是早点睡吧，对了，早餐需要加热吗？”
“不用，等我洗漱一下，马上就吃。”
我简单清洗了一下，坐到十六夜对面，低头吃起早餐，吃着吃着，就感觉对面有视线一直盯着我。
我抬头看向小夜，她又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托着下巴看我，睫毛微垂，唇角微勾，鲜红清澈的眼底一片温柔，餐具都没怎么动。
“小夜，你又不好好吃饭，看我干嘛？能当饭吃吗？”
“伊芙，你应该听过秀色可餐这个词。”
“......”
我已经渐渐习惯了小夜的‘怪话’、‘套路’，表面神色淡然，不为所动，心里忽然灵机一动。
我淡定地喝了口柠檬水，咽下，接着取出一款唇膏，细致、且过量地涂抹在嘴唇上。
瓦罗兰女生也有各种奇妙的化妆技术，眉粉、眼霜、魔力精华粉底液之类的，甚至因为魔法师们的研究，比前世易容术还要夸张，不过我从没用过，也不需要用，每天起床洗洗脸就足够了。
这款类似口红的润唇膏，还是和温妮柯希逛街时被粉丝导购员送的。
我慢慢涂匀，抿了抿唇上的红印，虽然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过应该挺好看的。
“小夜，你要试试我的唇膏吗？”
“不用吧...”
十六夜神色迟疑，为了节约训练时间，她跟我一样从不化妆，甚至比我还夸张，连护手霜、防晒霜、润唇膏等等都没用过。
“我来帮你涂。”
我轻笑着站起身，坐到小夜旁边，在她微怔的眼神中，托住她的脸，注视她红红的嘴唇。
红润、水嫩、且光泽饱满，明明小夜从不化妆，却看起来像涂过口红一样，格外诱人。
我悄悄咽了下口水，心跳微微加速，同时发现小夜的心跳也在加速。
“算了，伊芙，我还是不想涂这东西...嗯？唔！”
十六夜话音未落，就看到伊芙的脸迅速变大，自己的嘴唇也被一个娇嫩、柔软、温热、微湿的事物贴了上来。
美妙的触感轻轻擦拭着，将多余的‘颜料’无私地分享过去。
我和小夜的眼神都闪过一丝迷离，如果不亲身体会，真的很难表达此刻的感觉。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的脑海只能蹦出一个字。
软。
极度柔软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多蹭了几秒，终于用大毅力松开小夜，结束了分享。
看着小夜更加红润的嘴唇，我故作平静道：“味道感觉怎么样？”
十六夜脸蛋罕见地有些微红，眼神也有些呆滞：“草莓味的，很好吃。”
“好像有点没涂开，要不要再来一些？”
十六夜表面平静地看着我，以极大毅力沉默了一秒，而后小声道：“...嗯。”
于是，湿软的感觉又来了一次，一次，一次...
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当两人走出宿舍的时候，嘴唇都有些红肿，好在我还擅长光、水双系治愈术，解决了这点小麻烦。
其实本来我是抗拒接吻的，奈何小夜的唇实在是太软了，身体也香的过分，若非两人意志坚定，恐怕后果不仅仅是嘴唇红肿那么简单。
十六夜日常修行剑意，前往北门乘坐魔缆车，而我则是走向学院南方的星空塔实验室。
收到了第一笔研发资金，自然是要好好分配一下，把我一直想要的大型魔法设备安排上。
我在路上联系了一下小矮人欧力，将需要的仪器型号列成表格，邮给他的魔讯机，顺便转了两百万学点过去。
这份表格上的仪器要么规格超大、要么极为珍贵，是我用来测引力波、强子对撞、真空衰变等实验的必须品，动不动上万甚至十几万金币，有些仪器因为材料过于稀有、制作工艺过于困难，常常有价无市，两百万金币，只能说是采购个大概。
安排完之后，我来到星空塔七十二层，和路上认识的几名研究员打了个招呼，刷卡进入自己的个人研究室：7221号魔能粒子研究室。
这是琳会长拨给我的第一个实验室，只有一百平，最初的四人研究小组道尔顿、约书亚也是在这里组成，只是后来获得了7222、7223等大型研究室的使用权，就很少使用了。
虽然很少使用，但欧力还是会经常过来打扫，外观和其他实验室一样干净。
我打开操作台的魔能供应开关，取出很早就准备好的几个实验物品：光粒子发射器、单双狭缝挡板、光子检测装置、光子状态标记仪、微观粒子魔影仪...
诺亚世界至今没有量子的概念，既然我已经有了实验条件，那么也是时候给这个世界开辟量子力学的道路了。
我做了前世物理学界最诡异的一个实验：双缝干涉实验。
坦白说，能够佐证量子力学的实验有很多，包括固体比热、黑体辐射、原子普线等等，但双缝干涉是最直观、也最容易实现的实验，我打算先用这个实验启发一下魔法师们，等仪器到手，再将后续实验做完。
双缝干涉，被前世被物理学家们做过上千上万次，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不相信这个实验的结果，不停地反复重做，认为自己操作错了，后来即便确认了事实，但直到我穿越，也没有人能完全解释这个实验的现象。
毫不夸张的说，很多人，包括我，包括很多物理学家，第一次了解这个实验的时候，都被直接颠覆了自己的人生观，甚至怀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将魔影仪对准自己，先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将镜头对准面前的操作台，摆好仪器，一边操作，一边介绍双缝干涉实验。
总的来说，双缝干涉有三个诡异点，全都无法解释，而且一个比一个诡异。
（注：以下内容看不懂很正常，勿纠结，看懂也勿较真，不影响剧情。）
首先，我们在墙的前方立起一个挡板。
如果挡板上有一条狭缝，我们朝挡板发射无数固体小球，结果会在墙上出现一条固体小球竖线，如果挡板有两条狭缝，就会形成两条竖线。
这很好理解，但如果我们将固体小球换成水波呢？
在面对一条狭缝时，依旧是一条水波竖线，但两条狭缝时，却会变成很多条竖线。
原因也简单，就是水波之间会相互干涉，波峰波谷叠加，两条水波叠加就是竖线，抵消则什么都没有，于是形成了多条竖线。
我们将水波时出现的很多条竖线，称作：干涉条纹。
下面，我们发射无数光子来做这个实验。
当面对一条狭缝时，是一条竖线，但面对两条狭缝时，却形成了像水波那样的干涉条纹。
如果物理常识足够，就可以猜测，光子不仅可以看作粒子（固体小球），它也可以是波（水波），知晓了波粒二象性，就能理解为什么会产生干涉条纹。
那么第一个诡异点来了：
我们不再发射无数光子，而是将光子一粒一粒的发射过去。
结果，光子在通过狭缝后，依旧随机地出现在墙上，最终形成干涉条纹！
它明明是单独通过，为什么还会相互干涉啊？
一枚光子，是怎样同时通过两条狭缝，形成自我干涉的？
百思不得解，于是，我在狭缝处安装光子探测器，判断它究竟是从哪条狭缝通过挡板的，第二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光子们竟然又乖乖地通过挡板，像固体小球一样，只在墙上留下两条竖线！
这个结果简直让人怀疑人生，光子就好像自己有了思想，一旦你去看它，它就呈现粒子特性，乖乖地直线打在墙上，形成两条竖线，而你一旦不看它，它就开始顽皮，随机出现在墙上，形成很多条干涉条纹。
物质决定意识，是物理学的基本世界观，但面对这个实验，就好像人的意识决定了结果，即意识同样可以决定物质。
所以无数物理学家不敢相信，所以无数物理学家重复实验，但无数次的实验结果证明，事实真的是这样！
其实说到这里已经足够引证量子了，但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件更为诡异、恐怖的事情，堪称爆炸式毁三观。
这个事情是由延迟实验发现的，说起来有些复杂，大概解释一下原理。
如果我们测量光子路径，它就伪装成小球，不测量，它就放飞自我变成波，形成条纹，那究竟有没有办法，能够在人不直接观测时，一样知道光子究竟怎么走的吗？
不观测，自然无法得知光子路径，但物理学家还是想到了一个方法，叫做延迟擦除，即：通过延迟手段，在光子射墙后，人为设定自己能否得知光子的状态，然后看光子射墙的结果。
先说明一个名为量子纠缠的概念。有这样一对粒子，A和B，只要知道了B的状态，就能通过其自旋、偏振、动量等，超距作用得知A的状态，无论AB相隔多远。
我们将一颗光子，分裂为具备纠缠效应的光子A和光子B。
我们用A射墙，用B射向一段无法观测且可能擦除自旋信息的迷宫，在A通过其中一个狭缝时改变A自旋，在B通过迷宫后，根据B的状态推断A从哪条狭缝穿过（注意：A可以在观测B之前撞墙）。
结果：如果我们能从B推断A的选择，墙壁的结果就是两条竖线，否则，墙壁上就是干涉条纹。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观测者对B的现在行为，竟然影响到了A的历史状态！换而言之，如果将迷宫时间延长，在A撞墙一亿年后，我们观测B，A就是固体小球式撞墙，不观测B，A就是以波形式干涉撞墙。现在（观测B）可以改变过去（一亿年前A穿过狭缝的状态），这明显违背了物理最根本的因果律！
意味着A在穿过双缝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未来是否会被观测，从而决定自己是用粒子、还是波的形式穿过！
意味着A知道人类拥有足够的知识，能够通过光程差反推自己的路径，一旦发射时出现那些观测条件，它就默认自己被观测了，如果没有条件、或者观测者是石头，它依旧会调皮地使用波！
意味着世间并不存在上帝，因为如果有一位全知全能的上帝，能够从始至终的知晓A的一切行动，那么A将永久化作‘固体小球’，永不出现干涉！
......
276
绝色为了搞懂光子调皮的原因，数十年来，科学家们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办法，仅双缝相关的实验就有几十种，其中有的形式简单，有的却非常抽象、复杂，凑到一起都可以出本实验书了。
我挑选了最经典的三例实验，花了一个多小时，将魔影视频录制完成，并在结尾附上现代科学流传度最广的几种解释，包括教科书上的量子坍缩叠加态解释、平行宇宙分裂解释、上帝隐变量解释等等。
顺便提了一下薛定谔那只生死未卜的猫，估计在这个世界，以后要叫做海伦的猫吧。
但在我看来，包括大学教科书中的标准答案：量子坍缩，即宇宙从诞生就一直处于概率函数的叠加状态，直到观测者出现，才坍缩不确定的变量形成现实。所有现代科学的解释，全都有问题。
因为人类目前的知识太少了，对于宇宙的了解也太少了，比如延迟擦除实验，它可能涉及到暗物质、暗能量等一系列人类暂时无法理解的东西，这时候去探讨光子是‘固体小球’还是‘水波’，就像是盲人摸象。
一个摸到耳朵以为是蒲扇，一个摸到鼻子以为是水管，然后有人站着两者中间，一手摸到了耳朵，一手摸到了鼻子，结果震惊极了。
大象怎么既是蒲扇，又是水管呢！
人类之于量子，可能比盲人之于大象还要夸张，必然有藏匿于三维时空外的东西，让人类无法探知，无法理解。
这些答案在前世暂且无人揭晓，那就让这个世界的魔法师来探索一下吧。
我把录好的魔影视频取了个标题【光元素的幽灵】，发布到天启魔法论坛，然后坐到写字台前，将此次实验的现象、结果、猜想等，以数学的形式撰写成论文。
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在忙论文的事情，甚至忘了吃饭，直到小夜打通魔影，我才意识到已经是夜晚了。
啧，夜晚十一点三十，还有半小时就要超过宿舍门禁时间了。
好久没有这么投入地研究东西了啊。
我从靠椅上站起，伸了个懒腰，正要收拾东西，但看着实验桌上几十页的稿纸，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还剩最后一点结尾，写完再说吧，大不了今晚在研究室睡。
继续奋笔疾书，有着前世知识和如今智商的我，综合水准堪称爱因斯坦复生，计算能力也不亚于小型魔法智脑，距离论文收尾越来越近。
这时，我听到一阵敲门声。
大晚上的，谁会来我的私人研究室啊？
我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剑士系学生制服的黑发少女站在门外。
“小夜，你怎么来了？”
十六夜看了一眼我背后丝毫没有收拾的桌子：“伊芙，你今晚不打算回去了吗？”
“嗯，论文还差一点就完成了，我想写完再走。”
“那我陪你吧。”
我想了想：“好啊。”
我带着小夜走进实验室，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坐回去继续写论文。
十六夜捧着茶杯，坐到我对面。
她神情沉静，红眸安静，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我，也没刷魔讯机，似乎一点也不无聊。
沉浸在论文中的时间过得飞快，又是半个多小时，最后一个逻辑符号落下，收尾终于结束。
我快速浏览了一遍论文内容，确认没有错漏，按照穆伯研究报的格式装订。
“写完了吗？伊芙。”
“对，终于写完了。”
我将论文收进空间戒指，看了看时间，已经超过十二点，是第二天了。
窗外圆月高悬，月光明净如水。
突然之间......好饿啊。
我才想起来除了小夜准备的早餐，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小夜，宿舍肯定是回不去了，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十六夜仔细打量了我一遍，说道：“伊芙，你不会一天都没吃饭吧？”
“嗯？你怎么知道？”
一天不吃饭对于二阶魔法师并不算什么，更不可能表现在脸上，最多只是感觉有点饿罢了。
“猜的，看你投入的样子，房间也没有进食痕迹，可能就是没吃饭。”
我笑了笑：“小夜你真聪明。”
十六夜似乎有些看不惯我的随意，轻哼一声认真说道：“饮食是很重要的事情，乱吃东西对身体有害，但不吃同样伤身，别不当回事。”
我这才想起，小夜的日常饮食非常规律，吃的食物也非常讲究，倒不是说吃多么珍贵的灵植、魔兽肉，而是吃的都很健康，从来不吃油炸、奶茶、加工零食、碳酸饮料之类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养生。
其实我知道，并不是她清心寡欲，不喜欢吃好吃的，只是她的自制力够强。毕竟那些东西对身体都有一定损害，为了在诅咒下多活几天，多几分突破四阶的希望，她一直恪守己身。
摒弃一切尽自己的全力，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走吧，我们去街上吃点东西。”
十六夜拉着我离开实验室。
凌晨时分，学院的小路相当幽静，皎洁的月光将周围照的一片银白，风景清晰可见。
微凉的夜风拂过两人发梢，我左手拉着小夜，右手张开手臂，闭上眼，体会着风中的清爽，感觉非常放松，因沉迷公式而发热的大脑也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就算是闭上眼，我也能察觉到，小夜她又在盯着我看。
“小夜，你看月亮，好大，好漂亮。”
我笑着仰头，伸手指向夜空，今晚的月亮比脸盆还要大，在前世基本看不到，就算是瓦罗兰的夜晚也很罕见。
点点繁星衬在圆月周围，如此清晰的天象，若有占星师在今晚占卜，效果肯定不错。
“是啊，很大，很漂亮。”
十六夜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明月，然后转回视线，继续看我。
根本没有必要看月亮。
因为伊芙的银发和脸庞比月亮皎洁多了，紫色眼睛里的光辉也比漫天星辰璀璨一万倍。
而且，伊芙这样侧着脸，睫毛轻颤，假装不知道自己在看她的样子，真的是海棠春睡，清丽中不动声色的妩媚，太过吸引自己。
十六夜的红眸越来越炽热，不加掩饰地看着我，如此灼热的眼神，我也伪装不下去了，有些恼火地说道：“小夜，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十六夜刚要说话，我就猜到她要说什么，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又想说我比月亮好看对不对？”
十六夜笑了，点点头，抓住我的手，从她的嘴巴上拉开。
“我是想起一句诗。”
我一脸防备，谨慎地盯着她：“什么诗？”
十六夜张开手掌，用她纤细的右手把我的手完全握在里面，左手很自然地拂过我的银发。
她注视着我，神色温柔，声音也温柔地说道：“月是人间散客，卿是人间绝色。”
凉风中，她的手很温暖，眼底的温柔像是初春的溪水，一下就流淌到我心里。
真抱歉，我尽力了，又没防住。
277
嗑药深夜的商业街依旧摆着不少小吃摊，我随便吃了点，就和小夜回到研究室，把以前用过的帐篷床铺取出，铺在地板上。
我脱掉校服外套，爬上床，却见小夜走到一张会议长椅旁，坐了下来。
“小夜，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十六夜靠在椅子上，慢慢躺下：“该休息了。”
“你在椅子上睡？”
“嗯。”
“椅子那么硬，躺着也不舒服，不如跟我一起睡吧？”
“不用了。”
我从床上爬起，过去拉了一把小夜，但她力气很大，像固定在椅子上似的，完全拽不动。
她的态度很坚决，毕竟这次不是在森林野外，也不是寒冬夜晚，睡会议椅也没什么。
而且在她看来，单人床睡两个人实在太过拥挤，让自己很难入睡，却很容易把持不住，万一暴露某些不纯洁的念头，那就不好了。
劝了半天无果，我有些生气，郁闷地回床躺下。
哼！既然你这么想睡长椅，那就让你在椅子上睡吧！以后都跟椅子睡吧！
实验室一片安静，本来我还想和小夜聊聊天或者刷会魔讯机的，现在也没什么心情了，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大概是白天消耗了太多精力，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睡得早，导致我醒的也很早。
早晨五点二十，我精神饱满地自然醒来，看到长椅已经没有小夜的身影。
这个时间，她应该刚刚出门训练，不知道今早还会不会带早餐回来了。
我慢悠悠地起床，将床铺收进空间戒指，用除尘魔法打扫了一下房间，然后坐在小夜睡觉的那张长椅上，取出魔讯机。
打开天启魔法论坛，个人账号自动登录。
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提示消息从魔讯机上弹出，是魔法论坛的站内通知和数百条私信。
“天启魔法论坛通知：恭喜您的作品【光元素的幽灵】登上原创魔影热度排行榜第十名！”
“您的作品【光元素的幽灵】已被版主‘YF粉丝后援团秘书长’首页置顶推荐。”
“恭喜您的作品【光元素的幽灵】获得全站日流量第一名，选入论坛必刷名单......”
......
站内通知基本都是数据捷报，我快速浏览了一遍，直接翻到昨天投稿的魔影视频，微微一惊。
好家伙，一天没注意，双缝实验的视频竟然有了三十多万的播放量和五万多点赞，转发两千多次！
要知道，魔讯机发布到现在，天启城录入个人ID的总人数也才一百多万，也就是说，这个视频在短短一天几乎席卷了整座天启城，甚至向天启城周边的帝国城市辐射。
“天哪，关注那么久，女神竟然发魔影了！”
“妈问跪，完全看不懂，不过女神真好看。”
“数理学院物理系四年级生表示能看懂，但光元素的不确定性实在太离谱了，完全不符合魔法主义，我不信。”
“我数学系的，楼上别瞎说，这不是不确定性，只是我们无法计算的随机概率，看起来有点道理，不过我也不信。”
“啥道理？双缝是啥我都不知道，但为了看女神，我已经循环八百多遍了。”
“才发布八个小时，时长一小时的视频您循环了八百遍，楼上是穿越了吗？”
“八百算什么？为了看前三十秒女神自我介绍的样子，我已经循环一千遍了。”
“循环干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我还是认真听完了，女神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惹！”
“楼上+1。”
“+2。”
“+10086！”
评论区聊得火热，不过涉及到实验内容大多都持怀疑态度，倒是舔狗打成一片，十分温馨。
我打开个人私信，一大堆求加好友，少数则是专业相关人士言辞确凿地指出视频中各种错误，几乎没有人支持视频的推论结果。
这也在我意料之内，在重复、权威的实验数据出现之前，连物理学家们都不相信量子，更何况观看视频的普通学员。
除此之外，我还收到了零零散散共计一千多学点打赏，虽然对于现在据资一百多万的我已经意义不大，但一天上千学点，其实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收入。
看来如果我不搞研究，完全可以去当偶像C位出道了。
静静欣赏了一遍视频前三十秒的美少女，我关闭魔法论坛，将昨天写的论文放在桌子上，走出实验室，给小夜和欧力分别打了个通讯。
一方面告诉小夜不用给我带早餐了，另一方面，让欧力来实验室取我的论文，帮我转交给LMB元素研究院。
这是天启学院内部，和伦纳德所在‘高阶魔法研究所’同一级别的世界级研究中心，只是两者一个主攻高难度魔法，一个侧重于各种元素的形态、性质本身，在瓦罗兰都有很大影响力。
五点多钟，欧力这孩子还没睡醒，听到我的声音，瞬间就精神了，表示现在就从炼金学院赶过来，取论文送“快递”。
LMB研究院十点才开门接受投稿，我表示不用着急，等他睡好再说。
你要是问我为什么那么早打电话，那就当是防止等会忘记吧...嗯，就是这样。
安排就绪后，我默咏轻身术，到学院南门乘坐魔缆车，前往魔药学院。
这并非我今天有魔药学院的课程，只是为了突破至二阶高位。
全天无间断的自动冥想下，就算我什么都不管，身体也只需要再过一个月就能突破，但我还是不太满意。
按这速度，估计期末都很难抵达二阶巅峰，我还想像小夜一样突破三阶呢，必须找点其他办法。
那自然是嗑药了。
走下魔缆车，抬头便是超过千米的褐绿色古木大门，堪比精灵之森的核心区巨树，据我对各学院的了解对比，这是全天启最宏伟的一座大门，比魔法学院新建的正门还要宏伟。
嗯，战士学院穆柏峰的石壁只能看作山崖，不算大门。
大门中部写着【天启·魔药学院】，以及那句【永远不要逗弄一瓶活着的魔药】的校训。
不知为何，自从这学期开始，每当我经过这座宏伟大门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偷偷看我，带着熟悉又探究的目光，但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它。
可能是错觉吧，在路上被偷瞄早已是我的日常，我没想太多，径直走向魔药种植区。
这是一座大型魔植生态庄园，是魔药学院专门培育各系魔植的地方，不仅拥有瓦罗兰品种最繁多、数量最稀有的魔植材料，同时也是大陆最著名的魔药交易场所，每日校内校外来访者络绎不绝。
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购买二阶魔植，制作突破所需的进阶元素药剂。
278
二阶高位二阶魔植本就比一阶更加昂贵，更何况我还要买齐六系，为了防止能量不够，每一系都要做七八瓶，总共相当于正常人突破几十倍的材料消耗，开支异常巨大，即便有魔药系学员的折扣，也花了我两万多学点。
购买完毕，我看了眼校园卡的余额，嗯，只有九十八万了。
上次突破是在宿舍区的个人魔药室，动静太大，而且需要自己收拾残局，这次我用学员权限租了一个全封闭的二阶魔药实验室，启用魔力隔绝法阵，禁止他人查看。
数个时辰后，魔植材料消耗的七七八八，最后一瓶魔力酊剂完成，实验桌上整齐排列了四十多瓶S完美级别的二阶元素药剂。
我呼了口气，一段时间没做魔药，手法生疏了不少，居然做废了五瓶，不过整体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我将五瓶只有精良A级的药剂收入空间戒指，然后随意拿起一瓶光系药剂，拔下塞口，仰头喝下。
进阶药剂的昂贵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庞大的属性魔力，提供根本能源，其二是药剂内蕴含引导突破的活性元素，调动身体潜能，一举冲破高阶关隘。
清凉微甜的光系药剂入口，迅速刺激我体内的光属性魔力，形成肉眼不可见的元素潮汐，在体内冲来冲去，正常人在这个时刻需要赶紧坐下，引导、控制这份能量突破，避免损害身体。
我一脸淡定，左右手轮流继续拿起桌上药剂，熟练地倒进嘴里，一口闷。
吨吨吨吨吨。
半分钟后，四十瓶药剂全部喝完，我揉了揉略微鼓胀的小肚子，扔掉最后一个空掉的蓝瓶水系药剂。
叮咚~
水晶瓶撞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青、红、蓝、黄、紫、白，绚烂的六系元素光辉从我腹部透析而出，逐渐扩散到小腿、手臂、肩膀，直至瞳孔视野也染上炫目缤纷的光彩。
充盈的感觉扩散全身，体内的魔力能量越来越浓郁，形成实质的雾状元素，轻快游走，最终汇聚到二阶中位的元素湖泊上方，形成浓厚的‘积雨云’。
封闭的实验室内忽然涌起微风，拂动我长长的银发，也吹拂着满地的元素空瓶。
叮叮当当~
滴滴答答~
一只只空瓶撞击金属桌角的声音，伴随着元素‘积雨云’滴落湖泊的声音，同时响起，透着某种节奏，让我感觉颇为悦耳。
风声渐大，雨势渐密，六系元素的光辉也越来越璀璨，狂暴的能量逸散成一缕缕浓郁的元素烟雾，又被风暴撕扯破碎，实验室内的魔力强度几乎达到了三阶魔导师水准。
四十多瓶二阶药剂形成的魔力波动非常强烈，若非有魔力隔绝法阵，估计整栋楼的学员都会被这股动静影响到。
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银发飘逸起舞。
狂风暴雨般的能量冲刷足足持续了三十多分钟，待风平浪静，一切落幕，我的等级已突破至二阶高位。
虽然时间略长，但过程反而简单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只进了一个小阶位，过量的元素没有化作‘能量之茧’将我包裹，我也没有盛装不下那种奇异的‘溢出’感觉，像是水到渠成一般，自然就突破了。
存储魔力的元素湖泊比之前扩大了一倍有余，湖泊底部有许多五颜六色的结晶颗粒凝结，混杂其中，
据《魔法师等阶》介绍，一阶魔法学徒的魔力质量可以看做气态‘雾’，二阶魔法师的魔力质量是液态‘湖’，三阶魔导师的魔力质量才能接触固态‘晶’。
小阶位的突破着重扩大量，大阶位的进阶着重提升质，只要突破，都会大幅增强实力，只是跨段级的增幅更为夸张。
我默咏抬手，太阳圣火体质加持下，一个深红翻滚的火球出现在手心上方，其威力比之前大约提高了三倍，本来只能炸毁金属实验台，现在可以轻松毁掉这间实验室。
若是使用连环火球术，精准制爆，炸塌整栋楼也不在话下。
如果这时候再遇到琉比斯，应该能够...多消耗他几分斗气。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判断了一下实力，又想起塞缪尔老师以前说的，关于炙光魔法，魔力能级的问题。
迄今为止，之所以我一直使用超电磁炮，而不是炙光光束，就是因为自己的魔力能级不足以触发三阶‘炙光’阈值，但如今，我的魔力已经有一部分转化为三阶的固体‘晶’状态。
再加上双系光+雷，神圣炽光+灭世雷狱的双重完美体质，应该有希望初步使用炙光魔法了。
光速级的魔法攻击，不知道琉比斯的战斗预感能不能反应过来。
我收拾了一下剩余的魔植材料，离开魔药室，前往魔法学院的虚拟训练场，准备照着炙光笔记再次尝试炙光魔法。
与此同时，天启LMB元素研究院，小矮人欧力已经完成了送‘快递’的使命。
LMB研究院是天启最高级的研究院所之一，本身是一个庞大的建筑集群，根据元素种类划分了二十多座高楼，每座高楼对应一种元素，建筑规模都很宏大，但高度不等。
据说最初建立LMB研究院时，只有七座主元素建筑，且只有一层，但随着魔法发展，研究院慢慢扩建，楼层也越盖越高，但始终维持着这样一个‘潜’规则，越厉害的元素，其总楼层数就越高。
比如现在，光、暗两种至高元素所在的大楼已经建到了第十七层，风、火、水、土、雷五系各有十五层，其余衍生元素在一层到十二层不等。
楼层相对应的，就是研究员的级别，越往上级别越高，光系十五层研究员的职衔相当于风、雷系最厉害的十五级研究员，但在本系，距离最高级十七级还差了两排台阶。
光系研究中心，十七楼顶层。
摆满大型光魔法设备的房间里，全都是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动作麻利的老人。
他们是天启最顶尖，最优秀的研究员，每一位都在瓦罗兰有很大成就，发现过重大魔法公理，拿到过世界级魔法奖项，甚至是下一代院士候选人。
相对应的，他们的年龄也很大，基本都是七八十岁，甚至一百多的高龄，只是因为学院保养并且作为三阶以上的魔导师，才没有什么衰老迹象。
但，在这群偶尔有一两位五六十岁都算年轻的老教授中，却有一个格外年轻，年轻到过分的棕发老师，与周围的老头老太太们格格不入。
“塞缪尔，这个海伦·伊芙，是你的学生吧，年轻人真会天马行空，竟然写出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专门拿给我们看？”
一位老奶奶教授靠在椅子上，扶着眼镜大略扫视着手中的论文，表情不解。
在她旁边，另一位教授将打印稿翻来覆去，念念有词道：“永远不可能同时知道一个粒子的位置与速度，基于概率的随机状态...塞缪尔，你确定这孩子头脑没问题？”
“塞缪尔，开玩笑请注意场合，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不要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又有一位老教授说话，他丢下打印稿，看起来有些生气。
在几位教授对面，棕发棕眸的年轻老师神情温和，弯腰捡起地上的打印稿，说道：“我第一次看到这种理论时，想法和你们类似。”
他拍了拍稿件上的灰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过我最初是通过魔影看到了这种理论，没想到海伦她这么快就写出了完善的魔法稿件。”
老教授说道：“那又如何，错误的理论写的再完善，终究是错误的。”
塞缪尔笑了笑，说道：“不要那么武断，我觉得这个理论有些道理。”
老教授的确生气了，语气颇冲：“那你说说什么道理，难道世界是虚假的，魔法从不存在？我们的元素论都错了？”
“不，至少我们现在看到的，从宏观表现来说，物质元素论不算错，但在微观、时空间魔法方面，各位教授，我们不是很早就发现，现有的理论很难解释元素组合的部分情况吗？”
老教授哼了一声，几位教授微微点头，示意塞缪尔继续说。
塞缪尔略微沉吟，说道：“在占星魔法的启示中，有这样一句话：【若确切地知道现在，就能预见未来】，我觉得这句话的意义其实并非结论，而是前提。”
“我们无法预见未来，所以我们也就无法确切的知道现在，因为事物的本质是不确定的，这也是因果魔法所陈述的东西，不仅仅可以从因而果，也可以由果得因，对应这篇论文，我们可以得出的不是结论，而是不确定的前提......”
老教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塞缪尔，你的意思是，你支持这篇论文的说法？”
塞缪尔神色温煦，点头道：“我不认为她是错的。”
“哼！浪费时间！”
老教授重重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向自己的私人研究室。
其余教授零零散散的离场，继续自己的研究，其中一位鼓励地拍了拍塞缪尔的肩膀：“别管他，塞缪尔，这老家伙就喜欢发牢骚，年轻人有创新、有想法是好事情，多错几次就好了。”
“我明白，最具价值的结果经常会来自看似无意义的重复性试错，在公理性的实验数据出现之前，一切暂都无法证明。”
是无法证伪，不，应该说证明妄想才对...
教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再次拍了拍塞缪尔的肩膀，转身离开。
塞缪尔微笑点头，目送这位教授走远。
279
炙光魔法学院，法普拉斯世界馆。
我选择高级训练场，刷了300学点三个小时的使用时间，将场景自定义为魔兽攻城，难度参数调节为普通。
【虚空幻境模式已启动，正在识别学员信息，识别成功，协调精神链接，加载预设世界模块......】
奇异的精神力波动升起，画面一转，我站在百米高的巨大城墙上，前方是一片荒芜的平原，视野高空是幻境独有的深紫色世界障壁。
平原尽头，数百只魔兽低吼观望，遥遥对峙。
攻城方：种族混杂的低阶魔兽，无纪律性，无飞行种，智力较低，但数量众多，由一头十米高的三阶黑色犀牛率领。
守城方：一年级光魔法系学员，海伦·伊芙。
场景任务：阻止魔兽攻入城内。
注：当前阵地魔导炮、护城魔法阵、触发式魔法陷阱等均处于低耗能关闭状态，击杀魔兽后可自动回收魔兽晶核，充能启用。
这是我以前经常玩的一种‘沉浸式游戏’，但从来不使用智脑提供的守城兵器，只用银币瞄准魔兽，从而锻炼超电磁炮的手速、射速，预判的准确度等等。
正因如此，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完成过一次守城任务，只是随着自动冥想的实力提升，将守城时间拖延的越来越长罢了。
主要是那头犀牛首领的皮太厚了，还自带雷系伤害减免，即便百分百威力的电磁炮，也只能勉强击退，最多让其灰头土脸，更何况如此多的魔兽一齐冲上，我基本全程都是全功率连射状态，很难有时间去蓄力准备，一不小心就被魔兽偷家。
不过，如今二阶高位的我，应该有希望完成任务了。
“光明咏唱之六十一，圣光护罩。”
我先手咏唱了一个高阶防御魔法，在城墙前方制造一层持续型元素护盾，这个动作也宣告着攻城开始。
魔兽们齐齐嘶吼一声，像黑色洪流一般朝城墙冲锋。
先热个身吧。
我捏起一枚银币，凝视着冲在最前方嗷嗷大叫的黑色犀牛魔兽，缓缓抬起右手。
光雷元素汇聚，深紫色瞳孔中有锋锐光芒闪过，额前的银白刘海因光雷元素暴动缓缓飘浮起来，一道道蓝白的电弧从指尖发尾处窜出，彼此流转，跳跃。
“百分百威力·超魔导电磁炮！”
嗖！
缠绕着深蓝电流的炽白光柱从我手中射出，瞬间抵达带头冲锋的三阶黑犀魔兽面前。
黑犀魔兽怒吼一声，半身而起，前蹄幽光闪烁，拍向电磁炮。
轰然一声巨响，犀牛的两条后腿**地面，眼睛瞪得老大，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仍旧被电磁炮平推击飞。
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碾死无数沿途魔兽，而后在光雷元素中掀起巨大爆炸。
飓风席卷整座平原，这一击起码消灭了上百只魔兽，强大的电流将魔兽阵列方圆百米都化作焦土，攻势一缓。
然而，待狂风散去，黑色犀牛依然健在，身上除了几缕黑烟近乎没有伤痕，它甩了甩脑袋，再次带头冲锋。
果然，电磁炮威力再大也逃脱不了雷系魔法的范畴，遇上高等级、高雷元素抗性的敌人，很难奏效。
这种情况在我意料之中，我本来也没期待电磁炮能解决犀牛，这次训练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炙光魔法。
我再次取出银币，连续蓄力进攻，将犀牛外的几百只魔兽全部轰灭，然后空手伸出食指，指向黑色犀牛。
远观那洁白纤细，却异常恐怖的手指，犀牛以为又要被雷炮轰击，前冲的动作猛然停顿，连忙前蹄抱头，条件反射般朝侧面闪去。
“光明咏唱之一，照明术。”
一束明亮、凝聚的光线从我食指射出，以无可闪躲的光速，照射在犀牛全身最坚固的黑角上。
所谓‘炙光’，其实就是前世的‘激光’，是电子受激释放的超强度、高凝聚态光子，本质来说，只是光学特性高度一致的光子束罢了。
但，想要使用炙光，就必须要让这串光子跃迁到特定的能级，保持亚稳定的激发态，这一点是最难的，三阶以下的魔法师连尝试的资格都没有。
我闭上眼，认真调节雷元素和光元素的混合频率，指尖的光线忽明忽暗。
犀牛等待良久，双蹄露出一丝缝隙，漆黑的大眼睛通过缝隙懵逼地看向我，又看向前蹄上的白光。
它感觉被耍了，于是它愤怒了。
“吼！”
犀牛放下蹄子，不再管照明术的白光，咆哮着朝城墙冲刺。
一千米，五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然而，无论它冲得多快，那束白光始终照射在它的大黑角、大黑脑门上。
直至黑色犀牛逼近城墙十米处，它微微低头，拱起黑角，携高速冲锋之势，朝圣光护罩撞去。
一声巨响，作为三阶的力量型魔兽，仅仅一击，就将护罩撞出大片裂痕。
犀牛甩着脑袋，缓步后退十余米，蹬了蹬蹄子，再次冲刺撞击。
然而，正在它奋力冲锋之时，忽然感觉脑门一热。
一束极致凝聚的白光一闪而逝，从它的黑角、黑背上划过。
下一刻，前冲的、十米高的庞大犀牛，突然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分离撞向圣光护盾，在地面犁出两条血色沟壑，最终轰然倒在地上。
我松了口气，放下危险的右手，食指的微光缓缓消失。
炙光魔法的重复性尝试，总算是成功了，就是场面有点血腥。
不该找魔兽实验的。
我平复了一下略微加速的心跳，记住刚才的元素混合频率，换了个无生命场景，重新测试。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当我离开训练场时，已经可以初步使用‘炙光’魔法。
只是毕竟尚未抵达三阶，我的炙光无法瞬发，需要时间准备，成功率也只有一半左右，常常因光元素跃迁能级的不稳定而失败。
目前来说，超电磁炮仍旧是我常态下对敌最有效的进攻手段。
其实就算能够稳定使出炙光魔法，电磁炮也不会被淘汰，因为两者并非谁更高级，而是各有优劣。
炙光的能量更凝聚，单对单杀伤性极强，但电磁炮是大范围毁灭式攻击，在对军或强拆建筑时无疑效果更好。
我一边思索，一边走向女生宿舍，现在天已经黑了，总不能还去实验室过夜。
学会新技能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正值春日末尾，夏季将至，楼下商业街也推出了各种冰淇淋奶茶，我买了几杯甜筒零食，算是犒赏一下自己。
我喝着奶茶，舔着魔法花糖，又从烧烤店里买了只烤羊腿，走进漆黑小巷。
很快，一只小黑狗翘着尾巴汪汪跑了出来，欢快地绕着我转圈。
我蹲下身，把羊腿放在它面前，摸了摸它的脑袋：“你看起来过得不错嘛。”
一段时间不见，小黑毛发鲜亮、柔顺整洁，整条狗似乎又长胖不少。
280
狗屋“汪，汪。”
小黑啃了几口羊腿就停下动作，放下食物，抬起狗头看我，两颗眼睛像黑宝石一样，炯炯有神。
我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羊腿，说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平时你都吃的挺香的，今天怎么就吃这么一点？”
小黑狗眼神困惑：“汪，汪？”
忘了，小黑听不懂我的话，虽然随着长大，她越来越聪明了，但极限也就五六岁小孩的水平，并且不懂人类语言。
毕竟她只是一条狗。
我小心翼翼地朝小巷后方看了一眼，确认没人，低头小声道：“汪汪？（为什么不吃了？）”
小黑已经不是第一次跟我交流了，没有大惊小怪，叫道：“汪汪，汪！（刚吃过饭，饱了！）”
我早就猜到有人在照顾她，看这情况，那个人可能刚喂过小黑。
我继续问道：“汪汪？（谁给你吃的饭？）”
小黑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朝巷子里扬了下脑袋。
“汪！（来！）”
她叼起羊腿，灵活地朝巷子深处跑去。
我快速跟上，没想到小黑跑的还挺快，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大概五分多钟，几乎跑出了商业街范围，才停下脚步。
我微微喘息着站住，在不使用轻身术的情况下，高速追狗跑了大半条街，有点出乎意料的累。
明明连一阶魔兽都不是，却有这种速度，小黑也算天赋异禀了。
我和小黑一起走到街角巷口，拐了个弯，眼前出现一个高约一米的木质小棚，明显是专门给流浪狗做的狗屋。
一只小黄狗从木棚里钻出，体型和小黑差不多大，但颜值比清隽的小黑就差了不少，圆脸略肥，气质微憨，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它朝小黑汪汪两声，又充满防备地看向我。
我震惊了：“汪汪，汪汪！（小黑，你什么时候盖的房子？居然还有家室，你不是一直住商业街的吗？）”
小黑呜呜两声，走到狗屋旁边，将嘴里的烤羊腿放进木盆，辩解道：“汪汪！（我跟它不熟！）”
小黄狗发现我没有威胁，也不再管我，而是靠近木盆，啃小黑带来的羊腿。
它俩只是邻居？
我莫名松了口气，看来小黑还是单身狗。
怎么说呢，自己养了很久的小动物，突然有一天，发现还有别人养她，又发现她已经有另一半了，就会有种被夺走的感觉。
而且小黑毕竟是雌性，万一被渣狗骗怀孕了，我肯定非常难受。
就算只是邻居，我也得检查一下这位小黄有没有威胁。
趁着小黄狗吃羊腿，我悄悄转到它身后，默咏水镜魔法。
嘶！
我撤下魔法，皱起眉头：“汪汪。（小黑，你以后要小心了。）”
小黑不明所以：“汪？（为什么？）”
我严肃说道：“汪汪。（因为这条狗不是什么好狗，他很危险。）”
“汪？（危险？）”
小黑不屑地看了眼黄狗，萌萌的脸上居然展露出些许蔑视：“汪汪~汪~（你看他吃东西的那蠢样，哪里危险了~）”
“汪汪。（他是在装傻骗你。）”
小黑一巴掌拍在黄狗脑门上，小黄狗也不生气，憨憨地看了小黑一眼，继续埋头啃羊腿。
小黑若有所思：“汪。（我感觉它不像是装的。）”
这是沦陷的前兆啊。
我声音不自觉的加大：“汪汪！（别管那么多，反正听我的，离这只黄狗远点！）”
小黑据理力争：“汪汪。（为什么啊，他都这么蠢了，我应该帮帮他才对！）”
！！！
气抖冷，这孩子，不仅把我带的食物给其他狗吃，居然还敢顶嘴！
“汪汪！汪汪！（我给你找个新家，今晚就搬走！）”
小黑狗偏头哼道：“汪！（我就不！）”
我愤怒了，再不顾忌使用狗语，跟小黑吵了起来。
一人一狗吵得正起劲，汪汪汪汪不绝于耳，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我动作一僵，张牙舞爪的表情顿时凝固，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感觉异常尴尬。
对着小狗汪汪乱叫，怕不会被当成疯子吧。
这么偏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啊！
我僵硬着缓缓回头，却看到一个高大的陌生男子，一袭黑衣，明明身高至少在两米以上，却带着低沉忧郁的气质，让人有些不适应。
但更让我警惕的是，我从他的身上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魔力、斗气波动，这意味着对方要么是普通人，要么就比我强很多倍，能够完美控制自己的能量气息。
而天启学院，很少有普通人。
我的尴尬迅速消退，谨慎问道：“你是谁？”
高大男子似乎想表达善意，但可能是平时不太擅长，嘴角很勉强地扯了个笑容，看起来比我还尴尬。
“你可能是忘了，我们之前见过面。”
见过面？
我加入天启学院也才不到一年，见过的人不算多，迅速检索了一遍记忆宫殿，回想起来。
上学期我有天晚上找小黑的时候，遇到过这个男子，当时他喂给小黑一块鸡骨头，把小黑的肚子都弄坏了！
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可以叫我修。”
高大男子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看向小黑：“我只是来看看它们过得怎么样。”
“小黑怎么样不用你管，你只要不伤害她就......”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黑狗摇着尾巴一跃而起，朝高大男子跳去。
修弯腰轻轻接住小黑，抱在怀里，仿佛面瘫的脸上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我愣住了，小黑怎么对这个男人投怀送抱！
修抚摸着小黑的脑袋，语带歉意说道：“上次的事情我很惭愧，之后一直想要补偿小黑，就照顾了她一段时间，现在她已经不排斥我了。”
小黑汪汪叫着，不仅不排斥，还在往他怀里钻！
原来是这家伙在喂小黑，那这个木屋也是他建的了，难怪小黑不愿意搬家！
能让小黑亲近的一般不是坏人，但看着小黑高兴的样子，我的敌意不仅没有降低，反而越发旺盛。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算了，既然小黑都原谅你了，那件事也没什么，以后小心点吧，不过现在，先把小黑还给我。”
修点点头，将小黑狗放下，示意她到我身边，但小黑并不乐意，躲在男子身后，瞪着我汪汪汪汪继续吵架。
我气极了，坏小黑，以后不喂你吃东西了！
修察觉到气氛不对，轻咳一声说道：“我刚才听说你要给小黑换个地方住，但学院宿舍不允许携带宠物，估计你也不方便养她。”
连换地方的事都听到了，这个人不会一直在旁边偷听吧。
我居然没察觉到！
不过，的确，女生宿舍禁止魔兽、野兽、男生等异类进入，除非是通过学院认定的小型召唤系魔兽，比如温妮的小小白，但小黑又没有魔力，签召唤契约都不方便，学院也不会让她通过召唤兽认定。
我原本的想法，是给她在附近重新建一个狗屋。
修继续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她建个新屋子。”
281
真理我很想拒绝，但看到木盆边憨憨啃羊腿的小黄狗，最终还是同意了修的提议。
这都是为了小黑，在我看来，异性小狗对她的威胁，比人类大多了。
我给修指了一个远离小黄狗，但距离我宿舍不远的街边小巷，让他在那里建新狗屋。
原以为他要几天才能完工，没想到短短半小时，我亲眼看着他砍树、搬石头、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锤子钉子等工具，直接动手，非常利索地建好了。
难怪长得这么高大壮实，这个人不会是学院的建筑工人吧？
看他这熟练的样子，应该是经常给小动物盖房子，而且从小黑对他亲昵的态度，也能看出他很有爱心。
对于这种给学校添砖加瓦，并且内心善良的人，我是抱有一定敬意的，对修的态度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冷淡了。
就勉强接受他喂养小黑的事实吧。
......
翌日，光系一班教室，光衍生元素融合课。
塞缪尔老师的课程总是生动有趣又饱含哲理，连温妮这样不爱动脑子的都能听懂，所以大部分学员都很喜欢他，包括班长温妮，更是塞缪尔的头号粉丝。
下课后，温妮日常收作业，跟着塞缪尔去办公室，我和柯希在教室等她。
几分钟后，温妮回来：“伊芙，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叫我？塞缪尔老师吗？”我疑惑指着自己。
“没错。”温妮表示肯定。
开学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被叫办公室，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那我去办公室了，你和柯希先逛街，等会魔讯联系。”
“嗯嗯，快去吧。”
我来到塞缪尔的办公室，棕发棕眸的年轻老师正端坐桌前，书写着什么，可能是在改作业。
我敲了敲敞开的门：“老师，您找我？”
“是的，进来吧。”
塞缪尔收起书写的笔记本，放在一边，然后从书桌下拿出一个用皮纸包装过，保存很好的论文手稿。
他递到我手里，微笑道：“这篇论文是你写的吧，伊芙。”
我翻开封面，看到熟悉的字体，瞬间认出，这就是我之前托欧力转交给LMB研究中心的论文，怎么到塞缪尔老师手里了？
我惊讶抬头：“老师，这篇论文为什么...”
塞缪尔笑着站起身，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
我有些局促地坐到椅子上，前世的量子力学本来就有问题，而这篇作为初探魔法世界量子临时赶稿的论文，必然也有大量不符现实的错漏，没想到还被自家班主任给逮到了。
作为塞缪尔的学生，从日常上课中我就大概了解他的水平，在光元素上的造诣完全不亚于顶尖魔法教授，反正比我强了很多很多倍，论文中再小的问题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论文明明没有标注作者...都怪我的字太有辨识度，塞缪尔通过字迹就能猜到是我写的。
“伊芙，你不着急走吧。”
塞缪尔给我倒了杯水，一副要长谈的样子。
我想起刚才让温妮柯希先逛街了，说道：“我现在没事。”
“那就好，我找你主要就是聊一下这篇论文的事情。”
我点点头，有些紧张的说道：“那个...老师，这篇论文是怎么到你手上的，我记得自己传的是LMB研究中心...”
虽然是欧力投稿，但我确定他没有送错位置，难道塞缪尔老师也是LMB的研究员？但我听说那个地方很看重魔研成绩、前辈资历，都是年龄很大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老师这么年轻，不应该啊。
塞缪尔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笑了笑说道：“成绩是很有用，但无论在哪里，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能加入LMB研究院，那不是一般的能力。
我微惊问道：“老师，您什么时候进的研究院？”
“去年九月初，正好是你入学前一天。”
我更惊讶了，因为据我所知，塞缪尔加入天启学院的时间并不长，好像跟我一样是去年来的，而且他不是天启本校毕业的学生，能够直接当上光系实验班的班主任，又进入LMB这种顶尖研究院，这能力简直恐怖如斯。
我有些崇拜地看了一眼塞缪尔朴实温和的脸，说道：“老师，您看过这篇论文了？感觉怎么样？”
塞缪尔想了想，说道：“很难用言语形容，虽然细节处有些问题，但论文整体叙述简明，逻辑严谨，实验关键处的奇思妙想更是让人拍案叫绝，可以说是颠覆了整个世界的魔法体系，我初次看时非常震撼。”
我眸光一亮：“也就是说，老师您认为这篇论文里的量子是对的？”
“在事实验证之前，我不能说它是否正确，但以我本人来说，算是相信论文里的量子，因为它近乎完美地解释了目前魔法界原子稳定、谐振子困境等问题。”
塞缪尔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量子的观念太过惊世骇俗，几乎变革了整个魔法界的固有理念，颠覆性太大，哪怕思想开放的学院也很难接受这个理论。”
“之前我把论文给LMB的教授们看过，要么是不赞同，要么是严厉的不赞同，就差一起联名给我写反对书了。”
塞缪尔认真看我：“伊芙，上百位LMB教授都觉得你是错的，你又是怎样认为的呢？”
“真理就是真理，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想起爱因斯坦曾经面临的场景，说道：“如果我是错的，哪怕大家都觉得我对，我也是错的，但如果我是对的，别说一百位天启教授，就算全世界教授都认定我错了，我依然正确。”
塞缪尔微怔片刻，说道：“真理就是真理，它就在那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说的没错，伊芙。”
他顿了顿，感叹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学生，教了这么久，见证过你从魔法学徒到魔法师的每一次进步，我甚至要怀疑你来自未来，或者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笑了笑，没说话，塞缪尔猜的还真没错，我并不是诺亚世界的原住民。
塞缪尔把我的表情看在眼里，忽然微笑道：“忘了恭喜你了，伊芙，恭喜你又进一步，成为二阶高位魔法师。以这种进阶速度，可能毕业前就能追上我了。”
三阶巅峰魔导师，如果换一个人，想在三年内从二阶高位到三阶巅峰简直天方夜谭，但对于想在毕业前突破四阶，融合成为五阶光明女神的我，是必然要达成的目标。
我没有谦虚，说了声谢谢。
塞缪尔继续感慨道：“你已经拥有世间最优秀的资质，还保持如此勤奋的状态，就算跟老师聊天都不忘了自然冥想，恐怕成为临神之境也是指日可待。”
临神指的就是四阶，我愣了一下，神情微异地看向塞缪尔。
能看出我二阶高位的魔力并没有什么，看出我身边元素汇聚正在冥想也没有什么，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老师刚才说的不仅仅是‘冥想’二字，而是‘自然冥想’四个字。
自然冥想，在魔法学术界是一个很特殊的名词，是一种存在于人类‘幻想’中的冥想状态，是让元素主动入体，命令式的冥想。
塞缪尔老师...是说错了吗？
282
变革还是说，他猜到我的身份与神明有关？
我脑海闪过一些想法，但没有表露出来，塞缪尔老师也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口误，转头去聊双缝实验的事情。
所谓的聊，主要就是交流问题，塞缪尔询问，我来解答。
在刚刚提出量子的诺亚世界，对量子的理解我无疑是世界最强，但真正深入其原理后，我的知识也很匮乏，无法解释很多事情。
毕竟前世的我只是爱好‘物理’的普通学生，又不是专业的理论物理学家，称一句‘民科’都算勉强，就算看过几遍朗道的量子力学、费曼讲义，也只是粗略扫完，很难说懂了几分。
面对塞缪尔精巧准确，总能切入关键、薄弱点的问题，我的回答只能是模棱两可，给出大概的方向性提议，塞缪尔也发现了这一点，反过来边问边引导，抽丝剥茧，用问题帮我梳理记忆中的知识。
聊了一段时间，不仅塞缪尔有所收获，连被询问的我对量子的理解都更透彻了。
如此循循善诱、高屋建瓴的老师，当真是我两世为人、平生仅见。
“伊芙，你的解释很好，量子的世界的确精妙神奇，我隐约感觉到一片崭新的魔法领域正在打开。”
塞缪尔的棕眸闪过些许狂热，他低头抿了口茶，继续道：“如此划时代的论文不能被那群老家伙们埋没，今晚我就去研究院，帮你补齐数据缺陷，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就能在穆柏期刊上看到它了。”
塞缪尔老师强的有点过分啊，仅仅听一遍叙述就知道如何操作量子实验，视瓦罗兰第一的穆柏期刊若等闲，说发布就发布，就好像期刊是自家开的一样。
“谢谢老师！”
我感激地鞠了一躬，不再打扰老师，朝办公室外走去。
“好巧啊，伊芙同学~”
刚出办公室，我就看到门边靠着一个浅紫短发、眼睛狭长的男生，看起来非常开心，笑得像只狐狸。
“克里斯汀？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
克里斯汀敲着脑袋，看了眼办公室门牌号：“啊欧，真是不妙，好像随便走走就到班级最大领导的办公室了呢。”
我神色狐疑：“你不会一直在外面偷听吧？”
“怎么会呢？我只是不小心迷路了而已，你说的那什么量子我完全听不懂，有什么必要偷听的？”
眯眯眼摊开双手，表情无辜。
这时，办公室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别玩了，进来吧，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摆了摆手：“塞缪尔老师在叫我呢，回见啦伊芙同学。”
怪人。
我看着克里斯汀走进办公室，也不再管他，转身去找逛街的温妮了。
办公室内，塞缪尔打开之前桌上的笔记本，端坐案前，提笔书写，克里斯汀则是拿起我之前的论文，随手翻开。
“这就是伊芙同学的论文原稿吧，逻辑符号乱七八糟，字倒是挺好看。”
塞缪尔没有抬头，一边认真书写，一边随意问道：“你能看懂吗？”
“连LMB教授们都看不懂的东西，老师您觉得呢？”
克里斯汀挤着眉毛，语气苦恼道：“这种密密麻麻天书一样的公式，恐怕只有您才能看懂吧，我只是听您和伊芙说话，就听得得头都大了。”
塞缪尔摇头叹息：“你不是不能懂，只是不愿意花时间罢了。”
“其实就算是你，认真研究一下这篇论文，也能获得不少提升。”
克里斯汀眉梢微挑：“老师，您对她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塞缪尔没有反驳克里斯汀略带自恋的话，而是自顾自说道：“这篇论文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甚至是重建了现代魔法的基石，连我都受益匪浅。”
克里斯汀终于惊讶了，他眯着眼睛，认真审视了一遍手中的论文：“您之前还说LMB要把这篇论文退稿，天启的教授们这么不识货吗？”
“这不能怪他们，是量子本身太过离奇，或者说荒谬。”
塞缪尔的棕眸微光闪烁，平静道：“从伊芙的论述中，我仿佛看到了历代以来无数魔法师所追求的，时间魔法的轮廓，量子涨落、量子隧穿，正好对应着时空的曲率张量。这份推演的实验手稿，很可能就是开启时间魔法大门的关键钥匙。”
办公室忽然安静了一秒，塞缪尔翻了一页笔记本，提笔，用极好的书法在新页写下代表“时空”的词汇。
克里斯汀一直维持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秒，片刻后，他嘴角微抽，略带尬笑地说道：“原来我还是低估了这篇论文，也低估了伊芙同学的能力。”
“这样来说，我手里的这篇论文还真是无比贵重，这可是时空魔法的手稿真迹，以后必然要被天启学院保存进历史博物馆，甚至魔法圣殿之中，万一不小心被我弄坏可就糟糕了。”
克里斯汀小心地合上论文，轻轻放在桌上：“我还是重新去看之前的复印稿吧。”
塞缪尔微微点头，继续在笔记本上书写文字，克里斯汀没敢多看，直接离开。
办公室仅剩塞缪尔一人，他在纸张末尾注明日期、姓名、天气，包括个人心情，然后放下笔。
显然，这是一个书写日记的笔记本。
塞缪尔拿起笔记本，重新观看了一遍刚写的文字，旋即手中涌出粲然明亮的火焰，习惯性将日记燃烧。
炽白的光辉照耀在他深邃的棕色眼瞳中，塞缪尔抬手，轻轻拂去袖口细碎的灰尘。
他拿起原稿，细细端详，用欣慰、温和的口吻说道：“海伦同学，作为老师，你的成长速度真是令我骄傲，看来有些事情，也是时候交给你了。”
......
第二天，一篇名为《量子魔法》的论文登上穆柏期刊首页，引起极大轰动。
这是因为，塞缪尔在短短一晚上时间，亲自在LMB研究院完成了短波高能粒子散射、氢原子分光光谱、空间量子化角动量等等一系列我所阐述的实验，用事实说服了超过半数的魔法教授，即便那些不相信的，也对量子力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被塞缪尔修改润色后的论文被复制了成百上千份，连夜发送给高阶魔法研究院、天启魔法执行委员会、斐林帝国魔法部、亚历山大魔法审判司，瓦罗兰联合魔法公会等等一系列顶尖魔法机构，引发各地魔法师的极大混乱。
论文《量子魔法》的初稿作者，海伦·伊芙这个名字也在一夜之间被无数魔导师、甚至圣魔导师所熟知，只是贬褒不一。
不过无论如何，自这一天起，量子已然进入了瓦罗兰大陆魔法师们的视野。
天启3175年5月5日，自天启纪元以来，魔法界最大的一次变革开始了。
第五卷《溪云初起篇》结束，第六卷《天启秘史篇》开始。
第五卷总结终于到第六卷了。
第五卷的结束有些突然，直到282章写到最后一段时，我删去最后几行第五卷的剧情提醒，看到空空如也的第五卷大纲规划，才蓦然醒觉，写完了。
原来，冗长的、该交代的、用于铺垫的故事，已经写完了。
于是，果断加了一行文字，开启第六卷的新篇章。
值此卷末之际，随便聊两句。
目前为止，这本书的总剧情长度依旧为十二卷，且第七卷往后，每一卷剧情都很长，有的甚至相当于前面六卷总和，整本书预计总字数在两百万到一千万左右。
作者菌可能没说过，也可能说过，《惊我变成光明女神》这本书，其实是个超级超级超级慢热的书。
至少在作者菌看来，是如此的。
因为作者菌最为喜欢的角色，最为期待的场景，最为重要的蜕变，最为关键的战力体系，竟然全都要到第七卷，甚至第九卷才能出场、出现......
加上尚未开始的【天启秘史篇】，足足六卷总长度超过七十万字的剧情，其实全是铺垫。
前面埋了不少伏笔，嗯，为了不让大家到时候一头雾水，埋的并不深，不过等待的过程，的确是让人焦急、痛苦。
当然，我知道，作为这本书的读者，等待更新肯定更痛苦o(╥﹏╥)o。
毕竟作者这鸽子放的也太离谱了（想打我就在这里打吧！）。
在此，作者菌再次说明一下，虽然《惊我变》是我的第一本书，写的不尽完美，但无论如何，作者菌都会将其认真写完，将故事叙述完整。
所以，只要你愿意看，就放心看吧，就算我失踪了，也迟早会回归的（当然尽量不失踪）。
最后一点，虽然咱收入成绩很差，但从数据来看，每天起码也有一百多个读者，大家多发发本章说，点点赞，讨论讨论剧情啥的，给咱一点灵感支持呀。
实在无聊没什么说的，就在本章说、评论区盖楼打卡，或者日常怼作者两句也OK，让咱有点人气的感觉~
第六卷
天启秘史null
283
噩梦天启魔法馆，虚拟对战房间，我选中单人剧情模式，准备打几场真实的战斗，来熟练炙光魔法的使用。
【晨曦之星海伦·伊芙，欢迎来到虚空幻境。】
【请选择剧情难度：简单、普通、困难、地狱。】
因为上次通关了困难级幻境【神弃之地】，我的面板已经出现【地狱】选项，但由于自身实力不到三阶，这个选项呈现灰色背景，是不可选状态。
当然，就算它可选，我也打不过，要知道仅仅奖励1000积分的困难就有四阶NPC，奖励10000积分的地狱岂不是注定要和四阶为敌？
但出于对高难度副本的好奇心，我对地狱还是很有兴趣，就好像知道某款游戏难度很大，在被虐之前还是想玩玩。
我的手指在血红的【困难】选项上悬浮了两秒，微微移动，尝试着戳了一下旁边的黑色【地狱】。
叮~
【地狱】选项卡泛起一圈灰白波纹，面板弹出一行小字提示：【您尚未突破三阶，无法选择地狱难度。】
果然不行啊。
我有些失望地收回手指，正要重新选择【困难】，却见【地狱】选项卡的波纹忽然凝固，接着化作灰白雾气，将整个虚拟面板遮盖住。
什么情况？这是天启智脑设定的小彩蛋吗？
片刻后，雾气消散，面板上的四个选项全部消失，然后缓缓浮现一个猩红、泛着黑色血丝的巨大选项卡，占据整个面板。
选项卡中央，用黑红的颜料书写着两个狰狞的大字：【噩梦】。
天启智脑又新出难度了？
感觉比地狱难度还可怕啊。
我惊讶地看着噩梦选项，认真观察，看到下方有一行‘温馨’的小字说明：
【天启者一级权限可选，通关奖励100000积分。】
个十百千万...
十万积分！！！
什么概念？全天启二十一学院、四个年级，最高积分的【魔能暴雨】艾卡·黛安娜，也才不到一万积分好吧！
万一通关了，就是直接起飞，成为天启排行榜第一名，而且几乎不可能被超越！
但相对应的，这种难度也几乎不可能被通关。
因为仅从十倍于【地狱】的积分来看，这【噩梦】的难度必然高的离谱。
我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玩意是给学员用的吗？
而且按照前面的前提：天启者一级权限，我没记错的话，只有泽维尔院长和四大主任才有吧。
就算是我，也只是天启二级权限。
我对着面板犹豫了一会儿，想要先退出幻境选择，咨询一下莎莉文主任，但又有种预感，一旦退出，这个界面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可是十万积分哪！
“我只有二级权限，点下去应该没反应吧？”
“算了，大不了打一场噩梦难度，反正只是幻境，死就死了！”
我纠结半晌，心一横，伸手朝黑红的【噩梦】按了下去。
一阵奇异的精神波动，我眼前一黑，脑海陷入晕眩。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渐渐亮起，视野中逐渐出现一座西幻文明中世纪风格，恢弘、繁华而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
绚烂的阳光下，一座座高楼、旅社、咖啡馆，长桥、酒吧、歌剧院错落安置，到处是数不清的高耸铁塔和魔晶枢纽，空中飞艇与魔缆车络绎不绝，一位位衣饰华丽的行人、精灵、矮人包括魔兽在街道上驻足漫步。
我看着贯穿城市中央，流淌着妩媚多姿的河流，瞬间认出了这里的位置。
瓦罗兰大陆的真正核心，魔法文明知识文化的发展和起源地：莱茵河，天启城！
【当前幻境模式：单人剧情（噩梦）】
【幻境名称：天启学院】
这次幻境就叫天启学院？
难道噩梦是要我对付全天启的所有高手？
我有些无语，天启学院，的确担得上噩梦难度，甚至我感觉还把难度大大溢出了。
不谈执掌四大神器主管杀伐的天启四骑士，也不谈都在四阶之上的天启四大主任和两大院士，仅仅四阶巅峰掌控五系元素的泽维尔院长一人，本身就是世间无敌的存在好吧。
我完全无法想象，在瓦罗兰大陆有什么存在，能够与天启学院抗衡。
沧桑的剧情旁白音终于响起：
【天启纪元，天启三千年一月一日零点零分零秒，天启城魔法校区，一个被命运选中的孩子，降生了。】
天启城的景色瞬间转为黑夜，视角飞快跳转到魔法学院的一间私人医院。
宁静的凌晨夜晚，忽然响起一阵激动的欢呼声，牧师、医生、护工们庆贺着婴儿的降生，但整间医院却没有婴儿的啼哭。
画面凝固在一个刚出生、白白净净、异常可爱的婴儿脸上，虽然受魔力影响，魔法师们的孩子不会一出生就浑身血迹，闭着眼睛皱巴巴的，但像这个婴儿那么干净好看的也极为少见。
他似乎对来到这个世界早有准备，不哭不闹，神色平静，睁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
他的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
一金，一蓝。
光明女神殿大祭司解释这叫虹膜异色性，是一种少见的遗传特征，不会影响视力，但他的父母却都是正经的棕色眼睛。
旁白音继续：
【在他降生的当晚，他的父母双双离奇死亡，离奇到根本找不到任何原因。】
画面中，丈夫搀扶着妻子离开婴儿房间，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有护士来到医院地下的停尸场，发现两人抱在一起躺在床上，已无气息。
而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快步在医院走廊行走，身后跟着成群面色严肃的老师教授，一起来到婴儿的房间。
【天启学院第二十任院长，四阶高位占星师，【先知】希伯来受到启示，来到婴儿所在的医院。】
【他将这个孩子称作命运之子，预言他未来必将引导时代，改变世界的命运。】
老人站在婴儿床前，颤抖着抱起异瞳婴儿，他神色悲悯，但眼瞳深处又隐藏几分期待。
【因为父母双亡，希伯来决定亲自抚养这个孩子，甚至将他培养成下一任天启学院院长。】
【希伯来给这个孩子取名为：约书亚。】
284
圣女约书亚？
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学院雇佣的十二岁童工，金发呆毛小男孩，这俩人一个名字啊。
不过他俩应该没什么联系，毕竟按照剧情描述，这个异色双瞳的约书亚是天启三千年生，到我那个时代，就算活着，也已经175岁了，和泽维尔院长差不多大。
我淡淡想着，听到耳边的沧桑声音简简单单说出最后一句旁白：
【十八年后。】
旁白音结束，我终于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但奇异的是，我感觉自己被束缚在一个狭窄、温暖的环境中，鼻端还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植物气味。
这就是噩梦难度吗，开局就是如此可怕的环境，危机直接出现在我一米之内。
我睁开眼，视线里是一个豪华、巨大的魔法吊灯，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被子压着。
我动了动身体，试图抽一下手臂，却撞到了一个非常柔软的东西，耳边也突然听到一声娇软的嘤咛。
嗯？我旁边有妹子？同床？！
我震惊极了，猛然抽出手臂，坐起身，掀开被子，看到身边有两个体型娇小的萝莉女孩，一左一右，紧紧抱着我，贴住我的手臂，而且没穿衣服！
是任何衣服都没穿！
而且，我竟然也没穿任何衣服！
这噩梦幻境真TM离谱啊！
我登时一股热血冲上脑门，闭上眼睛，大脑一阵眩晕。
天启智脑怎么回事！以前连外套都脱不掉，现在居然搞出这种状况，一点限制都没有。
两个小女孩被冷空气一吹，也渐渐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又要抱我。
我连忙推开她俩，抓住被子挡在身前，冷冷道：“你们做什么！”
听到我的声音，两个女孩揉了揉眼睛，很有默契地齐声道：“伊芙姐姐，怎么了？”
她们认得我？
我渐渐平复下心情，眯起眼睛，看向她俩脖子以上。
从外表看，这两个小女孩长得很像，样貌都很可爱，最关键的是，两人都是绿发尖耳，身上带着清新的植物香气。
森精灵双胞胎？
我严肃问道：“你们是谁？”
两个小女孩慌乱地对视一眼，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左边那位语气微急说道：“圣女殿下，您怎么了？我是蒂娜，她是蒂丝啊！”
圣女？
我突然反应过来，抱着被子站起身，看到自己站在一个足足五米宽的大床上，而整个房间更是超过三百平米，布局用品极度奢华。
在奢华的房间一侧，有一面巨大的水晶镜，我透过镜面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银发漫过腰际、银眸熠熠生辉，脸颊隐隐浮现银纹，耳朵也是尖尖的可爱形状。
原初精灵！
我竟然不知不觉进入原初精灵态了。
是噩梦幻境安排给我身份了吗？难怪她俩称呼我为圣女。
这状况，精灵族的百合花还真是旺盛开放，简直毫无禁忌。
我看向两个小精灵，声音放缓：“蒂娜、蒂丝，我刚才做了个梦，有点走神，你俩先穿好衣服。”
两只精灵看到我沉静的表情，眼中的担忧渐渐消退，手中戒指蓝光闪烁，出现两套精致的绿色裙装，乖巧地开始穿衣服。
我松了口气，也从戒指里取出衣物，准备穿上。
但还没动手，就听到蒂丝一声惊呼：“姐姐，你怎么自己穿衣服啊！”
她停下手中刚开始穿的裙子，快步跑到我身边，蒂娜也一脸惊慌地跟着她一起。
“圣女殿下，请让我和蒂丝为您更衣！”
蒂娜扑通一下跪在床上，神色惶恐，衣衫半裸，蒂丝也跟着跪下了。
我尽量将视线从她俩身上挪开，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两只精灵直接哭了出来，声音极为伤心：“如果我们昨晚做的不好，请圣女殿下责罚，但无论如何都不要抛弃我们...呜呜...”
“...我只是自己穿衣服，又没说抛弃你们，站起来，不要哭。”
我头疼的看着她俩，好言相劝，但两只精灵一个劲的跪着抹眼泪，就是不起来。
真是难办。
我用力一跺床板，声音微怒：“我说了！站起来，不要哭！”
两只精灵终于有了反应，脸色苍白，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
我将手里的天启校服扔给她俩，松开被子，敞开双臂，说道：“来吧。”
蒂娜打开手中的校服，看到魔法学院的光系校徽，表情微惊：“圣女殿下，您怎么会有天启学院的服装？”
蒂丝抹了把眼泪，也好奇地看着校服：“殿下，您不是还没加入天启学院吗？为什么会有他们的衣服呀？”
还没加入学院，意味着即将加入...
难道我在这里的身份，是来精灵之森送来天启进修的原初精灵？
我淡淡道：“穿就行了，不要问。”
蒂娜皱了皱眉，想说穿这一身不合适，但看到我的脸色，张开嘴巴又闭上了，乖乖走上前来。
她刚准备套上，就又听到我说：“算了，还是给我穿平时的衣服吧。”
我将蒂娜手里的衣服收回戒指，决定遵从噩梦幻境的安排，暂时不暴露天启学员的身份。
蒂娜嗯了一声，小脸露出笑容，从戒指里取出一套银绿相间，缠绕着淡金莬丝纹路的华贵长裙，和蒂丝一起服侍我穿衣。
足足穿了十多分钟，蒂娜给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扶正配套的水晶冕冠，蒂丝则在身后，打理好银发上的丝状发饰，才算穿戴完毕。
我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不得不说，这套服装的确比天启学院的校服更加好看，或者说更有气质，毕竟每一个细节都价值不菲，就是穿起来太麻烦了。
“好了，你们也把衣服穿好。”
蒂娜和蒂丝乖乖穿衣服，我也是发现了，这两只精灵应该是我的直系属下，对我言听计从。
“介绍一下你们自己。”
两精灵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脆生生说道：“我叫蒂娜（蒂丝），是圣女殿下的贴身近卫。”
“介绍一下我。”
蒂娜低头说道：“殿下的全名是米歇尔·霜之心菲·莲恩雪特·琴科贝尔·埃尔隆德·莱戈拉斯·爱芙罗黛蒂......伊芙，精灵帝国第三十二代圣女，同时是第三十二代精灵女皇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我点点头：“不错，我就是考你们一下，不要将我的问题转述给别人，能做到吗？”
“能！”
蒂丝眼神憧憬地望着我，仿佛宣誓信仰般说道：“我们的身心早已献给殿下，只要是殿下的吩咐，无论什么我们都绝对遵从！”
285
黄昏议会从两只精灵幼崽口中我大概搞清了状况。
我，米歇尔·伊芙，当代精灵圣女，精灵帝国唯一继承人，而蒂娜和蒂丝都是族中养尊处优、知书达理的森精灵大小姐，看似柔柔弱弱，实际都有二阶巅峰魔法师水准。
其中蒂娜是姐姐，蒂丝是妹妹，在万里挑一的精灵大选中，一齐选中成为我的贴身女仆，也是可以随时采摘的水晶宫预备役。
目前我所处的位置是天启城第十一学区，美食学院的一家国际酒店，也是整座天启城最豪华的酒店，被精灵族包场子包了一个月，以方便三天后的入学交接仪式。
这一个月内，只有我和两位女仆能够进出。
此外，酒店外驻扎了三千名最精锐的精灵军队，唯一使命就是守护我的安全。
据蒂娜所说，这是精灵族与天启学院所签的十密条约之一，三千士兵将长期守护在我附近，直到我毕业或中途离开。
整个天启学院，也只有精灵族能有这么大面子，即便第一人类帝国，斐林帝国正统大皇子艾**亚，也不允许在天启城携带一兵一卒。
提一下，这个时代的亚历山大帝国尚未崛起，瓦罗兰呈现一超零强的局面，是斐林帝国历史地位最鼎盛的时期，当然，即便后来亚历山大大帝出世，亚历山大帝国也只能屈居第二，没有动摇斐林帝国世间第一的位置。
幻境的时节和现实世界很接近，春末夏初，具体为天启3018年5月1日，并不是入学日期，天启学院也很少有入学期间外特招学生的例子，但精灵圣女，或者说原初精灵是特例之一。
因为每一只原初精灵，都必然拥有90亲和以上，光、水、土的三系完美元素体质，天赋世所罕见，作为特例，不需要参加天启的入学测试，可以随时插班加入，任意选择天启二十一学区的所有专业。
这噩梦幻境的开局让我有点迷惑，难道还真是对付天启学院？要不然以这种势力地位，在学院随便找院长主任喝喝茶，聊聊天，有什么敌人是灭不掉的？
我陪着两只精灵来到酒店餐厅，长桌上，各系早餐的精致菜肴刚刚摆好，长度足足铺了几十米，全都出自美食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之手，看起来比‘满汉全席’还精致奢华。
按蒂娜所说，这是天启学院对我的基础招待规格，虽然浪费，但代表着学院对帝国的尊重，还有精灵帝国的颜面。
我吃了两口，感觉味道不错，说道：“蒂娜，你去把我手下最厉害的那些精灵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吃吧。”
“啊？”
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蒂娜表情惊讶：“殿下，她们都是不懂礼仪的军队护卫，您和她们一起吃，有点不太合适...”
我拿起餐刀，目光犀利地瞪了她一眼：“我刚才怎么说的？不要质疑我的话，直接去做。”
“是！殿下。”
蒂娜立刻单膝跪地，旋即小跑出了大厅。
我拍了拍身侧的椅子：“蒂丝，你也坐吧。”
蒂丝倒是听话，乖乖落座，我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边用指缝梳理着她柔顺的绿色发丝，一边思考。
这次的幻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就像历史曾经发生过一样。
天启学院历史中，法普拉斯·泽维尔为二十一任院长，在史书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不知为何，书中对其前任记载很少，只有姓名称号的只言片语。
很巧的是，其名称的确就是旁白叙述中的二十任院长：【先知】‘希伯来’。
不过，异瞳婴儿约书亚，被期望为下任院长的预言之子，倒是完全没有记载。
还有一点，以往的幻境，虽然一切都很真实，但对学员是有一定限制的，比如不能脱衣服，不能说脏话，不能做出侮辱性动作，但我刚才测试了一下，在噩梦幻境里，做什么都可以，和现实完全没有区别。
也就是说，我现在当场把蒂丝给办了，也是完全可行的，虽然没有作案工具。
我看了眼一动不动乖巧坐立的小精灵，伸手一拉将她抱在怀里，果然没有任何阻拦预警，除了蒂丝捏着手指，脸蛋迅速像蒸汽机一样变红。
小精灵的头发倒是挺好闻的，有种青草馨香的味道。
我埋进去吸了一口，然后吹了吹她的尖耳朵，轻笑道：“为什么不吃饭，等着我吃你吗？”
蒂丝尖耳一跳，脸色橘红，脑袋冒出一股蒸汽，呜的一声晕倒在我怀里...
？？？
刚才还大义凛然的抱着我，没想到承受能力这么差。
我了无趣味地将蒂丝放回原位，打开任务面板。
没错，再真实的幻境也只是幻境，通关目标还是存在的。
一道虚幻的、只有我能看到的光幕徐徐展开。
【究极任务：黄昏议会。】
（提示：时代的隐秘，历史的残党，诸神黄昏之议会即将展露出爪牙，请清洗它们。）
【主线任务：毁灭天启·秘仪古楼。】
（提示：于黄昏降临之际，前往秘仪古楼最顶层的七楼，摧毁秘仪古楼。）
究极任务我还是第一次见，黄昏议会？没听说过，似乎是某个厉害的隐秘组织。
不过，秘仪古楼我是知道的，天启学院最神秘、古老的建筑之一，位于魔法学院最西部，魔法圣殿的旁边。
它是学院的一大标志性建筑，魔法协会-衍生学派的根据地，和我上学期所加入创造学派的星空塔同一级别，这任务竟然让我把它摧毁掉？
真要我与学院为敌啊，这还怎么玩？
我皱着眉头，看到任务提示：‘于黄昏降临之际’，说明秘仪古楼可能和究极任务中的黄昏议会有关，这样的话，摧毁它未必是站在学院对立面。
但，直到后世3175年，秘仪古楼依然完好地伫立在学院西区，没有任何被毁历史，是不是意味着我任务注定失败？
【支线任务：加入天启学院。】
这个支线没什么难度，顺其自然就可以完成了。
我喝了口果汁，淡淡想着，这时，蒂娜返回了餐厅。
她的身后跟着三名精灵，两男一女，一名棕色重甲的高精灵战士，一名黑色便衣的木精灵游侠，还有一袭白衣，容颜精致的森精灵法师，都有三阶高位或巅峰的气息，纷纷在我面前低头跪倒。
“参见圣女殿下。”
我看向中间那位美丽的森精灵女法师，忽然感觉非常眼熟。
我伸出手指，指向女精灵：“你，叫什么名字？”
女精灵抬起头，神色略显紧张：“我叫温蒂，原属女皇麾下，如今是圣女殿下的近卫官之首。”
温蒂！
这个名字，这张脸，竟然是我之前去精灵之森的时候，种族歧视特别严重的那个大统领魔导师！
当初米歇尔女皇还把她交给我处置，没想到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幻境难道真的是真的？！
我心神微震，盯着温蒂的脸，比起上次见面二十五六岁的成熟样子，现在的她样貌只有十八九岁，的确稚嫩不少。
我朝她勾了勾手指：“温蒂，你过来。”
286
仇恨温蒂看着我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
我嘴角微勾，拍了拍身侧的椅子：“没错，你坐这里。”
温蒂身躯一震，表情错愕。
圣女殿下是什么意思？明明之前对我不假辞色，怎么突然叫我坐到她身边。
难道说，她对我产生了某方面的想法？
的确，殿下的两名侍女还是太小了，都没怎么发育，昨晚可能完全无法满足殿下，而我就不一样了，颜值在线身体成熟，正适合殿下调情。
而且，我作为之前女皇的下属成员，可能在殿下心中，会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我究竟是该乖乖遵命不做反抗，还是欲拒还迎同意入怀呢？
温蒂咬了咬嘴唇，霎时间心中百转千回，小鹿乱撞。
她很清楚，在被女皇安排到殿下身边后，自己将终身追随殿下，不可能再与女皇有染。
女皇，殿下，一位现任的至高精灵皇者，一位未来的至高精灵皇者，无论哪一个，都是所有精灵的毕生梦想，难道，自己的梦想要实现双份了吗？
温蒂表情平静，内心激动极了。
她环顾一圈，看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无事发生的两位同事，看到脸颊潮红晕倒在桌边的小萝莉蒂丝，又看到表情不忿且羡慕的贴身侍女蒂娜。
殿下旁边，明明是我的位置的——蒂娜咬牙切齿，感到非常委屈。
温蒂看着我，悄悄咽了口口水，正义凛然地迈出一步，到我身边款款坐下。
我随手剥了个柑橘递给她，说道：“温蒂，你觉得人类这个种族怎么样？”
温蒂双手齐伸，受宠若惊地接过橘子，听到这个问题，思维一时没转过来：“啊？”
我以为她没听清：“我是说，你对人类这个种族，有什么看法？”
温蒂反应过来，像回答标准答案般认真自信道：“一个内心邪恶且繁殖能力极强，难以灭绝的低等种族！”
这语气，是这孩子没跑了。
梆！梆！梆！
我用力敲了三下她的脑袋，严肃道：“难道人类之中就没有善良的，值得友好相处的人吗？”
痛！好凶的殿下。
温蒂捂住头，眼中泪花闪烁：“温蒂不知道。”
嗯，不像长大后那么顽固，看来还有救。
“人类中的确存在败类，但任何种族都是有好有坏，就像精灵族也存在叛徒一样，不能因为少数人的邪恶，来对整个种族施加印象，明白吗？”
温蒂抿住嘴唇，一语不发。
“你看到天启城了吗？”
“看到了，不比我们王城差。”
"这不是意味着他们的潜力不比精灵低吗，你还觉得人类低等？"
“...嗯。”温蒂垂着头，慢慢捏紧了手里的橘子。
“你是我的近卫官之首，身处天启学院，以后要经常与人类交接，如果一直对人类抱有敌意，迟早会惹来大麻烦，这样还怎么当我的近卫官。”
温蒂沉默两秒，忽然抬头，声音很大又带着抽噎：“可是我的妹妹！她从出生就被人类抓走...到现在都没回来！这让我怎么与人类好好相处！”
从她褐绿的眼眸中，我看到了极深的仇恨。
旁边几个精灵脸色大变：“住口，温蒂！”
“谁让你和殿下这样说话的！”
温蒂推开椅子，缓缓跪倒，眼泪顺着脸庞一滴滴滑落在地上。
我喝了口果汁，叹了口气。
大文学家希尔菲丝好像跟我提过这件事，只是我并未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如今想想，我完全没有资格改变温蒂的想法。
毕竟灾难的发生者不是我，而且我作为人类，天生立场不同。
我将手放在温蒂的脑袋上，揉了揉敲她的位置，轻声道：“小心人类是对的，但不是所有人都会伤害精灵，所以不要那么偏激，好吗？”
温蒂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蒂娜，你去把蒂丝叫醒，大家随便找个座位吃饭吧。”
一顿略显沉默的早餐结束，我走出餐厅，说道：“我什么时候加入天启学院？”
左手边，蒂娜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小本本，对照念道：“按照流程安排，后天上午，天启学院院长希伯来将于魔法学院举行欢迎仪式，届时殿下将出席，听取专业介绍，然后选择任意学院一年级的任意专业。”
“不用等后天了，我现在就去天启学院办入学手续。”
“啊？”
蒂娜脸色一惊：“后天是女皇陛下事先商订的日期，今天的话，天启学院可能还没筹备好仪式，殿下您还是按照安排...”
“你在教我做事？”
“...蒂娜不敢。”
蒂娜唯唯诺诺地收起本子，蒂丝则是安安静静地跟在我右手侧，我扫了一眼身后三个高级护卫：“你们有意见吗？”
温蒂和两个男精灵默契摇头。
“哼，走吧。”
我带着五只精灵走出酒店，刚走几步，就看到气势十足的三千名武装精灵精锐。
三千精灵手持武器，秩序井然地站在道路两侧，在看到我的刹那，哗啦一声整齐划一地全部跪下，仅仅声音就极具震慑力，动静之大将所有路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那是什么人，竟然在天启城带着军队！”
“没看到都是精灵吗？听说精灵帝国的圣女要来学院进修，估计这些精灵都是保护圣女的。”
“我看到了！我看到圣女殿下了！好美啊！AWSL！”
“我也看到了！AWSL！”
“AWSL！”
“AWSL！”...
我偏头问道：“这么多精灵不方便一直跟着吧，如果我加入了多个学院怎么办？”
女法师温蒂说道：“如果殿下加入多个学院，军队将拆分成多个小队，分别在殿下上学地点驻扎，不过军队的意义主要出于震慑，只是保证殿下安危的一小部分，天启学院的所有精灵成员，以及学院的人类老师、教授都有义务保护殿下。”
“而且殿下随身携带原初神器，一般的宵小之辈根本不是您的对手，即便四阶敌人也能坚持到天启学院援助，所以不必太过担心安危。”
我可没有原初神器啊，没有经历过原初传承，只是拥有原初精灵的形态和部分能力罢了。
不过这一点，暂时还不能暴露。
女仆蒂娜骄傲说道：“放心吧，如果殿下出了什么闪失，女皇和世界树可不会管那么多，精灵帝国必将毁灭一切来犯者，甚至踏平天启学院！”
我点点头，蒂娜的语气是猖狂了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这个时代，世间唯一的四阶巅峰人类，泽维尔院长尚未出世，希伯来只是四阶高位。虽然作为天启院长，实力自然天下第一，但这个第一只能是人类的第一，比起泽维尔无敌的威慑力还是少了点。
目前世间最强的，毫无疑问是精灵帝国尚未沉寂的四阶巅峰世界树，再加上四阶高位的米歇尔女皇，就算说精灵族是瓦罗兰最强势力，也没什么大问题。
287
补偿天启城是瓦罗兰魔法文化最先进的城市，人口庞大，交通便利，再配上天启学院监委部亲自管理治安，哪怕为了安全，很多周边城市的商人都会来这里交易，自然创造了极佳的贸易环境。
因此，天启城同时也是瓦罗兰商业最繁华的城市。
出于习惯，也为了欣赏一百多年前的天启城，我决定坐魔缆车前往魔法学院，找校长希伯来办入学手续，但只在路上行走半分钟，就发现想太多了。
城里人，真多。
原初精灵态的我本来就比之前更引人注目，再配上一身华贵的银白礼裙，上百名随行的精灵卫兵，就好像精灵王族的圣女降临（虽然是事实），令每一个过路的行人都心神失守、陷入呆滞，下意识地聚众围观，甚至跟在队伍后面。
不知不觉中，我所过之处竟然造成严重的交通拥堵，若不是有精灵卫兵在前开路，简直寸步难行。
我叹了口气，吩咐卫兵联系酒店使馆，让学院处理出行问题。
一行人原地等待，很快，一架长度超过三十米的大型魔法飞艇从远方飞来，缓缓降落。
驾驶员是一名银灰头发、戴着黑色面罩的皮衣男子，他关掉引擎，利落起身，从十几米高的舷梯上一跃而下。
半空中，面罩男侧手扶额，后空翻转体三周半，边转边长啸道：“天启学院——比比东——恭迎——圣女殿下！”
在一众精灵、路人震惊的目光中，男子准确地旋转飞跃至我身前一米处，正待潇洒鞠躬，突然一声卧槽。
他脚下一个趔趄，双膝跪在我面前，然后面罩脸直接朝我裙子扑了过来！
“殿下小心！”
“尔敢！”
蒂娜和蒂丝惊呼着伸手拉我，旁边温蒂怒喊一声，来不及构建魔法，直接抽出法杖朝面罩男砸去。
以我的反应速度，自然不会被这种‘突袭’碰到，轻轻退了一步，避开面罩男。
嘭！嘭！
前者是面罩男以头抢地的声音，后者是温蒂法杖砸到他后脑勺的声音。
距离较远的三阶巅峰精灵战士脸色大变，高速冲锋，大剑劈向男子，更远处的游侠统领取出一大把附魔箭矢，弓如满月，瞄准男子，眸中杀意凛然。
更多的精灵卫兵则是纷纷抽出武器，冲上前方，将男子包围起来。
“住手！”
“救命啊！”
前者是我出声阻拦，后者是面罩男的求饶声。
以我对面罩男动作、平衡性等细节观察，他应该不是战士类职业，而是魔法系，刚才以头抢地大概率不是蓄意预谋，是真的菜。
听到我的声音，精灵战士的大剑险险停下，悬浮在男子头顶一厘米处，几根银灰色的发丝被斗气余波斩断，随风飘散。
气氛一时肃杀，在这凝重时刻，飞艇上再次走下几名老师，但看到剑下的皮甲男子，只是轻叹摇头，有的还带着点幸灾乐祸，丝毫没有担忧、帮忙的意思。
“我错了！各位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面罩男大声喊着，敏捷地翻了个身，竟然从剑锋下躲开，揉着后脑勺慢慢站起。
三界巅峰的精灵战士瞳孔骤缩，这个面罩男实力有问题！
自己虽然停顿了一下，但大剑是准备一直架在面罩男脖子上的，竟然被他这样轻易脱离了控制。
空气中一道凄厉的破空声，精灵战士再度挥舞大剑，朝面罩男斩去。
“这还追着我不放，真是小气。”
面罩男漫不经心地地抬起右手，似是要单手接大剑，却忽然看到两米外，一位银发银眸，像冰雪一般清雅绝尘的精灵少女。
太美了，简直超出尘世的美丽。
面罩男第一次领会到‘冰肌玉骨、遗世空灵’这类词的真正意象，也第一次觉得，书中‘倾国倾城、绝世佳人’的形容是如此恰如其分。
在他呆愣之际，三阶巅峰的大剑轨迹一变，越过他的右手，砍在他戴着面罩的脸上。
轰！
以三阶强者的一剑威力来说，男子应该会像豆腐一样被剁碎成N块，但精灵战士却感觉像是砍到一块极其坚固的金刚石，丝毫没有破碎感，只是将‘金刚石’砍飞了。
巨大的力量将面罩男的脸狠狠砸向岩砖地面，像挖掘机一样犁出巨大沟壑，但令人震惊的是，除了外表狼狈，面罩男身上没有一点伤害，甚至衣服都没有破损，就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魔法护盾在完美保护着他。
围观的精灵士兵们脸色震惊，而温蒂、精灵战士、包括我则是第一时间神情严肃起来。
瞬发、不可破、无形力场。
绝对生命场！
这面罩男竟然是一位四阶！
“丢人，真丢人，这下丢人丢大了！”
面罩男一边懊恼地碎碎念，一边从废墟中拔出脑袋，整理了一下发型，朝我走来。
这次，精灵战士和游侠都没有出手，只是谨慎地盯着他。
“尊贵的圣女殿下，我是天启学院一年级主任比比东，负责一切新生入学事宜。”
面罩男比比东在我身前站定，微微弯腰伸出右手，彬彬有礼道：“请相信我，刚才真的是个糟糕的意外。”
我看了一眼比比东的右手，冷淡说道：“久闻天启学院乃世间第一学院，但今日一见不过如此，仅仅一分钟就给我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我的声音不小，话语中失望、冷淡的意味更是明显，至少几名接机老师都听得很清楚，此刻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作为拥有原初精灵血统的精灵圣女，其意义与人类帝国的皇子皇女完全不同，人类帝国的继承人，就算死了，大不了再换一个，或者再生一个，但原初精灵是生命与自然之神：世界树的孩子，没有再换、再生的说法。
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精灵圣女几乎等价于几百年后的精灵女皇，注定是大陆最强大的高位四阶之一，代表着诺亚世界仅次于人族强盛的整个精灵族。
种族之间无小事，所以天启学院才会给我这么大颜面，不惜开欢迎仪式大场面特邀录取，又在我决定临时入学时派遣一年级主任亲自接见。
但如果刚一见面就给圣女留下很差印象，后果自然是非常严重的。
比比东动作一僵，缓缓收回手，神色微肃说道：“如果我让殿下感觉不愉快，那么我很抱歉，但殿下大可不必仅因比比东一人，而对天启学院产生看法，私下定义，这样未免太过武断了。”
“定义不是我下的，而是天启学院给我展示的。”
我瞥了一眼远处的天启老师，绕过比比东，走向魔法飞艇：“如果年级主任都代表不了学院，只会推卸责任，那我的看法恐怕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跟在我身后，表情愤怒的两名精灵萝莉，还有三个眼神不善的精灵护卫，天启随行的老师脸都绿了，恨不得冲上去揍比比东一顿，平日里浪也就算了，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给学院抹黑！
比比东自知理亏，说道：“初次见面就如此冒失，对殿下不敬，是我比比东的错，殿下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便是。”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我需要的是希伯来院长，乃至天启学院的补偿。
我在心里默念一句，牵起蒂娜、蒂丝的手，走上魔法飞艇。
288
异瞳从3175年回到到3018年，天启城变化不小，我望着窗外疾速掠过的建筑奇景，表情一片陌生平静，心中却颇为感慨。
飞艇一路抵达魔法学院行政楼前方，缓缓降落。
舷梯降下，我和五只精灵走下飞艇。
一位很有精神的老人站在行政楼正门前，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他头发雪白富有光泽，瞳孔深蓝近黑，一身得体的米白色西装，身材笔挺，苍老的五官极为深刻，却没半点皱纹，我很快认出，这就是幻境旁白里的天启第二十任院长：希伯来。
然而，在看到希伯来的刹那，我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虽然从老人的白发、气质来看，他年龄必然很大，但我完全感觉不到任何衰老迹象，换句话说，以我目前的观察，别说一百多年，就算希伯来再活两百、三百年，都没什么问题。
登临四阶，寿命本身就会延长到一千年以上，希伯来作为当世大陆第一强者，只会活的更久，总不至于泽维尔一继任就直接凉凉。
那为什么一百多年后的天启，没有希伯来的任何消息、甚至连记录都很少？
我眼角余光扫过身后的魔艇驾驶员：一年级主任比比东，以这个面罩男的跳脱性格，年龄应该也不会很大，可能一百岁都不到，为什么在我那个时代也没听说过他？
难道这些人都是幻境虚构的NPC？或者他们的确曾经存在，只是现实中早已‘退隐江湖’，隐居学院幕后？
又或者在这一百年间，学院发生了某些史书未曾记载的灾难性事件，让这一代的大批四阶全都凉凉了？
无论真相如何，都有点细思极恐的感觉。
“可爱的伊芙殿下，欢迎加入天启学院。”
老人微笑着对我做了请的手势，我躬身还礼：“见过希伯来院长。”
在精灵族眼中，希伯来作为天启院长，相当于人族代表，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与精灵女皇平起平坐，我最多只能算晚辈。
身后的蒂娜蒂丝等五位精灵随着我一齐弯腰，以示敬意。
一众精灵跟着希伯来走进行政楼，乘坐魔力升降梯，很快来到最顶层的院长办公室。
“原本和米歇尔女皇约好后天为你接风洗尘，但听说你今天就要入学，确实匆忙了点，等我找找...”
希伯来打开一个大文件柜，在里面扒了一会儿，取出十几个小本本，一一递给我。
“这是？”
“各学院的专业介绍，你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
我大概扫过专业目录，与百年后的天启相比，这时候的专业类型稍显复古，数量也较少，不过魔法院的七系基本元素、战士院的拳骑剑刺等职业一样存在，整体变化不大。
幻境的目标只有一个：通关，也就是完成【毁灭秘仪古楼】的主线任务，而秘仪古楼在魔法学院西部，为了方便调查，我需要住在魔法学院，其他专业如何选择都无所谓。
我说道：“我选光魔法系。”
希伯来微笑点头：“还有呢？”
“没了。”
“只选一个专业？”
希伯来音调稍扬，精灵们也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我没有提前透露自己想选什么专业，她们也无权干涉，所以没多问过。
希伯来在光系实验班名单填上的名字，提醒道：“伊芙，只要你有兴趣，无论是不具备元素亲和的风、雷、暗、火及其衍生系，还是未曾接触的神使、数学、哲学系等等，所有专业你都可以选。”
“有我的批准，你可以不去上课，也不需要参加期末测验，不想学某门课程就去找比比东更换，所以不必担心时间不够，多尝试一下各大专业的氛围，还是有益处的。”
“谢谢院长，不过您既然说我可以随时更换专业，那我就暂时只选一个，其他专业等我了解后，如果有需要再去找比比东吧。”
希伯来思考了一下，耸耸肩说道：“你开心就好。”
身后的魔导师温蒂推了一下蒂娜、蒂丝，说道：“院长大人，请您将她们两个也加入光魔法系。”
希伯来扫了一眼两只精灵萝莉：“这两位就是殿下的守护精灵吧，好。”
精灵圣女带两个跟班合情合理，她们会自动选上我选过的所有专业。
我看着希伯来将蒂娜蒂丝的名字加入光系一班，想了想，将之前希伯来给我的专业手册递给她们，说道：“除了光魔法系，你们有什么想选的，自己决定吧。”
温蒂微微一惊：“殿下，您这样有些不符合惯例...”
蒂娜接过手册，不知所措地望着我：“啊？这样可以吗？”
理论上，蒂娜和蒂丝是没有自选专业权利的，甚至为了照顾我日常起居，她们不得擅自参加其他任何专业的入学测试，只能被动跟着我学。
我看向希伯来：“院长，您觉得呢？”
希伯来笑了笑：“既然是殿下的愿望，当然可以，这两个孩子可以和你一样任选专业，不过除了你所选的专业，她们需要参加自选专业的期末测验。”
“那是自然。”
天启学院能够让‘下任女皇’拥有任意‘参观’的特权，但不能摒弃实事求是的校规，随行者最多给与一些入学便利，想顺利毕业还是得凭借实力。
我转身看了一眼温蒂和两名三阶巅峰的护卫，说道：“你们三个，如果有想学的专业，就自己去参加九月的招生考试，我在学院期间如果没有传唤，不需要你们一直跟着。”
作为精灵族最强大的几名职业者，温蒂等精灵不需要加入魔法、战士学院，不然天启的老师实力都未必有他们强，年龄也没有他们大，教起来肯定尴尬，不过他们也会有想学的东西，比如军事学院的战争、护卫知识、以及精灵们普遍偏爱的艺术系等等。
果然，三只精灵只是在心里下意识拒绝了一秒，很快就眸光微亮，表情露出几分期待。
专业确定后，希伯来给我安排校园卡和女生宿舍，这次不再和人类少女住在一起，而是单独将教授区的一栋别墅划给我，准确说是给我和蒂娜、蒂丝。
出于贴身近卫的责任，她俩暂时只多选了两个专业：美食学院的厨艺，还有艺术学院的‘情趣’系。
一切就绪，我离开办公室，乘坐魔力升降梯返回一楼，却在梯门打开的时候，迎面看到一位气场摄人，存在感极强的金发青年。
他比我高出一头，一米八以上，双手抱胸，神情淡漠，站在梯门前等待，浑身到处充满着锋芒的棱角气质，最引人注目，也最具震慑效果的，是他金发下骄傲自负的一双异色眼瞳。
一金，一蓝。
从梯门打开，这双异瞳就目不转瞬地直视着我。
【天启学院】幻境中，希伯来预言的命运之子：约书亚！
289
意识海开局的旁白介绍，往往是整个幻境最核心的事物，约书亚这个命运之子跟主线任务中的秘仪古楼很可能有某些联系。
我心念微动，但按理来说，我应该是不认识约书亚的，所以，面对这双给人莫名精神压力的异瞳，我平静地望了回去，只是因为身高原因需要稍稍仰视，有些不爽。
看到约书亚挡在我面前超过两秒，温蒂已经不愉快了，她神情微怒，上前一步口吐芬芳：“肮脏的人类，不要挡在殿下面前，给我滚开！”
听到这句话，约书亚面无表情地偏转视线，停留在温蒂身上，诡异的异色双瞳深处闪过一丝极端的凶煞寒意。
温蒂只觉得心中一跳，有种莫名恐怖的冰冷感，而感知敏锐的我却察觉了约书亚眼底的意味。
是杀意！
只是一句话，约书亚竟然对温蒂产生了杀意！
希伯来都教导成什么样了！这孩子，怎么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启院长！
我眉头微皱，心中提起戒备，温蒂则是被这股冰冷感弄得愈发烦躁，抽出法杖指着约书亚，愤怒道：“人类，我让你滚开听不到吗！”
约书亚双瞳杀意蓦然迸发，伸手抓住温蒂的法杖，一股恐怖的精神压力瞬间席卷整个行政楼一楼，令所有办公人员和入口处的登记员都悚然一惊，朝这边看来。
他嘴角微勾，像是要放肆狞笑。
突然，他停下了。
似乎有一个通道，在这一刹那间，将他的杀意、欲望、想法，所有负面情绪给完全清空。
约书亚松开法杖，回归到面无表情的冷漠状态。
然而，因为约书亚鲁莽的抓法杖动作，温蒂的反击魔法早已蓄势待发，我连忙瞬发一个魔力封禁，同时按住温蒂的右手，将她的魔力回路中断。
虽然温蒂是三阶高位，但她并不想在行政楼杀人，只用了初级的击退魔法，魔力调动不多，即便是我只有二阶高位，也能轻易封禁住。
不过，在泽维尔和他的那本《魔力的167个练习》出世之前，大陆上还没有人擅长魔力封禁，温蒂吃惊地看向我，不明白我用了什么手段。
我慢慢将温蒂的右手按下，直视约书亚的金、蓝双瞳，说道：“请让开一下。”
约书亚终于有所反应，他低下头，隐藏住自己的异瞳，沉默着侧开了身子。
我朝前走去，温蒂盯着约书亚，冷哼一声，也跟着几只精灵一起走出行政楼。
我牵着两只小精灵的手，顺着莱茵湖走了一段时间，走到一个僻静的树林角落。
“我要和蒂娜、蒂丝在魔法学院逛逛，你们不用跟着我了，在学院附近待命即可。”
“对了，温蒂留下。”
听到最后这句，温蒂心中扑通一跳，目送两名同事走远，然后看着我怀里的两只精灵萝莉，视线也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环境。
很深邃、很幽寂的一个小树林，几乎没有人类足迹，就算做某些隐秘的事情，也不会被人发现打扰，难道说殿下她......
温蒂脸一热，心跳忽然加速。
“温蒂。”
“属下在！”
我捏着两只精灵的小脸，奇怪地看了一眼忽然很大声的温蒂，说道：“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啊？什么事。”
“帮我调查一下，刚才那个挡住我们的，金发双色瞳年轻人，还有天启·秘仪古楼的相关消息。”
“...哦。”
怎么感觉她郁郁不振，有些失望的样子，我微微挑眉。
温蒂心中又是一跳，半跪在地说道：“是！温蒂必将全力以赴，完成圣女殿下的任务！”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严肃地叮嘱道：“注意安全。”
......
行政楼内，约书亚垂着头，沉默着，注意到视野角落，银发银眸的精灵少女渐渐走远。
他缓缓闭上眼，走进魔力升降梯，按下最顶层的数字。
顶层到了，梯门缓缓打开，约书亚依旧垂着头，闭着眼，但步伐明显加快，有些匆忙、准确而径直地走向院长办公室。
他没有敲门，潮水般的精神力涌过，设定多重结界，能够抵挡三阶巅峰敌人的办公室大门自动打开了。
希伯来靠在办公椅上，目光复杂地看着约书亚，看到他抬起了头，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双没有任何焦距，散发着幽蓝光辉的妖异竖眸。
约书亚原本的异色双瞳，左眼为纯净金色，右眼为纯净蓝色，但此刻，他的左右眼全都变成了幽蓝色，并在瞳孔深处形成神秘繁复的竖形纹路。
看到这双幽蓝竖瞳，四阶高位，大陆第一强者的【先知】希伯来，忽然感觉眼皮沉重，极度疲惫，疲惫到无法睁眼，无法思考，产生强烈的睡意。
他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希伯来感觉自己正在坠落，在漆黑的深渊里坠落，周围是浓郁到化作液体的无尽黑雾，一波一波地翻涌着，暴烈地拥挤着他，却极其安静。
深渊底部，一座座嶙峋的黑色山峰从黑雾里伸出，不断流淌着黏液。
希伯来闭着眼睛，就这样一直坠落到深渊最底层，眼看就要落在黑色山峰上，周围又化作黑蓝的深海，恐怖的水压瞬间灌注进他肺里，消灭了每一寸空隙气泡。
深海里，到处都是庞大蠕动的灰黑阴影，像是尸体拼凑成奇形怪状的可怖生物，希伯来在深海里浮沉，灵觉感知身边有一位位虚幻的怨魂幽影聚集，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喘息，以及哭泣的歌声。
声音层层回荡，蕴藏压抑痛苦，并且分享这份痛苦，希伯来很快发现，自己的思绪越来越乱，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尖啸着，简直要冲破大脑的束缚。
开水烧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希伯来终于从深海里摆脱，感觉自己站在一片干枯、滚烫的沙漠上，闭着眼睛踽踽前行。
亿万颗烈阳高悬天际，高温空气将希伯来的血液蒸干，皮肤焦黑一片，他仍旧艰难地行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漠忽然狂风呼啸，沙尘暴涌，天空云层翻卷，化作一张巨大的人形脸孔，两颗眼瞳处照射着幽蓝的光辉。
一个暴虐、扭曲的声音喊道：“希伯来！你为什么不还手！是害怕杀死约书亚的灵魂吗？还是在害怕根源侵蚀你的心灵！”
听到这个声音，希伯来终于睁开眼睛：“找到你了。”
随着他睁眼，沙漠的景象飞快褪色，渐渐消失，希伯来站在一片幽蓝的湖面上，看见自己的倒影。
湖水纯净而幽邃，虚幻而朦胧，在老人脚下回荡着一圈圈波纹，像是潜意识的里世界投影，一望无际，几乎可以称作海。
希伯来抬头，那巨大的人形脸孔也显现在这片‘意识里世界’上空，他伸出苍老的手掌，遥遥抓住脸孔，手臂用力向下沉落。
那脸孔也被一股力量拖着强行坠落，它暴虐嘶吼，却无济于事，最终触碰到湖面，无声无息地消融泯灭，融入湖中。
随着它的下坠融入，隐隐约约间，整片意识湖泊变得更加庞大，似乎即将化海。
“希伯来！约书亚是我！我就是约书亚！我是永远之魂，永生不灭！你永远无法毁灭我！”
"当我意识海成就之日，就是你的死期，也是你天启学院毁灭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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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梅·莉兹院长办公室。
约书亚的幽蓝双瞳渐渐黯淡，左眼重新变为金色，回复到最初的金、蓝异瞳状态。
希伯来缓缓睁开双眼，深蓝眼眸中露出久违的疲惫，说道：“约书亚，你的里意识越来越暴躁了。”
约书亚走到办公桌前，倒了杯水递给老人，说话却不太客气：“老头，辛苦了。”
希伯来接过水杯，轻叹道：“在你突破四阶之前，我尚能压制你的精神力发展，可如今，你的精神力愈发膨胀，里意识的尸体已经快要堆叠成海，恐怕再过不久就要抵达四阶中位，届时，我也未必能帮你继续压制他。”
他望向约书亚的异瞳：“所以，在你突破四阶中位之前，必须亲自将里意识完全控制，或者彻底消灭，否则...”
“否则杀了我便是。”
约书亚的脸色闪过一丝暴虐，又闪过一丝痛苦，旋即消失无踪，变得面无表情。
他面无表情说道：“老头，你不懂，我的意志早已不再受我主观控制，它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间变得傲慢、残忍、不可理喻。而且，若非我提前设下思维障壁和心灵预警，恐怕我自己都无法发现这一点，而是把这一切变化看作正常，逐步变成里意识的邪恶模样。”
老人叹了口气，劝慰道：“当一个人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时，自然会变得傲慢，相对于弱者即为残忍，这是所有临神之境都会经历的事情，哪怕那个人的初心只是为了追求出色，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都会过去的。”
约书亚的神情有些茫然：“你当初也是如此吗？”
老人顿了两秒，目光闪过极复杂的意味，很快掩饰过去，没有被约书亚发现。
他坦然点头：“我当初也是如此，只是作为精神系圣魔导师，你所承受的精神压力，精神意识海的副作用，比我、其他主任等等，都更加严重。”
约书亚沉默不语。
“先不说这些，你还记得刚才在一楼遇到的几只精灵吗？”
约书亚想起之前的场景，异瞳不受控制地隐现杀意，说道：“精灵圣女米歇尔·伊芙，近卫官之首温蒂，护卫统领诺顿，游侠统领卡拉曼，森精灵蒂娜蒂丝，应你和女皇的约定，来天启学院学习。”
约书亚其实并不认识这几只精灵，但作为四阶初位精神系圣魔导师，他一眼就看穿了所有精灵的目标身份，比伊芙本人知道的还多。
除了被虚空幻境设定身份的伊芙。
希伯来看到约书亚眼中的杀意，严肃说道：“不要去招惹她们，特别是那位伊芙殿下。”
约书亚皱了皱眉：“为什么？是为了维持人族与精灵族的关系？还是说，老头你身为【先知】，又从星象中看出了什么？”
希伯来说道：“两者都有，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乃瓦罗兰唯一神明，我们不能触犯祂的孩子，另一方面，那位伊芙殿下...”
他顿了顿，眸中掠过玄奥的星辰轨迹：“我看不懂她的星象。”
......
“听说了吗？今天下午，我们班要来一位非常厉害的大人物。”
“大人物？谁啊？难道又有斐林帝国的皇子皇女转学到我们班了？艾**亚皇室的人可真多。”
“不是，这次的来头比斐林帝国还厉害，精灵帝国王族听过没？”
“卧槽！王族！你说的是精灵圣女吧？自从米歇尔女皇以来，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精灵圣女来学院了！”
“小声点，别被班里那几个精灵听到了，不然她们可能会揍你的！”
“......”
下午时分，向来安安静静纪律严明的光系一班却莫名有些吵闹，讲台下方交头接耳，同学们窃窃私语。
“一群无聊的人，精灵圣女来不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三好学生丹尼尔无聊地吐槽一句，事不关己地继续看书，却突然听到前排一个非常响亮的拍桌子声音。
砰！
一个高昂的少女吼声喊道：“快上课了，吵什么吵！”
声音的来源是一名戴着方框眼镜，颜值颇高的知性少女，她气质清纯且知书达理，明明一副生气模样却显得颇为可爱，让人几乎无法相信声音是她喊出来的。
不过，光系一班的学员却都对这位眼镜娘有所了解，东光明神殿最年轻的少女祭司，光系一班班长：菲梅·莉兹，看起来乖巧温柔，实际铁面无私，凶残狠辣，热衷于收作业、维护班级纪律荣誉等等，让人又爱又恨。
身为班长的威势，主要是为了防止被打小报告，同学们很快安静下来，莉兹也满意地坐回板凳，端起桌上常备的清茶喝了一口。
不多时，上课铃声打响，光系一班班主任布鲁克：一位年龄略大的中年男子走入教室，开门见山说道：“今天我们班将要加入三名新成员，大家欢迎。”
在热烈的掌声中，一位银绿丝缎、薄纱礼裙的美丽身影信步走了进来，而所有学员的目光也在这一刻陷入呆滞。
银色的流光溢彩柔软倾泻的长发，银色的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眼睛，纤腰楚楚，轻盈自持，可以说是所有少年在回忆里永远无法忘却的少女形象，以至于少女莉兹也看得怔神，看的痴了，连她身后跟着的两名绿发森精灵都没有注意到。
“各位同学你们好，我的名字是米歇尔·伊芙。”
银发少女简简单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直到听到米歇尔这个姓氏，所有人看着少女的尖尖耳朵，才意识到，原来这名少女竟然是一位精灵，并且是米歇尔皇室的精灵圣女。
“伊芙殿下，天启学院上课地点不固定，座位也是任意选择，您可以随意找个位置坐下了。”布鲁克礼貌说道。
“好的，布鲁克老师，不过以后请不要再叫我殿下，叫我伊芙就好。”
我站在讲台上，环视了一遍光系一班的女学员，最终定格在颜值最高的一名眼镜娘身上，朝她走去。
“你好，这里可以坐吧。”
“啊？可...可以。”
眼镜娘大概刚从走神中醒来，声音有些紧张，回了我一句就低下头，双手似乎无处安放，最后只能拿起桌上的茶杯，像是忽然很渴，又像喝酒壮胆一样仰头狂饮。
这反应有点太大了吧...
我给蒂娜、蒂丝指了两个座位，她俩乖乖坐下，然后我一边取出课本，一边随口朝眼镜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镜娘又喝了两大口茶，睫毛低垂说道：“我叫莉兹，菲梅·莉兹。”
然而，她发现，在听到自己名字之后，这位精灵王族的圣女殿下忽然停下动作，神情微异，银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291
不是常人菲梅是温妮的姓，莉兹是莉兹奶奶的名啊！
我瞬间想起，当我刚入诺亚世界的时候，在东光明神殿遇见的神殿图书馆馆长，东神殿神谕大神官，温妮的奶奶：莉兹。
算算时间，她的确有可能是这时候在天启学院学习！
如果这是真的，岂不是说，连我的第一位老师，四位光明大主教之一丹尼尔都有可能遇到！
我心神震动地盯着眼镜娘莉兹的清纯脸庞，试探问道：“莉兹...你是不是来自东光明女神殿。”
莉兹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东光明神殿的高级祭司。”
我继续问道：“那你听说过丹尼尔这个名字吗？”
莉兹转头，指了指后排一个靠窗座位的男生，说道：“他就叫丹尼尔，也是一名神殿祭司。”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是一名长相清秀，正在看书的黑发男生，注意到我的目光，先是茫然、不知所措地望了一遍四周，然后确认我在看他，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微笑。
嘶...这可是未来的神教教首，大陆四阶之一啊。
我嘴角一抽，转回脑袋看书，心中快速思索。
这幻境真是足够真实，连丹尼尔老师和莉兹奶奶都幻化出来了，难道是根据我脑海记忆构建的？
那泽维尔院长是不是也会出现，毕竟他的年龄在这个时间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很可能是天启学院的学生。
不过，泽维尔是五系魔法亲和，风、火、水、土、雷，唯独没有光、暗，如果我想找到他，需要去其他系的班级寻找。
晚上让温蒂调查一下就可以了。
我大概有了计划，开始听布鲁克讲课，作为光系实验班班主任，布鲁克的教学水平很高，但比起我现实中导师塞缪尔，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不是布鲁克不行，而是塞缪尔太强了，或许有时代因素在里面，但哪怕现实中我其他系的老师，比如雷系的维斯蒂，精神系的玻智老师，都比塞缪尔给我的教学感差了很远。
听惯了塞缪尔讲课，再听布鲁克的光系课程，就好像听一名文学教授讲解《静夜思》，突然变成听乡村小学老师讲解《静夜思》，其间对时代背景、遣词情感的斟酌，诗句历史、版本更迭的旁征博引，都有很大差距。
在加上身处幻境，谁还在打游戏的时候认真听课啊？
我没在课程上投入太多精力，全程低着头，思考泽维尔院长，以及怎么把秘仪古楼毁掉的事情。
讲台上的布鲁克发现了这一点，心中不悦，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希伯来之前亲自叮嘱他，精灵圣女要特殊对待，哪怕他是个注重课堂纪律的老师，也得忍着。
但令他有点忍不了的是，自从精灵圣女来到这个班级，所有学员上课都有种神不守舍的感觉，特别是男生，总是在或明或暗地偷瞄那个银色的美丽身影，连成绩最优异、平时最不被外物影响的三好学生丹尼尔都不例外。
砰！砰！砰！
布鲁克严肃地拍了三下讲台：“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二个都在走神！”
“不想听就滚回去睡觉，不要以为我看不到，你不学可以，不要影响其他人！”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啊？看书！”
莉兹被布鲁克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偷瞄同桌的视线，盯着课本，喝口茶压压惊。
砰！砰！砰！
“低着头干嘛？看黑板！这道题我上次就写在黑板这个位置，讲了很多遍了，还错！”
一堂课过去，布鲁克感觉自己的怒火熊熊燃烧，偏偏圣女在场，他也不好直接用魔法打人，只能在讲台上批评几句。
看了眼时间，布鲁克冷哼一声，说道：“快下课了，给你们留个思考题，下次课交上来。”
天启学院有一点比较好，严禁拖堂，不会出现‘我再说两分钟就下课’、‘耽误大家两分钟讲讲这道题’的情况，布鲁克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公式，就宣布下课了。
我拍了拍身边的眼镜少女，问道：“莉兹，你有事找我吗？”
莉兹刚刚抄完黑板的题目，放下笔茫然说道：“什么事...没有啊？”
“那你上课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诶？啊！”
莉兹神情错愕，就像被发现做错事的小学生，脸一下变红了。
“算了，不逗你了。”
我扶正莉兹的双肩，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莉兹心中一惊，低下头，躲过我的视线，声音很小说道：“...什么秘密？”
“其实我...”
我正要直说自己之前就认识她，是她孙女的好朋友，却突然听到一个冰冷的旁白音警告：
【警告：天启者一级权限海伦·伊芙，不得与幻境角色提及任何与现实世界相关之事，一旦提及，或被幻境角色发现真实身份，自动判定通关失败。】
我声音一滞，在之前的幻境任务中，天启智脑一般只会对学员的特殊动作进行屏蔽，比如告知NPC自己的身份，智脑会自动消音或将语言转化为‘今天天气真不错’的其他事情，噩梦幻境居然直接警告不得透露。
恐怕就算我直说，智脑也会将我的话转化为无人理解的表述。
我更加怀疑这次幻境的特殊，但表面不动声色，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跟你很像。”
莉兹像是松了口气，说道：“圣女殿下的朋友，应该是一位优秀的精灵吧？”
我摇了摇头：“不，她是一名人类，而且和你一样，都是来自东光明神殿。”
“东光明神殿？”
莉兹扶了扶眼镜，微笑道：“殿下可以跟我说一下你朋友的名字，我或许也认识。”
“她叫温妮...”
我顿了一下，轻声说道：“菲梅·温妮。”
莉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温妮？很好听的名字，而且和我拥有相同的姓氏，可惜我没听说过...”
我嗯了一声，说道：“她是个有点内向的孩子，平时都神殿图书馆看书，很少交朋友。”
“这样啊...”
我也经常在神殿图书馆看书，却没遇到过殿下所说的‘温妮’，那个‘温妮’会不会是在骗殿下啊...
莉兹疑惑想着，正考虑要不要直说自己怀疑温妮，却突然听到前排一位同学的喊声：“莉兹班长，外面有人找你。”
两人转头望去，看到教室入口处，一名靠在门框上，黑色墨镜，长相帅气，身穿蒸汽朋克式服装的男生。
他领子堆叠，袖口繁复，一身皮兜子、大口袋的深色皮质装饰，手里还拿着一束正燃烧元素，璀璨绽放的灼衣花，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格格不入。
莉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292
吊车尾“我不喜欢你，你已经严重打扰我的生活，也严重影响到我的心情，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教室门口，莉兹双手抱胸，毫不客气地说道。
一身蒸汽朋克服装的男生痛苦道：“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机会吗？我到底哪里不好？”
莉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哪里不好？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你有什么优点吗？”
男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莉兹打断了。
“不用说了，我对你没有兴趣，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可能，就像飞艇和魔缆站台一样，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跑，永远不会有交集，奉劝你早日明白这一点，再见，哦不，是再也不见。”
莉兹说完，干脆地走回教室，在我身边坐下。
以我的听力，自然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但看到莉兹对男生毫无兴趣的样子，我也没提醒她未来飞艇和魔缆站台全都合并了。
“莉兹，他是谁啊？”
“一个三年级的吊车尾老学员，听说因为学校处分还留过一级，从我入学就一直来找我，超烦的。”
我看了眼教室外，那个男生还在窗边望着莉兹，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几乎全程盯着莉兹一个人看，居然没怎么在意我。
很诚实的说，只要跟我站在一起，所有观察者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更偏向观察我，哪怕我旁边是像小夜那样存在感极强的剑意体质也不例外，更何况我现在还是银发银眸的原初精灵态。
而这个男生却一直在看莉兹，仿佛在他眼里，眼镜娘写字喝茶每一个动作都比精灵圣女更具吸引力。
我多看了男生两眼，更奇怪的是，男生发现我在看他，不仅没有‘羞涩’，反而举起拳头，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似乎在警告我。
这孩子脑回路是不是不太正常？
我不再管他，反正没课了，于是叫上蒂娜、蒂丝两只精灵萝莉，离开教室。
魔法学院四通八达，但面积很大，日常上课的教学楼位于学院中部，距离最西边的秘仪古楼有足足两个多小时的步行路程，若非有必要，平时很少有学员往那边走。
作为任务目标，我决定提前去秘仪古楼探探路，了解一下其防御结界、守卫分布等情况，如果有机会直接毁掉它就更好了。
蒂娜和蒂丝不知道我要去哪，我要干什么，只是乖乖跟在我身后，一直向西走。
然而，才走五六分钟，她们就看到前方的圣女殿下停下脚步，银眸锐利地看向路边草丛，说道：“如此拙劣的跟踪技巧，别藏了，出来吧。”
“哼！我本来就没打算隐藏。”
一个浑身装饰着齿轮、管道等蒸汽金属饰品的男生叮叮当当地从草丛里跳了出来，神情桀骜不驯。
是刚才追求莉兹那家伙？
我收起心中警戒，说道：“是你，你跟着我做什么？”
蒸汽男脸色不善道：“精灵，我警告你，离莉兹远一点。”
我莫名其妙：“为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精灵，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喜欢对漂亮的女孩子下手，然后公然出轨，始乱终弃，如果你敢把莉兹当做目标，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蒸汽男看着我身后的两只精灵萝莉，义正言辞。
我愣了一下，的确，精灵族热爱百合，而且历史上每一位精灵圣女、女皇都是大收后宫的存在，如果多看看王族史书，对精灵族有所了解，的确是像他说的那样。
可我不是纯正的精灵族啊，虽然我对女孩子的热爱丝毫不逊于精灵，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可能随意下手，更不可能始乱终弃，不然早就把身边的两个未成年给扑倒了。
更何况莉兹大概率是温妮的奶奶，在我心里是长辈级的存在。
不过，我的两个跟班可不管这么多，蒂娜从我背后走出，怒道：“人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殿下面前放肆！”
蒂丝跟着叫道：“就是，殿下想宠幸谁就宠幸谁，哪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这句话就像承认我对莉兹有想法似的，蒸汽男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不过我也懒得解释，微笑道：“的确如此，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就算我要收了莉兹，你又能怎么办呢？”
蒸汽男指着我，气的浑身发抖，身上金属叮铃作响，却不敢直接动手，毕竟他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他敢出手，恐怕分分钟就会被监委部关进魔法监狱，半辈子都出不来。
不过这孩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但敢出面拦我，证明他很有勇气，不是一般的头铁。
我看着他愤怒无力的样子，淡淡道：“我不喜欢傻瓜，更不欣赏你这种非主流的傻瓜，但我认可有实力的人，瓦罗兰一向强者为尊，这样吧，我准许你向我进攻，如果你能打赢我，我保证不把莉兹纳入后宫，但如果你输了，就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我话音刚落，蒂娜就着急阻拦道：“不要啊殿下，让我和他打一场吧，这个野蛮人根本没资格让殿下出手！”
蒂娜和蒂丝作为经受层层选拔万里挑一的贴身近卫，虽然年龄尚小，但都有二阶巅峰实力，其使命即为保证圣女的绝对安全，在任何时刻，不惜生命及一切代价阻拦敌人，哪怕只能拦一秒，虽然她俩大部分时候的职责只是暖床。
我伸出食指按在蒂娜的嘴唇上，阻止她说话，然后看向蒸汽男生：“打不打？”
蒸汽男犹豫两秒，谨慎说道：“你确定不是在耍我？”
“我堂堂圣女岂会骗你一个弱势学生？我再提醒你一次，这是我心情好才给你的机会，如果你不敢就算了。”
“我答应了！”
男生立刻说道，作为天启学院的三年级学员，哪怕是吊车尾，他也有相当自信：“怎么打？去魔法广场还是决斗擂台？”
不得不说，创立虚空幻境和虚拟对战体系的泽维尔院长，贡献是非常巨大的，在这个没有魔法馆、没有法普拉斯世界馆的时代，学员对战必须以身涉险，如果没有牧师医生及时治疗，很容易造成重伤甚至死亡。
“不必那么麻烦，就在这里好了，反正你也撑不了几招。”
我张开右手，炽白、湛蓝、明黄的光、水、土三种元素飞快凝聚，交织着熠熠生辉。
身为原初精灵，天生拥有辅助性的三系极致元素亲和，但也天生不具备风、火、雷三系进攻性元素，为了掩饰这一点，我六系完美元素体的实力被限制了很大一部分。
毕竟我最强的攻击，就是光、雷元素混合构建的魔导电磁炮和炙光，却都无法使用。
不过，完美元素体之所以被称为天才，就是因为其魔法威力、魔力总量都比普通魔法师强出数倍，同阶内优势极大，而身为二阶高位的三系完美元素，可以说几乎能战胜三阶以下所有的对手。
而据我观察，这个男生的实力最高也不过二阶巅峰。
要知道小夜和琉比斯这种天才在入学时期就已经是二阶巅峰，更有甚者在一年级就突破了三阶，而蒸汽男现在三年级，如果不算留级，应该已经四年级了，也才二阶巅峰，从进阶速度来看，的确算是吊车尾。
我淡淡想着，一挥手，光系魔法飞弹、水系暴烈水枪、土系岩柱突刺三个魔法默咏而出，直线攻向蒸汽男。
虽然都是低阶魔法，但毕竟是完美体质的低阶魔法，速度与威力都非常强大，如果对方实力较弱、缺乏实战，被瞬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嘭、嘭、两声震响，水枪爆散，岩柱碎裂纷飞。
我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哦？看来你的实力不像外表表现得那么不堪。”
数米外，蒸汽男腰身后仰，身前是一道被水枪插烂的流沙土壁，还有点滴闪烁的电流雷光。
在我感知中，他刚才后仰躲开了魔法飞弹，并瞬发出土+风的沙暴系护盾以及雷系冲击魔法，巧妙地用元素克制抵消了水枪和岩柱的进攻。
碎石飞溅，沙尘吹拂着蒸汽男的额前碎发和袖间金属纽扣，倒也衬出几分意气风发。
他缓缓挺直腰杆，声音低沉道：“精灵，小瞧我，是你所犯下最大的错误...”
正说到一半，一股比刚才强烈十倍的魔力波动从前方传来，蒸汽男瞪大双眼，看到高空处，一条三米多粗、八十米长的庞大水龙咆哮着俯冲过来。
“流水咏唱之五十九，烈水龙吟。”
我释放好魔法，放下手，转身揉了揉两只萝莉的脑袋。
身后，蒸汽男的魔力护盾仅仅抵挡了半秒钟，就被水龙冲散，强力的水柱将他冲上高空，惨叫着坠落，淹没在小河一样的水龙身体里。
我中断魔力回路，水龙轰然爆散，化作雨幕砸湿地面，也暴露出其中全身湿透的蒸汽男。
“咳！咳咳！”
他呛着水费力站起，拳头紧握，不甘地盯着我数秒，艰难说道：“我输了。”
我随意点了点头。
男生咬牙说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情。”
“我还没想好，你先等着吧，别再跟着我就行。”
我并不在意男生的承诺，打败他也只是出于随便玩玩的兴致，摆了摆手，带着蒂娜蒂丝继续走向西边的秘仪古楼方向。
身后，男生喘息着，望着离去的银绿背影，忽然大吼道：“精灵，我输了绝不会言而无信，但就算你赢了，也不要妄想染指莉兹，否则我泽维尔一定会打败你！”
我的步伐突然一顿。
泽维尔看到，强大到不可匹敌的精灵圣女突然转身，用一种震惊、无语的目光望着自己：“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293
秘仪古楼“我现在改主意了，你可以跟着我，来陪我走走吧。”
“怎么？你不愿意？那我可能会投诉监委部，有某位高年级学员‘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袭击我哦。”
“这才对嘛，跟圣女一起散步可是很多精灵的梦想，一般人想来都没机会呢。”
泽维尔妥协了，亦步亦趋地跟在银发精灵身边，看着少女美丽侧脸的浅浅微笑和时不时投射过来的微妙目光，逐渐陷入沉思。
他隐约察觉到，这只精灵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搞不懂为什么。
我看着男生的特立独行的蒸汽服装，青葱杂乱的刺猬发型，感叹地勾起嘴角，没想到泽维尔院长还有这种黑历史。
“小维尔，你今年多大了？”
小维尔个鬼啊！我明明比你大好吧！不对，虽然少女看起来年轻，但精灵不能从外表判断年龄，可能她已经能当我祖奶奶了也说不定。
泽维尔心中嘀咕着，嘴里淡淡说道：“十八。”
“家住哪里呀？”
“学院东区男生宿舍。”
“我是问你老家，上学之前的那个。”
“威尔国，卡恩村。”
“叔叔阿姨是做什么的？现在在哪，哦，或许我应该说是否健在？”
这是在诅咒我父母双亡吗？
泽维尔不知道该不该生气，瞪了我一眼，语气微怒：“你在是查户口吗？”
我轻笑道：“哦？小维尔好像不太想配合我呢，那如果我去找魔法监狱帮个忙，效果应该会好很多吧？”
泽维尔偏过头哼了一声：“我父母都住在卡恩村，每天种田收麦，身体好得很。”
“你父母是农民？不是魔导师？你确定自己是亲生的吗？”
“当然是亲生的！”
泽维尔气的差点跳起来：“喂，你这样太过分了吧！”
“厉害啊，普通人也能有这么强大的基因。”
我自言自语一句，看着泽维尔愤怒的表情，认真道：“他们能把你生出来，又送到天启学院，真是很棒的父母。”
如果这对父母选择让泽维尔在村子种田而不是来学院学习，人族未来可能会少一位唯一的四阶巅峰，这样看来，这对父母的贡献非常巨大。
泽维尔不知道我在表达什么，跟着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我父母很好。”
“那你还不好好上学，才三年级就有留级经历，就不怕直接辍学，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听到留级，泽维尔忽然沉默，静静走了一段才说道：“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我淡淡说道：“你的确跟我没关系，但跟莉兹总归有关系吧，你想追她，我呢，作为莉兹的好朋友，帮她判断一下追求者的实力不过分吧？总不能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能跑来追求莉兹。”
什么莉兹的好朋友！就算我菜了点是阿猫阿狗，但你明明刚入学，认识莉兹的时间还没我长呢！
泽维尔腹诽了一句，倔强道：“虽然我现在实力不行，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我一定会变得很强！”
虽然这话他自己说的都没底，但气势不能输。
“嗯，我信。”
泽维尔一愣。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未来一定很强，不过现在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是好好努力吧，来，先放几个轻身术。”
“什么轻身术？”
“风系十七号加速魔法，不要告诉我你连这都不会。”
泽维尔脸色涨红：“怎...怎么可能，这么基础的魔法我当然会了，你用轻身术做什么？”
“赶路啊，我要去学院西区，这慢慢走估计要走两个小时，不如你来帮忙加个速。”
精灵圣女没有风系亲和，如果泽维尔不在场，我倒可以给自己和蒂娜、蒂丝都加持上风系魔法，毕竟她俩年纪小好忽悠，非常信任我，但泽维尔不同，虽然他看起来不太聪明，但如果我真使用轻身术，估计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问题。
我倒不是担心泽维尔的人品，只是被怀疑本身就会影响通关，万一智脑判定我被他发现身份，那就亏大了。
“驭使轻盈敏捷之风，载我一程，疾风咏唱之十七，轻身术！驭使轻盈敏捷之风...”
泽维尔脸色尴尬地快速念了四遍，明明只是一阶魔法，却需要重复地完全咏唱，任谁都能看出他的风系魔法不熟练。
蒂娜、蒂丝瞟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但嘲讽意味十分明显，让泽维尔感到脸颊火热。
我牵起她俩的手：“好了，走吧。”
三精灵一人快速前进，大约半小时后抵达西区，看到全天启学院最华丽、最重要，专门保存神器的地方：魔法圣殿。
而我的目标秘仪古楼，就在魔法圣殿前方。
我们越过圣殿，继续向前，来到一座古老、陈旧的木质古楼前。
古楼共有七层，高度不足百米，通体呈灰褐色，对比四千多米的天文塔或九百米的星空塔丝毫不显恢弘，但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历史感，似乎饱受风霜，历经沧桑。
我认真打量了一边古楼结构，如果没有防御结界，我只需一记电磁炮，就能把秘仪古楼轰倒，不过这个如果肯定不可能。
“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整座古楼只有底部一个矮小的拱形入口，除此之外全是墙壁，我们从拱形入口进入，顿时感觉光线一暗。
拱门内部是一条走廊，过道边有一张登记桌，桌边坐着两名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看门学员。
他俩感知到有人进入，例行公事说道：“欢迎来到魔法协会·衍生学派，请出示您的协会身份证明。”
一个如清泉般悦耳的少女音响起：“我没有身份证明，只是想参观一下，可以吗？”
听到这个声音，两名学员清醒抬头，望着那个气质高贵、容颜绝美的精灵少女，再度陷入呆滞。
我闲庭信步走到两人旁边，敲了敲桌子：“这里允许参观吗？”
两人蓦然惊醒，盯着我的银发银眸：“当然可以，一到三楼的研究部室是对外开放的，不过三楼以上涉及学派机密，非魔协衍生系成员一般不允许进入。”
我直接说道：“我想上七楼看看。”
毕竟主线任务中的提示，就是让我在黄昏降临时登顶七楼，摧毁秘仪古楼。
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这个我们需要请示一下部长，请问您是？”
“我叫伊芙。”
“果然是圣女殿下，请您稍等！”
这两天精灵圣女米歇尔·伊芙入学天启的新闻都被各大报社刷爆了，他俩知道我身份很正常。
294
天赋不知道出于复古还是什么原因，秘仪古楼里几乎没有现代化魔法设备，没有魔力识别门禁，也没有魔力升降梯，只能从一个浮动的环绕式魔法石阶上楼。
这是一个奇特的浮空阶梯，是由风系魔晶石法阵提供能源恒定支撑石板，形成的上楼阶梯。
石板有宽有窄，有大有小，像豆腐渣工程一样摇摇晃晃，甚至随着前进，路径本身也会发生变化，经常上到一半会发现前方变成下坡，转来转去仿佛是在走迷宫，一层楼需要一分多钟才能走完。
“殿下请看，这里曾经是精神派系的魔法研究室。”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镶有金边云朵的白裙少女，她用一大串钥匙打开研究室大门，展示出里面陈设的古老器材。
小金云裙装是精神魔法系的三年级校服，少女叫做芬汀，是衍生派系的精神部部长，据说在校内小有名气，连泽维尔都听说过她。
我观察着研究室的布局，说道：“这里的人很少，你们衍生学派的人平时都不在古楼吗？”
“回殿下，是的。”
芬汀恭敬说道：“秘仪古楼是学院的直辖禁地，虽然划分给了衍生派系，但不允许私自改造、搬迁设备，所以除了创始人之外，大多数学员很少过来，平时都在其他研究所。”
我心念一动：“创始人？对了，衍生学派是谁创立的？”
“是【先知】希伯来院长，他十八岁时创办了魔法协会，并下分元素、衍生、创造、异言四大派系，成为第一届协会会长，之后率领协会发展了几十年，不仅获得学院每年的大力拨款，更是以【先知】之名力排众议，将星空塔、秘仪古楼等核心资源都归入协会，直到他继任天启院长才从协会退位。”
原来魔协是希伯来创建的？
我更加奇怪了，这样看来，希伯来年轻时便惊才艳艳，在历史上不应该籍籍无名，但现实中，哪怕在他所创办的魔法协会，我都没听说过希伯来的名字。
“听到没，小维尔，有的人十八岁连魔协都搞出来了，你十八岁怎么还是吊车尾呢？”
我随口调笑一句，想起‘有的人十八岁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的经典反问，但泽维尔肯定是想不到这一点的，就算想到也不敢乱说，只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芬汀看了他一眼：“因为希伯来的父亲本身就是一名四阶强者，学院主任之一，在魔协发展的过程中提供了很大帮助，一般人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她踢着脚下尘土，语气莫名说道：“有些人出生就站在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位置，而有些人拼尽全力也成就有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感慨说道：“的确，投胎是门技术活，四阶强者的后代必然会强于普通人，又比如世界树的孩子原初精灵，几乎注定会成为四阶王者，至少在诺亚世界，事实就是这样。”
芬汀微微低头，视线停留在精灵的华贵裙摆上，目光露出一丝向往，如果自己的父母也能像世界树、院长、或学院主任那样强大就好了，那样就能轻易得到很多东西。
一到三楼是衍生学派基础研究室，四到六楼也只是更高级、机密的研究及资料室，在芬汀的权限下，几人一路抵达古楼六楼，但通往七楼的楼梯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石板。
我抬头望去，上方只能看到一片朦胧光影，几缕光斑斜斜照射在我的脸上，隐约透着几分危险感。
我问道：“我们怎么上去？”
芬汀摇头道：“不知道，协会成员连六楼都很少来，我也没去过七楼。”
“没有楼梯，直接飞上去怎么样？”
“不行，秘仪古楼三楼以上，每一层被布置过防御结界和反击魔法，贸然闯入可能会被当成敌人击杀的。”
“谁有上七楼的权限？”
芬汀想了想，说道：“殿下您先在会议室等候几分钟，我去找会长问问。”
这个时间并没有魔讯机，传递消息只能跑来跑去，芬汀把几人带到一间会议室坐下，倒了杯茶，就急急忙忙地下楼离开了。
茶氤透亮，叶色鲜活，香气清爽沁人，明显是好茶。
我抿了一口，将茶杯递出，给泽维尔展示了一下成色。
“小维尔，听说你平时最喜欢喝茶了，来一杯？”
泽维尔看着我手里的茶杯，表情有些不自然：“谁告诉你我喜欢喝茶了？我最喜欢的明明是阔乐好吧，而且我才不喝你喝过的东西。”
“呦，你真以为我是给你这杯喝啊。”
我从茶具上取下三个茶杯，撒上茶叶，放在桌上，水元素在杯底自发汇聚，在我放下的刹那盈满杯子。
“来，帮忙加热下。”
泽维尔脸上一热，知道自己误解了我的意思，伸手拿起茶杯聚集火元素。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有火元素亲和的？”
之前被叫使用风系轻身术的时候，泽维尔就感觉不对，明明自己和精灵圣女毫无交集，对方却似乎很了解自己，如果说风系能从之前的风+土=沙暴系护盾推断，那自己从未用过火系魔法，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加热茶水的？
“我不仅知道你具备火元素，我还知道你一共有风火水土雷五系亲和，而且掌握了十几种衍生系组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泽维尔震惊道：“你调查我？”
我瞥了他一眼：“调查你？你觉得有必要吗？”
的确没必要...
泽维尔想了半天没想懂，最终归结为精灵圣女有能力看穿自己的元素本质，说道：“那你不觉得惊讶吗？这可是五系魔法亲和！应该没有人比我天赋更强吧。”
“区区五系而已。”
我语气平静，将两杯加热好的茶递给蒂娜、蒂丝，她俩受宠若惊地接到手里。
“区区...”
泽维尔嘴角一抽，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虽然我有五系魔法天赋，但每一种的亲和度都不到六十，所以才混成了这个样子。”
“不到六十？”
这回轮到我震惊了，原来泽维尔院长天赋这么差的吗？
他是怎么修行到四阶巅峰的？
魔法学院的招生要求很简单，就是看元素亲和度，九十以上被称为完美体质，必然排在年级甚至学院前列，八十至七十属于优秀，基本可以进入实验班，而就算普通班级，也至少需要六十以上的亲和度。
以泽维尔的亲和度，连进入天启都很困难，估计当初招生老师也是看他元素种类多，才放宽了点要求。
但，亲和度影响的可不仅仅是魔法威力，这意味着泽维尔的修行速度、难度都非常巨大，是学院最差的一批人。
十八岁的二阶巅峰，对于完美元素体是正常甚至有些偏弱，但对于六十亲和以下，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必然付出了极端的努力与辛苦。
努力也是一种天赋啊，能够坚持、正确的努力，恰恰是世间最强大的天赋。
我眼神复杂地看着泽维尔青涩懵懂的样子，说道：“抱歉，我说错了，你是我所见天赋最强的人类。”
295
上床这个时期的泽维尔似乎真的不喜欢喝茶，放在一百多年后，老院长起码要三分钟才能品完这杯好茶，现在却被他闷头一口灌掉，就像喝阔乐一样。
过了一会，芬汀也回来了，委婉表示会长不在，估计要到明天值班才能见到，到时候询问他怎样进入七楼。
没有雪鹭、魔讯机通讯的学院，真是不方便。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也不早了，于是说道：“我明天有空再过来，你帮我问问你们会长，如果他都不知道怎么上七楼，就直接转告希伯来院长，说明是我想要参观。”
“好的殿下。”
这就是精灵圣女的身份便利啊，想做什么报一下身份就行了，芬汀羡慕地想着，送几人离开古楼。
“来，再放三个轻身术，你就可以离开了。”我对泽维尔说道。
“那我欠你的那件事...”
“对，记住你还欠我一件事，下次再还。”
“可恶，居然这么使唤我！”
泽维尔愤愤不平，但还是认命地施放了轻身魔法，才被我放走。
我目送未来院长远去，然后带着蒂娜、蒂丝走向教师别墅区，也就是我目前的‘宿舍’。
别墅门口，两名三阶巅峰的精灵护卫首领像门神一样站着，一只扛着巨盾、一只拿着大弓，似乎一直在等待。
我有些头疼地说道：“诺顿、卡拉曼，你们站在这里干嘛，我不是说了，除非我传讯你们，否则不需要你们跟着。”
这两只男精灵的名字我刚刚问了蒂娜才知道，精灵族有一点不好，寿命太长了，不用四阶就能活上千年，风气自然咸鱼，没有那种节约时间奋发修行的观念。
换做人族，就算看门都会想想怎么在有限的生命里更进一步，修行到更高境界。
诺顿扛着盾牌，神色刚毅说道：“保护殿下是吾等职责，属下谨遵命令并未一直跟在您身边，但必然要守候您的住所。”
“你是在浪费时间，有空在这傻站还不如去好好修炼，变得更强才能保护我。”
诺顿一愣：“属下已经是三阶巅峰，还不够强吗？”
在精灵们的观念中，除了女皇、圣女，没有谁能登临四阶，三阶巅峰就是精灵的人生巅峰，这是精灵族多年传承的‘固有想法’。
一方面，四阶的确极难，非大气运、大毅力、天赋绝伦者不可突破，另一方面，这也是精灵王族为了巩固统治地位，主动、甚至故意散播的观念，否则精灵族那么多天赋出众的精灵，必然存在女皇之外的四阶。
据天启历史记载，三千多年前，天启纪元初期，曾经有一代精灵极为强大，暗精灵、月精灵、血精灵、甚至散落各地的风精灵、火精灵等元素精灵均有四阶出现，不完全统计就有十位以上四阶，但如此强大的种族实力带来的不是强盛，而是毁灭。
任何生命，一旦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就会不可避免地变得骄傲、甚至狂妄。
四阶血精灵首领一朝突破四阶高位，自我膨胀，直接率领军队，从幽夜峡谷跨越大半个瓦罗兰，进攻精灵之森的核心王城，妄图取代精灵女皇，其余四阶精灵全在看戏，不仅没有去王城援助，反而在接到血精灵首领密信后，有种跃跃欲试，自己也想成为女皇的想法。
事实上，之后大部分的四阶精灵也的确参与到了这场战争中，作为双方战力的一部分。
世界树不会阻拦精灵进入王城，也不会管精灵族内部的权力更迭，愣是让一场战乱持续了近百年，生灵涂炭，四阶死伤无数，严重威胁到了女皇的统治地位，自那以后，精灵族有了四阶不可入核心区的规矩，而种族本身的四阶也越来越少。
直到后来，只有精灵王族才会有四阶出现，其余派系分支的精灵，就算突破了四阶，也不会主动声张，只是默默待在原地，不去王城罢了。
毕竟真正想要守护精灵族，抵御外敌的话，一位四阶巅峰的世界树就足够了，更何况还有四阶高位的女皇，以及可能突破四阶的圣女们。
但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啊，如果诺顿、卡拉曼，以及温蒂这几只精灵不是三阶巅峰，而是四阶，哪怕只有一位四阶，我都会考虑莽一莽直接毁掉秘仪古楼的操作。
除了四阶，没有人能拦住四阶，我不信秘仪古楼的防御禁制能够挡住四阶强者的全力进攻，只要将其摧毁，我的任务就能完成，返回现实，院长和主任们再追究也晚了。
当然，这是最下策的做法，不可控因素太大，失败概率极高，万一摧毁秘仪古楼指的不仅仅是那座楼，万一古楼能抵御四阶几分钟呢？
“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天都去战士学院的决斗广场，去找四年级的优秀学生对战，把实力压制到跟对方同一个阶位，每天至少给我获得十场胜利。”
突破四阶基本是不可能的，就让他们提高一些实战能力吧。
“是，殿下！”
诺顿下意识遵命，然后挠头说道：“这个任务很简单，每天打十场，十分钟就可以完成，但是不是太欺负那些年轻人了？”
我微微一笑：“简单？你去试试就知道了，提醒你们一点，战士学院的教学宗旨就是提高战斗能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前期稳住，就算一场都打不赢也不要自杀谢罪。”
当然，说一场都打不赢是夸张了，但想要获胜十场也不像他们想的这么简单。
游侠卡拉曼豪爽笑道：“放心吧殿下！明日我必获胜百场给殿下争光！”
我轻哼一声：“随便你，反正从现在开始，除非有我传唤，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否则我直接把你们送回精灵之森。”
“是，殿下！”
送走两只精灵壮汉，我忽然一笑，转身捏了捏蒂娜和蒂丝的小脸，温柔说道：“来，姐姐带你们上床玩儿。”
我拉着两只萝莉走进别墅，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白色短裙，身材窈窕的美女精灵，站在大厅入口。
温蒂拿着白天搜集的情报，笔直站立，脸颊微红说道：“殿下，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然而，她暴露在外的纤细双腿正不自觉地挑逗摩擦，心里想的是“我也能上床吗？”
296
睡觉别墅大厅，豪华座椅。
银发银眸的精灵左拥右抱，怀里两只萝莉，森精灵法师温蒂站在她前方念着搜集来的情报。
“约书亚，天启三千年生，身具神圣炽光和太阳圣火两大完美体质，十四岁加入天启·魔法学院精神系，入校时就已经是三阶魔导师，之后仅用一年连跳三级并达到三阶巅峰，获得天启大赛冠军，十五岁以魔法院第一名成绩毕业，进入高等魔法研究所...如今十八岁作为天启最年轻的精神系教授，很多人猜测他已经触摸到四阶的门槛。”
这履历真是相当厉害，放在我那个时代也是镇压数届的存在，琉比斯都没有他强。
“那温蒂...唔，你觉得这个约书亚怎么样？”
我一边吃着蒂娜剥好填进嘴里的葡萄，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从情报信息来看，约书亚实力很强，但我怀疑这只是学院的宣传，过分夸张了，毕竟四阶那么强大，怎么可能有人在十八岁时就能触摸到门槛？”
温蒂一脸不信，因为如果情报属实，自己肯定不是约书亚的对手，那自己在行政楼时举动就显得太愚蠢了。
“我也认为这情报有些虚假。”
我按住蒂娜投食的手，淡淡道：“但不是夸大的虚假，而是为了避免麻烦，学院故意把约书亚的能力描述得更弱了。”
这可是幻境画面最关键的角色，四阶高位【先知】预言的命运之子，要知道，很多故事里的命运之子十六岁就天下无敌、拯救世界了，十八岁的约书亚别说触摸四阶门槛，突破四阶我都相信。
“不会吧...”
温蒂是不太相信的，只是不敢反驳我的权威，至于秘仪古楼，她调查到的情报与我所知相差无几。
“好了，事情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摆摆手，示意温蒂离开，却见她仍旧站在原地，脸色迟疑。
“怎么了？”
温蒂的手指下意识捏住了衣角，眼睛不受控制地乱飘，声音紧张道：“我...我能留下来吗？”
“留下？行啊，反正这栋别墅挺大的，空房间也多，除了主卧，你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吧。”
“啊？我的意思是......”
温蒂脸红地小声地说着，却发现圣女全程在玩怀里的精灵萝莉，根本没有注意自己，慢慢也说不下去了。
“是，殿下。”
她咬着嘴唇躬身遵命，然后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去找空房间了。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给我起来洗澡。”
我把蒂娜蒂丝从身上‘拔’起，‘拎’着她俩走到浴室，扔进浴缸，转身离开，却被她俩拽住了。
蒂丝表情疑惑：“姐姐，你不洗澡吗？”
我指了指放水按钮：“你们俩先洗，这个很简单，按一下就出水了。”
蒂娜扒着浴壁认真道：“殿下怎么能让我们先洗！我们随便洗洗无所谓的，让我们服侍您洗澡吧！”
她说着就把我的外衣扯下，又要继续脱我的衣服，还好我反应快，单手摁住她的脑袋，提高音量严肃命令道：“你们先洗，洗完后穿好衣服再出来！”
说完，我快步走出浴室，嘭的一声关上门。
门内，两只精灵面面相觑，蒂娜从浴缸走出，推了一下门，却发现已经打不开了。
奇怪，明明只能从里面锁住，外面没有门锁才对，怎么会打不开呢？
浴室外，我靠在门上，听到里面窸窸窣窣脱衣服和放水的声音，微微松了口气。
并不是我看不出温蒂的意思，也不是不想和蒂娜蒂丝一起洗澡，只是我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像我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旦和她们‘坦诚相见’，哪里经得起诱惑？那不是对不起小夜吗！
就算初吻没有给她，第一次亲密接触也应该和她在一起才对。
想到十六夜，我与这群精灵保持距离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走到卧室开始看书。
自从魔法馆正式投入使用，去图书馆看书的人就渐渐变少了，是因为时间流速的问题。
幻境与现实的时间是十比一，也就是说，在这里看十天十夜，现实也才过去一天，每到期末都有大量学生去幻境复习。
没什么后遗症，就是有点累，毕竟十天十夜积累的精神疲惫量是对应现实的。
十几分钟后，两只白白嫩嫩的精灵一起从浴室中走出，穿着大号浴袍，绿色的发丝上还滴着水渍，正拿着毛巾擦拭。
萌萌哒的妹子总能吸引人的注意力，更何况是精灵，这两只随便一只放在前世都能萌翻一大片，即便现在的我看惯了风花雪月，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去洗澡。
洗完后，蒂娜蒂丝已经收拾好床铺，正在暖床。
我穿着睡衣躺下，就被两小只紧紧抱住。
我也反手抱住她们，嗯，怀里软软暖暖的，这样碎觉觉还挺舒服。
我吩咐蒂娜关灯，旋即进入睡眠状态，但正睡到一半，忽然感到左边有一只小手，握住了我胸前。
！
这种情况我他喵第一次遇到，就像触电一样，浑身一个机灵，瞬间就清醒了，连忙抓住那只手，往旁边一拽。
嘶，抓的这么紧，还挺疼。
不过那只手还是被我拽开了，我捏住左边精灵的小脸，看着她懵懂困惑的眼神，生气道：“蒂丝，你在做什么！”
蒂丝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道：“姐姐不是说要陪我们上床玩吗？蒂丝正要玩呢。”
“我说的玩可不是玩这个，小小年纪怎么做出这种...哎算了，谁教你做这种事的？”
蒂丝认真说道：“这是女仆大选的必修课呀，《暖床技术纲领》第一章就说了，主动这样做能让殿下更高兴。”
右边的蒂娜则是突然贴过来，伸手解我睡衣的纽扣，我这才发现，她的睡衣不知何时已经脱光了。
蒂丝一板一眼地解释道：“《暖床技术纲领》第二章里也说了，跟殿下睡觉不能穿衣服。”
说完竟然像小猫一样，咬住我按她的右手，轻轻舔舐。
“住手！”
我大叫一声，将蒂娜和蒂丝推开，分别一巴掌拍在她俩的屁股上，力气很大。
“都给我站起来，把衣服穿好！”
两只精灵发现我真生气了，捂着屁股站好，眼泪汪汪地穿衣服。
“我不管你们之前学了什么，反正以后跟我睡觉，不允许脱衣服，不允许随便乱摸，更不允许乱咬乱蹭，不然就去隔壁和温蒂一起睡，听明白没有。”
“呜呜，听明白了...”
297
作业经过我的一番调教，蒂娜蒂丝终于好好睡觉，我也安心将她俩纳入怀抱，不用担心夜晚吵闹。
与此同时，魔法学院西区，秘仪古楼。
深夜幽寂，月黑风高。
吱呀——
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一位身穿白衣金云校服的少女独自一人来到古楼，推开了窄小的拱形木门。
黯淡的魔力灯光下，芬汀步伐缓慢，双目无神地踏上浮空阶梯，用自己的权限一步一步解锁，走向更高楼层。
显然，现在的芬汀正被人用精神魔法所操控，但她本来就是精神系的三阶魔导师，有谁能用精神魔法控制她呢？
芬汀自己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摇摇晃晃、神情恍惚地走着，一路抵达伊芙白天走过的六楼。
芬汀向上抬头，看到通往七楼的，那一片朦胧光影帷幕。
她茫然低头，在光影前缓缓跪下。
光影中，一道幽蓝色的清澈光辉悠悠析出，照射在她身上，就好像救赎一般。
在幽蓝光辉的照射下，少女的衣服、头发、肉体、血液，竟然逐渐化作透明，转变为虚幻的精神力影子。
这一幕相当唯美，但也相当恐怖，芬汀原本的实质身体不知去向何方，没有任何原理，不讲道理地消失了，只余留一个虚幻的灵魂、精神力聚合体。
最终，虚幻的跪地少女身影缓缓漂浮起来，顺着幽蓝轨迹投入朦胧光影，彻底消失不见。
翌日，一年级光系一班。
“同学们，我昨天在黑板留了一道思考题，有没有做出来的，举手给我看一下？”
一众学员纷纷低头，连平时成绩最好的丹尼尔也不例外。
“哼！果然没有！你看看你们，连这种题都做不出来，天天待在实验班就自诩高手了？一个个眼高手低，看得见远处的山，看不见脚下的路，把执迷不悟当执着，把自我满足当自信，天天荒废机会还自鸣得意......”
“你们真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
班主任布鲁克在讲台上一脸恨铁不成钢，唾沫横飞地数落着学员，看起来对于没人做出这题很不满，心情很不好，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实际上，他心情还算不错，因为没人会做是他早有预料，或者说故意设定的结果，因为这道题本来就不是给一年级学员做的，它是去年天启·数理学院四年级竞赛，最后一道压轴的光学思考题。
在那届竞赛中，这道题屠杀了所有学员，没有一个人做出来，更残忍的是，当学员们拿这道题去问组委会要答案的时候，出题的教授表示：这道题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所以，布鲁克压根没指望眼前这群新手能够解出这道题，给他们看题目，只是让这群自诩天才的天才们收收心，专心学习，不要再迷恋某些长得漂亮的女精灵。
布鲁克费了老大劲管理表情，展露出几分失望，装模作样地叹息道：“算了，你们实力太弱，不会做也能理解，但不会没什么，写不写就是态度问题了。”
“现在，所有人把作业交上来，让我看看你们写到第几步，没写的都给我到讲台上罚站！”
“莉兹，你去收作业。”
班长莉兹惭愧站起，因为她也没做出来，不仅如此，整个作业本上除了抄下来的题目，就只孤零零地写了一个‘解’字。
不过，随着一个个作业被收上，她的心情也逐渐变好，因为她发现，大部分学员跟她一样，答案纸上只有一个解。
直到她拽住丹尼尔的作业，惊觉发现，这孩子的作业本竟然写满了！密密麻麻全是公式，但貌似距离答案还很远，因为那些公式都被反复涂鸦，像是曾经的失败品。
黑发少年紧紧拽住作业，一脸纠结道：“老师，这道题究竟怎么做的？”
布鲁克嘴角一抽，说道：“你先把作业交上来，至于这道题...有点复杂，你们现在的知识储备还不够，我讲了你也听不懂，只会浪费大半堂课时间。”
丹尼尔抓住头发，声音痛苦道：“啊！老师您就告诉我答案吧！我从昨天下课就一直待在教室，一直写这道题，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众人这才发现，这家伙的清秀脸庞上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来是在教室里跟题目通宵死磕，精神状态都出问题了。
“那个，今天还要上光魔法的应用体系，这道题等下次有空再讲解哈，大家不要着急...”
布鲁克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埋怨着组委会那群吃干饭的教授，挖坑不填，连个答案都没有，忽然看到教室外有两个学员从后门钻了进来，靠在最后一排就想坐下。
“哎，后排刚进来那两个同学，干啥呢？没错，说的就是你俩，作业交上来！”
“什么，没带？那你们上来，来，在黑板上把你的做题过程写下来，写不出来就陪我站着上课！”
“呵呵！写不出来吧，来来来，站这里。”
逮到两个陪他一起站立的学员，布鲁克神清气爽，正要掏出课本开始讲课，却又看到，一位银发银眸的精灵带着两只绿发萝莉，从教室后门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或许是因为两只萝莉磕磕碰碰绊倒椅子发出了声响，也或许是精灵圣女气场太盛，在她们进入教室的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后排，紧盯着三名精灵。
嗯，因为昨晚抱着她俩睡得太香，我起得有些晚，再加上别墅特意配的精灵水果早餐特别好吃，两只萝莉走路太慢等等，总而言之，我迟到了。
但精灵圣女迟到不是小事嘛，我原本都没打算来的，干嘛一进教室都看着我。
正当我疑惑时，听到讲台上的布鲁克轻咳一声，礼貌而客气地说道：“圣女殿下，昨天的作业您带了吗？”
嗯？我还要写作业的吗？
就算在现实世界，塞缪尔老师也特意批准过我不用写作业啊。
我想了想，坦然道：“没带。”
布鲁克感受着全班同学的目光，再次轻咳一声，说道：“那您能把昨天的作业在黑板上写一遍吗？”
“行吧。”
我将课本放在莉兹的同桌位置，正要走上讲台，却被莉兹扯了一下衣角。
她微微摇头，又指了一下丹尼尔，疯狂使眼色，心中大喊：“你不要上去啊！这道题全班都没人做出来，你不要命啦！”
我听不到她的心声，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298
技巧看到我自信的步伐，布鲁克眉头微皱，难道圣女把这道题解出来了？
没道理啊，原初精灵再有天赋，智商也不至于高出人类一大截，更何况这道题整个魔法+数理学院的教授都没能解出来，一个刚刚入学，还没怎么学习的新学生能一晚上搞定这种难题？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精灵女皇，甚至知识渊博的希伯来院长，也没有这种能耐吧......
布鲁克一瞬间想了许多，却听到少女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对了，昨天的题目是什么来着？”
好吧，是我想多了。
布鲁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把一位精灵圣女逼到讲台上做题，做出来了还好，做不出来岂不是很尴尬？
而让精灵圣女感到尴尬，遭殃的可是自己啊！
哼！谁让你昨天不听我的课，全程梦游，还搞得全班心神不宁，给你点惩罚也是应该的，至少让你明白学习不是那么简单，说不定你以后认真学习，院长还会夸我管教有方。
至于尴尬，大不了等会赔笑几句，给你个台阶下去，让你好好坐着，解释下刚学不懂很正常，这也是老师我的良苦用心啊。
布鲁克再次想了许多，同时拿起讲台的一大捧作业，递到我手里：“题目都在这上面，您可以随意翻阅。”
好家伙，一下给我这么多答案，就不怕我直接抄？
出于礼貌，我只拿了最上面的一份，却看到整本作业密密麻麻全是黑色鬼画符一样的公式，让我找题目都费劲。
谁家孩子答案写这么乱啊，我看了眼姓名，原来是丹尼尔老师。
真菜。
扫了一遍题目，很短，看起来挺简单的，总共也就一句话的事，我把丹尼尔的作业本放回讲台，转身在黑板抄下那行题目。
“求证光元素区间的可积函数F(x)对任意元素粒子x的第k段最优积分......”
抄的时候还没感觉，抄完，我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数理学院竞赛史上，某一年的压轴题吗？
之所以记得这道题，不是因为我记过数理竞赛题目，而是因为这道题在后世很出名，我也做过很多次，因为它就是《魔力的167个练习》的第一题，其答案正是‘元素封禁’这个魔法的理论根基。
题目的本质是函数变换的最优化理论，解题思路是基于泛函分析思想的动态规划，当我在女神殿刚刚接触魔法的时候，就做过了。
据说在这道题的起源是某位教授的灵机一动，刚出来的时候，整个天启学院都没有人能做出来，直到题目空悬、无解数年之后，已经毕业成为研究生的泽维尔偶然发现了解题思路，才在穆柏期刊上发表了答案，并指出元素封禁的可能性。
这也是泽维尔第一次在知名期刊上发表文章，之后才渐渐声名鹊起，直到担任院长，发表《魔力的167个练习》这本书。
布鲁克给我这道题是什么意思？难道幻境世界的魔法水平比现实高这么多？不可能吧？
布鲁克看到圣女一动不动对着题目，还以为是不会做，微笑说道：“圣女殿下，如果感觉这道题有困难...”
“不用，挺简单的。”
我看了布鲁克一眼，大概搞清了状况，对应时间来看，泽维尔还没毕业，这道题应该是老师故意拿出来威慑学生的。
我拿起粉笔，在黑板快速书写脑海中现成的标答。
“给定k阶段状态变量x(k)，x(k+1)随x(k)和k阶段的决策u(k)变化......”
看到黑板上流畅写下的文字，布鲁克怔住了。
如果只是随便写写，他没什么好惊讶的，但看到圣女工整、清晰的解题过程，布鲁克竟然挑不出任何毛病，反而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答案一行行写下，布鲁克表情逐渐呆滞，内心逐渐怀疑人生，当他看到第七行递推出的多维状态转移方程时，他终于明白过来，瞳孔骤缩，心中一片震撼。
卧槽，这道题居然是这样解的，这道题居然可以这样解！
为了维持老师形象，布鲁克的表现并不明显，但讲台下方，丹尼尔的动作就很夸张了，噌的一下站起身，抓住桌子，两眼发直地望着黑板，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俩是班级里唯二能够看懂答案的人，莉兹之类的其余学生完全看不懂，就感觉挺厉害的样子。
大约过了三分钟，我将最后一行证明‘抄完’，检查了一遍内容，放下粉笔。
“我写完了。”
布鲁克仍旧呆呆地望着黑板，像走神了一样。
我朝他确认了一下：“答案有什么问题吗？”
布鲁克缓缓回神，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没有问题，应该说很完美...您可以下去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我走下讲台，蒂娜和蒂丝崇敬地望着我，忽然站起来啪啪啪地用力鼓掌，以至于带动的整个班级都鼓起掌来。
掌声持续了十几秒，随着布鲁克回到讲台而结束。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划了一条分界线，将我写的内容划到左边，然后在右边写下自己这堂课的标题。
“圣女殿下的答案，基本就是这道题的标准答案，你们自己看，时间有限，我也不讲解了，不懂的可以抄下来，带回去慢慢研究...”
一大批学员刷刷刷地抄答案，丹尼尔慢慢坐下，依旧两眼发直地望着我，至于莉兹，我刚坐下就震惊地抓住我的手。
“伊芙殿下，这道题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印象中温妮也问过我类似的话，不过就算我解释，估计她也听不懂。
我习惯性像对付温妮一样，揉了揉眼镜娘的脑袋，微笑道：“不用深究，这道题离你现在还太远了，等你四年级之后再考虑学习吧。”
布鲁克继续上课，不过我总感觉他这堂课教的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也没布置作业，拿起课本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学员们零零散散地离开，莉兹却神色认真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套茶具，提起茶壶走向丹尼尔，往他桌子上一放。
黑发男生秒懂她的意思，有些不解地问道：“莉兹，你现在泡茶干嘛？”
“少废话，加水。”
丹尼尔凝聚水元素，很快充满茶壶，而莉兹则是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致木盒，用木勺往茶壶里舀进茶叶，之后双手放在茶壶上，开始加热。
丹尼尔老师跟我说过，他的元素亲和是光、暗、水，而莉兹则是光火双属性，两个人配合正好方便煮茶。
我注意到莉兹桌上一直放置的茶杯，意识到莉兹奶奶原来经常喝茶，难道泽维尔院长热爱喝茶的习惯是从她学来的？
蒸汽带着茶香袅袅上升，一枚枚微卷的茶叶在壶底浮沉摇曳，莉兹动作舒缓，眉眼娴静，将茶水倒入杯中，待其温度适宜，端到我面前：“伊芙殿下，请用茶。”
我接到手中，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拜殿下为师。”
莉兹一丝不苟地弯腰作揖，脸色认真道：“殿下的知识才华实在令莉兹佩服至极，恳请您收我为徒，以后不会的作业就拜托您了！”
一边的丹尼尔眸光微亮，觉得莉兹真是聪明，忽然也想拿杯茶去拜师了。
我拉起莉兹：“没必要，以后你不懂的直接问我就行，这次是因为题目过于超纲，不适合你，所以才不跟你说的，你别误会啊。”
至于丹尼尔，我不可能给他机会的，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老师，如果再来拜我，岂不是构成死循环了？
我答应莉兹以后教她题目，带着蒂娜、蒂丝离开教室，又看到昨天那个熟悉的非主流蒸汽朋克身影，泽维尔不知何时趴在光系一班窗户上，似乎已经观察莉兹多时。
“小维尔，上午好啊。”
泽维尔一惊，将手里的灼衣藏在背后：“上午好，殿下！”
我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你又来偷看莉兹？”
泽维尔愤愤道：“怎么会是偷看！我是来表白的！”
我不屑的笑了笑，说道：“表白？你这样傻瓜式的表白，坚持一百五十七年都没用，只会让莉兹越来越烦你。”
“跟我走吧，让我来教给你一点真正有用的技巧。”
我转身走向学院西面，泽维尔看了一眼教室里的莉兹，略微犹豫，还是快步跟上了。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追女孩，死缠烂打是最没用的方式，特别是优秀的女孩，和像你这种吊车尾的弱者，只会引起被厌恶的反效果。”
我看到泽维尔跟上，一边走，一边开始教学指导。
泽维尔诚心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没有实力的舔狗是没有未来的，首先，你要把自己变强。”
我看着泽维尔乱糟糟的形象，淡淡道：“不是说非要无比优秀，但起码要像你追的女孩那样优秀，只有两人在同一层次，才会有共同语言，当然，你比她更优秀自然更好。”
“像莉兹这种天才，三年级至少也是三阶魔导师吧，所以，你少去看她浪费时间，先突破三阶再说。”
泽维尔沉思着微微点头。
“第二点，你可以尝试培养和她相近的兴趣爱好，这一点无法强求，但如果你们有一致的三观，一样热爱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拉进关系，建立好感...”
泽维尔想起莉兹在教室温柔煮茶的画面，心中渐渐有了构想。
299
记忆白发婆娑，鬓丝禅榻的莉兹奶奶，她也曾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皓首苍颜，公文作伴的泽维尔院长，他也曾桀骜洒脱，满目星辰。
时间真是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哪怕四阶巅峰，也无法阻止被它刻下皱纹，磨平棱角。
我感叹地看着这个时期意气风发的泽维尔，说道：“毕业前融会贯通五系魔法，想的不错，不过做起来就很难了，特别是以你的天赋。”
我从空间戒指取出一本略大的厚书，扔给他。
泽维尔接到手中，看了眼封面，疑惑道：“魔力的167个练习？这是什么书，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自己看作者。”
“法普拉斯·泽维尔，咦，这家伙跟我一个名字？是你们精灵族的学者吗？”
“别管那么多，你只要记住一点，这本书的作者就是五系亲和，不过人家比你厉害一万倍，他的魔法造诣堪称世界第一，就算是米歇尔女皇陛下都不如他。”
“真的假的？”
泽维尔将信将疑地翻开看了看，只觉得内容非常深奥，完全看不懂。
我唇角微勾，说道：“朝这本书的作者方向努力吧，等你把167个练习完全吃透，基本就有资格去追求莉兹了。”
“哦...”
泽维尔沉吟两秒，重重点头，珍重地将这本书收进学院下发的空间袋里。
“现在给我们加上轻身术，懂？”
“你又要去西区的秘仪古楼？好吧。”
收了本‘秘籍’，泽维尔对于当工具人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反抗了，乖乖施放了三个加速魔法，让我和蒂娜、蒂丝感觉身体一轻。
“给你自己也加上。”
“...我能不去吗？”
“不能！带你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不好吗？你还不愿意？”
“我还要修炼的啊...刚才还劝我努力冥想，现在又要我和你一起浪费时间。”
泽维尔小声地碎碎念着，还是给自己施放了轻身术，跟着我一起来到昨天那座秘仪古楼。
“欢迎来到魔法协会·衍生学派，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明。”
门口的两个昏昏欲睡的男生按照惯例念了一句，我直接说道：“我昨天来过了，芬汀呢？叫她出来。”
两男生从声音就听出了我的身份，立刻清醒，说道：“殿下，您今天是来找人的？芬汀...”
两男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困惑：“芬汀是谁？”
“芬汀啊，就是你们衍生学派精神部的部长，昨天还是你俩找她给我开的权限，你们不会不认识吧？”
两男生更加疑惑了，快速翻了一遍登记表，说道：“殿下，我们确定衍生学派没有芬汀这号人物，昨天下午不是您自己上楼的吗？”
这两个守门人也太不敬业了吧，天天睡觉就算了，居然连人都不认识，昨天的事情都能忘！
我差点被气笑了：“我自己上的楼？那你告诉我，古楼三楼以上都需要部长级身份权限，我是怎么到六楼参观的？”
两男生想了想，认真道：“学院规定，精灵圣女可以进入一级权限外所有的学院场所，秘仪古楼的三到六楼您都是可以自主参观的。”
说完，他俩还拿起桌上的权限规定手册，指给我观看，上面竟然真的清清楚楚写着：精灵圣女可以参观一到六楼。
我愣了一下，难道昨天芬汀是在骗我，我根本不需要她的权限？
正当我疑惑时，泽维尔突然扯了我一下，说出一句让我更震惊的话。
“伊芙，你在说什么呢？什么芬汀？昨天我们不是自己上去的吗？”
我呆住了：“你说什么？你也把芬汀给忘了？”
泽维尔表情不解：“是你记错了吧，昨天上楼的就只有你、我、蒂娜、蒂丝四个生物，哪有什么精神部长芬汀？”
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向两只精灵萝莉：“你们记得芬汀吗？就是那个穿着白裙子，裙子上有金色云朵的人类少女，精神系三年级学员，仔细想想。”
蒂娜捂着脑袋，认真思考几十秒，最终无奈说道：“对不起，殿下，蒂娜真的不记得她，蒂娜印象里，也是我们和这个非主流人类一起上楼的。”
蒂丝像小鸡啄米一样跟着点头。
我心神一震，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如果只是两个守门学员不认识就算了，但泽维尔，甚至一直跟我在一起的蒂娜、蒂丝都不认识，事情就很奇怪了。
两只萝莉肯定是不会骗我的，难道她俩的记忆被人篡改过？
还是说...昨天下午的芬汀，是我自己的记忆被人修改，出了问题？
如果能找到芬汀就好办了。
我看向两名守门人：“你们确定，整个衍生学派都没有叫芬汀的女学员？”
他俩又抽出两本名册翻了一遍，确认道：“确定没有，衍生学派历史都没有叫芬汀的学员加入过。”
难道芬汀的名字是假的？不可能，昨天我注意过她的部长工作牌，名字绝不可能造假。
秘仪古楼这个地方，果然有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蒂娜，你去找温蒂，让她把精神魔法系，不，整个魔法学院的学生名单过滤一遍，找到所有叫芬汀的学员，半个时辰内汇报给我。”
“是，殿下。”
蒂娜单膝跪地遵命，旋即快步小跑离开。
“泽维尔，蒂丝，我们去六楼看看。”
我们登上浮空阶梯，快速抵达六楼，通往七楼的方向依旧是一片朦胧光影。
细碎的光斑洒在我的脸上，我盯着光影，问道：“泽维尔，昨天我到六楼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说要上七楼？”
听到我不再叫‘小维尔’，泽维尔的神态也严肃不少：“说了，但因为七楼被封魔禁制封死，只能放弃上楼，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封魔禁制？不是因为没有权限吗？我当时还叫芬汀联系衍生学派会长，甚至希伯来院长给我权限。”
我反问一句，但看到泽维尔怪异的目光，我就知道，我和他记忆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我带着他走向六楼会议室，取出芬汀给我倒茶的茶具：“记得这个吗？当时芬汀给我倒了一杯茶，我又让你用火元素加热了三杯。”
泽维尔说道：“记得，但当时只有我们四个，所有茶都是我加热的。”
我放下茶杯，银眸微深，冷笑道：“还真是厉害，这记忆修改简直无微不至。”
我有种预感，这件事，恐怕不仅仅是忘记昨天上楼过程那么简单，整座天启学院，所有人的记忆都被动了手脚，将‘芬汀’这个少女相关的一切记忆全部抹去。
但我又冒出两个疑惑，第一点，无论被修改的是我一个人的记忆，还是天启学院所有人的记忆，为什么只有我是特殊的？只有我被篡改，或者我没被篡改，难道是刻意针对‘NPC’、或者‘玩家’的精神魔法？
第二点，就算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能够轻易修改所有人的记忆，那他又是怎么做到，在抹去芬汀的同时，将所有芬汀相关的事物、现实中实质性的文件记录、录取名单、过往成绩痕迹都给消除的？
我在椅子上坐下，一边思考，一边等待蒂娜和温蒂的调查结果，很快就接收到她们的雪鹭通讯。
雪鹭是我提前给护卫首领下发的通讯工具，温蒂的效率很高，只用了十几分钟就筛查了整个魔法学院的名单，确定不仅是精神魔法系，整个魔法学院都没有名叫芬汀的学员，包括这个名字相关的任何记录都没有。
连现实记录都没有？
按第二点来推理，芬汀这个人应该是不存在的，只是虚构在我个人记忆里的角色，毕竟就算是圣魔导师也无法彻底消除一个人的所有现实痕迹。
但，这又很难解释，为什么他偏偏要单独修改我的记忆，刻意留下一个不存在的‘芬汀’，这有什么意义吗？
我的理智让我相信是我被修改了记忆，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能过早地下定论。
如果能找到芬汀，一切将迎刃而解。
找人？
最好的方法就是占卜魔法啊！
而世间最优秀的占卜家、最强大的占星师，正是四阶高位的天启院长：【先知】希伯来！
我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我要见希伯来院长！”
说做就做，我带着泽维尔、蒂丝快速走下浮空阶梯，在轻身术作用下直奔魔法学院行政楼。
推开顶层的院长办公室，希伯来正在批改文件，看到我过来，微笑道：“伊芙殿下，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逛逛，是有什么事吗？”
我认真说道：“有事，很严重的事，我发现学院有学员失踪了。”
希伯来神情微变，放下笔正襟危坐：“仔细说说。”
我说了一遍自己昨天的记忆和其他人的差异，描述了芬汀这个女孩失踪的情况，希伯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沉声道：“伊芙殿下，据我推断，并不是芬汀失踪了...而是有人偷偷篡改了您的记忆。”
我一愣，希伯来也这样认为？
希伯来站起身，解释道：“精神系圣魔导师虽然厉害，但他只能对四阶以下的生命进行记忆修改，不可能改动学院所有四阶，更不可能触动我的记忆。”
“况且，如果他真的敢动魔法学院所有人的记忆，必然要使用高强度、大规模的四阶精神魔法，我、还有学院的主任、院士们都会有所察觉，不可能放任他肆意妄为。”
300
监狱希伯来说的很有道理，跟现实，以及我之前的推断结果一致，难道芬汀真的是不存在的，是我的记忆被修改了？
是谁动了我的记忆？
我忽然想起那个金发异瞳的预言之子，约书亚，他很可能就是精神系的圣魔导师。但我还没有针对他，他为什么要先对我下手？难道是因为我昨天去了秘仪古楼，被他看出了什么？
那让我记忆中多出一个芬汀，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直接修改我底层记忆，添加一些催眠认知、思维漏洞之类的。
一个可以‘使用’的精灵圣女，才能最大化发挥价值，而不是让我产生戒备和怀疑。
情报太少，我完全想不通是为什么，看向希伯来说道：“院长，这样吧，您先用占星魔法寻找一下芬汀，判断她是否存在，万一我记忆是真的，可能还有机会救下她。”
“好。”
希伯来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张羊皮纸，略微斟酌，指尖凝聚光暗魔力，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占卜语句：
“天启·魔法学院，精神系学员芬汀的下落。”
无形微风中，羊皮纸缓缓漂浮，悬停空中，希伯来瞳孔光影闪烁，仿佛有无数颗星辰轨迹玄奥变幻。
他闭上眼，进入梦境的虚幻场景，寻找芬汀的踪迹。
十余秒后，希伯来睁开眼睛，叹息道：“我没有看到任何有关芬汀的事物，基本可以确信，这个女孩未曾存在过。”
“好吧。”
连四阶高位的【先知】都下了定论，看来是我的记忆被人改变了。
精灵圣女被修改记忆，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蒂丝目光冷怒，几乎不可抑制，泽维尔也是脸色严肃。
“希伯来院长，四阶强者本就稀少，精神系的圣魔导师更是世所罕见，既然我是在学院被人修改了记忆，天启学院必然要承担责任。”
我表情凛冽，冷声道：“您应该知道学院有哪些四阶的精神系圣魔导师吧？”
这次只是在我脑子里增加了一个虚假的人物信息，万一下次直接把我弄成脑残了怎么办，既然对方已经出手，就必须解决这个后患。
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约书亚的推断，但直接指认毫无证据，先看看希伯来怎么说。
希伯来沉默两秒，最终叹了口气：“整个天启学院，只有一位四阶的精神系圣魔导师，但是...我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情。”
我冷哼一声：“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哪怕再荒谬，它也是事实，那位精神系圣魔导师是谁？”
希伯来长叹道：“他叫约书亚。”
果然是他，十八岁的四阶强者，比小夜还离谱，我默默想道。
希伯来看着我，接着说道：“我这就叫约书亚过来，当面对质，殿下请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再对你施加任何影响，而如果真的是他，我必将其关入四阶禁绝监狱，绝不姑息！”
四阶禁绝监狱，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关押四阶强者的监狱，在天启·魔法监狱最底层，设下魔力封印和重重禁制，由天启四骑士轮流看守，四阶高位以下基本不可能逃出来。
整个瓦罗兰也只有天启学院建了这样一所‘四阶’监狱，不过一直处于空置状态，至今也没关过几次四阶就是了。
我微微点头，神色稍缓，希伯来的反应跟我预计的差不多。
十几分钟后，金蓝双瞳，五官分明的修长身影走进了办公室，微微鞠躬。
“院长，您找我。”
此刻的约书亚穿着白衬衣的教员服装，动作谦逊，姿态温和，给人一种‘温文有礼’的感觉，跟初见时的‘锋芒骄傲’完全是两个极端，让人怀疑两者根本不是同一人。
希伯来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约书亚，你认得圣女殿下吗？”
约书亚看向我，点头微笑道：“认识，学院新加入的精灵圣女伊芙，素闻殿下美貌无双，今日得见，果然是我平生所遇最美丽的精灵。”
我眯起眼睛，眸光灼灼道：“约书亚，你忘了吗？我们在一楼升降梯入口的地方就见过一面。”
约书亚怔了一下，异瞳微光闪烁，很快说道：“是的殿下，我们之前见过。”
他的脸色带着浓浓的懊悔和歉意，朝我鞠了一躬，诚恳说道：“非常抱歉，当时我有些走神，在门口阻碍了您的前进，真是太冒犯了。”
我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约书亚的语气太过真诚，一时间，我竟分不清他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这样想，甚至怀疑我记忆中的那个自负、淡漠的约书亚是种错觉。
办公室安静了两秒，希伯来说道：“约书亚，圣女殿下的记忆被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修改过，此事你怎么看？”
约书亚的神色显出一丝惊讶，旋即变得严肃。
他思考了一会儿，认真看向我：“学院只有我一位四阶精神系，殿下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
没有人回答他，约书亚捏住额前的一根金发，继续道：“既然这样，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就请院长将我关入四阶禁绝监狱吧，至少让我不再可能影响到殿下。”
希伯来也看向我，说道：“伊芙殿下，你觉得呢？”
我蹙起眉头，深深看了一眼约书亚，说道：“好，先把他关进禁绝监狱。”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肯定有问题，把他关进监狱就对了，但我总有种无处发力的感觉，事情的进展太过顺利，也完全出乎了我的判断。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在我的旁观下，希伯来亲自押送约书亚去魔法监狱，而这件事本来就是约书亚提出的，他完全不反抗，神色平静地走着。
魔法监狱分为地面和地下两部分，地面主要关押监委部逮捕的普通不法分子，地下则是核心区，关押犯了重罪，或者三阶以上的强大魔导师、战士等等。
厚重的地下铁门缓缓打开，森冷的气息铺面而来，希伯来带着几人踏上走廊，一路向下。
走廊两边是一座座铁牢，看到有人路过，牢房角落的犯人只是不甘地瞥了一眼，没有任何怒骂或举动，因为地下监狱的每个犯人都吃过无数次苦头，再愤怒的锐气都已被磨灭殆尽。
约书亚一路走到近千米深的监狱最底层，一道道复杂的转盘密码锁、魔法预警符文、炼金封魔法阵相继解开，走廊两边的监视灵和魔影仪不时闪烁着幽光。
他踏入监狱最深处的牢笼，主动关上铁门，数千条鲜红的魔法禁制和禁绝法阵同时亮起，将整个牢笼锁住，确保约书亚的魔力、精神力不可能渗透一丝一毫。
一名戴着灰色帽子和方框眼镜的黑发男子从监狱深处走出，手里端着一个精密繁复的漆黑天平，看守在牢门前。
301
死亡四阶禁绝监狱，被鲜红符文重重包裹的牢笼深处。
约书亚靠在铁床上，翘着二郎腿，在他面前，希伯来的精神力虚影缓缓凝聚。
“老头，我真没动她的记忆，鬼知道那只精灵怎么回事，竟然怀疑我！”
看到希伯来，约书亚立刻大喊大叫，砰砰砰地拍着铁床，比起在办公室谦和有礼的形象，此刻的他放浪不羁，就像小混混一样。
希伯来瞪了他一眼：“刚才还叫我院长，一转眼又叫我老头，怎么不装了？”
“那不是给你面子嘛，精灵圣女在前，让有礼貌的我上场，既能保持学院形象，还能维护你这个老家伙的威严，咋地，你还不满意啊？”
希伯来无奈点头：“满意满意，这次算你做的不错，居然知道避免矛盾，主动进监狱待会儿。”
“别说了！提这事我就来气！不就是挡她一次路嘛，隔着八百米都能感觉到她的敌意，一进门，那浓浓的怀疑气息，不用读心魔法我都能看出来，都写在脸上了，亏她长得那么好看！”
希伯来看着约书亚生气的样子，认真问道：“伊芙的记忆，真不是你修改的？”
砰砰砰！约书亚又拍了三下床，怒道：“老头，不会你也怀疑我吧！都说了不是我做的，我要真想改她的记忆，你觉得她能发现问题？我把她卖了她还替我数钱呢！”
“是啊，我相信你，如果真是你做的，你不会不承认，但我总得给圣女一个交代，学院不就你一个四阶精神系嘛...”
“而且你可别忘了，你的里意识最近越来越活跃，有没有可能是它干的？”
听到‘里意识’三个字，约书亚动作一僵，皱起眉毛：“那家伙就是个疯子，干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不过没道理啊，它平时只喜欢跟我作对，有什么必要去针对精灵圣女吗？”
希伯来摊开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所以你来禁绝监狱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真的是它干的，至少接下来你和它都影响不到精灵圣女。”
约书亚眉头微挑：“不会吧，你还真打算一直把我关着，万一精灵圣女要在学院呆四年，你要一直关我四年？”
希伯来笑了笑：“你觉得你能撑四年？”
约书亚也笑了笑，不过是苦笑：“的确，别说四年，四个月都悬，以它的进步速度，可能最近就要突破四阶中位，我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别想了，约书亚，你待在这里，专心对付‘里意识’也不是坏事，有事就敲门，【饥荒】会一直守在门口。”
希伯来说完这句，精神力虚影渐渐消散，约书亚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神色空洞地躺倒在铁床上。
四阶禁绝监狱外，希伯来缓缓回神，收回贴在禁魔牢笼上的右手。
在他的旁边，站着两名气质独特的男子。
其中一位穿着炼金长袍，手持漆黑天平，表情木讷，正是负责看守约书亚的天启四骑士之一：【饥荒】，而另一位身材高大，超过两米，一身朴素黑衣，气质平静深邃，他叫修。
看起来默默无闻，以至于天启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但几乎所有人都听过他的名号：
天启执法司的最高负责人，学院四阶主任中最强的四年级主任，同时也是天启四骑士之首，代号【死亡】的修。
【死亡】平时很少出面，但他名声非常之大，也非常恐怖，是天启学院中实力毫无疑问仅次于院长的第二战力，甚至因为希伯来作为辅助系·占星师的缘故，可能比希伯来更强，在泽维尔出世之前，称他是瓦罗兰大陆最强者也不过分。
【饥荒】看到希伯来收回右手，说道：“怎么样，院长？”
虽然他长相平凡，但声音很独特，清澈而年轻，有种少年的童音质感。
希伯来说道：“不确定，约书亚的确具备很大嫌疑，但我感觉，修改圣女记忆的不一定是他。”
【死亡】皱了皱眉，他很少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沉稳：“今晚我去秘仪古楼调查一趟。”
【饥荒】神色一惊：“前辈，您要亲自去？那事情会不会太严重了...”
希伯来欲言又止，似乎不想让【死亡】涉及此事，但犹豫两秒还是说道：“修，既然你决定要去，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你办事稳重，但是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冲动，我可不想看到明天学院尸横遍野。”
“好。”
【死亡】微微颔首，拍了拍【饥荒】的肩膀，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监狱深处。
......
另一边，我、蒂丝、泽维尔走在学院小路上。
我忽然转头，看向泽维尔，说道：“今晚我要去一趟秘仪古楼，上七楼看看。”
泽维尔一愣：“为什么，罪魁祸首不是找到了吗？学院唯一的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约书亚已经被关进监狱了。”
“不一定，约书亚不一定是修改我记忆的真凶。万一他不是，真正的作案者恐怕还在暗处，我决定主动出击，把他给揪出来。”
我到现在想起芬汀，还是感觉云里雾里，明明她那么真实，怎么会是虚假记忆呢？幕后之人又为什么要在我脑海里制造这样一个虚假的少女呢？
逻辑完全不通啊。
但很显然，如果约书亚是噩梦幻境的幕后BOSS，不可能这样轻易解决，而且，任务中的‘黄昏议会’一直没有出现，真正的威胁肯定还隐藏在暗处。
再加上我有摧毁秘仪古楼的主线任务，无论如何，都应该找机会去一趟古楼七楼。
“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吧，跟我说这些干嘛？我泽维尔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你难道指望我大晚上跑出来和你一起乱闯禁地吗？”
“你就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不就是约书亚吗？”
“动动你的脑子，天启第一毕业的约书亚怎么可能那么蠢？敢直接修改我的记忆？修改了还不弄干净手脚，被我这么容易发现？”
我呵呵两声，敲了敲泽维尔的脑袋，转身离开。
泽维尔捂着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走远。
302
幽灵天启学院西区，凌晨一点。
夜色下，校园静谧，行人稀少，只有少许情侣、研究员休闲散步。
两名监委法师日常巡逻，无趣地聊着天，忽然感到身后刮起一阵微风，回头望去，什么也没看到。
事实上，距离他俩只有两米的位置，魔影监控死角处，一个银发黑衣的精灵身影从树枝上轻盈跳跃，疾速掠过十余米，跳到下一个树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原初精灵的身体具备极佳的敏捷和平衡性，在加上树木帮忙遮掩我的气息，就算是三阶巅峰的魔导师，也无法感知我的存在。
为了方便，此次行动只有我一人，蒂娜、蒂丝被我用安眠的精神系魔法，很早就睡着了。
轻身术、迅身术双重作用，我的速度很快，巧妙避开每一个魔影仪的魔力波动，在树枝上折射跳跃，感觉比在地面奔跑还要轻松。
不多时，我停下跳跃，脚尖点在一根只有手指粗细的树梢上，望着十余米外的秘仪古楼。
昏黄的魔力灯光下，拱形的木门紧紧闭着，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从拱门入，从浮空阶梯用权限走到六楼，强行突破那道光影，是最简单抵达七楼的方法，但这样肯定会在封禁、魔影上留下痕迹，不可取。
我抬头望着楼顶，其实古楼七层，总共也就不到一百米的高度，以我的能力，直接踏空跃上顶层也不算难。
然而，这种天启重地肯定设置了魔法陷阱，贸然冲上去，就算没被陷阱弄死，也会触动警报，引来附近的监委法师。
一旦被其包围缠住，就算四阶强者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闭上眼，使用原初精灵的天赋：自然魔力感知。
原本并不明显的脸颊银纹逐渐发光，熠熠生辉，形成神秘繁复的银色纹路，却没有散发出任何魔力波动，气息与脚下的自然树木完全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能发现这里有一位精灵。
在我感知视野中，高空一道道旋转交错魔力检测阵、元素触动线迅速清晰，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好家伙，这么多警戒魔法，如果有一只具备魔力的小鸟飞过去，恐怕瞬间就能误触几十道警戒线。
我继续延伸感知，猛然发现，秘仪古楼上空周围十余米，被一道极隐蔽的防御结界封锁，如果有人闯入古楼，这道结界可以随时展开，将敌人困在里面。
我神情愈发严肃，这种程度的防护力度，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突破七楼，看样子学院也知道七楼非常重要，但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好在，这种程度，还在我预计范围内。
我闭着眼睛，记住所有触动魔法的运行轨迹，在心底默默计算一分钟，睁开双眼。
“呼~就是这个路径，快一点应该没问题。”
我脚尖轻点，树梢微微一荡，整个人像飞燕般冲向古楼。
高空中，每一道检测在我通过的前一秒恰好转向，每一道陷阱在我踩下的那一刻恰好离开，似乎古楼的任何部分都可以成为我的踏足之地，但这只是事先推演好的结果。
黑衣银发的身影在楼层、墙体间高速飞驰，只用了五秒钟，就绕过上百道检测陷阱，抵达古楼最高楼层。
我单手加持魔力，像是沾着强力黏着剂一样按在垂直的墙壁上，面前是一扇未锁的古朴木窗。
虽然未锁，但有一道像六楼空中那样的朦胧光影覆盖在窗户上，毫无疑问，不能直接推开。
幸好我早有准备。
意识空间，光明神座的星河印徽忽然亮起，银色的瞳孔划过一丝极致光明的意味。
“光明神力，魔力封禁！”
魔力封禁的效果便是压制一定范围内的一定元素，使其无法发挥作用，而光明神力作为世间最至高强大的能量，自然可以禁绝世间一切元素。
在这一瞬间，整个秘仪古楼的魔法禁制都陷入瘫痪，窗上的朦胧光影凝固了一秒，消散不见。
我趁机推开窗户，轻盈落在地面，同时结束意识空间的神力调动，笼罩七楼的朦胧光影再度浮现。
我站起身，深夜的七楼一片黑暗，只有身后光影映照出细微的光亮，让我看清四周。
周围是一个庞大的图书室，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老的魔法书籍，似乎很久没人打扫，封面全是灰尘。
这里就是七楼？看起来像一间荒废的魔法阅览室，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绕着书架慢慢探索，发现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巨大，大约有近千平米的样子，全都是一列一列的整齐书架。
主线任务为什么要我毁掉这里呢？
我决定将整层七楼都走一遍，反正有光明神力兜底，对于正常学员，不可能轻易毁掉这座楼，而对我来说，只要开启女神模式，用神力轰炸一遍，分分钟就通关了。
我屏住呼吸，放轻脚步，顺着书架走向楼层中央的位置，一片安静中，甚至能听到自己极细微的心跳声。
大约走了一分钟，我动作忽然一顿。
因为我隐约听到了第二个心跳声。
我慢慢朝声音来源靠近，那个心跳逐渐明显，强而有力，心率偏快，比我的动静大多了。
以我的听觉，隔着十几米都能清晰听到。
我藏在书架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朝声音处望去，看到一个带着面罩，全身笼罩在黑衣里的身影，正弯着腰朝我这边走来。
这个人是谁，发现我了吗？
不对，可能只是顺路，他本来就在往这边走。
我背靠书架，听着心跳声的靠近，身体紧绷，精神集中，缓缓取出戒指里的黑剑，做出战斗的预备姿态，不管对方是谁，都要第一时间将他控制住。
五米，四米，三米...
对方越来越近，魔力封禁蓄势待发，然而，就在我准备出手的时候，忽然有一滴水，滴落在我拿剑的手背上。
啪嗒~
我瞳孔骤缩，感到一股压抑的阴冷气息笼罩过来。
很冷，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凝结成冰渣了一样，难以动弹，手背的水珠在弹起的刹那就化作冰屑。
一个虚幻的幽灵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背后，脸色狰狞，双手成爪，泛着幽蓝色的寒光，刺向我的心脏。
如此强大的寒意，如果刺中，瞬间就能冻结心脉，将整个人化作冰雕。
我顾不上即将路过的心跳声，太阳圣火体质的火元素覆盖全身，瞬间驱散寒意，手中黑剑也覆盖上火元素，朝身后斩去。
噗嗤，一道雪融般灼烧声，幽灵身影的双手被瞬间熔断，旋即有一蓬炽热的火焰轰然爆出，将其整个包裹。
幽灵身影发出一声无形的尖啸，迅速窜出火焰，身体却已经缩水了大半圈。
那个心跳声意识到了这里有人，迅速后退藏匿。
既然已经暴露，索性我也就不再隐藏，抬起火焰黑剑望向袭击者。
这是一只飘在空中的幽灵，火光映照下，正眼神怨恨地望着我。
而我却在看清她的容貌后，心神一震。
“芬汀？”
303
鬼魂幽灵，又称作死灵，是被死灵法师用诅咒重构形态所造，独立于世间存活的特殊灵魂。
听起来和‘亡灵’有些相似，但其实有很大差异。
幽灵是生命体死后灵魂所化，本质是‘暗+火’的死灵元素聚合，没有实际形体，实力取决于死灵法师的培养程度，而亡灵则是被‘暗+土’的亡灵元素侵蚀肉体所造，继承了死者的身体素质和大多数天赋能力，实力更多取决于死者生前自身的实力。
当然，也会受亡灵法师实力影响，但总体来说，幽灵更有自主性，其形态更可以被称作‘鬼魂’。
一股寒意从我心底升起，大晚上在废弃图书室撞鬼，让我忽然有些发怵，阴冷的感觉扩散全身，仿佛被某种事物抓住脖子，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如果只是我本身的意志，‘鬼魂’并不算什么，虽然害怕，也能正常对待，但这具身体就好像天生怕鬼一样，在我看清芬汀的刹那就开始恐惧，四肢僵硬，又浑身发软，心跳在短短数秒内加快了好几倍。
难道光明女神曾经被鬼怪吓唬过？怎么神明还会怕鬼啊！
恐惧的同时，我心情又很沉重，芬汀的存在证明我之前的记忆是真的，至少不完全虚假，但她现在以幽灵形式存在，说明她已经死了，而且是被死灵法师所杀死，死后的灵魂还要被玩弄。
我放下黑剑，将颤抖的右手收进袖口，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芬汀，你还记得我吗？”
芬汀的虚幻脸庞露出一丝惘然，似乎在思考什么，我心中一动，未受操控的死灵是具备思考能力的，或许我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但还没来得及喜悦，七楼各处突然闪烁起诡异的红光。
一缕缕暗红的能量从周围的图书、书架上升起，盘旋着灌入芬汀体内，令她被火焰灼烧破碎的灵体快速恢复，熔断的双手重新长出，气息变得更加强大，直接抵达三阶层次。
相对应的，芬汀的表情也重新变得狰狞，凶恶地看着我。
“暗元素和火元素的气息，死灵魔法阵？”
我皱起眉头，整座七楼竟然被布置了高阶的死灵法阵，源源不断地给芬汀提供能源，如果不摧毁法阵，芬汀会变得越来越强。
学院居然没有发现七楼隐藏着死灵法阵？还是说，这本来就是学院布置的？
这就是主线任务要我毁灭古楼的原因吗？
“该死，该死，该死...”
一个嘶哑的少女声音喃喃着，我盯着嘴唇一开一合的幽灵芬汀，能分辨出这就是她的声音，但她现在都没有身体、声带了，是怎么震动空气形成声波的？
不过此刻不是追究这些细节的时候，因为幽灵芬汀已经恢复好身体，化作一道红光，声势骇人地朝我俯冲过来。
“去死，去死，去死！”
刺耳的尖啸声响彻耳膜，我心神一凛，正要构建魔法，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僵硬到根本无法动弹了。
糟糕，手抬不起来，体内魔力运转很迟钝，之前准备的光盾术来不及瞬发了。
我的脸色更加苍白，心跳快到简直要突破阈值，没想到这具身体对鬼怪的恐惧竟然如此严重，连正常构建魔法都做不到。
危急时刻，我右手的戒指光芒一闪，一个洁白的卷轴出现在手中，正是四阶卷轴神圣光明盾，虽然来不及构建魔法，但撕开卷轴还是来得及的。
然而，正当我要撕裂卷轴的前一刻，一团巨大的火焰从侧面袭来，直线砸在幽灵芬汀身上，将她的身影撞开。
一个黑衣身影趁机窜出，拉着我就跑。
我费力地挪动脚步，偏转视线看他，生涩说道：“泽..泽维尔？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刚才的心跳声就是他，但以泽维尔的能力，是怎么突破封锁，来到七楼的？
泽维尔边跑边说：“别管这么多，先甩开这只幽灵，它们都有固定的活动区域，不会追太远的。”
两人快速奔跑了一分多钟，幽灵芬汀果然没有追上来。
我停下脚步，因为鬼魂影响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心跳逐渐平静，看着神色紧张，气喘吁吁的泽维尔，无奈道：“就你这种水平？是怎么到七楼来的？”
“哈？我这种水平，刚才是谁看到鬼连动都动不了的？”
我轻哼一声，晃了晃手里的卷轴：“刚才是场意外，突**况我没来得及准备，再遇到就不会这样了，况且，就算你不来，我一样能够把芬汀解决掉。”
泽维尔看着四阶卷轴的封面：“有钱了不起啊？靠卷轴而已，干嘛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呵，不用卷轴我也能虐你一千遍，先回答我的问题。”
泽维尔说道：“我白天就过来了，在六楼用坐标穿梭传送了一米多，直接进的七楼。”
“坐标穿梭？”
我微微一惊，这个时间点的泽维尔难道学会空间魔法了？
泽维尔扬了扬下巴，点头证实了我的想法：“土风水火四系组合，微不足道的空间魔法，你那本练习手册真是魔法秘籍，我就是根据那个研究出来的。”
他语气貌似平淡，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很骄傲，毕竟空间魔法需要四系元素亲和，仅仅这一点就淘汰了99.99%的魔法师，而泽维尔恰好是那万中无一的一，空间魔法的亲和需求就好像为他量身匹配的一样。
不吃不喝通宵搞了一晚上，虽然只做到了准备一小时，穿梭一米多，还消耗了体内八成的魔力，但泽维尔已经相当满意。
“对了，你称呼刚才那个幽灵叫‘芬汀’？她就是你记忆里的那个精神少女？”
“什么精神少女，是精神系魔法学员芬汀，就是她。”
泽维尔沉思道：“那你记忆里的事情才是真实的？原来是我的记忆被改动了。”
亲眼见到七楼的幽灵，泽维尔也开始怀疑事情的真相了。
“应该是吧。”
我望向来处：“七楼竟然会布置着庞大的死灵法阵，藏匿了这样一只幽灵，学院难道不知道吗？不过刚才的魔法动静，应该很快就有人来了吧，我还想隐瞒身份的...”
“不会有人来的。”
泽维尔表情严肃：“我之前注意过，那道覆盖七楼的光影不仅仅是阻拦进入那么简单，它将整层七楼的所有的魔力波动都给阻隔了，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事情，外面根本察觉不到，想传递消息都传不出去。”
“如果你没有离开的办法，只能等我明早恢复魔力，用坐标穿梭下去，再找希伯来院长过来救你，这里的幽灵群虽然危险，但只要及时逃跑，没有太大威胁。”
我脸色一白：“幽灵群？你是说，这里的鬼魂不止芬汀一个？”
难道说，已经有很多学员像芬汀一样遇害了？
泽维尔认真点头：“至少有几百个吧，我已经遇到不少了。”
304
幽灵群我朝芬汀的方向走去：“我回去一趟，去找芬汀，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泽维尔快步挡在我面前，阻拦道：“你不要命啦，那家伙现在没有自主意识，你找她也没有意义，万一引来幽灵群，跑都跑不了。”
被鬼魂惊吓一波的体验很不好，我的心情也很不好，黑剑指向泽维尔，冷声道：“别说那么多废话，我又没让你跟着，你随便找个角落恢复魔力，明早自己下楼。”
泽维尔瞟了一眼下巴前的黑剑，说道：“我才不想管你，只是如果精灵圣女在这里出事，学院肯定很麻烦，我肯定也很麻烦，监委部和精灵帝国的人都要找我。”
“刚才你也遇到那个幽灵了，一只三阶幽灵可能你有办法对付，可如果来一群呢？况且你还怕鬼。”
不说最后一句还好，提起怕鬼我就来气，像我前世这种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居然会害怕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是无法接受。
我面如寒霜，将黑剑慢慢抵住他的脖子：“就凭你也想拦我？”
泽维尔不闪不避，表情视死如归：“拦不拦得住，我总要试一下。”
“是吗？”
我忽然收回剑，向前一步，身体前倾，快速贴近泽维尔的脸，一双银眸极近距离地看着他。
泽维尔吓了一跳，脑袋猛然后仰，后跳一步：“你干嘛？”
我冷笑着没说话，继续向前一步，泽维尔则是连忙后退，转过脸躲闪我的视线，一直被我逼退数十步，嘭的一声撞在书架上。
“就这？”
我一手握着他脖子上的黑剑，一手拍了拍泽维尔的脸，淡淡道：“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还大言不惭地想拦我，小维尔，你也太年轻了。”
我早就知道，如今这具身体，最强大的并不是六系完美体质和二阶高位实力，而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颜值气质，特别是对付泽维尔这种年轻男生的时候。
光明女神的幼生神体，凝聚了世间一切纯洁、美好的特质，没有人能够抵抗这具身体的魅力，没有人能近距离观察“女神”而不心动，包括我自己。
我放下黑剑，转身朝芬汀的方向走去，身后，泽维尔似乎被震慑住了，目光呆滞地靠在书架旁，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数秒后，他用力一咬舌尖，按住飞快加速的心跳，神不守舍地喃喃道：“是精神魔法吗？我竟然失神了，如果她想杀我，估计我已经死了。”
“不能被魅惑，我喜欢的是莉兹，不是凶残的精灵，我喜欢的是莉兹，不是凶残的精灵...”
我按照原路，回到之前位置，幽灵芬汀仍旧飘在空中。
她看到我过来，表情立刻变得怨恨，就好像与我有仇似的，俯冲朝我进攻。
貌似的确有仇，我刚才还毁了她两只手，不过那不是她先惹我的吗？而且她现在也已经长好了。
我胡思乱想，一边转移身体恐惧的注意力，一边伸出手，发出一道洁白的光幕，将幽灵芬汀笼罩。
“光明咏唱之五十七，圣光净化。”
黑暗系幽魂最怕的是光系净化魔法，其次是灼烧的火系。
不过，具备净化作用的光性质特殊，至少需要三阶以上的光系咏唱，比如低阶的照明术就没有这个效果。
这种神圣净化作用的光，通常被称作‘圣光’。
被圣光照耀，芬汀哀嚎一声，表情痛苦，前冲的身形立刻顿住，一缕缕黑色的暗元素烟雾从她的虚幻身影中析出。
她快速朝书架后方躲去。
“疾风咏唱之二十六，疾风斩·改——连续疾风斩！”
我左手轻挥，数道巨形风刃激射而出，将她能躲藏的书架全部斩碎。
既然结界光影具备阻隔魔力效果，我不用担心引来学院监委部的人，施放魔法随心所欲。
书架破碎，木屑纷飞，芬汀四处乱飘闪躲，却总被我提前一步毁掉障碍物，她试图跑远，又会被我预判的圣光给逼回来。
十余秒后，芬汀的身形变得极为虚幻，气息从三阶直降一阶层次。
我踩过一片狼藉的碎书、木板，走到她面前，忍住心底愈发涌现的恐惧，单手按在她身上。
“光明咏唱之四十六，九耀星火光牢。”
空中凝聚出九道绘制着星辰纹路的深红光栅，环成一圈贯穿她的身体，交叉插入地面，形成光牢法阵，确保芬汀无法行动，并阻隔死灵法阵带来的增益。
伤势加重，又失去死灵元素链接，芬汀身上的死灵气息逐渐虚弱，仇恨的表情也渐渐平静，显出几分茫然。
我松了口气，问道：“你还认识我吗？芬汀。”
虽然询问了一句，但我没抱什么期望，毕竟芬汀作为死灵，记忆丢失是很正常的事情，神智都未必清醒。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芬汀居然说话了。
“你是...”
她想了很久，用空灵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们曾经见过面，你是精灵圣女...”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
我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惊喜：“快告诉我，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芬汀低下头，看着被风刃切割破碎的身体，和插入体内的星火光栅，神情微怔，说道：“是你。”
“我是问谁杀了你，把你变成死灵状态，还将你在学院的痕迹完全抹去。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或许我可以帮你报仇”
“是谁杀了我...”
芬汀眼神空洞，回忆了好一会儿，说道：“之前的事情都很模糊，我想不起来了。”
果然没那么简单得到答案。
我皱了皱眉，可惜自己不会记忆搜取之类的魔法，不然可以尝试直接探索芬汀的记忆，找出幕后真凶。
线索又断了？
不对！芬汀毕竟是一个生命，跟诺亚世界、天启学院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从这些联系入手，就算不能找出凶手，至少可以证明芬汀的过往存在。
有了芬汀存在的证据，再去找希伯来院长，事情会好办很多。
我说道：“芬汀，你的父母是谁？”
芬汀一愣，没料到我会问这个，脸色稍沉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解释道：“现在所有人都把你给忘了，你在世界上的一切记录都被抹去，但父母是和你联系最深的人，我要试试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找到你的痕迹，反推凶手的线索...”
“别说了！”
芬汀忽然愤怒：“不要提我的父母，如果你真要寻找凶手，凶手就是他们！”
我一惊：“凶手是你父母？我记得你的父母只是普通人，为什么他们会...”
“为什么？”
芬汀眼神冰冷：“就是因为他们是普通人，因为他们太弱，所以才会有人敢杀我！”
她脸色嫉恨地看着我，说道：“如果我的父母是希伯来，是天启主任、甚至是世界树，让我拥有像你一样精灵圣女的身份，或者成为像凶手那样四阶，我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从芬汀口中确认了凶手是四阶的事情，不过这本来就在我推测之中。
我怜悯地看着她：“你变成这样是很可怜，但这是凶手的错，不能怪你父母，他们能送你来学院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芬汀已经听不进我说的话，她奋力挣扎，试图脱离星火光牢的束缚，发现无法摆脱后，忽然仰头张大嘴巴，露出死灵的尖牙。
这是要干什么？
恐惧影响下，我反应迟钝了半秒，就感觉一股如次声波般，听不见，却极具穿透力的魔法波动朝四面八方扩散。
“嗡！”
无形的嚎叫瞬间传遍整座图书室，我脸色微变，立刻猜到了芬汀的目的，她是在通知同类！
“糟糕了！”
一直沉寂的七楼忽然涌起微风，仿佛有数不清的幽魂正从各个角落朝我这边飘荡过来。
芬汀看着我，发出诡异的咯咯低笑。
愈发迫近的幽魂们给这具身体带来更大的恐惧，如今形势，想慢慢从芬汀嘴里得出线索已经不可能了，我必须做出决断，要么干脆放弃快速离开，要么先杀了芬汀快速离开，不然留在这里，就是等待被幽魂包围的结果。
如果我真的是精灵圣女，依靠原初神器，还不用担心被四阶以下的幽魂围攻，但我毕竟不是。
“真是难办，非要逼我在打剧情的时候开外挂吗？”
我双眸微闭，意识链接精神世界，银发银眸的身影立刻出现在浩渺星空的光明神殿内，在至高神座上坐下。
背后，神座上的光明圣徽亮起银河般璀璨的光芒，无穷无尽的光明神力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四阶巅峰级别的能量在这具身体里像绵羊一样温驯，如臂使指。
身体即将朝金发紫眸的光明女神形态转变，正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愣着做什么，快跑啊，幽灵群要过来了！”
是泽维尔，这家伙果然不会乖乖躲着。
我睁开眼，转头看了一眼正朝这边高速跑来的男生。
这一眼，泽维尔的叫喊像被掐断嗓子的鸭子一样顿住了，他停下脚步，双膝一软，险些跪下。
在泽维尔眼中，此刻的伊芙似乎使用了什么不得了的秘术，浑身气息强的恐怖，又带着无比尊贵的气质，美丽的银眸尽是极致的光明意味，只是一眼，就让他有种想要臣服膜拜的感觉。
305
修“好强，难怪说精灵圣女能够与四阶对抗，我根本没必要担心她。”
泽维尔震惊地伫在原地，看到伊芙随手拔起被鲜红光栅插在地上的幽魂芬汀，又在她额头按下一个银河般的光明圣徽印记，手一挥，将芬汀像布娃娃一样扔了过来。
我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泽维尔，你带着芬汀离开，躲远点，不要出现在我视线里。”
泽维尔这次很听话，没有多问你怎么对付幽魂群之类的，抓住一根光栅，提着芬汀朝远处跑去。
目送泽维尔跑远，我的身体彻底接纳神力灌输，转变为金发紫眸、圣洁高贵的女神形态，一身夜行衣也转化为由神力构成的华美长裙。
四阶巅峰状态下，我的感知可以覆盖整座天启城的二十一个学区，但如果真这样做，同样会被其他四阶层次的存在察觉。
为了避免被希伯来等人发现，我将感知限定在这座秘仪古楼内，神识越过重重结界，将四面八方涌来的幽灵群全部锁定。
这群幽灵的模样比芬汀更为可怕，残肢断臂比比皆是，有的无头，有的就只剩一个头，怨恨气息极为浓重。
死灵的另一个名字就是怨魂，活着的生命一旦被诅咒成死灵，神智会越来越少，怨恨会越来越多，在长年累月的诅咒影响下，就像被喂养毒·品一样，是一种不可逆的过程。
这也是死灵法师被大陆统一禁止，坚决通缉的原因。
芬汀只死亡了两天，还不算严重，但这里的大多数幽灵，已经是毫无神智的怨魂了。
“你们可能都是像芬汀一样的无辜之人，但到了如今这种地步，继续存活只会危害他人，就让我亲自给你们一场盛大的葬礼吧。”
我缓缓漂浮空中，右手微抬：“光明咏唱之五十七，神力·圣光净化。”
光乍起，白皙的手掌仿佛化作一颗不可直视的太阳，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圣洁光辉，具有净化作用的圣光穿透周边的所有楼层书架，照射进古楼的每一个阴影角落。
光明神力加持的光明魔法，是真正意义上的光明神术，若非我有意控制，再加上朦胧光影的阻隔，别说秘仪古楼，整座魔法学院都会被这道圣光照亮。
圣光照耀下，一只只幽魂被迫显形，而后灵体崩解，化作基本元素粒子。
奔跑中的泽维尔看向手里的芬汀，看到她头顶圣徽忽然亮起，形成一道防护，让她在圣光中不至死亡。
数秒后，整座秘仪古楼重归静寂，除芬汀外，所有幽魂尽皆湮灭在这场光明中。
“解决了。”
我放下右手，落在地面，随着幽魂消失，心中的恐惧感也渐渐褪去。
既然无法克制这具身体的恐惧，那就直接消灭恐惧源头就行了。
我轻松地想着，正要断开神力链接，突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危险源自于秘仪古楼一楼，在我四阶层次的感知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身影正推开木门，缓步而入。
在我感知到他的同时，这名男子也抬起头，朝七楼我的位置望来，其视线仿佛穿过重重楼层，直接锁定了我。
我脸色严肃，瞬间警惕起来，能够察觉到我的感知，这个人至少是四阶，而连女神体都能感觉到威胁，恐怕是类似希伯来那种四阶高位的存在。
只是不知是敌是友，是天启学院的主任院士，还是跟幕后黑手有关系。
不过无论如何，我不能暴露‘玩家’的身份，至少不能让人发现我不是精灵圣女，否则任务可能就直接判定失败了。
我心念一动，迅速解除女神形态，化作银发银眸的精灵模样。
下一刻，明明在一楼的黑衣男子，竟直接出现在我面前。
好快！
是空间魔法吗？不对，没有空间波动，一楼到七楼的结界也没有损坏迹象，他就是从浮空阶梯一层一层走上来的！
居然一秒就走到了我面前！
这让我想起之前精灵之森的古斯特，在我过度使用神力被副作用控住的时候，也是一秒‘走’到我面前，似乎是一种黑暗系魔法的高级运用。
我凝神望向男子，他的脸上仿佛笼罩着夜色，明明距离我不到两米，我却看不清他的形象，就好像望进一片深沉的黑夜。
男子站在破碎的木架书页间，负着双手，感受到周围刚刚消退、浓烈的圣光气息，有些反感地微微皱眉。
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男子正认真打量，或者说审视着我。
他注视着我的银眸，说道：“你是谁？”
显然，虽然我现在有着原初精灵的形象，但因为刚才那股极致光明的气息，男子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而且，就算是精灵圣女，深夜来秘仪古楼七楼搞破坏也不是一件容易解释的事情。
我脸色不变，反问道：“我是谁你看不出来吗？应该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正在说着，整座秘仪古楼突然进入完全的黑暗，朦胧光影的微光彻底消失不见。
刚才的危险感再度降临，甚至于因为我退出女神状态的缘故，这股危险感更加强烈，让我毛骨悚然，无法呼吸，有种下一秒就要死去的错觉。
我心跳急剧加速，黑暗中，隐约看到男子身前出现一个漆黑的影子，手中镰刀平伸，慢慢延长，伸向我的咽喉。
男子平静道：“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本质上，黑影和镰刀比之前的幽魂群恐怖得多，但只要不是源自心灵深处的本能恐惧，这种现实意义上的威胁我根本不慌，更不至于影响我的思维。
我一边做好调取神力的准备，一边语气淡漠说道：“吾乃精灵帝国第三十二代圣女，米歇尔·伊芙，你这种行为，天启学院是想和精灵帝国开战吗？”
影子手里的镰刀忽然顿住，停在我咽喉前方，透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我心中默默松了口气，而后用怀疑的视线望向男子，反客为主说道：“你是谁，是怎么上七楼的？”
男子沉默两秒，微微弯腰说道：“天启枢密院执法司司首，死亡骑士·修，见过圣女殿下。”
竟然是天启四骑士之首，实力最恐怖的死亡骑士，难怪给我这么大的威胁。
七楼重现微光，黑影和镰刀纷纷消失，男子身前的那片黑夜也消散不见，我终于看清了他的形象。
身材高逾两米，眼眸漆黑摄人，整个人带着淡淡忧郁的气质，深沉如夜。
但，这个人的长相，不是之前喂小黑狗的建筑工人吗！
我瞪大眼睛，像见了鬼一样望着【死亡骑士】，蓦然想起，当初的那个建筑工人，也自称自己的名字叫‘修’。
306
会议室我再次怀疑这个幻境并非历史现实，而是根据我脑海记忆推演构成的，但无论怎么说，【死亡】和给小黑狗盖狗窝的建筑工人，这两者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是怎么扯到一块的？
修灰眸微眯，有些奇怪我的反应，淡淡道：“天启四骑士都有天启一级权限，自然可以上到七楼，请问殿下又是怎么到七楼的。”
我暂时放弃思考，随口说道：“突破结界上来的。”
精灵圣女继承原初传承，有破除古楼结界的能力很正常，但这样做明显违法违纪，她竟然如此轻松地执法者面前说这种话，就不怕被关进监狱吗？
以她的身份，似乎的确不怕...
修微微皱眉，忽然觉得学院不应该接收这种无法掌控，且目无校纪的学生。
“为什么要突破结界？”
“为了调查我记忆被篡改的事情。”
很好的理由。
修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说道：“这件事应该由学院调查，你不应该这样做...就算要查，为了你的安全，至少要通知一下学院。”
我认真点头：“知道了，明天我会写份检讨交给希伯来，以天启学员的身份。”
修沉默两秒，看向周围乱七八糟毁成一片的书架和古老书籍，脸色更加难看。
我补充道：“古楼的一切物品损坏都由我精灵帝国赔偿。”
“不必了，书籍都在天启图书馆有备份，这些毁坏殿下无需在意，只希望殿下没有将凶手的证据一起毁灭掉。”
修冷漠说着，身形一动，突然消失在我面前。
去哪了？
修的速度超出正常魔法师的感知范畴，即便是我也没看清他往哪个离开。
“他应该是去找芬汀了。”
我立刻意识到，目前的七楼就正剩下我、泽维尔、幽魂芬汀，修在进楼时就感知到了这一点，现在肯定是去找芬汀了。
我给自己施加轻身术，朝之前感知的方向跑去，很快就看到了泽维尔。
修果然在这里，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在他们面前，身影已经很虚幻的幽魂芬汀正逐渐破碎，在我看到的那一刹，彻底崩解成基本元素粒子。
失去封锁目标，一道道深红的星火光栅也缓缓消失。
修冷漠地看向泽维尔：“怎么回事？”
泽维尔显然认识这位执法司司首，手忙脚乱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来，她突然就消散了。”
修深吸一口气，说道：“天启三年级学员，法普拉斯·泽维尔，以破坏证物的名义，你被捕了，随我去一趟禁绝监狱。”
“真不关我事啊，这个死灵她就是自己消失的！”
修说道：“这些事等你进了监狱，我会帮你调查清楚的。”
泽维尔欲哭无泪，禁绝监狱不是普通的监狱，它封禁元素，无法修行，而且一旦进入，等于在履历上留下一个大污点，对学员来说是影响很大的事情。
我连忙说道：“修先生，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泽维尔只是一个普通学员，没有能力去杀死一位三阶幽灵，您抓他总得拿出证据。”
“我所见即是证据。”
黑衣男子灰眸幽深，眼神森然道：“别插手太多，圣女殿下，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并非泽维尔，而是殿下你，如果不是出于精灵帝国的颜面，我就不是请泽维尔去监狱，而是请你了。”
我脸色微沉：“你威胁我？”
修说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冷笑一声：“呵，执法司还真是好大的威风，连我都敢威胁，一般学员恐怕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如果你执意带泽维尔去监狱，就带着我一起，否则不要动他。”
我有绝对把握，修不敢把我关进监狱，否则天启学院必然面临精灵帝国大举进攻。
气氛一时安静，修眸光冰冷地看着我，我冷眼回视。
忽然间，我竟察觉到一股极为恐怖的杀意，或者说死亡气息，让我仿佛置身尸山血海，被粘稠如墨的血液束缚，身周全是浓重无比的血腥气。
杀意只持续一瞬，旋即消失。
修淡漠道：“要抓谁是我天启学院的内部事务，圣女殿下想要调查记忆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请记住自己的身份。”
他身影一晃，再次消失在我面前，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泽维尔。
我这才从尸山血海的死亡气息中回过神，脸色苍白，险些站不稳，背后已然被冷汗浸湿。
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像被鲜血枷锁捆绑，意识和精神都陷入尸山血海中，若是修维持这股杀意，恐怕我永远无法走出。
这个人太可怕了，我能感受到，刚才的杀意还不是他的真实杀意，修完全没有动我的意思，只是处于震慑，显露出极细微的一小部分杀戮气息。
如果他真的要杀我，恐怕只要完全展露杀意，就能让我精神失常。
随着修的离开，七楼的朦胧光影也渐渐消失，显然是方便我从六楼、正门离开。
我沉思了一会儿，想到已经‘魂飞魄散’的芬汀，叹了口气，从六楼下楼。
明天再去监狱看望一下泽维尔吧。
在我离开七楼之后，古楼的各系封锁结界重新运转，朦胧光影再度重现。
光影之下，朦胧的光线彼此交织，汇聚成一个朦胧的精神力虚影，站在破碎书架间。
他挥了挥手，七楼场景蓦然变化。
一个个倒地的书架、书籍翻滚着消失，一张巨大的深红水晶长桌从地面升起，桌上刻绘着神秘繁复而意义不明的花纹图案，从高处俯瞰，像是年代久远的瓦罗兰地图。
十张红黑色的高背长椅幻化出现，将长桌围在中间。
转眼间，破旧的图书室竟然变成一个气息诡异的会议室。
朦胧人影在靠近长桌上首的两个副位之一，左副位坐下。
而后，十张高背椅中，除首座和朦胧人影的左副位外，其余八张的椅子背面全都亮起深红符文，璀璨闪烁。
符文闪烁间，八个人影出现在对应椅子上，但几乎都身形虚幻，看不清脸孔。
只有一个例外。
那是与朦胧人影对立，坐在靠近上首的右侧副位的男子。
他紫发紫眸，额头镶嵌着奇异的闪电印记，虽然身影也是虚幻，但丝毫未做形象遮掩。
闪电印记的男子环视一圈人群，而后望向不知面目的朦胧人影，微笑道：“见过代理会长，【无】老先生。”
他语气揶揄道：“我听说，您抽取素材的事情，被您学院刚收的精灵圣女给发现了？”
307
老妇人翌日清晨，我翘了一堂课，带着蒂娜蒂丝来到天启魔法监狱。
作为二阶魔法师，泽维尔的收押规格比约书亚差多了，很随意地关进了一个地面铁牢，若不是有大范围禁魔领域，泽维尔本人一个风刃就能切开门锁，逃跑出来。
当然，其实就算没有禁魔领域，泽维尔也不会逃跑，因为跑出监狱是没用的，只要身在天启，分分钟就会被抓回来。
我到的时候，泽维尔正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地吃早饭，看到我之后，他立刻放下碗筷，脸色露出浓浓忧郁，像是一宿没睡，食不下咽。
我看了一眼他餐盘里的食物，天启牢房的早餐还算健康，窝窝头稀米粥，就是口味有点淡。
“怎么了？小维尔，你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怎么了，这里的早餐不合口味？要不要我去小吃街给你带点包子过来？”
泽维尔叹了口气，说道：“圣女殿下，您觉得我的人品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道：“虽然你脑子不太好使，但应该算是个好人吧。”
“咳！好人就行了，为什么要加个脑子不好使？”
泽维尔呛了一下，说道：“我泽维尔，虽然算不上什么天赋出众的高材生，但起码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学生。天天扶老奶奶过马路，定期给幼稚园敬老院做义工，圣女殿下您说，像我这样品格优秀的人，为什么会被关进这里？”
“你是想说，您被关进监狱都是因为我？”
“额，好像是吧...难道不是吗？”
泽维尔没想到我这么直接，让他差点接不上话。
我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小维尔，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被关进监狱只是因为卷入了我的事情，我会尽早救你出来。”
泽维尔说道：“谢了。”
“本来还想看一下你的诚意，既然你这样保证，我相信殿下的信誉，就直接告诉你昨晚的情报好了。”
我疑惑道：“情报？你昨晚发现了什么？”
泽维尔说道：“芬汀是这件事的关键，既然她存在，说明可能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我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丢失了与她相关的记忆，甚至整座学院都没有芬汀相关的痕迹。”
“于是，在带着芬汀奔跑的时候，我和她聊了几句，倒是套出了一些她的情报，至少得知了她家人的信息。”
我脸色一喜，虽然世界遗忘了芬汀，但芬汀没有遗忘世界，如果能够找到芬汀的家人，就能确认她曾经存在的事实了。
“快说，她父母是谁，我现在就去证实。”
泽维尔看了一眼碗里的黑窝头，说道：“这里的饭真难吃，先去给我买两个包子，必须是莱茵街街头的小推车老板，一个名叫西亚的老妇人卖的，对了，我要蓝菇青菜的。”
“行。”
我拍了拍蒂娜：“去把小吃街的包子老板和他的小推车都买过来，以后每天在监狱给泽维尔做早饭。”
蒂娜哦了一声，小跑离开。
我看向泽维尔：“包子很快就到，你想吃多少吃多少，先把情报告诉我。”
泽维尔嘴角微抽，说道：“不用了，芬汀只有一个母亲，如果你家精灵能找到包子老板，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哦，原来你是想先证实一下芬汀的情报。”
我意识到，泽维尔要的包子就是让我去找芬汀母亲。
我有些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让芬汀告诉你这些的？”
泽维尔撇了撇嘴：“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自己的死怪罪在父母头上，嫌弃父亲早逝，母亲太弱，家里条件差，她也不想想，没有她父亲的抚恤金和母亲的劳作，她根本进不了学院。”
“拿着父母提供的物质，见识他们没有见识过的世面，体验他们没有体验过的人生。到头来，还嫌弃他们如此笨拙。”
泽维尔回忆着自己父母省吃俭用种田攒学费，送自己上学的场景，淡淡道：“反正我是骂了她几句，她就告诉我这些了。”
厉害啊，或许这就是主角吧，不说实力强弱，都有一种名为‘嘴遁’的究极天赋，总能意想不到地获得情报，甚至化敌为友。
我感叹了一会，等待蒂娜回来。
比预想的慢了一些，大约十几分钟后，蒂娜才返回监狱，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老妇人，却没有小推车。
蒂娜将老妇人带到我面前，一脸骄傲道：“殿下，这就是泽维尔所说的包子老板，西亚，不过她今天没有卖包子，我是根据旁边灌饼老板的介绍，去她家才找到她的。”
“干的不错，辛苦了。”
我揉了揉蒂娜的脑袋，以示鼓励，旋即看向老妇人。
“请问您是否有一个名叫‘芬汀’的女儿？”
老妇人有些局促地看着我，说道：“没有啊，尊贵的精灵小姐，我西亚从未生过女儿...也没有收养过。”
她一脸认真，并非说谎。
泽维尔说道：“您的丈夫是不是叫卢克，在五年前召唤系的一场魔兽暴乱中重伤身亡。”
老妇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泽维尔继续道：“您曾经收养过一个儿子，取名吉伯特，却在一次佣兵冒险中失联，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老妇人的脸上流露悲伤，说道：“唉，他是一个好孩子，我很想念他。”
我思考了一下，问道：“您今天为什么没有卖包子？”
老妇人擦了擦眼泪，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前几天突然想起来，这些年我攒的钱已经足够了，足够我一直住养老院直到死去，为什么还要每天早起辛苦？所以我打算不干了。”
我和泽维尔对视一眼，基本确认，这个人就是芬汀的母亲。
可惜，就连她都把芬汀给忘了。
老妇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我说道：“精灵小姐，您刚才问我有没有女儿...为什么这样问？”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一个女孩前几天去世了，她说很喜欢您做的包子。”
老妇人惋惜道：“那真是不幸，我的餐车还没有卖掉，如果她还活着，我可以再给她做一次包子的。”
308
果茶有酒是常识泽维尔最终还是没有吃上包子，我和蒂娜蒂丝就匆匆离开，去找希伯来了。
叙述完西亚的证词，希伯来脸色严肃，说是会尽快调查，给我一个解释。
天启院长的保证是很有公信力的，我放松了不少，觉得天启学院认真起来， 问题会很快解决。
我吩咐蒂娜蒂丝去联系精灵律者团队，协商天启法务部处理泽维尔的事情，尽快放他出来，然后去莉兹‘奶奶’那里上了节光魔法课。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今天上课的人数比我刚来的时候少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布鲁克的课太无聊，又有人逃课了吧。
我没多想，下课后邀请莉兹一起逛街，却很意外地被拒绝了。
莉兹奶奶和温妮毕竟是不同的，温妮天天一放学就玩耍，但莉兹作为东光明神殿最年轻的祭司，未来神官的培养者，有着明确的人生目标，每天都给自己安排了一定量的学习、冥想任务，做不完就不玩。
我久违地独自在校园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学院南区，以前常去的一个小巷。
“这里，好像是海因里希黑夜酒馆的位置，不知道这个时候酒馆开了没有。”
我沿着石板路前进，拐过一个个巷口。
比起百年后的小巷，这里的店面、道路等等都变化很大，只能隐约看出一点记忆里的影子。
本以为酒馆不会存在，但意外的是，在走过一个熟悉的巷口后，我竟然真的看到了一间酒馆。
门口牌匾写着‘黑夜酒馆’四个艺术字，周围路人稀少，两对黑色风铃在风中荡着，发出清脆的碰撞音。
“酒馆老板真了不起，就这经营状态，一百五十多年了，居然还没倒闭。”
我自言自语一句，走进酒馆，与后世黑色咖啡厅的装修相比，这时的酒馆更像一家酒馆，整体使用淡红色调，大厅摆放着十几张红木桌椅，一个客人都没有。
吧台处，不再是不修边幅的海因里希，而是一个年轻的红发少女，正在擦拭酒杯。
桌边，一只懒洋洋的黑猫正在趴着，和海因里希那只很像，不过没那么胖。
红发少女在我进门的刹那，擦酒杯的动作微顿。
她抬头看我，眼中露出几分惊讶，旋即微笑道：“美丽的精灵贵客，您想喝点什么？”
如果是海因里希，会很自然地给我端上一杯拿铁，当然，他偶尔会擅作主张地换成果茶，以酒馆老板的名义。
“这里有咖啡吗？”
我问了一句，看到满屋子的各色酒水，又补充道：“没有咖啡的话，奶茶饮料也行。”
红发少女愣了下，说道：“客人，您看门口牌子也能看出来，我这里是卖酒的，不卖其他东西。”
“哦...”
看来黑夜酒馆还没有拓展业务，我有些失落，正打算离开，又听少女说道：“不过既然客人有需求，我也可以破例做一杯其他的。”
“那谢谢了。”
红发少女看着银发银眸的精灵在红椅上坐下，看到她随手拿起书阁上的历史小说，翻开观看，莫名有种对方对酒馆很熟的感觉。
她以前来过吗？不可能啊，这位精灵之森的大人物应该刚来学院没几天才对。
红发少女有些疑惑地走进材料室，处理了一会儿，端着一个水晶托盘走出，杯中盛满了晶莹剔透的浅绿色液体。
“喝咖啡对身体没什么好处，这种果茶更适合你。”
“它叫‘自然心情’，喝过的精灵都说很喜欢。”
少女将果茶放在我面前，微笑着做出请品尝的手势。
我端起杯子闻了一下，只觉得清香四溢，新鲜甘甜，非常吸引精灵。
喝到嘴里果然挺甜的，是一种清澈的甜，柔软丝滑而不惹精灵反感。
“嗯，很好喝。”
我赞了一句，感觉这个红发少女的技术丝毫不比海因里希差，酒馆老板是怎么找到这么多手艺天才的？
可惜，跟着不想出名的酒馆老板，把酒馆开在这种偏僻巷子里，真是埋没了他们的调酒才华。
我一边喝着果茶，一边问道：“对了，你家老板是谁，现在在酒馆吗？”
从我在酒馆半年看魔法书的经验，我猜测酒馆老板应该是一个实力极高的大魔导师，甚至是隐姓埋名的四阶圣魔导师也说不定。
这种强者活个一百多年非常正常，海因里希的老板和现在酒馆的老板大概率是同一个人，不知能不能见到。
听到我的询问，红发少女笑了笑，说道：“客人找老板有什么事吗？不会是要投诉我吧？”
“怎么会，这杯‘自然心情’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果茶之一，在我遇到的调酒师里，你至少排在前二，就算我找老板，也肯定是要夸你。”
“前二？”
红发少女挑了挑眉：“请问您心里的第一调酒师是谁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厉害的调酒师多交流，有机会能拜访一下就更好了。”
海因里希可是现实世界，一百多年后的人物，隔着虚拟、时间两大障碍，你是不可能见到的。
我随口说道：“那个人叫海因里希...现在还没出生，所以，你就是最厉害的调酒师。”
“海因里希？还没出生？”
红发少女以为我在调侃她，说道：“行吧，或许我能活到他出生的时候，至于您要找的老板...”
“我就是酒馆老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
我惊了，我一直以为酒馆老板会是一个年龄颇大的老魔导师，居然看起来这么年轻。
不过到后世的时候，这个少女起码一百七十多岁了，成为高阶魔导师也算正常。
我晃了晃手里刚拿的小说，确认道：“这里的书都是你写的？”
红发少女眼神微妙，她确认自己没告诉过别人这件事，不过，这点事也没必要撒谎。
“没错，客人，这都是我闲暇时随便写的。”
我惊叹道：“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有这么多人生阅历的？这些书里的经历真实丰富，知识精妙严谨，就好像作者亲身经历一般，有些解释甚至比学院的专业课本还清晰。”
红发少女的表情更加怪异，明明这只精灵才刚看第一本，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她委婉说道：“客人谬赞了。”
我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对面少女的人影一下分成了两个。
“怎么回事？你好像裂开了...”
我下意识晃了晃脑袋，感觉脑袋像进水了一样，相当不灵敏。
视野中，红发少女已经裂开成四份，整个世界也开始天旋地转。
不妙，茶里有酒...
我终于反应过来，然而刚才喝的太多，意识断片来的太快，不待我做出其他反应，就嘭的一声倒在桌子上。
309
吸血红发少女看着突然晕倒的精灵，神情愕然。
这家伙不是来碰瓷的吧。
“喂，醒醒，醒醒！”
她用力推了推精灵的手臂，发现对面是真的晕了，并不是在伪装。
一只黑猫跳上桌子，盯着晕倒的精灵侧脸，口吐人言道：“这孩子可真好看呐，小朵，你对她做了什么喵？”
红发少女摊手道：“我什么也没做啊，她喝了口果茶就倒了，搞得像我下药了似的。”
黑猫嗅了嗅茶杯，说道：“她好像是喝醉了喵。”
红发少女疑惑道：“喝醉？这杯茶居然有酒精的吗？”
黑猫说道：“有的喵，大概不到一度的样子喵。”
红发少女嘴角微抽：“不到一度？这含量正常人就算喝一桶也只能微醉吧，她才喝了半杯！”
“我记得精灵都是很能喝酒的啊，以前逮的那几只，陪我喝了半个地窖都没事。”
黑猫说道：“精灵和精灵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可能这是一只变异品种喵？”
红发少女露出嫌弃的眼神：“猫夜子，你真没见识，看她的银发和眼睛，很明显了，她就是前几天学院招收的原初精灵。”
“原初精灵喵？”
黑猫先是一怔，然后猫脸露出很人性化的惊喜，“太棒了喵，我还担心这几届天启的学生素质太差喵！除了那个约书亚，就没有高品质的干粮了，到时候你又得问我要喵。”
它用猫爪拍了拍精灵的长发：“现在终于来了一个喵，而且是免费上门这种好事，小朵，你还不赶紧的，多囤点货喵！”
红发少女轻哼一声，说道：“你想哪去了，原初精灵随身带着原初神器，就算昏迷也能自动护主，如果我动她，米歇尔和世界树都能感知到，我不能为了一时的口舌之欲，陷入那么大的麻烦里。”
“啊？是这样吗？真可惜喵。”
红发少女说道：“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她吧，说不定过会就有精灵帝国的守护者来这边了，我还得想办法解释。”
黑猫说道：“那就把她放在这里算了喵，到时候我们实话实说，她自己喝醉总不能怪我们喵。”
红发少女点点头，将桌上的杯盘收走，任由精灵睡觉。
数分钟后，她又走了回来。
“这么硬的桌子，睡着估计不舒服吧。”
她揽住精灵的腰，正要抱起，却在触碰精灵的时候莫名一颤。
一股强烈的刺激感从大脑升腾而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令她心旌摇动，险些失神。
“怎么回事，这个感觉...”
红发少女触电般收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精灵。
她知道，九十亲和以上的完美元素体质会对自己产生极大的吸引力，原初精灵作为光、水、土三系完美体质，让自己有所触动是正常的。
但只是碰一下就有这种感觉，强烈的有些过分了。
“难道这只精灵的亲和在九十五以上，是接近满值的完美体质？”
红发少女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再次触碰精灵，轻松抱了起来。
清新芬芳的发香袭来，手臂胸前全是极为柔软的肌肤触感，在加上格外强烈的‘生理’刺激，让红发少女的呼吸急促。
她走进吧台后的卧室，将精灵放在床上，有些留恋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片刻后，她又走了回来。
如此姿色的精灵，哪怕在她千年的血族生涯里，也是从未见过，吃干抹净风险太大，直接放跑却不甘心。
“你这家伙，连果茶钱都没付呢，就算不把你当成食物吃掉，那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她脱下鞋子，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压在精灵身上。
这时，一声猫叫响起：“喵！小朵，你在干什么呢喵？”
黑猫蹲在卧室门口，猫脸震惊：“你不是说不吃她的干粮吗！”
红发少女看了它一眼：“猫夜子，我要做的事情你不懂，别打扰我。”
她顿了一下，说道：“你去把门关了，今天停业一天。”
黑猫诧异道：“小朵，你不会是产生短生种的低级冲动了吧喵？就算她长得再好看，但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吸引力啊喵。”
红发少女眸中闪过一丝红光，声音冰冷道：“少废话，你再呆着这里，不要怪我把你从黑猫变成红猫。”
“不要喵！我这就走喵。”
黑猫瞬间窜出卧室，它知道红发少女不是在开玩笑，她早就想把它初拥为同族了。
它不排斥吸血猫，但想起要像红发少女一样日常饮血，哪怕能加点配料做成‘血酒’，它也不想接受。
但是，作为存活千年，见惯了风花雪月的血族始祖，竟然会对一只初见的精灵产生欲望，哪怕对方是完美体质的原初精灵，也令猫无比惊讶。
红发少女目送黑猫离开，看了一眼卧室门。
房门自动关闭，屋内顿时暗了下来，红发少女盯着身下精灵，眸中红光渐盛。
她的本意只是想‘亲近’一下，奈何越是靠近，越是无法自拔，一股前所未有地奇异感觉不停吸引着她，仿佛喝醉了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红发少女坐直身体，对着四周一按，墙壁上，血红的四阶魔力禁制一闪而逝。
“不知道能不能拦住原初神器的气息。”
做好防护措施后，她弯腰低头，陶醉着嗅了嗅对方的银发，而后将唇覆盖在对方白皙的脖子上，温柔擦拭。
“真是鲜嫩的肉体。”
红发少女低吟着，忽然轻启红唇，露出一对纤细可爱的尖牙，触碰在肌肤上，压出淡淡痕迹。
她的眼中露出最后的犹豫，数次想要刺入，却在最后关头停下。
无数声音在她脑海响起，仿佛无数人格在她的思维里碰撞。
“收手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果弄伤了她的身体，我们肯定会遇到大麻烦，至少这件酒馆是保不住了。”
“可咱家真的好想吃哪，嘿嘿嘿...”
“不觉得奇怪吗？拥有完美体质的原初精灵，却晕倒在喜爱极致之血的吸血鬼酒馆，就像有人设下的圈套一样，想把我们暴露在精灵帝国，乃至天启学院的对立面。”
“那又如何，我托瑞朵何时怕过希伯来、米歇尔，他们在我眼里只能是晚辈，只要不去精灵之森，世界树也奈何不了我！”
“你畏手畏脚的样子真蠢。”
“我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随心所欲么？”
一片吵闹中，红发少女微微用力。
尖牙轻而易举、无声无息地刺破肌肤。
红发少女一愣，为什么没有原初神器的自然元素抵抗？
难道这只精灵没有把原初神器带在身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下一刻，一粒殷红的血珠映入视线，格外鲜艳。
腥甜的气息进入感知，她再也没有余裕多想了。
一股无法抑制的强大欲望在她脑海炸开，令她的瞳孔虹膜彻底变为血红色。
她渴望地舔下那粒血珠。
“呃啊啊啊！！！”
红发少女双目无神地颤抖着， 发出极度压抑、却极度欢愉的呻吟。
她太快乐了。
在这一瞬间，她仿佛获得了无尽的欢乐与满足，这种感受甚至超越了肉体感官的极限，直接作用于神识，让她灵魂也进入无上限的**。
在这一瞬间，她仿佛陷入梦中，可以快乐地把自己分割成数份，放进油锅煎炸吃掉，只要这种快乐能够进行下去。
无意识的魔力随着主人的心情暴走，将卧室大床之外的一切事物化为齑粉，却在将要扩散之前，被提前布置的血红光幕拦下。
红发少女一脸幸福地抱着精灵，轻轻摇晃，感受着咽下血液的余韵。
然而，在咽下的那粒血液中，忽然涌现一股极致纯净、极致神圣的光明气息。
这是一种令人心生向往，充满渴慕，神圣到无法形容的光明。
但对红发少女来说，却像是极度炽热，难以想象的恐怖神辉，刚一出现，就凶猛地焚烧着她体内的一切。
310
遗忘一缕缕圣洁的白光从红发少女的体内，准确是那粒血液中射出，照亮整个卧室。
圣光中，红发少女的躯干、四肢窜出细小的白色火焰，而后像是灌满汽油一般，轰的一声爆燃。
红发少女的五官在火焰中飞快变化，变得越来越精致、俊美，直至化作本源的吸血鬼始祖，托瑞朵的样子。
光明神之血对黑暗生物的焚烧，堪称世间最可怕的焚烧，能燃动其体内的一切能量，让其自我毁灭。
这比所谓的油锅火海还要痛苦煎熬万倍。
如果是普通的黑暗生物，敢于吞食神之血液，哪怕是未融合神格的幼生神之血，也必然会在一息内完全化作灰烬。
但朵不同，她是早已抵达四阶高位、寿命近乎无穷的血族始祖，世间最强的几位存在之一，如果单论存活能力的话，整个瓦罗兰也无出其右。
四阶高位，本身就可以称作半神了，在加上这份血液毕竟不是完整的至高神之血，朵并没有被直接烧死。
但这已经是她近千年来，最接近死亡、所受威胁最大的一次。
朵浑身冒火，右手本能地朝精灵刺去，却在触碰到对方脸蛋的瞬间化为抚摸，无比轻柔。
她颤抖着抚摸着，猩红眼眸中掠过极大的愤怒，却又被无穷的欲望吞没。
这个精灵究竟是什么人，一滴血液竟然让自己无端自燃，连始祖之体都濒临崩溃！
更令朵震惊的是，她禁锢千年、停滞不前的四阶高位瓶颈，在这滴血液的灼烧下，竟然有了一丝松动！
难道原初精灵的血，能助我冲破障碍，突破到四阶巅峰？
她神志不清地想着，坐在精灵身边，绝对生命场化作无数微观的生命场护盾，以四阶独有的精微掌控，将体内圣光一点点镇压磨灭。
十几分钟后，朵体内的圣光趋于黯淡，身周的炽白火焰也渐渐消泯。
她的脸颊火红一片，残留着幸福的韵味。
朵睁开眼睛，望向精灵，眼神中不仅没有任何怨恨，反而充满憧憬。
刚才的快乐太令人沉醉了，那是一种超越思维、灵魂极限，还在不断攀上更高峰的快乐，只要尝过一次，就永远无法忘怀。
以至于她明明知道圣光的可怕，却仍旧想要继续下去，如飞蛾扑火，无法抑制。
于是，朵无法抑制地匍匐在精灵身上，猛嘬了一大口。
无法言喻的甜美涌入喉中，她闭上眼睛，飘飘欲仙。
接着，比之前更凶猛的炽白色火焰随之爆发，卧室里尽是极端痛苦、却也极端愉悦的呻吟之声。
这次的圣光反应比之前更加漫长，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才结束。
光芒渐敛。
朵双目无神，嘴巴微张，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精灵身边。
她缓了数秒，转动眸子，望向精灵侧脸。
她望了很久，竟然有些痴了。
“我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被一只孱弱的精灵...”
“可是真的好甜啊，我好像沉迷上这种感觉了...”
“你为什么没有带原初神器呢？”
“真想把你一口吃掉。”
“可是那样我可能会死吧。”
“而且一次吃完，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果然，还是作为可再生资源比较好...”
朵碎碎念着，手里出现一个深红色的水晶杯，朝精灵略微倾斜。
顿时，精灵的体表溢出蒙蒙血雾，渐渐汇聚，化作涓涓细流，流入杯中。
对于四阶以下的存在，朵可以随意掌控鲜血，不需要任何媒介，她之所以保留啃脖子的习惯，只是出于品尝美丽少女的爱好。
就好像四阶强者能够从虚空汲取能量，不需要食物，但仍旧喜欢吃点美食。
晶莹的血液装了大半个水晶杯，朵晃了晃杯子，设好结界，珍重地放入怀中。
她在精灵的脖子上轻轻一吻，令细小的伤口直接愈合，而后抱起精灵，放在一张刚取出的大床上。
朵走出卧室，环顾酒馆。
“以后这里改行做咖啡奶茶也不错，除了喝酒，我也挺喜欢甜食的。”
“椅子还是太硬了，明天全都换成沙发。”
“作为谢礼，这件酒馆就送给你吧。”
“而你，就是我的了。”
......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殿下，您终于醒了。”
一个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茫然地睁开眼，看见温蒂正坐在床边，眼神担忧地看着我。
这是我学院分配的别墅。
蒂娜蒂丝听到声音，都跑了过来，围在我旁边：“殿下，您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
我捂着脑袋坐起身：“我怎么会这里？”
温蒂倒了杯热水：“是一个红发女孩送你过来的，据说您在她店里喝了一杯果茶，就不省人事了。”
我把水杯接入手中，渐渐回忆起在黑夜酒馆的事情，大概是因为不小心喝了口酒，直接晕倒在人家酒馆里。
这具身体虽然很棒，但缺陷也太明显了，还好对方不是什么坏人。
我无奈想着，又想起通关的正事，问道：“希伯来院长有占卜到凶手是谁吗？”
温蒂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消息。”
“那放泽维尔出狱的事情呢？办得怎么样了？”
蒂娜取出一个小本本，说道：“进展很顺利，预计三天内就能让他出来。”
“那就好。”
我喝了口水，说道：“对了，明天通知一下比比东，就说我要选专业，让他在精神系给我留个位置。”
我打算加入精神系，更深入地了解芬汀消失的经过。
然而，蒂娜在本子上书写的动作微微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说的这个比比东，是谁？”
我想起被遗忘的芬汀，蓦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是那个差点碰到我裙子的那个面罩男，四阶的一年级主任，把我们从美食学员酒店接到行政楼的那个，你们不会都忘了吧？”
三只精灵对视一眼，确认说道：“您入学的时候，是希伯来亲自接的，并没有什么主任。”
我说道：“不可能，很多精灵卫兵都见过他，你们，还有诺顿、卡拉曼都差点和他打了起来，我绝不会记错。”
温蒂的眼中满是忧虑：“殿下，游侠将军卡拉曼我知道，但诺顿又是谁？我们精灵军队没有名叫诺顿的首领。”
蒂娜翻着小本本，说道：“而且，天启学院的资料中，一年级主任一直是空缺的。”
我皱起眉头：“一年级主任负责各学院招生，怎么可能一直空缺，这太奇怪了。”
蒂娜说道：“正是因为主任空缺，这些年的招生一直是希伯来代劳的，包括殿下您进校的事宜。”
311
【无】“天启一年级主任，比比东从未存在过？”
我意识到，我与温蒂等人之间的认知又出现了差异，双方之中，肯定有一方的记忆被人改动了。
面罩男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毕竟是四阶的一年级主任啊！
如果我记忆没错，说明连四阶强者都无声无息地失踪，甚至是被完全‘抹消’，噩梦幻境的BOSS也太离谱了，就算是精神系圣魔导师约书亚也办不到吧。
那个任务中描述的黄昏议会，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不知不觉中，就灭掉了天启学院的一名主任。
我又想起同样被忘记的芬汀和诺顿，猛然感到一股恐怖的寒意。
连续性有人被遗忘，说明这不是一个偶然事件，而是大规模失踪事件！
说明天启学院可能已经有很多人被遗忘了，只是没有人能发现，只有我能保持记忆，却也只发现了身边消失的区区几人！
我立刻从床上站起，语气严肃问道：“魔法学院现在一共有多少学员，多少老师？”
三只精灵微微一惊，蒂娜连忙翻动笔记本，快速计算说道：“截止天启3018年五月，一区魔法学院正式学员总计74741名，在职老师及教授25926名，还有八十多万不知具体数目的其他工作者。”
这个数字，少了。
虽然我没有记过天启的招生人数，但根据学院魔法系、班级数量，也大概能算出来，后世的魔法学院学生总数至少在十万以上，就算现在发展的没有一百年后泽维尔时期那么好，也应该能达到接近十万的量级。
难道我猜的没错，已经有上万的学员，甚至老师都消失了？
如果是真的，幕后黑手为什么要掳走、杀死这么多学员？冒着被天启学院发现的风险，是要让他们变成死灵？为了做某种实验？还是说敌人的目标就是毁灭学院？又或者，只是为了好玩？
如果说幕后之人能够在让人完全消失，抹消一切对他的记忆和痕迹，改变现实的话...
我忽然转身，对着身后的墙壁抬手，施放一道水枪魔法。
74741，魔法学院当前学员总人数的数字，被深深刻印在墙上。
我放下手，看着眼神疑惑的三只精灵，说道：“74741，用脑子记住这个数字，明天我再问你们一遍。”
“是，殿下。”
三只精灵一齐点头，认真记了一会儿，蒂娜说道：“殿下，您睡了一天了，肯定饿了吧，我去给您准备晚餐。”
我随便吃了点水果，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洗洗澡，抱着蒂娜蒂丝上床睡觉。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 很快来到夜晚十一点五十九，我忽有所感，睁开眼，望着墙壁上的数字。
深夜房间很暗，但我的视线看的很清晰，数字是74741。
忽然，清晰的数字忽然一阵波动，变得极为模糊，仿佛有某种奇异力量正施加其上。
我立刻警觉，掀开被子弹射而起，两巴掌拍在身边的两个萝莉身上：“快起来，看数字！”
蒂娜蒂丝悚然惊醒，第一眼就顺着我的手指望向数字。
下一刻，凌晨时分，在我视线中，那串74741的数字蓦然变化，变成了74430，却没有在墙上留下任何修改痕迹。
“果然是这样，数字变少了，少了三百多！”
“这代表着三百多人啊！意味着在刚才的片刻，魔法学院有三百多人消失，如果继续这样，只要大半年的时间，整个魔法学院的人都会死绝...”
“可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无形中改变现实，世间竟然有这种魔法，不，这根本不魔法，应该说已经超越了魔法的范畴，就像BUG一样...”
我震惊地喃喃自语，却听到右侧蒂丝疑惑的声音：“怎么了？什么少了，殿下？”
我指着数字，说道：“你没看到吗，蒂丝，墙上的数字刚才变化了，它从74741变成了74430，减小了311啊！”
蒂丝奇怪道：“有吗？它不一直都是74430吗？”
蒂娜也跟着点头。
果然是这样，只有我能记住这些变化。
我深吸一口气，最终确认道：“蒂娜、蒂丝，我之前让你们记的数字是多少。”
两只精灵异口同声：“74430！”
蒂娜还掏出小本本，指给我看：“殿下你看，我这里一直写的是74430，没变啊！”
我看了一眼她本子上的数字，就像墙壁一样，现在记录的是74430。
“嗯，我知道了。”
不是没变，只是只有我能发现这些变化。
我拍了拍蒂娜蒂丝的肩膀，躺在床上：“我们睡觉吧，明天再说。”
......
与此同时，魔法学院西区，秘仪古楼七楼。
一个朦胧的人影悬浮空中，在他脚下，是三百多位的死灵幽魂。
他的掌心托着一块虚幻的黑色方盘，像演奏一般轻柔拨动。
每当他手指拨动一次，就有一个死灵消失，化作光丝融入方盘。
随着他拨动的速度加快，死灵的融入速度也逐渐加快，化作无数道令人眼晕的光丝，如星轨命线般粲然闪耀，在方盘里高速转动。
朦胧人影自言自语道：“永远之魂即将成熟，推演的进度也得加快了。”
“时间很紧，但应该来得及，每天三百个的话，不用一个月就能推演出完整的元素图谱，找到魔法师天赋体质的根源，再由我吞噬永远之魂...”
“到那时，所有人都可以成为魔法师，魔法世界也将迎来崭新的未来。”
朦胧人影畅想着未来盛世，心神不免有些激动，手中的方盘都微微颤抖。
忽然，一个轻笑声响起：“【无】老先生，您这两天抽取的素材越来越多了啊，好像连天启学院的一年级主任都被您给抽了？”
一个额头印有闪电印记的男子凭空出现在朦胧人影身侧。
朦胧人影叹息一声，说道：“这是一个意外，我本不想用他的，可惜被他察觉到了，只能将他作为素材的一部分...我其实很后悔，他还那么年轻，未来前景无限，却这样草草结束了生命。”
"不过，说真的，比比东帮我推进了很多进度，一个人就相当于上千名普通素材，也算是死得其所。”
“原来那位主任叫比比东啊...这没什么，他毕竟是你学院的人，您把他归于【无】，我没有任何意见。”
闪电印记的男子微笑说着，笑容渐敛：“但是，您不该动黄昏议会的人，哪怕您现在是代理会长，也没有权力消泯任何一名会员。”
他语气淡漠道：“您以为没有人能发现您的心灵法则，但很不巧，议会的成员名单是个例外。”
朦胧人影说道：“在推动魔法文明的进程面前，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我以为你会明白。”
闪电印记男子叹道：“我明白，也理解您的想法，但很遗憾，您杀了议会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这是规矩。”
朦胧人影说道：“你想要什么代价？”
闪电印记男子说道：“卸下代理会长职位，退出黄昏议会，交出命星盘，由我接管你的使命。”
朦胧人影说道：“前两条我可以答应，但命星盘本来就是我加入议会的理由...更何况，我筹备了十八年，已经到了这最后几步，你觉得我会放弃？”
闪电印记男子说道：“如果您不愿意，我只能向天启学院宣扬您的身份，宣扬您用命星盘吸收学生天赋、生命的事实，您觉得天启四骑士和主任院士们会怎样做？”
朦胧人影说道：“你在威胁我？”
闪电印记男子说道：“是的。”
朦胧人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知道我的心灵法则。”
闪电印记男子说道：“是的。”
朦胧人影说道：“你不担心我直接把你归无？”
闪电印记男子说道：“您与我处于同阶，我认为您做不到，就算可以做到，您也一样会死，我认为您不会这样做。”
朦胧人影再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的确，我不会把你归于无，但是，我可以把你所宣扬的一切归于无，一样不会影响到我的计划。”
闪电印记男子想了想：“有理。”
朦胧人影不再理他，收起黑色方盘，身影逐渐虚幻，消失在古楼七楼，留下最后一句话：
“再给我一周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312
小朵第二天清晨，我一起床就前往行政楼，打算找希伯来聊聊学员大量消失的事，如此强大的敌人，应该也只有天启院长能对付他了。
我一边低头思考敌人，一边快步朝行政楼走去，一不小心和一个女孩撞了个满怀，把她撞倒在地。
“抱歉，我刚才没看路，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我连忙道歉，顺势要拉她起来，却在看到对方脸庞时微微一怔。
红色双马尾，齐刘海，青春靓丽配上一个超短的小红裙，是昨天酒馆的那个红发少女。
发型的变化，在加上她没穿那身黑色调酒师制服，整个人可爱了很多，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你，酒馆老板？”
红发少女顺着我手的力量轻松站起：“好巧呀，精灵小姐，我们又见面啦。”
我说道：“是挺巧的，谢谢你昨天把我送回来。”
红发少女摆摆手：“小事情而已，也不需要怎么感谢，你就请我吃顿饭，喝杯茶，再陪我逛逛街散散步就可以喽~”
我有些无语，这算‘不需要感谢’吗？
如果是平时，陪漂亮的小姐姐玩玩挺好的，但我现在急着去找希伯来，于是拒绝道：“那个，我下次再请你吃饭吧，现在有事要忙。”
“你要忙什么？！”
听到我的拒绝，红发少女脸色一变，声音微寒，让我忽然之间感到隐约、莫名的恐怖感。
然而，我还没捕捉到这种恐怖的真实性，她就换了一副样子，变得泫然欲泣，楚楚可怜道：“昨天我好心救了你，你今天不仅不登门感谢，还把我撞倒在路上，恩将仇报，现在又要不负责任地离开，你好坏啊！”
我无奈说道：“我真的有事，今天撞你是个意外，而且你又没受伤，要不这样，我叫我手下的蒂娜、蒂丝请你，就当赔礼道歉了。”
“谁说我没受伤的，我伤势很重啊，只是你看不出来！”
红发少女抓住我的胳膊，一脸认真道：“不行！我只要你一个精灵陪我！”
我刚才走的真不算快，还没用加速魔法呢，而且她这种活力四射的样子，哪里像有一点受伤？
而且，我总感觉怪怪的，比起昨天的酒馆老板兼调酒师形象，今天的红发少女就像个小孩子，仿佛心理年龄变小了十几岁，达到了类似温妮的状态。
我用哄骗温妮的手法说道：“我下次保证陪你，要不你先回酒馆，我有空就去找你。”
红发少女却不吃这一套，她像专业演员一样，眼泪一下就飚了出来：“呜！你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像你这种姿色昏倒在酒馆里，昨天肯定就被坏人给猥亵了，甚至上床了都不一定！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现在居然这样推三阻四，连陪我玩玩都不愿意...呜呜呜，太坏了！”
这里可是世间治安最好的天启学院啊，而且你酒馆平时都没人去，怎么可能恰好有坏人。
我知道她在忽悠我，其实如果不是在熟悉的黑夜酒馆，我不可能那样轻易地喝陌生人东西，也就不可能受到酒精作用而晕倒，但这件事，的确是我理亏。
不过，仔细想想，眼前这位黑夜酒馆的老板，能创作出那么多知识渊博的作品，应该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可能知道黄昏议会也说不定。
我或许可以从这个NPC身上得知一些信息。
“好吧好吧，别哭了，我请你吃饭，走吧，你想吃什么？”
红发少女抹了抹眼泪，说道：“我还没想好，你觉得哪里有好吃的，你来定吧。”
我说道：“我才刚进学院几天啊，哪里知道什么好吃，看来你根本就没想过在哪吃饭，就瞎说让我陪你！”
红发少女嘿嘿一笑：“你看我在学院开了间酒馆像是老住户的样子，其实我也刚来学院没多久，不是很熟呢。”
“这样啊，原来你也刚来，话说你怎么自己出来玩了，酒馆今天不营业吗？”
红发少女摊手道：“不营业，这才刚开张，昨天除了你一个客人都没有，无所谓啦。”
“一个客人都没有，你好像暴露了一些问题...”
“哎呀，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我有些后悔答应陪她的事情了，想了想，说道：“莱茵湖旁边的那条小街不错，里面的东西都很好吃，我请你去那吃一顿吧。”
红发少女轻笑道：“好啊。”
两‘人’一起来到莱茵湖畔，走进那条我平时经常光顾的小街，因为没到饭点，所以逛了一圈，红发少女提议先喝点东西，就一起进入一家咖啡馆。
她东张西望地坐下，打量着咖啡馆的布局。
我问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里的装修，顺便考虑一下酒馆的发展路线，以后也可以做点咖啡、奶茶什么的，这样业务变多，受众的客人也会多一些。”
“挺好的啊，其实有你这样的专业调酒师在，想要生意变好简直太简单了，哪怕你家酒馆位置偏僻，但只要稍微宣传一下，就会有很多人专程过去喝酒聊天。”
我笑了笑，原来现在的酒馆老板还没那么咸鱼，不像未来，巴不得没有客人。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好奇地看着红发少女，海因里希曾经跟我说过老板的名字，不过我已经记不清了，正好确认一下。
啊，她在问我名字！
红发少女一脸惊喜，似乎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你终于问我名字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在乎我，毕竟只有不相关的路人才不会刻意去记名字吧。”
“嗯...我之前只是忘了，况且你也没问过我名字。”
红发少女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哦，我叫托瑞朵，你可以叫我小朵，那请问精灵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她漂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我这才注意到，红发少女，也就是小朵的睫毛很长，很卷翘，像蝴蝶一样起起落落，很有‘放电’的意味。
看惯了美少女的我，虽然第一眼没有感觉非常惊艳，但仔细看去，这位老板的颜值也是相当高的水准了。
“我叫海伦...哦不，是米歇尔·伊芙，你叫我伊芙就好。”
“是伊芙啊，我记住了。”
这时，咖啡馆的服务生也将两杯咖啡送了上来，顺带几份水果蛋糕，可以当早餐后的甜点。
我捏起一个小红果吃掉，却看到小朵直接用手拿起吃蛋糕，两三口就将所有甜点消灭完毕。
“这边有叉子的...你没吃早饭吗？小朵。”
小朵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吃过了，不过蛋糕不一样，大家不是都说女孩子有第二个胃，专门装甜品的嘛。”
“应该是吧。”
我看了眼她的窈窕身材，这孩子估计也是那种不容易发胖的体质，但问题是，这么多的量，我一次根本吃不下，她居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我抛弃这些杂念，说道：“小朵，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诶？这都被你发现了，可以呀，你随便问，这个世界的大多数问题我都知道答案。”
我构思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魔法，不仅能够杀死对方，还能将对方存在的痕迹都给抹消吗？”
小朵转了转眼睛，说道：“这么厉害的魔法，我想想，神明们留下的七百个咏唱里面好像都没有类似的，不过肯定是某种禁术，估计是圣魔导师的手笔。”
"对了，你说的抹消存在痕迹是什么意思？是抹消掉别人对他的记忆吗？”
我认真道：“不止是抹消记忆，而是抹消那个死去之人的在现实中的一切痕迹，一切与她相关的事物，包括概念都消失或者发生改变了。”
小朵说道：“就比如我被这个魔法杀死，不仅你和我家黑猫，以及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忘了我，黑夜酒馆在学院登记册上的主人名字也会改变，甚至酒馆会直接消失，对吗？”
我点头道：“是的。”
“那还真是厉害，能做到这种程度，有点超乎我想象了呢。”
我问道：“你听说过这种魔法吗？”
小朵想了想，说道：“没听说过，不过我倒是大概能猜到这个魔法的本质，以及是怎样的存在能够使用这种‘魔法’。”
我惊喜道：“真的吗？那你快告诉我吧！”
小朵狡黠地笑了笑，说道：“可以啊，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小朵说道：“这个‘魔法’可不是普通的魔法，它涉及一种非常隐秘的‘能力’，就算你去翻天启图书馆的四阶馆藏都找不到。”
“你要明白，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此重要的信息，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付出一些代价。”
她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正当我以为要提出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时，她忽然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她拖着长音说道：“你得——”
“陪我玩一整天！”
“啊？”
就这？陪美少女玩一天算什么代价？
可能是我急于完成任务，给了这个NPC一种我很忙的错觉吧。
我也一拍桌子，说道：“好啊，就今天，无论你玩什么，我会一直陪你。”
“但等你玩好了，就得把这个‘魔法’的相关的一切都告诉我。”
313
你觉得我怎么样两人确定交易，用我的一天陪玩，换取小朵口中的隐秘情报。
既然答应了需求，我就专心地陪她玩耍，两人逛了长街公园博物馆，玩了电玩滑冰羽毛球，体验了角色扮演密室逃脱，除了我坚决不进鬼屋，其他都玩了个遍。
小朵是个相当爱玩的女孩，大部分游戏方式都很擅长，比如在游乐园里面抓娃娃的时候，就引来一大堆小朋友围观她炫技，非常激动、羡慕的样子。
她一抓一个准，在娃娃机老板沉痛的脸色中，把几台机器里漂亮的娃娃全都抓完了，然后送给我一大堆。
可惜像我这样铁骨铮铮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娃娃，于是只留了一个意思一下，其他都分给小朋友了。
如果使用魔力，我也可以抓的很准，但这样属于违规，游乐园很多机器都有魔力检测装置，不会让人作弊抓走的。
我看着抱着很多娃娃的小朵，感叹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没有使用风系魔法、法师之手之类的，居然能抓这么准？”
“这没什么，只要判断好角度、抓力、娃娃重心，遵从就近原则，等爪子稳定、秒倒计时结束再出手，抓到娃娃的概率是很高的。”
“像你这样90%的高吗？我也按照你说的那样抓了，为什么就很难抓到啊？”
小朵笑得很骄傲：“哼哼，你抓的位置不对，那几个藏在里面本来就难抓，你这种新手肯定不行。”
我无奈道：“可是只有里面那个比较好看，其他的我都不想要。”
小朵指了指我手里的娃娃：“所以呀，我不是给你抓上来了吗？”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行，我就不行？”
小朵说道：“你玩的太少啦，听几句话就像成为娃娃大师，怎么可能？”
“想抓好娃娃技巧是很多的，我曾经当过娃娃机老板，你要知道，抓娃娃不仅看你的技术，还得看老板设定的概率，所有娃娃机概率都是由老板决定的，你可以观察爪子的稳定性，如果是那种特别晃的弱爪，碰到娃娃抬都抬不起来，还是尽早放弃吧。”
“一般来说，老板会把娃娃机的爪子设成每三十次，或者四十次用力一次，作为安慰奖，那一次就是你抓到的机会。”
“反正多多尝试，多运用指推判断、店员调位、蹲点之类的，大不了用土豪法，你也可以成为娃娃大师...”
小朵讲解的很投入，但我并不喜欢玩娃娃，听到一半就没怎么听了。
不过，跟这样一个爱玩的人一起玩还蛮有意思的，两人吃过饭又继续尝试各种游戏，大部分是我跟着小朵玩，一直玩到夜幕降临。
明月初升，繁星点点，我和她一起在街边走着，说道：“今天我算是陪你玩了一天吧，之前那个魔法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答案了？”
小朵看了眼高塔的时钟，说道：“夜晚才刚刚开始呀，我说的一天也包括晚上，十二点之前，都算是今天哦。”
“啊？包括晚上？”
我有些失落道：“好吧...”
小朵噗嗤一笑，说道：“算啦，看在你今天一直认真陪我玩的份上，我就提前告诉你那个‘魔法’的资料吧，不过你得答应我，知道答案了也得再陪我走一会，不准直接回去。”
我立刻说道：“好，我保证不回去。”
反正现在住在教师别墅，不像以前那样有十二点的门禁，多晚回去都没事。
小朵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道：“伊芙，你应该知道四阶强者的基本能力，【绝对生命场】吧。”
“知道，一种无形无质，却堪称世间最坚固，最难打破的力场，是四阶强者俯视一切四阶以下，不畏群攻的根本能力。”
小朵说道：“那你知道【意识海】和【心灵法则】吗？”
听起来有点熟悉，古斯特当初好像就是凭借【意识海】，在我女神态手里活下来的，但我并不清楚这两个名词的具体含义。
我说道：“我曾经听过这两个词，但不清楚具体是指什么。”
小朵说道：“很简单，这三个词，对应着四阶强者最重要的三个能力，从低到高，四阶初位对应【绝对生命场】，中位对应【意识海】，高位对应【心灵法则】，每多一种能力，都是一种质的变化。”
“如果没有这三个能力，所谓四阶，也不过是比三阶实力高出百倍的普通强者罢了，就是因为这三个能力，四阶才被真正称为‘临神境’，是临近神明的强者。”
“【绝对生命场】你已经很了解了，是肉体层次的绝对防御，而【意识海】被称为灵魂层次的绝对防御，它是四阶灵魂、神识、精神力过于强大，而在潜意识深层幻化的大海。"
“它的用处很多，不仅能保护四阶强者思维不受外物所侵，灵魂于世间不朽，还有危险预兆、思维模拟、未来推演、场景重现等作用，就算四阶的身体毁灭了，也可以从意识海里捞回来，重新塑造，到这一步的四阶，就很难被杀死了。”
“但无论是初位的【绝对生命场】，还是中位的【意识海】，都只是四阶的前置能力，说难听点，只是为了自保。”
“为四阶高位才能拥有的，真正强大的【心灵法则】所做的自我保护，和【心灵法则】的力量比起来，这两者简直弱的不堪一击。”
“【心灵法则】，是以心灵沟通宇宙，解析法则，获得对应法则的能力。到了这一步，时空、概念、现实、虚幻，世间的一切都可能会落入掌控之中，堪称半神。”
“如果再往上，将【心灵法则】完全解析，甚至二次开发，即为四阶巅峰，若是融合对应法则的神格、点燃神火，即为某一系的神明。”
原来是这样，那光明女神就是对应光之法则，掌控宇宙中一切的光？包括恒星、微波、伽马射线、高能粒子流，一切能量的电磁辐射？
难怪光明女神那么强大，毕竟有能量就有辐射，就会有电磁波，虽然光只是电磁波的一种，但如果扩大概念范围，将电磁波也纳入法则的一部分，就相当于掌控全宇宙的一大部分能量了。
剩下的也就是暗元素可能对应的暗物质，以及反物质、负物质，时空引力、强弱核力之类的。
小朵继续道：“光与暗是世间最强大的法则，但对于大部分四阶强者来说，觉醒什么法则并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而是根据自己的心灵。”
“【心灵法则】之心灵，代表一个人最渴望的执念，它可能是‘无敌精神力’、‘时间静止’等很强大的法则，也可能只是‘预知十秒内事情’、‘让对方永久怕鬼’之类的普通法则，但涉及法则领域，无论强弱，都是绝对的无解。”
我皱眉说道：“你是指，那个能抹去一切存在的‘魔法’，就是一名四阶高位强者的心灵法则？那四阶高位也太强大了，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改变世界。”
小朵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心灵法则】也是有代价的，以心灵沟通宇宙，解析世界规则，就必然会被世界所追溯，侵蚀心灵。”
“在成为真正的神明之前，所有四阶高位都会承受一种名为【溯源侵蚀】，也叫做【心灵侵蚀】的代价。”
“这个代价往往与法则能力相关，可能是加速衰老、减少寿命的大代价，也可能只是怕光、幽闭恐惧症之类的小影响，使用【心灵法则】越多，【心灵侵蚀】的后果就会越严重。”
我大概理解了，如果把宇宙比作一台史上最强计算机，四阶高位就是一个个想要夺权的黑客，一方面掌握了计算机的某个功能漏洞，一方面又会被杀毒程序所追杀。
他可以利用漏洞完成不讲道理的事情，但在利用的同时，也要承受法则侵蚀的代价。
真难，想登临四阶难，抵达四阶之上更难，想一路成就神明，真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我思绪一时飘远，就这样和小朵静静走着，一直走到了莱茵湖畔。
月光倾泻，湖面波光粼粼，烟波渺渺，风景很美。
小朵忽然停下，侧头看我：“对了，伊芙，我听说你们精灵都喜欢女孩子，你也是这样吗？”
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回过神，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是啊，精灵族基本都是百合，我也不例外。”
小朵继续道：“那你有喜欢的精灵吗？”
我想了想，喜欢的精灵没有，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只是她这次没跟我一起来幻境。
我说道：“有一个。”
小朵哦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我却感觉她心情低落不少。
她安静了几秒，说道：“伊芙，我知道你是精灵圣女。”
我嗯了一声，对这一点并不意外，作为我见面前一直敬仰的酒馆老板，小朵知道什么我都不奇怪。
小朵说道：“我还知道，精灵女皇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水晶宫，里面都是她喜欢的精灵，或者喜欢她的精灵，你作为精灵圣女，应该也会有一个水晶宫吧。”
我沉吟两秒，说道：“目前没有，我也没怎么想过，不过我是个比较专一的...精灵，至少比女皇专一多了，应该不会有很大的水晶宫。”
小朵又哦了一声：“不是很大的水晶宫啊...”
她忽然朝前快速走了几步，站定，转身看我。
她的眼睛很明亮、很干净、很清澈，就像月光一样，认真注视着我的眼睛。
她平伸双手，优雅地自转了一圈。
红裙轻舞，红发轻飘。
月光与星光一齐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颊衬得格外动人。
微有曲线的锁骨，纤细曼妙的腰身，细长笔直的小腿，光滑白皙的脚踝...
她摆出任君欣赏的模样，认真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314
大规模抹消你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朵是在询问我水晶宫的事情。
我们才第二次见面吧？这也太突然了。
仓促之间，我居然认真考虑了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幻境世界，我怎么可能和一个NPC交往，一旦离开，既伤人又伤己。
虚空幻境的真实感受，已经让我下意识把遇到的所有人，都当做真实生命来对待了。
我斟酌着语句，思考怎样说才不会伤到小朵。
“你很好，虽然我们只在一起玩了一天，但我能感觉到，你性格很棒，能力很强，人也非常有趣，但是...感情是没有道理可循的，我只能把你当朋友。”
我委婉拒绝着，却见小朵嘿嘿一笑，说道：“你在回答什么？我只是问你对我的看法啊？”
“那你刚才问什么我喜欢谁，什么水晶宫之类的...你在消遣我？”
“那个啊——”
小朵又拖了长音，说道：“我只是好奇，不行吗？”
我顿时有些生气，居然被NPC给耍了。
小朵却是一脸开心：“现在看来，你对我印象还不错？”
我冷哼一声，说道：“不，我说错了，你性格一点都不好，真是而有够恶劣的。”
“我就是这样啊。”
小朵开心地笑着，骄傲道：“所以，你并不讨厌我，反而，是有点喜欢我的。”
我转过头不想理她，她却突然蹦到我面前，弯着腰，拉起我的手说道：“其实我也喜欢你，真的喜欢，想进你水晶宫的那种。”
我甩开她：“你干嘛又说这些，我不会上当了。”
小朵不依不饶地扯住我衣角：“别生气呀，我之前开玩笑的。”
她站直身体，盯着我的眼睛：“伊芙，我认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想给你做奶茶，给你调咖啡，给你天天暖床，给你洗衣做饭带精灵幼崽，给你一切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并且不会打扰你继续喜欢你以前喜欢的人。”
“如果你想问我什么，我愿意回答你的一切问题，把我一切的秘密都告诉你。”
“你能接受我吗？”
她表情真挚，眼中光彩熠熠，却又小心翼翼，就像月光偶尔眷顾的深林溪水。
那充满期待的明亮，又隐含几分卑微，我莫名有点想到前世的感觉。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迟疑着说道：“小朵，我们才第二次见面，真的不熟...”
小朵说道：“感情是没有道理可循的，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我从第一次见面就确定了。”
我无奈说道：“你喜欢我什么？”
“嗯——我喜欢你是精灵圣女，喜欢你天赋超凡的完美亲和体质。”
我说道：“我不是精灵圣女，你就当我不是，还有别的吗？”
小朵停顿了下，说道：“我喜欢你的气质，或者说风格？像我这种普通小老板随便说说，完全不靠谱的许诺，你竟然真的能陪我玩一天，你是个很温柔，很有耐心的精灵。”
这个，其实是因为我对黑夜酒馆有所了解，知道小朵很厉害，至于温柔耐心...对女孩子好一点是我前世养成的习惯。
我脸色不变，镇定道：“我是在利用你，如果你之前是在骗我，不能发挥价值，今晚就会被我以诈骗名义送给天启监委部了。”
小朵哦了一声，突然很大声，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我喜欢你长得好看！”
她凑到我脸前，两只大眼睛近距离看着我：“伊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好看，多么诱人，多么香甜可口，我喜欢你喜欢的简直都要疯了！”
这说的什么鬼话，听着有点怪怪的。
我思索两秒，居然无力反驳，毕竟长得好看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自我毁容吧？
“对了，伊芙，你之前说你喜欢一个女生，她究竟是谁呀？你不要多想，我就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或者你告诉我，你比较喜欢什么性格、爱好的女孩，我可以努力改变一下，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默默盯着小朵，虽然有些对不起十六夜，但坦白说，如果现实出现像小朵这样的，我或许真的会考虑一下，不需要她做任何改变，因为她本身就很好。
但这里...毕竟是幻境。
“小朵，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直接说道。
小朵动作一僵，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我看着她呆呆地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脸色却极为坚决，用力将她的手从我衣服上拽下。
我绷住表情，冷淡道：“我说过了，我只能把你当朋友。你最好和我保持距离，如果真要越过那一步，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酒馆休息，我们有机会再见。”
为了防止给小朵留下念想，我快速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安静了几秒，响起女孩的啜泣声。
小朵的泪水从下巴滑落，像下雨了一样，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银发精灵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小朵用袖子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睛，委屈着说道：“坏精灵，人家对你这么认真，你居然这样干脆地就拒绝掉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抽噎着，怔怔望向水光潋滟的莱茵湖。
小朵望了几分钟，直到眼角只剩泪痕，伤心的表情渐渐平静。
她唇角微勾，眉梢微挑。
卷长的睫毛轻轻扬起，带着几分诱惑，以及诡异的意味。
“我喜欢你。”
“这可是本皇千年来，第一次的喜欢啊。”
“真是不解风情。”
朵嘟囔着转回视线，看着身上的红裙，语气微妙道：“今天的表演，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欲擒故纵，给猎物一点舒缓的时间，那些吸血鬼猎人的技巧虽然肮脏，但用处应该是有的。”
“你说不可能？呵呵。”
“别说你只是一名圣女，就算你继任精灵女皇，也没有不可能。”
“大不了我毁灭原初神器，把你囚禁在世界树也找不到的地方，一点一点慢慢吃掉。”
“你是我喜欢的干粮，就一定是我的。”
她自言自语着，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幽幽道：“最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哪个小可爱，竟然敢捷足先登，把你给先一步夺走了。”
“她可是你的初恋啊。”
“让我这样完美主义的吸血鬼，丢掉挚爱之人的初恋，真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唔，也未必。”
“如果她的味道还不错，倒也可以给点宽恕的机会，让她成为主餐后的甜点。”
“如若不然，我只能把她杀掉了。”
“毕竟，完美干粮和劣等干粮，是不能混在一起的......”
......
我回到别墅，哄了哄蒂娜蒂丝，一天没有宠幸，她俩眼神都颇为幽怨。
然后洗洗上床睡觉。
大概是小朵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我躺在床上，抱着两只身娇体软的精灵萝莉，还是能不断回想起她的事情。
算了，想这些干嘛，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这个幻境我迟早要离开，太纠结了不好。
我清空思绪，专心思考小朵所说的，关于【心灵法则】的事情。
如果小朵提供的资料没错，很显然，这次噩梦幻境的BOSS，至少是四阶高位的强者，和希伯来院长、米歇尔女皇处于同一层次。
他拥有一种将“事物”完全抹消的【心灵法则】，最可怕的是，这个抹消本身极为隐蔽，像篡改世界线一样，除了不知原因不会忘记的我，没有人能察觉。
哪怕是希伯来也不行，不然，以他的占星魔法，再第一次占卜的时候，就能发现这件事了。
这个敌方BOSS会是约书亚吗？
我略作思考，觉得应该不是。
因为约书亚实在太年轻，才18岁，四阶初位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情况，而且他已经被关进禁魔监狱，不太可能继续作恶。
那会是谁呢？
我想了想，还是回到约书亚身上，他就算不是BOSS，肯定也和BOSS有重要联系，不然幻境的开局画面不会一直把重心放在他身上。
还有一个问题，BOSS一直隐藏在暗处，但上次我大张旗鼓的寻找芬汀，估计已经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出手对付我。
作为原初精灵，在外人看来，拥有堪比四阶战力的原初神器，而且与四阶巅峰的世界树、包括四阶高位的精灵女皇都有直接血脉关联，肯定不容易抹消，但凡事都有例外，万一那个BOSS就是敢直接动我呢？
身处天启学院，女皇和世界树都不能作为助力，我现在的能抗衡BOSS的手段很少。
仔细想想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己方势力，希伯来，他是唯一能与BOSS正面交锋的天启最强者，另一个，就是我每天七分钟的光明女神形态。
但女神态并不保险，因为我压根不会光明女神的【心灵法则】，甚至不知道她的法则能力具体是指什么，连前置的【意识海】都没有掌握。
这个情景，就算女神体是四阶巅峰，也未必能打赢货真价实、四阶高位的敌方BOSS，更何况我还只有七分钟时间。
女神态，只能当成最后的底牌。
明天去找希伯来聊聊吧，把这些情报传递过去，顺便探望一下约书亚，看能不能找到新线索。
我确定好思路，注意了下时间，又快到凌晨时分了。
墙壁上，是昨晚减少为74430的人员数字。
我集中注意，望着墙壁。
数分钟后，数字忽然变得模糊，而后渐渐清晰。
我默默念了一遍：71205。
嗯？什么！
我反应过来，差点从床上弹起。
这次的数字，足足减少了三千多！
3225，魔法学院的人数瞬间减少了3225人！
那个BOSS抹消学员的数量竟然是在逐渐扩大，并且扩大到这种程度...
如此大规模的学员消失，【心灵法则】付出的代价必然很大，同时，说明BOSS已经不再掩饰这件事情，幻境的剧情走向估计到了最危险的中后期。
我必须加快探索进度，可能很快就要面临终局了。
315
蓝眸约书亚翌日，清早，天启行政楼。
院长办公室，大门紧闭。
我站在门口，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两名接待员，震惊道：“你们说什么？希伯来院长出远门旅游去了？”
两名小姐姐礼貌地鞠了一躬：“是的，回殿下，院长大人昨天刚走，现在的校内事务暂时由四年级的修主任代劳，如果您有急事，可以去天启执法司找他。”
“怎么会这样？学院管理这么不严格吗？他可是院长啊，居然说走就走！”
两人脸带歉意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情况，院长大人很少离开学院，不过他临走前说过，最迟七天就会回来。”
“我哪能等得了七天，真要过七天，可能魔法学院人都要死完了！”
看着对面两人奇怪的眼神，我掏出蒂娜的魔法学院记录手册，摊开录取人数那一页。
“你们看看，现在魔法学院在校生只有七万一千多了，对比前几年接近十万的人数，已经少了两万多啊！”
其中一名小姐姐认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确少了一两万的样子，不过这没什么吧？”
另一个小姐姐一本正经解释道：“因为学院每年招生计划都不一样，今年提高了入学门槛，减少了捐款特招的比例，所以人数少点是正常的。”
我有些无语，这个抹消的心灵法则兼容性真是强大，竟然造出这种看似合理的假象。
我甚至怀疑就算学员人数减少到7个，它都能搞出类似‘史莱克七怪’的解释，让人无法发现异常。
“算了，带我去执法司，我要见修。”
修就是那天晚上我遇到的【死亡】骑士，长相和给小黑狗喂食那个一模一样的人。
毕竟是四年级主任，希伯来不在，他应该是天启实力最强的角色了。
我跟着接待员走出行政楼，正要前往执法司，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敌方BOSS，未必就只有黄昏议会一重身份，说不定就是天启学院的人。
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修’呢？
毕竟那天晚上在秘仪古楼，就只有修一人调查，调查到现在，却什么也没发现。
而且，修出现的时机也很有问题，正好在我使用光明神力的时候。
更关键的是，在泽维尔监控下，一直安然无恙的‘芬汀’，修一到，她就直接消散了。
当时修怀疑我消灭证据，质问我和泽维尔，现在想来，可能是他自己贼喊捉贼，洗脱嫌疑。
我越想越不对劲，天启四骑士之首的【死亡】权柄，和名为【抹消】的心灵法则不是很接近吗？
将事物完全抹消，岂不就是完全死亡？
不能说是非常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修的可能性很高啊，这波万一他是BOSS，我这相当于自己送菜去了。
我顿时停下脚步：“等等！”
两名小姐姐疑惑地看向我：“怎么了，殿下？”
“我想清楚了，学员人数就是七万一，没什么异常的，不需要去执法司找修了。”
“刚才的事情你们就当没发生，现在我想见一下被关押的约书亚，带我去魔法监狱吧。”
两人说道：“好的，殿下，这边走。”
我来到天启魔法监狱，一楼，泽维尔又在吃早饭，按温蒂所说，他今天下午就能出来了。
我没打扰他啃窝窝头的兴致，径直走向地下监狱。
接待员提前和狱长说明了情况，一层层铁门和魔法结界相继解开，让我顺利抵达禁绝地下最底层，约书亚所在的监牢。
一名目光锐利的人类女子站在监牢入口，背后背着一把洁白的长弓。
弓长一米多，很眼熟，我很快想起它的名字：【瘟疫之弓】。
早在入学的第一学期，我被黑暗神教之人在野外袭击的时候，就被一名精灵用这把长弓救过。
这次看守约书亚的应该是那名精灵的前任，上代的天启四骑士之一【瘟疫】。
我多看了女子两眼，发现她也一直在看我，似乎我身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伊芙殿下。”
女子的锐利眼睛锁定着我，说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突然感觉气氛有些凝重，说道：“我没有见过你。”
女子解下背后的洁白长弓，单手前握，示意给我看：“殿下您是否见过这把弓箭？”
按理说，精灵圣女一直待在精灵之森，不可能与瘟疫有交流，自然不可能见过瘟疫之弓，但是...我的确见过。
我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我见过。”
瘟疫说道：“殿下是在哪里见过这把弓，可否告知我一下。”
如果我直接告知，就暴露我不是精灵圣女的事情了啊。
我说道：“我是在一名精灵手里见过的，具体情形不便透露。”
瘟疫沉默了一会，一直盯着我的脸，似乎在思索什么，没有得出答案。
她将手中长弓重新放回背上，说道：“殿下来这里，是来见约书亚的吧？”
“对，我想问他几个问题。”
瘟疫说道：“约书亚...他现在状态不是很好， 不太适合见人。”
我疑惑道：“状态不好？”
瘟疫点点头：“他现在处于进阶关键期，正面临心灵侵蚀的考验，如果真和殿下见面，可能会对您造成一定危险。”
我挑眉道：“在四阶禁绝监狱和瘟疫骑士的监管下，他也能影响到我？”
瘟疫说道：“殿下，您应该明白，面对一位即将抵达四阶中位的精神系圣魔导师，无论什么样的监管，都未必完全管得住他。”
“或许您应该等希伯来院长回来，再和他见面。”
可我已经等不了七天了。
我说道：“没关系，就让他露个脸，我在禁绝监狱外面见他。”
“而且，我身上带着原初神器，不会让他伤到我的。”
听到前半句话，瘟疫本想拒绝，因为对于精神系圣魔导师来说，视觉、听觉、触觉等等任何一个方面都足以影响别人，但听到原初神器，她放下了防备。
“好，圣女殿下请稍等。”
瘟疫将洁白长弓放在监牢门锁处，链接魔力识别，然后转动最原始的转盘密码锁。
密钥输入完毕，监牢侧面的铁窗忽然打开，露出一个半米宽的透明结界窗口。
我从窗口望去，狭小的监室内，竟然一片空白，除了一张空荡荡的铁床，什么人影也没有。
我心中一跳，说道：“瘟疫骑士，这是什么情况？”
瘟疫敲了敲铁门，说道：“约书亚，精灵圣女要见你，醒醒。”
话音落下，空荡的房间忽然闪烁起湛蓝的粒子光晕。
一颗颗细微的蓝色粒子在房间升腾，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身材修长，闭着眼睛像睡着一样的金发身影。
约书亚缓缓睁开双眼。
我微微一惊。
因为他的眼睛，不再是初见时，一金一蓝的异色双瞳，而是一双散发着强烈幽蓝光辉的妖异竖瞳。
这双幽蓝眼睛的深处满是神秘的奇异纹路，带着摄人心魄的美感，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种心神失守的感觉。
316
吞噬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在我脑海凭空响起。
“圣女殿下，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这个声音，我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内心的一切秘密都暴露在对面的视野之中。
这只是约书亚的被动而已，是因为他现在被压制一切魔力，太过虚弱，无法掩饰自身能力，导致的一种错觉。
真正的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根本不会让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危险感，本身却极度危险。
坦白说，见到这样的约书亚，我感觉自己贸然见他的决定，的确是有些冒险了。
但如今敌强我弱，敌暗我明，我必须冒险一把。
我内心警戒提到最高，在脑海回复道：“你被封印到这种程度，居然还能直接侵入我的精神力，在我脑海对话？”
透明窗口内部，幽蓝双瞳的约书亚笑了笑，在我脑海继续道：“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要害怕我会影响你的思维，就算我想，现在也是做不到的。”
我说道：“你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的原因吗？”
蓝眸约书亚挑了挑眉，说道：“圣女殿下，你似乎在希望我回答些什么？”
我说道：“是我以为自己被修改了记忆，所以让学院把你关进了这里。”
蓝眸约书亚微笑道：“你是想说，你现在发现了真相，并不是自己被修改记忆，芬汀真的存在过，所以觉得我不是凶手。”
这家伙果然知道些什么。
我点头道：“没错，我确认了芬汀的死亡是真实的，而且在你入狱之后，学院依旧有很多人消失。所以我现在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好好配合，我就让学院把你放出来。”
蓝眸约书亚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我微微皱眉：“你笑什么？”
蓝眸约书亚停下笑声，说道：“太好笑了，什么叫你让学院把我放出来？你以为学院会听你的话。”
“什么意思？是我让学院把你关进监狱的，我停下指控，学院难道还会继续关着你？”
蓝眸约书亚说道：“你弄错了一件事，圣女殿下。”
他的脸上带着嘲弄：“就算没有你，我现在一样会在禁绝监狱，这不是你让学院把我关进来的，而是学院本身控制不住一位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主动把我关进来的。”
“准确说，是希伯来那老家伙自觉即将控制不住我，才会在这最后时刻把我关进监狱。”
我说道：“希伯来院长想要关你？”
蓝眸约书亚冷笑道：“是啊，那个灭绝人性的老家伙，他恨不得我死！既希望等我到四阶中位被他吞噬，又担心我突破后不好对付，所以想了这么个恶心的法子，把我关到这种鬼地方。”
吞噬？
我心中一震，希伯来院长怎么会跟这种词扯到一起！
难道他才是最大的反派敌人？
可他是四阶高位天启院长啊，我原计划对付BOSS的最强手段之一，如果这样一位存在是敌人，我几乎直接GG了。
我瞬间延伸出不少可怕的猜想，又蓦然惊醒，自己被误导了，眼前这个约书亚说的话未必可信。
印象中，约书亚对希伯来的态度不算多好，但表面也是相当恭敬的，怎么会这样形容他。
我说道：“你不是约书亚。”
蓝眸约书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怎么会呢？我就是约书亚。”
我摇了摇头：“真正的约书亚不会对希伯来那么厌恶，不用装了，身为原初精灵，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邪恶。”
这句话自然是瞎编的，我知道原初精灵有一种心灵感应的能力，但可能是因为没经历传承，我从来没那种感觉，除了对小夜。
不过蓝眸约书亚却似乎相信了。
他脸上笑容逐渐扩大，声音略带神经质：“哦！对了，忘记你是原初精灵，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骗你了...真正的约书亚，的确不是我。”
“但，我是约书亚。
这家伙是谜语人吗，说的什么东西？
蓝眸约书亚看出了我的疑惑，直接道：“我是约书亚的一半，之前你见到的那个约书亚，是另一半。”
我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简单来说，他人格分裂了。
我说道：“之前那个约书亚呢？”
蓝眸约书亚说道：“那个傻小子，一直想把我给灭了，刚才被我玩了三天三夜，累了，正在睡觉。”
我说道：“你和他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蓝眸约书亚说道：“差不多吧，不过他太弱了，与其说是争夺，不如说是我怕他太闷，偶尔让他出来放放风。”
我说道：“这好像不对吧？在约书亚的十八年生涯里，应该是另一个约书亚出来的时间较多，而且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给杀了，独自享用这个身体？”
蓝眸约书亚说道：“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情，我跟他虽然有一定竞争关系，但本质其实是同一个人，我待他就像亲兄弟一样，为什么要杀他？”
“而且，你以为他经常出来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希伯来那老家伙看他好骗，花言巧语改变了他的心智，还把我封印十八年，让他误以为我是他内心邪恶意识的化身，一直想要消灭我。”
“要不是约书亚本身突破到了四阶，我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估计会被一直封印住，直到被希伯来吃掉。”
我说道：“你说希伯来想要吞噬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眸约书亚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永远之魂的能力？绝对精神力天赋？都有可能。”
我沉默了两秒，说道：“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但都是片面之词，我还是不能相信你。”
蓝眸约书亚说道：“随便你，我没打算让你相信，况且你相信了也没什么作用，不然你可以试试让学院放我出来，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因为希伯来还等着吃我呢。”
我说道：“我就假设你没有骗我，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被关在监狱里，等着被吃掉？”
蓝眸约书亚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告诉希伯来呢？”
“如果你真的想弄清楚真相，不妨在黄昏降临之际，去秘仪古楼七楼看一看，也许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317
黄昏又是秘仪古楼。
我想起黄昏议会，还有之前的任务提示，忽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一个很关键的要素：黄昏。
难道说黄昏的古楼七楼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我结束了与蓝眸约书亚的通话，关闭结界窗口，走向背负长弓的看守者，瘟疫。
“瘟疫骑士，我有一件事想要询问。”
瘟疫说道：“圣女殿下请讲。”
我说道：“如果我现在结束对约书亚的指控，想把他放出来，你能直接放他出来吗？”
瘟疫说道：“这个恐怕不行，四阶禁绝监狱的关押和释放有一套完整的流程，院长是最终审核人，也就是说，我必须上报到希伯来院长，等他同意之后，才能释放约书亚。”
这个解释很合理，或许约书亚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误导我，我不能从这个上面做出什么推断。
但是...如果希伯来真的是凶手，实在太危险了，比约书亚危险得多。
我想了想，说道：“那就上报吧，就说我放弃追究。虽然希伯来院长出远门了，但你们应该有办法联系到他。”
“如果联系上了，告诉他精灵帝国有万分紧急的事要和他商谈，让他赶快回来。”
“好的。”
瘟疫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我走出地下监狱，思考了一下，决定现在就去秘仪古楼，在那里一直待到黄昏日落，看看有什么发现。
......
禁绝监狱内部，蓝眸约书亚的身影再度化为千万颗湛蓝的光点粒子。
那些粒子没有直接消散，而是飘荡在空中，晶莹闪烁，盈盈发光，仿佛一片湛蓝的大海。
粒子‘大海’表面，两个长相完全相同的约书亚缓缓浮现，一者双眸蓝瞳，一者双眸金瞳，站在海面上，彼此对峙。
蓝眸约书亚说道：“我愚蠢的弟弟啊，你还没有醒悟吗？我们必须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希伯来，否则不止是我死，你也会死。”
金眸约书亚厌恶道：“少废话，邪恶的意识体，你最好现在把我杀了，否则我日后一定会杀死你。”
蓝眸约书亚无奈摇头：“我都怀疑希伯来那老家伙是不是篡改你底层思维逻辑了，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地信任他，真是比我还会洗脑。”
金眸约书亚说道：“你懂什么，没有良知只凭本能的东西，老头子养我这么多年，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当成异端弄死了！”
“就算你说的吞噬是真的，以老头子那心怀天下的秉性，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他想，就算让我主动给他吞噬都行！”
蓝眸约书亚说道：“呦，真是个一往情深的大孝孙，居然还有这种舍身取义的想法，但事实上，希伯来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你成熟，然后吃掉你。”
“而且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父母当初为什么会死在医院停尸间，就是被那个魔头给杀害的！”
金眸约书亚淡淡道：“别说谎了，就算你删改过我的记忆，修改我的认知，也无法改变你自己杀死父母的事实，不要一味地污蔑老头子。”
蓝眸约书亚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我跟你真是没话说了，还是将你放逐到精神炼狱里面，好好反省吧。”
他幽蓝色的双眸微微闪烁，整片粒子‘大海’顿时翻天覆地的暴动起来，将金眸约书亚吞没。
......
“秘仪古楼戒严了？”
我站在秘仪古楼百米外，看到整座古楼被重重法师、护卫围住，入口的木门已经封死。
两名身穿执法司制服的年轻职员在我面前鞠躬说道：“是的，圣女殿下，因为秘仪古楼最近事故频发，学院要求严查严改，从昨天起就封楼不让进出了。”
还真是诸事不顺。
我说道：“封楼的最高负责人是谁？让他出来见我。”
两名职员尴尬地对视一眼，说道：“是执法司的四年级修主任，如果殿下您执意要进秘仪古楼的话，我们可以向上级汇报一下。”
“...那还是算了。”
我都能猜到那个修的反应，如果他是敌方BOSS，我提出进楼无疑会打草惊蛇，就算他不是，也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外人’参与到天启执法司的破案之中。
反正无论如何，修都不会让我进入这座楼。
但这座楼，我今天非进不可。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我望着古楼顶层的七楼，取出雪鹭，链接到精灵法师温蒂。
“温蒂，你现在在哪？”
温蒂的欣喜声音从雪鹭另一边传来：“啊，殿下，我在战士学院看卡拉曼的擂台赛呢，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别看了，我找你有事，我的三千名士兵呢？”
“都在魔法学院附近待命，话说殿下您又记错了吗？哪里有三千名士兵，我们从精灵之森出来只带了两千五百名士兵啊。”
我微微一怔，原来【抹消】心灵法则针对的不仅仅是魔法学院学员，连我带来的精灵卫兵都遭到了毒手。
仔细想想，应该说，连学员都被抹消了，更何况一些其他种族和普通的天启住民？
这简直细思极恐，整个天启二十一个学区，所有学院和各系工作者，恐怕都是【抹消】的针对者，消失的数量比我之前计算的要多得多。
我沉默两秒，说道：“温蒂，你把我的所有卫兵，在今天下午黄昏之前，都带来魔法学院秘仪古楼，我有事情要做。”
温蒂惊道：“什么事啊，殿下，在天启学院调用军队，哪怕是我们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女皇肯定会怪罪的。”
我说道：“我之前怎么说的，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做，你又不听话？”
温蒂立刻道：“是，殿下，我保证所有卫兵今天下午全都一个不落地在秘仪古楼待命。”
事实上，根本没用多少时间，大概半个时辰，所有精灵卫兵就抵达秘仪古楼了。
但为了保证我能在黄昏是抵达七楼，我没有让他们直接出现，而是在古楼远处悄悄聚集。
待日头西斜，天色渐晚之际，我带着两千多名卫兵，浩浩荡荡地朝古楼前进。
一路学员纷纷侧目，塔外看守的执法人员们很快发现问题，列队挡在精灵卫兵前进的道路上。
一名身穿高级执法司制服，明显首领级别的执法官来到我面前，脸色严肃道：“圣女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语气微冷，说道：“我精灵帝国今日失踪五百名精锐战士，经我亲自确认，就是在秘仪古楼失踪的，所以我要彻查秘仪古楼。”
执法官神情微变，说道：“秘仪古楼乃天启学院禁地，所有外来者不得入内，更何况现在古楼已经封楼，就算您也不能进去。”
“至于您失踪的卫兵，我们一定会全力调查！”
我冷哼一声：“你们能查出什么？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现在就给我让开。”
执法官一动不动，坚毅道：“请殿下不要让吾等为难，如果您执意要进楼，吾等只能拼死抵抗。”
我冷漠道：“拼死？天启学院是想向精灵帝国开战吗？”
执法官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可以死，但如果将这作为精灵帝国与天启学院战争的导火索，问题就大了。
我没有再理他，直接绕过拦路的执法司人员，朝秘仪古楼入口处走去。
318
睡去一路上，有几名执法者拿着法杖、盾牌想要拦我，但被我用犀利的目光瞪上一眼，就避开退下了。
我走到封死的古旧木门前，右手平伸，触碰在木门上，调集体内的水元素与土元素。
“自然魔法，木叶·生生不息。”
为了让自己更像原初精灵，我曾经研究过原初精灵的几种能力，虽然光水土三系的生命魔法无法掌握，但水+土的自然魔法还是学会了一个，或者说‘自创’了一个。
原理很简单，就是给树木里面狂灌自然元素，让它重新焕发生机。
一股强烈的绿光顿时笼罩木门，已经酥软、干裂的木质迅速变得坚硬、年轻，具有生命力，一根根翠绿的嫩芽从木门中长出。
铭刻在门上的封锁禁制随之腐朽。
我轻轻一推，推开木门，踏上盘旋向上的浮空阶梯，用精灵圣女的天启二级权限一路抵达六楼。
那道朦胧光影依旧阻拦在通往七楼的道路上，我犹豫了一下，正要使用光明神力破除结界，却见光影从两侧分开，显出一条向上的通道。
看来敌人已经知道我过来了。
窗外，黄昏的夕阳光芒照射在我身上，我做好心理准备，拾阶而上。
随着在光影阶梯中行走，我身周有阵阵波纹涌现，就好像精灵之森生命之泉所在的湖底，当初小璐也是这样穿过了一重重隔膜。
直到我走到阶梯尽头，踏入七楼的那一刻，仿佛穿过一层无形的屏障，眼前景象突然变化。
身后，朦胧光影重新闭合，身前，原本应该是图书室，一排排被我毁掉的书架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黄昏广场。
一根根高耸的石柱屹立广场各处，上面雕刻着形态各异的古老神像，其中最为恢宏的是广场尽头的两个石柱，一黑一白，分别雕刻着一男一女。
一个朦胧的人影负手站在黑白石柱间，手里拖着一个漆黑的方盘，盘中有无数光丝高速转动。
人影注视着我，感叹道：“你还是来了。”
他在用一种熟悉的语气，他肯定认识我。
约书亚所说的话，开局旁白出现过的角色，一条条线索在我脑海回忆，我盯着人影手中的方盘，立刻做出最差、也最有可能的推断。
我认真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有必要伪装吗...希伯来院长。”
人影沉默了。
片刻后，他身周的朦胧光晕骤然崩碎，显出一个气质出众，身材笔挺的老人形象，正是希伯来。
只是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脸上皱纹明显，眸中隐含血丝，似乎很久没有休息了。
我神色复杂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您，希伯来院长。”
希伯来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会走到这里，超出命星盘占卜的孩子。”
我说道：“我三番两次想找您的麻烦，但您现在看起来并不生气，也并不担心，是觉得我没有威胁吗？”
希伯来微笑道：“我当然不生气，虽然不知为何，【无】没有影响到你，但终于有人能够识破我的真面目，我其实很高兴。”
“至于威胁，应该说米歇尔女皇和世界树有些威胁，但你现在还小，代表不了她和祂，所以毫无威胁。”
我说道：“我一直以为，天启学院是世间最优秀的学院，其院长也是世间最公义正直的人，可现在，我实在无法理解，您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的学员。”
希伯来说道：“院长杀人又如何？把自己交给他人的眼光去评判，才是产生不安和怀疑的真正根源，我在做正确的事情，就不会被自己的身份束缚。”
我说道：“您杀死这么多人，做的事情哪里正确了？是您自以为的正确吗？”
希伯来叹道：“伊芙殿下，对于像你这样优秀的学员，学院会在入学时分配给天启者的权限名额，那你知道何为天启者吗？”
我曾经听过这个名词，无论现实还是这个虚幻世界，我一入校就有了天启二级权限，就是因为这个天启者计划。
我没有回答。
希伯来说道：“天启，是一种革命，在自己身上克服出身，克服种族，克服偏见，以无时代的眼光看待一切，做出有益于世界的事情，此为天启者。”
我说道：“您认为自己在做有益于世界的事情？”
“是的。”
希伯来右手向前，展示出光丝闪耀的黑色方盘：“那些学员其实并没有消失，他们在以另一种方式推动世界的进步。”
“只要拥有足够的样本，这个星盘可以推演出元素亲和、血脉、斗气等等一切天赋的本质，到那时，所有人都可以成为魔法师、战士、艺术家，人人如龙的盛世即将来临。”
“以牺牲天启学院的一代学员，改革如今天赋、贫富都差距巨大的畸形世界，让未来无数人生活在真正平等的盛世，这难道不正确吗？”
我沉默两秒，说道：“我不想和您讨论少数人和多数人，现在和将来谁更重要的事情，我只知道，没有该死的人，每个人都有活下来的全力，不论数量多少。”
“而您现在剥夺他们存活的权利，这就是错误的。”
希伯来语气真挚道：“人与人的理念并不相通，伊芙，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规劝太多，但你未来是注定要成为王者的精灵，必须要有大局观。”
“你不要觉得这很冷酷，因为世界本就冷酷。如果你想成为王者，就必须学会取舍、学会着眼大局，否则你永远无法取代米歇尔，成为新的精灵女皇。”
我轻笑道：“到了现在，院长先生还想给我上一堂课吗？”
“或许你说的未来很完美，人人平等，解放生产力，但那真的能实现吗？或者说，真的能凭借你手中的推演星盘实现？”
希伯来坦然道：“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既然世界错了，它就不能因为改革痛苦而放弃改革，就像人生病了，不能因为药苦而放弃吃药。”
“能不能实现，总归是亲身去做才能知道，只要存在可能，我就愿意尝试。”
我叹道：“可是您失败的后果太过惨重，几乎是将整座天启学院作为代价，即便成功，未来的世界也说不准是什么样子。”
“而且，以我所见改变世界的经验，您的选择从一开始不可能成功...那些妄想创造天堂的人，无一例外都创造了地狱。”
希伯来收起命星盘，说道：“原来不是我劝伊芙殿下，而是殿下你想要劝我。”
我也开始调集光明神力，炽白的光辉逐渐涌现：“收手吧，院长。”
希伯来看着我身周散发的圣洁白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相当高层次的能量，这就是你自己来找我的自信吗？伊芙。”
我没有说话，正要将自己完全转化为女神形态，却愕然发现，那浩瀚伟岸的光明神力，在离开光明神座，转入体内的刹那，就消失不见了！
希伯来微笑看着我，说道：“伊芙，你太小看四阶高位的天启院长了，虽然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敢来到我面前，但没关系，为了精灵帝国和女皇的友谊，我不会杀死你。”
“你毕竟是诺亚世界最后一位神明，世界树的孩子，祂的等阶高于我，为了防止意外，我也不会将你归【无】。”
“你就这样睡去吧，等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319
自我我是在学院分配的教师别墅里醒来的。
当我醒来时，朦胧的霞光笼罩着房间，透过窗子，能看到远处的晚霞和缥缈云雾。
我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感觉像是好好睡了一下午，状态很好。
温蒂给我端了一盘精灵之森带来的特产水果，放在床边，说道：“殿下，您睡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我拿起水果啃着，说道：“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温蒂的脸上升起一阵红霞，说道：“还不是因为殿下您昨晚玩得太晚，带着我和蒂娜、蒂丝一直大战到天都快亮了，所以才那么疲惫。”
大战？我隐约感觉到一丝违和感，但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蒂娜蒂丝呢？”
“她俩太累了，现在还在睡呢。”
“哦。”我点了点头，听到温蒂继续道：“对了殿下，之前外面有一个穿着红裙子，自称小朵的人找您，您需要见她吗？”
“小朵，小朵是谁？”
我认真思考了很久，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算了，虽然不认识，但既然是来找我，还是见一面吧。”
本着这种心态，我走出别墅，看到一个红发少女坐在门前的石桌石凳上，面前摆着几个水果和几个杯子，似乎在考虑怎样搭配。
我刚走出大门，她就发现了我，端着杯子来到我面前：“伊芙，快来试试，我用你家乡水果调的果茶怎么样，这次保证没有一点点酒精。”
酒精怎么了？我堂堂精灵圣女岂会害怕喝酒？
我奇怪地看着这个陌生少女，说道：“你是谁啊？”
红发少女一愣，说道：“我是小朵啊，黑夜酒馆的老板，你把我忘了吗？”
黑夜酒馆，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我再度感觉到那股违和感，说道：“小朵？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精灵了？”
红发少女不说话了，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沉，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抹消吗...”
我听到了她的话，奇怪道：“抹消？什么抹消？”
红发少女眼底有猩红光芒一闪而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她忽然一指伸出，点向我的眉心。
好快的手速，我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就被她触碰到眉心，而后，一道道深刻清晰的画面顺着她的手指，在我眼前重现。
在黑夜酒馆喝茶昏迷，在去行政楼路上的‘偶遇’，在咖啡馆喝茶，在莱茵街闲逛，在游乐场游玩，在湖畔的拒绝...
红发少女收回手，说道：“伊芙，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我眉头紧锁，刚才的画面虽然不多，但都极为真实，深深印在我脑海里，就像真的曾经发生过一样。
难道我来学院这几天真的邂逅了这个人类少女？
“小朵，我应该认识你，但我完全没有印象，好像还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我沉吟着做出推断。
“没关系，这不怪你，既然你忘了，我帮你找回来就是。”
红发少女拉起我的手，将盛满果茶的茶杯放到我手中，旋即转身离开。
她在朝西方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有所感，望向西方远处。
黄昏晚霞间，一片朦胧的光影直射天际，形成一片虚幻的光影帷幕，向整个魔法学院扩散。
好熟悉的光影。
我沉思着，慢慢抿了口茶，清香的味道洋溢在唇间。
......
另一边，天启魔法监狱，四阶禁绝牢笼。
一颗幽蓝的粒子忽然显现在监牢中心，幽幽闪烁，而后急速膨胀，扩散为大海般无穷无尽的磅礴粒子，充斥监牢的每一个角落，将特殊魔法材质的监牢都微微撑开。
嘀嘀嘀！
整座魔法监狱立刻响起刺耳的警报，一道道鲜红的符文禁制相继浮现，将所有粒子死死锁在监牢内部，但明显极为吃力，只是片刻就出现崩解迹象。
背负长弓的女子脸色微变，正欲上前加固封印，眼底忽然变得幽蓝一片，失神了一瞬。
一瞬，对于四阶强者来说，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这一瞬，禁绝监狱的魔法禁制不堪重负，出现一个极小的符文缺口。
这一瞬，亿万颗粒子重新化为一颗，从符文缺口中逃出，化作一名金色短发、幽蓝双眸的年轻人。
这一瞬，年轻人看了失神的女子一眼，女子直接晕倒在地上。
蓝眸约书亚移开对瘟疫的目光，望向监狱出口。
“老家伙，你应该猜不到我会在瘟疫身上留下心理暗示，也猜不到我会这么快突破四阶中位吧。”
他的感知瞬间扩散，将整个魔法监狱笼罩。
“你不在这里等着吃我，那么，看来是我赢了。”
蓝眸约书亚感知着一个个监委法师和执法狱官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勾起诡异而残忍的微笑。
“那我也该兑现承诺了。”
“我说过，当我意识海成就之日，一定会亲自杀了你，再将你的天启学院完全毁灭。”
他再度化作无尽幽蓝粒子，席卷着冲向地下监狱出口。
随着粒子经过，沿途阻拦的一切魔法封锁瞬间崩溃，地下通道两边的所有监牢全都打开，里面关押的犯人眼中闪烁起幽幽蓝光，疯狂地跟着幽蓝粒子冲出牢笼。
轰然一声爆响，封锁地下的厚重铁门被巨力掀翻上天，而后从数百米高空重重砸落。
地下的刺耳警报戛然而止，里面的所有生命，要么直接死亡，要么被控制为双眸幽蓝，没有理智的破坏者，在监狱周边大肆破坏。
高空中，蓝眸约书亚看向学院西方的朦胧光影，直接冲了过去。
......
我坐在石凳上，一边喝着杯中果茶，一边不停回想之前的事情。
很奇怪， 我只能想起天启学院这短短几日的时光，再之前，在精灵之森的事情都只有很模糊的一些概念，完全没有具体记忆。
而且，哪怕是天启学院的记忆，也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我的认知好像出了问题。”
我喃喃自语道。
如果没有小朵，我甚至发现不了这一点。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从身边的物品来回忆吧，说不定能想起一些事情。
我思索了一下，看向右手的空间戒指，将里面的物品一个一个全部取出。
少量金币、一大堆银币、各系高阶魔法卷轴，一把很眼熟的黑剑，样式各异的女装。
奇怪的是，我明明只加过一个魔法学院的光系专业，戒指里却有雷系、精神系、包魔药学院、数理学院的校服。
接着，我掏出了一张彩色素描画像，画中的女孩站在米洛桥上，明显是我的样子，然而却是金发紫眸。
“我曾经染过发，做过美瞳？”
“不可能，银发银眸是原初精灵的自然象征，热爱天然的精灵绝对不会染发的。”
“仔细想想，我没有一点原初传承的知识，连原初之地在哪都不知道，我真的是原初精灵吗...”
“好奇怪啊，甚至...我真的是女生吗？”
我竟然对自己的性别都产生了怀疑，因为总有一种感觉告诉我，我不应该是女生。
“真是糟糕透了！”
我烦恼地抓住银发，继续从戒指里找东西，竟然找出来两张天启学院的校园卡！
一张是银发银眸的精灵圣女米歇尔·伊芙，另一张，则是银发紫眸的人类少女海伦·伊芙。
看着那张海伦·伊芙的校园卡，我隐约想起了什么，对现在所处的世界产生了怀疑。
“这里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最后，我掏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铁盒。
一股虚幻、幽邃、空灵、寂灭的气息顿时溢散四周，吸引着我的目光。
我注视着铁盒，自我意识逐渐沉寂，产生了梦境般的恍惚。
朦朦胧胧中，有一个沙哑而癫狂的声音低笑道：“你该醒了，我亲爱的老友，海伦娜。”
320
星空之镜此刻的秘仪古楼，已经完全笼罩在朦胧光影之中。
蓝眸约书亚飞行到古楼外侧，再度化作无数幽蓝光点，冲向朦胧光影。
片刻后，他的身影突破结界，出现在古楼七楼，那片夕阳黄昏，古老石柱的广场上。
希伯来站在交错屹立的石柱间，手里托着光丝飞转的命星盘，面色沉静，望向约书亚。
约书亚的幽蓝双眸注视着他手中的星盘，说道：“老家伙，看来你的推演还没有结束啊，怎么样，是不是没料到我会来的这么快？”
希伯来坦然说道：“是的，我的推演还没有结束，你的确来早了。”
约书亚双眸微眯：“你似乎早有预料，知道我会来找你？”
希伯来笑了笑：“当然，你难道忘记我的本系职业了吗？”
蓝眸约书亚说道：“先知希伯来，我当然不会忘记你是占星师，但永远之魂超出命运演算，你怎么可能算出我的行动？”
“这需要计算吗？”
希伯来微笑道：“我养你十八年，也等了你十八年，这个时刻，刚好成熟的你，在这个时刻来秘仪古楼，是从你出生就已经注定的事情。”
“而我，也刚好能将推演进行到最后一步，让你顺理成章地充当命星盘的最后一颗棋子，补全天赋计划。”
蓝眸约书亚冷笑道：“不错的想法，老家伙，但是你以为四阶高位就一定赢我吗？”
咔嚓一声裂响，约书亚的身影崩解为亿万颗幽蓝粒子，充斥整个广场。
幽邃的蓝光强烈闪耀，将原本的夕阳光辉都遮掩了下去。
一股恐怖的精神力波动席卷四周，卷起所有幽蓝粒子，形成高能粒子风暴，朝希伯来碾压过去。
一根根神像石柱在幽蓝粒子中磨灭倒塌，希伯来闭上眼，感知着铺天盖地卷来的粒子风暴，右手托命星盘，左手抬起，形成数十米球状的绝对生命场。
啪啪啪啪啪！
刺耳的撞击声密集响起，仿佛有无数等离子炮轰击在坚不可摧的无形光壳上。
希伯来双眸闭合，在粒子风暴中岿然不动，连衣角都没有掀起，反而是那亿万颗幽蓝粒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消失。
一个暴虐的声音在广场回荡：“真是厉害啊，你一边推演星盘，一边阻拦我的神识粒子，居然还有闲暇抹消我的精神力存在。”
不过希伯来并不能听到这句话，绝对生命场可以阻拦外界的一切事物，包括且不限于魔力、斗气、精神力、各系能量、以及声音、光线等等。
在约书亚发起进攻的时候，他就屏蔽了自己的视觉、听觉，避免被约书亚的精神操控影响。
理论上，希伯来从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他只要维持生命场不被约书亚攻破，发动【无】的心灵法则，将约书亚抹消到无力反抗的地步，就赢了。
然而，忽然间，明明不可能听到声音的他，突然在心底听到一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
希伯来神情微变。
下一刻，他睁开了眼，双眸无神，一片幽蓝，笼罩身周那牢不可破的绝对生命场直接消失了！
漫天幽蓝粒子疯狂地朝希伯来暴冲过去，而希伯来本人僵立原地，一动不动，眼中只有无穷的幽蓝粒子。
正当他要被粒子淹没之际，一个紫发紫眸，额头镶刻着闪电印记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前，张开双手。
绝对生命场重现，而后蓦然扩大，将幽蓝粒子重新阻隔在数十米开外。
亿万颗幽蓝粒子重新汇聚，形成蓝眸约书亚，站在空中，破口大骂道：“肮脏卑鄙下贱恶心的老家伙，你竟然找帮手，真是太不要脸了！”
希伯来睁开眼睛，眸中的幽蓝光辉被迅速抹消、泯灭、归于【无】。
他平静道：“永远之魂的能力我早有推算，哪怕我未曾发现你的心灵暗示，也默认你会在我这里留下后手，议会的帮助只是一重保险。”
“约书亚，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不要浪费时间了。来成为我推演命星盘的一部分，与我一起共创盛世吧。”
蓝眸约书亚脸色阴沉，凭借永远之魂的强大能力，如果只有一个希伯来，自己还有希望胜利，但再来一位与希伯来同等的四阶高位，自己的下场就是百分百灭亡，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希伯来看着约书亚的幽蓝眼睛，说道：“不用多想，约书亚，哪怕只有我一人，你也没有逃生的机会。”
他望向闪电印记男子：“你去古楼外帮我看守一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闪电印记男子点了点头，身影直接消失。
希伯来左手拂过命星盘，然后对准天空。
他的指尖凭空生出一道幽邃的星空光镜，光滑至极、也明亮至极，亿兆颗星辰镶嵌其上，被投影入天空。
黄昏的天空忽然转为星夜，缓缓转动起来。
他右手的命星盘也缓缓转动起来。
整个星空之镜旋转着，由上而下，不留一丝缝隙地压落，压碎一切建筑石柱，也朝约书亚压了过去。
约书亚再度幻化为无数幽蓝粒子，试图躲避。
但天都塌了，哪里躲得了呢？
亿万颗幽蓝粒子被那片星空击中，吸收，而后星空重新化作光镜，随着希伯来的左手，回归命星盘。
约书亚入命星盘，盘中无数光丝染上幽蓝，像装了马达一样急速转动。
希伯来再次闭上眼睛，控制着光丝节奏，专心炼化约书亚。
......
教师别墅外，当沙哑的低笑声响起时，我终于从恍惚中惊醒。
噩梦幻境、毁灭秘仪古楼的任务、BOSS希伯来...
被遗落的记忆飞快重现，我的思维回退到‘睡去’前的最后一刻，希伯来的那句话。
“等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我渐渐回神，然后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看向天空。
此刻夕阳西下，黄昏将逝。
“大意了，还没转化为女神体就被希伯来打败，现在任务要凉凉了吗？”
我懊恼地说了一句，以精灵种族的优越平衡性，两三步跳跃到别墅顶层，望向西方秘仪古楼的方向。
隔着很远，我清晰看到，朦胧的光影帷幕已经将大半个魔法学院西区笼罩，还在朝我这边扩散过来。
“看来还没有结束，我应该是提前苏醒了，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我给自己施加上轻身术、迅身术，从别墅顶层一跃而下，冲向秘仪古楼。
数分钟后，我遇到了那片正在膨胀的朦胧光影。
正当我准备调集光明神力，冲入朦胧光影之时，眼前突然光芒一闪，一个穿着奇特蒸汽服装的年轻人挡在我身前。
好熟练的空间魔法！
我惊讶道：“泽维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321
决战泽维尔脸色焦急，挡在光影前方：“伊芙，你不能进入这里。”
我停下脚步，说道：“为什么？”
泽维尔严肃说道：“这个光影非常危险，所有进去的人都被它给吞噬了，不止是身体、灵魂，甚至存在感都没有了。”
“我亲眼见到一些老师和同学进入光影，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我视线里，下一秒，我连他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就像你曾说的芬汀一样，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能解决的地步，应该由主任、院士，甚至希伯来院长来解决，你现在不能进去！”
如果主任、院长能解决就好了，问题是这个光影就是希伯来弄出来的，再加上黄昏议会的帮助，恐怕整个天启的高端战力早就被希伯来提前支走，或者控制住了。
如今想要破局，只有身为局外人的我最有希望。
我说道：“小维尔，你不懂，这件事情我必须插手，而且你以为为什么现在还没人解决这个事情，因为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就是希伯来！”
“什么！”
泽维尔脸色震惊，他看了一眼还在扩散的光影帷幕：“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让你进去了！”
“还记得你的精灵卫兵们吗？我明明知道精灵圣女来学院肯定会带一些精锐军队，但现在我记忆中，你只带了三个女精灵，其他护卫一个都没有，翻遍入境记录都找不到！”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没带，是他们都消失了！”
“现在不管是敌人是不是院长，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我们只能呆在安全的地方等待结果。”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昨天带到古楼的卫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说道：“别说了，就算为了给我的护卫和那些像芬汀一样的人报仇，我也得进去。”
泽维尔站在原地，无奈道：“你还不明白吗？敌人连精灵帝国的军队都敢动，又怎么不敢动你？以你的实力，就算用原初神器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我已经不耐烦了，直接从泽维尔侧面冲向光影。
“如果我不去，死的人只会更多，现在时间紧迫，我不跟你解释了。”
以我的速度，泽维尔本该无法反应，无法阻拦，直接冲入光影。
但令我意外的是，正当我即将进入光影时，眼前忽然一闪，直接回到了原地，而且在朝反方向冲刺。
我立刻停下远离的脚步，震惊看向泽维尔：“空间魔法？三阶？”
泽维尔认真点头：“最近在狱中研习你的那本《魔力的167个练习》，我收获很大，昨日侥幸入了三阶。”
我无语了，这家伙怎么总是帮倒忙，实力提升不仅不能帮我对付敌人，反而成为我的阻力。
以我二阶高位的实力，想强行突破三阶泽维尔的阻拦，已经很有难度了，总不能把七分钟的女神态用在这里对付泽维尔吧。
更何况，万一被泽维尔这种NPC发现身份，我很可能会被判定任务失败。
我犹豫两秒，目光凛然直视泽维尔的眼睛，不闪不避正面朝他走去。
三米，两米，一米，随着距离靠近，泽维尔张开双臂的身体微微僵硬，眼神闪躲，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差点触及到光影。
他忽然说道：“伊芙，你想要进去可以，我陪你一起。”
我一愣，说道：“不行，你太弱了，进去就是送死。”
泽维尔说道：“你现在实力未必比得上我，如果我是送死，你又算什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能学会空间魔法、突破三阶都是依靠你的帮助，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犯蠢，但如果你非要送死，我愿意陪你。”
他沉默两秒：“我有种预感，这次你进入光影，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不想让你像我同学那样消失，甚至连记忆都留不下来。”
我竟不知如何反驳，泽维尔说的没错，这次进入光影，估计就是噩梦幻境的决战，赢了通关，输了通关失败，我都会返回现实世界，也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但我本身是不会有事的。
可泽维尔如果进去，几乎一定会死。
虽然他只是一个NPC，但就这样让他死亡，我也有些于心不忍。
更何况他是人族未来的希望，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死了，这个幻境的未来肯定会走上一条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未知，且大概率更差的道路。
如果幻境能够自然发展，有未来的话。
我站在泽维尔身前半米，心中纠结起来，甚至打算直接开女神体把他打晕。
泽维尔则是悄悄转回视线，近距离多看了几眼。
我忽然灵光一闪：“对了，小维尔，你还欠我一件事情没做呢！”
刚入幻境，我还不知道泽维尔身份的时候，曾经打败过他一次，让他欠了我一件事。
泽维尔脸色一变：“你难道要...”
我笑了笑，说道：“没错，我现在要用掉那件事情了。”
“要求就是，你给我滚得远远的，别在这拦我，也别跟我一起进入光影。”
“你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吧？”
泽维尔顿时僵住了，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侧面走过，迈入朦胧光影，留下最后一句话。
“以后好好努力，等你实力更强，强到天下无敌的时候，就不用做这种选择了。”
......
我在光影中快速奔跑，很快来到秘仪古楼前，望着七楼高处，深吸一口气。
“光明神力，来吧。”
为了防止被希伯来抹消神力传输而秒杀，我决定在见到他之前，提前进入女神形态。
只要开启绝对生命场，就不用担心被轻易抹消。
意识空间，光明神座的银河圣徽忽然闪耀，浩瀚无垠的光明神力随之灌入躯体。
以我为中心，忽然光芒大盛。
强烈光明中，稍显稚嫩的外貌迅速变得成熟，银发变成直达腰际的金发，银眸变成深邃神秘的紫眸，华贵的神裙覆盖全身，体内的力量瞬间暴涨千万倍。
我没有控制自身气息，强大的四阶巅峰威压瞬间扩散至学院周边各国、乃至瓦罗兰大陆的周边海域。
无数人抬头望天，见略显暗淡的黄昏天空骤然变得无比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先毁掉秘仪古楼吧，试试能不能通关。”
我缓缓漂浮空中，俯视着秘仪古楼，右手抬起。
一道道光线从天穹直落，携带着恐怖威压，落入我的右手，形成一把炽白璀璨的光剑。
“永恒光明之剑！”
我正要直接劈落右手，忽然看到一个额头印有亮白闪电印记的男子，站在秘仪古楼顶层上方。
是他！
我瞬间想起，我在精灵王城，用光明女神蝶所见历史景象中，就是一个这样一名男子，毁掉了瓦尔登湖。
虽然两人容貌不同，但那个闪电形状的印记一模一样！
幻境连这个都根据我记忆具现出来了吗，还是说，天启学院的确曾经出现过这样一名男子？
这个人可能是我寻找艾米、融合神格恢复五阶神明的关键啊。
我差点连任务都不想做了，只想逮住这个人，弄清当初瓦尔登湖毁灭的真相。
但理智告诉我，这只是幻境，眼前这名男子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闪电印记男子似乎是专程阻拦我破坏秘仪古楼的，他遥遥望着我，双手张开，眼中乍现无尽雷光。
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的绝对生命场将整个秘仪古楼包裹在内，在我感知中，其上刻绘着与其闪电印记相似的深紫色雷电纹路。
我冷哼一声，将铭刻着银河圣徽般的绝对生命场汇聚于永恒光明之剑，右手竖直挥下。
一道极致明亮的剑光划过，重重斩在那庞大雷电纹路的绝对生命场上。
轰！
雷光破碎，电弧飞溅。
无穷的光明掩盖了一切，因为强烈的对比，世界在一刹那间仿佛陷入黑暗。
待光明重现，整个秘仪古楼从最高七楼到底层一楼，出现一条笔直而深刻的竖线，蔓延地下，深不见底，其间一切楼层、结界全部毁灭。
那名闪电印记的男子却不知所踪。
“这就逃跑了吗？”
我立刻放大感知，将整座天启学院都搜索在内，试图找到男子的踪迹，却没有任何发现。
我重新看向被斩成两半的秘仪古楼，果然，只是毁掉这些表面是不够的。
就好像破坏了一重‘表世界’，任务要求的毁灭估计是连‘里世界’一同摧毁，也就是之前所见希伯来的广场。
我飞入古楼七楼，仿佛穿过一层无形屏障，眼前景象变成一座无边无际的黄昏广场。
比起上次来这里时，广场的神像石柱大都已经破碎，到处一片狼藉。
希伯来站在广场中央，闭目炼化命星盘中的约书亚，神色微讶。
“居然有人突破了议会的封锁。”
他睁开眼睛，转身，目光奇异地望着我：“你...是什么人？”
女神形态时间有限，我没有回答，抬手就是一道光华璀璨的永恒光明之剑，朝希伯来斩去。
322
决战（二）恢弘的神力剑光凝聚着女神体的绝对生命场，瞬间破除希伯来周身那无形的生命场防御，来到他面前。
希伯来神色凝重，仅凭这破开生命场的一剑，就说明对方实力至少与自己同级，甚至还要高出一线。
世间只有一位世界树是四阶巅峰的存在，眼前女子和世界树没有任何相似，而且这道剑光的力量本质是极高层次的光元素，带着光明神力的意味。
光明女神的神力附体？
是某位光明神教大主教使用禁术，恳求女神神力降临自己的化身？
这种层次的化身，至少是四阶高位使用禁术才能做到，可纵观整个瓦罗兰大陆的光明神教，只有北神殿的亚尔弗列德一名四阶高位。
他可是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老头子了，不可能变成如此年轻的女子。
希伯来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右手托着命星盘，左手朝剑光轻轻一点，巨大的剑光顿时凝滞在空中，以惊人的速度缩小，只是片刻就消失不见。
他盯着气场宛若神明的女子，再次问道：“光明神力？你究竟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是来阻止你的。”
我再次划出数道极致强大的永恒光明之剑，然而，能够断山开海的神力剑光，却丝毫奈何不了希伯来。
他只是左手一指，或者只是一个眼神，剑光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急速变小，烟消云散。
我神情渐渐严肃，女神体的实力很强毋庸置疑，但我所掌握的能力实在太少，除了生命场和将神力能量变化成各种形态进攻，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攻击手段。
如果是一般的对手，哪怕是弱一点的四阶，都可以凭借四阶巅峰的硬实力碾压，但面对处于世界顶级战力的天启院长，就显得有些无力了。
不过此刻的希伯来似乎很忙，我能感觉到，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右手的命星盘上，只是分出一小部分精力应对我的攻击，而且完全没有反击的意思。
“希伯来先生，这就是你的心灵法则吗？”
连续数十道剑光没有作用，我停下攻击，一边将更多的神力汇聚在手中，一边问道。
希伯来看着我手中愈发刺目的神力光辉，说道：“阁下的询问有些愚蠢，你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指望我来告诉你我的能力？”
我淡淡道：“不需要你说，我已经猜到了你的能力，无非是对事物的存在进行抹消。”
“但是，心灵法则都会面临溯源侵蚀的代价，如此强大的能力，代价肯定不小，不然您就不需要只是抹消我的攻击，直接可以将我一并抹消了。”
我右手高举，手中神力光辉随之扬起，磅礴的光元素如无穷无尽般汇聚其上，形成长达数公里的超巨型剑光。
极高层级的超量神力引得天空微微扭曲，炽白的光芒笼罩着一切，这一剑所蕴含的能量堪称恐怖，甚至到了我都即将控制不住的地步。
“超量神力·永恒光明之剑！”
我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右手颤抖着重重挥下，恐怖的神力之剑已经不再是斩向希伯来，而是如山岳倾塌般砸向希伯来。
希伯来的脸色微变，却不是震惊，而是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疑惑。
他没有料到，这位女子竟能使出如此强大的能量进攻，更没想到的是，女子竟然把如此多的‘神力’，都用在这种常规的能量进攻上。
这一剑的能量层级，甚至超出了菲林帝国【灭国魔导炮】的威能，如果无人阻拦，完全可以一剑荡平天启学院。
能凝聚这种级别的能量，眼前女子的实力毫无疑问是四阶巅峰，但四阶巅峰的女子，又怎会如此粗浅的使用能量？
往常牢不可破的绝对生命场，在此刻像纸糊的一般轻易破碎，希伯来站立空中，就像即将被山岳碾压的飞蚁。
他左手平伸，对准超量剑光。
下一刻，因超量神力扭曲的天空陡然变得清晰起来，巨大的神力剑光在他掌心前方逐渐放慢，像是给视频加了0.5倍速一般，缓慢地移动着。
我微微喘息地望向剑光，利用四阶巅峰的感知视野，首次‘看’清了希伯来所用的能力，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色彩，笼罩着整座神力剑光，令其越来越慢，越来越渺小。
从正常1倍速变为0.5、0.1、0.01倍速，直至凝固不动，从巨型山脉般庞大变为小山、小土坡、数米剑光，直至完全消失。
而消泯了如此磅礴的能量，希伯来只是脸色微白，连气息都没怎么变，显然消耗比我小得多。
他有些怪异地望着我：“阁下是在跟我闹着玩吗，这种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我心中沉重，虽然看到了对方的能力形态，但完全不了解抹消的机制，似乎我所有的进攻都奈何不了他。
既然如此，就不再远距离使用能量，试试近战吧。
我取出十六夜所送的黑剑，直线飞向希伯来。
光明女神形态的强大， 不止是神力的强大，这具身体本身的力量、速度、敏捷、柔韧性等等都是超越凡人的存在。
不需要任何增益魔法，就能在数秒内奔跑数公里，能轻松举起上万斤的重物，哪怕是战士系侧重力量的四阶初位，纯粹比拼力量，比如掰手腕，也未必是这具身体的对手。
只是因为神力的力量更加强大，这具身体会飞等等因素，我从来不需要利用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只用远程神力平A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转瞬间，我就飞到希伯来的面前，手中黑剑携带着恐怖的力量，从老人头顶直劈而下。
狂风吹荡着希伯来的白发，他的脸色更加怪异，因为这一剑他没有感知到任何能量气息，似乎只是一记普通攻击。
没有能量，自然不需要抹消能量。
希伯来抬起左手，握向头顶劈来的黑剑，似乎想要直接抓住。
Duang！
一声炸响，希伯来左手的魔法护盾出现大片裂缝，整个人像沙滩排球一样被巨力击飞下去，砸入地底。
地面石屑纷飞，尘埃四起。
有效果！
我目光一亮，正欲俯冲下去衔接攻击，却听到希伯来略显恼怒的声音。
“相互作用力，无！”
我感到浑身一轻，失去重力作用，险些控制不住本能飞行。
“气体，无！”
呼吸停滞，空气、包括氧气全部消失。
“视觉，无！”
视野一片漆黑。
“听觉，无！”
周遭一片安静。
希伯来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323
决战（三）忍耐七分钟不呼吸，对四阶来说不算什么问题，但视觉、听觉，是人类生命接收信息最重要的两个途径。
如果我是真正的四阶还好，因为四阶强者的精神力已经可以称作‘神识’，堪称第六种感官，能够一定程度代替视觉、听觉、触觉，感知事物比直接看到、听到、摸到还要清晰，具有细节。
所以有些时候，用神识扫描一遍对方，且对方恰好是个妹子时，很可能会被状告猥亵。
我毕竟不是四阶，女神体总使用时长还不到一小时，大部分时候，神识只是大致观察，充当地图的作用。
此刻没有了视听，再加上失重，顿时感觉很不适应，就像闭着眼睛走路，即便知道前面的路况，也不敢快速冲过去。
我飘在空中，一时不敢随意进攻，希伯来站在地面，也没有趁机攻击我的意思。
他似乎就希望能维持这样，等他把命星盘中的事物解决掉。
双方安静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我实在等不了了，不说外界的朦胧光影还在扩散，就算我自己，女神体的使用时间也即将消耗一半。
一旦超出时间上限，我就完全没有反击余地了。
我朝感知中希伯来的方向伸出一根手指。
“光明咏唱之一，照明术。”
一束极纯、极亮的白光从我指尖射出，附加神力的绝对生命场，以光速照耀过去。
希伯来轻咦一声，看向射在自己胸口的白光。
他能看出这道光只是普通的照明术，只是因为携带了少量神力，才能照射进自己的绝对生命场。
但出于下意识的谨慎，他还是闪躲了一下，将身子横移了一段距离。
下一刻，他脸色一白。
那道白光在刹那间变换波长，经历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变成一种极具穿透力的高能炙光，穿透了他的心脏。
而且，因为他的闪躲，本来只会在心脏留下一个小洞的炙光，硬生生在他心口留下接近一尺的贯穿伤。
焦黑的血液缓缓流出，希伯来身子一晃，半跪在地，手中命星盘险些掉落。
奏效了？这波估计把对方心脏都切成了两半，炙光魔法的第一次对敌竟然有这样好的效果！
我心中一喜，但还没等喜悦化开，就‘看’到希伯来捂住胸口，神色平静道：
“心脏伤势，无。”
那股难以形容的异样色彩再度出现，片刻后，希伯来重新站起，除了院长服上的一道割裂，身上没有任何伤势，连血迹都不见了！
我再次射出一道炙光，不过这一次在希伯来身外数米就直接消失，跟之前的神力光剑一样。
他完全没有看我，而是一边拨弄命星盘，一边淡淡道：“光明女神殿的炙光魔法，速度的确很快，我从未对付过光明神教之人，居然忘了这种东西。”
虽然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但用神识，也能勉强辨识他所说的话。
我逐渐有些绝望了。
四阶高位的希伯来，是我以敌人身份面对的最强者，比当初四阶中位的古斯特还要强出很多，至少这个‘抹消’的心灵法则，我完全没有办法处理。
而且，我心里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右手的黑色方盘，如果他专心想杀我，恐怕我连七分钟女神体的时间都撑不过，就败了。
如果我也会心灵法则就好了。
光明女神的心灵法则是什么呢？
时间愈发紧迫，我心念急转，分析战胜希伯来的手段和可能性。
这个抹消显然是有限制的，首先，不能超过希伯来本人的感知，炙光魔法能够奏效就是例子，因为光速太快，希伯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命中了。
但第一次之后，希伯来提前有所准备，炙光就再也无法侵入他的生命场领域。
还有一个疑点，希伯来既然能抹消我的视觉、听觉、呼吸、受力，为什么不直接抹消我的其他感官，甚至大脑、四肢、体内器官，以及思维、意识、记忆等等。
让我像上次来到这里一样，直接陷入昏迷不是更省事吗？
我沉思数秒，忽然意识到，希伯来可能根本就无法抹消我的感官！
所谓的相互作用力，并不是抹消我的作用力，而是抹消了诺亚星球对我的重力，所谓的呼吸、视觉、听觉，也不是抹消了我本人的能力，只是抹消了我周边的空气、光线、声音而已！
他所说的那些话，是为了让我对他的能力范围产生误解。
难怪他之后没有继续使用抹消，因为除了这些之外，他根本做不到更多了。
想到这一点，我凭空生出几分自信，开始制定攻击计划。
既然常规魔法和手段对希伯来都没有效果，那我就不尝试打败或者杀死他，只要破坏他的计划就好了。
他一直在看手里的黑色方盘，那我就想尽办法，把那个方盘抢过来，或者直接毁掉！
我再次抬手，凝聚一道遮天蔽日、堪比山脉的神力剑光，朝希伯来斩去。
强烈的神辉掩盖了一切，整个广场一片炽白。
希伯来左手平伸，磅礴的神力剑光急速缩小，眨眼间只剩数米光芒。
缩小的剑光无法继续遮蔽视线，希伯来这才发现，原本站在高空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感知中，除了眼前光剑，整个广场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只有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破风声。
他立刻收回左手，朝身后一挡。
“冲击力，无！”
黑剑斩在左手的魔法护盾上，沛然莫御的力量还未及身，便消散无形。
希伯来转身迎敌，听见一个清冷凌厉的声音说道：“厚土咏唱之八十四，辟渊！”
轰隆！
大地猛地一颤，旋即剧烈震动，一道道漆黑的裂缝从希伯来脚下裂开，令他的身形无法控制地晃动起来。
咔嚓咔嚓！
黑色裂缝疯狂扩大，化作一条长达千米，宽达数十米，深不见底的深渊，直接改变了地形。
希伯来连忙飞身而起，离开地面。
半空中，他感到右臂一痛。
一道神力剑光闪过，血液飚射而出，希伯来握着命星盘的右臂被极快而锋利的剑光切断。
命星盘随剑光飞起。
他竟然没有挡住这普普通通的一剑？
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吗？
我有些惊讶，但机不可失，连忙朝坠入空中的命星盘再次斩出一剑，想要将其击飞，至少不让希伯来拿到。
但希伯来竟然转过身，用后背抵挡这道剑光，左手去抓星盘。
剑光又一次没被抹消，直接透体而过。
希伯来左手抓住命星盘，将其挂于腰间，而后拂过右臂和前胸伤口，将其复原。
接着，他将视线转向我，像是想通了什么，脸庞隐有扭曲，眼中首次露出杀意。
我感觉到，被直接攻击命星盘，导致受伤的希伯来，终于不再关注星盘里的事物，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
他声音低沉道：“光明神教信奉光明女神，拥有世间最庞大之信仰，最公正之教义，有你这样的一位四阶巅峰，哪怕只是临时化身，对普通人也是很好的事情。”
我说道：“你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有这种善良守序的想法？”
希伯来说道：“我杀了那些人，是为了更多人更好的存活。”
我说道：“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也没时间、没兴趣去理解，我只想问，你扩散那道光影，是打算将整个天启学院的人都杀死吗？”
希伯来说道：“原本是的，但现在不是了。”
我说道：“为什么？”
希伯来说道：“因为我忽然发现，只要你一人，就能抵得上整座天启学院的生命，我杀死你，就足以补完命星盘的推演棋子，不需要波及那些可怜的普通人。”
他诚恳问道：“你愿意为天启学院所有人而死吗？”
我沉默两秒，说道：“你觉得呢？”
希伯来叹道：“看来我只能亲自动手，将你归命于星盘了。”
我眉梢微挑：“杀我，你办得到吗？”
希伯来张开双手，微笑道：“你似乎对我的心灵法则有所误解，你是不是以为，我的能力无法对四阶，至少无法对你使用？”
一抹极为浓郁，强烈到无法形容的异样色彩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在这抹色彩下，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空气、能量、碎石、土地，只要沾染了这抹色彩，都在渐渐消失。
神识感知疯狂预警，女神体状态下，我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危险感。
然而，面对这种光一样的无缝侵染，我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开启绝对生命场，试图抵抗。
下一刻，我神情微变。
绝对生命场在被色彩触碰的刹那，就变得虚幻，无声无息地消失。
不待我做出反应，那抹色彩就消融了所有生命场防御，触及到我身上。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艰难地看向双手，看见自己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
这股力量竟然真的能抹消我！
我可是光明女神之躯啊！虽然不是完全体，但距离真正的神明只有一步之遥，比希伯来还要高出一个层次，这居然也能被抹消？
我震惊地看向希伯来，发现希伯来本人的身体也在隐约变得虚幻，不过是以极慢、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虚幻。
“看来你终于发现了。”
希伯来看着我，微笑道：“我的心灵法则名为【无】，很简单的法则，能将世间一切可知之物归于虚无。”
“溯源侵蚀也很简单，无论我归无什么，都要付出与被归无之物同源的，万分之一的代价。”
324
【无限】每一名四阶高位，都可以称作半神。
坦白说，希伯来的魔法强度、魔力总量，在四阶高位级别其实非常普通，不算多强，甚至因为他作为辅助系的占星师，是有些偏弱的。
但到了这个层次，最重要的实力比拼已经不再是纯粹的能量强度，而是对心灵法则的掌握程度。
心灵法则【无】，在最初觉醒时，是以付出自己同源的‘等量’代价，抹消自己完全理解的‘已知’事物，虽然用处很多，但总体来说，其能力强度只能算一般。
然而，随着希伯来本人的日渐强大，日渐开发，【无】的能力也日益强大，消耗的比例越来越低，抹消的范围越来越大。
时至今日，只要是希伯来能够观测到的‘可知’事物，都能以万分之一的代价将其归无，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恐怖。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已经是神明的能力。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彻底摆脱溯源侵蚀，能够归无一切，且无需付出任何代价，即为真正的神明。
......
朦胧光影之外，泽维尔看着突然停止扩散的光影结界，心中涌现极为不详的预感。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右手戒指光芒一闪，一本略厚，注满笔记的大书出现在他手中。
大书封面清晰写着《魔力的167个练习》。
泽维尔心跳加速地翻开书页，看见书中文字和密密麻麻的清秀字迹，正一个个飞快消失。
“伊芙！”
他手指一颤，连忙掏出纸笔，想要记录下什么，却在下一刻眼神茫然。
“伊芙是谁...”
那本厚书已经化作尘埃都不算的虚无，彻底消失在他手中。
......
魔法学院，教师别墅，温蒂撑着下巴坐在桌边，书写着和殿下的同居日记。
桌边，魔植雪鹭轻轻扇着翅膀，远处，蒂娜蒂丝正抱着玩偶打闹。
忽然，两只精灵萝莉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瞬。
温蒂的羽毛笔前端突然断裂，在日记本上戳出一个污点。
她啊了一声，放下笔正欲补救，就看到那个污点自己消失了，连同污点上方，刚刚写好的文字。
桌边的雪鹭也渐渐消失了。
温蒂眼神微惘，心底忽然有些害怕，就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物即将丢失了一样，一种没来由的慌乱、恐惧。
她连忙将日记往前翻，发现曾经写下的所有文字，都已消失不见。
温蒂哗啦一声站起，语带哭腔地焦急道：“我和殿下的日记怎么不见了！”
话音刚落，她就微微一愣：“我和谁？...我为什么要写日记？”
温蒂慢慢坐下，撑着下巴喃喃自语：“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精灵？我想不起来了，是被人杀了吗？”
“还让我不要仇恨人族？可笑！为什么不要？人类这种卑劣可恶的生物！”
......
秘仪古楼外侧，一名穿着红色短裙，红发娇艳，红眸如血的少女正优雅地走着。
啪嗒，啪嗒，是她脚下红色小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是她手中人头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没错，朵的右手，正用魔力悬空提着一个人头，一个额头镶刻闪电印记的男子人头。
那名男子的眼角、鼻端、嘴边尽是鲜血，面色惨白，竟然还没死透。
朵一边走向秘仪古楼，一边淡淡道：“你们黄昏议会活了这么久，应该很爱惜生命的才对，为什么敢动我的干粮，还敢出面拦我？”
闪电印记的男子人头闭着破碎的眼睛，裂开嘴，说道：“对精灵圣女动手的是希伯来，本座不知道她是您的猎物，刚才也不知道是您亲自要登楼，如果知道，本座绝不会...”
啪！
头爆了，像熟透的西瓜。
“真是吵闹。”
“希伯来是吗...”
朵的嘴角微微翘起，探出一对可爱的尖牙。
她甩了甩并无灰尘的右手，正欲登楼，忽然怔了一下。
朵若有所感，伸手，从虚无中掏出一个深红的水晶杯。
杯中飘荡着细碎而晶莹的雾状血液，缭绕升腾，带着妖异的美感。
在看到血液的刹那，朵的眼神露出无法抑制的欲望、陶醉、沉迷。
然后，这种欲望忽然消失了。
她的目光恢复清明，奇怪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水晶杯。
“诶？为什么这个杯子里没有干粮？”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
天启行政楼，精灵女皇的入学推荐信正在消失。
教师别墅外，石桌留下的果茶茶杯正在消失。
黑夜酒馆卧室，小朵给伊芙抓到的娃娃们正在消失。
教室课桌上，学员们抄在笔记本上的题解正在消失。
穆柏组委会，布鲁斯提交的学生答案正在消失......
噩梦幻境内，伊芙所留下的所有痕迹，造成的所有改变，全都消失了。
......
黄昏广场，我的身体已经虚幻到接近透明，脑海的思维也渐渐沉寂。
若非之前经常用小铁盒锻炼精神力，我现在估计连思考都做不到了。
希伯来的心灵法则【无】，简直是堪称无解的BUG能力，我该怎么破局？
我知道，与绝对生命场一样，不讲道理的心灵法则，恐怕只有同样不讲道理的心灵法则才能对抗。
但四阶巅峰女神体的心灵法则，究竟是什么？
它是光明女神的心灵法则，代表着光明女神的心灵映射，但我又不是光明女神，应该怎么领悟？
有可能领悟吗？
我闭上眼睛，金发紫眸的光明女神精神体，出现在意识空间的星空神殿，光明神座前。
贮存着光明神力的银河漩涡圣徽正微微闪烁。
我伸手抚摸着圣徽的星带纹路，说道：“告诉我，我的心灵法则是什么?”
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我还是有些失望，看来这次幻境不能通关了。
正当我打算放弃时，视野忽然涌现白光，映照出一个纯白的世界。
一个充斥着海洋般无尽圣光的，纯白的意识海世界。
意识海中央，是一个被封禁住的，难以形容的纯白光团。
在看到光团的瞬间，我感到一种渴望。
是光团想要进入我体内，与我融为一体的渴望。
我刹那间知晓了光团的本质：光明神格。
接着，一个古老的词汇在我耳边回荡，用瓦罗兰大陆无人理解，甚至无人听说过的语言。
我也没听过这种语言。
但，创世神所赋予，不讲道理的‘全语言精通’，直接给我翻译了那个单词：茵菲尼特。
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名。
我想了想，重新翻译，才理解了它的意思：Infinite。
【无限】
325
终局黄昏广场，希伯来专心拨动着命星盘的光丝，调整着光丝的相对位置，就像布置星系轨道的造物主。
随着他的拨动，星盘中的幽蓝光丝要么泯灭于虚无，要么转化为最初的白色光丝，逐渐消失了。
“幽蓝作根基，淡金作能源，永远之魂炼化完成，接下来，只需要注入足够的推演素材，就可以进行天赋计算了。”
希伯来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看向已经近乎透明的神秘女子。
“刚刚好。”
他手指一擦，一道幽邃的星空之镜投影入苍穹，缓缓下沉，朝女子镇压过去。
然而，那片星空，竟然在女子的头顶自主停下了，就像有什么力量支撑着，不让它继续下沉。
希伯来轻咦一声，有些惊讶。
他发现，距离完全归无只差一线的女子，不知为何，在最后一线停止了归无的进程。
心灵法则【无】失效，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有微风轻拂，拂过绝美女子的圣洁衣裙。
女子睁开了眼睛，深紫色的瞳孔宛若囊括无尽光明，一股至高强大的气息逸散开来，充斥于天地间。
她的头顶，那广袤无垠的星空蓦然暗淡，而后变成一片银白，仿佛有无穷光明注入其中，从星夜化为白昼。
希伯来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破除了我的心灵法则？”
“并没有。”
我回了一句，看向头顶已经变为银白的星空投影，右手抬起，做了一个捏取的动作。
轰隆！
星空响起一声低沉的雷鸣，紧接着，是无数碎裂的声音。
云层撕裂，夜风凝滞，亿兆颗星辰破碎，连同空间也完全破碎。
恐怖的空间裂缝弥漫整个星空之镜，一道道正在成形的闪电还未落下，便消散于虚无。
我双指捏住破碎的银白星空，仿佛有无穷力量施加其上，指尖所触的光滑镜面出现无数道裂口，整片星海都变成了弯曲的形状。
我捏着弯曲的星空，朝希伯来砸下。
希伯来神情凝重，对于对方能够毁掉星空之镜，甚至利用星空反击，他都不惊讶，但让他感到棘手的是，这片星空之镜所蕴含的能量，实在是太多了。
比之前用光明神力所凝聚的山脉剑光，还要庞大百倍！
银白星空缓慢前行，似乎太过沉重，在所经过的空间都压出一道道漆黑裂缝。
希伯来伸出双手，心灵法则【无】的异样色彩施加于星空之上，试图抹消。
但在使出【无】的刹那，希伯来的脸色就变了。
他发现，这片星空的能量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消泯了一百倍剑光的能量，还有一百倍，乃至一千倍、一万倍的剑光能量。
哪怕他能以万分之一的代价归无抹消，也经不起这般无穷无尽的消耗。
希伯来立刻想要停止归无，躲开这片星空。
但天都塌了，哪里躲得了呢？
他脸色苍白，眼中的浩瀚星海不停高速转动，推演破局之策。
然而，还未等他找到方法，就感到胸前一痛。
一道炽白的光剑飞来，穿透了他的身躯，并于刹那间灌入无尽光明，令他整个人都变得一片炽白。
希伯来望向透体而出的炽白光剑，以及身前握着光剑的神圣女子。
他神情微惘，问道：“这是什么？”
我松开凝为实质的光明剑柄，后退一步，说道：“这是真正的永恒光明之剑。”
这一剑粉碎了希伯来的身躯，湮灭了他体内的一切魔力、神识、精神力，也燃尽了他的灵魂和意识海。
希伯来沉默两秒，说道：“无限能量？这就是你的心灵法则？”
我也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事实上，据我从光明神格所了解的信息，光明女神的心灵法则名为【无限】，恐怕不仅仅代表着无限能量。
但是，以我对心灵法则的开发程度，目前能使用的能力，只有无限能量。
而且有一定局限性：自身能量无限，输出有上限，就像用水管从无限大海里抽水。
尽管如此，我个人认为，以我如今七分钟的光明女神态，在诺亚世界，应该是举世无敌了。
毁灭整颗星球，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厉害。”
希伯来评价道，眼中露出一抹释然：“我可以归无一切，但都是有限的。”
“甚至整个宇宙，也是有限的。”
“我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会存在真实的无限。”
希伯来的【无】，在我领悟【无限】的刹那，就无法再使用了。
哪怕他把自身一切都作为代价献上，也不及【无限】半分。
希伯来感叹着，将一直放在身后的右手递出，手中是一直保护，安然无恙的命星盘。
“既然我失败了，这个命星盘就交给你吧，利用它，或是毁掉它，如何处置，都由你决定。”
“好。”
我接过命星盘，没有任何犹豫，手中显现一团炽白的神力光焰，将其焚烧净尽。
希伯来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并不意外我的选择。
他左手握住光剑剑柄，似乎想要拔出。
下一刻，老人整个炽白的身躯化作无数炽白光点，消散于天地间。
随着希伯来死去，黄昏广场所在的空间也逐渐破碎，四处震荡起来。
七分钟即将用尽，我主动从女神态退出，变成银发紫眸的常规形态，同时耳边响起久违的虚空幻境提示音。
【主线任务：毁灭天启·秘仪古楼已完成，晨曦之星已通关本次虚空幻境，将于一百秒内返回现实世界...】
终于通关了啊。
我长长舒了口气，选中立刻返回，从这方世界离开。
在我身影消失的数分钟后，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深沉的黑衣男子出现在这片即将破碎的空间。
天启四骑士之首：【死亡】修。
“希伯来院长，看来您终究是失败了。”
修的声音无悲无喜，深邃的灰眸扫视着整片空间，感知到希伯来的灵魂彻底泯灭，无法挽回，甚至连存在感都渐渐消失。
然而，这番扫视，却让他有了两个意外收获。
修伸出手，一个悬浮在半空，炽白璀璨的神力光剑飞入他手中。
有限事物的有限次分割，会导致其总量缩小，但无限不会。
无限能量的有限次分割，哪怕分割成亿万分之一，也依旧是无限能量。
这是伊芙以【无限】创造的永恒光明之剑，链接着光明权柄的无限能量，是真正意义的永恒光明。
修凝视了数秒光剑，慎重收起。
然后，他再次伸手，破碎的空间中，忽然闪烁出无数淡金色的灵魂粒子，以及极小部分的幽蓝粒子。
蓝眸约书亚被希伯来的【无】所炼化，灵魂所剩无几，金眸约书亚只炼化了一小部分，大部分灵魂焚毁于命星盘，伊芙的神力火焰中。
而约书亚身为永远之魂，即便是神力火焰，也无法将他完全消解。
刚刚死亡的他，以修的死亡权柄，尚且救得活。
那些淡金的灵魂粒子逐渐汇聚，形成了一个十二岁金发小男孩的模样，少量的幽蓝粒子则是被淡金粒子包裹，幻化成了小男孩头顶的一撮呆毛。
天启3048年，天启二十任院长希伯来外出旅游三十年，一直未归，被罢免天启院长。
同年，法普拉斯·泽维尔成就四阶高位，正式继任第二十一任天启院长。
第六卷《天启秘史篇》结束，第七卷《绯红蔷薇篇》开始。
第六卷总结大家好哇。
又到了卷末之际，这里作者菌决定，以后每一卷结束都和大家随便聊聊，做一个简单总结...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首先是《惊我变》书中的故事，大家应该都猜到了，第六卷【天启秘史】，的确是天启学院历史真实发生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原因（本该）在第七卷揭晓。
现在发生了一些变化，原计划第七卷的内容，被我重新划成了三部分：七、八、九三卷。
所以，在第九卷揭晓。
这一点不影响阅读，其实就是原本第七卷要写的剧情太多了，所以分成三卷~
这也意味着本书长度肯定不止十二卷了，具体多少卷咱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
其实在写第六卷之前，作者菌准备的剧情还是蛮多的，比如精灵圣女加入天启后，会找比比东选择战士、魔药学院的专业，会有后续几卷出现的人物、伏笔，以及伊芙本人（非光明女神）的心灵法则，但都被删掉了。
因为如果真要写这些，会导致剧情太乱，希伯来的主线不明，我把握不住。
毕竟是写历史，总得小心点，免得一不注意设定冲突，直接崩了。
现在看来，第六卷节奏还可以，引出了心灵法则和下一卷的女主角，算是安全结束。
嗯，下一卷《绯红蔷薇》，女主角就是小朵，不过这个角色挺难处理的，病娇+多重身份+人格分裂，估计会有人不喜欢...
看咱发挥吧，反正正宫还是锁定十六夜。
有趣的是，伊芙和十六夜即将开始同居，应该说是同寝了。
第七卷
绯红蔷薇null
326
小别重逢【叮~本次虚空幻境已通关，正在结算奖励】
【幻境模式：单人剧情；世界难度：噩梦】
【主线任务已完成，究极任务完成率30%，综合通关评价：S（优秀），无百分比积分加成。】
【统计完毕，恭喜您通关噩梦幻境！奖励天启积分100000分！】
提示音结束，我看向个人面板，积分数值已经高达103500。
这波，我无敌了。
我查看了一下积分排行榜，果然，我的排名已毫无悬念地跃升至天启第一位。
第二名：艾卡·黛安娜，10010分，第三名：亚历山大·琉比斯9527分，连我十分之一都没有。
在如今积分不清零的新规则中，我的第一应该会保持很久了。
就算我以后一次幻境、决斗都不打，估计也能保持到四年毕业之后。
如今黛安娜是四年级学员，即将离开，只有琉比斯有少许希望超越我，但就算能，也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
除非他们也能通关噩梦，但如此难度，我开挂都差点没打过，其余学员就不用想了。
噩梦幻境难度虽大，但积分是真的香，以后有机会可以再刷一遍。
我这样想着，眼前忽然涌出一股灰白光雾，将黑红色的噩梦面板遮住。
片刻后，光雾消散，那个巨大的、泛着血丝的噩梦选项卡不见了，重新化作最初的四个选项卡：
简单、普通、困难、地狱。
什么情况？我的噩梦呢？
我敲了敲面板，尝试点了一下地狱，结果居然提示我未到达三阶，无法选择。
我连四阶层次的噩梦都通关了，你跟我说三阶地狱不能选？
正当我奇怪时，魔讯机忽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我看了眼来讯提示，接通通讯：“怎么了温妮，找我什么事？”
温妮大喊道：“哇，伊芙，你还问我什么事，你看到天启排行榜了吗？你第一了！”
“嗯，看到了。”
她那边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各系魔兽的嘶吼声。
“十万积分啊！你打的什么？怎么这么多分！”
我正要回答，就听到一个温婉悦耳的声音说道：“温妮同学，麻烦把魔讯机给我。”
“哦哦！”
两秒后，那个悦耳的声音继续道：“晚上好啊，小伊芙，我是莎莉文。”
一年级的精灵主任，莎莉文老师？她怎么和温妮在一起？
“晚上好，莎莉文老师。”
我下意识回答一句，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已经晚上九点了。
今晚正好是莎莉文老师的召唤课啊！
虚空幻境时间流速十比一，我在里面呆了好几天的时间，换算成现实就是从早晨到晚上，一不小心就直接逃课了。
但这应该不能怪我吧...
莎莉文大概猜到了情况，说道：“小伊芙，你之前是进入幻境了吗？在里面呆了很久？”
我说道：“是的，我加入了一个噩梦难度的单人剧情，但是通关后那个难度就不见了。”
“噩梦？”
莎莉文语气微讶，说道：“你确定你加入的难度是噩梦？”
我说道：“我确定，当时整个面板只有一个噩梦难度可选，我就点进去了。”
莎莉文稍稍沉默，说道：“伊芙，虚空幻境没有噩梦难度，泽维尔院长设计的最高难度就是地狱。”
我惊讶道：“没有？怎么可能？我刚刚才通关的啊。”
魔讯机那边又沉默了两秒，莎莉文说道：“也未必没有。”
“泽维尔老师曾经说过，他打算给学院主任、院士、四骑士专门设计一个难度，必须有天启一级权限和四阶实力才能进入，我猜测，就是你加入的噩梦难度。”
“这是唯一能解释噩梦的地方，毕竟常规难度是不可能有十万积分的。”
“但很奇怪，这个难度从来没有投入使用过，而且我记得你最多只有天启二级权限，更何况四阶这个门槛...”
我说道：“这我也不知道了。”
莎莉文想了想，说道：“算了，我跟泽维尔老师提一下，也让负责虚空幻境的二年级主任约书亚查查这件事的原因。”
“好的。”
虽然莎莉文提到了‘约书亚’三个字，但我完全没有感到奇怪，无论是幻境内的约书亚，还是给自己打工的小男孩，我都没有意识到和‘约书亚’这三个字有什么联系。
我说道：“那我这十万积分需要清除吗？”
“不需要，天启智脑不会判断错误，既然你通关了，那这些积分就是你的。”
“谢谢莎莉文老师。”
莎莉文笑了笑，说道：“不用客气，不过我的课你可不能乱逃，这节课是召唤兽绝育课，你缺勤就算了，回头让温妮同学把笔记给你抄一下，下不为例。”
“嗯嗯，我保证！”
我立刻表示不会再逃课，又听到莎莉文的最后一句训斥：“还有温妮，以后我的课不准玩魔讯机！这次我把你魔讯机没收几天，以示警告，下堂课再找我要！”
然后通讯就断了。
我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走出天启魔法馆。
身后大屏幕上，第一位已经变成了光系一班的晨曦之星，许多路过的学员对着十万积分大呼小叫，指指点点。
我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华灯初上，月色怡人，又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好久不见女朋友，真是想她了呀。
清爽的夜风吹在我身上，我想到小夜，嘴角微微翘起，一边绕着莱茵湖轻快行走，一边取出魔讯机，给小夜打了个通讯。
“小夜，你回宿舍了吗？”
“没，我在战士学院。”
“那我去找你。”
“嗯？找我？不用吧，我等会就回去了。”
我问道：“等会是多久？”
十六夜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我十点结束训练，大约还有一个小时。”
“那不行，我必须要去找你。”
“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了啊，一个小时太长了，我完全等不及要见你。”
我隐约听到魔讯机那边传来一声轻笑，而后十六夜说道：“好啊，那你来吧。”
“等我！”
我说完最后一句，给自己加上轻身术，像风一样朝魔缆站台跑去。
乘车，下车，我快步走向战士学院的雄奇山脉，刚过石桥，未至瀑布，就看到一名黑发红眸，腰挂短剑的少女站在前面。
她在等我。
白衬衫，黑长裤，十六夜双手插兜，站在通往穆柏峰的青石石阶上，微风轻拂着她的黑色发梢，一如初见，帅的出尘。
我蹬蹬蹬地冲了过去，却在她前方逐渐减速，慢慢停下。
一段时间不见，我有种莫名的生疏感，别说拥抱，都有点不好意思牵她的手了。
正当我犹豫时，一阵清香袭来，一个很紧而温暖的怀抱将我包围，胸前的柔软直入心扉。
十六夜紧紧抱着我，将下巴靠在我肩膀上，声音温润如玉。
“干嘛走那么慢，你不是想我了吗？”
327
敏感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同样的一条路，一个人走会觉得很长，而两个人一起却会觉得很短，很轻松地就走完了。
特别是当对方是自己喜欢之人的时候，这条路就会格外格外的短暂。
我现在就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我牵着小夜的手，和她一边聊天，一边在穆柏峰散步，不知不觉就远离了青石主路，走到了林间很深的地方，连之前的瀑布声都听不到了。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这里除了我和小夜，一个人也没有。
十六夜停下脚步，手指勾了勾我的手心。
“怎么了？”
她说：“我们走得太远了。”
“是啊，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用加速魔法再跑回去，走多远都没事。”
虽然我这话有点南辕北辙的意思，但我觉得没啥问题。
十六夜说道：“不，我是指我们现在已经走的足够远了。”
“什么意思？”
我疑惑看着她，看到小夜忽然眨了下眼睛，鲜红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色彩。
“意思就是，远到绝对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十六夜说着，左手揽住我的腰，右手穿过我的银发，又一次紧紧抱住我。
我下意识反手抱住她，然后就见十六夜的微微低头，将唇凑了过来。
啾~
四片唇瓣紧紧贴在了一起，柔软、水嫩、带着微凉的甜意，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妙舒适，让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然而十六夜没有。
夜色下，她红宝石般晶莹的眼睛默默睁开着，注视着眼前少女的美丽、精致的脸颊，极近的距离，让十六夜清晰看到少女脸上升起的红晕，以及微微颤动的睫毛。
然后，她柔软的舌尖坚定向前探索，轻而易举地突破牙关，在里面探寻、搅动，与另一片柔软交织在一起。
我没想到小夜这么主动，顿时感觉呼吸急促，身体也紧绷起来。
十六夜有所察觉，顿了一下，轻声道：“别紧张。”
她收回我头发后的右手，一边舌尖继续探索，一边把手伸进了我的领口...
接着，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极度奇妙的感觉。
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小夜。
......
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
许久，我有些腿软地和小夜走在回去的路上。
“小夜，你是不是以前自己做过？这也太熟练了，从哪学会的？”
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认识一波小夜了，她知道的似乎比我还多。
毕竟我前世从没谈过恋爱，完全没有实战经验。
十六夜神色淡然道：“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不过今晚是第一次上手。”
我回想着刚才的奇妙触感，说道：“真是天才啊，你好像什么事情都能无师自通，连这种东西都能自然学会，手法娴熟，让人...很舒适。”
十六夜瞟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应该是你的身体太敏感了，完美元素体质能更加细致的感受元素，自然也能更加细致地体会身体变化。”
我哦了一声，看向她雪白衬衫的弧度，说道：“那你的敏感程度应该也很强，让我试试吧。”
十六夜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她，刚才在树林里，我想反击的时候就被她拦住了，一只手轻松抓了我两只手。
考虑到她的服侍还算舒服，我才没太反抗。
十六夜抿了抿唇，说道：“我...实在受不了那样，除非你比我强，强行压制，否则我不会让你动手的。”
我瞪大眼睛：“喂，小夜，你这太不公平了吧，我都让你碰了，你居然还跟我说这些！”
十六夜别过头，轻哼道：“别管那么多，反正现在我比你强，力气比你大，就是我说了算，你就乖乖从了吧。”
我想了想，说道：“你确定要这样？如果以后我比你更强，力气更大，你就愿意听我的？”
十六夜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我身为魔法师，不可能压制她。
“这可是你说的。”
我想起光明女神的力气，瞪了一眼她的挺拔，没再说话。
愉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里十一点，两人站在魔缆站台，等待返回魔法学院的魔缆车。
这个时间，在外面闲逛的学员已经很少了。
我扫视了一遍站台，确定周围没人，朝小夜凑了过去。
这时，一道鸣笛声响起，我动作一顿，望向远处。
长长的魔缆车高速行驶过来，只用了几秒就从远方抵达，停在两人面前。
十六夜看向我，说道：“伊芙，你刚才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才这里没人，想和你练习一下接吻的。”
十六夜红眸微亮，说道：“没事，我们上车也可以练习。”
她拉着我上车，在后排坐下。
车厢的旅客不多，零零散散大约七八个，但以我和小夜的颜值气质，一上车就吸引了所有目光，以至于我坐下后还能感到有人在偷偷观察。
我看到小夜跃跃欲试想要凑过来的样子，低声道：“小夜，你能不能等一分钟再吻我。”
十六夜微笑道：“好啊。”
她凑到我耳边，轻声开始数数：“59，58，57...”
幽幽的声音和凉凉的气体划过耳畔，一种难以形容的刺激直达大脑，我首次清晰地体会到这具身体的敏感性，仿佛自己正处于精灵态，耳朵被触碰的感觉。
十六夜看着少女绯红的脸颊，和蒸汽姬般冒烟的脑袋，微惊道：“伊芙，你没事吧。”
我捂住耳朵：“没事，就是发现原来我也有些受不了，你先离远一点。”
“...伊芙，你真是太可爱了。”
......
缠绵了一个晚上，两人终于回到宿舍，十六夜刷开房门，走进客厅，打开灯。
我走到浴室门口，一边脱衣服，一边回头邀请道：“小夜，我们一起洗吧。”
“不行，你先洗。”
十六夜看了我一眼，立刻别过头，急匆匆走进自己卧室，关上门。
我过去尝试拧了一下，居然还锁住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独自走进浴室，独自洗好。
我把浴巾往身上一围，正要返回自己房间，又想起在树林的事情，感觉今天真是亏大了。
越想越气。
我敲了敲十六夜的房门：“小夜，我洗好了。”
“嗯，知道了。”
片刻后，十六夜抱着要换的睡衣，推开房门。
她还未踏出房间，就看到刚洗完澡、只裹着一层浴巾、香喷喷的银发少女早已守在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进自己房间，躺在自己床上。
328
晕“伊芙，你这是做什么？”
十六夜抱着睡衣，站在我面前说道。
我躺在十六夜床上，像往常一样大字型张开双手，说道：“睡觉啊。”
简单缠绕的浴巾完全遮不住少女的整个窈窕身躯，展露在外的双臂、探出浴巾的小腿、还有肩膀处大片露出的雪白肌肤，都让十六夜有些眼花，头晕目眩。
更让十六夜感到紧张的是，她知道，伊芙的浴巾下面，很可能是真空的。
十六夜尽量平静自己的语气：“我知道你要睡觉，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进我的卧室，上我的床？”
我说道：“小夜，咱俩什么关系？”
十六夜微愣，想了两秒说道：“恋人关系。”
“对啊，恋人关系，我上自己女朋友的床怎么了？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十六夜反驳道：“就算是恋人、女朋友也不行，我比较保守，这种事情，得等到成婚之后才能一起睡。”
说完，十六夜想起瓦罗兰没有女子成婚的说法，又补充道：“起码得成年。”
对她来说，成年的意义不仅仅是身体成年，还有一道不知能不能度过的诅咒。
我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睡觉，又不是睡你，你就当我是你的好同学，借你床临时睡一下，没什么啊。”
十六夜说道：“我从来不和同学睡一起，而且你自己有床。”
“我的床睡着不舒服。”
我坚决地躺在她床上，就是不起来，还左右打了两个滚，说道：“放心睡吧，咱俩都是女生，我又不会吃了你。”
可我怕我会吃了你啊。
十六夜心里回了一句，鲜艳的眼睛注视了我几秒，最终还是没说自己要去伊芙床上睡。
她递出手中的睡衣，冷着脸说道：“穿上衣服。”
这就是同意我睡她床上了。
计划通！
只要上了床，怎么睡...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我露出微笑，扑腾一下从床上爬起，接过小夜手里的睡衣，然后毫不顾忌地丢下浴巾，开始穿衣服。
十六夜则时面无表情地快速移开视线，转身离开房间，顺手关门。
门外，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超级加倍的心跳，从空间戒指里再度取出一套睡衣，走进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我穿好小夜的睡衣，抱起有小夜香气的被子吸了两口，这才有心情打量小夜的卧室。
简约、干净，东西不多，但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比我房间整洁多了，和温妮那乱糟糟满是毛绒玩具的房间比起来，更是两个极端。
梳妆台空空荡荡，只放了一些魔法药剂和几根发绳，不过抽屉却是拉开的。
我走过去，正要帮忙关上，却看到其中反面覆盖着的一张照片，照片颜色老旧且隐有折痕，显然有一些年代了。
出于好奇，我翻过来看了一眼。
照片里是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大约六七岁，眉目清冷，黑衣长裤，腰间别着两把黑剑，我一眼就看出是幼年的小夜，而另一个则是十六七岁的红发少女，弯腰靠在小夜肩膀上，笑容灿烂。
红发少女的样貌很陌生，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到一丝莫名的熟悉，从她微笑的眼神里。
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我连忙把照片重新翻回去，关好抽屉。
十六夜推开门，便看到伊芙靠在床边，玩着魔讯机，皮肤雪白泛着淡淡粉色，锁骨分明又恰到好处地显出几分柔弱，让人很想啃两口。
银发倾泻，掠过清美的脸庞和锁骨，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尽管伊芙穿着睡衣，但隔着睡衣，十六夜仍旧能感受到那睡衣下的腰和腿，一定非常非常软，盈盈可握。
她坐在我的床上，身上穿着我的衣服。
十六夜想到这里，忽然感到一种难以形容、无法言喻的刺激感，让她的眼神都莫名炽热，连忙移开目光。
我从魔讯机里抬起头，看到小夜黑发微湿，脸颊火红，魂不守舍地站在门口。
“小夜，你站在那做什么，过来啊？”
“哦。”
十六夜默默走到床的另一边，一言不发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躺平。
我看了她一眼：“这么早就睡啦。”
十六夜闭上眼睛：“早睡早起，明天还要训练。”
“那好吧，睡觉。”
我将恒温器打开，调到合适温度，然后关闭魔力灯，也钻进被窝里。
黑暗笼罩了一切。
女生宿舍的床还是蛮大的，被子也很大，两个人睡丝毫不显拥挤，但身边躺着小夜，而且是已经成为女朋友的小夜...
我自然不会像平时一样乖乖睡觉。
我安静默数了几秒，睁开眼睛，本来想做一些事情，但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高维时空因素，决定还是睡觉吧。
但仔细想想，实际上，如果遮蔽来自来自更高次元的第三方描述，其实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于是我朝十六夜靠近了一点。
十六夜睁开眼睛又闭上说道：“伊芙，别闹。”
我嗯了一声：“我不闹，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十六夜尽量不去注意房间里若有若无的清新香气，说道：“你离得太近，我睡不着。”
“都说了聊天啦，不是睡觉，你就别睡了不行吗？”
十六夜默默侧过身子，将距离拉开了一点，说道：“你想聊什么？”
“嗯，就聊聊人生哲学吧，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十六夜犹豫了一下，说道：“活下去。”
我惊讶道：“就只是活下去？这么简单？”
十六夜嗯了一声：“你知道的，我们伊文捷琳家族受到神明诅咒，只要学习魔法，寿命都无法超过十八岁，除非在那之前成就临神境的四阶。”
“我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打破这个惯例。”
“对我来说，活下去就等于突破四阶，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现在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我想了想，说道：“的确很难，除了这些呢？你还有什么想法？”
十六夜又犹豫了一下。
这次她沉默了很久，房间一片安静。
她说道：“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姐姐还活着，我能找到她，照顾她，我们三个一直生活在一起。”
黑暗再度笼罩了一切。
时光飞逝，直到某一秒，我晕了过去。
十六夜缓缓起身，红眸幽邃，无比强大的黑暗剑意一放即收，让伊芙的意识陷入昏睡。
她放开双手，凝视伊芙睡着的脸庞。
十六夜凝视了很久，给伊芙盖好被子，然后，在一米远的旁边躺下。
329
取血翌日清晨。
卧室内，窗帘闭合，一片昏暗。
我从睡梦中醒来，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到花纹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伸手摸了摸旁边，空空如也，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
室内的恒温器还开着，即使离开被子也不会感觉到寒冷。
小夜呢？
一看时间，七点多了，她肯定已经走了。
我看了看身上的睡衣，丝毫没有凌乱痕迹，更没被脱下来过。
“太怂了吧，这都不做些什么？”
我幽幽念了一句，心中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情绪，起床换衣服。
......
战士学院，穆柏峰，终年云雾遮蔽之洗剑谷。
“好久不见，早上好啊，十六夜小姐。”
十六夜刚刚走入剑意区域，便在耳边听到一个清丽的女子声音。
她锐利的剑目看穿云雾，扫视一圈，很快，便发现溪谷深处，一个笼罩在黑袍里的身影。
十六夜眸光微异，说道：“是你？”
黑袍人似乎和十六夜早就认识，站在远处说道：“没错，是我。”
十六夜转身，正视着她说道：“我早就说过不加入你们，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黑袍人说道：“这次我不是来邀请你的，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小忙。”
“什么忙？”
“我想要你，还有你室友伊芙的一些血液，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
听到伊芙二字，十六夜神情冰冷，冷漠道：“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黑袍人轻笑道：“先别急着拒绝，如果我说，只要你给我两瓶血液，我就告诉你，你姐姐的下落...”
“什么！你们找到朵的踪迹了？”
十六夜眼中的冰冷立刻破防，有些失态地打断了她的话。
“是啊，我们按照你的要求找了大半年，终于找到了你姐姐，她的确没有死，现在还加入了我们这边。”
十六夜渐渐平复心态，皱眉道：“我姐姐加入了黑暗神教？”
“是啊，你是不是想要改变主意，和你姐姐一起加入了？”
黑袍人笑着调侃了一句，然后说道：“先告诉我你的选择吧，其实我很好奇，对你来说，究竟是养你十几年的姐姐重要，还是刚刚交往的恋人重要。”
“你愿不愿意拿你们的血，来换你姐姐的下落呢？”
“这应该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吧？毕竟我只是要你们的一点血液而已，又不需要你杀了伊芙。”
十六夜沉默两秒，脚下慢慢朝黑袍人走去：“你要我和伊芙的血液做什么？只用我一人的血液是否可以？”
“你一个人的血液？自然是...不可以。”
黑袍人瞥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十六夜的靠近，淡淡道：“至于要你们血液做什么，这个恕我不能奉告。另外，实话告诉你吧，血液不是我要，是我家老板要，我找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十六夜继续靠近，边走边问：“老板？你不是黑暗神教大祭司吗，什么时候有的老板？”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想和你多说。”
黑袍人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两个深红色的水晶瓶，扔向十六夜：“如果你同意，现在就可以用你的血液装满一瓶给我，另一瓶用伊芙的装满，明天来这里和我交易。”
“我知道你姐姐对你很重要，以我的信誉，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十六夜伸手，接住两个水晶瓶，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此刻双方的距离已不足十米。
“好，我答应你。”十六夜说道。
她右手从腰间一掠，夜骐剑随之出鞘，划过左臂，顿时割出一道细小却很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十六夜神色平静地打开一个水晶瓶，任由血液流淌进去，十余秒便装满了瓶子。
晶莹的血液在水晶瓶中游离荡漾，折射着淡淡红光，显然这个瓶子是特殊制作的魔法结界瓶，保证血液不会因离体而失去活性...降低口感。
十六夜合上水晶瓶盖，将瓶子抛出。
黑袍人的眼中露出一丝喜意，有了这瓶血液，自己的任务就算基本完成，不仅能从老板那里得到更高级的魔法奖励，而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奉献干粮了。
她伸手去接水晶瓶，心境不由得放松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一股恐怖的黑暗剑意骤然扩散，庞大的幽冷气息将整个洗剑谷都囊括在内。
一道狂暴的黑色剑光随着水晶瓶一齐冲向黑袍人，速度却是水晶瓶的数十倍。
黑袍人脸色大变，手中动作快速变收为推，仓促喊道：“暗光之崖！”
幽暗的魔力屏障从她手中升起，挡在剑光面前，但毕竟准备仓促，屏障还未凝实，便被十六夜的剑光击中。
轰！
一声巨响，暗光屏障只支撑了半秒便宣告破碎，脆弱的水晶瓶被暴烈的剑意和魔力能量波及，直接碎成渣滓，里面的血液完全蒸发。
一股诡异的精神波动扩散四周，趁着这半秒，黑袍人的身影飞快虚幻。待余势不减的剑光临身时，只击中了她的黑色兜帽。
半截黑帽被剑光斩中，瞬间撕裂成数百条黑色布屑。
十六夜剑意感知四周，身形偏转，直接提剑朝数米外的一处空地冲去。
下一秒，那处空地出现了黑袍人的身影，只是没有了兜帽遮掩，露出一头漂亮的碧绿卷发和动人的碧绿眼睛。
原天启第五学院，神学院三年级学员，碧洛迪丝，已于半年前被逐出天启。
此刻，碧洛迪丝身形狼狈，脸色极为难看。
她没想到，十六夜会如此果决地对她出手，更没有想到，十六夜的实力会在这半年间提升如此之大。
半年前，自己可以轻易碾压十六夜，而如今，即便自己有所防备，也险些被一剑杀死。
若非老板的半年指点，若非自己等阶高过十六夜两个层次，刚才那一剑，恐怕真要死了。
碧洛迪丝眼神冰冷，看着高速冲来的十六夜，却丝毫不显慌乱。
因为，她早有预料对方会不听话，自然，也早就准备了绝对能强迫对方听话的实力。
十六夜冲到一半，忽然神情微变，强行改变了前冲的轨迹，朝侧面闪躲。
嗤嗤嗤嗤！
数十道深紫色的光束从天而降，撕裂雾气，交叉穿过她原本前进的轨迹，形成一片深紫色的光线帷幕。
十六夜的危险感仍旧不停，她抬头，朝危险感来源的天空出剑。
弯月般的漆黑光焰飞向高空，携带着极致强大的三阶黑暗剑意。
与此同时，高空中也再次降下一道凝实的紫色光束，与黑色光焰相撞。
嗤的一声爆响。
紫色光束穿透了黑色光焰，继续降下，直接击穿了十六夜握剑的右手手掌，留下一个恐怖的血洞。
十六夜闷哼一声，右手夜骐剑猛然一颤，差点掉落。
她抬头望去，看见逐步解体的黑色光焰后，显现一个漂浮高空的紫衣女子身影。
330
四阶剑意紫衣女子蒙着面纱，站立高空说道：“碧洛迪丝，你也太没用了，对付一个一年级学员居然身陷险境，还要我来出手帮你。”
碧洛迪丝脸色微沉，却没有反驳，因为目前的自己，还真的未必能打赢十六夜。
紫衣女子继续说道：“十六夜，你的实力不错，三阶初位的剑术宗师+魔导师，黑暗剑意+幽冥暗黑体质，一年级内恐怕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可惜毕竟只是一年级。”
“既然遇上了我，你还是放弃抵抗，乖乖交出血液吧，免得肉体和自尊心双双受苦，也免得浪费我时间，毕竟我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
十六夜没有理她，视线扫过周围，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刚才的黑袍碧洛迪丝，估计是故意引诱自己靠近，把自己带到洗剑谷深处的偏僻场所。
洗剑谷内剑意丛生，隔绝声音、视线、神识探查，连雪鹭的精神力、魔讯机信号都没有。
如今这个位置，想逃出剑谷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
十六夜尝试握了握右手，顿时感到一阵痛楚，完全使不上力，只能将右手夜骐剑递到左手中。
但失去了平时握剑的右手，自身实力肯定会下降一个层次，对面本来就强于自己，现在更难打了。
紫衣女子语气微嘲说道：“怎么，你还想反抗？”
十六夜看着紫衣女子的面纱，神色平静道：“告诉我你是谁，我就给你血液。”
紫衣女子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现在你只有两条路选择，要么交出血液，要么被我杀死，我亲自从你身上取走血液，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十六夜看向碧洛迪丝，认真问道：“你们敢杀我？”
碧洛迪丝嘴角一抽，以老板对十六夜的态度，除非到了生死攸关之际，否则她的确不敢。
虽然不想拆紫衣女子的台，但对方毕竟不是自己人，为防她直接动手，碧洛迪丝还是说道：“我们不能杀十六夜。”
紫衣女子嘁了一声：“真是麻烦，连杀人都不行，干嘛找我过来。”
碧洛迪丝想了想，对十六夜说道：“虽然我不能杀你，但我还是劝你停止反抗，交出血液。不然，以这位小姐的能力，就算我保证你不死，她也可能会把你打成残废。”
面对如此险境，十六夜忽然笑了笑：“是吗...真是愚蠢。”
紫衣女子微微蹙眉：“你说什么？”
十六夜说道：“如果我是你们，不抱着必须杀我的决心，就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
她左手抬起夜骐剑，指向紫衣女子。
一股深邃到极点的黑色光晕从剑身亮起，庞大的黑暗剑意瞬间扩散，覆盖整座洗剑谷。
这一剑没有招式、没有剑光，只有剑意。
比之前任何一剑都要庞大的黑暗剑意。
紫衣女子面纱下的表情骤然变化：“不好！”
洗剑谷外围溪边，清晨练剑的学员们忽然心中一震，发现手中长剑不受控制地颤抖。
伴随着一道道压抑的惊呼声，所有人眼睁睁的看到自己手中长剑脱手而出，高速冲向雾气剑意区域。
撕裂的破空声连绵响起，一道道长剑从远方来，刺向天空中的紫衣女子。
然而，所有长剑，在她身外数米就被一层深紫色的光圈挡住，然后如干柴般崩解，碎裂，燃烧，化作粉末。
虽然挡下了这些剑，紫衣女子的脸色却颇为阴沉，因为她知道，十六夜已经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通知了洗剑谷外的练剑学员。
不出意外，战士学院的监察守卫们很快就会过来。
此刻的选择权来到了紫衣女子一方手中，同样是两条路。
要么在监察守卫到达之前，放弃计划赶紧离开，要么就趁着这短短时间，全力以赴夺取十六夜的血液。
碧洛迪丝神情犹豫，而紫衣女子则是立刻决断：“我们走！”
她只是来帮个忙而已，绝不能像碧洛迪丝那样暴露身份，那就亏大了。
碧洛迪丝不甘地瞪了十六夜一眼，也只能跟着紫衣女子离开。
十六夜却不想让两人这样离开。
她神情专注，积蓄全身的斗气魔力，左手挥出一剑。
一道漆黑的剑意光刃朝两人离开的身影斩去，越变越大，化作一道恢弘巨大的黑色剑光。
雾气震动，气流翻卷，剑光前方的浓雾顿时分隔两半，而后这股分隔高速延伸，瞬间抵达紫衣女子和碧洛迪丝身后。
面对这样强大的一剑，任何四阶以下的存在都会感到棘手，一般的三阶甚至无法抗衡。
“你不要太过分了！”
紫衣女子冷哼一声，转身直面宏大的黑色剑光，单手竖立伸出。
一道极为凝聚的深紫色能量光弧覆盖在她手上，挡在剑光前。
轰！
那道分隔雾气的黑色剑光，竟然被紫色光弧直接分割为两半！
紫衣女子静立十六夜的黑色剑光前，一步未退，她的身后两侧，是两道分割开的黑色剑光，有如两道巨大的黑色羽翼，缓缓消隐。
十六夜神情微变，自从她突破三阶之后，第一次见到有人以这种方式挡住剑光，锋锐无匹的黑暗剑意不仅没有斩断敌人，反而被敌人用一个细小的光弧给斩断了。
这名紫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招数？
十六夜心中惊讶，但此刻她右手有伤，紫衣女子明显更强，所以没有贸然冲上去，只是默默看着对方走远。
洗剑谷外围，一个个剑士系的学员因为丢失佩剑，愈发嘈杂，但却没有人敢闯入剑意横生的洗剑谷深处。
直至数分钟后，一道雪白的剑光如闪电般破空飞至，越过外面的数百名剑士，来到云雾深处的十六夜面前。
在他所经之处，狂风骤起，洗剑谷的浓雾自然退散，万千杀伐剑意也自然让开道路。
那道雪白剑光落于地面，化作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帅哥。
十六夜看到对方，眼中露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位亲自过来。
她颔首说道：“见过云出岫院长。”
云出岫看到十六夜左臂的割裂和右手的洞穿伤，脸色微惊，关切道：“你没事吧？”
十六夜说道：“无碍，治疗一下就好。”
云出岫松了口气，然后双眉微挑，说道：“谁干的？”
十六夜说道：“已逐出天启的神学院碧洛迪丝，还有一位使用紫色光束的紫衣女子，我不认识。”
云出岫转身望向谷外，脸露杀意。
这可是剑士系最重要的天才，他以后剑术传人的重要对象，居然也有人敢动。
他长衫轻飘，无数道锋锐森然的剑意从袖间生出，瞬间充斥整座海拔七千余米的穆柏峰，浩瀚雄浑的剑识朝四面八方扩散，将整个第二学区乃至更遥远的地方都笼罩在内。
洗剑谷中，几乎所有历代强者留下的剑意，都在这道剑意、剑识前沉寂无声，颤抖无言。
十六夜脸色微肃，感受到左手中，经过她无数次黑暗剑意淬炼的夜骐剑也在微微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战士学院院长，天启三年级主任，四阶圣剑士的剑意。
真正大成的剑意。
331
会面恐怖的剑识覆盖了穆柏峰的每一个角落，以四阶强者的感知能力，只要碧洛迪丝和紫衣女子没有离开战士学院，就必然会被找到。
然而，令云出岫意外的是，他反复搜查了几遍战士学院，没有任何发现。
才几分钟就已经离开第二学区了吗？跑的真快。
......
与此同时，穆柏峰边缘，一朵形状如猫科动物般的乌云静静飘浮着，云层下方探出两个黑色的雾爪，像挂钩一样挂着一个碧绿的人影。
从远处看，就好像一只黑猫抓着一片小鱼干，悬浮天际。
大范围的神识、剑识扫描并非真正肉眼去看，而是通过气息、能量、生命波动等判断情况，如果有符合特征的，才会真正把‘视线’转过去，看清具体图景。
否则，整个战士学院方圆千里那么大的面积，就算是四阶，也不可能短短数秒看完所有图景。
这种扫描针对四阶以下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四阶以下，没有谁能够瞒过一名四阶的感知，但如果对方同为四阶，并且擅长隐藏气息，就会出现遗漏。
云出岫没有考虑对方是四阶的情况，因为如果对方是四阶，十六夜肯定坚持不了几秒，就会被带走或者杀死。
所以，他遗漏了这片乌云。
碧洛迪丝被‘乌云’抓住，刚想问为什么要抓我，忽然感到一道令她毛骨悚然的意念扫过自身。
身为三阶高位精神系魔导师，她对神识扫描格外敏感，立刻意识到天启学院有四阶正在搜查，而搜查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刚刚袭击十六夜的自己。
战士学院的追查竟然这么快！
碧洛迪丝反应过来，不由得一阵后怕，如果没有‘乌云’，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凉了。
她毕竟不是紫衣女子那样的实战型顶尖强者，不会飞，不可能短短几分钟就从穆柏峰顶的洗剑谷逃出第二学区。
碧洛迪丝在雾爪里鞠躬行礼，感激道：“多谢猫皇大人搭救！”
乌云里传来一声清亮的萝莉音：“不用谢喵！”
乌云带着碧洛迪丝轻盈降落，落在一根树枝上，然后迅速变小，变成一只毛发鲜亮的黑色小猫，趴在碧洛迪丝头上。
碧洛迪丝将头顶的黑猫抱入怀里，失落道：“抱歉，猫皇大人，我又失败了。”
黑猫习惯性将猫脸埋入柔软蹭了蹭，无所谓道：“没事啦喵，胜败乃兵家常事呀喵。”
碧洛迪丝声音低沉：“可是这点小事都没办成，老板又要怪罪我了。”
黑猫想了想，说道：“应该会吧，不过不用太担心喵，小朵她看起来可怕，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喵！不会打死你的喵！最多就是咬你两口而已呀喵。”
“啊，又要咬我。”
碧洛迪丝脸色畏缩，下意识摸了摸脖颈，自从半年前听大主教的话进了黑夜酒馆，她几乎每隔两天就要被吸血姬咬一次，脖子的伤口就没好过。
如果只是疼痛还好，但每次被咬，除了痛感，还有一种奇异的快·感，一方面知道自己在被吃，一方面又莫名的快乐，甚至有种陷入其中，欲罢不能的感觉。
这种矛盾的感触让她非常害怕，最初的时候，她还能凭借意志力强行忍耐，现在已经愈发控制不住，以至于每次见到老板，竟然有种想要主动献身的欲望。
什么心地善良的好女孩，那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啊！在一步一步地将自己拖入深渊！
碧洛迪丝想到这里，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第N次升起从黑夜酒馆逃离的想法，但她知道，在那只吸血鬼面前，她不可能逃得掉的。
“小碧，该回去了喵。”
黑猫的声音将碧洛迪丝的思绪唤回，她叹了口气，抱着黑猫跳下树梢，去乘坐返回魔法学院的魔缆车。
与此同时，魔法学院，黑夜酒馆。
酒馆中日常一个客人也没有。
酒红卷发的海因里希坐在吧台上，面前摆着一个红色款式的大屏魔讯机，双手如狂风暴雨般高速戳屏。
嗯，自从伊芙发布魔讯机后，他无聊的生活就多了一个无聊事项，在各个论坛化身键盘侠，和各院学员欢乐互喷。
本来海因里希逛论坛的初衷是宣传一下自家酒馆，顺便收集小道消息，毕竟他一直自诩自己是情报专家，但每当他在论坛收集情报时，总会看到类似于：
“血族公主夏缇雅是血族女皇的女儿”、“血族没有女皇，只有一个男的吸血鬼帝王”、“血族女皇其实是男性”、“伊芙与十六夜早已同居”等等错误信息。
他忍不住就打字反驳，但人和人的观念并不相通，对面不同意他的看法再次反驳，来来回回就吵了起来。
正当他火力全开，手指如幻影缭乱时，酒馆门外的风铃忽然晃了晃，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接着，一直安安静静的酒馆大门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一个谦和有礼的声音说道：“请问，酒馆有人吗？”
海因里希立刻大声回了一句：“门不是开着嘛，直接进来就行！”
那个声音走入酒馆，说道：“抱歉，我看酒馆里一个人都没有，还以为今天停止营业了。”
海因里希全力戳屏，头也没抬说道：“你这说的什么鬼话，我不算人的吗？”
“女皇陛下当然不是人了。”
听到这句话，海因里希眼神微变，停下打字的双手，看向来者。
是一名棕发棕眸，文质彬彬的年轻老师，穿着魔法学院的教师制服，腰间夹着课本，似乎刚刚下课。
整齐而略带偏分的发型，眉毛平整，下巴方正，一双温柔却没有什么特点的眼睛，嘴角柔和轻轻抿起。
以海因里希对人类五官的研究，这幅容貌的主人一般都是斯文、老实的老好人，太过温和甚至有时会透着一丝懦弱。
海因里希说道：“这位老师，你说的女皇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我这里是酒馆，只有各式各样的美酒，你想喝点什么？”
棕发老师微笑看着海因里希的海蓝色眼睛，直接说道：“是忒尼斯主教推荐我来这里的。”
忒尼斯，黑暗神教的两位四阶大主教之一，当初推荐碧洛迪丝过来的就是他。
而且，自从古斯特大主教在精灵之森死亡，忒尼斯已然成为黑暗神教唯一的最高掌权者。
海因里希眯起蓝色双眸，隐隐有猩红光晕闪烁，说道：“你是谁？”
棕发老师注视着她眼底的红光，微微欠身。
“现任黑暗神教神谕大神官，伊文·塞缪尔，见过黑暗神教前任大主教，血之女皇，托瑞朵陛下。”
332
【万化】黑夜酒馆，吧台处。
姿态散漫、不修边幅的海因里希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红发红眸、娇艳俊美，给人以极大压迫感的血族女皇，托瑞朵。
朵一边喝着自己调配的鲜红美酒，一边淡淡道：“所以，你来这里，是想让本皇帮助完成神教的计划，在关键时刻拦截天启的一名主任？”
神情温和的棕发老师颔首说道：“是的，女皇陛下。”
“有趣，你们真是太有趣了。”
朵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鲜红的唇角勾起，散发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天启四大主任，就算我拦住一位，还有三位，更何况还有四骑士，两院士，以及泽维尔那个老头，你们居然想正面对抗，我都不知道该夸你们有勇气，还是该说你们愚蠢。”
“黑暗神教在你们手里日渐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本来就那么点家底，还要这样瞎折腾，迟早要全败坏光。”
棕发老师并没有因为朵的嘲讽感到难堪，依旧温和说道：“女皇陛下说的很对，天启学院太过强大，强到一间学院就能制定大陆所有强者都要遵从的公约，一间学院就能威胁大陆所有帝国的统治。”
“正因如此，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不想让天启这样强大下去。”
“瓦罗兰苦天启久矣。”
“这次计划，可不是我们黑暗神教一家主张的。”
朵饮了口酒，冷笑道：“哦？不止黑暗神教一家送死？还有谁？”
棕发老师说道：“斐林帝国魔法部改革派，亚历山大帝国战争执行司，光明女神殿处暗者，黄昏议会灵魂歌者邓伦，以及一些来自虚空大陆的旅行者。”
朵微微抬眸，终于认真看了一眼这名老师。
他所说话语里的每一个词汇，都至少代表了一位四阶。
瓦罗兰最强盛的两大帝国，势力最庞大却天生对立的光明、黑暗神教，最隐秘的黄昏议会，甚至大陆之外的强者，这么多敌人一起联手，哪怕强如天启学院，也有被毁灭的风险。
朵说道：“这么多势力居然能被整合到一起，是谁做到的？我可不信忒尼斯有这个能耐。”
棕发老师说道：“说动大陆近半的四阶强者，没有人能做到这件事，是他们自己愿意的。”
“而对我们黑暗神教来说，这一切都是来自黑暗至高神纳特斯的指示，我只是遵从指示，给了他们一个联合的机会。”
“黑暗之神纳特斯的指示？”
朵眉梢微挑，猩红的眼睛打量着外表温良谦恭的老师，说道：“这一代的神谕大神官，你倒是很不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种计划就算成功，不说天启学院如何，黑暗神教必然遭受重创，相对孱弱的力量甚至可能全军覆没，到那时如何与光明神教争夺信仰？”
棕发老师说道：“这是一场战争，战争就要付出代价，黑暗神教从主教到祭司，所有教士都有作为代价献上的准备。而为了找到黑暗神格，为了黑暗之神纳特斯的复苏，这代价必然是值得的。”
朵静静看着棕发老师，忽然说道：“你真的是黑暗神教神谕大神官？”
棕发老师说道：“女皇陛下何意？”
朵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怀疑，能想出这种近乎毁灭世间所有黑暗势力的计划，你会不会本来就是天启学院的人，从一开始就想灭绝黑暗神教。”
棕发老师一样微笑道：“女皇陛下多虑了，我现在的确是天启学院的一名教师，但我不是天启学院的人。”
朵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道：“无所谓了，我与黑暗神教早已断绝瓜葛，就算你是天启学院的人，想把黑暗神教玩到彻底毁灭，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棕发老师沉静道：“那女皇陛下的意思是？”
朵放下喝完的酒杯，说道：“帮你拦住天启一名主任，我答应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朵说道：“把你的血液，给我一份。”
棕发老师深深看了一眼血之女皇，说道：“好。”
朵注意到他的眼神，扔出一个深黑色的水晶瓶，说道：“你知道我的心灵法则？”
棕发老师将黑瓶接到手中，点头道：“血之女皇的【万化】，只要消耗对方的血液，就可以将自身复制为对方形态，拥有对方的一切，包括人格、身体、容貌、实力、天赋、记忆、个性等等一切。同时也可以自创人格，而无论是复制还是自创，所有人格都由您本人掌控。”
朵说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棕发老师说道：“陛下的事迹在千年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只是恰巧看到了古籍的一些介绍。”
朵冷哼一声，说道：“那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把你化作我的一重身份？”
“书中说陛下只喜欢年轻貌美的少女，我想应该不会对我感兴趣。”
棕发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水晶瓶盖，将手覆盖在瓶口。
片刻后，他重新盖好，递给朵：“好了。”
朵将黑瓶收回，说道：“你可以走了，等计划开始时，我会拦住一名四阶。”
......
魔法学院，女生宿舍12栋201。
我把十六夜按在沙发上，双手抬起，念道：“光明咏唱之六十五，圣疗！”
一股超乎想象的圣洁光华降下，照耀在十六夜的身上，消除她身体的所有伤势。
“伊芙，你不需要用这么高级的治疗魔法的。”
十六夜无奈说着，拆掉右手刚刚处理过的绷带，里面的伤口已然完全恢复。
如果不是有一点刚生长的嫩白肌肤，几乎看不出受伤痕迹。
六十五号光明咏唱圣疗，能够根据受伤者的伤势程度，消耗施术者对应程度的魔力和生命力，做到完全治疗。
只要付出的魔力和生命力够多，就算断肢也可以重生，是光明系最强大的治愈魔法之一。
当然，这是针对普通光系魔法师的消耗，对神圣炽光体质来说，只需要付出魔力，不消耗生命力也能达到同样效果，不然十六夜是不可能放任我使用的。
“小夜，黑暗神教那群人也太过分了，竟然下手这么狠，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我愤愤不平说道：“你能联系上他们吗？要不然我们直接找莎莉文主任藏在后面跟着，把他们一锅端了。”
十六夜摇头说道：“一直都是他们单向找我，黑暗神教的人不傻，如果有主任跟着，他们不会现身的。”
“他们这次还是找你加入黑暗神教吗？”
十六夜想了想，没有隐瞒说道：“这次不是找我加入，是想从我这拿到一些血液。”
“血液？”
十六夜嗯了一声：“需要我还有你的血液，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想做什么。”
我说道：“我听说有些诅咒魔法是用血液作为媒介，难道他们是想用血液诅咒或者控制我们？还是说生物科技发达了，想要克隆我们？”
十六夜疑惑道：“诅咒魔法我倒是听过，不过克隆是什么意思？”
“嗯，一种高级的魔法技术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想法。既然他们想要血液，我们就利用这一点做诱饵，看他们上不上钩。”
333
现实中的小朵天启第三十六城区。
夏天的风轻轻的吹过，吹过莱茵河，带着清新的凉意，我和小夜在街上闲逛欣赏风景，每走过一片区域，都会引来一大片呆滞。
“伊芙，你的魅力真是太强大了。”
十六夜感叹道，虽然她走在路上也经常会吸引很多目光，但因为她凌厉的气质，一般人是不敢正大光明看她的，通常都是偷偷多瞄几眼。
而跟伊芙走到一起时，路人就不是偷瞄了，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从看到第一眼就开始发呆，一直呆滞到两人离开视线，若非城区不允许骑马行车，估计会造成不少交通事故。
我随口说道：“这种事情，一开始我也挺苦恼的，不过习惯就好，就当给人们一些欣赏美丽的机会，反正他们也只是看看，不会过来打扰我。”
十六夜扫过路边几个眼睛都瞪直了的大叔，皱眉说道：“可我还是不想让你被他们一直看着，特别是这些男人的视线，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我微笑道：“你这是吃醋了吧，如果是女孩子一直看我，你会感觉很不好吗？”
十六夜想了想，说道：“也会，不过没有那么强烈了，因为女子的视线一般只是出于欣赏，不会有什么其他意思。”
我说道：“是啊，就好像看到很漂亮的工艺品，喜爱美丽是人之常情，如果路边有漂亮的小姐姐，我也会偷偷看一会的。”
十六夜瞟了我一眼：“比如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
我回忆了一下，第一次在入校魔缆车上见到小夜的时候，我的确一直在偷看她，还被她发现了。
“是啊。”我坦然说道。
十六夜轻哼一声，说道：“你这种态度，我很担心你会喜欢上其他人。”
“好像是哦。”
我轻笑说道：“所以小夜你别太嚣张，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像你这种姿色，我见一个喜欢一个。”
十六夜又瞟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搂住她的腰，说道：“怎么了，你生气了吗？”
十六夜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路上这群人一直在看你，有些不高兴。”
我想了想，说道：“要不然我戴个面具，把脸蒙上，你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不用，戴面具的话，我也不方便看你，那就太亏了。”
十六夜静静看着我， 忽然伸手炫耀般捏了捏我的脸，又抱了我一下，说道：“算了，就让他们看着吧，反正他们只能看着，只有我才能上手。”
我笑了笑，报复式捏向她的下巴，顿时把她的脸捏出形变，嘴巴捏成O型，平时冰山一样的脸庞出现这种可爱的表情，让我直接笑出了声。
十六夜拍掉我的手，正要警告我，就被我打断说道：“小夜，你想吃什么味道的冰淇淋。”
“嗯？我不吃冰淇淋...”
十六夜注意到前面一家甜品店，想要拒绝，但想起以前拒绝时被劝半天的经历，改口说道：“原味就行。”
我说道：“怎么又是原味？你可以试试草莓、香草、抹茶，或者巧克力什么的，味道都很不错。”
十六夜说道：“那就草莓吧。”
我走向甜品店，看了一圈卖品，问道：“老板，你家的冰淇淋可以双拼吗？就是两种口味混合的那种。”
以老板多年卖冰淇淋的经验，一份钱是不能双拼的，想要尝试两种口味，就得买两份冰淇淋，但他看了一眼来买冰淇淋的少女，所有的经验习惯就全都忘掉了。
“当然可以！多少种口味都行，可爱的小天使，你想要什么样的？”老板豪迈笑道。
“就草莓和巧克力双拼，来一份就行。”
“好嘞！五枚铜币，谢谢惠顾。”
很快，我捧着一份黑色与粉红色交织的超大号冰淇淋回到小夜旁边，递给她一个木勺。
刚开始的时候，我都是买两份冰淇淋的，但每次购买，所有老板给的冰淇淋都是超乎预料的多，分量极大，完全吃不掉，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后来我就跟小夜合吃一份了。
小夜吃冰淇淋的样子很奇特，估计她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每次吃都是用木勺盛满一大口，然后旋转三百六十度，认真找出其中最松软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舔一下，再舔一下，慢慢将冰淇淋融化到嘴里...
粉嫩的小舌头在粉红色的冰淇淋上动来动去，这画面太美，如果是前世的我，可能都要有生理反应了。
这也是我喜欢让她吃、喂她吃、看她吃冰淇淋的一大原因。
两人边吃边聊，慢慢走上米洛桥，十六夜忽然靠近我说道：“伊芙，你确定我们这样在街上闲逛，就能引诱黑暗神教的人出来？”
我品尝着舌尖上的冰凉，说道：“是啊，这里远离学院，远离主任院士等四阶强者，是他们抢夺血液的最好时机，现在不出来，等我们回学院他们就更没机会了。”
天启城共有五十四区，前二十一区对应天启二十一学院，后面的相当于周边城市，现在我和小夜所逛的三十六区便是其中之一。
十六夜有些担忧说道：“但是这里没有学院强者的保护，只凭我们，未必是黑暗神教的对手。”
上次交手的碧洛迪丝和紫衣女子都在三阶高位以上，特别是紫衣女子，实力很强，十六夜完全没有战胜的把握，万一打不过，这个引诱就变成送温暖了。
我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现在自信心极为爆棚，以前还没有把握对付四阶高位的强者，但自从领悟了光明女神的【无限】，体会过那种无穷无尽的能量感后，整个瓦罗兰我谁都不怕了。
从今往后，对我来说，四阶高位之下皆为蝼蚁，分分钟就能让其在无限能量中完全湮灭，只有四阶高位领悟了心灵法则的半神强者，才可能对我造成威胁。
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因为有些心灵法则可能非常古怪，不好对付。
但四阶高位，整个瓦罗兰才有几个，岂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我自信想着，和十六夜沿着长长的米洛桥行走，忽然看到前面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一个身穿红色短裙，身材窈窕的红发少女身影。
她趴在桥边，撑着下巴，独自观赏莱茵河的风景，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她的侧脸。
噩梦幻境里的黑夜酒馆老板，小朵？
虽然她现在红发束在一起，没有扎幻境里的双马尾发型，但我仍旧一眼认了出来。
我心中微惊，小朵居然是现实中存在的角色！
334
蔷薇我一直以为，噩梦幻境的事物都是根据我记忆补充构建出来的，现在看来，天启智脑并非完全根据我记忆构造，很多东西就是源自现实。
如果说泽维尔、死亡修、精灵法师温蒂，甚至上任院长希伯来都是完善我曾经记忆设定的NPC，但我确定，我之前不认识也没听说过小朵，没有理由会凭空出来一个现实中的小朵作为NPC。
所以，噩梦幻境大概率就是根据一百多年前现实制作的历史副本。
那么，这个长相和小朵几乎一致的红发少女，究竟是不是现实中黑夜酒馆的老板呢？
我心中冒出这个想法，犹豫了一下，慢慢朝红发少女走去，十六夜注意到我的目光，有些疑惑地跟着我一起走。
红发少女一直注视着莱茵河，就像走神了一样，直到我到她身侧只有半米的距离，都没有发现我的靠近。
“你好，请问你的名字是？”
从未有过撩妹经验的我，只能这样简单直接地做出询问。
听到旁边有声音询问，红发少女吓了一跳，略显慌乱将视线转向我。
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惊讶，指着自己说道：“你是在问我吗，问我的名字？”
而我看到她正脸的那一刻，同样更加确信这个人就是小朵，她和幻境里的容貌简直一模一样。
唯一奇怪的是，幻境时间距离现在已经一百五十多年了，小朵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完全没有长大。
我说道：“对，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红发少女迟疑了一秒，注意到十六夜腰间的夜骐剑，紧张而警惕地说道：“你们是监委部还是执法司的人？是不是怀疑我做了违反城市治安的事情，来找我调查？”
她好像在害怕，是犯了什么罪，害怕执法人员吗？
我说道：“都不是，不要误会，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的名字而已。”
听到否认，红发少女放松了不少，说道：“哦，是这样啊。”
她微笑道：“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找我搭讪吗？”
“诶？你别误会啊！”
小夜就在旁边，这要是理解错了就很尴尬。
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回事，明明是同性，明明只是问一下名字，居然会想到这个上面，自我感觉也太良好吧。
我解释道：“是因为你和我以前见过的一个女生很像，我就想确认一下，你们有没有联系。”
红发少女狐疑道：“你确定？直接上来就问我的名字，你很可疑呢，而且，在询问之前报出自己名字应该是基本礼仪吧。”
我说道：“我叫海伦...”
“我知道你叫海伦·伊芙。”
红发少女打断了我的话，说道：“天启学院女神榜第一位，你的样子在天启城几乎无人不知，我当然也见过。”
我无语道：“那你还问我的名字？”
红发少女看向小夜，说道：“我没问啊，只是提醒你没报上名字而已。而且，你旁边不是还有一位吗，能不能介绍一下？”
我说道：“是我询问你的名字，又不是她，你管她是谁干嘛？”
红发少女眨眨眼睛，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毕竟她长得也很好看，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自然要认识一下。”
十六夜盯着红发少女，忽然自报姓名：“伊文捷琳·十六夜。”
红发少女说道：“不错的名字，该说不愧是剑士系的天才吗？真是跟人一样简单直接，言简意赅呢。”
十六夜说道：“你认识我？”
红发少女点头：“上学期魔法学院大赛一年级第一名，暗魔法系、剑士系的魔武双修者，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只是从未见过不太确定，没想到本人也这么漂亮。”
我说道：“好了，我们已经介绍了自己，你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嗯...我有说过会在你们介绍自己后说出名字吗？”
红发少女望着天空貌似疑惑地说了一句，又连忙在两人生气之前改口道：“我叫蔷薇，蔷薇监狱的那个蔷薇。”
“蔷薇？”
蔷薇监狱是天启城一个很出名的女子监狱，专门关押二阶以上的魔女、女精灵、血族等非人类高危女性罪犯，类似学院里的禁绝监狱。
但正常人介绍自己不是应该用蔷薇花这种词吗？为什么要和监狱扯上关系。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孩难道不是小朵？
可能是这样，毕竟就算幻境里的小朵真实存在，这么多年也肯定像泽维尔和莉兹奶奶一样老了，大概就是两人长得很像吧...
我暗自疑惑了两秒，为了确认，还是补充问了一句：“那你知道黑夜酒馆吗？”
黑夜酒馆在学院并不出名，一般人是没听过的，但蔷薇却神色微惊，说道：“你们调查我？”
这个反应，我也惊讶了，这说明蔷薇和黑夜酒馆肯定有联系，她不会是小朵的后代吧...
我说道：“没有，只是我那位朋友曾经当过黑夜酒馆的老板，看你的意思是，你也知道黑夜酒馆？”
蔷薇说道：“我表哥在那里做兼职店长。”
表哥？兼职店长？
黑夜酒馆哪有兼职店长？不就海因里希一个小职员吗，听说前段时间还来了一个新人。
我惊讶道：“你表哥不会是海因里希吧？”
蔷薇犹豫了一秒，居然点了点头。
“原来是自己人啊，我跟海因里希很熟的。”
我说着，刚想问一下蔷薇今年多大，父母是谁，有没有在上学之类的具体情报，忽然听到米洛桥彼端传来一阵喧闹的嘈杂声。
“天启执法司临时巡查，请各位提前准备出示身份证明！”
一队身穿黑色制服外套，胸前嵌着银制徽章的执法人员顺着米洛桥快步走来，一个一个地筛查路人身份，似乎在寻找什么罪犯。
这种情况在治安良好的天启城是非常少见的，正当我掏出校园卡证明，顺便想看看究竟是哪位罪犯如此具有勇气，敢在天启城触犯法律的时候，就见身边的红发少女蔷薇脸色大变。
“快跑！”
她猛然伸手抓向我和小夜，想要带我们朝远离执法者的米洛桥另一端跑去，却在触碰到我手的时候微微一颤。
我被突如其来的拉拽弄得趔趄了一下，但以小夜三阶剑士的力量，蔷薇根本拉不动她，于是果断松手，独自朝米洛桥另一端跑去。
令我奇怪的是，蔷薇在碰到我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在离开前眼神炽热地看了我一眼。
什么情况，她怎么突然跑了，难道执法司在找的罪犯就是蔷薇？
远处的执法者们也注意到这边有人在逃跑，立刻有人大吼一声：“在这边，快追！”
十几名执法者立刻停止对桥边路人的检查，朝蔷薇逃跑的方向快速追去。
335
案情出于对天启执法部门的信任，我第一反应其实是想拦住蔷薇，不让她逃跑，但事发突然，我犹豫了一下，就没来的及。
一个个执法者从我和小夜面前快速跑过，看他们紧急的样子，我也不方便拦住执法者询问情况。
我和小夜对视一眼，决定跟上去看看。
我施加了两个轻身术，和小夜一起追上这群执法者，他们的实力普遍只有一阶二阶，跟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的。
几分钟后，执法者们沉默着，在一个漫长的楼道里停下脚步，显然是跟丢了。
“她往哪个方向跑了？”
“不知道啊，队长，她刚才明明进了楼道，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又让她给跑了，可恶！”
砰！
执法队长愤怒一拳砸在墙壁上，不过顾及到天启城的建筑很贵，得赔钱，就没敢用力。
我和小夜从楼道后面走出，看着这群气喘吁吁的执法者，问道：“刚才那个女孩是犯了什么罪了吗？为什么要追捕她？”
执法队长转过头，余怒未消地看向来人，却在看清两人容貌后强行平静心情，克制住怒意。
天启城从来不缺乏公爵贵族，这两人的颜值气质太过出众，很可能某些大势力的天才甚至帝国公主，他惹不起。
他眼神审视地看着两名少女，沉声道：“你们是谁？和刚才那个罪犯什么关系？”
我说道：“我们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刚才在米洛桥恰好碰上你们搜查，就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因。”
执法队长冷漠道：“学生就回学院好好学习，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不要瞎掺和。”
“另外，刚才那个罪犯非常危险，如果有发现她的踪迹，千万不要靠近，直接通知执法司追捕。”
我好奇问道：“非常危险？她做了什么？”
虽然只和蔷薇聊了几分钟，但我并没从她身上发现什么异常，就像普通的邻家少女一样，为什么执法者会说她很危险？
执法队长瞥了我一眼，警告道：“别问了，知道的太多对你们不是好事。虽然天启城相对安全，但一切都有例外，参与到这种事情里，就算你们是魔法师也一样会出事，甚至死亡。”
这是天启执法司一贯的工作流程和行事风格，不向外人透露情报，也是为了保护普通人的安全。
“我认识刚才那个少女，她叫蔷薇对吧，你把她的相关罪行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们抓住她，而且，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
我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小夜。
小夜秒懂我的意思，黑暗剑意瞬间释放，笼罩整个楼道，令十几位执法者都是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三阶层次的剑意，三阶剑术宗师！”
虽然在学院里三阶强者很常见，高年级学员中三阶比比皆是，但事实上，在瓦罗兰大陆的大多数地区，三阶已经是威震一方，开宗立派的超级强者，更何况是拥有剑意的三阶。
十几名执法者表情骇然，执法队长脸色难看，他们小队最高实力不过二阶高位，以十六夜表现的实力，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端了。
我拍了拍小夜肩膀，说道：“所以放心吧，一般的罪犯奈何不了我们，请告诉我刚才那位红发少女的事情，不然我们只能自主调查了。”
执法队长微微沉默，说道：“既然这样，我把案情告诉你们，但这都是你们自己查到的，不是我透漏的，如果出事了后果自负。”
他现在也压力很大，因为平时治安极好的天启城突然连续出现两次命案和一次重伤，上面给了他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抓到血族，抓不到他就要革职查办了。
我立刻道：“好，一切都是我们自己调查所得，我保证不会把你供出去。”
执法队长点了点头，说道：“关于你所说的蔷薇...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如果你是指刚才逃跑的那个血族，那就是她了。”
“血族？”
我有些惊讶，难道刚才跟我交谈的蔷薇是个吸血鬼？我居然没发现。
执法队长继续道：“对，一个危险评定为非常危险的血族，实力预估在二阶以上，但是，天启城内没找到与她相关的任何身份证明和入境记录，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她在昨天晚上突然行凶，连续袭击了三名男子，致使两人当场死亡，还有一名二阶魔法师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治疗。”
居然造成了人员死亡，这性质就有些严重了啊。
我皱眉说道：“你确定昨晚的死者都是她所杀吗？她为什么要杀人？”
“两名死者死亡时都各有一名女孩亲眼所见，魔影监控也拍摄到了血族的杀人过程，至于杀人动机...”
执法队长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初步判定是临时起意，因为三名受袭人员都与血族没有联系，至少表面上没有。而且，如果以案发当场前两名死者做的事情来看，那名血族甚至可以说是见义勇为了。”
我奇怪道：“见义勇为？死者生前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吗？”
执法队长说道：“对，经过调查，第一名死者是人贩子，临死之前的旁观女孩就是他拐卖的幼童其中之一，现在已经被解救出来，而第二名死者，当时正在侵犯一名少女，在作案过程中被血族杀死，旁观者就是被侵犯的少女...”
“人渣，死有余辜。”
十六夜的眼神露出几分厌恶，打断了执法队长的话，冷声评价道。
我也皱了皱眉，如果蔷薇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要被逮捕，我不仅不会帮忙执法司，反而会想办法帮蔷薇逃脱‘法律’制裁。
执法队长显然看出了我和小夜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说道：“没错，两名死者都是人渣，其实如果只是前两个死者，我们只会判定过失杀人，在抓到那名血族后关押几年，然后酌情减刑，给她出狱的机会。”
“但是，因为最后一个重伤的魔法师，她的罪行就非常严重，无可饶恕，逮捕后至少无期甚至直接死刑。”
杀人了罪不致死，重伤反而无可饶恕，我隐隐有了猜测，恐怕最后一个魔法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背景势力估计不小。
执法队长说道：“最后一名重伤的魔法师名叫约瑟夫·亨利，约瑟夫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魔法学院一年级雷系重点班学员，案发当场在大庭广众下玩弄自家的精灵奴隶，结果被那名血族当场给阉了。”
“那名精灵与约瑟夫家族签订过合法的奴隶条约，本来就是约瑟夫家族的所有物，约瑟夫·亨利的行为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无可指责。”
“而这名血族的行为显然是故意伤害，致使重伤，情节极为严重。约瑟夫家族失去了第一继承人生产后代的能力，已然雷霆暴怒，正在给天启城各个执法部门施压，要求三天内必须抓捕血族。”
336
寻找约瑟夫·亨利，这个人我认识，一个品行非常低劣的贵族。
刚入校，我还是一阶魔法学徒，连电磁炮都没掌握的时候，就曾在雷系一班跟他发生过冲突，还好当时有克里斯汀帮忙，否则差点吃亏。
不过后来期末魔法大赛上，我用电磁炮差点把他打死，自那以后这个人见到我就绕道走，我也很少见到他了。
看样子，这个约瑟夫只是有了点自知之明，本质依旧是欺软怕硬，作恶多端。
大庭广众下玩弄精灵，虽然执法队长说的委婉，但我猜都能猜到场景有多恶劣，蔷薇的做法是偏激了一些，但如果真要我评判，我会觉得约瑟夫罪有应得。
可惜法律并不站在蔷薇这边。
准确说，在如今这个存在奴隶契约制度的世界里，错的不是蔷薇，而是这个世界。
我想起在费伦城遇到的地下奴隶市场，以及各大帝国甚至天启都认可的奴隶制度：契约为奴者没有人权，相当于商品，是奴隶主财产的一部分，顿时觉得现在的法律存在很大问题。
但以现在我的能力，想要废除奴隶制无疑是痴人说梦，就算真正有神明的力量也做不到，毕竟这里面牵扯的利益纠葛实在是太多了。
除非有朝一日，我成为真正的光明女神，直接降下神谕，让天启配合光明神教四大女神殿一起，在整个瓦罗兰通缉奴隶买卖，毁掉所有黑暗市场，废除所有智慧生命的奴隶契约。
这应该是最有希望、最具可行度的做法。
我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件事，然后思考蔷薇的事情。
本来我是想在听完蔷薇所犯罪行后，把‘海因里希可能是蔷薇表哥’这条线索作为回报，交给执法部方便调查，但现在，我决定不交给官方处理这件事，我自己去找海因里希，看看具体情况。
我和小夜和执法队分别，他们继续搜索血族的踪迹，而我们在三十六区继续闲逛，一直逛到深夜，才去乘坐返回魔法学院的魔缆车。
“看来今天是遇不到黑暗神教的人，也遇不到蔷薇了。”
我自言自语一句，从戒指里取出最后的十几张四阶卷轴，全都塞给小夜。
“小夜，这些卷轴你带着，如果黑暗神教的人再来找你，也能多一些对抗的把握。”
“那伊芙你呢？”
“我当然还有很多剩下的了。”
十六夜想了想，从里面抽出两张：“这些够就用了。”
她收起卷轴，说道：“伊芙，你还想继续调查今天遇到的那个蔷薇的事情吗？”
“对，既然她说海因里希是她表哥，我打算明天去趟黑夜酒馆，问问海因里希知不知道这个表妹。”
十六夜嗯了一声，忽然说道：“印象中你不是很喜欢管别人的事情，但这次似乎对这个蔷薇特别上心？”
我看了小夜一眼，她正静静注视着我，有点探究的意思，事实上，从我在米洛桥主动去询问蔷薇姓名的时候，十六夜就感到奇怪了。
“因为我看不惯执法者追捕蔷薇的原因，想要帮她一把，而且...”
我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之前没有乱说，我的确曾经见过蔷薇，或者说见过跟她长相一样的人。”
“你知道的，我前几天突然获得了十万的天启积分，是因为通关了一个噩梦难度的单人幻境，这个蔷薇就和我在幻境里遇到的一个NPC长相一模一样。”
十六夜已经习惯了我偶尔说出的‘新词’，她不知道NPC是什么，但也听懂了我的意思。
“幻境和现实一模一样的人？她在幻境里的角色也叫蔷薇吗？”
我摇头道：“不是，她在幻境里叫做小朵，是一百多年前的黑夜酒馆老板，一个调酒技术很厉害，也很爱玩的人类少女，话说应该是人类吧，虽然我也不太能分辨血族和人类的区别...”
小朵！
听到朵这个字的时候，十六夜就开始走神了，后面的话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鲜红的双眸一片呆滞，仿佛在回忆什么事情。
“喂，怎么了，小夜？”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十六夜逐渐追回思绪，忽然表情凝重地看着我，声音略显沙哑：“伊芙，你说这个蔷薇在幻境里叫做小朵？”
她脸色异常严肃，眼神格外凌厉，仿佛有一股锋锐的剑意迎面而来，让我呼吸一滞。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十六夜意识到似乎吓到我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收敛剑意说道：“你说的这个...小朵，我可能也认识。”
“小夜你也认识？”
我想起很久之前，海因里希所说十六夜去世的姐姐，以及在十六夜卧室里看到的照片，微怔道：“她不会是你的姐姐吧？”
十六夜神色迷惘，说道：“我不知道。”
我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我安静了几秒，问道：“能跟我说一下你姐姐的事情吗？”
十六夜神色复杂说道：“这个事情比较复杂，你确定要听吗？”
我说道：“我们是恋人啊，只要你愿意说，我一定愿意听的。”
十六夜看向窗外的夜景，沉默了很久，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给周围带来灾难的人。”
“从我出生起，我的家人、朋友乃至近距离接触过的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直至死亡，这样的事情连续发生了十几次，以至于家族再也没有人愿意收养我，我也不愿意去接近别人。”
“直到我遇到了我的姐姐，朵，她是最后一个愿意收养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和我待在一起，却不会遭遇厄运的人。”
“自那以后，我身上的诅咒就好像消失了，再也没有人死过。”
“但是，一年多前，我的姐姐朵在一场几乎不可能生还的意外里突然失踪，所有人都说她肯定死了，但我没有亲眼见到她的尸体...她应该还活着，我一定能找到她。”
“然后，我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她，却找到了她留下的一封信，一封很久之前就写好的信。”
“她让我去天启学院学习魔法，期望我能成为四阶，破除家族诅咒。”
我意识到，小夜身为伊文捷琳家族的人，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诅咒：一旦学习魔法，就活不过十八岁，肯定不会去主动学习。
她是一名剑士，是因为她姐姐留下来的信，才开始学习魔法的，认真算来，跟我学习魔法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在一年前才开始。
“我来到天启学院，依旧想要找到她，上次去精灵之森，就是听说她会在那里出现。”
“但是，我又一次没有找到她，却遇到了黑暗神教的人。”
“我逐渐发现，她和黑暗神教有些联系...她可能就是黑暗神教的四阶大主教。”
十六夜抿了抿唇，声音压抑着情绪：“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我身上的诅咒才会遭遇意外的。”
“可我现在觉得，可能是因为她...我身上才会有诅咒。”
我心神微震，反应过来小夜的意思，难道她的父母亲人都是这个朵杀的？
十六夜闭上眼睛，语气坚定说道：“所以无论真相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
337
问题翌日，一大早我就前往黑夜酒馆，敲响了酒馆大门。
咚咚咚！
三声巨响吵醒了爱睡懒觉的海因里希，他嘴里嘟囔了两句，迷迷糊糊地穿衣下床，戴上大号黑框眼镜，随手呼啦了两下头发，就走出卧室，打开酒馆大门。
“谁啊，又是大清早的吵我睡觉！”
吱呀一声，海因里希看到门口站着的银发少女，用力揉了揉眼睛，顿时精神起来，一脸惊讶地说道：“伊芙？你怎么过来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我是来问你几件事情。”
我从门缝里钻进酒馆，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厅，直入主题道：“海因里希，你有没有一个名叫蔷薇，红色头发的表妹？”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海因里希乱糟糟的酒红色卷发，和蔷薇的确有点相似，不过蔷薇的红发是那种更鲜艳、明亮的红色，整体也更加地柔顺、整齐。
“蔷薇？”
海因里希怔了一下，说道：“我的确有一个叫蔷薇的表妹，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我说道：“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先问你，你知道你表妹杀了人，现在正在被通缉吗？”
海因里希惊讶道：“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无语道：“亏你还说自己消息灵通，连你妹被天启城通缉都不知道！”
海因里希耸耸肩：“我最近只关注学院内部的事情，再加上这两天忙，不知道校外一个小小的通缉不是很正常嘛。”
“别着急，来坐下慢慢说。”
海因里希摆了个请的手势，让我在椅子上坐下，他也坐到我对面。
我双手往桌上一拍，严肃道：“海因里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比较严重，你千万别害怕。”
看到我认真的样子，海因里希表情也认真起来。
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说道：“伊芙，你放心，我见过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无论多么可怕，我都不会怕。”
我说道：“首先，你知道吗，你表妹很可能是一名血族。”
“哦~”
海因里希战术后仰，说道：“原来如此，我早有预感她不是人，还有呢？”
“还有？什么还有，你先解释清楚，你是怎么认识你表妹的，她为什么是血族，她跟你有血缘关系吗？”
海因里希捏着下巴思考片刻，说道：“怎么认识的我也不太清楚，她是我海因里希家族的一个分支，至于血族，或许她不是纯血？是我父母的兄弟姐妹和血族结婚诞下来的混血种。”
我说道：“血族和人类没有生殖隔离吗？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表妹弄伤了一个颇有势力的魔法师，现在全城都在抓她，这么危险，你都不担心？”
海因里希说道：“我跟她不是很熟，除了小时候请她喝过几次酒，基本没见过面，而且天启城未必有能力抓到她，现在不是还在抓么。”
我说道：“等抓到就迟了啊，你还想劫狱不成？”
海因里希奇怪道：“她犯法了啊，抓到那就按照法律惩处呗，为什么要救？”
“她是那种很特殊的情况，算了，先不谈这个，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我表情更加严肃，说道：“关于你家老板，你了解多少？知道她的名字吗？”
海因里希说道：“我家老板啊，她叫托瑞朵，一个长相勉强可爱但性格过分恶劣的吸血鬼，啥事都不管还让我天天加班！”
果然是小朵吗...
我确认般问道：“你说的这个‘吸血鬼’，是代指你家老板压榨员工，还是说，她也是血族？”
海因里希没有正面回答，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朝吧台走去，边走边说道：“等我一下，我有些渴了，而且伊芙你大早晨跑过来肯定也累了，先喝点东西再聊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
不多时，海因里希拿着两个杯子从后台走出，把我以前经常喝的拿铁咖啡放在我面前，而他自己则是端起一杯红酒放在唇边，优雅地抿了一口。
“清早起来喝杯酒，还是舒服的啊，好了伊芙，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接着问了。”
海因里希砸着嘴，一脸满足。
我下意识也想喝点东西，端起咖啡吹了吹热气，小口喝了起来，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我刚才问过了，你家老板是不是血族？”
海因里希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家老板，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随便泄露老板信息可能会被开除的。”
“你可不是普通员工，代理店长先生，这么点小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吗？而且，我要是能见到你家老板还用得着问你？”
海因里希苦恼说道：“不是我不愿意，我现在是属于受限制的角色...这样吧，你给我一天时间，我联系一下老板。”
“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过来，如果我老板愿意见你，你就直接跟她聊，如果不行，你的问题我都给你答复。”
要等一天么...也还能接受。
“好，那我明天早晨再过来。”
咖啡有些微烫，我喝到一半便放下，朝酒馆外走去，在踏出门前忽然回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海因里希，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家老板和你的表妹蔷薇长得很像吗？”
其实我没见过现实中黑夜酒馆的老板，但是我猜测，很可能和幻境中的小朵是一样的，所以试探性问了一句。
海因里希表情疑惑，说道：“是吗？我这几年没见过蔷薇，还真不太确定。”
“哦，那你有没有你老板的照片，给我看一下？”
“有，但现在不行，明天给你。”
我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酒馆。
在我离开后，忽然有一只黑猫从吧台下窜出，轻盈地跳到桌上，幸灾乐祸道：“小朵，你要暴露了喵！”
“呵，暴露？你这词用得不对，应该说是我主动透露的。”
海因里希的声音不知何时变成了女音，他收拾着桌上的杯子，头也不抬说道：“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她们能发现这些问题？”
黑猫舔了舔爪子，说道：“也对喵，小朵这么专业的演员，从来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犯错误的喵。”
它好奇问道：“这次的剧本完全没有戏精小朵的水准呀喵，究竟是为什么呢喵？”
“为什么...”
海因里希的酒红卷发渐渐变得整齐而柔顺，变成了一头鲜艳的红发，脸庞逐渐柔和，脸上的黑框眼镜在氤氲中消失，露出一双明亮美丽的眸子。
她变成了米洛桥上的蔷薇形象。
“其实我没有骗伊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蔷薇端起伊芙留下的半杯咖啡，放在眼前端详。
“自从上次见到伊芙，我突然地，莫名地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很久之前，我跟她曾经有过很深的联系，但不知什么原因，这种联系被抹消了，连同我的部分记忆。”
黑猫震惊道：“这么可怕喵，小朵你的记忆居然被改动过喵？”
蔷薇点点头，说道：“是挺可怕的，这种无声无息，毫无所觉的变化...如果不是因为前天的那名老师，我甚至发现不了自己的记忆被改动过。”
黑猫说道：“你是说他的血液？他居然这么厉害喵？”
蔷薇叹了口气：“是啊，他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厉害，血液品质极好，可惜是个男性，真是可惜了。”
黑猫说道：“这个我倒不在意啦喵，话说你是不打算参演接下来的剧本了吗喵？”
蔷薇笑了笑：“当然，连记忆都被人篡改了，我还有什么心思慢慢玩剧本，直接收尾算了。”
她将尚存温热的咖啡放在唇边，慢慢品尝着。
“至于记忆，一天时间，足够我恢复和伊芙的记忆了。”
338
美味叮咚叮咚~
我从黑夜酒馆走出，没多久，就感到口袋里一阵震动，伴随着清脆的铃声。
以后可以得给魔讯机加一个专属歌曲的功能，我一边思考，一边取出魔讯机，看了眼来讯提示，放在耳边。
“喂，小夜你找我？”
另一端，十六夜沉静道：“伊芙，蔷薇被执法司逮捕了。”
“逮捕了？这么突然。”
我神色微惊，还以为蔷薇能够躲藏很久，没想到才一天就被抓住了。
看来我小看了天启执法司的能力。
也对，毕竟是天启的专属执法部门，能够调取天启城所有的监控信息、民众资料、交通记录等等，再加上占星魔法师、精神系魔法师等等的协助，只要在魔缆车、店铺里刷过卡吃过饭，甚至走在路上都会被发现。
我问道：“那蔷薇现在在哪？”
十六夜说道：“她刚才已经被转送到魔法学院的蔷薇监狱，据我所知，约瑟夫家族不打算给她无期、减刑的机会，想要以杀害前两名死者的罪名，直接将她处死。”
“啊这，有说处死的具体日期吗？”
“估计是明天早晨。”
我沉思两秒，说道：“我现在就去蔷薇监狱，看看能不能救她或者延缓死刑。”
“好。”
通讯挂断，我打开魔讯机的天启地图搜索了一遍，找到蔷薇监狱的位置，然后快步走去。
到达监狱，我出示了天启学员身份，表示自己想要探监刚刚入狱的血族，负责看守的监委法师似乎对案情有所了解，没有怎么阻拦，就放任通行了。
蔷薇监狱是专门关押各种穷凶极恶且非人类的女子监狱，顾名思义，里面全都是残暴危险的女兽人、女精灵、女吸血鬼、甚至女尸妖亡灵之类的。
我沿着长长的走廊行走，两侧是一排排整齐的铁牢。
和四阶禁绝监狱一样，蔷薇监狱也设置了大范围禁魔法阵，但比起禁绝监狱的沉肃安静，这里的环境就嘈杂多了，不时能听到一些谩骂诅咒，还有诡异的怪笑和嘶吼声，都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带领我的一名是女狱警，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氛围，在一间牢房停下脚步：“就是这间了。”
我朝里面看去，看到一个红发少女安安静静、惨惨兮兮地躺在里侧床上，正在昏迷中。
比起昨天在米洛桥上遇到的蔷薇，此刻的她就好像被虐待了一遍，蓬头垢面，衣裙褴褛，嘴角、身上都有血迹，看起来伤势不轻的样子。
我顿时愤怒了：“怎么回事？你们虐待犯人！”
女狱警否认道：“没有，这个吸血鬼在送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应该是在逮捕过程中反抗受的伤，跟我们没关系。”
我说道：“那你们也不给她治疗一下？”
女狱警说道：“我们这边也很忙的，要管的刺头很多，而且这点小伤又不是致命伤，没必要治疗。”
我能猜到他们的想法，无非是蔷薇已经被认定为死刑犯，反正明天就要杀了，只要死不了，治不治疗的都无所谓。
“那她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我还怎么探望？至少得让她醒过来吧。”
身处禁魔法阵之内，我的治疗魔法不方便释放，就算能释放，一般的光系治疗对于黑暗系的吸血鬼估计也没什么效果，高阶的圣光系就更不用说了，是对付吸血鬼的最好武器。
女狱警打开牢笼铁门，走到蔷薇旁边，用棍子戳了戳她的脸，毫无反应，然后转头看向我：“她一时半会估计是醒不来了，这位小姐，要不然您下次再来探望？”
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位女狱警：“下次？我下次来她可能已经被行刑了。”
“哦，说的对。”
女狱警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补救道：“想让吸血鬼醒过来还是有办法的，用这个。”
她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色小刀递给我，刀口寒光闪烁，格外锋利。
我把小刀接到手中，无语道：“你不会是想让我用这个刺她，把她刺醒吧？”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自己的手指割破，然后喂她几滴血就可以了。”
我有些迟疑地把手指放在小刀上：“你确定？”
女狱警解释道：“吸血鬼能够从人类的血液中摄取魔力，恢复伤势，这是蔷薇监狱狱医经常使用的方法，很实用。”
“好吧。”
我的确从血族说明书上看过类似的介绍，于是不再迟疑，划破食指靠近蔷薇的嘴唇。
鲜红的血液沾染到蔷薇的嘴唇上，正当我在考虑要不要把她的嘴掰开，往里面滴血进去时，蔷薇动了动眉头，主动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边的血液。
接着，一声旖旎的呻吟在牢房中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蔷薇突然起身，抓住我的手腕，小嘴一下把我的手指含了进去。
我吓了一跳，顿时想要把手指抽回来，但蔷薇的力气比预料中要大得多，我一时间没有抽出。
然后，我就感觉手指上传来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被少女的粉唇紧紧包裹着，一种温暖、湿润、紧致的美妙触觉，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舌尖在伤口上轻轻打转，以及温柔的吸取。
我看向蔷薇，她柔顺的红发披散着，仰着脑袋，闭着的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状，可爱的小脸一片红润，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情，就好像得到主人喂食的小宠物，嘴里还迷迷糊糊地说着：“好美的味道...”
在这种奇妙的吸取下，我居然觉得挺舒服的，甚至有种想让她继续下去的欲望。
这时，旁边的狱警已经反应过来，连忙扯开蔷薇的双手，同时将我的右手拔出：“小心点，别被她咬了。”
她用漆黑的警棒戳了戳蔷薇的额头，放在她脑袋上警告道：“清醒了就规矩点，这里是监狱！”
但蔷薇此刻却听不见她的话，也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事情，只是脸色潮红地闭着眼睛，夹着双腿，白皙的双手、双腿都变得绯红一片，浑身仿佛触电般酥酥麻麻的，就像飞在云端一样。
我疑惑地看向狱警：“这是什么情况？”
狱警收回棒子，同样疑惑地挠了挠脑袋：“我也不太清楚。”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蔷薇终于睫毛轻颤，睁开眼睛，微微喘息且带着渴望意味的望着我。
339
猝死女狱警给我三分钟时间跟蔷薇交流，然后离开了监牢。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早晨就会被送往刑场，被圣光净化而死。”
我简单跟蔷薇介绍了一下她的处境，但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丝毫不在意明天会死，只是一直盯着我看，准确说，是盯着我食指的伤口看。
我疑惑道：“蔷薇，你就不害怕吗？”
蔷薇眼神迷离说着：“区区圣光怎么可能...啊？我明天要被处死了？”
她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表情渐变为害怕：“这是真的吗？我真的要死了？”
“真的，天启执法司基本同意了约瑟夫家族的处决申诉，除非对方撤诉，否则你明天肯定要被执行死刑。”
我靠近蔷薇的耳朵，小声道：“所以我打算等会去找约瑟夫·亨利，看看有没有办法威胁他撤诉，不然只能今晚劫狱，把你从监牢里救出去...”
“不要这样！”
蔷薇突然叫了一声，紧张兮兮地望着我说道：“这样太危险了，而且把你这样无辜的人卷进这种事，我也会过意不去...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让我今天吃顿饱饭吧。”
“吃顿饱饭？”
我刚想问她想吃什么，豆浆油条小笼包，还是水果蛋糕冰淇淋？就看到她盯着我的右手食指，咽了下口水。
原来你是想吃我？
话说刚才被她咬的感觉还真不错。
我晃了晃脑袋，甩掉一些不该有的想法，说道：“不行！蔷薇，你不能就这样放弃生的希望。”
“我没有说放弃希望，只是想吃一口，吃一口你也可以继续救我啊。”
“那也不行，别说了，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蔷薇的请求，这时女狱警拍了拍牢门，提醒我时间要到了。
我拍了拍蔷薇的肩膀，让她放心，然后走出监牢，决定现在就去找约瑟夫·亨利。
他是蔷薇明天被处决的最主要因素，只要解决他，让蔷薇免除死刑就问题不大，之后在考虑减刑、救她出来的事情。
只是，对付这样一个心术不正，又受伤颇重的恶棍，应该怎么解决呢？
我思考着离开了监狱。
女狱警则是重新锁上蔷薇所在的牢门。
咔嚓。
随着门锁卡死的轻响，坐在床上的蔷薇忽然一颤，身周瞬间暴涌出炽白的神圣光辉，而后瞬间消泯。
整个牢房就像有白色闪电亮了一瞬，引得周围监牢的女囚犯们都转头望了一眼，见没有后续，又转回视线做自己的事情了。
蔷薇像虚脱了一样软倒在床上，轻喘着说道：“这就是伊芙的味道吗，真是太美了，但也太炽烈了，我竟然差点抑制不住...”
这一刻，她的瞳孔中有无穷圣光闪烁，也有一百多年前与精灵圣女相处的一幕幕画面闪过。
“伊芙...她是世界树的孩子？”
“不对，【无限】的心灵法则，四阶巅峰？这是怎么回事...”
血之女皇的心灵法则【万化】，能让她拥有血液主人的一切，自然也让她看清了血液中记载的历史真相，但蔷薇现在很奇怪。
为什么画面里曾经的伊芙是一只原初精灵？
为什么现在的伊芙血液里会有四阶巅峰的心灵法则能力？
在幻境中，朵汲取血液的时候，伊芙还未觉醒心灵法则，自然没有【无限】，但现在的伊芙，已经初步掌握了【无限】，相对应的，这份掌握也就到了朵的手里。
“不管了，原初精灵、光明神教、四阶巅峰，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海伦·伊芙，米歇尔·伊芙，不管你究竟是谁...只要是你就好。”
蔷薇休息了一会儿，有些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慢慢走向牢门。
咔嚓。
没有钥匙，牢门却打开了。
蔷薇伸了个懒腰，面貌飞快变化为刚才带伊芙过来的女狱警形象，身上的褴褛红裙也变成了英姿飒爽的黑色警服。
她甩了甩警棍，施施然走出牢门，然后反手上锁，朝监狱出口走去，姿态轻松地像回家一样，主动和路过巡查警卫们打招呼，叫出他们的名字，跟原来的女狱警毫无两样。
等狱警们发现血族所在的牢房里空无一人时，她已经漫步离开了防守严密的蔷薇监狱，重新变回了蔷薇的样子，身上的红裙整洁如新。
“要回酒馆吗？对了，先把第三名重伤者的事情解决一下吧。”
......
约瑟夫·亨利重伤这件事在天启论坛上还蛮出名的，毕竟受伤的位置比较特别。
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事件始末，找到了他现在正在治疗的医院。
约瑟夫医疗中心。
这是一家共计三层楼的私有医院，显然是约瑟夫家族自营的。
一楼的入口设置了身份识别门禁，十几名守卫交错站着，整间医院弄得像保护博物馆一样，约瑟夫本人的病房就在最高层的三楼处。
这点守卫措施肯定是拦不住我的，不过，正当我考虑是从窗台偷偷潜入，还是从一楼坦明身份直接进入时，医院三楼突然想起尖锐的警报声。
接着，一个凄厉刺耳的叫喊突然传出，回荡整间医院：“亨利少爷心跳停止了！”
“什么！”
“怎么可能！”
“谁干的！”
一道道震惊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在三楼响起，即便我离医院还有段距离，依旧听得很清楚。
怎么回事？约瑟夫·亨利出事了？
我稍作思考，跳上最靠近三楼声音所在病房的一棵大树，拨开树梢，通过窗户，看向里面的情况。
幸好白天的窗户没关，我看到一大群人围着一个病床，旁边的生命监测仪一直嘟嘟嘟地响。
几名护士跪在病床旁，战战兢兢地说道：“明明早晨约瑟夫少爷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心跳就停止了，我们听到警报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
“为什么病房不安排几个人看守！”
“约瑟夫少爷最近心情不好，不让我们呆在房间里...”
“给我查，有谁进过这个病房！”
“......”
病房里一阵鸡飞狗跳，我认真观察了一会，确认约瑟夫是死了，不知什么原因。
我从树枝上跳下，喃喃自语道：“这下约瑟夫家族肯定更加愤怒，想救蔷薇更难了。”
340
身份傍晚，黑夜酒馆，大门紧闭，黑色的风铃旁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外面冷冷清清，里面却颇为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动感十足而具有激情的音乐噼里啪啦地响着，平日里平平无奇的水晶吊灯放射着斑斓的光辉，幽幽而又轻佻。
一只黑猫静静坐在吧台处，与周围的音乐节奏格格不入。
在它面前，红发少女唇角微翘，跟着节奏抛起一个个酒瓶和调酒杯，手腕翻转间，各色的酒瓶和晶莹的水晶杯在空中四处旋转，上下飞舞，画出流畅而优美的弧线，观感极佳的同时，又以完美的时机和比例混入各种酒液和不含气泡的冰块。
这种高超的花式调酒技术如果让普通调酒师看到，肯定会惊为天人，然而，在黑猫眼里，却像是看智障一样，猫脸犹豫地盯了半天，怀疑自家主人是不是变成傻子傻掉了。
“小朵，你今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喵？从回来就...”
它还没说完，忽然感到尾巴传来一股大力，自己的身子就轻飘飘的飞入天空，和酒瓶们混在一起上下翻飞。
“喵！你干嘛呀喵！”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黑猫惊叫一声，闭着眼睛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做起广播体操，正当它以为自己要砸落地面的时候，忽然感到一个轻柔的怀抱，身体顿时安稳起来。
红发少女左手抱住黑猫，右手两根手指夹住空中落下的一个水晶杯，将调好酒液的杯子轻轻放在黑猫头顶。
黑猫猛地从红发少女怀里窜出，落在吧台上，生气回望道：“小朵，你有病吧喵？”
“没有。”
红发少女脸带笑意，将右手水晶杯推到黑猫面前：“别生气，这是给你喝的。”
黑猫昂起头眼神不屑地看了一眼杯子，绷住表情三秒钟，还是抽了抽鼻子，乖乖低头舔了起来。
红发少女满意地笑了笑，摸着猫头说道：“我今天确实很高兴，因为我终于找到要追的女孩子了。”
黑猫想起早晨的事情，从酒杯中抬起猫脸，惊讶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伊芙了吧？”
“不是啊。”
红发少女无辜地眨眨眼，满怀虔诚且憧憬地说道：“我想，我已经爱上她了。”
......
另一边，约瑟夫·亨利身亡的事情很快传遍论坛，作为学员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津津乐道。
至于约瑟夫家族，意见很简单，一方面全力追查他死亡的真相，一方面，更加下定决心处死被逮捕的蔷薇。
正面说服约瑟夫家族已经不太可能，正当我和小夜商量着去找莎莉文主任，或者晚上私自把蔷薇救出来时，另一个消息从蔷薇监狱传来：
重伤约瑟夫的那名血族从监牢里失踪了，监狱方面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失踪的。
这个消息...我和小夜明明还没动手，蔷薇怎么就不见了？
是有其他人救了她，还是有人暗自把她处死了？
我和小夜又去蔷薇监狱探望了一遍，在狱警们怀疑的眼神中，看到蔷薇所在的监牢确实空无一物，里面的场景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打斗痕迹。
几名约瑟夫家族特意请来的占星魔法师对着监牢尝试探查蔷薇的位置，但魔法回路刚刚构建就直接崩溃，根本找不到线索。
我和小夜也找不到线索，只能期盼她平安无事，等她过来找我。
......
第二天清晨，我按照和海因里希的约定，再次来到黑夜酒馆。
天色微明，晨风吹过，门前风铃叮铃叮铃地清脆响着，明明这间酒馆和昨天毫无两样，我却莫名感到一种不同的、更加深沉的气质。
我正要敲门，面前的酒馆大门自主打开了。
海因里希今天居然没睡懒觉？我有些惊讶地迈入酒馆。
下一秒，身后的酒馆大门啪的一声自动关闭了。
我看向酒馆大厅，这才发现，这里像是被精心打扮过一番，烛火摇曳，纤尘不染，圆桌小凳星罗棋布，酒瓶书架整整齐齐。
幽幽的烛光大厅中心，一个熟悉的红发少女身影坐在黑色钢琴前。
她穿着正式而美丽的鲜红礼服，大概是英伦贵族公主的版型，其上描绘着质感十足的精致花纹。肩膀处还有一对可爱的蝴蝶结，衬得她肌肤格外娇嫩。
红发少女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纤长的手指拂过黑白琴键，古老而优雅的琴音悠然响起。
钢琴的节奏很舒缓，如潺潺泉水般清澈悦耳，委婉述说着情绪，我不懂音乐，却也能听出这是一首很美的曲子，一首表明心迹的曲子。
简单来说，是一首‘求偶曲’。
在这轻柔动听的钢琴曲中，我本来想要探究真相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就站在酒馆入口，看着红发少女专注弹琴的俊美脸庞，直到进入琴曲尾声。
一曲终了，红发少女款款起身，姿态优雅地朝我鞠了一躬，说道：“伊芙小姐，欢迎来到我的酒馆。”
她就是现实中黑夜酒馆的老板。
我看着她和小朵一样的容貌，脑海飞快将所有思路连接在一起，说道：“你究竟是小朵，还是蔷薇？”
红发少女说道：“她们俩都是我。”
“果然是这样...”
我之前就有所猜测，此刻听到红发少女亲口所说，也算是预料之内。
我盯着她说道：“你根本就不怕执法部的逮捕，为什么要扮演蔷薇这样的角色来欺骗我？好玩吗？”
“这个事情有些复杂，别着急，我们坐下慢慢聊。”
红发少女朝身侧摆了个请的手势，无形的魔力顿时扩散四周，整个大厅的事物迅速变换起来，一台台书架、桌椅，以及钢琴无声地移动位置，让出空地。
片刻后，大厅中央只余留一个圆桌和两把座椅。
“请坐。”
我心神微惊，这种强大控制力，黑夜酒馆的老板果然是一名四阶，而且让我察觉不到她的魔力，肯定不止是四阶初位。
我沉默着，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红发少女手中出现两杯绿色的饮品，将其中一杯递到我面前。
“精灵之森特产水果做的，我昨天改良了一下口味，试试看？”
见我没有反应，她继续道：“放心，没有下毒，也没有酒精，就是很平常的果茶。”
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不能信任你。”
“嗯，关于蔷薇这个角色，我不是在骗你，是因为小朵真的把你给忘了，如果我当时记得你，就不会变成蔷薇了。”
我一时间有些奇怪，红发少女的意思是，她已经想起来我了，但我和小朵不是在幻境里认识的吗？
“...那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
红发少女想了想，说道：“叫我小朵吧。”
“小朵的身份是什么？”
小朵说道：“黑夜酒馆的老板。”
“还有呢？我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最根本的身份。”
341
饿“真正的身份啊。”
小朵托着下巴，说道：“我的身份太多了，如果说真正的身份，大概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我第一次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成为了诺亚世界的第一位真正意义的半神血族，托瑞朵，也就是小朵。”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身份告诉你也无妨，比如黑暗神教上一任大主教，斐林帝国第一任改革派长老，黄昏议会核心会员，天启学院几百年前的黑暗系导师等等。”
“毕竟这千年的时光太过漫长，我经常会感到寂寞无聊，就会四处旅游找些乐子，好在后来家里养了只猫，就好多了。”
我静静听完，隐约发现，自从红发少女回答自己是小朵之后，虽然容貌未变，但整个人的气质单纯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深沉。
我说道：“你倒是挺诚恳的。”
小朵认真道：“伊芙，我说过，只要你接受我，我愿意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问道：“十六夜的姐姐是你吗？”
小朵沉默两秒，说道：“你愿意接受我吗？”
我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真相，我连你的真面目都不知道，不可能接受你。”
小朵说道：“我已经告诉你我最原本的身份了。”
我说道：“这些不够。”
小朵说道：“那我问你，不考虑我的其他身份，你愿意接受小朵吗？”
我说道：“小朵就是你，你有那么多身份，我不可能抛弃那些身份，单单只看小朵一个人，万一你是我的敌人怎么办？”
小朵说道：“那些都是过去的我，如果过去的我是你的敌人，我就把它消灭掉，以后我肯定跟你是一伙的！我只想问现在的我，你能接受吗？”
我想起十六夜曾提过的事情，说道：“小朵，这不仅是敌人的问题，如果你做过某些伤害别人的事情，是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忘记，而消除那些伤害的。”
“我没有伤害过你啊，伊芙。”
“可是你伤害过我的女朋友。”
我看着小朵的眼睛，严肃道：“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扮演过十六夜的姐姐？”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小朵既生气又心虚，慢慢挪开视线：“我不想告诉你。”
我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接受你。”
小朵微怒道：“你怎么这么固执，我告诉你，你就能接受我了吗？”
我想了想，说道：“起码你坦诚了，这样有了一个我接受你的基础，也就存在可能性。”
小朵气鼓鼓地拿起果茶，像喝酒壮胆般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好，我说！”
“十六夜她姐姐，的确是我人格的一部分！”
她右手手掌一翻，一个深红的光球出现在掌心，里面可以看到一个红发女孩的光影形象，容貌和我前几天在十六夜照片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我震撼道：“果然是你...这是什么魔法？不，心灵法则是吗？”
小朵收回右手：“这是我的心灵法则【万化】，可以无限创建人格、形象，并且将自己变成所创建的生命形态，而且，还可以变化为现实中存在的人，只要获取过对方的血液。”
她平静说着，自身容貌忽然变成了银发紫眸我的样子，连同身上装束，又在下一刻变成黑发红眸的十六夜，一股凌厉而熟悉的三阶黑暗剑意一放即收，最终变回了小朵的模样。
这个能力...如果去做卧底，完全可以替换任何一个人而不露破绽，甚至可以直接杀死某个帝国的国王，替代过去了！
我瞬间想到一些可怕的用途，却见小朵撇了撇嘴，说道：“不用多想，你能想到的事情我早就玩腻了，现在的我，对那些权势财物美女都不感兴趣。”
我收回思绪，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创造人格去收养十六夜？”
小朵心不在焉地说道：“她出生没多久父母就死了，我当时看她可怜...”
我奇怪道：“人类在你们眼中不应该只是食物吗？像你这样活了千年的吸血鬼居然也会有同情心？”
小朵说道：“当然，就像你们看到流浪小猫小狗觉得可怜一样，我看到小时候的十六夜也觉得很可怜，而且当时我家猫正好想玩养成游戏，就收养了她。”
我说道：“你为什么不用本来的形象？”
小朵说道：“养小孩子很麻烦的，就算十六夜比较听话也一样，我没那么多耐心，只能专门创造一个人格照顾她。”
我眉头微皱：“你确定没有骗我？”
小朵认真点头。
“你还有什么隐瞒我的吗？”
小朵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犹豫着说道：“我还用两个人格骗过你。”
她抬起右手，慢慢摊开手掌，显出两个光球人影。
一个是酒红卷发的海因里希，另一个同样是酒红卷发，竟然是很久之前在去精灵之森路上，费伦城遇到的海薇雅。
我震惊了，原来她这么早就认识我了，而且还变成过海薇雅这种简单热心的小女孩形象，我当时完全没意识到。
小朵说道：“这两个人格都是我创建的，跟小朵、蔷薇不同，它们相当于独立的人格，虽然我能随时控制、取代他们，但他们本人跟我没有必然联系。”
“......”
我一时间无话可说。
小朵小心翼翼说道：“如果你不想他们存在，我现在就把他们销毁掉。”
我摇了摇头：“不用，他们既然被你创造出来，就让他们存在下去吧...我只是有点怀疑人生。”
小朵微微松了口气，说道：“伊芙，我已经告诉你所有真相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否能够接受我了吧？”
“不，还有一件事情，你没有说清楚。”
我静静看着她：“你还没有说，十六夜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小朵神情微变：“大家不是都知道吗，她是伊文捷琳家族的人，有着一旦学习魔法，就活不过十八岁的诅咒。”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她从出生起，父母、亲人周边的人就遭受厄运而死去，以及她十六岁时，姐姐突然失踪，并且让她来天启学院学习魔法的事情。”
我声音逐渐冷漠：“这些事，是你做的吗？”
小朵沉默了，酒馆大厅顿时一片安静。
我看到她的反应，已经大概猜到了事实。
可这是让十六夜一直痛苦，以至于十八岁就要面临死亡的事实。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境，说道：“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十六夜的父母死亡跟我没有关系。”
小朵声音微涩说道：“她是黑暗之神逆裔家族的幽冥暗黑体质，父母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那些收养她的亲人，的确是我杀的，因为他们对她并不好，以我当时的人格，也不会考虑人类的生死想法。”
“十六夜身边人的连续死亡，导致更多人仇视她，同样也导致我杀了更多的人，渐渐的就有了她诅咒别人的谣言，我没有辟谣，因为这样伊文捷琳家族会更轻易地放弃她，方便我这个外人领养。”
我微微沉默，说道：“无论如何，你始终是欺骗了十六夜，还骗她去学习魔法。”
小朵说道：“你以为十六夜不学习魔法，就能活很久吗？身为幽冥暗黑体质，她就算不学习魔法，诅咒依旧可能会生效，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更何况四阶之下皆蝼蚁，如果不突破四阶，人类的寿命一两百岁就是极限，实在太短暂了，可能我睡一觉她就已经死去，比起这样，我宁愿让十六夜拼命尝试一下。”
小朵顿了一下，说道：“她的姐姐欺骗她、离开她、让她学习魔法，都只是让她更有决心而已。”
我静静思考了一会，虽然十六夜现在的训练是很艰苦，前途渺茫，但如果小朵说的是实话，其实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只是这样的做法太过极端，一旦十六夜失败，就会在十八岁死亡，而且短暂的人生几乎全是枯燥、痛苦的修炼。
我没有资格评判小朵做的对或不对，只有当事人小夜才能决定是否原谅她。
但，我要不要跟小夜说清楚这件事呢？
还是算了，等我成就五阶光明女神，或者她突破四阶后再说吧。
我想到这里，从椅子上站起：“我没有问题了。”
小朵也站了起来，神情紧张说道：“那你愿不愿意接受我？”
我朝酒馆大门走去，说道：“我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这件事，得等小夜决定是否原谅你再说。”
又一次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小朵的表情逐渐凶恶，尖牙微露道：“伊芙，你说过给我答复的，我都告诉你一切了，你居然骗我！”
一股庞大的魔力气息笼罩酒馆，我推了推门，发现酒馆大门死死闭合，根本打不开。
我看向小朵，看到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忍耐着什么一样。
我微惊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
小朵缓缓抬头，露出一双猩红而带着欲望的眼睛，像看食物一样看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
“饿了！”
342
囚禁虽然我猜测小朵不会把我怎么样，但面对如此恐怖的气势，我还是第一时间链接了意识空间的光明神座，准备随时调取神力，化作女神态自保。
没错，是自保，此刻小朵给我的压力丝毫不逊于希伯来，甚至犹有过之。
我打起一万分精神，警惕小朵会突然冲上来，却见她忽然放松了身体，微笑道：“别害怕，伊芙，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右手轻轻一划，顿时划出一个漆黑的空间裂缝，然后将手探入，似乎在寻找什么。
正当我以为她要取出武器或者什么东西的时候，她抽回手，手中是一个深黑色的水晶瓶。
这个是某种魔法药剂吗？
我疑惑想着，听到‘咔嚓’一声。
黑色的水晶瓶被小朵捏碎了。
一缕缕淡红的雾气从水晶瓶中飘散出来，在空中缭绕盘旋两圈，聚集在她右手表面，凝成一个猩红璀璨的红手套。
我谨慎说道：“这是什么招数，你要做什么？”
小朵现在很乐意回答我的问题，耐心解释道：“伊芙，我跟你说过，我的心灵法则【万化】，可以创建人格，也可以复制他人的身体、性格、天赋等等进行伪装，看起来是一种实用的辅助系法则，对个人实力提升不大。”
“但事实上，【万化】不仅可以看作辅助系，还可以划分进战斗系，而且是近乎无解强大的战斗系心灵法则。”
“因为我的心灵法则【万化】，能复制的不仅是剑意、精神力、元素亲和之类基础能力，还包括‘心灵法则’本身。”
我心神一震，复制心灵法则？
心灵法则是所有生命心灵独一无二的执念，这也能复制？
我本以为希伯来的抹消【无】和我的【无限】已经够变态了，现在听到小朵的【万化】，才发现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以【万化】战斗，无论敌人多强，只要复制对方能力，至少是一个不败的结果。
而且，以小朵存活千年的血族经历，就算诺亚世界的四阶高位再少，复制过的心灵法则肯定也不止一两个。
如果这份复制没有限制、或者能够同时使用多个复制的心灵法则，估计没有谁能是小朵的对手。
应该不会这么可怕吧...
小朵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嘴角微翘说道：“对于四阶高位来说，心灵法则是非常重要、必须保密的情报，因为只有未知才能保证自己的强大，但既然是伊芙你，我就直接告诉你我的所有弱点好了。”
“我的【万化】是有限制的，如果只是变成他人的形态，使用基本能力，我只要拥有对方的血液即可，但如果想要使用他人的心灵法则，我就必须消耗这份血液，使用的越多，消耗就越多。”
“如果没有四阶心灵法则强者的血液，我就用不了他人的心灵法则，而四阶高位的强者，即便是我，也没库存过多少血。”
“比起这种苛刻的使用条件，【万化】本身的溯源侵蚀倒不算什么，只是让我在使用后产生饥饿感，需要高品质的干粮饱腹，但麻烦的是，如果使用他人的心灵法则，我也要承受该心灵法则对应的溯源侵蚀。”
小朵的意思我很快理解了，因为她拥有我和小夜的血液，所以可以随时【万化】成我和小夜的形态。
但如果她想用我的心灵法则【无限】，就必须消耗我的血液，同时承受【万化】、【无限】的两种溯源侵蚀，如果血液库存不多，【无限】只能使用很短时间。
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无限】溯源侵蚀的代价是什么，但想想希伯来的抹消自身和小朵的饥饿感，肯定也是一种无法忽视的代价。
而且，除了我这种特殊情况，一般的四阶高位是很难拿到其血液的。
只要在战斗中注意一下，一旦血液离体就完全将至湮灭即可，如果做到极限，完全可以先把自己的血液蒸干，保证不会被窃取再参与战斗。
而且，有的生命比如亡灵、死灵、精神体、元素体等等天生就没有血液。
饶是如此，【万化】也是一个相当BUG的能力。
那她刚才捏碎的黑色水晶瓶...
不好！
我瞳孔微缩，看着小朵红光弥漫的右手红手套，瞬间意识到，她刚才捏碎的瓶子里，恐怕就是一名四阶高位强者的血液。
而她现在正在消耗这些血液，准备用某种心灵法则对付我。
然而，当我想通这一点的刹那，小朵的猩红手套已然大放红光，绯红的光芒炽烈燃烧般照耀整个大厅。
我感到一阵有如虚拟幻境般的奇异波动，视线里的一切都在绯红中氤氲起来，大脑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隐隐约约间，我看到小朵露出一个有如罂粟的美丽笑容，气质渐渐变得深沉。
她迈着优雅、高贵，而又极具危险感的步伐朝我走来，轻声自语。
“亲爱的伊芙，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请你也一定要喜欢我啊。”
“要乖乖的，不要离开，不要背叛，不然就只能永远永远把你囚禁在我身边，永远在一起...”
......
半梦半醒的感觉逐渐褪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以黑色和暗红为主色调的阴森监牢，铁门紧闭。
而我，则是被绑在一个十字架形状的实木上，双手双脚都被繁重的黑色铁链束缚，无法动弹。
为什么这一幕会感觉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为什么我会感觉四肢无力，非常虚弱，连铁链都打不开？
为什么我会有自己能够打开铁链的错觉，这么粗的铁链，人力本来就挣不断啊。
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
脑海里蹦出无数个问题，却像是被隔断了思维，完全想不出答案。
这时，一阵嗒嗒嗒的轻盈脚步声传来，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红裙，手持皮鞭的少女微笑着走了进来。
我看到她的瞬间呆了一下，因为这个少女的颜值太过惊人，红发红眸，皮肤白皙到有些病态的程度，脸庞俊美得不像人类，总之是个极度美丽的少女。
她静静走到我旁边，神情温柔，眼神似水，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柔嫩微凉的触感，甚至让我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用清幽而又魅惑的声音说道：“你喜欢我吗？”
我惊讶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情况。
“嗯，直接问喜欢似乎有些太突然了，先让你知道我的样子吧。”
少女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你知道小朵的样子，但你不知道，其实小朵，并不像表面那样哦。”
“隐藏在她可爱外表下面的，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呢。”
343
玩红发少女突然抬手，指尖亮起深邃的红光，在我身周锁链轻轻一点。
一蓬鲜红、炽烈的火焰在她指尖所触，剧烈燃起，跳动着飞快扩散，将我身上的每一寸锁链都烧成深红色的灰烬，却没有烧到我。
一簇簇红灰洒落，我揉了揉被铁链硌的有些生疼的胳膊手腕，看向红发少女。
“你这是良心发现，决定放了我？”
小朵无奈摊手，说道：“咱也不想的呀，本来在另一个时空中，我已经捆住你好好教育一番了，但因为涉及到过度的隐秘描述和来自更高维度的河蟹力量，咱必须修改已发生的既定事实，只能使用其他方式了。
我莫名其妙：“更高维度的河蟹，什么意思啊？”
小朵说道：“一种爬行在虚空河道的甲壳纲生物，其实你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我说道：“虚空河道，这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见过。”
小朵耸耸肩：“它发生过，只是你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过幸好这次你遇见了我，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我说道：“怎么看？”
小朵说道：“跟我来（加群呀）。”
她转身，走向监牢铁门。
想要离开监牢只有铁门这一个出口，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小朵注意到我跟上，嘴角微微翘起，说道：“伊芙，你还记得虚空大陆吗？”
原来我叫伊芙？
怎么是个女生的名字？
哦，好像我就是女生，但莫名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的记忆几乎忘光了，如果不是红发少女这句话，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自然也不知道虚空大陆。
我说道：“不知道。”
小朵说道：“诺亚世界自从诸神纪元后，统共分成了三块大陆，分别为虚空、中古，还有我们脚下的瓦罗兰大陆，其余陆地规模相比这三者极为渺小，最多只能称作小岛。”
“其中，瓦罗兰大陆为魔法文明，中古大陆为修真文明，两者偶有来往，只有虚空大陆最为神秘，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片大陆的存在，但从来没人见过虚空大陆的人，甚至连他们的文明结构、修行体系都不清楚。”
“不过，你很幸运，我这次复制的心灵法则【幻境】，就是一位虚空君主血液的心灵法则，等会，你就能在这个幻境内，领略虚空大陆的部分面貌了。”
我说道：“哦，我知道了，但虚空大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对它们不感兴趣。”
小朵说道：“当然有关系，你应该感谢虚空大陆的小可爱们，如果不是它们，你现在已经处于痛苦状态了。”
两人走出监牢，面前突兀出现一个黑暗、空旷、空无一物的世界，只有身后的铁门散发出些许光亮。
如果不是还有重力、空气，我甚至怀疑自己来到了远离星系群的黑暗宇宙空间。
小朵站在我前方，脚踏虚空漂浮着。
我站在门框上，试探着朝前踏出一步，果然踩空了。
小朵说道：“这里是无底无垠的‘虚空之腔’，连接虚空大陆与瓦罗兰的通道，如果你在这里迷失方向、走丢，就会一直下沉，没有人救得了你。”
“跟着我的路线走。”
小朵说着，在黑暗中迈动步伐，脚步所经之处凭空生成一条深红色，由魔力构成的实质道路。
我踩了踩魔力道路，很结实，于是放心地离开门框，跟着她的脚步向前走。
随着两人的行走，空旷深邃的黑暗世界浮现一条清晰笔直的深红光路，后方的铁门缓缓消失。
两人越走越快，渐渐变成小跑，在这个没有参照物的地方，我的时间感都有些不准确了，只知道过了很久，小朵突然停下脚步。
她似乎是故意的，我突兀之间没反应过来，直接撞到她背后。
小朵的身形晃了一下，语带笑意说道：“我们到了。”
接着，仿佛穿过一层虚幻隔膜，我感到身周温度急剧降低，一阵狂乱的飓风席来，直接将我吹离了深红光路。
半空中，我惊叫一声，试图抓住小朵，却没来得及，整个人像被吹风机吹飞的头发一样，在狂风中旋转飞舞。
好狂暴的风。
飓风的剧烈撕扯感几欲我扯成碎片，整个人高速旋转，再加上头重脚轻的失重感，我顿时慌乱起来，大喊大叫。
这时，我感到右手被人抓住，用力一扯，进入一个安稳的怀抱。
小朵抱着我，身周有深红的魔力光晕环绕，阻拦高空的所有飓风。
她在我耳畔愉悦地轻声道：“知道了吧，离开我你会死的。”
“所以，要跟在我身边哦，好好抱紧我，永远别松手。”
我惊魂未定地抱着她，两人稳定地向下飞，越过高空飓风圈，降落在地面。
终于脚踩实地了。
我观察四周，这里和之前的‘虚空之腔’一样黑暗，只是多出一些阴冷的微风和隐隐约约的嘶鸣，比刚才寂静更加生动。
小朵说道：“先带你看看这里的小可爱吧。”
她双手一伸，念道：“血域·主宰。”
浓郁的红光以她为圆心释放，在方圆数十公里内形成深红的巨型法阵。
顿时，这个范围内的所有虚空生物都进入静止状态，而后被这股红光和自己的血液挟裹着，飞向阵法核心的小朵。
密密麻麻的怪异生物堆积在我和小朵面前，主要分为三种类型：数百只墨绿色的甲壳蟹状生物，几十只形态各异的巨型漆黑甲虫，还有两头高达数百米的软体触手怪。
小朵一个一个指着说道：“这是虚空大陆的基本生态圈，数量最多，也最弱的是墨绿河蟹，依托虚空长河诞生，几乎无处不在，但只有一阶实力，是其余所有种族的食物。”
“更高级别的是黑甲虫，分为肉虫、蠕虫、铡刀虫、孵蚊虫、爆裂球虫等等类型，体型在五米到数百米不等，一般通过吞噬河蟹和同类变强，体型越大越厉害，一般在二阶与三阶之间。”
“最高等级的掠食者是触手母体，又称恐怖之子，从诞生就有百米大小、三阶实力，而且能无限长大，如果凝聚出虚空之眼，就会进化成最顶级的四阶大眼怪。”
“再之上便是虚空君主，起步四阶，这个层次的生命我只有最近才见过一位，暂时不太了解。”
小朵介绍了一遍，说道：“好了，这部分内容我提前给你留个印象，现在我们开始真正的玩游戏。”
她取出一把长剑走向我：“等玩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建一座别墅，永远生活在一起。”
344
虚弱砰、砰、砰、砰。
一阵沉闷、仿佛剁肉般的声响从厨房传来。
“呜呜呜，刚才真的做过头了，怎么办怎么办...”
小朵站在菜板前，一边泪眼朦胧难受地自言自语，一边手持菜刀用力地切着生姜。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有严重的S倾向，特别是千年前，在四阶中位尚未抵达四阶高位，觉醒心灵法则之前的那段【心魔期】，S倾向更是演变成了类似‘施暴者’人格的东西，极为可怕。
当时更是连续作案，以难以想象的残忍手段虐杀各大帝国的公主、圣女等等，弄得整个瓦罗兰大陆人心惶惶。
以至于她自己都非常害怕那种状态。
但要想觉醒心灵法则，就必须经历面对、斩灭心魔的过程，好在她当时成功了，杀死了心魔，成为真正掌控自身的四阶高位半神：血之女皇。
自那以后，足足千年时光，她都能完美控制自己的欲望，最多是有点S的癖好，再也没有那么恐怖的状态了。
可没想到，就在刚才，面对绑在十字架上，无法反抗且极为诱‘人’的伊芙，那个状态又出现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
小朵将切好的生姜煮沸，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热红茶，然后哐啷一声放下菜刀，抓住自己的柔美红发，脸色有些扭曲。
“是因为用了那家伙的心灵法则【幻境】，导致的溯源侵蚀吗？”
“好后悔，真的好后悔，明明我只是想调教一下伊芙的，竟然差点酿成大错。”
她愤恨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还好这里是【幻境】法则内的世界，如果真把现实的伊芙弄坏了，你就一起去死吧！”
这时，小朵忽然听到卧室方向，传来一声女孩的惊慌叫喊。
......
“啊！”
我惊叫一声，从大床上醒来，浑身冷汗地坐起。
刚才仿佛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疼痛、恐怖的噩梦，梦里全是鲜红的血液和美丽的、不知是谁的残肢断臂。
但认真回想，却想不起任何细节，梦里的一切事情被忘得一干二净，只有那份恐惧、恐慌感无比真实。
我心有余悸地喘了几秒钟，感觉身体非常虚弱，隐隐作痛，可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却没发现任何伤口。
应该是错觉吧。
我看向周围，这里是我的女生宿舍的卧室，吊灯、恒温器都开着，我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衣，坐在大床上。
这熟悉的环境勉强给我了一些安全感，但不知为何，我看着身上的纯白睡衣，总有种担心它被染成血红的错觉。
一个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怎么了，伊芙，是做噩梦了吗？我刚才听到你的叫声了。”
门开了，是一名红发红眸，颜值俊美的少女，一身红色短裙，双手端着一碗暗红的液体，脸色关心地朝我走来。
明明她的表情是关心，但我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颤栗了一下，心中有些害怕，然后渐渐放松。
因为在我略显模糊的记忆里，这个长相极美的红发少女是我的朋友...女朋友，是这个世界最爱我的人。
她叫小朵，我叫伊芙，还有什么...我好像记不清了。
“哦，是小朵啊。”
我这样说着，尝试回想自己的记忆，但全都一片空白，只有卧室的房间场景能让我感到熟悉。
“小朵，为什么我感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医生说你受了些刺激，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小朵眼神怜惜地坐到我床边，将手冒着热气的茶碗放在我面前，柔声道：“别想了，先喝点东西吧。”
我看着那深红的汤水颜色，莫名有些反感，说道：“这是什么？”
“红糖姜茶，医生说你气血亏虚，要多喝点补益血气的东西。”
我皱着眉头嗅了嗅气味，的确是红糖的感觉。
小朵舀了一勺子，轻轻吹了几下热气，放在我唇边，张嘴。
“啊——不烫的，喝吧。”
她眨了眨眼睛，非常温柔且俏皮地说道。
真是个可爱体贴的女朋友啊。
我心神轻松了些许，将她勺子里的红茶喝掉，说道：“别喂了，我自己来吧。”
“不行，你是病人，病人就只用养伤就行啦，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朵坚持不让我动手，而我现在的确感觉浑身无力，伸手都很疲惫，于是不再阻拦，任由她一口一口地喂我，将一碗红糖水喂完。
嗯，虽然有点不习惯味道，但总体还不错，挺甜的。
“伊芙你真棒。”
小朵收起茶碗，奖励式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走出卧室，大概是去洗碗了。
我掀开被子，将脚放在地面，扶着床慢慢站起，就感觉这具身体像是被拆开重装过一样，走路都很困难。
“诶，伊芙，你怎么下床了？”
小朵洗好碗回到卧室，连忙过来扶住我：“你现在还很虚弱，要在床上好好休息，不能乱走的。”
她想要把我送回床上，但我并不同意：“走两步没什么，正是因为虚弱，我才要下床做点康复训练。”
“你还是喜欢这样乱来，算了，那我扶着你走吧，小心点。”
小朵一手护住我的腰，一手撑住我的右肘，搀扶着我走出卧室。
小小的卧室外，是熟悉的客厅，只是面积比我预料的要大很多，我总感觉应该只有几十平米，这里却有数百平。
更奇怪的是，我明明印象中自己住的是学生宿舍，这里却像是大型私人别墅，从客厅可以通往厨房、浴室、书房、宴会厅、储藏室、洗衣间，包括健身房、多功能魔影房、小吃零食库、花园温泉游泳池等等，一应俱全。
不过宿舍和别墅也不算冲突，我没多想，就让小朵带着我随便走走，多看点东西，或许有助于我恢复记忆。
“小朵，这么大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吗？”
“嗯，这里有两层，一楼有一些佣人，但如果说二楼，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哦对，这里是二楼，我回忆了一下，印象中自己的确是住在二楼，但不应该只住两个人才对。
我奇怪道：“我怎么记得以前这里不止两层楼，而且没有书房、宴会厅什么的，好像有不少跟我们一样的...同学？”
小朵说道：“可能你记错了吧，这里一直是这样。”
现实与记忆的割裂感让我颇为疑惑，问道：“我能去一楼走走吗？”
小朵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可以去一楼二楼的任何地方，但千万记住，绝对绝对不能离开这座别墅。”
我好奇道：“为什么？”
小朵啊呜一声，张牙舞爪地露出一个貌似凶狠却实际可爱的表情：“因为别墅的外面都是非常凶残、危险的怪物，会把你撕成碎片的！”
345
循环两人顺着旋转楼梯，来到一楼，眼前突兀出现一片繁华的夜景街区，比二楼的空间要大得多。
这直接颠覆了我对别墅的理解，与其说这里是别墅一楼，不如直接说是商业街市，在整个街市上方建了个别墅二楼而已。
我看了看地图指示牌，步行街、购物商场、电玩城、餐饮小吃等等错落划分在各个位置，更惊人的是，目之所及，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女子，萝莉、少女、御姐等等类型的女子，且全都穿着一身黑红色的哥特式女仆装。
按照小朵所说，这里的所有女子都是她的仆人，小朵在这里可以做任何事情，下达任何命令，吃东西都不用给钱。
而我作为她女朋友，一样拥有相同的待遇。
本来我还担心小朵不让我离开别墅，会有些无聊，但在一楼走了一会就没这种感觉了，因为这里好玩的东西还蛮多的，仅仅是想逛完街市，就得花不少时间。
不过，我却没有从街市中发现任何熟悉的地方，没想起任何有关记忆的事情。
无语的是，我现在的体力比我预计的还要差，哪怕有小朵在旁边搀扶，走路也很吃力。
十多分钟后，我感觉头脑极度昏沉，像重度醉酒一般，每一步都摇摇晃晃的，如果不是小朵，早就一头摔地上去了。
本来还想和她聊一聊我之前的记忆，现在根本没状态聊。
我看着街边的冰淇淋小推车，只觉得小车在360度旋转，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我又感觉到星球的转动了，小朵你看到没？这个世界在旋转啊。”
小朵摸了摸我额头，把我刚要的冰淇淋抢到手里，劝道：“你有点发热了，伊芙，你现在身体太弱，还是少吃凉的，多注意休息。”
“有吗？我自我感觉还算良好，不过大地转动的确很危险，我们只能回去了。”
我迷迷糊糊地同意了，小朵搀扶着我往回走，然而走到一半，我就彻底晕了过去，还好小朵反应及时，一下抱住。
“迷忆魔药好像是有点嗜睡效果的。”
小朵看着怀里昏迷的银发少女，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虽然现在玩的不太尽兴，但嗜睡只是暂时的，过两次就好了。”
“真拿你没办法。”
她将伊芙吃到一半的冰淇淋一口塞进嘴里，鼓着嘴巴，两手横抱起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伊芙，尽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朝别墅二楼的楼梯走去。
她路过一家餐厅，里面发出一阵嬉戏的吵闹声，似乎是女仆们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有注意到路过的小朵。
小朵不满地瞪了餐厅一眼，忽然，这间餐厅包括里面的女仆们，都像她嘴里的冰淇淋一样，飞快融化，直至消失。
接着，整个街区的所有女仆都停下动作，眼神惊恐地望向小朵，一楼世界陷入诡异的宁静。
只有小朵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上了别墅二楼。
回到卧室，小朵把伊芙轻轻放在床上。
她犹豫了几秒，脱下红裙外套，躺在伊芙旁边，闭上眼静静抱住伊芙。
然而，只抱了几秒钟，小朵就睁开眼睛，浑身微颤，眼底有一丝丝猩红的光辉流转闪烁。
她张开嘴巴，尖牙微露，压抑着欲望说道：“果然，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完全忍不住...”
在小朵眼里，自己就好像一个毒瘾极重的瘾君子，想抱着毒药睡觉一样，根本不可能睡着。
她连忙松开伊芙，远离到一米外，颤抖着忍耐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小朵只感觉自己的欲望更加严重了。
“堵不如疏，还是适当来点吧。”
小朵不确定的想着，慢慢转身，牵住伊芙的一只手，掰开一根食指放进嘴里。
她有些不舍地舔了一会儿，尖牙慢慢用力，刺破娇软柔嫩的皮肤，甜美的血液缓缓渗出。
小朵的眼神顿时迷离起来，双腿纠缠在一起，卧室里响起极度愉悦的少女声音。
声音来的快，去得也快，数秒后就停止了，小朵浑身一抖，从迷离状态中慢慢返回，脸上泛着羞耻感的红晕。
她舔了舔刚刚咬破的伊芙手指，用魔力将伤口愈合，而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对小朵来说，品质越好的血液，越能够获得满足感，也越容易吃饱，每次吃伊芙的干粮，只需要汲取一两口的量，就能吃的撑撑的。
当然，血族女皇是不怕撑死的，她完全可以一口气吃下更多，但这份血液不仅仅代表着美味，同样蕴含着极为浩瀚的圣光能量，哪怕一两滴，就足以泯灭上千万只黑暗系魔兽。
就算是小朵，一次吃下一两口，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势。
如果是千年前的血族始祖，或许会被欲望挟制，只要有机会吃掉这样极致美味的食物，就算被圣光彻底湮灭也在所不惜，但现在的小朵，已经学会了理智。
她知道，只有克制一时的欲望，才能获得更多的美味，更好的满足。
小朵看了一眼床上的伊芙，转身离开卧室。
......
当我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
我费力地坐起身，打开魔力灯，看到自己依旧是在熟悉的卧室。
比起上次醒来，我的身体状态好了一些，行动更轻松了，但脑海中，对于以往的记忆却更加模糊。
上次醒来时，我还对这个房间的布局、我是一名学生有印象，但现在连这个印象都在渐渐消失。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些过往的记忆似乎会越来越遥远，直至再也不可能找到。
咚、咚。
两声轻轻的敲门声，一袭红裙的美丽少女打开卧室房门，走了进来。
我记得，她是最爱我的女朋友小朵，这个记忆倒是更清晰了。
她的手里端着一碗暗红色的汤水，好像是红糖姜茶。
“伊芙，你醒了，先喝药吧。”
小朵一脸关心，端着红茶坐到我旁边，吹了吹热气，用勺子舀着喂我。
“我自己来吧？”
现在的我已经能够比较轻松地端碗喝茶，但提出这个建议，依旧被拒绝了。
小朵认真盯着我，微笑着像是确认般一口一口喂我喝完，说了句你真棒，奖励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有这样体贴可爱的女朋友真好。
我注视着小朵去厨房洗碗，也满足地笑了笑，却忽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346
下药这一次我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得多，已经可以正常走路，在小朵的照料下，玩的还算愉快，但逛街两个多小时后，依旧进入了那种天旋地转的晕眩状态。
在即将晕倒之前，我冥冥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想直接睡过去，于是强行打起精神，找话题说道。
“小朵，今天是几号了？我记得好像是夏天，怎么天气还这么凉爽啊？”
小朵渐渐发现了我的异常，唇角微勾说道：“现在是五月末了，不过别墅设置了恒温魔法阵，一直都是冬暖夏凉的。”
我感觉要撑不住了：“那为什么我会忽然这么晕？”
小朵温柔地抱住我，说道：“因为你现在身体不行，行动一段时间就会撑不住，过几次就好了。”
“哦...”
说完这个哦字，我就在小朵怀里晕了过去，她照旧将我横着抱起，回到卧室放下。
“和伊芙在一起，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呀。”
小酌两口美味，小朵无可自拔地感叹一句，心满意足地离开。
......
我又醒了，眼前一片黑暗，但我知道，这里是我的卧室。
第三次醒来，我感觉身体素质已经恢复到接近常人的地步，虽然和正常状态的二阶魔法师、原初精灵没法比，但已经可以正常走路、慢速奔跑。
话说原初精灵是什么来着？
我疑惑地想了想，感觉以往的记忆更加遥远、模糊，已经潜入意识深层，接近丢失的地步。
随着身体恢复，我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这次苏醒似乎比之前都要早。
隐约间，我听到厨房方向，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切菜声。
是小朵在做药吧。
我慢慢下床，穿上拖鞋，朝厨房走去。
咚咚咚的大力切菜声掩盖了我的脚步，我走到厨房门口，大门半掩，能够看到案板前的一个红发少女的身影。
我正要推开门，却顿了一下。
本来，我是想跳到小朵身后，捂住她的眼睛玩闹一波，但不知为何，或许是感动吧，看到她认真做药的背影，我停下了。
我就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安静地看着她。
小朵明显没发现我在门口，她一边将姜茶与红糖混合，一边还哼着欢乐的小曲，似乎很开心。
忽然，我看到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湛蓝的水晶瓶，里面盛装着深红色的粉末。
她用曾经喂我的勺子舀了一勺红色粉末，放进茶碗里，搅拌均匀。
我心中莫名一跳，那是什么？
虽然我记不起自己是魔药系的学生，但隐隐能认出，那个水晶瓶，是标准的高阶魔法药剂置存瓶，蓝色瓶身代表致幻系。
做一碗红糖姜茶还需要用到高阶魔法药剂？
我呆立了两秒钟，看到小朵端起茶碗，转身，打算走出厨房。
不能让小朵知道我看到她在下药！
我心中一惊，连忙后撤，尽量放轻脚步地跑向自己卧室。
回到卧室，我脱下鞋子，摆好位置，快速爬上床，脑海里还在不停回放之前的那一幕。
小朵为什么要在茶里放入魔法药剂？而且是致幻作用的。
难怪她一直把和红糖姜茶说成喝药。
我心跳逐渐加速，莫名有种颤栗感，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
这时，小朵端着茶碗走了进来。
“你醒了，伊芙，正好该喝药了。”
她温柔地说着，坐到我旁边，将茶碗递到我面前，舀出一勺子，吹了吹热气，脸上一片温暖的笑意。
而我却感到一阵恐怖的寒意，心中微慌说道：“我感觉身体快好了，应该不用吃药了吧。”
小朵摇了摇头，态度坚决道：“什么快好了，你都连续晕倒在街上两次了，这娇弱的身体离好还早呢，良药苦口利于病，别不听话，乖乖喝了。”
“那我自己喝，总是被你喂很不习惯。”
“哎嘿，你是害羞了吗？”
我笑容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是你女朋友呀，有什么好害羞的。”
“嗯，我身体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自己喝没什么的。”
小朵放下勺子，语气失落道：“那好吧，你自己来，但必须喝完，我会监督你的。”
她将茶碗递到我手里，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只能硬着头皮把红茶喝完。
小朵满意地拿着空碗走向厨房，我立刻趴在垃圾桶面前，尝试用手指按压舌根，打开喉咙，催吐。
然而，没有经验的我，完全做不到。
电视剧果然是骗人的，几分钟后，我脸色难看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小朵很快返回了卧室，问我想不想出去玩，我略作思考，还是跟她一起出去了。
来到一楼，我认真研究了一遍街区地图，确认这栋别墅只有一个出口，在街区最西方的位置。
似乎是夏天到了，现在的街区明显热了一点，我吃着冰淇淋，假装无意地朝西面走。
越往西，街区的商铺越少，灯光似乎也越暗了。
直至前方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一个商铺的时候，小朵说道：“前面没有好玩的了，再走就要走出别墅了，我们回去吧。”
我看了她一眼，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现，可爱的小脸上全是冰淇淋的奶油，让人很想啃两口。
我问道：“我能离开别墅看看吗？”
小朵想了想，说道：“这次我在你身边，稍微走走也没什么，但如果你一个人过来，就千万别继续向前了。”
她带着我继续走，前方出现一个破旧的铁质栏栅，上面挂着生锈的锁链。
小朵掏出钥匙，将锁链打开，和我一起走出栏栅门。
空气顿时从初夏的微热变成诡异的阴冷，寒风呜呜吹着，仿佛某种歇斯底里的笑声，让人很不舒服。
只是走了几步，我就感到身体逐渐变冷，好在小朵抓住我的手，将温暖传递过来。
她的眼神露出几分谨慎，说道：“这里对你来说很危险，不要离开我一米外，如果你在这里失踪，就很难找回来了。”
毕竟是以另一名四阶高位心灵法则【幻境】所塑造的世界，即便是小朵，也没有把握控制【幻境】场景外的世界。
而我则是默默记住，只要逃到这个地方，小朵也很难发现我的踪迹。
两人在黑暗中走了一会儿，又返回之前的街区，总共逛了大约四个小时，那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又来了。
以前两次的经验，我大概还能坚持一分钟，就会昏迷过去。
我心中一动，说了一句我要晕了，然后闭上眼睛，身体完全不设防地朝地上倒去。
下一刻，我手上传来一阵拉力，接着，就感到一个轻柔温软的怀抱，小朵很轻松地将我横抱起来。
咦？我女朋友居然是平胸？
我闭着眼睛，默默吐槽了一句，忽然感觉不对劲。
我怎么记得，我女朋友应该蛮有料的？
347
影子小朵抱着我慢慢走向二楼卧室，走着走着，我就感觉自己失策了。
因为这段路程所需的时间远远不止一分钟，我还在她怀里就晕了过去。
下次一定要早一点装晕。
这是我晕倒前最后一个想法。
然而，在我彻底昏迷之时，小朵恰好、貌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怀中的银发少女，嘴角微微翘起。
......
我又醒啦！
第四次意识回归，我默默闭着眼，感受着尚未开灯的黑暗，倾听周围环境。
这次似乎更早了，厨房咚咚咚的切姜声还未响起。
话说切生姜不是只要轻轻切两下就好了嘛，为什么小朵每次都像剁肉似的用那么大力气。
我面无表情地想着，驱逐掉心中莫名的恐惧，在黑暗中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
隔着门缝，我看到小朵又在制作‘红茶’。
我默默站在门口，小心观察着，思考怎样做才能避免喝药，却见小朵忽然回了一下头。
她发现我在偷看了！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我身体顿时僵住了。
在我潜意识中，小朵是现在的我无法对抗的强大角色，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也就是普通人类的水准。
至于小朵，虽然我没见过她打人，但总有种感觉，她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戳碎，而且，似乎我真的被戳碎过，对她有种莫名的恐惧心理。
很多故事都多次强调，反派一旦被主角发现她隐藏的真相，她就不会再伪装自己，而是暴露邪恶可怕的真面目。
我浑身冰冷，感觉自己估计要被戳碎了，却见小朵神色担忧地朝我走来：“伊芙，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快回床上躺着。”
还在伪装吗...
我心底松了口气，说道：“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
小朵关心道：“大病初愈也得注意休息，你回床上躺一会，等我把药做好再说。”
随着我身体的恢复，我大脑的处理能力、运转速度也提升了很多，我瞬间就想到一个办法，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做药吧，一直让你照顾，我也有些过意不去。”
说完，我蹦跳两下，证明自己的确行动无碍。
有我在旁边，她肯定不方便下药，我本来以为小朵会想办法拒绝，却见她噗嗤一笑，说道：“行啊，那我们一起做。”
两人取出材料，小朵让我开启魔力灶台，准备烧水，自己在菜板上摆好生姜，高举菜刀仿佛要大力斩下的样子。
我心神微惊，哪有人这样切菜的，联想到之前的咚咚咚，我不禁怀疑，难道这个生姜很硬，必须用力切？
我说道：“小朵，我来切姜片吧，你负责烧水。”
小朵停下举刀的动作，不太放心地看向我：“菜刀比较危险，你行吗，伊芙？”
就是因为菜刀比较危险才不让你拿的啊！
我吐槽一句，扯出笑容说道：“只是切点姜片而已，没问题的。”
小朵犹豫了一下，调转刀柄方向，将菜刀递给了我。
“那好吧，你小心点啊。”
危险的菜刀入手，我感觉自己安全了不少，捏住菜板上的生姜，准备开切。
嚓~
食材、菜刀都和普通物品没什么区别，我很轻松就把生姜切出一小块，不禁怀疑之前小朵搞那么大架势是什么原因。
难道只是习惯？也不怕把菜板给砍断了。
我愈发疑惑，有些神游物外的想着，但忽视了自己几乎没有做过饭，更很少切菜的事实。
从‘捏’生姜的这个捏，就能看出来，我的切菜技巧==零。
嚓~
“啊！”
我突然惊叫一声，不小心用菜刀切到左手食指，殷红的血液顿时上涌出来，溢成血珠。
这种愚蠢的事情，居然会在我身上发生？
我不可置信地想着，总感觉自己反应速度、肢体协调能力应该非常厉害才对，怎么可能切到手？
但小朵的反应比我还要夸张，她跟着惊叫一声，表情就像天塌了一样，扔掉手里的东西，一下跪在我面前，右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我正在流血的左手，左手恨恨抓住菜刀，居然把坚硬的菜刀刀背抓出形变，出现五个手指印。
只是切到一点点皮肤而已，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这力气真是吓我一跳，更令我震惊的是，下一刻，她左手指缝露出一丝猩红光晕，整把菜刀直接人间蒸发了...
“可恶的菜刀，都怪你！”
小朵恶狠狠说了一句，然后一脸心疼、怜爱、惋惜地盯着我的食指。
她居然张嘴含住了。
“嗯？”
“嗯~”
两人同时发出声音，我是出于惊讶，而小朵则是一种陶醉的享受音，就像某种爱情动作片里的一样。
这个声音一出，我顿时有点脸红，再看向正好跪在我面前，脸颊绯红的小朵，以及那种手指被湿润包裹，吸取的感觉，真是很难用语言表述...
小朵闭上眼睛，夹紧双腿，身体还一颤一颤的，可爱、火红的小脸上，神情愈发‘奇特’，让我表情也逐渐古怪起来。
小朵她，究竟在干嘛啊...
这个场景配上这个声音，让我莫名有点想歪，不好意思地想要转开视线，却在转移视线之前，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我看到小朵的影子正在逐渐消失。
厨房的魔力灯光异常明亮，小朵身下原本有一个清晰的黑色影子，但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直至完全消失，形成一个非常诡异的情景：
光线照射在小朵身上，明明已经被小朵遮挡，反射形成图景映入我眼中，却仍旧能够照射在她身下，出现光明，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这似乎是太过她沉浸于**，以至于忘记控制自己的影子了。
我看向自己的黑色影子，又看了一眼小朵身下的光明，以及她正在吸取血液的情景，慢慢想起一种超自然生物：吸血鬼。
传说中，血族生物的灵魂非常特殊，她们没有影子，甚至对着镜子也照不出自己的倒影。
我顿时想要找个镜子，照一照现在的小朵，但没来得及找，就见她停止发出奇怪的声音，从迷离中反应过来。
她身下的影子也慢慢长出。
小朵脸颊火红，眼神火热，表情残留着某种余韵，不舍地松开我的手指。
我发现，刚才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愈合了。
348
钥匙小朵从地上站起，说道：“伊芙，你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是谁？”
“啊？”
我本想装傻一段时间，假装不知道小朵的问题，没想到她主动提出了这一点。
知道了真相，我不会被她弄死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坦明道：“我感觉你不像我女朋友，你究竟是谁？”
虽然完全没有记忆，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我女朋友应该是另一个温柔的形象才对，不说有没有小朵体贴，至少不会让人害怕。
“我的确不是你原来的女朋友，而且，也不是人类。”
小朵顿了一下，双手握住我的手，真诚道：“我是一名血族，一名梦想成为你女朋友的血族。”
“那我真正的女朋友呢？”
“...她不在这个世界。”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一痛，虽然没有关于女朋友的印象，但一股悲伤仍旧涌了出来，有种想哭的冲动。
原来她已经死了，甚至我还把她给忘了。
小朵连忙紧紧抱住我，用本钱不多的胸脯温暖我的脑袋，说道：“别难过，伊芙，你还有我呢，以后我就是你真正的女朋友。”
我沉默两秒，推开她说道：“那你能不让我喝药了吗？”
小朵愣了一下：“当然...不行。”
我眼神顿时一暗，表面看这个反派是为了关心，实际上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小朵继续道：“伊芙你气血太差，必须多喝点红茶补补，不然身体恢复会很慢的。”
气血差说不定是被你吸血导致的吧。
我充满恶意地揣测着，说道：“那这份药我要自己做。”
小朵想了想：“也行，只要有助于你身体恢复，谁做都可以。”
这让我意外了一下，看着小朵认真的表情，似乎真的是这样想的。
于是我继续做红糖姜茶，小朵帮忙切好生姜后，就在旁边看着，直到制作完毕，看着我把它喝完。
一饮而尽，我确认这份茶中，没有被小朵放任何药剂进去。
气氛缓和了许多，一个接近正常人的身体状态也让我心情好了许多，两‘人’的关系逐渐恢复亲密。
我仔细想想，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小朵一个朋友，她也是真心喜欢我，那我把她当成女朋友，和她生活在一起也挺好。
但，前提是她必须是真心的，不能欺骗我，不能刻意清除我的记忆。
我需要以真正的‘我’，完整的记忆，才能决定跟她在一起。
想通了这一点，我不再抵触小朵，和她愉快地玩耍起来，一起看魔影，一起玩游戏，一起做饭，一起读书，一起逛街锻炼身体，一起讨论音乐文学，一直一起玩了很久。
小朵的知识体系很博学，几乎在所有领域都有涉猎，无论和她玩什么，都能玩的非常开心、有趣。
但，直到我玩的都快要把‘昏迷’这件事给忘了的时候，我的眼前再次出现熟悉的天旋地转。
我茫然地看了小朵一眼，算了下时间，大约过了八个小时。
她还是给我下药了，什么时候...
我已经想要相信她了，没想到又是这样，这让我感到非常无力，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我直接说道：“小朵，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红茶里下药了？”
小朵嗯了一声。
我看着她沉静的表情，说道：“你上次就知道我在厨房外看到你下药了？”
“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朵慢慢低下头，说道：“因为我怕你想起以前的记忆，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必须让你完全忘记过去，再也想不起来。”
我静静看着她：“你这样做，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小朵霍然抬头，脸色焦急：“为什么啊，我会对你很好的，比任何人都好，我可以给你我的一切，无论你想要什么，你就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不好。”
我冰冷地吐出两个字，终于昏迷过去，昏迷前又被小朵抱住。
......
我又醒了。
第五次了，我感觉自己体内多出了一些奇特的能量，似乎叫做‘魔力’，大约再昏迷一两次就能恢复到完全状态。
但相对应的，我的过往记忆也遥远到了极限，再有一两次，可能就再也想不起来，永远无法‘苏醒’。
我睁开眼，此刻，卧室的灯开着，小朵就坐在床边，似乎一直在等我苏醒。
她的手里端着一碗红糖姜茶，还冒着热气。
她的脸上带着略显讨好的笑容，将茶碗递了过来：“伊芙，你醒了，喝点药吧。”
我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不喝。”
小朵将茶碗放到床头，说道：“那我们下去玩玩吧？”
“不玩。”
小朵托住下巴，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好了。”
我又看了她一眼，忽然坐起身，伸手拿起小朵辛苦做好的红茶。
小朵心中微讶，正要喜悦以为我要喝茶的时候，我用力把茶碗砸在地上。
啪嚓一声脆响，碗碎了，暗红的液体泼洒一地。
卧室安静了两秒，小朵眨眨眼睛，表情无辜地看着我。
我没有看她，面无表情再次躺回床上。
一片安静中，小朵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卧室。
不多时，她拿着扫帚拖把回来了，慢慢清理地上的污渍和瓷质碎片。
我躺在床上静静思考，以我目前的状态，一路跑出别墅不是问题，但是，离开了别墅，我能在那片黑暗里一直生存下去吗？
如果这个世界只有别墅和别墅外的黑暗，那我岂不是只能依靠小朵了？
算了，不能听信小朵的一面之词，说不定只要我跑的够远，就能摆脱小朵，也能摆脱黑暗了。
至少要尝试一下。
印象中，离开别墅的铁栏栅上有一把锈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而钥匙就在小朵身上。
我转动视线，看向收拾地板的小朵，静静思考怎样才能获得钥匙，在她手里逃掉。
但这家伙很强，我还记得她徒手蒸发菜刀的场景，硬拼肯定不行，我好像没有什么办法。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看到小朵打了个哈欠，小脸露出些许疲惫。
对了，这段时间一直是我昏迷睡着，小朵一直照顾，我就没见过她睡觉，她总不能一直保持精力，不需要休息吧。
吸血鬼也是生物，我可以等她睡着后偷拿钥匙。
有了这个想法，我静下心闭目养神。
小朵收拾好狼藉就坐在我旁边，撑着下巴望着我，不一会儿，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半小时后，她的双眼彻底闭合，趴倒在床上。
我又耐心等了半个小时，直至小朵呼吸均匀，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毫无反应。
小东西睡得还挺死。
我爬下床，放轻动作搜小朵的身，摸了半天，翻遍各个口袋，终于在她内衣里侧找到一把钥匙。
明明那么小，也能藏得很深嘛。
我眸光一亮，将钥匙抽出，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关上门，然后快步跑向楼下。
349
跟踪我在一楼街市间快速奔跑。
这里依旧繁华，灯火阑珊，女仆们像往常一样，仿佛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只是每当我路过时，所有女仆都会把视线放在我身上，直到我跑远。
现在我的魔力水平大约相当于一阶巅峰魔法学徒，身体素质比常人好得多，很快就跑到别墅最西面，高高的铁质栏栅前。
这里太黑了。
我下意识想要用照明术，或者魔力手灯照一下，但顿了一下却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怎么获得。
正纠结时，我忽然看到右手无名指上一枚深蓝色绘着云纹的戒指。
鬼使神差地，仿佛习惯、本能一般，我朝戒指输送了一丝‘魔力’。
一个十立方米左右的奇特空间在我心灵视野展开，像是一个个空间格般放置了各种物品。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枚‘空间戒指’，里面是我之前拥有的东西。
大概观察了一下，我取出一个像‘手电筒’一样的魔力手灯，还有一把寒光闪烁的黑色长剑。
有了光源和武器，我多了一些底气，打开栏栅铁锁，走出别墅范围。
气温顿时降低了许多，寒风呜咽。
小朵曾经说过，别墅外的黑暗有很多可怕的怪物，但上次我和她一起时并未遇到，不排除她忽悠我的可能。
而且，我总觉得，小朵本身比黑暗怪物可怕多了。
我略作犹豫，看了一眼身后别墅的整体面貌，莫名感觉很像一座城堡，吸血鬼古堡。
想了想，我将铁锁重新锁住，转身朝黑暗更深处走去。
然而，在我刚刚转身，目所不及的身后，忽然有一只白嫩的小手不知不觉伸出，悄无声息地掰断了铁锁。
......
小朵安静地跟在伊芙身后，鲜红的双眸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困倦的样子。
吸血鬼本就不是嗜睡的种族，对小朵来说，她的睡眠在这一千年间，早就在棺材里补足了，就算连续一两个月不休息也没有问题。
之所以放伊芙离开别墅，只是为了让她看清真相，彻底明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身边，她哪都去不了。
但别墅外的确存在一些危险，跟随保护是必须的。
小朵准备跟踪一段时间，等伊芙面对无法解决的生死危机时再‘英雄救美’，这样不仅能让她死心，放弃离开，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正当她这样想时，突然，一个幽幽且带着蛊惑的清美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别跟踪了，就算你救了伊芙，她也不会喜欢你的。”
小朵脸色微变，停下脚步。
【万化】能力让小朵完美掌控了自己的所有人格，还分了各种权限，但，最高权限也不过是能在小朵允许的时候，跟小朵对话。
大部分人格，甚至都不知道小朵的存在，真心以为自己就是所创建人格的身份，是真实存在的。
而这个声音，显然突破了小朵设置的权限，竟然能直接跟小朵进行对话了。
小朵双手一抬，顿时有成千上万的猩红光球在她身周浮现，如黑暗中一双双深红发光的眼睛，每一个光球都代表一种人格。
可她检查数遍，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声音。
“别找了，我不是你创造的那些人格，我就是你呀，小朵。”
那个幽幽的声音继续说着，小朵也终于意识到，她的音色，包括语气都与自己平时完全一样，估计就是自己。
小朵收起猩红光球，神情疑惑道：“心魔？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千年前，小朵就已经斩灭心魔，断绝执念，成就唯一真我，理论上，再也不可能有其他意念能够影响她。
幽幽声音说道：“是啊，我已经死了，但你这次万化【幻境】产生的溯源侵蚀，又让我暂时活过来了。”
对于四阶中位强者来说，心魔与宿主是完全的对立关系，只有置对方于死地，获得身体的唯一控制权，才能完全觉醒心灵法则，突破四阶高位。
但看到心魔复苏，小朵不仅没有敌意恐慌，反而脸上露出亲切的怀念。
她真诚微笑道：“好久不见呀，心魔，我真的好想你。”
心魔说道：“我也挺想你的，小朵，首先恭喜你成功吞噬我，突破半神境界。”
“你我本为一，同喜同喜。”
小朵搞清了状况，迈动脚步，继续无声无息地跟在伊芙后面。
心魔问道：“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前面那个叫伊芙的女孩，你在追她？”
小朵在心里嗯了一声。
心魔奇怪道：“想得到她的话，直接把她留在身边不就行啦？”
“对了，她现在还有腿，的确容易乱跑，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把腿弄掉。”
小朵摇了摇头：“那样太粗暴了，我不仅想要她的身体，还是想要她也喜欢我。”
心魔说道：“你现在玩玩具倒是提升了一些品味，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容易玩坏。”
小朵认真道：“伊芙她不是玩具，是我最喜欢的人。”
心魔语气惊讶：“人？你居然有人的概念，在你眼里，所有生命不都是干粮吗？能吃或者不能吃，好吃或者不好吃而已。”
小朵微怒道：“我又不是只会吃，哪有那么粗浅？”
心魔轻笑道：“对不起，我的错，我不该用千年前的眼光看你，毕竟就算是一头猪，存活千年，也不只是会吃了。”
小朵眼中怒火大盛：“心魔，你好不容易活过来一会，就这么想被我吃掉吗？”
心魔说道：“随便你呀，如果你舍得吃我，吃就是了，反正等你离开【幻境】我就消失了，多活少活一会都无所谓。”
“不过这个伊芙，明显是不容易就范的性格，你用这种简单的手法是融化不了她的，肯定得用点特殊手段，操控一下她的心灵和肉体。”
小朵冷哼道：“我已经喂了她五次迷忆魔药，再用两次，伊芙就会彻底忘记过去，以后都跟我在一起。”
心魔说道：“这种简单的药剂不管用的，我敢打赌，就算伊芙忘了过去，只要她知道‘过去’的存在，就不会接受你。”
小朵沉默了，她知道心魔说的有道理，从千年前心魔就比自己更擅长洞察、解析人心，经常把猎物骗的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奉上干粮，宁愿自己死也要心魔吃得开心。
只是心魔硬实力太差，最终才败给自己，比拼心计谋略，自己的确不如心魔。
小朵说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心魔说道：“不如你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我，我帮你把伊芙的喜欢弄到手，等成功后再将权限交还给你。”
小朵撇了撇嘴：“不行，万一你用我的身体做坏事怎么办？”
小朵不担心心魔不交还身体，因为此刻的心魔只是【幻境】法则侵蚀，导致的意识残留，直接消灭也费不了多少力气，就算出了差错，只要离开幻境，心魔也就不存在了。
她担心的，是心魔趁机占伊芙便宜，那自己岂不是被当面NTR？
心魔笑了：“我保证不对伊芙做坏事，而且这里是幻境，我也伤害不了伊芙。”
“只要你答应给我主导权，等幻境结束，伊芙就是你的了，你不动心吗？”
小朵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心魔微笑道：“我们是朋友呀，帮朋友追女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么，而且，我觉得出来放放风会比较有趣。”
小朵沉吟许久，看着行走于前方黑暗中，一手灯光一手持剑的银发少女，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最终，她耿直说道：“不干。”
“伊芙是我女朋友，当然要我自己追，靠你算什么本事？”
350
刺穿如果心魔有表情，此刻肯定有点脸黑，可惜她没有。
小朵按照原计划，安静跟在伊芙后面，等她遇到危机再出现。
两人一前一后，银发少女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观察四周情况，却始终没有发现有人跟着。
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人已经走了很远。
小朵疑惑地摸了摸头：“怎么还没有怪物袭击伊芙？”
她忽然一拍脑门，懊恼道：“我真傻，这里的怪物能感知到我，我一直跟着伊芙，它们知道这是我的猎物，就不敢出手了。”
心魔嘲讽道：“的确很傻，计划的第一步就失败，你比我想象的蠢多了。”
小朵没有理她，红眸灵巧地转了转，很快想到了办法。
她脚尖轻轻一点，身影顿时如离弦之箭般暴冲而出，超音速飞进黑暗深处。
数秒后，她右手隔空提着一直高约两米，长约五米的巨型黑色甲虫回来了。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嘛。”
小朵右手一甩，那只被她魔力束缚的大型甲虫被巨力甩飞，以优美的抛物线摔落，精准砸在伊芙前方的道路上。
......
“这片黑暗是没有尽头的吗？”
我自言自语一句，已经走了半个小时，魔力手灯照耀的前方依旧是一片空旷黑暗，完全看不到转机。
幸好路上没有什么危险。
正在我立flag的时候，轰然一声巨响，一只庞大像坦克般的黑色甲虫从天而降，重重砸在我面前。
我心神一惊，连忙后跳数步，打量这只天降系甲虫。
漆黑如墨的流线型身躯，椭圆型的甲壳下面有四只镰刀利刃般的怪腿，躯干前方是一对接近两米的凶悍大钳子，相对窄小的虫头上长着一张凶残锋利的血口，还有一双血红冷漠的眼睛。
很丑，很吓人，很有威慑力。
我毫不怀疑这只虫子能够把我脆弱的身板一钳两断，如果这只虫子朝我冲来，我大概率不是对手，只能逃跑。
就算逃跑，以这只虫子的身体构造，我也未必跑得过它。
但，这只虫子...为什么是翻过来的，仰望星空？
我观望数秒，发现这只虫子虽然长相凶残，但不会翻身，只能躺在地上到处挥舞镰刀。
它费力地挥舞半天，也只是利用椭圆形的坚固甲壳在地上打了几个转。
“差点吓到我了，还好。”
我松了口气，接下来，做了一个我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
我提着黑剑，走到巨虫钳子伸展的极限，像打高尔夫一样旋转三百六十度重重一剑劈在它的大钳子上。
一声金铁交击的脆鸣，五米长的巨型甲虫以巧妙的受力旋飞起来，在地面砰砰弹了几下，而后以甲壳为支点，陀螺般高速旋转。
挺有趣的。
我微微一笑，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正常人遇到不能攻击自己的巨虫，应该赶快逃跑才对，我居然一点也不慌，还有闲心靠近它玩陀螺。
万一不小心失误，我就凉了啊。
或许我原本很强，一点也不怕这只虫子？
我沉思了一会儿，看到陀螺逐渐停止旋转，四肢挥舞速度明显变慢，狰狞血口里慢慢吐出绿色的粘液，冒着咝咝绿烟，似乎很有腐蚀性。
本来还想用黑剑斩下虫头补个刀，但为了防止虫子伪装，主要是避免弄脏我的剑，我没管它，绕过虫身继续前进。
另一边，心魔已经快要笑疯了。
小朵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为了避免伤到伊芙，她特意找了只黑暗中较弱，二阶层次的甲虫过来，没想到这虫子居然这么笨。
她再度冲向黑暗，片刻后，提着一只水母形状，长着几十条触手的黑色怪物飞回。
这只水母触手怪的实力在三阶级别，是伊芙绝对无法对抗的存在。
只是，小朵没有注意到，在她扔出水母的那一刻，心魔的笑声更加畅快，像是完成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
啪！
我前方突然砸下一团奇异的黑色黏性物体，落地便迅速伸展，化作一栋楼那么高的巨型软体生物，几十条水管粗的柔软触手漫天飞舞。
从刚才那只甲虫我便全身心警惕危险，此刻见到新怪物，立刻拉开距离，试图绕开逃离。
然而，触手怪比刚才的甲虫强大、敏捷的多，反应也很快，瞬间就伸出三条比我腰还粗的巨大触手，以三个方向包围过来。
我一边撤退，一边提起黑剑，快速斩向触手。
好在触手怪是软体，至少比刚才甲虫软的多，刷刷刷三下，在黑剑的锋利剑锋下，三条触手尽断。
接着，触手怪飘了起来，用比我奔跑还快的速度，凌空飘向我。
我惊住了，这里是陆地啊，又不是海底，就算你长得像水母，也不能这样飘吧！牛顿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数十只触手汹汹冲来，我连忙快速挥剑，但触手怪不是傻子，每一只触手都非常灵活，从各个角度隐蔽地攻击我。
我隐隐感觉，自己虽然带了把黑剑，但应该不是纯粹的剑士，虽然依靠身体的优秀反应预判斩了十几根触手，仍旧被其中一只缠上了身体。
我奋力挣脱，但很快又被缠住，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触手...
黑剑也被其中一条触手从右手卷走，啪的一声摔落在远处。
凉了。
这只触手怪的实力，完全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对抗的。
巨力缠身，十几只触手将我高高举起，拖向触手怪本体。
在这一刻，我本该绝望，但忽然间，几个恐怖的画面在我眼前闪过。
地牢锁链一片血红，残肢碎片格外恐怖，还有一个更恐怖的红发少女。
原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我心境逐渐古井无波，仿佛不怕死，或者知道不会死一样。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红光破空飞至，将我笼罩在内。
重重包围的触手在这束红光内，如炽阳中的雪花飞快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轻柔温暖的怀抱，一种微甜的少女气息。
“伊芙，我来救你了！”
小朵抱着我，正义凛然地怒视触手怪，右手一挥。
红光闪过，高楼般的触手怪连同数十只触手如被血色剑光斩过，一分两半，而后在血红烈焰中炽热燃烧，化为灰烬。
小朵带着我慢慢降落在地上，一脸担忧地望着我：“你还好吗，伊芙，我出手有点晚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我没说话，凝视了她两秒，拉开她环抱我的两只手，然后按着她锁骨，轻轻推开，转身走向黑剑摔落的地方。
以我现在几乎完全恢复的智商，不需要询问，就能想通很多事情。
小朵跟在我身后，看着我捡起黑剑。
我突然转身，一剑刺去。
嗤地一声，黑剑穿胸而过。
小朵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顷刻间，将她的红裙沾染地更加鲜艳。
原来吸血鬼的血液也是红色的。
捅她的手感还算不错，比斩触手更有实感。
这是她喜欢捅我的理由吗？
我盯着小朵温柔的眼睛，静静想着。
351
新同学嗤！
我用力拔出黑剑，几滴鲜血随之甩在地上。
小朵收回注视我的目光，看向胸口的贯穿伤，神情有些惊讶，而后，无数信息流在她红眸中闪过，瞬间明晰了事件的经过，知道了心魔给伊芙泄露记忆的过程。
她的眼神逐渐温柔，摸了摸自己被捅穿的胸口，手指顿时沾满血迹。
“好久没流血了，真是怀念的感觉。”
小朵感叹一句，盯着黑色长剑说道：“十六夜连这把剑都能送给你，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十六夜？是谁？
我隐约想起，这把剑好像是我用零食换来的，至于十六夜这个熟悉的名字，难道就是小朵所说，我不在这个世界的女朋友？
小朵像是开启了心灵感应，听懂了我心中念想，说道：“没错，十六夜是你女朋友，而且她没有死，等你离开这个世界就能见到她了。”
我谨慎盯着她，说道：“你想做什么？”
“我不会再做什么。”
小朵摇头说着，忽然向前一步，用沾满血迹的身体抱紧我。
面对这个凶残可怕的吸血鬼，我本想躲开，或者再刺一剑，奈何身体像是被强大魔力禁锢住了，丝毫无法动弹。
她的血液很快也染在了我身上，在我耳边轻声道：“别怕，伊芙，我很快就会放你离开【幻境】。”
而后，小朵像是自言自语般，对自己说道：“谢谢你，心魔，我明白了。”
心魔在她心里冷哼道：“你明白个鬼啊，被捅了还这么开心，真是个傻子。”
“你的嘴还是这样欠揍。”
小朵微笑着怼了一句，继续道：“我已经明白了，伊芙她不喜欢这样的我，即便我把她关在这个世界，用迷忆魔药封存她的过往，她依旧不会喜欢。”
“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一点，既然如此，我决定改变自己，变成伊芙能够喜欢的样子。”
心魔的语气首次出现惊讶，说道：“你居然愿意为一个人类而改变？”
小朵说道：“这怎么了？只要能和伊芙在一起，我愿意将我的一切都给她，哪怕重塑一遍人格...而且，改变本来就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
心魔沉默两秒，说道：“你变了，小朵，我让你看清失败，也猜到你会放弃幻境，送她出去，但没想到你会这样...甘心将自己奉献给一个人类。”
“你不懂，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
小朵神情憧憬，眼里仿佛有熠熠光辉闪烁，说道：“我可以让你大概体会一下我的心情。”
她与心魔的思维交流速度很快，这么多内容其实只是一念之间。
接着，小朵看向面前绝美的银发少女，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直视着她瑰丽清冷的紫色眼睛，说道：“伊芙，对不起，让我最后一次冒昧地享用你吧。”
“原谅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轻启红唇，尖牙刺破银发少女的脖颈，畅快地、肆意地饮下前所未有的一大口甜美鲜血。
“嗯啊~”
一声娇软的轻吟，强烈的炽白圣光、澎湃的绯红魔力同时喷发，以小朵为核心，刹那间，整个黑暗世界像是升起了一轮红日，进入血色白昼。
极致痛苦与更极致的愉悦侵染着小朵的四肢百骸，乃至灵魂深处。
她的整个意识海都沸腾起来，大放光明，以至于她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这场光明中融化。
小朵失神地在心中喘道：“心魔，你感受到了吗？”
但心魔已经回答不了她了，因为心魔本身就潜藏在意识海海底，在圣光爆发的时候，体会了极短暂的快乐，就随着意识海一同融化了。
红日般的圣光照耀下，一只只隐匿在黑暗中的怪物逐渐显形，而后逐渐虚幻消失，远处的别墅城堡轰然倒塌。
“【幻境】的血液快要用完了吗？”
小朵抬起右手，手上包裹着一个猩红流转，略显虚幻的红手套，喃喃道：“正好，就让我用【幻境】最后的残余，改变【幻境】经历的一切，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伊芙，我要让你真正喜欢我。”
语毕，她右手的红手套完全而炽烈地燃烧起来，无尽的绯红掩盖了一切。
......
现实世界，黑夜酒馆。
我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脱出，看见自己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
整个酒馆已经恢复了原状，桌椅板凳一片整齐。
店里照旧只有我一个客人，大门敞开着，一只黑猫坐在门口看风景，能听见外面黑色风铃在微风中的悦耳碰撞音。
酒红卷发的海因里希缓步走来，手里端着一杯碧绿的果茶，摆在我面前。
“这是从精灵之森找来的特品哦，尝尝看。”
我逐渐回神，想起今天是按照海因里希的约定，来找他家老板的，结果到现在都没见到人，一直是海因里希给我解答问题。
不过他回答的还算认真，没有掩饰什么，把我问的问题全都告知了真实答案。
我端起颜色清亮的绿色果茶，说道：“海因里希，我要的不是老样子拿铁吗？”
海因里希说道：“是啊，但我家老板说了，经常和咖啡对身体不好，让我给你换换口味。”
“又是你家老板，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为什么她不直接出面见我？”
“呵呵，你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对了，你家老板是叫做小朵的吸血鬼吧？”
“嗯，我跟你说过了，她也叫蔷薇，同时是十六夜的姐姐。”
海因里希回了一句，抱起门口的黑猫，走回吧台，一边撸猫，一边掏出大屏幕魔讯机进入舌战群儒状态。
小朵、蔷薇、十六夜的姐姐，而且是一名四阶强者...
我品着口味清爽的果茶，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又像往常一样取下书架老板的书籍看了一会儿。
总感觉有些事情没有做，又好像已经做过了。
算了，蔷薇已经脱离险境，既然她作为老板小朵现在不见我，我也没必要急着去找她。
至于小夜，还是按照原计划，等她进入四阶，或者我融合神格，再告诉小夜她姐姐的真相。
我梳理好思路，离开了黑夜酒馆。
......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几天过去，时间来到了天启3175年6月1日。
这一天，在前世是一个有趣的节日，但在瓦罗兰却并非节日，而是一个重要的标志性日子：天启大赛的开幕日。
天启大赛，天启每学年举行一次，是学院层次最高的实力测评比赛，同时也是瓦罗兰大陆含金量最高、最具观赏性的世界级赛事。
比起上学期末的魔法大赛，天启大赛的规格高出了无数倍，特别是对于天启四年级的毕业生而言，就相当于普通期末考试和高考的差距，决定着学员的未来。
因为它不再是魔法、战士等学院的院内竞赛，而是天启所有学院，包括瓦罗兰各大帝国皇家学院等等都可以参加的开放式竞赛。
其奖励也是丰厚无比，最吸引人的，无疑是四个年级的年级冠军，四个人都可以去魔法圣殿挑选一件神器，获得终生使用权，直至死亡才会被学院取回。
除此之外，第二名到第十名，都可以获得一件稍次的圣器或者半神器，不过只有一年使用权，以及大量高阶魔法、武技、卷轴、魔晶石、乃至禁术的奖励。
故而，这场大赛吸引了瓦罗兰的无数学院参赛，不过，每年的大赛冠军基本都是在天启各院，主要是魔法、战士、炼金、能源、神五大分院内部产生。
相对应的，大赛每年的四个冠军，特别是四年级冠军，未来全都是瓦罗兰大陆各大领域的领军人物，甚至不少都成了名震一方的四阶。
6月1日一大早，塞缪尔老师便召集了光系一班的所有学员，进行赛前的讲话、指导。
四十名学员齐聚魔法馆训练场，都精神奕奕地等待塞缪尔到来，只有角落的眯眯眼克里斯汀照常望天，懒散划水。
很快，棕发棕眸的年轻老师入场，而令我微微一惊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红发红眸的美丽少女。
“各位同学早上好，首先宣布一件事情，我们光系一班即将加入一位新同学。”
“大家欢迎！”
在塞缪尔和同学们的掌声中，一袭红裙，颜值绝佳的红发少女走到老师前方，落落大方地朝学员们鞠了个躬。
我看到她对我眨了下眼，脸上露出甜丝丝的微笑。
“大家好，我叫蔷薇，蔷薇花的蔷薇。”
第七卷《绯红蔷薇篇》结束，第八卷《天启大赛篇》开始。
第七卷总结大家好~
这一卷的结束速度比以往都快，倒是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就按照惯例小结一下吧，主要三件事情。
首先，说说本篇的小朵。
绯红蔷薇篇并非主线剧情，而是给小朵临时添加的事件分支，作用类似于第六卷的天启秘史，相当于铺垫。
这一卷本来是想慢慢展开，给小朵和伊芙更多描写的，比如原计划有一个伊芙失明的剧情，让小朵扮演女朋友、医生、大魔王多重角色，搞一个偏惊悚风格的小故事，但出现了很多问题。
主要是河蟹的力量，而且不好写，束手束脚写了一点，估计也不好看，所以咱机智的弄了个简化版，然后结束这部分，直接跳到第八卷，顺便让小朵改一改风格。
小朵在设定里是过度病娇，这种情况的确可怕，我写的时候就感觉不容易接受，果然，不仅我看着不习惯，过度描写的章节也被吞了不少。
至于她和伊芙的未来发展，还是看她自己的表现了，日后会给她俩一些冒险或独处机会。
第二点，说一下伊芙的实力问题。
本来在前四卷，无论本体、女神态，她几乎都是同类中无敌的存在。
然而，第五卷开始，她本体的身边出现了战神血脉琉比斯、三阶的十六夜、夏缇雅、连温妮都有三阶召唤系的天使穹，女神体又遇到了【无】希伯来和【万化】小朵，忽然就有种谁都打不过的感觉。
有一定道理，但不全对，真要说的话，伊芙初步【无限】的女神态已经接近无敌，目前表面实力中，能跟她稍作较量的只有同样四阶巅峰的泽维尔，至少小朵和希伯来不是她的对手。
这次被小朵复制的【幻境】命中，主要是因为作者菌故意不让她提前女神化，普通状态的伊芙在小朵面前是没什么反抗能力的。
再说普通状态二阶高位的伊芙，一年级内，除了那几个变态，她都能用六系完美体质轻松打赢，就算是十六夜、夏缇雅，她也可以用炙光魔法打出优势，有夺冠希望。
第八卷大概是比较舒服的一卷，作者菌会适当加强伊芙本体实力，咱也挺想让她拿个冠军神器什么的。
第三点，关于幻境。
大家觉得幻境看起来难受，咱知道了，最近的确写的略乱，好在接下来两卷几乎没有什么幻境剧情了。
其实【幻境】本身，包括天启魔法馆的虚空幻境，都涉及到一个很重要的伏笔，这个我之前就提过，将在第九卷揭晓。
最后，最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作者菌得到的反馈太少啦！
比如这一卷咱写小朵的时候，就感觉很不妙，但几乎没人表达对小朵的看法，作者菌是根据自身感受，决定跳过描述的。
大家可以在吐槽或书评里直接发表对某个角色的看法、建议，如果觉得好，作者菌会多加戏份，不好，就让其早点凉凉或改变风格，避免弄出大家都不喜欢的角色。
第八卷
天启大赛null
352
赛事我知道蔷薇就是小朵，但问题是，她是一名四阶的吸血鬼啊！
她要是参加天启大赛，哪有人是她的对手？天启的入学检测也太宽松了吧。
其实并非入学测验宽松，而是以小朵的心灵法则【万化】，她可以伪装自己的一切，即便她没有光系亲和，都可以伪装出‘神圣炽光体质’，而且使用起来也是真实的。
只要她不想暴露，就算泽维尔亲至，也发现不了她的真实身份。
这个能力，可以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蔷薇的身材在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中是相当高挑的，她接近一米七，红眸狭长，睫毛卷翘，一袭红发红裙，五官精致俊美，再配上天生优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都充斥着贵族少女...甚至高傲女皇的风范。
当她站直身体，微微昂首朝学员们微笑时，那纤细挺拔的身姿，白皙优美的脖颈，更是十分引人注目。
至少光系一班的同学都被她吸引住了，无论男女都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就连一贯懒散的克里斯汀都多看了两眼，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哇，我们班又来了一个颜值担当，这个蔷薇长得好漂亮啊，气质更是太可以了！”
“是啊，这种高雅尊贵，又算不上高冷的气质，就好像天生的上位者一样，一般人根本学不来，她肯定是某个大势力的嫡系继承人。”
“论气质，我愿称她为学员中最强，我唯一能想到与她比较气质的，居然只有一年级主任莎莉文老师，但人家是四阶主任啊！”
“你们是不是吹得太过了，我觉得就那样吧，伊芙女神的神颜不比她强出一万倍？”
“伊芙自然是天启第一女神，但一万倍太夸张了，我觉得蔷薇肯定也有上女神榜的潜质。”
“是极是极，回头我就给天启时报投稿...”
一群学员围绕新同学小声地窃窃私语，以我的敏锐听力，听得很清楚。
而且，我知道，作为四阶强者的蔷薇，肯定也听得很清楚，不过从她的微笑中看不出什么就是了。
塞缪尔让蔷薇在广场班级里找个位置归队，她点点头，步伐轻快地走向我，在我身侧站住。
我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红裙少女，以她的实力，明明都可以当学院主任了，居然要插班成为一名一年级普通学员，肯定有所图谋。
难道是为了天启大赛的冠军奖励，学院最珍贵的宝物：神器？
我要不要举报呢？
正当我沉思时，忽然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没错，我是为了天启最珍贵的宝物才成为学员的，但那不是神器。”
是蔷薇在说话？
我微惊抬头，注意到周围同学都没有反应，身边的蔷薇嘴唇也丝毫未动，顿时意识到，她已经悄无声息地突破了我的精神力防线，直接在我脑海对话。
不过她毕竟是一位四阶，这样想想我也就释然了，在心里回复道：“不是神器？那你是为了学院的什么宝物？”
蔷薇认真看了我一眼，语气轻佻道：“暂时不告诉你。”
我心里威胁道：“如果你不说，我就向塞缪尔老师和莎莉文主任举报，暴露你是四阶吸血鬼的事实。”
蔷薇轻笑一声，回复道：“其实你举报我也没有用，我完全可以换个身份重新加入，不是吗？”
蔷薇说的有道理，我仔细想想，举报其实是最没用的办法，如果她真的图谋不轨，那么她现在在我班级里，我还能监视一下她的行动，若是她逃脱后换个身份藏在暗处，我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蔷薇继续道：“而且，我说了，我不是为了冠军的神器，只要你不举报我，我完全可以参加一下天启大赛，帮你解决几个强大的对手，比如琉比斯这样的，之后再故意输给你，帮助你取得冠军，怎么样。”
琉比斯再强也不可能打的赢四阶，蔷薇的话让我差点都心动了，不过还是算了，没必要。
我堂堂光明女神，岂能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法，再说了，我现在又不是多么需要神器。
当然，在魔法圣殿任选拥有一件神器，这种奖励没人不想要，包括我。
我说道：“冠军什么的，我会用自己的实力去争取，不需要你帮忙。”
蔷薇说道：“随便你，只要不举报我就行。”
我忽然想起前几天暴毙的约瑟夫·亨利，说道：“对了，那个约瑟夫家族不是正在追杀你吗？你这样高调的加入学院，也不怕出事？”
蔷薇无所谓道：“呵呵，他们追杀的是城区流浪吸血鬼，跟我光系一班的学员蔷薇有什么关系？”
......
在我和蔷薇聊天的时候，塞缪尔已经跟学员们介绍了此次天启大赛的重要性和大致流程。
大赛从今天，也就是6月1日开幕，分为天启淘汰赛、大陆预选赛、天启正赛三个阶段，时间跨度从今天一直到到7月7日暑假放假决出冠军，全程都是个人赛，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共分四个等级。
其实这场大赛称作‘天下第一武道会’也未尝不可，因为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决出瓦罗兰最优秀那批年轻人的天梯实力排名。
天启学院内部是根据年级自主报名参加淘汰赛，而对于其他学院，比如斐林帝国皇家学院、亚历山大第一魔武学院等等，则是根据学院名气、水平分配对应的名额数量，让他们自己决出相应年级的代表参赛者。
之后，天启学院中，通过淘汰赛的500名学员，和来自瓦罗兰大陆各地的500名学员，一起混战，进行第二阶段的大陆预选赛，选出128强。
事实上，只要成为这前128名，就已经可以获得极为丰富的奖励，并且名扬大陆，成为明星选手，到时候光明神殿、各大帝国势力都会参加观礼，共同见证最后的角逐：天启正赛。
对于真正想拿神器的人来说，成为前128名只是第一步，最终正赛才是真正激烈的竞争，需要一路连胜，打败来自世界各地，各个领域的所有强敌，直至取得天启冠军。
毫无疑问，这样困难的比赛，哪怕光系一班是魔法学院一年级最优秀的实验班之一，整个班级也未必能出一位128强。
值得一提的是，天启大赛本身并不强制学员参加，都是自愿报名。
但魔法学院几乎所有老师，包括那些普通班，都在今天早晨第一时间召集了班里的所有学员，强制要求报名天启淘汰赛，努力争取获得前500名，进入第二阶段的预选赛。
就算塞缪尔本人也很推荐学员参加，按照他的说法，这场比赛最重要的不仅仅是结果奖励，同样是过程中能学到的东西，看清差距，给自己更明确的定位和方向，让未来走得更远。
少一些功利主义的追求，多一些不为什么的坚持，有些事情只要努力做，即便失败也有收获。
当然，像温妮这样只想当咸鱼的划水选手，如果没人强迫，肯定是不愿意参赛的。
打架哪有逛街好玩？
自己上去打架，哪有看别人打架舒服？
此刻，班长温妮就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对塞缪尔说道：“老师，我能不参加吗？”
353
引导塞缪尔说道：“温妮，你是班长，作为大家的表率，这种锻炼自己的机会都不愿意报名，怎么给大家做榜样？”
温妮啊了一声，默默低头，感觉自己又犯蠢了，应该找老师私下讲这件事的，直接在班里说，塞缪尔很可能不同意。
塞缪尔继续道：“等下你跟我去趟办公室。”
温妮眼睛一亮，看来放弃报名还是有希望的。
我就在旁边静静吃瓜，却见塞缪尔忽然将视线转向我：“伊芙，你也一起过来。”
跟我有啥关系？
我诧异了一秒，点了点头。
今早班级集合的主要目的便是通知天启大赛的事情，塞缪尔又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就宣布解散，示意我和温妮跟上。
我跟着塞缪尔走去，发现自己的头号小弟，矮人欧力也跟了过来：“伊芙大人，我有两件事想请教一下。”
欧力这学期相当忙碌，一方面是帮我处理魔讯机的事情，一方面是他在炼金学院的学习，听说他在炼金术上的天赋很不错，在炼金系已经小有名气，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边走边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一个是魔讯机的事情，不出您所料，现在魔讯机已经火出学院，校内校外，包括大陆中部的一些帝国都在找我们抢购。”
魔讯机最初的使用需求只是通讯，但在我指导下，陆续开发了新闻、论坛、魔影视频、游戏、书籍等等一系列功能，让它成了很多学员娱乐、交流甚至学习的必备工具，连各学院官方以及天启时报、穆柏研究报都在魔讯机上创建了个人账号。
欧力用崇敬的眼光望着我：“上次您指示增大体型的‘魔脑’便携款、游戏款，以及各种功能目标都已经完成了，团队正在讨论未来研发方向，就是想请教一下您的意见。”
他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一直以来，这种事情都来问我，显得团队本身能力不足。
“都完成了？你们进度很快啊。”
这些研究员、魔法师毕竟是天启最优秀的一批人，再加上有我指导的正确模型，做功能非常快。
我沉吟两秒，事实上，魔网购物、虚拟支付、地图导航、魔法百科、以及排位贪吃蛇，天启方块小游戏等等，这些‘奇思妙想’我都是照抄前世，做好后我就没什么思路补充了。
欧力见我沉吟，像是早有准备，隐含期待说道：“我最近研究了一下普希金在炼金领域的应用，感觉魔讯机可以糅杂一些炼金法阵，增加变化机械铠、手持魔导炮、补魔瓶之类的作用，此事您怎么看？”
我还从未想过把‘炼金术’和‘魔讯机’结合起来，眸光一亮道：“这个想法不错，可以尝试，不过普希金是专门为魔讯机设计的特殊材料，用来炼金应该很有难度。”
见我没有反对，欧力顿时激动道：“难度不是问题，大不了再找新的炼成金属，只要大人您觉得可行就足够了！”
我说道：“那你回去试试吧。”
欧力重重点头，信心满满道：“我知道伊芙大人早就规划好了一切，只是为了锻炼团队，不想事事亲为，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我微笑颔首，虽然‘炼金魔迅机’在我意料之外，但为了避免打消欧力的积极性，也就默认是计划的一部分了。
“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提到这个，欧力脸色有些纠结：“是关于我归属学院的事情。”
“炼金学院的老师希望我脱离光系一班，最好直接退出，唯一归属到炼金系，但是这样我就不能学习光魔法了。”
原来是这个，我也曾经劝过他，据说欧力在炼金术上的天赋远超元素魔法，所以老师们觉得他继续呆在魔法学院是浪费时间，不如专心研究炼金。
我说道：“欧力，你本人是怎么想的呢？还想学光系魔法吗？”
“我很喜欢炼金，但我不想彻底放弃光魔法，而且...我不想离开光系一班。”
欧力悄悄瞥了我一眼，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因为那样就不能经常见到大人您了。
我耸耸肩说道：“我认为专一研究炼金挺适合你的，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保留光系专业，只转变归属班，不过这种事情跟我说关联不大，就算你要转班，也应该找塞缪尔老师才对。”
“正好我现在要去趟老师办公室，你跟我一起吧。”
听到这句话，欧力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我现在要去报名天启淘汰赛，等会还要试试炼金魔讯机，就不去找老师了，转班的事下次再说。”
他转身拔腿就跑，仿佛逃避什么似的。
我奇怪地看着他跑远，然后继续跟温妮一起，来到塞缪尔办公室。
办公室只有我和塞缪尔，温妮立刻来自信了，自顾自说道：“老师，今天说的那个比赛，我就不去了哦。”
塞缪尔是一个非常温和，对学生毫不苛刻的老师，温妮作为班长，哪怕是个贪玩的班长，也和塞缪尔关系不错。
当然，温妮这样说也只是说说而已，她本人对塞缪尔是非常尊敬的。
塞缪尔笑了笑：“温妮，你来天启学院的目标是什么？”
“目标？”
温妮微微一怔，她还真没什么目标，难道像上次一样，说自己的目标就是当一条咸鱼？或者直说自己就是没有目标？
塞缪尔说道：“温妮，你是需要目标的，人的未来就取决于一个切合实际的目标，以及为实现目标而付出的努力。”
“就算你想当咸鱼，也得有足够的本钱才行。”
“你看看同期的伊芙、珂希、艾凡，包括你看不惯的克里斯汀他们，每个人都越来越优秀，你的入学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现在已经渐渐成为中等了。”
“达芙妮、达茜、艾凡平时的上课训练时间都超过十二小时，就算表面和你一样懒散的克里斯汀，成绩都一直保持在前列，你没有发现什么吗？”
温妮心中一惊，原来大家都在努力，连眯眯眼都在暗自修炼，只有自己是咸鱼？
“如果继续这样，迟早有一天你会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也许会直接离开光系一班，不觉得慌张吗？”
“......”
塞缪尔说着说着，温妮蓦然觉醒：“老师别说了，我这就去参赛！”
在塞缪尔满意的目光中，温妮风风火火地跑出办公室，报名去了。
不得不说，温妮就是个容易被情绪、言语引导的孩子，但塞缪尔老师这样的引导，应该是件好事。
“伊芙，我找你是关于那篇量子论文的事情。”
塞缪尔看向我，目光欣慰道：“不确定性是划时代的思想，我预感量子理论将是引领未来魔法界最重要的理论根基，你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和我一起研究量子魔法吗？”
我犹豫了一秒，说道：“老师，我能发现量子其实只是个意外，本质上，我的知识水平距离量子层次还差得远，一起研究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而且我最近要准备天启大赛，就不加入您的团队了，如果您有需要，我会尽力帮忙。”
“好，正好我最近也有其他事情，暂时不会麻烦你...”
塞缪尔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以后无论何时，只要你想和我一起研究，我都随时欢迎，等你加入。”
354
颜值即正义天启大赛第一阶段是校内淘汰赛，从6月1日到6月15日，在天启二十一个学院的参赛者中淘汰出前500名学员，与大陆各地的前500名一起进入大赛二阶段。
淘汰赛是积分+隐藏分制度，所有报名者都由天启智脑自动匹配对手，每天固定对战三次，胜利积1分，失败扣1分，在6月16日时，智脑会公布积分前500名的参赛者晋级。
匹配机制完全随机，但有一个隐藏规则：一旦积分为负，就只会与同样积分为负的人匹配到，这是防止划水的人一直输，使高积分的强者出现水分。
打这么多次，也是为了抵消强者提前相遇被淘汰的情况，避免实力强大的人因为运气不好而直接退赛。
不过，如果运气实在不好，45场随机遇到的都比自己强，那也没办法。
理论上15天一直连胜，能得到的最高积分为45分，相应的，一直连败则是负45分，只是这两种极端情况都非常少见，历届以来几乎都没出现过，就算最强者也有被克制、不慎翻车的时候，而最弱者...明知不可能晋级，打到一半是可以直接退赛的。
如果第500名出现多位参赛者同分的情况，就会根据隐藏分选出排名靠前的晋级。
所谓隐藏分，是智脑对比赛中个人发挥进行评价的分数，如果一个人输了是因为他对手太强，他本人实力和发挥都很好，其隐藏分反而会比赢了弱者，却没怎么发挥的人更高。
我离开塞缪尔的办公室，就在魔讯机上提交了报名信息，很快出现了第一场比赛的对手和时间场地。
【魔法学院光系一班，海伦·伊芙 VS 矿业学院魔晶采矿三班，朝极·马里奥】
【比赛场地：魔法学院·第一广场99号擂台，比赛时间：6月1日上午10:20】
【注：逾期未至比赛场地视作认输，扣一分，自动匹配下一位对手】
第一阶段的所有比赛都是在魔法学院进行，这是第一学区的牌面，不过据说之后第二、三阶段的比赛场地都是在第二学区，战士学院。
这次对手的矿业学院是非战斗类学院，应该不会很强。
我看了下时间，刚到早上八点，距离比赛还有两个多小时，于是不急不缓地走向魔法广场，打算提前观察一下其他选手的比赛。
一年级到四年级的比赛分别在第一到第四广场举行，第一广场还好，最火爆、最引人注目的是三、四年级的第三第四广场，只是淘汰赛擂台，围观人数就达到了上万，欢呼叫喊声响彻云霄。
我也去观看了一个多小时，不得不说，高年级学员的普遍素质比一年级强太多了，大陆顶尖的三阶强者放在这里毫不罕见。
各种精妙的魔法、近战技，以及偏门的机械、傀儡、结界、封印术层出不穷，几乎每场比赛都能让我感觉眼前一亮，学到不少技巧、经验。
接近十点，我前往第一广场，提前抵达99号擂台附近等待。
这边的擂台也挤满了观战人群，只是对我来说，刚看过四年级的精彩比赛，再看一年级这群普遍只有一阶二阶的战斗，莫名就有种看菜鸡互啄的感觉。
随着银发少女走上擂台，99号擂台附近，乃至整个第一广场都逐渐沸腾起来，大批大批的学员朝99号擂台蜂拥而来。
我只是静静站着，不一会儿，擂台周边就人山人海，爆发出阵阵加油欢呼声，一群似乎早有组织的人群还拉起横幅，高举上天，上面用金色大字写着：【伊芙女神天下无敌！】
右下角附有一行小字：——天启伊芙粉丝后援会总部。
“伊芙女神加油，打爆一切！”
“女神美爆了（破音）！”
“谁敢对女神出手，后援会绝不留情！”
“伊芙后援会势必诛杀一切妄图危害伊芙女神之人，无论是谁，敢在擂台上打败女神就等死吧！”
自从上次给小夜表白，很多人都表示无法接受，我还以为后援会会有不少人退会，消停一点，没想到粉丝情况更加严重，居然还威胁起对手来了，这简直是败坏我人品。
万一被学院发现了，还以为我搞黑幕呢。
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比赛的。
天启智脑的对战信息是随机生成，绝对保密的，除非我对手泄密，不过现在这情况，应该是这群人早早就在第一广场等我出现了。
真是可怕的一群人。
我眉头微皱，感觉有必要整顿一下这个现象。
“谁若是让女神无法出线，后援会第一个不答应！”
台下还有人摇着旗帜大声叫嚣，我目光敏锐地锁定她，直接瞬发一个风系飘浮术，让她飘了起来。
“诶诶诶！我怎么飞起来了！”
一个金发女孩扛着大旗飘在空中，惊慌地手舞足蹈。
我定睛一看，这孩子我居然认识，是魔药学院同班的艾琳娜，魔药系的万年第三，当初魔药入学测试她就是第三名，后来也一直竞争不过我和克克子。
我冷声说道：“艾琳娜，你在干什么？”
听到我的声音，台下顿时安静不少，一个个人群都望向艾琳娜。
艾琳娜停下动作，终于发现漂浮术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略显尴尬地说道：“伊芙同学，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比赛。”
我瞄了一眼她手里的旗帜：【伊芙女神真乃宇宙第一美人！——魔药学院伊芙粉丝后援会】
我无语道：“看看你手里的旗子，还装什么？”
艾琳娜顿时想把旗子扔了，但又怕砸到人。
她眨眨眼，一脸惊讶地望向手里的旗子：“咦，这是什么？这不是我的旗子啊，不是我做的，真的，就是刚才有人突然扔给我的，我顺手拿一下。”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威胁对手，败坏我的名声。”
“那个，不是...好像不是我说的吧。”
艾琳娜小声辩解两句，知道自己暴露了。
我冷哼一声，扫视台下人群，神色冷峻道：“我伊芙本来就很强，不需要任何人放水，谁要是再说这种威胁对手的话，就是我的敌人，我就不会只是把她揪出来这么简单了。”
“如果后援会的所谓支持就是用这种低级手法，我劝你们趁早解散算了。”
台下寂静了两秒，我把艾琳娜放下，毕竟是个女生，刚才让她被人围观，就当是一种惩罚吧。
我这波操作，应该会减少一些盲目‘追星’的人。
我面无表情地想着，却见台下又爆发一阵欢呼，无数人摇旗呐喊，还有啪啪啪冲上云霄的掌声。
“伊芙女神好帅啊啊！”
“呜呜，感动，伊芙女神真是太正能量了...”
我甚至听到刚刚被我放下的艾琳娜大喊道：“以后谁敢再威胁女神的擂台对手，后援会绝对不会放过他！”
......
好烦啊，貌似不管我怎么说，某些人还是一幅舔狗的样子。
这就是颜值的力量吗？
我无奈想着，看到一个小矮人奋力挤过人群，走上擂台。
他留着大胡子，头戴红帽，身穿蓝色背带裤，在矮人中是比较偏瘦的类型，手里拿着一把金属管钳。
355
三发火球此刻，这名矮人脸色微白，表情畏缩，不知是被后援会吓得，还是知道不是我的对手。
事实上，以我现在实力，整个一年级能当做对手的不过寥寥数人，而据我目测，这名矿业学院的对手身上连魔力波动都没有，只有一阶层次的斗气，如果我想，一个眼神就能打败他了。
嗯，真的，一个二阶的精神幻系魔法，我就能让他自己跳下擂台。
叮铃~
裁判敲响对战铃声，众目睽睽之下，矮人马里奥鼓起勇气，一咬牙，挥舞管钳冲向自知不可能打赢的，圣洁凛然的绝美少女。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苹果大小，深红色的火球高速迎面飞来。
“烈焰咏唱之一，火球术。”
清冷的声音响起，马里奥躲闪不及，运转斗气，一管钳用力抽在火球上。
面对最低级的一阶入门火系魔法，如果施展者是一阶魔法学徒，马里奥这一击能将火球抽散成火苗，如果是二阶初位魔法师，马里奥会被四散的火星灼伤，但他遇到的是二阶高位的太阳圣火体质魔法师...
轰！
一声巨响，苹果大的火球瞬间爆炸，竟然形成一团直径三米，比马里奥本人高得多的庞大火焰，巨大的冲击力令马里奥的管钳脱手而出，整个人也倒飞出去，直接摔下擂台。
幸好他是被火球推飞出去，否则若是被那团炽烈的火焰包裹，一秒内就会严重烧伤，体表变成焦炭。
这个瞬发火球的杀伤力堪比普通魔法师的完整二十号咏唱，还是在我控制威力后的结果，若是全力施为，马里奥已经凉了。
一招之内，胜负已分。
台下响起成片欢呼，对于比赛结果，大多数人都不意外，包括马里奥本人，只是这么快结束有些出人意料。
裁判判定我胜利，将结果录入天启智脑。
我走下擂台，看了一眼魔讯机上的个人比赛信息，自己的积分已经变成1分，而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信息也刷新出来，是一名军事学院、战术专业的对手，名叫杰瑞。
一小时后，我再次上台，这次的对手水准略强了一点，有一阶巅峰的斗气，从身形、动作看是速度类型，战斗铃声一响，就提着长剑围绕我谨慎走位，没有贸然冲上。
比起战士、剑士职业，我更愿意称呼他为盗贼系职业，不过更多的我就没分析了，因为也就一发火球的事。
“烈焰咏唱之一，火球术。”
又是这一招，只是比起刚才我多用了几分魔力，一个椰子大小的深红色火球疾速飞出。
杰瑞在我瞬发火球之前就紧盯着我，立刻预判闪躲，眼看着火球就要擦肩而过。
奈何以我对一阶魔法的掌控程度，我的火球是会脱手转弯的。
轰！
又是一声巨响，深红火球主动撞上了杰瑞的长剑，瞬间爆裂成直径五米的庞大火焰，杰瑞的长剑和他本人一同凌空飞起，摔出擂台。
在一片欢呼声中，我又得一分。
因为战斗结束的很快，我最后一场比赛的时间也很早，下午两点左右，我就遇上了今天的最后一名对手。
能源学院魔能系一班，雪迪尔。
这是一名灰白短发的少女，在我感知中大约有二阶初位魔力，她从上台就给自己身边布置防御魔法，刷了好几重能量护盾。
台下观众久违的不是全员大喊伊芙加油，而是有那么一些学员，大概是雪迪尔的同学，高喊着雪迪尔加油。
这就是妹子的魅力啊。
可惜结果是不会有变化的。
我伸出食指，在空中随意画了一个圈，而后屈指一弹。
一个足有西瓜那么大的深红色火球从圈中飞出，笔直冲向雪迪尔。
依旧是最初级的一阶火球，但出于对二阶魔法师的尊重，我这次没有压制威力，以太阳圣火体质的加持，本质相当于三阶初位魔导师的默咏火球术了。
雪迪尔似乎看过我之前的比赛，知道火球无法闪躲，故而全力加持能量晶壁和魔法护盾，试图挡下这一击。
轰然一声巨响，足足十米高的巨型火焰出现在擂台上，雪迪尔所在的位置完全被烈焰包裹。
台下的观众都看呆了，如此强大的威势，如果不是我念出咏唱语，根本没有人相信这是一阶魔法，说是三阶都有人信。
周围的温度剧烈提升，雪迪尔周边五颜六色的能量护罩在烈焰中重重崩解，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但她依旧咬牙坚持，一步未退。
她的眼神露出一丝狠劲，就算输，也不能被一招打输，就算自己不是晨曦之星，海伦·伊芙的对手，也要全力以赴，直到最后一刻。
比赛裁判，以及台下的几名魔导师都紧张地靠近擂台，随时准备搭救。
事实上，雪迪尔本人是瓦罗兰东大陆瑟兰帝国的一名皇女，像她这样的选手，在作战之前，就有专业的团队帮她分析敌人弱点，怎样作战之类的。
所以，在上台之前，皇族的魔导师们就给她展示了对方前两场比赛的魔影，并且告诉了她战斗结果，获胜几率为零。
并且委婉表示，她可能一招都撑不下去。
雪迪尔也没有获胜的想法，只是作为大家交口称赞的天才，她想证明自己是可以撑住一招的，同时也可以提升一些隐藏分的评价。
然而，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极高温度的烈焰中，雪迪尔身边的护盾很快就完全破碎，她尖叫一声，感觉无比的炽热扑面而来，惊恐地闭上眼睛。
几名魔导师脸色大变，飞跃擂台，正欲阻挡，却见擂台的烈焰飞快收束，自动消泯了。
我放下手，对我来说，这种初级魔法的火元素，即便离体，依旧能够轻松操纵。
裁判松了口气，宣布我获胜。
雪迪尔神情后怕地睁开眼睛，看到银发少女已经径直走下擂台。
台下观众安静了一秒，才发出欢呼，实在是这波胜利的手段有些惊人，一方面是对魔法的精妙操控，一方面，能以一阶火球术战胜二阶魔法师，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情况。
以最简单的三发火球连胜三场，很多选手和专业的赛事分析员都把海伦·伊芙的战力评价默默提升了不少。
台下，我打开魔讯机，看着3点积分微微一笑，看来淘汰赛还挺顺利的，开了个好头。
356
西恩的奴隶契约约瑟夫·西恩最近非常开心。
作为瓦罗兰商业大族：约瑟夫家族的第二继承人，按理说，西恩应该是个资质出众，帅气多金的天才少年，但事实上，无论是容貌还是能力，他都非常平庸，从小就被同父异母的弟弟约瑟夫·亨利死死压制。
虽然他比约瑟夫·亨利大了一岁，但无论哪方面，亨利都比他强，强很多。
除了人品。
从魔法实力来说，亨利天赋异禀，十七岁就觉醒了家族的雷狼血脉，而且是天启学院排名前列的二阶巅峰强者，相比之下，十八岁的西恩只是二阶中位，连亨利契约的精灵奴隶西尔芙都打不过。
至于智商，亨利在入学数理学院时，就在数学、物理专业拿到前三名，仅次于晨曦之星伊芙和道尔顿，而西恩只会做简单的四则运算。
也难怪家族将亨利选为第一继承人。
诺亚世界，强者为尊，虽然亨利风评很差，但他实力强大，开启血脉觉醒甚至能在家族的三阶长老手中过两招，所以，西恩虽然看不惯，却没有什么办法。
但，亨利居然被一只吸血鬼斩杀了生育能力。
家族雷霆暴怒，西恩却暗自开心，倒不是觉得自己有继承家族的希望，毕竟就算亨利‘重伤’，以父亲的偏爱，以及亨利在家族多年的地位，仍旧能稳稳掌控继承权。
以约瑟夫·亨利的心狠手辣、利益至上的性格，那些有希望威胁他的继承人早就因为各种‘意外’去世了，而且，若能请动圣魔导师级别的光明神殿大贤者治疗，亨利的‘绝育’伤势也是可以治好的。
西恩只是开心亨利受挫这件事本身而已。
这也是他爹不愿意培养他的原因，并不是见自家兄长受伤开心不好，只是，如果是一位有野心的家族候选人，看到大哥被绝育，应该想方设法夺权篡位，但西恩完全没有动作。
他太平庸，也太懦弱了，怕被弟弟整死，不适合做商业大家族的掌权者，虽然亨利品行恶劣，但智力、能力都为上上之选，这样的人才能带领约瑟夫家族更好地发展。
可万万没想到，亨利在病房里直接暴毙了。
逝者已逝，莫得办法，家族只能将西恩设为第一继承人，倾斜大量资源，好好培养。
首次感受到家族关怀的西恩，这段时间可谓是意气风发，在他爹的帮助下，不仅接手了约瑟夫·亨利的原属势力，连魔力等级都提升了一个层次，达到了二阶高位。
唯一令他感到纠结、苦恼的，便是亨利契约奴隶中的那名森精灵魔法师：西尔芙。
这是一只颜值、身材、天赋、实力都非常不错的女精灵，她只凭自己就通过了天启入学测试，加入了魔法学院一年级雷、火、精神三大系别的实验班。
而西恩，要不是家族额外交钱，他早就被天启二年级普通班给退学了。
坦白说，虽然同处二阶高位，但西恩的等级都是被各种秘宝、药剂堆出来的，现在让二年级普通班的西恩和一年级实验班的西尔芙决斗，西恩有百分百的把握：打不过。
在约瑟夫·亨利倒台之前，西恩一向痛恨他不把奴隶当人，肆意玩弄的行为，他原本的愿望之一，就是将亨利手里的奴隶契约全部毁掉，救西尔芙出来。
但当家族把西尔芙的奴隶契约摆在西恩面前，让他签字成为主人的时候，西恩犹豫了。
“家族的长辈都在，我不好直接放了西尔芙，这样吧，我就先签个字，让她归属我名下，回头再烧毁契约放了她。”
西恩这样想着，提起魔法笔，在亨利遗产中，所有奴隶契约的主人栏上都签下了自己名字，打算见这些奴隶一面，亲口告诉她们自由了，再毁掉契约。
然而，当他拿着西尔芙的奴隶契约，亲自前往雷系一班，见到精灵少女在课堂上明艳动人的脸庞，一丝不苟认真学习的身姿时，他呆住了。
西尔芙的容貌气质在精灵中也是极为优秀，如果不是因为契约魔法，西恩根本不会联想到奴隶二字，只当她本来就是来天启进修精灵贵族。
一向平庸的西恩，远远望着清丽出众的精灵少女，竟然生出了浓郁的自惭形秽之感。
她真的是我的奴隶吗？
他站在教室外，重复看了几十遍手中契约上的两个名字，忽然纠结起来。
本来是想当着西尔芙的面，把这份契约撕掉，但如今...
西恩回想着西尔芙精致美丽的脸庞，脑海不由自主冒出一些不好的念头，要知道，奴隶契约中，主人对奴隶是可以下达任何命令的，奴隶必须遵从，且不能有任何对主任不敬、加害的想法。
屠龙者终将成龙吗？
西恩死死捏着契约，随着临近下课，他竟然越来越紧张，以至于连上两趟洗手间。
下课铃声响了。
西尔芙走出教室，迎面就看到一个非常普通，略显眼熟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紧张。
她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不以为意，正当准备离开时，却听到男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西尔芙！”
这个声音！
西尔芙身体一僵，这是她自从约瑟夫·亨利死后，第一次感受到契约的力量，令她心中猛然一慌。
她下意识地看向男生，身体已经做好等待下一步指示的准备。
“你跟我来。”
男生说了一句，转身朝隐蔽的走廊角落走去。
西尔芙不受控制地跟住了他。
两人来到阴暗的走廊拐角，这个时间刚刚放学，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我叫约瑟夫·西恩，你认识我吗？”
西恩颇为礼貌地说道。
西尔芙说道：“听说过，你是主..约瑟夫·亨利的哥哥。”
脱离约瑟夫·亨利的控制后，西尔芙已经不用被强制称呼主人，但多年以来，那种养成本能的习惯却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西恩从怀里掏出深蓝的契约文书：“家族已经把你的契约交给我了。”
西尔芙在看到那张纸的瞬间心跳蓦然加快，她瞳孔骤缩，眼角抽搐了一下。
西恩也在观察对方，在看到西尔芙眼中尽力掩饰的愤怒，以及无法掩饰的畏惧时，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撕掉这张纸的。
但是，他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把契约收回了怀里。
因为他没有自信。
他认为，如果毁掉契约，像西尔芙这样的天才精灵，以后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关联，而他现在，已经想要追求对方了。
追求自家奴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这就是西恩的真实想法。
西恩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西尔芙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357
奴隶主必须死符文6月3日，淘汰赛的第三天。
森精灵西尔芙心事重重地走在前往第一广场的路上。
她发现，这个约瑟夫家族的新主人西恩有些奇怪，虽然拿到了可以控制自己的奴隶契约，但每次与自己交流，都没有摆在主人的位置上。
他没有强迫自己称呼主人，也没有强制自己跟随，而是会主动看望自己，以一种平等的姿态，相当客气。
和之前的约瑟夫·亨利相比，西恩的性格的确好得多，从来不主动惹事，更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玩什么强抢女学员的情节。
这么几天过去了，他居然没对自己动手动脚，甚至隐隐有以后会放了自己的意思。
但被之前主人亨利欺骗玩弄过无数次的西尔芙，早就失去了‘感动’的情绪，毕竟契约在对方手上，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就是将契约夺走、毁掉。
对于精灵奴隶在瓦罗兰大陆的现状，西尔芙再清楚不过了，因为精灵颜值高、天赋好，大大小小的人类势力都将野生、家族精灵看做宝物，契约精灵奴隶不仅不会受人指责，反而是一件值得炫耀、令人羡慕的事情。
而一旦精灵被人契约，除非主人同性，否则基本就会沦为玩物...即便同性也有可能。
在精灵莎莉文成为四阶的天启一年级主任之前，这种情况尤为严重，就连天启周边的黑市都有精灵买卖，好在后来，在莎莉文和泽维尔共同推动下，大陆强制实施了《瓦罗兰智慧生命契约法》，严禁契约‘野生’智慧生命，更不允许将智慧生命当做商品买卖，情况才有好转。
但也只是好转而已，私自捕猎精灵的情况一直屡见不鲜，特别是在远离天启城的偏远地区，比如费伦城地下城区，精灵仍旧被当做‘稀有商品’高价贩卖。
至于西尔芙，她就是约瑟夫家族在斐林帝国购买的一只精灵，她的父母都是森精灵纯种，但都是人类奴隶，自她出生，就被送到拍卖行，被约瑟夫家族重金买下，成为约瑟夫·亨利的保镖兼‘玩伴’。
作为奴隶的后代，西尔芙从来就没有斐林帝国的‘公民权’，事实上，她连人权都没有。
本来，以西尔芙从小接受的奴隶教育，她不可能会有反抗家族，反抗契约的念头，但在天启学习、生活的这一年，她看到了与斐林帝国律法完全不同，更为先进、平等的天启制度。
在这个环境中，她的思想悄无声息地发生转变，变得痛恨自己经历的一切，想要脱离契约控制，获得自由。
但这些想法从来都只是想法，甚至不敢表露出来，因为约瑟夫家族势大，原主人约瑟夫·亨利也极为强势，她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去反抗多年的契约枷锁。
直到今天，6月3日，西尔芙又遇到了那名血族。
一袭红裙，身材窈窕，五官比精灵还要俊美的红发少女靠着栏杆，优雅地剥着橘子，填入那鲜红娇嫩的唇瓣，西尔芙一眼就认出，这就是给原主人亨利做绝育的吸血鬼。
西尔芙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天启学院，但以她的立场，是不会去举报血族的，反而有些感激。
她默默看了两眼，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准备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直接离开，却发现那名血族朝自己走了过来。
“好巧，这不是上次见过的精灵小姐嘛，早上好啊。”
蔷薇微笑着走到西尔芙旁边，递出手里的半个橘子：“尝尝看？挺甜的。”
西尔芙没有去接，谨慎地看着蔷薇：“你有什么事吗？”
蔷薇收回手，咬了口橘子说道：“精灵小姐的态度有些冷淡呢，话说，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位救了自己的恩人吗？”
前几日夜晚，亨利在商业街路边**大发，想要跟自家精灵玩耍，如果是平时，早已习惯的西尔芙也就忍了，但当时是有很多路人的。
幸好蔷薇路过。
西尔芙沉默两秒，问道：“约瑟夫·亨利是你杀的吗？”
面对自己这个约瑟夫家族的奴隶，西尔芙本以为对方会掩饰或者否认，没想到蔷薇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是啊，就是我杀的，还不**谢我的正义之举。”
她不怕我举报...她知道我想让约瑟夫死？
西尔芙认真看了红发少女半晌，情绪复杂地说道：“谢谢。”
说完，西尔芙就打算离开，她觉得与这名血族交流过多，对双方都不是好事。
但蔷薇却拉住了她：“我救了你，一句谢谢好像不太够吧。”
西尔芙盯着她，说道：“你想怎么样？”
蔷薇微微一笑：“你是觉得，虽然我帮你阉了约瑟夫·亨利，但这不是救你，事后你被惩罚的更惨，所以是害你，对不对？”
“就算我杀了他，但又有其他的约瑟夫家族的人来接手你的契约，所以也没有救你，对不对？”
蔷薇装模作样地摇头道：“你这精灵，太不会把握机会了，面对一个在重重保护下杀死约瑟夫·亨利，并且不会被追杀的强者，竟然不知道赶紧抱大腿，说不定你求我一下，我就帮你毁掉契约，真的救你出来了呢？”
西尔芙愣了一下，声音微颤说道：“你愿意帮我毁掉契约？”
蔷薇说道：“当然，不过不是我毁掉，我会给你帮助，让你有毁掉它的能力。”
“我可不愿意救一个自愿当奴隶的精灵，只有你自己动手，才能掌握未来的命运。”
西尔芙心跳加速说道：“我该怎么做？”
蔷薇笑了笑，说道：“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可以帮你，但刚才我也说了，拯救你这么大的恩情，一句谢谢可是不够的。”
是要我付出代价么？
如果能摆脱这该死的契约，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
西尔芙静静想着，眼神恢复了谨慎冷静，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闻言，蔷薇的表情逐渐严肃，西尔芙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万一对方要的是自己的生命，或者终生服侍她，那跟重新签订契约又有什么分别？
“我要你的血液。”蔷薇说道。
“血液？”
西尔芙微微一怔，想起对方是吸血鬼，有些紧张地说道：“你要多少，我能分期付吗？”
只要不是一次性抽干，她都能接受。
蔷薇古怪地看了西尔芙一眼：“分期？你有那么贫血吗？一瓶还要分期？”
她取出一个深蓝色的水晶瓶，递到西尔芙手里：“把这个装满...如果你实在缺血，装半瓶也行。”
这不会是空间储血瓶吧？会不会把我抽干都装不满？
西尔芙担心地想着，看了蔷薇一眼，咬破手指尝试往里面灌血，但令她意外的是，瓶子的容积跟比预料的还要小，十几秒就装满了。
西尔芙盖好瓶口，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就行了？”
“行啦。”
蔷薇拿过瓶子，小声嘟囔道：“我只是用一下，又不是当干粮，当然用不了多少血，要不是我现在性格改了，换成以前的我，才不会跟你商量呢，直接就抽血了。”
“喏，给你这个。”
蔷薇拉起西尔芙的右手，将剩下的几瓣橘子往她手上一拍。
啪！
西尔芙感觉右手掌心一阵灼热刺痛，她拿开橘子一看，看到皮肤下方出现几道深红的魔力细线，相互勾连，变成一个深红光芒、仿佛鲜血的古老符文。
红光符文逐渐暗淡，隐匿在右手中，但西尔芙隐隐能察觉到它的存在，只要输送魔力，就能让其显形。
“这是我很久之前研究的符文，叫做“奴隶主必须死”，它可以避过奴隶契约不可伤害主人的限制，只要你输送魔力，拍在你契约的主人身上，就能将他连同契约文书一起毁灭。”
蔷薇颇为骄傲道：“这道符文，整个瓦罗兰也只有我和我的魔力能够做出来。”
西尔芙握了握右手，重复确认了一遍：“它会把主人和契约文书一起杀死？”
蔷薇点头道：“没错，所以不必担心你的契约会被别人二次利用，而且，用这个符文杀死你的主人，只要没人看见，就绝对没有人能查到你的身上。”
“谢谢你。”
西尔芙诚恳说道，她感觉心底的阴影正逐渐消散，一阵轻松和喜悦油然而生，忽而又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谁知道呢，各取所需罢了，不用谢。”
蔷薇摆摆手，转身朝第一广场离开，她要去观看小可爱伊芙的日常淘汰赛了。
西尔芙原地站了几秒，默默吃完了橘子，还是感觉不太真实，自己梦寐以求摆脱契约的机会，居然就这样出现了。
多年来的厌恶，让她现在就想去找新主人约瑟夫·西恩，直接杀死他，摆脱契约。
西尔芙立刻用魔讯机联系西恩，得知对方正在第一广场，自己下一场淘汰赛的擂台位置，等待自己过去。
作为一个平庸人士，西恩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和亨利不同，就算报名二年级的天启大赛，也会被第一轮淘汰赛给刷掉，于是干脆就没报名，天天跟着西尔芙在一年级的第一广场，为她的比赛加油鼓劲。
西尔芙当即前往广场，看到人山人海中，西恩面带微笑，站在自己即将比赛的擂台下。
现在人太多，不方便，有机会再下手吧，西尔芙想。
“西尔芙，这次你的对手叫做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好像是你雷系一班的同学，实力比前面几个对手都要强，你有些危险了。”
西恩打开早已为西尔芙搜集好的对手资料，兴致勃勃地给她分析着。
“他是光、暗、雷、水、火五系魔法师，嘿！好家伙，这家伙的魔法属性也太多了，几乎仅次于伊芙女神。”
“嘶！二阶巅峰魔法师，上学期魔法大赛前四，西尔芙，你真的危险了啊。”
西恩的表情愈发严肃、紧张，仿佛接下来比赛的是自己一样。
“小心点别受伤了，输了没关系，反正15天有45场呢，500人的晋级名额，就算输几局你也有机会出线。”
358
西尔芙VS克里斯汀【雷系一班西尔芙，积分4】VS【光系一班克里斯汀，积分-6】。
西尔芙望着擂台对面，毫无对战姿态，仿佛没睡醒的眯眯眼少年，如临大敌道：“克里斯汀，你的积分为什么是-6分？”
淘汰赛已经进行到第三天，经历了前两天的6场比赛，学员分数都在-6到6之间，像西尔芙这种运气不错，胜利5场输一场的，是4分，而克里斯汀这种-6，明显是连败了6场。
本来负数和正数积分是不会匹配的，但总有那么几个偶然状况，克里斯汀就是其中之一，和西尔芙匹配到了一起，不知该说谁运气不好。
如果是一个跟克里斯汀不熟的人，可能觉得这家伙实力很弱，连败6场，谁都打不过，但作为雷系、精神系的同班同学，西尔芙知道，这个眯眯眼其实很强，自己这局大概率要扣分。
克里斯汀从无聊望天状态退出，看了一眼对面的精灵少女：“嗯？是小精灵西尔芙啊，你最近看起来气色挺不错。”
自从换了个主人，西尔芙日子好过多了，容光焕发，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不过她自己没怎么意识到。
“小精灵？说的就好像你年龄很大似的。”
有了破解契约的办法，西尔芙现在心情很好，轻哼一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是-6分。”
克里斯汀摊手道：“当然是连败6场啦，还能有什么情况？”
西尔芙说道：“我可不相信这种鬼话，以你的实力，肯定是没认真打，或者干脆没去比赛吧？”
“哎~小精灵真聪明呢。”
克里斯汀假装羞愧地捂脸道：“连续两天睡懒觉错过比赛居然被你给发现了。”
西尔芙无语道：“反正你已经输了六场，出线几率渺茫，干脆再输一局让我赢算了。”
克里斯汀摇头道：“那可不行，正是因为连输6场，所以接下来的比赛我得稍微认真点，否则连500强都过不了也太丢人了，塞缪尔老师会骂我的。”
西尔芙跟塞缪尔倒不是很熟，说道：“不论如何，接下来我肯定会全力以赴，争取获胜。”
克里斯汀微笑道：“那就祝你好运喽。”
叮铃~
裁判敲响了战斗铃声，克里斯汀闲庭信步般、毫无走位地走向西尔芙。
西尔芙根本不需要瞄准，右手并指下划，念道。
“雷霆咏唱之二十，缀雷术！”
一道明亮的网状雷光在克里斯汀头顶坠落，将克里斯汀周边完全笼罩，封锁他的走位。
在西尔芙视线中，克里斯汀耿直地走着，直接被雷网重重束缚住了。
这么简单？我居然击中了！
西尔芙有些惊讶，但动作不停，右手转为平直伸出，指向雷网中的克里斯汀。
“烈焰咏唱之三十七，炽极火炮！”
她的掌心汇聚起浓郁而炽烈的火系魔力，化作一个炽白、极亮，边缘微红的球状火炮，轰然射出。
面对克里斯汀，西尔芙丝毫没有留手，这一炮的威力能直接把整个大擂台炸塌，正是火系魔法师同阶高杀伤力的体现。
火炮发射的炽白光芒令周围猛然一暗，高速击中对手。
轰！
整个擂台剧烈一震，视野中的一切都被熊熊火光笼罩。
赢了！
西尔芙心中一松，却忽然听到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我可是你精神系一班的同学呢，小精灵，你都不注意精神幻系魔法的吗？”
不知何时，克里斯汀已经走到了西尔芙身前一米处，刚才的那一炮...自然是射偏了。
克里斯汀保持着狐狸般的微笑，右手化掌，隔空划向西尔芙的脖子。
他的指尖亮起璀璨的雷电蓝光，随挥手动作变成雷枪，延伸到一米之外。
雷霆咏唱之四十四，雷之锐枪。
西尔芙瞬间认出了克里斯汀的魔法，这也是她前任主人，约瑟夫·亨利最经常用的高阶雷系魔法。
默咏瞬发四十四号咏唱，克里斯汀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强得多。
看来是我输了，西尔芙嘴角露出苦涩，但她平伸的右手还是紧急构建了最后一个魔法，做最后的挣扎。
雷霆咏唱之一，雷球术。
西尔芙心里快速默念道，这是她施法速度最快的魔法，只是心随意动，随意攻击一下。
然而，在西尔芙右手汇聚魔力的刹那，受到魔力刺激，一个深红、古老的符文在她掌心显形，闪烁了一瞬。
这是刚才蔷薇刻绘的‘奴隶主必须死’符文。
她本人看不到，但克里斯汀看的很清楚。
他似乎认得这个符文，神情微讶，眯起的眼睛都微微睁开了一秒。
这一秒，克里斯汀挥斩的动作忽然一顿，像是没构建好魔法一般，那道强大、锋锐的雷之锐枪自动消散了。
砰！
雷球击中了克里斯汀，将他笼罩在一片雷光内。
“哎呀呀呀，好麻啊。”
克里斯汀夸张地跳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细碎电弧。
他后退两步，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西尔芙，以及远处裁判说道：“我输了。”
西尔芙已经做好掉分的准备了，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愣。
在她和周围人的眼里，刚才似乎是克里斯汀的魔法回路出了问题，毕竟四十四号雷霆魔法的魔法回路相当复杂，瞬发失误也是正常的。
然而，只是仓促施展的一阶雷球术，应该不至于把这家伙打的失去战斗力才对。
看克里斯汀的样子，身上完全没有雷电伤痕，连校服都没褶皱。
裁判皱眉道：“克里斯汀，你确定认输？”
显然，连裁判都觉得克里斯汀是‘认输’，而不是被打输了。
克里斯汀伸出两只手，又耷拉下去，说道：“真抱歉，刚才瞬发魔法中断，我两只手都暂时无法使用魔法，只能认输了。”
裁判懒得去管克里斯汀拙劣的演技，直接给他判负。
台下响起一阵嘘声，还有一大片欢呼，对于克里斯汀这种不看重成绩的人打输，很多人喜闻乐见。
西尔芙看到自己的积分增加，目前是6胜1负，积5分，对应的，克里斯汀应该是7场连败，-7分。
前面连输这么多次，这个眯眯眼应该没有晋级希望了。
西尔芙想着，在一片欢呼中走下擂台。
她看到西恩一脸激动地在欢呼人群中大喊大叫，对于能西尔芙能赢，比他自己胜利还开心的样子。
“西尔芙，你又赢啦！连克里斯汀都被你打败，你一定能晋级前500名！快看看你下一局的对手，我们研究一下策略。”
西恩看着走到面前的美丽精灵少女，脸色通红，不知是过度激动还是过度紧张，让西尔芙打开魔讯机。
忽然之间，西尔芙对于杀死他这件事，竟然产生了一丝犹豫。
毕竟，到目前为止，西恩还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反而帮了不少忙。
如果是恨之入骨的亨利，西尔芙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用符文杀死他，哪怕事后同归于尽，但对于西恩...
西尔芙不禁有种想法，如果能只毁掉奴隶契约，她其实可以选择放过西恩。
但这是她做不到的事情，毕竟那道符文的名字，就叫做‘奴隶主必须死’。
算了，这家伙不一样是自愿在奴隶主契约栏上签下名字的吗？
为了自己渴求的自由，她一定要毁灭一切阻碍！
西尔芙的眼神逐渐坚定。
359
八连败淘汰赛第八场，一年级第一广场72号擂台。
台下人潮汹涌，几乎大半个广场的学员都在朝这边聚集，而能造成这种阵势的，整个天启学院一年级，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啊嘞~是伊芙呢。”
“我记得淘汰赛是在全学院的学员随机选人，为什么我的对手又是同班同学啊？”
克里斯汀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数米外绝美的银发少女，而是一脸无奈地仰头望天。
我确认了一遍对战信息，奇怪问道：“克里斯汀，你的积分居然是-7分？”
克里斯汀说道：“是呀，输了7场而已，很正常。”
“我没记错的话，淘汰赛到现在也只进行了7场，你这是全输了啊。”
克里斯汀耸耸肩，说道：“没办法，谁让咱实力太弱了呢，当然不能像伊芙同学这样连胜7场，看起来，你这是要一鼓作气连续45场全胜第一出线了呢。”
裁判即将打铃，但擂台上的两个人都没有提高防护，准备对战的意思。
我说道：“别装了，克里斯汀，我知道以你的实力肯定不会连败7场...冒昧问一下，你还打算参加后续的二、三阶段比赛吗？”
克里斯汀说道：“当然要参加，塞缪尔老师可是给我下过死命令的。”
我想了想，用只有台上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这一局我认输吧。”
“什么？”
克里斯汀一怔，略显惊讶地看着我。
我低声道：“我已经连胜七场，只要正常发挥，这一局无论输赢都能拿到前500，必然出线，而你的-7分，不管是故意连败，还是出了某些意外，后续想要出线都很困难，必须保证只输极少场次，甚至全部连胜才有希望。”
“况且上学期你故意输给过我一次，我这次认输，也算还你的一个人情。”
仔细说来，上学期他是在魔法大赛四强的时候对我认输，而我这次只是一个不影响后续比赛的积分小场，两者价值并不等同，但当初他不认输也未必能赢，我现在也只是想帮他一点罢了。
反正45场全胜也不会给二、三阶段加分，而且如果遇到琉比斯、夏缇雅、小夜这样的，没有人能保证全胜，让给克里斯汀一分也可以接受。
正当我做好准备，决定等铃响就认输时，却听克里斯汀轻笑道：“喂喂，伊芙同学，你这样自说自话，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他眯着眼睛，笑意盈盈说道：“你以为你不认输，比拼真正实力，我就会丢掉你这一分？”
我瞥了他一眼，语气微嘲道：“比拼真正实力？你要是真的强，为什么连输7场？”
克里斯汀眉梢微挑，说道：“你不会以为我是打不过才输的吧？既然这样...”
他狐狸般的脸上笑容渐敛，语气轻佻道：“那我就让你见识一点我真正的实力好喽~”
克里斯汀姿态不变，但陡然间，一股极盛、凌厉、尖锐、欲撕裂一切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起，让我有种直面小夜三阶剑意的感觉，甚至比她的剑意更锋锐。
气势、杀意、威压等等，在前世虚无缥缈，但在诺亚世界是一种实质存在的‘势’，如同某海上动漫的‘霸王色’一样。
真正的强者，仅凭多年积累的‘势’，就能将弱者压制、震慑地无法动弹，甚至直接震死较弱的普通生命。
此刻，在我感知中，克里斯汀的‘势’就极为强大，而且不像一名咏唱魔法师，而是一位凌厉的高阶战士系职业，仿佛琉比斯那般锋芒狂妄、不可匹敌，与克里斯汀平时的懒散形象完全不符。
这个眯眯眼果然在隐藏实力，难道他像小夜那样魔武双修，本命职业并非魔法师？而是战士、剑士、刺客之类的？
这样看来，我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我神情微凛，下意识调集元素，做好被突进攻击的准备。
既然克里斯汀想打，我自然奉陪，是输是赢就看他的本事了。
叮铃~
对战铃声响起，克里斯汀缓缓抬起右手，似乎是某种招数的起手式。
我盯着他，身周六色光芒、六系元素涌动，各种增幅、防御、反击魔法已经蓄势待发，却忽然听到一句熟悉的话语。
“我认输。”
克里斯汀微笑着举起右手，看向场外裁判。
如果是银发少女认输，裁判肯定会再三询问确认，但克里斯汀这个眯眯眼，裁判都没多看一眼，几秒钟就把他认输的信息录入天启对战系统了。
台下寂静了一秒，顿时爆发欢呼，观众们期待的都是伊芙女神获胜，至于她的对手，只要是输，无论怎么输、最终过不过线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认输自然更好，说明他有自知之明，省的伤到女神，哪怕多浪费女神一丝火球术的力气，都是罪恶的。
连胜8场，我的魔讯机页面顿时刷新比赛信息：【光系一班海伦·伊芙，积分：8分】
而克里斯汀的数据则是：【光系一班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积分 -8分】
我不解地望着克里斯汀：“你为什么要认输，不想晋级了吗？”
如果说上次期末比赛他不愿意暴露实力，我还能理解，但这次我明明都告诉他我可以认输了，他只要点个头表示同意，就能不费力气地拿到一分，居然还对我认输？
克里斯汀随意道：“45场全胜晋级，多么美好的事情，我可不想成为伊芙同学全胜路上的唯一绊脚石。”
我无语道：“我就算不输给你，也不一定能全胜，但你这样连败，几乎就不可能晋级了啊。”
“怎么不可能？”
克里斯汀伸出双手，分别比出数字2、和数字9的手势。
“29分。”
他语气轻松地微笑道：“我计算过，想要拿到淘汰赛前500名晋级，获得29分就可以了。”
我忽然想起，这家伙数学其实不错，好像是数学系的第二来着，仅次于入学第一的我，用概率密度函数，正态分布之类的算出大概分数也很正常。
克里斯汀继续道：“我现在的分数是-8分，还剩37场比赛，只要接下来37场全胜，我就能29分出线了。”
‘只要’37场全胜？
这个‘只要’也太极限了。
我说道：“连胜是要看运气的，万一你遇上琉比斯了怎么办？”
克里斯汀说道：“照打就是了，他既不是我同学，也不是美少女，我可不会对他怜香惜玉，况且，我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吧，直接遇上年级第一...”
他顿了一下，吐槽道：“连续遇到两名同学，我运气的确不怎么好。”
360
有剑不用夜晚，女生别墅，西尔芙的雷元素私人冥想室。
私人冥想室是魔法学院给各系学员预设的高级福利之一，有专用魔法阵汇聚元素，能够提高特定元素浓度，加强冥想效果，但由于需要定期缴纳金币申请使用，一般是贵族的标配。
西尔芙身为奴隶，本来不具备别墅、冥想室的资格，但她的前主人，约瑟夫·亨利为了方便自己修行，也为了方便玩耍西尔芙，专门给她弄了个私人冥想室。
这个让普通学员们羡慕的高级冥想场所，对于西尔芙来说，却有着太多耻辱、仇恨、不堪入目的回忆。
此刻的冥想室内，只有西尔芙和西恩两人，一起坐在大床上，面对面冥想。
西恩很奇怪，明明是冥想修炼室，为什么在元素聚集阵的中心会摆放一张大床？难道说冥想累了就直接睡觉？睡醒了再继续修炼？
难怪西尔芙这么厉害，原来平时修炼这么刻苦啊......
冥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西尔芙闭着眼睛，很清晰地就能感受到，对面的西恩完全没有进入冥想状态，而是时不时地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自己一眼。
西尔芙忽然说道：“西恩先生，我来给您按摩一下肩膀吧。”
与前任亨利不同，西恩没有要求西尔芙称呼主人，甚至经常强调叫他名字，不过西尔芙还是会加上敬语。
“什么按摩？不用了吧，你还是赶紧冥想比较好。”
西恩睁开眼，看了一眼表情淡定的西尔芙，神色微惊，脸上有些泛红。
他总感觉自己偷看对方的事情暴露了，但没办法，谁让西尔芙现在身上几乎就只穿内衣，一层轻纱完全掩饰不住凹凸窈窕的身材，那精致的锁骨和纤美的腰肢，就好像故意诱惑自己一样。
据西尔芙所说，减少肢体遮蔽能够更加有效地冥想吸收元素，以西恩这个学渣的知识水平，并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只知道，西尔芙的身材真是太美妙了。
很难想象，如此纤细的身体，却能有着如此澎湃的胸怀，让人惊叹身体的曲线能够如此优美。
这腿真大、啊不是，凶真白，也不对...
西恩的脑海有点晕眩，他看着在淡金色灯光洗礼下折射出绚烂色彩的精灵西尔芙，感觉传说中冰清玉洁，超脱凡俗的原初精灵圣女也不过如此了。
“没事的，我手法很熟练，不会打扰到您的冥想。”
精灵西尔芙缓缓起身，未等西恩拒绝，来到他背后，身体前倾，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在她右手掌心，魔力悄然汇聚，深红色的‘奴隶主必须死’符文逐渐显形。
以约瑟夫·西恩的魔法水平，不可能察觉到西尔芙的动作，如果此刻西尔芙使用符文，他绝对是一个死字。
但如此完美的时机，西尔芙却直接没有下手。
她本意是想营造一个良好的、什么都能干的环境，引诱出西恩心底的邪恶欲望，一旦他敢侵犯自己、或者用奴隶契约对自己下令，那自己就不会有任何负罪感，立刻杀死对方。
但令她无法理解的是，西恩绝对已经被自己吸引住了，无论是平时表现，还是刚才的偷看，都表现出他浓郁的喜欢，但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什么邪恶意味。
只能算是欣赏，连觊觎都称不上，甚至还有一丝西尔芙难以理解的崇敬、赞美。
她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西恩任何越轨的举动。
西尔芙不知是该郁闷、还是该开心，在西恩脸红心跳的状态下帮他捏了一会儿肩膀，始终没有启用符文。
毕竟西恩不下手，她也很难下得去手。
西尔芙停下动作，说道：“西恩先生，您来帮我按摩一下吧。”
“啊？”
西恩神色惊讶，看着堪称‘衣不蔽体’的西尔芙，心中掀起巨大波澜。
他犹豫了几秒，摇头道：“这样不好，明明这里是冥想室，还是别按摩了，抓紧时间修炼，你明天还有比赛。”
“如果想按摩，下次我们去学院西区的商业街，那边有专门的按摩店，听我同学说技术很不错。”
身为在学院闲逛了两年的二年级学员，西恩对各区的还是比较了解的，大部分酒吧、按摩、足疗、采耳店之类的他都知道位置，只是没进去过。
西恩下定决心，抵制诱惑，谁料西尔芙忽然抓住他的手，放在她清香柔软的肩上。
“我都给您按摩了，按照您所谓互相尊重的原则，也得我按摩一下才行。”
西尔芙说着，直接埋头趴在西恩面前，说道：“今天的擂台赛很难打，我浑身都很累，您随便按按吧。”
事已至此，西恩只能正襟危坐，伸手捏住她的肩膀。
“...我没有按摩的经验，如果哪里不对，请不要介意。”
感受着肩膀的轻捏，西尔芙埋头冷笑了一下，轻声道：“我不会介意的，请您随意发挥。”
......
十分钟过去了。
啪！
西尔芙一巴掌打掉了自己肩膀上的手。
她扑棱一下从床上爬起，神色冷淡道：“你就只会捏肩膀吗？”
“什么意思？”
看着西尔芙突然变化的脸色，西恩语气惊讶道：“你不是也只给我捏了肩膀吗？”
西尔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看西恩的无辜表情，转过头坐下。
她深呼吸一口气，专心进入冥想状态。
难怪这家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估计是个性冷淡吧。
西尔芙不无恶意的想着，嘴角扯了扯。
算了，反正‘奴隶主必须死’符文没有时间限制，既然西恩现在没有恶意，自己也不急着杀死他。
手上没有剑，和有剑不用，不是一回事。
这个《钱学森》曾经的台词比喻，虽然用在这里不太恰当，但可以这样说：
以前的西尔芙是‘手上没有剑’，而现在她是‘有剑不用’，即便她本身地位未变，也可以面对现状了。
西尔芙决定，等西恩对自己真正下手的时刻，才是西恩的死期。
在她身后，西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
他不知道西尔芙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西尔芙虽然表面温婉自然，实际心理肯定千疮百孔，严重创伤。
他很想免除西尔芙的奴隶身份，但他做不到放她离开自己。
不过，西恩下定决心，在‘治愈’西尔芙的心里创伤之前，绝不动她一丝一毫。
毕竟西尔芙是他真正喜欢的精灵。
西恩望着西尔芙的背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又忍耐住了一次。
361
第45场淘汰赛不上课的日子是相当快的，淘汰赛一天天过去，十五天的时间很快就来到末尾。
6月15日上午，第一广场，第44场淘汰赛。
“不好意思，是我赢了~”
克里斯汀不再看裁判魔法保护下的对手，转身，微笑着朝台下挥了挥手。
随着他的动作，台下顿时一阵欢呼，夹杂着一些骂声和争吵，宣泄着押注输了的不满。
克里斯汀看了眼自己的28分积分，微微一笑。
没错，自从第八场输给伊芙之后，这十多天来，连续36场比赛，克里斯汀已然全胜，只要再胜一场，就能连胜37场，拿到29分，作为前500的末尾出线。
台下的观众本以为-8分的克里斯汀肯定被淘汰，没想到这家伙越战越勇，一路上积分从负转正，接连战胜了许多自家支持、必然晋级的选手，如今竟然到了晋级的边缘。
喜欢他的很多，恨他的更多，总之，克里斯汀又成了一匹备受关注的黑马，毕竟：总场次获胜37场和连胜37场，意义是不同的，克里斯汀在后续淘汰赛势如劈竹、所向披靡的表现，已经隐隐达到了一年级最巅峰的几人层次。
自从他连胜第十场的时候，就有人扒出，他前期输的那八场，要么是没去参赛，要么就是对自家同学假赛划水，也因此，对于这个游刃有余的家伙，很多人信心十足。
直到人们看到他的下一场，也就是最后一场对手。
“看看最后一位幸运的小可爱是谁呢？”
克里斯汀微笑着翻了一下魔讯机页面，看到这样一行信息：
【魔法学院光系一班，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积分28 VS 战士学院战士系一班，亚历山大·琉比斯，积分44】
啪！
克里斯汀一拍脑门，表情无语。
“这什么鬼运气，年级第一还真被我遇到了啊喂！”
在天启学院一年级中，公认最强的三个人是【血色战神·琉比斯】、【血族天使·夏缇雅】、【幽夜之剑·十六夜】，其中夏缇雅和十六夜是因为她俩是一年级唯二的三阶初位强者，各自拥有始祖血脉、剑意天赋，本身就能越级挑战，堪称三阶中位，而琉比斯...
这个人的实力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明明只是二阶巅峰，战神觉醒后却有着跨越四个等级、整整一阶，三阶巅峰的杀伤力，有人评价，琉比斯的一己之力，就让整个战力体系变得混乱，让人摸不清二阶、三阶的差距在哪。
年级第一，战神血脉的‘战神’实至名归，很多人早早就将琉比斯放在了天启大赛冠军，第一名神器的位置，认为其他人、大陆其他学院的选手参赛，最多只是争夺一下第二罢了。
而克里斯汀淘汰赛的最后一场对手，赫然就是琉比斯。
如果他积分足够，认输一局也无所谓，可惜他现在28分...就差了这最后一局的最后一分。
而琉比斯此刻的44分，显然是连胜44场，同样只差最后一局，就能45分全胜通过淘汰赛。
“醉了醉了，天启智脑是用脚做的匹配吗，是不是刻意针对我？”
克里斯汀吐槽一句，收起魔讯机，眯着眼睛朝莱茵湖的小街走去。
饭点到了，他要先吃个午饭，吃完再打琉比斯。
......
两小时后。
第一广场，1号擂台，人潮汹涌，如山如海。
一年级内，观众们最喜欢看的对局是天启第一女神，海伦·伊芙的比赛，因为不管打成什么样，银发少女本身就足够赏心悦目，但支持率最高的比赛，却是琉比斯所在的比赛。
因为不管对手是谁，最后获胜的都是琉比斯，人们对于强者总是有崇拜心理的，
既然都希望自己支持的选手获胜，那直接支持一个必胜的选手不就行了。
早早知晓这是琉比斯的最后一场淘汰赛，台下的人群越聚越多，欢呼呐喊声不绝于耳，而这种气氛，则是在一名红发黑眸的男子走上擂台时达到高潮。
“战神必胜，天启第一位必将打爆一切！”
“亚历山大·琉比斯天下第一，亚历山大帝国永垂不朽！”
“琉比斯，老子爱你！”
“......”
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穿破云霄，一身红色休闲衬衫的琉比斯姿态随意地走上擂台，
他没有去看台下欢呼支持的人群，也没有去看擂台显示的对手信息，他甚至不记得之前在魔讯机上看到的，这一局对手叫什么名字。
他只是双手抱胸，没什么情绪的站着，毕竟只要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几人，所有对手都只是一拳的事情而已。
什么？一拳不够？
那就两拳、三拳。
不能再多了，最多三拳，他的对手就会濒死求饶，让琉比斯获胜。
大多数情况下，琉比斯根本用不到战神血脉觉醒，甚至他都不需要上台，对方在知道对手是他的时候，就主动弃权认输了。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意外。
琉比斯等了一阵子，一直等到开赛前最后一分钟，似乎这次的对手也会像以前一样，连擂台都不过来，默认弃权。
琉比斯跟裁判打了个招呼，正要转身离场，才看到擂台对面，一个浅紫短发、眯着眼睛，姿态比他还随意的男生不急不缓地走了上来。
以往跟琉比斯对战的敌人，无一不是心神戒备，高度紧张，像克里斯汀这种散步上台的还是第一个。
台下不少人摇头叹息，本来以克里斯汀奇迹般连胜36场的实力，进入前500已经问题不大，谁知最后碰上连胜44场的琉比斯，只能说他的运气太差了。
也有不少人眼神认真，这些人基本都是有望进入三阶段天启正赛的强者，或者大势力的分析师，他们倒不是觉得克里斯汀能赢，只是想要从克里斯汀和琉比斯的战斗中，分析一些琉比斯的能力，乃至弱点。
琉比斯太强了，导致没有人愿意全力和他战斗，毕竟大家都知道打不过，以至于到现在，琉比斯除了挥拳，几乎没有暴露什么战斗手段，更别说底牌了。
但想要拿到冠军，获得神器，战胜琉比斯是所有人的必经之路。
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貌似很强的黑马：克里斯汀，逼出琉比斯的一些底牌。
362
西尔芙的1000金币台下观众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克里斯汀能撑多久，大多都认为不会超过琉比斯44场以来的最长时间：两分四十秒。
这是琉比斯对战魔药学院克克子所耗费的时长，理论上，‘虚空隐匿’魔法可以帮助克克子再撑一小会，但一直呆在虚空耗费魔力并无意义，所以克克子在尝试各种新式魔药无效后，就主动认输了。
至于克里斯汀，在之前的比赛中，他展露的实力不过是二阶巅峰多系魔法师，虽然这种程度在其他选手中已经是很强，但面对琉比斯...很多人觉得他一拳都撑不住。
“开赌啦开赌啦，撑十秒一赔一，一分钟一赔二，两分钟一赔三，三分钟一赔十啊！”
观众席一群人聚群打赌，每到大型比赛总有人这样干，如果是提前划分好对战次序的正赛，地下赌约会更夸张，决定天启四年级冠军的赌局常常会牵扯上亿的金币流。
由于淘汰赛是临时匹配，这种小赌都是根据双方名气、实力临时开盘。
一名森精灵少女走近赌局人群，询问道：“为什么没有克里斯汀获胜的选项？”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高、长相都很平庸的男生，但在一年级的赛场里颇为显眼，因为他穿的是魔法学院二年级的校服。
“克里斯汀获胜？”
人群中央的中年大叔看了一眼森精灵少女，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立刻有人回复道：“嘿嘿，没必要，战神是不可能输的，这么多局了，从来没有人会买他的对手赢。”
精灵少女皱了皱眉，说道：“我想买克里斯汀赢，赔率多少？”
赌局人群面面相觑，精灵背后的男生拉了她一下，微微摇头，低声道：“西尔芙，别买，克里斯汀不可能赢的。”
“哎哎，你这跟班怎么说话的！这位小姐想买克里斯汀，当然可以买，咱既然开赌，怎么买都欢迎！”
中年大叔满脸堆笑说道，而西恩只注意到话语中的前几个字。
跟班？
他微微一愣，挠了挠头，明明西尔芙是他的奴隶，但每次跟她在一起，别人却经常把自己当成下属，可能就是气质的差距吧。
不过西恩并不在意，甚至有点开心，毕竟他本来就很平庸，像个跟班也无所谓，而且能做西尔芙跟班...说明他俩还是有些亲密度的。
西尔芙也没辩解，她再次问了一遍：“如果克里斯汀获胜，赔率多少？”
中年大叔豪爽地伸出一根手指。
西恩疑惑道：“一赔十？”
“不！一赔一百！”
对于赌局人来说，克里斯汀获胜就像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是不可能事件，别说一赔一百，就算一赔一千、一万他们也愿意。
听到1:100的赔率，西尔芙没再废话，直接掏出金币袋子：“一千金币，我押克里斯汀赢。”
人群一阵惊呼，其实参与一年级擂台赌局大都是一年级普通学员、小商贩老板，赌约常常是几枚、几十枚金币，一千枚金币相当少见。
周围人都羡慕地看着中年大叔，感叹这世界怎么什么傻子都有？这波就是净赚一千金币啊。
西恩眼睁睁地看着钱袋进入中年大叔手中，对西尔芙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押克里斯汀赢？”
他还记得，西尔芙曾经跟克里斯汀打过一场，但结果是西尔芙赢了，就算克里斯汀当时放水...也不可能打赢【血色战神】琉比斯啊。
西尔芙望着台上的姿态闲散的克里斯汀，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感觉，那家伙不会这么容易离开赛场，就算对手是天启第一位。”
......
叮铃！
一声清脆铃响，战斗瞬间开启。
克里斯汀依旧眯着眼睛，神情懒散地站在原地，而琉比斯则是嘴角微勾，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微笑，缓缓抬起右拳。
虽然琉比斯对所有对手都一视同仁，但克里斯汀这个眯眯眼从上台开始，就让他莫名不爽。
毕竟这么多局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对这样放松地面对自己。
琉比斯的拳头后收，做出蓄力动作，无比强大且凝聚的斗气被紧紧束缚在他身周，让他整个人都发出暗红的微光。
嗡！嗡！嗡！
过于沉重的斗气聚集，让整个广场的空气都变得压抑，1号擂台四周的防御结界竟然直接显形，在斗气震动的余波中回荡一圈圈波纹。
这是在四年级对战中都极为少见的事情。
即便有结界保护，靠近擂台的观众们仍旧被气势震的呼吸一滞，齐齐后退几步。
场外边缘OB的实况解说大声嚎叫道：“好！我们看到，战斗一开始，琉比斯就用出了战神斗气之拳，这在四十多场淘汰赛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看来他也发现了，这次的对手不是易与之辈！”
琉比斯目前用过的攻击只有两种：普通拳头平A，附带斗气的拳头平A，但因为过于强大的杀伤力，大家依旧很开心地取了两个技能名称：战神之拳，战神斗气之拳。
事实上，他的拳头的确不负技能之名，仅仅平A，就堪比三阶魔导师的大型魔法威力。
一道深红可怕的斗气拳芒从琉比斯拳中轰出，极烈、极热、极强，在离体的瞬间就扩散为恢弘浩荡的斗气长河，咆哮席卷着，冲向擂台另一端的克里斯汀。
台下无数观众哗然惊叹，仰望着琉比斯的一拳。
只是这一拳，所携带的庞大斗气、威力、冲击力，三阶之下就几乎无人能正面对抗，甚至无人能幸存。
只是这一拳，就是台下九成九生命毕生无法达到的境界，需要用一生来仰望的攻击。
而这，只是琉比斯的平A而已。
许多战士学院，战士、拳击、武道、乃至柔道系的学员看着这一拳，甚至看得热泪盈眶、泪流满面。
太强了，差距太大了，强到令人震撼，也令人绝望。
而对克里斯汀来说，这种几乎覆盖整个擂台的进攻，在他看到琉比斯挥拳的刹那，就已经被击中了。
没有闪躲的余地。
轰！
深红而璀璨的斗气淹没了一切、也洗刷着一切，重重轰在擂台的防御结界上。
琉比斯晃了晃脖子，一般情况下，在他一拳后，裁判就该入场帮助对手抵抗，同时赶紧救治了。
但这一次，情况却有些不同。
深红的斗气余波缓缓消隐，擂台另一端，渐渐显露一个极亮、极薄，五色光芒的元素魔法盾。
它由炽白、深黑、深蓝、赤红、暗紫五种颜色组成，却丝毫不显驳杂，而是极为清亮，井然有序地绕着光盾核心旋转。
光暗水火雷！五系元素互转魔法盾！
克里斯汀单手伸出，状似轻松地抵住魔法盾核心，眯着眼睛说道：“琉比斯，你用这种软绵绵技巧拙劣的拳头，是伤不到我的。”
363
克里斯汀VS琉比斯台下一片寂静。
不仅是因为克里斯汀挡住了琉比斯的斗气平A，更是因为他的话语，居然敢对琉比斯施加嘲讽。
软绵绵、技巧拙劣...哪一个跟琉比斯都完全不搭，在其他人的评价里，琉比斯既是个人力量的巅峰，亦是战斗技巧的巅峰。
但也有一些人看出了克里斯汀的强大，毕竟多元素魔法盾是极难的操作，一般魔法师即便有五系亲和也用不出来。
至少从这次碰撞来看，元素盾需要魔法技巧比斗气之拳高得多，就算琉比斯使用了束能凝聚、扩散覆盖等技巧，也远远不及魔法侧的元素混合。
但对于琉比斯而言，无论是攻击未能奏效，还是克里斯汀的挑衅，都不能让他感到任何愤怒，反而让他有些兴奋。
感知是琉比斯为数不多的‘弱点’，但也比场外大多数人厉害得多，在刚才那一刹那，他分明感受到，对方的魔力波动达到了极高峰值，丝毫不弱于上次见面的夏缇雅。
“三阶初位五系元素魔导师？”
琉比斯眉梢微挑，自言自语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掩饰，很多靠近擂台的观众们都听到了。
三阶？
天启一年级内，除了【血族天使】、【幽夜之剑】外的第三位三阶？
观众席顿时一片哗然，以二阶、三阶的巨大差距，克里斯汀何止有前500的实力，保守估计也是年级前十！
不少选手惊得跳了起来，原来克里斯汀一直在演，以三阶魔导师伪装二阶巅峰，直至遇到必须全力对待的琉比斯才发挥真正实力。
更令人心慌的是，偌大的天启学院二十一个学区，是不是还有像克里斯汀这样扮演的选手，三阶强者是否还会出现第四、第五位？
琉比斯却不会心慌，嗜爱战斗的他，敌方越强越高兴，同年级的三阶越多越好...反正再强，也不会有他强。
他望着手持魔法盾的眯眯眼少年，一股喜悦、兴奋之意油然而生。
“不错，克里斯汀是吧？你的名字，我记下了。”
琉比斯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锁定五色魔法盾，微笑道：“做好准备，不要放松。”
嗖！
暗红斗气的身影仿佛暗红闪电般射出，迅猛冲向克里斯汀，准确说，是冲向那道极薄、极亮的五元素护盾。
眨眼间，几乎在超音速的破空音浪响起的同时，琉比斯就跨越了百米擂台，来到克里斯汀身前，挥拳砸向元素护盾。
哗啦~
克里斯汀的五系魔法盾悄然破碎，但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被琉比斯的冲击力击飞倒退，而是侧过了身子，反手一道雷电光束，切向琉比斯的脖颈。
光束之上，深蓝雷光环绕嗡鸣，如百鸟齐鸣。
默咏瞬发，雷霆咏唱之四十四，雷之锐枪！
身处战斗的琉比斯感受最为深切，他刚才一拳的力量虽强，但绝不可能击破三阶的多元素护盾，是克里斯汀主动解除了防御魔法，让他一拳打空，收不住力道，身体向前倾斜。
琉比斯本意是想以极致速度靠近，而后连续挥拳，以拳力压制、击退克里斯汀，并将他逼至擂台边缘，最终打破护盾，没想到克里斯汀竟然主动撤下防御，而且来得及侧身躲避，反手进攻，让琉比斯陷入险境。
这操作说起来简单，实际极难，细节很多。
首先，克里斯汀知道琉比斯的性格，知道他本来就想打护盾，不会越过护盾打人。而后，他利用极亮的元素盾提前掩盖侧身动作，让琉比斯直到护盾破碎，才发现他躲避的真实意图，出现严重的判断失误。
其实仅仅应对琉比斯的速度、躲避拳头轨迹这一点，就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这种仿佛闪现般瞬间出现在身前的速度，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最多是往魔法盾中多倾注一些魔力，但在琉比斯接下来的轰击节奏中，并无意义。
而此刻，高速前冲，难以控制身形的琉比斯，却要抵御克里斯汀四十四号魔法，危险之势竟然转瞬间转换了对象。
这可是三阶魔导师的四十四号雷霆魔法！
如此危险情景，难道琉比斯开局就要用到战神血脉觉醒，‘绝对生命场’进行防御了吗？
轰！
强大的斗气蓦然爆发，深红的斗气纱衣覆盖琉比斯全身，他右脚点地，急速翻转身体，同时左手朝咽喉的雷枪抓去。
幸亏是琉比斯，也只有他卓越的身体平衡性能来得及做这种动作。
呲拉一声裂响，琉比斯脖颈的斗气纱衣出现一道深刻裂口，锋锐的雷枪强势刺破纱衣，试图斩下，却被琉比斯的左手抓住，用力捏碎。
点点雷光四溢，克里斯汀眯着眼睛，手中雷枪再聚，在刺耳的鸟鸣声中，再次劈砍。
琉比斯伸出左臂格挡，雷枪啪的一声断裂，化作一片雷光。
克里斯汀提手再砍。
啪！啪！啪！啪！啪！
雷枪连续撕碎的强烈雷光掩盖了两人身影，只有尖锐的鸟鸣和雷枪断裂声不绝于耳。
数秒后，一个暗红斗气环绕的身影从深蓝雷幕中暴退而出，拉开距离。
擂台下，无数人惊呼站起，不敢置信琉比斯居然被击退了，而且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伤势，但一身深红的斗气纱衣却已破破烂烂，连红衬衫上都有一些裂口，咽喉处甚至隐约露出一丝血痕。
琉比斯脸色难看，他承认刚才有些轻敌，但没想到，只是一丝失误，就被克里斯汀死抓不放，压制到这种程度。
不可否认，这个眯眯眼的战斗技巧、敏锐度的确很强，似乎比自己还要强出一线。
但比拼硬实力，肯定是差了自己一些的。
琉比斯一旦开启血脉觉醒，就能直达三阶巅峰，即便不开，常态下二阶巅峰的实力就相当于正常人三阶中位，比克里斯汀的三阶初位还要高出一个层次。
仅仅常态，琉比斯就拥有了无可抵御的力量、闪现般的移动速度、强大到四十四号魔法都无法撕破的防御，超卓的反应力、平衡能力等等。
克里斯汀再怎么找机会，也只能是让他狼狈一些，很难造成实质威胁。
然而，克里斯汀的嘲讽能力，却比他的魔法威力还要大。
“怎么，这就是天启第一位，战神琉比斯的实力？”
雷光散尽，显出克里斯汀手提雷枪的身形，他的身周有银蓝色的雷电光晕环绕，背后隐隐露出一对透明双翼。
双重增幅魔法：
光明咏唱之四十二，浮空光翼。
雷霆咏唱之四十，电光极体。
克里斯汀随手挽了几个雷枪枪花，轻笑道：“琉比斯，你不会是不敢主动进攻了吧？”
不待琉比斯回答，他就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进攻你吧！”
克里斯汀宛如雷光乍现般冲向琉比斯，在光、雷魔法的加持下，速度比之前琉比斯的‘闪现’也差不了多少。
琉比斯冷哼一声，一样向前冲去，对准克里斯汀雷枪，一拳轰出。
深红可怕的斗气覆盖拳上，再次形成了咆哮着的斗气长河，虽然这一拳瞄准的是雷枪，但磅礴的斗气完全可将克里斯汀整个人都淹没、湮灭。
嘭！
深蓝的雷枪和深红的拳头相撞，顿时爆发一阵红蓝的元素斗气光辉，强烈的气流涌动不休，吹乱两人的发型衣角，即便在擂台结界外都引动了一阵狂风。
巨大的冲击力令琉比斯稍退一步，魔法加固过的擂台被踩出小块裂痕，而克里斯汀则是直接飞了起来，飞入数十米高空。
比起被琉比斯一拳打飞，这更像他主动借力而起。
光暗水火雷，五系元素盾在他左手显形，挡住琉比斯的斗气余波。
台下无数人仰着脖子观望，看到克里斯汀身后的透明光翼微微闪烁，令他在空中稳住身形。
高空的猎猎风声掠过克里斯汀的耳畔，即便做着自由落体的此刻，他的表情依旧一派轻松，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他放下左手，五色光芒的元素盾自发围绕身周旋转，右手将断裂的雷枪修复，而后调转角度，携高空坠落之势，双手持枪，俯冲斩向琉比斯。
嘭！
琉比斯挥拳迎击，再度退了一步，克里斯汀也再度借力，仿佛被打飞一般，飘入空中。
嘭！嘭！嘭！嘭！嘭！
一连数十道坠落的雷枪斩击，每一击的力道都让琉比斯退了一小步，擂台上形成一连串蛛网般的脚印裂痕。
克里斯汀每次坠落的进攻都非常精准，且威力十足，雷枪衔接极为流畅，优雅地就像跳舞一般。
他踩着莫名的节奏，一身蓝白光辉在空中翻转腾挪，仿佛身穿‘立体机动装置’，舞蹈一曲美丽的华尔兹。
这极具观赏性的进攻，让所有观众都张大嘴巴，一脸呆滞。
太秀了。
对比克里斯汀的灵活，琉比斯的不断后退就显得非常笨拙。
其实琉比斯并不笨拙，他既是重装战士、亦是高机动性战士，防御、速度都很强。
如果是地面战，凭借琉比斯的高机动性，没有魔法师能挡住他，再强的防御，都会被他分分钟撕碎或者绕开。
可他不会飞。
四阶之下，除了魔法飞艇和飞行系魔兽，没有人能长期飞行，就算一些特殊的风系、光系魔法，也只能做到辅助滑翔，克里斯汀只是借助琉比斯攻击的能量浮空罢了。
当然，即便琉比斯不用拳头攻击克里斯汀，克里斯汀凭借自身雷枪的力量，一样可以反震回到空中。
这正是克里斯汀选择高空战的原因。
这也是多元素三阶魔导师的强大之处，搭配克里斯汀本身的局势判断能力、身体协调能力等等，竟然在琉比斯面前连续占到上风。
364
击飞西恩也是看出来了，这个眯眯眼当初和西尔芙对战何止是放水，简直连大海都放出来了。
西尔芙望着高空中，手持雷枪的克里斯汀，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光彩，她早预料到克里斯汀会很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
一般来说，就算是三阶魔导师，也不可能在琉比斯面前坚持住，更不可能打的这么轻松。
旁边有人望着连续后退的琉比斯，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没有人是战神的对手，战神大人只是还没开始发挥。”
“没错，像这样保持浮空，克里斯汀的魔力肯定消耗很大，琉比斯虽然看起来处于劣势，但他的斗气、体能都非常强，只要忍耐一段时间，等克里斯汀落地，一定会赢。”
开赌的中年大叔语气笃定，瞥了一眼精灵西尔芙，继续道：“琉比斯只是在享受战斗的过程罢了，如果他想赢，直接开启战神觉醒，克里斯汀连消耗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这样说，但大叔的表情还是颇为严肃，毕竟是第一次看到琉比斯在战斗中陷入劣势，这样一来，简简单单的一拳必胜局可能会产生变数。
擂台上，琉比斯终于凭借高速移动，闪开了克里斯汀的一击。
这是几十次坠落进攻唯一的一次闪避成功，克里斯汀的预判太强了，之前无论琉比斯怎么闪，都会被准确击中。
克里斯汀流畅地进攻地面，再次反弹入天，弹向四方结界的其中一角。
很好的机会，他现在在结界死角，不容易闪避。
琉比斯心中暗想，瞬间把握战机，预判了一下，微微下蹲。
嘭！
极致的力量轰然踏破石板，令琉比斯飞射而起，身周簇拥着火红的斗气光焰，如流星般冲向结界角落的克里斯汀。
其速极为迅猛，其势锐不可当。
然而，面对琉比斯的突然上天，克里斯汀脸上并无惊意，反而那狐狸般的笑容更加明显。
就好像琉比斯的闪躲、上天都是他故意的一般。
克里斯汀右手持雷枪，左手伸向暴冲而来的琉比斯，吟唱道：“黑暗咏唱之六十四，夜影狂乱！”
近百道漆黑的影子从他掌心疾速射出，化作一个个手持刀剑的飞行鬼影，疯狂地琉比斯劈砍过去。
四面八方都是鬼影，虽然鬼影附带的魔法斩击连琉比斯的斗气纱衣都破不掉，但成功遮蔽了他的视野。
轰！
深红的斗气如一轮红日，在空中爆发， 一道道鬼影被琉比斯的斗气焚毁。
黑暗消退，琉比斯余势不减地继续冲向克里斯汀之前位置，但，只是这么一秒的遮蔽，克里斯汀已经不在原地，甚至离开了琉比斯的整个视野。
琉比斯心中忽然升起警意，超强的战斗直觉告诉他，这一刻，自己非常危险。
接着，天空暗了下来。
一道遮天蔽日般的巨大阴影，从琉比斯背后升起，将他完全笼罩在内。
身处空中，琉比斯的灵活性大大降低，很难控制自身。
是后面吗？
琉比斯身形偏转，朝身后挥出一拳，同时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
这庞大的阴影，是一只体长四十余米，通体湛蓝、流淌粘液、十几条触手、像果冻般呈现半透明凝固状的超大号‘史莱姆’。
克里斯汀的召唤兽：大触手怪。
台下一阵惊呼，成年触手魔兽最大也不过二十余米，这是种族极限，但这只突破极限大了两倍，仅仅身躯就占据了擂台三分之一的空间，究竟是怎么培养的？
深红的斗气拳劲贯穿了触手怪小山般的身体，留下直径两米的巨大孔洞，庞大的身躯顿时从天空摔落。
但琉比斯知道，真正的危险并不来源于此，刚才那一拳，他本就留有余力，否则区区二阶的触手怪根本无法存活。
一道刺耳的雷霆嗡鸣从前方传来，如百鸟齐鸣。
琉比斯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右拳缓缓握紧。
他的身上爆发强烈的斗气光晕，猩红耀眼，一道道细微的红色能量弧在他身上跳动，并且迅速收束、聚集于拳头一点。
整个擂台的空气都在微微颤动。
这一拳凝聚了琉比斯身上能调动的所有斗气，强大体魄各处的肢体力量都汇聚于此，化作一道猩红耀眼、如创世死光般的光束，向前轰去。
猝然突击，既快又烈，这仿佛蓄意崩拳般的聚能一击，是琉比斯目前为止展露的第一个技能。
轰！
璀璨的拳形光束瞬间摧毁了前方的一切事物，连无比坚固的防御结界都被轰出一道缺口，而后冲向天际。
这可是天启大赛的专用结界，除非四阶强者，一般三阶连撼动都做不到，居然被琉比斯一拳打破了。
还好不是进攻地面，否则如果裁判保护不及时，观战人群都可能会出现伤亡。
克里斯汀不会被直接湮灭了吧？
施展了这一拳，琉比斯的能量波动稍稍降低，但他没有放松，因为刚才没有感受到任何抵抗。
诚然，这一拳对很多人来说都无可抵抗，但克里斯汀这个人，应该不在范围内。
强大的战斗直觉，让琉比斯再次心中警惕，感受到熟悉的危险感。
与此同时，一道与刚才完全相同的，熟悉的雷枪鸣啸之音又从他背后传来，带着凌厉的锋锐之意。
琉比斯的前冲之势已尽，身体密度异于常人的他，在180KG身体的重力作用下即将进入自由落体状态，已经无法在空中使出那一拳。
刚才居然打空了，是精神幻系魔法吗？
琉比斯神情微异，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是幻术，是风雷旋律系魔法。”
幻系魔法针对的是精神力，精神力越弱，效果越好，克里斯汀的幻系魔法干扰西尔芙还可以，想要影响没有短板、精神力一样强大的琉比斯就很吃力了。
他用的是极少见的风+雷元素组合，旋律系魔法，将自己的攻击声势伪装到错误位置，欺骗琉比斯。
这种魔法主要是控制空气震动的音波，杀伤性一般，天启院长泽维尔在开学时也用过，充当扩音器。
尖锐的鸟鸣响彻高空，深蓝闪耀的雷枪斩向琉比斯后颈，又被强行转身的琉比斯右拳砸中。
嘭！
雷枪破碎，克里斯汀倒飞而回。
琉比斯一样被震飞了。
如果在地面，琉比斯可能只是后退一步，甚至一步不退，但在没有借力的空中，他化解不了如此巨大的瞬时作用力。
很巧，琉比斯飞行的轨迹，正精密而准确地穿过正在愈合的擂台结界。
台下无数人震惊而起，克里斯汀这一枪早有预谋，或者说，他一切的攻击都早有预谋，引诱琉比斯打穿结界，再利用这个结界漏洞，强行将半空的琉比斯驱逐比赛场地。
裁判也愣住了，这种没等比赛结束，就打穿结界离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在一般的比赛里面，离开场地会默认判负，但在天启淘汰赛，因为魔法结界阻拦的原因，是无法离场的，自然没有离场判负的规则。
淘汰擂台只是给对战双方一个对战的场地，并非绝对限制，只是这个场地对于克里斯汀和琉比斯的战斗而言，显然有些小了。
理论上，既然没有规定，裁判就不能判琉比斯输，如果他想继续战斗也未尝不可。
无法控制身形的琉比斯穿过结界漏洞，差点被砸出第一广场边缘，他连续几个后空翻，轻踩一座高楼一跃而起，又一拳打破结界，回到了擂台。
克里斯汀站在摔落地面的，巨大触手怪头顶，双手垂下，藏在袖子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琉比斯，似乎并不介意继续打下去。
台下一片寂静，裁判也没有说话。
琉比斯忽然大笑，说道：“很好，很久没有这样愉快的战斗了，克里斯汀，你的实力配得上从我手里拿到一分。”
365
太阳自西升起琉比斯示意裁判给自己判负。
在其他人眼中，不希望天启大赛有太多强大的对手，但对琉比斯来说，全胜晋级的重要性，还不如让克里斯汀晋级，方便自己以后获得更多的战斗乐趣。
而且，克里斯汀的确是凭借实力把自己打出场外了，对这个结果，琉比斯还算满意，自然不想强占这一分。
“啊嘞，好险好险，我的魔力都耗光了，如果你继续打下去，我都准备好认输了。”
克里斯汀拍着胸口，表情后怕地说道。
他解除召唤，湛蓝的魔法阵将触手怪收回，从空中轻巧地落在地面。
琉比斯说道：“希望你能坚持到正赛，再和我认真打一场，用出你的全力，以及所有的手段。”
“这已经我的全力了。”
克里斯汀微笑道：“我已经底牌尽出，再打一次也未必有这次表现得好。”
琉比斯看了一眼姿态轻松的克里斯汀，不再管他是伪装，还是真的说了真话，转身朝台下走去。
台下早已乱成一锅粥，观众们既震惊于琉比斯随意撕破结界的战斗力，也震惊于克里斯汀获胜的事实。
一片震惊中，也有一片哀叹，那些押注克里斯汀多长时间内败北的人全都输了。
聚赌的中年大叔脸色惨白，本以为琉比斯为了追求淘汰赛全胜，肯定会打赢这一场，但很显然，琉比斯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必须获胜的想法，连血脉觉醒、绝对生命场都没开，堪称送了克里斯汀一分。
“我真傻，真的。”
大叔双目无神望着擂台，自言自语：“我单知道琉比斯实力最强，没有人打得过他，没想到他压根就不想赢...”
对于琉比斯的淘汰赛一分，对于中年大叔来说，可是西尔芙的一千金币*一百赔率，十万金币啊！
别说淘汰赛以来打赌赚的金币，他连续几年的收入都赔在这次赌约里了。
但既然开赌，他就必须支付赌约，否则以后在天启城以及周边国家他都混不下去，那些输给他赌金的人都会来找他。
中年大叔表情麻木地掏出金币袋子，然后手指颤抖地打开魔讯机，给西尔芙转账。
看着金币到账的提示，西尔芙表情平静，西恩则是激动极了，十万金币，即便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这不是家族资源，而是私人赚的，更加令人振奋。
在诺亚世界，奴隶的一切都属于主人，从这个角度来说，西尔芙赚取的金币，自然是西恩的，包括西尔芙的个人账户，西恩都有密码。
不过西恩却没动过西尔芙的账户，一方面，他作为约瑟夫家族继承人，不需要那点钱，另一方面，他更愿意尊重西尔芙的独立人格、个人隐私。
包括这十万金币，西恩也不打算要，毕竟是西尔芙下的赌注，换成西恩来赌，肯定会输，他本人就没想过押克里斯汀赢。
“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琉比斯居然会输，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居然能发生。”
西恩感叹了一句，忽然听到一个轻佻的声音说道：“太阳从西边出来是可能的，只要强行改变诺亚星球的自转方向，或者用超过星球自转的速度向西飞就可以了。”
浅紫短发的克里斯汀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擂台，来到西恩西尔芙旁边。
他轻笑道：“好巧，小精灵同学，你也在看我的比赛，不过我好像看到，你刚才在利用我赚钱啊。”
西尔芙盯着眯眯眼少年，想起当初他放水认输的场景，淡淡道：“赌局是公共的，怎么，我押你赢还不行吗？”
“当然可以，有你这样漂亮的精灵同学支持我，我很高兴。”
克里斯汀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微笑，半开玩笑道：“只是你赚了这么多，我应该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分我一点怎么样？”
“不怎么样。”
西尔芙轻哼一声，说道：“钱是我自己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克里斯汀耸耸肩道：“真是无情呢，那好吧，既然你想赚钱，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以后全都押我赢就行了。”
西尔芙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没接一句‘为什么’。
果然，克里斯汀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道：“因为接下来的比赛，我打算一场不败，全部打赢，直到...嗯，天启冠军有些夸张了，至少拿个四强吧。”
西恩看着克里斯汀一幅自恋嘴脸，对西尔芙说话的样子，莫名感觉一阵不舒服，反驳道：“你这次能赢，纯粹是琉比斯没认真打，如果你再碰上琉比斯，或者夏缇雅、十六夜这样的强者，你就输定了！”
克里斯汀这才看向西恩，语气疑惑地对西尔芙说道：“这是你的跟班吗？”
之前除了回过西恩一句话，他几乎全程无视了这个平庸的男生。
西恩本来对‘跟班’没什么意见，但面对克里斯汀这种看似无嘲讽意味，却让他感受到嘲讽的话语，忍不住就想反驳。
西恩脱口而出：“我不是西尔芙的跟班！我是西尔芙的...”
他顿了一下，说道：“我是她同学。”
克里斯汀了然点头，认真打量了一遍西恩：“你的魔法水平有点糟糕，看不懂我的操作也正常， 没关系，你可以先押少一点，等赚几次你就相信我了。”
西恩感觉自己又被嘲讽了，说道：“你这么自信，为什么不自己押自己赢？”
克里斯汀笑了笑，说道：“没有必要，金钱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与其浪费时间去赚金币，还不如和美少女聊天有趣。”
说着，他看了一眼美少女西尔芙，招手道：“精灵同学第二阶段也要加油呢，我先走喽，再见。”
西尔芙也招了招手，回道：“再见。”
克里斯汀的意思是撩妹比赚钱更有趣，但西恩却有种自家目标被人觊觎的感觉，感觉克里斯汀刚才问西尔芙要金币，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盯着克里斯汀懒散离开的身影，愤愤道：“这家伙还真会装，说什么超过星球的自转速度，太阳就能从西边升起，哼！人类怎么可能飞得那么快！”
西尔芙不知西恩为何敌视克里斯汀，但对西恩的智商实在有些无语。
她略显无奈说道：“是有可能的，只要在靠近南北极的地方就可以了。”
作为支持克里斯汀的观点，西恩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毕竟是西尔芙的话，他认真过了一边大脑，沉思许久，终于明白过来。
极地的纬度高，星球的自转半径就会小，由于角速度固定，只要乘坐足够快的魔法飞艇，的确能够超过星球自转的线速度。
这个时候，在太阳落山之际向西飞，就会看到太阳从西方升起。
西恩张了张嘴，竟然无力反驳。
好气。
偏偏还是西尔芙解释的，似乎更气了！
366
正确答案天启3175年6月16日。
自6月1日起，为期十五天的一阶段淘汰赛已然结束，晋级的前500学员名单也被各大学院公示出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魔法、战士、炼金、能源、神五大战斗系学院的学员，占据四百五十多个名额，其余十六个非战斗系学院总共只拿到四十多人名额。
晋级最低分与克里斯汀计算的一致，就是29分，克里斯汀刚好压线，以29分，同分中隐藏分最高通过。
至于最高分，拿到45分满积分的共有四人，分别为神学院的【血族天使·夏缇雅】，战士学院的【精准手术刀·伊莱】，以及魔法学院的【幽夜之剑·十六夜】、【晨曦之星·伊芙】。
天启第一女神，海伦·伊芙颜值第一世人皆知，令人意外的是，她的实力同样是天启第一梯队，但毕竟是六系完美元素天赋，女神很强也在大家意料之中。
更令人意外的是，被广大学员公认实力最强，几乎锁定夺冠的【血色战神·琉比斯】，只拿到43分，他在最后一局输了，所以44-1，为43分。
他输给了一个名为克里斯汀，只是小有名气的魔法学院学员。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琉比斯输的那一场，克里斯汀的名声一夜之间传遍整座天启城，天启二十一个学院，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是天启一年级的第三位三阶。
......
魔法学院，光魔法教学楼，光系一班教室。
“各位应该都知道自己的积分成绩了，此次淘汰赛，前500晋级的分数底线为29分，前1000为25分，前2000为21分，具体分数分布在教室门口有贴，天启论坛上也有，可以自行查阅，了解自己在全学院的名次...”
“至于我们班的总体成绩...”
塞缪尔站在讲台上，面色沉肃地注视着台下的同学们， 忽然露出微笑：“非常好，你们的表现，在魔法学院，乃至天启各院的实验班中都是名列前茅。”
“前500晋级第二阶段的，我们班共有七位同学，分别是海伦·伊芙，亚尔弗列德·艾凡，菲梅·温妮，斯蒂芬·达芙妮...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
“其中着重表扬伊芙同学，全天启前四，魔法学院前二，满积分45分晋级！”
教室里响起啪啪啪的掌声，塞缪尔继续宣读其他人的成绩，直到最后几位，分数为1分，或者0分的学员，一个都没落下。
塞缪尔注视着成绩单的最后几人，语气温和道：“人的天资、实力本就存在差距，不能晋级是正常的，求而不得才是人生的主旋律。我最骄傲的一点，并非我们班有七位同学晋级，而是我们班所有人的积分都没有出现负数。”
淘汰赛打输会扣分，弃权也会扣分，没有人积分为负，说明每个人都坚持到了最后。
“成功晋级的同学，可以准备大赛二阶段了，你们将与天启前500名学员，以及大陆各院最优秀的500名学员一起混战，决出前128位，进入最后的天启正赛，奖励相当丰厚。”
“失败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想想看，从今天开始，接下来的时间你们相当于直接放假，两个多月的假期，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塞缪尔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然后讲述了一遍大赛二阶段的关键事项，顺便提醒，接下来的日子，来学院比赛、参观的校外人士会越来越多，要注意天启学员的形象，也要注意安全。
讲述完毕，自然就下课了，塞缪尔收起成绩单，走出教室，发现班里的小矮人欧力跟了上来。
“有什么事吗，欧力同学？”
欧力像是在思考什么，犹豫两秒说道：“老师，我这次成绩很差。”
这次淘汰赛，欧力全力以赴打完了45场，只得了4分。
其中胜24场，负20场，平局1场，距离晋级差了很远，在实验班算是垫底。
塞缪尔微笑道：“成绩差并没有什么，况且你的成绩在其他班级并不算差，我想，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找我的吧。”
的确，淘汰赛的失利并非欧力来找塞缪尔的根本原因...而是一个导火索。
欧力声音低沉道：“老师，我现在有些纠结，或许我不适合成为一名光魔法师，比起克里斯汀他们，我的魔法能力太弱了。”
塞缪尔眉梢挑了挑，说道：“所以，你这是因为比赛成绩不理想，灰心了是吗？”
欧力微微沉默，点了点头。
“欧力，我知道你加入了炼金学院。”
塞缪尔看了欧力一眼，继续道：“你在炼金术上面的天赋，的确比魔法天赋高出不少，如果认真钻研，肯定会有所成就。”
欧力抬头问道：“老师，你也觉得我更适合炼金学院，是吗？”
塞缪尔笑了笑，说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来这里，不是来找我更改归属班级的吗？”
欧力迟疑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转院，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该做什么，炼金术很有趣，但魔法一样有趣，而且它是我最初下定决心学习的，如果不是伊...光系一班，我根本不会去炼金学院。”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选择。”
塞缪尔摸了摸矮人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没有那么复杂，欧力。”
“这不是入学考试的单选题，出卷老师设置各种陷阱，隐藏唯一的正确答案，就想让你出错，而出错了，就是残酷的淘汰，不合格。”
“这只是一道简简单单，有着很多正确答案的选择题而已。”
“选择天赋，专心研究炼金是正确答案，选择坚持，继续探索魔法也是正确答案，两样都选，贪心点一起学习同样是正确答案，或者你两样都不选，去钻研魔讯机原理，乃至喜欢的音乐、文学、画画，包括离校加入佣兵小队去大陆探险，都是正确答案。”
“你的一切选择都是正确答案，但其实，它们也都可以不是正确答案，我们只是通过努力奋斗，让最初的选择变得正确罢了。”
“人生漫长，却也转瞬即逝，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做你认为对的事就行了。”
367
传送石门在6月的前15日，并非只有天启学院开启了淘汰赛，大陆各大帝国排名靠前的学院，皆开启了一场淘汰赛，或是名额推举。
天启是500人名额，其余学院总共是500人名额，划分下去，一个学院往往只有5人、6人甚至1个人的名额，即便号称大陆第二、第三的斐林帝国皇家学院，以及亚历山大魔武学院，也不过是50人名额。
天启大赛，不仅仅是争夺神器、圣器乃至各种强大的禁术奖励，更是年轻人鲜衣怒马、名扬大陆的最好时机，自然让整个瓦罗兰的少年少女们都趋之若鹜。
在天启淘汰赛结束的同时，大陆各地的名额选拔也陆续结束，塞缪尔所说没错，这几天不断有外界人员进入学院，每天出门都能看到大批陌生面孔，惊奇地在天启城参观。
他们中，有参加二阶段比赛的各院天才学员、带队老师、学员家长，也有受邀观礼的大人物，以及特意游玩的冒险家、吟游诗人等等。
天启学院显得愈发热闹，特别是魔法、战士学院，参观者是最多的，好在学院面积极大，虽然人多，但丝毫不显拥挤。
数日时光很快过去，6月20日，二阶段大陆预算赛之日。
第二学区，穆柏山脉。
战士学院建立在穆柏峰上，但，穆柏山脉并非只有一座主峰，自然不仅仅只有战士学院。
在战士学院西南，莱茵河的起源，亦或者是尽头，有着一片青山。
第二阶段的比赛场地，便在这片青山中。
天启最优秀的学员，以及大陆各地最优秀的天才学员，共计4000人，按照四个年级，分别站在山脉脚下，如四片海洋。
所有学员都心神振奋、神色激动地望着连绵青山，等待比赛开启。
此刻，距离正式开赛只剩半个小时。
一辆辆来自世界各地的马车，飞行魔兽停留在山脉脚下的草甸，草甸上站满了随行的学员师长，游客旅人，还有天启提前安排的，一列列身穿铠甲的监察守卫、身穿长袍的监委法师、治疗牧师。
二阶段比赛的规则是天启学院自设，每年都不同，属于高度机密，天启的老师们不知道，即便参与关卡设置的教授，也不允许提前透露给学员，避免造成校内外学员的不公平。
所有人只知道，在这短短一场比赛里，四个年级，每个年级的1000人都会被选拔出能力最强的128人，参加最后的正赛。
塞缪尔也没有说二阶段的规则，只是隐晦提到，由于魔法技术的突破，也为了更加的锻炼学员，今年的比赛添加了一些以往从未使用的事物，会格外危险，格外血腥。
要做好重伤甚至濒死的心理准备。
当然，濒死不是真的死，天启的四位年级主任，分别在四座青山外看着，四阶强者可以随时拯救学员于危险之中，更何况外界还有一系列优秀的牧师、医生团队随时待命。
但，一旦被拯救，也就意味着已经死亡，自然失去了晋级正赛的资格。
我站在人群之中，旁边是小夜和温妮。
校外人员或许不认识右边的温妮，或许因为没见过照片，也不认识左边的十六夜，但中间那名银发少女，海伦·伊芙却是所有人都认识的存在。
因为那惊艳世间，倾国倾城的绝美颜值，只是看一眼，就能在心底确定，绝对不会认错。
也因此，人群自动地分出了一小块空地，让三人单独一列。
二阶段没有说规则，但既然是混战，自然可以分阵营。
十六夜，伊芙，两位淘汰赛满分联手，本身就是极为强大的阵营，相较而言，温妮像是抱大腿的。
但只要能晋级，抱大腿又如何？那是极为快乐的事情。
事实上，在等待开赛的过程中，天启各个派系，外界各大学院，本身就划分了各种阵营，都是三三两两，五人、七人，甚至几十人聚在一起。
即便那些整座学院只有一个名额参赛的，也互相抱群，或者寻找看似强大的阵营加入了。
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红发黑眸，一身休闲装的年轻男子，亚历山大·琉比斯。
天启·战士学院的人都很自觉地没有去找他，亚历山大魔武学院的人倒是向他发出过邀请，不过琉比斯并没有理会，反而提前声明，比赛开始后离他远一点。
如果不慎偶遇，尽量早点逃，不然就只能怪运气不好了。
过了一会儿，白发少年艾凡也被温妮拉入三人小队，又过了一会，同班的达芙妮、达茜也走了过来，加入队伍。
至此，三人小队扩展为六人，除了十六夜都是光系一班的同学。
十六夜无所谓拉人，我原想让克里斯汀入队，提高队伍实力，但这个眯眯眼不知怎么想的，和一群校外的，学院名都没听过的学员站在了一起。
四千名年轻学员分成四大部分，站在连绵青山前，缕缕山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袂，初夏的耀眼阳光给他们的身体镀上一层金辉。
忽然，青山间响起一道清澈悠然的震鸣，仿佛有人站在至高的山巅，轻弹了一下剑锋。
一道如大海般雄厚，又如山风般悠远的剑意回荡在整个穆柏山脉，也拂过所有少年少女们。
十六夜回头望向云雾缭绕的穆柏山巅，喃喃道：“云出岫院长的剑意。”
人群一阵窃窃私语，所有人都意识到，大赛开始了。
接着，震耳的隆隆声响起，似乎有人在施展大型土系魔法，地面剧烈震颤起来。
通往青山的山道上，四座石质巨门拔地而起，石门紧闭，门扉刻绘着繁复的魔法阵纹，闪烁着淡蓝的熠熠辉光。
四座石门后方，各自出现一层如潮水般的奇异光幕，阻挡了所有人向后观察的视线。
四座石门前方，各自出现一条宽阔、笔直的金色光道，分别将四个年级的一千名学员纳入道路内。
显然，每个年级的学员，只能通过自己年级对应的石门。
一名身材矮小，鼻子很尖，戴着白手套，像矮人却不是矮人的奇异生物出现在四座石门前。
温妮一眼认出它的身份，惊道：“是莎莉文老师的召唤兽兼管家，文西。”
“这个纹路...”
我盯着四座石门上的魔法纹路，辨认了一会，低声道：“这是四座空间传送门，应该是给四个年级的学员分别使用，传送到相应位置，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随着石门升起，人群一片哗然，又渐渐归于寂静。
文西对着四千名学员微微鞠躬，而后单手作出请的手势，高声道：“第二阶段，大陆预选赛开始，各位学员，请入门。”
368
闭关的亚历山大大帝四座石门很大，宽逾十米，仿佛四座城墙，矗立在山道上，散发着沉重的气息。
请入门？
石门紧闭，如何入？
四千名天才学员望着幽光闪烁、气息宏大的石门，心里都知道，这个石门恐怕没有那么好进。
难道石门就是二阶段比赛的第一重考验？
文西像雕像一样站在石门前，显然没有给这些学员提示的意思，一时间，竟然没人主动上前开门。
毕竟谁也不知道，石门上面是否隐藏陷阱，与其做出头鸟尝试，不如呆在后面，反正一旦有人打开石门，自己跟着进就是了。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一起朝石门走去。
无论石门上闪着幽光的魔法纹路是否仅仅代表传送，只有离得近些，才能观察的仔细些，也只有尝试去推门，才有打开门的可能。
温妮、艾凡、达芙妮、达茜跟着向前，二、三、四年级的方队都各自有人，顺着对应光道，朝自己年级的石门靠近。
这时，一年级方阵，忽然响起一道狂傲的笑声。
人群循声望去，见一名身着红色衬衫的男子身影，仿佛铁头娃般沿着光道，笔直而高速地直冲一年级石门。
琉比斯才懒得管石门有什么陷阱，冲就完事了。
砰！
在众人惊讶、无语、或是嘲讽的目光中，琉比斯毫无花哨地一拳砸在紧闭的石门上。
一道深蓝的魔法光盾出现，挡住了琉比斯的拳头，并将他震退一步。
啪！
琉比斯这一步在光道上踩出沉重的波纹，显然反震之力不轻。
人群响起几声不屑的冷笑，这种石门关卡，肯定蕴藏玄机，岂是这么简单打开的？
在不了解机制的情况下，强行冲只会让自己受伤，还不如让开位置，让后面的专业的学员研究一下阵纹奥妙。
这些人大都是校外参赛的学员，对琉比斯不够了解，而校内的学员，只是静静看着。
也有几个校外的热心学员朝石门靠近，想要跟琉比斯一起砸门。
毕竟人多力量大，虽然现在彼此是竞争对手，但面对都需要打开的石门，大家可以暂时联手。
不过，当他们看到琉比斯接下来的动作时，默默就停下了脚步。
琉比斯显然是不信邪的，他浑身斗气光焰暴涨数米，仿若魔神般挥舞拳头，一拳比一拳更用力地砸在石门上，每一拳的威力都堪比重型魔导炮击，发出沉闷的轰鸣。
嘭！嘭！嘭！嘭！嘭！
这种威力，换成人在他面前，早就被打成软体怪了。
相应的，拳击的反震之力肯定极大，但琉比斯好像没事人一样，把石门当成沙包打。
“亚历山大大帝的孩子，怎么脑子跟有问题似的。”
这句评价可谓毫不客气，如果被琉比斯听到，免不了打上一场，可惜，他听不到。
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此刻正站在穆柏山脉最顶峰的一座青石阁楼前。
这里是第二学区的最高位置，亦是战士学院的院长办公场所。
能站在这个位置安静观看大赛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说这句话的其实也不是人，而是一只金色卷发的御姐精灵。
她眉眼美丽，双耳尖尖，胸怀极为宽广，身穿天启主任的淡金色袍服，负手而立时，自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华贵气度。
正是天启一年级主任，莎莉文。
“小莎老师，我知道琉比斯砸传送阵让你很不爽，但这种话在私下说就算啦，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不然亚历山大那老贼一生气，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在莎莉文身侧，是一名气态超然的黑发帅哥，同样身穿天启主任袍服，只是为月白色。
这位白衣帅哥的右手双指捏着一柄月白色小剑，持剑的他气场极为凌厉，连发丝间都有剑意流淌而出，仿佛随便飞出一根发丝都能杀人，给人以极度危险，却又极度潇洒出尘之感。
但，前提是忽略他月白色小剑的剑尖，正扎着一种不知名的绿色水果。
此刻，他正用可纵横千万里的月白小剑，当水果刀般毫无风度地啃着水果，和莎莉文交谈。
正是天启三年级主任，战士学院院长，云出岫。
“好像也不用担心，亚历山大那老贼现在还没来参观大赛，议论几句亚历山大家族他也听不见，那我直说了，亚历山大一族的脑子都不太正常，就想着打打杀杀，特别是觉醒战神血脉的这对父子。”
云出岫的脸色浮现几分古怪：“说来也怪，明明往年那老贼都是很早就到，一次不缺，今年明明儿子琉比斯都参赛了，他却不来参观？”
莎莉文说道：“是有些问题，光明神殿、精灵之森、幽夜峡谷、矮人矿山，包括斐林帝国、威尔国等各大帝国的领导层都来了，只有亚历山大大帝没有动静。”
云出岫挑了挑眉，语气微沉道：“那老贼不会又整什么幺蛾子吧？”
上一次亚历山大缺席天启大赛还是在十年前，缺席没多久，他就觉醒战神血脉，率领亚历山大帝国骑士团到处征战，以三阶巅峰实力，斩了五位四阶，无数小国陨灭，一时间瓦罗兰大陆人心惶惶。
直至大帝遇上了斐林帝国，千年第一，千年底蕴的世间最强帝国，被无数强者、禁招围攻，导致惨败，差点被反打到王都，签订各种条约后才偃旗息鼓，不再搞事。
这些事，说起来只是史书上轻描淡写、几笔带过的事情，但在十年前那个年代，却是湮灭了不知多少的强者、弱者、宗师、四阶，又有不知多少，不计其数魔导师和军队为战争而赴死。
莎莉文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亚历山大大帝从去年七月有所感悟，闭关修行至今，也不知到了何种境界，有没有可能踏出那一步。”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忧虑：“觉醒的神明血脉太过强大，如果亚历山大大帝真的再进一步，登临四阶，恐怕斐林帝国未必能再次阻止他，老师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云出岫皱了皱眉：“不必担心，斐林帝国千年底蕴不足，还有我天启三千年底蕴，就算那老贼突破成功，院长也不会由着他的。”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剑意丛生的洗剑谷，云雾缭绕的最深处。
369
入石门一年级石门之前。
砰砰砰的震耳撞击声仍在继续，若是一般人在这里瞎胡闹拳击石门，早就有人上前阻拦，但琉比斯的拳头...
仅凭轰击的声势，就让大部分人意识到，如果琉比斯把进攻对象换成自己，估计一两拳，自己就被打得濒死淘汰了。
故而，没人敢拦乱砸石门的琉比斯，即便少数人有能力去拦，也不想在比赛一开始就和琉比斯起冲突。
我也没有去拦，因为目前为止，我还没看懂除了传送纹路外，石门上其他符文的效果，也不知道打开后会通往何方。
“真吵啊。”
一个浅紫短发的眯眯眼掏了掏耳朵，走到琉比斯身后：“琉比斯，既然你不行，换我来试试怎么样？”
场间顿时一静。
熟悉的声音让琉比斯停下动作，他回头看了一眼，认出这个人就是之前淘汰赛，唯一让自己输掉一场的克里斯汀。
琉比斯甩了甩拳头，眯起眼睛道：“你来？”
克里斯汀随意点头道：“嗯，我来。”
“好。”
琉比斯爽快地让开了位置。
本来他是想凭借蛮力打开石门，但连续十几拳已经让他发现，这石门的魔法防御绝对是四阶圣魔导师所设，坚固无比，除非他开启血脉觉醒，否则，常态下完全无法撼动石门分毫。
克里斯汀是琉比斯在天启所有学员中，最看不清实力之人，虽然眯眯眼表面战力似乎不及夏缇雅、十六夜，但以他一向轻松的表现，谁也不知道他还隐藏了多少实力。
琉比斯虽然莽，但不是傻，既然对方想要开门，他乐见其成，顺便还能观察一下克里斯汀的真正实力。
但克里斯汀却让琉比斯失望了，他没有使用任何能力。
他只是双手按在石门上，没有调动任何能量、魔力，只使用身体本身的力量，用力向前推。
后方参赛者一阵嗤笑：“这家伙是来搞笑的吗？”
“一点能量都不用，他不会是只想用身体力量，就推开十米宽的石门吧？”
“这就是大陆第一学院的水准？我听说这个红头发的，还有这个睁不开眼睛的，都是天启最强的选手，现在看来智商都不太够用啊。”
“传闻中的血色战神，五系三阶魔导师，就这？”
这些参赛者基本都是校外天才，看不懂石门符文，也没有胆量尝试，只能在人群中小声地窃窃私语。
以琉比斯的超强五感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冷笑着扫视了一遍人群，目光所至，所有低语像被冷水浇灌的火苗一样快速消泯，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虽然琉比斯刚才砸门的表现看起来不太聪明，但至少让所有人看到了他的实力，此刻，没有人敢惹他。
琉比斯也懒得理会弱者的想法，他转回视线，看向推门的克里斯汀。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因为，在克里斯汀的用力推动下，十米宽的沉重石门竟然缓缓分开了一条缝。
一缕明亮的白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石门后方，似乎通往一个充满光明的世界。
他是怎么做到的？
琉比斯眼神微变，看着随克里斯汀用力而缓慢打开的大门，很快反应过来。
这扇石门，如果不用暴力的手段硬砸破解，不用斗气、魔力等能量，只是轻柔推动，就不会触发魔法护盾，相当于普通的石门！
但是，如此厚重的石门，正常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撼动，谁能想到不用能量辅助呢？
人群一片哗然，包括我都有些惊讶，不仅因为克里斯汀作为魔法师，力气居然能推动石门，更是因为，他究竟是怎样发现这一点的？
这短短两分钟，连我这种堪比计算机的大脑智商都没计算出来，难道克里斯汀能直接参透石门上的符文效果？
穆柏峰顶的青石阁楼前，金发精灵御姐的眼中露出一丝欣赏。
她构建石门的时候，本以为其中奥秘会被各年级的魔法师们一起分析得出，再由武者、战士们齐力推开，没想到克里斯汀一个人就做到了两件事。
莎莉文语气骄傲道：“云出岫，这个魔法学院的天才，我召唤系亲自教导的学生，克里斯汀，你觉得如何？”
毕竟是打压了战士学院，号称全天启第一的琉比斯锐气，莎莉文心情很好。
她身侧的白衣帅哥望着缓缓开启的石门，真诚赞道：“不错，的确很不错，这个克里斯汀以前似乎很低调，我都没注意过他，现在应该是不想掩饰锋芒了。”
......
或许真如云出岫所说，克里斯汀不打算掩饰锋芒，他凭一己之力推开石门后，朝身后的上千学员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第一个踏入石门。
不只是一年级的第一，因为二、三、四年级都还没打开石门，准确说，克里斯汀是全天启，乃至全大陆第一个走进石门的年轻人！
他的身影进入那片纯白的光亮，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
人群中，远远注视石门的精灵西尔芙，连同光系一班的几个同学，表情都有些复杂，这样看来，克里斯汀的能力比他平时表现还要优秀得多，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强大，综合分析能力一样很强，甚至是最强。
毕竟，那些四年级的魔导师学员们，都还没看出符文关键，克里斯汀就已经完成破解了。
“有趣，真是有趣，克里斯汀，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琉比斯忽然狂笑起来，神情兴奋道：“那就让我亲自来猎杀你吧。”
他追着克里斯汀冲向石门，成为第二个进入石门的人。
随着一年级的石门打开，其余年级的天才们很快明白关键，短短几十秒，其余三扇石门全被推开。
传送石门只是方便学员进入比赛场地，本身不存在任何难度，现在，所有学员都可以进入。
没再迟疑，我和小夜等人也走进石门。
......
穿过石门的亮光，我感受到一阵空间变换，睁开眼时，就看到一座宛如巨剑般陡峭、笼罩着淡淡薄雾的山峰。
剑状山峰脚下，有一座显眼的黑色石碑，上面用剑痕刻着【一年级试炼：越过此峰】。
我环顾四周，小夜、温妮等等一年级的学员都被传送过来了，却没有琉比斯和克里斯汀的身影，明明他们只是比我早了几秒。
难道他俩已经进入这座山峰中了？
高年级的学员都不在，显然是传送到了其他位置，参与不同的选拔试炼。
毕竟年级不同，学员实力不同，试炼设定的难度也就不同，一年级的选拔试炼应该是最简单的。
370
入剑峰同样是山，剑状山峰却与之前石门处的山峰截然不同。
它太陡了，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近乎垂直，洒满碎叶的青石山道，陡峭程度堪称九十度直角。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更令人惊异的是，在这座薄雾弥漫的险峻奇山中，到处都是一片死寂，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并非这座山峰静止，而像是声音都被隔绝了一般。
山风吹拂树梢，崖砰间有瀑布摔落，峰内有鸟虫野兽在鸣叫，但山外之人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十六夜望着这没有声音的诡异画面，作为一年级剑士系的最强者，她凝望数秒，便看出了很多东西。
她笃定道：“这是一座剑峰，剑峰中有一座剑阵。”
“剑阵之中，剑意交错，切断了剑峰与天地外界的一切联系，把剑峰变成了真正的禁峰，任何妄图闯入这座禁峰的外来者，皆由剑阵斩杀无赦。”
“这相当于把山峰分割成一块块的狭小空间，峰间的声音都被禁锢在小空间内，所以我们什么都听不到。”
我注视着剑峰，看到微风卷起一片树叶，沿山道飘入峰内。
无声无息间，那片树叶被切成十余截细丝，缓缓落至地面。
难怪青石山道上都是青黄两色的碎叶，原来都是被剑阵切碎堆积出来的。
选拔要求是越过剑峰，但这山路也太危险了。
我仰头望向剑峰上空，看到一道道极细微，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扭曲光丝，将落下的阳光分割成一块又一块。
显然，高空同样弥漫着森然恐怖的剑意杀阵，就算有学员召唤飞行魔兽，也无法前进丝毫。
我问道：“这座剑阵强度如何？”
十六夜用鲜红剑目凝视了剑峰数秒，微微摇头：“这个只有进峰才能知道，不过不用担心，既然是一年级的试炼，难度应该不大，只要跟紧我，大部分剑意都可以无视...”
十六夜正说着，忽然，一道懊恼的冷哼声从剑峰方向传来。
下一刻，所有人都神情微变。
在所有人视野中，一道强到可怕的深红拳劲，携带着磅礴如长河般的无穷斗气，轰鸣着席卷过来。
是琉比斯！
剑峰方向，红发男子一脸不爽地从峰内冲出，冲向学员阵列，并且宣泄似的发出一拳进攻。
这家伙，不会是想与直接近千名学员为敌吧？
学员们的脑海冒出这样一个荒谬的念头，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似乎是事实。
1000人淘汰成128人，主要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学院设置的，像剑峰剑阵这样的危险关卡，对学员进行筛选，另一个，便是学员之间的彼此厮杀。
显然，酷爱战斗的琉比斯更喜欢选择后者，如果他能在这里解决八百多名学员，或者说，让这里的学员混战到只剩128人，就相当于直接通过了二阶段比赛。
之前的石门并非比赛场地，琉比斯被限制不能向学员出手，但现在进入石门，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想打谁就打谁。
但，能够闯入二阶段的一千名学员，又岂是普通人？这些天才岂会像弱者一样毫无手段，任人宰割？
一时间，五光十色的烈焰、雷霆、寒冰魔法、以及剑光、箭矢、魔导炮都朝斗气长河进攻过去，各种攻击汇聚成更可怕的能量洪流，瞬间撕碎了琉比斯的斗气长河。
琉比斯不以为意，反而快活地大笑起来，斗气纱衣附体。
他竟然沐浴在各种能量进攻中，朝学员们逼近。
太狂妄了！
几名在外面就嘲讽过琉比斯的学员，表情愤怒地对视一眼，心中心思各异。
他们自知单打独斗，不是琉比斯的对手，但他们认为，琉比斯想要以一敌多，明显就是找死。
于是，几人并肩而上，配合着朝琉比斯一齐攻去。
琉比斯眼神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再次出拳。
轰然一声爆响，一拳之下，无数元素、斗气的倒卷而归，几人也被砸的齐齐倒飞回来，口吐鲜血，险些暴毙，只能等待救援。
这还是琉比斯注意分寸的结果，否则，以他堪比三阶的斗气进攻，这几个二阶的学员连全尸都不会有。
越来越多的学员被琉比斯斗气余波扫到，被迫卷入混战中。
这场‘越过剑峰’的试炼，在琉比斯的搅局下，俨然变成一场大乱斗，远处穆柏峰顶观战的莎莉文和云出岫连连摇头，却没说什么。
毕竟，战斗本身就是竞争的一部分，既然没打死人，两位主任就不会插手，就算死人了...只要不多，也不影响大局。
参与大赛也都是学员自己的选择，况且天启做了足够的安全治疗保护，只要不作死，基本不会死，真作死那也没办法。
琉比斯是天启大赛，天启各年级以来，最大的变数，他的实力超出同龄人太多了，也只有他，能够采用这种肆无忌惮的打法。
而且，以琉比斯热爱打架的性格，他并不是刻意淘汰那些实力弱的选手，反而专门针对强者。
谁越强，他越喜欢打谁。
显然，我和十六夜都是他的重点目标。
铮！
十六夜拔出腰间夜骐剑，一剑斩断琉比斯挥来的斗气拳劲，说道：“我们进入剑峰！”
来到这里的学员都很聪明，大家都看出来了，剑峰内虽然危险，但那雾气和隔绝声音的奇异现象，显然能够阻挡追踪。
琉比斯从山峰出来，估计就是因为入峰后找不到克里斯汀，无法和他决斗，才挑上了这群没有入峰的人。
如果在这里和琉比斯缠斗，首先不一定打的赢，就算赢了，也是让他人得渔翁之利，克里斯汀说不定已经翻山越岭，通过试炼了。
不如直接入峰。
夏缇雅、克克子、伊莱，包括一向鲁莽的皮格·佩奇，以及很多校外天才都是这样想的，也都没管琉比斯，直接冲向剑峰。
十六夜拉住我的手，一踩地面，朝青石山道冲去，温妮、艾凡，达芙妮、达茜都紧紧跟在后面。
在进入山道的刹那，外界一切的魔法轰鸣、喊杀声都不见了。
接着，一道道无形的剑意气息被拂动，化作山间的湿润雾气，将冲进山道的几人包裹。
这雾气非常淡，如轻纱一般，泛着莹润的玉色光泽，令周围的光线更加迷离。
“这个雾好奇怪，好像有东西......啊！”
我听身后的温妮说着，突然一声惊呼，像是看见了什么。
我连忙回头，却已看不到她的身影。
我和小夜停下脚步，四周都是薄雾，一片死寂中，只能看见近处的彼此，其他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才刚进剑峰，几人就被迫失联，若非我和小夜一直牵手拉着，连对方的身影都会丢失。
十六夜沉吟两秒，说道：“这里的空间被剑意分割，而且会随着剑阵自动变化，即便我们走过相同的路，都可能会分开到不同位置，温妮她们已经走丢了。”
她握紧我的手，望着山道前方：“伊芙，从现在起，你一直抓着我，就可以通过这座剑峰。”
371
过剑阵在温妮眼中，玉色光泽的雾气正在微微颤动，绽放出无数波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雾内穿梭。
“这个雾好奇怪，好像有东西...”
她低声说着，突然，一道青玉般的剑影无声无息地从雾气中钻出，往外溅射无数条雾线，急速刺向温妮。
“啊！”
温妮尖叫一声，差点惊得跳起来，她顿时想要施放魔法，但慌乱中根本来不及构建。
幸好艾凡在她旁边，迅速拽住她的袖子，将她拉退，同时瞬发一道光盾术，挡在青色剑影前。
啪地一声脆响，剑影的力量有些超出艾凡的预料，几乎相当于二阶高位剑士的全力劈砍，让艾凡仓促瞬发的护盾都颤了一下，后退一步。
只是耽搁了一步，前方伊芙、十六夜的身影，还有后方的达芙妮、达茜就都消失了。
温妮的旁边，只剩下拽着她的艾凡。
看着剑影消散，温妮心中松了口气，却在下一刻又提了起来。
因为这玉色光泽的雾气再次颤动起来。
在温妮视线中，两道青色剑影再次高速窜出，分别斩向自己和艾凡。
有所准备下，温妮小脸微肃，抬手就要释放魔法，却又被艾凡往后一拉，拉在身后。
啪！啪！啪！
神圣炽光体的强大光盾术连续挡住了三道剑影，但在视线不及之处，艾凡的衣袖突然多出一道裂口，有血迹溢出，仿佛被锋利的飞剑所伤。
温妮脸色微白，意识到刚才雾气中并非两道剑影，而是四道！
如果艾凡不拉住她，她肯定已经受伤了。
雾气的颤动缓缓停歇，艾凡眼神微凛，望着青雾弥漫、青草摇曳的青石山道，仿佛看到无数青色剑影隐藏其间。
在无数被剑意切断的空间中，连光线都发生着折射，看不清峰顶有多远。
艾凡试探着迈出了一步。
噌！
一道无形剑意升起，不给人任何思考时间，无声地掠过艾凡身侧，青石山道两侧的一株株野草突然断裂。
青草无声，拦腰而折。
艾凡感到右手的光盾微微一震，他的衣衫一角也被切断，无声地飘落地面。
艾凡表情愈发凝重，认真道：“温妮，抓住我的左手，跟在我身后，我们走出这场剑阵。”
......
“伊芙，从现在起，你一直抓着我，就可以通过这座剑峰。”
比起艾凡的险象环生，十六夜在青石山道的步伐就轻松多了，毕竟她的境界比艾凡高出一个大等阶，本身又属于剑士系。
对她来说，在周围的青玉剑影形成之前，便可以提前感知到，甚至不需要出剑，只凭自己的黑暗剑意，就能将剑影在凝形前碾碎、抹消。
别说负伤，剑阵的大部分剑影，连她衣角都碰不到，以至于我十六夜牵手走了很远，都没感觉到什么威胁。
一路风平浪静。
但这座剑峰，青石山道本身也很漫长。
足足走了四个多时辰，从早晨到下午，夕阳西斜，两人才看见山道顶峰，即将走出剑阵。
我和小夜加快速度前进。
前方，青雾将尽，一道道青玉剑影已不再隐藏，而是像真正的青玉长剑一般，浮现在山道上，如一个个宁静竖立的守卫。
身后，雾气中有连续不断的青色剑影无声浮现，窜出。
嗡！嗖！唰！嘭！
数十柄实质般的青玉长剑发出声势各异的鸣啸，化为剑光斩向两人，剑意激荡之下，尚未临体，周围的野草植株便全被切碎，化为齑粉。
十六夜神情平静地拔出夜骐剑，以我为圆心，旋转360度斩出一道黑色的剑光圆弧。
刹那之间，黑色圆弧扩散，周围发出十几道嗤嗤的连绵震响。
十六夜一剑之下，十几道青玉长剑或断或碎，四下飞散，如烟尘雨雪般飘飘扬扬，而后消散空中。
这些剑影的威力被控制在二阶以内，最大的优势在于隐蔽、突然，对其他学员危险颇大，但在剑术宗师十六夜面前，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女朋友还是强的啊。
我看着小夜闲庭信步间破灭剑阵攻势，静静想到，如果换成我来，即便能通过剑阵，也不会这么轻松，这么快速，或许还要受点伤。
两人很快突破剑阵的最后防线，彻底离开雾气区域，来到剑峰峰顶。
令我意外的是，峰顶之处，赫然已经伫立着一个人影。
居然有人比我和小夜还要快！
他一头浅紫短发，衣袂飘飘，在崖畔负手而立，看起来气度出尘。
但他一转头，一说话，就打破了这种意境：“啊呀，是伊芙和十六夜同学呢。”
克里斯汀打量着两人，赞道：“十六夜同学真不愧是剑士系首席，这么快就无伤通关了。”
我盯着克里斯汀，感觉愈发看不透这个眯眯眼。
作为剑阵关卡，小夜闯关本身就具备很大优势，但克里斯汀居然比小夜还要快，而且身上一样没有伤痕。
不懂就问。
我问道：“克里斯汀，你是怎么这么快就上来的？”
克里斯汀微笑道：“别误会，我也是刚到而已，一路被剑影砍得老可怜了，还好刚才止血治疗了一波，换了身衣服，不然你见到的估计是乞丐版·克里斯汀。”
“而且，十六夜毕竟是带着你一起，如果她一个人上山，肯定比我快多了。”
虽然克里斯汀这样说，但我还是不太相信，疑惑道：“你认真的？既然剑影危险，那你为什么不慢点走，以你瞬发五系魔法盾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负伤才对。”
克里斯汀打赢琉比斯那一场我当时不在，但事后的比赛视频在论坛上都传遍了，我也看过几次。
当时我就看出，克里斯汀隐藏的极深，哪怕是和琉比斯打的那一场，都未必用了全力。
以前我预测他可能是三阶，现在，我估计他至少是三阶初位，可能会更高。
如果他真的还在隐藏，那毫无疑问，天启一年级内，至少修行等级上，这个眯眯眼是最强的。
克里斯汀摊手道：“我还以为一年级试炼是爬上山峰，越过去就能结束呢，所以就不计代价的尽快爬山了，没想到...”
他指了指山顶另一侧，十几米外的位置。
那里立着一块黑色石碑，和山脚的那块材质相同，上面用剑痕刻着【一年级试炼：穿过魔兽养殖谷】。
原来之前的越过剑阵山峰，只是试炼的第一步。
的确，山道上的剑意虽然危险，但参加比赛试炼的都是大陆最优秀的年轻强者，想要只凭剑阵将这1000人淘汰到128人，基本不太可能。
后续肯定会有更加危险的关卡。
难怪塞缪尔老师说这次的二阶段比赛有些血腥，这才只是第一波关卡，就已经难度很大了。
我和小夜走到克里斯汀所在的悬崖边界，向下望去。
高高的崖壁之下，赫然是一片灰暗、陡峻的巨大峡谷，深约数千米，长度数十千米，即便里面没有危险，想要穿过，也需要很长时间。
更何况，石碑上写的很清楚，这座峡谷的名字叫做：魔兽养殖谷。
顾名思义，学院肯定在里面放养了很多强大的二阶、三阶魔兽，危险程度不亚于剑阵。
难怪克里斯汀没有下山，毕竟天色渐晚，峡谷能见度低，而很多魔兽都是夜晚捕猎的。
想要在夜间穿过峡谷，难度比白天肯定大得多。
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峰顶休整一晚上，消除穿过剑阵的疲惫，等明天早晨再下山，穿过峡谷。
在剑阵中走了一整天，我和小夜都有些累了，于是随便找了个空地，开始休息。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名身高一米四，穿着黑红裙装，充满贵气、优雅的少女走了上来。
血族天使，夏缇雅。
我和小夜立刻提高警惕，这个看似矮小如萝莉的女孩，实际战力极强，在天启时报的评价中，实力仅次于琉比斯。
克里斯汀作为我同班同学，还能比较信任，但无论是我还是小夜，都跟这个夏缇雅不熟，如此一位危险角色，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所幸，夏缇雅并没有对峰顶三人出手的意思，她眼神淡漠地扫视了一遍峰顶，看了一眼石碑，就自顾自地找地方休息了。
看来刚才的剑阵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面对未知的‘魔兽养殖谷’，同样不打算夜晚闯荡。
值得一提的是，夏缇雅坐下后几乎没怎么注意我和小夜，而是一直盯着克里斯汀看，仿佛这个眯眯眼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事物吸引了她。
克里斯汀却依旧姿态随意，偶尔和我攀谈两句，完全无视了夏缇雅的视线。
又过了半个小时，剑峰中陆续走出很多学院知名的一年级强者，比如佩奇、伊莱、克克子、班杰明，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其他学院的天才学员，都来到了峰顶。
只是他们的状态比夏缇雅、十六夜的无伤差多了，大都是身形狼狈，衣衫破碎，有的还受了不轻的伤势。
在看到黑色石碑后，大部分人都选择找个地方疗伤休整，也有一些人眼神闪烁，想要趁机出手，淘汰在剑阵中重伤走出的学员。
毕竟竞争对手越少，最后入选前128的可能性就越大。
通过者越来越多，直到艾凡、温妮也一前一后地走出剑阵。
后方的温妮基本无伤，只是耗费了不少魔力，但前面艾凡的状态却相当不好。
他一身校服裂口遍布，沾染血迹，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魔力气息虚弱。
十六夜对付剑阵简单，不代表剑阵真的简单，艾凡的实力，远远达不到十六夜随心所欲，无视青玉剑意的境界。
连续五个时辰的紧张防御，几乎把他的魔力、精力都耗尽了。
如果他独自过阵还好，但带着温妮，一个人硬顶两个人要对付的剑影，实在是超出了能力范围。
而见到伤势颇重的艾凡，十几个在峰顶休息的学员都默契地站了起来，拦在艾凡和温妮前方。
为首一人说道：“白发小子，你现在身受重伤，连通过剑阵都如此困难，就不要参与后面的试炼了，主动退出吧。”
372
伊芙的【圣疗】这十几名学员，大部分是天启校外的，也有三名是校内的，并非彼此认识，只是抱有相同的想法：把艾凡淘汰掉。
而能在这个时间点抵达这里的，无疑都是实力颇强的学员，即便弱于艾凡，也弱不了多少。
如果艾凡状态良好，就算打不赢，也能从他们手里逃掉，但现在的状态，连跑都没有希望。
其实这是个伪命题，如果艾凡状态良好，他们也不会出来阻拦。
如果没有他们，以艾凡神圣炽光的体质，给他一晚上恢复魔力、治疗自己的时间，也能将伤势痊愈的差不多，但这些人，明显就是趁着艾凡受伤，想要减少对手。
温妮脸色一白，她知道是自己拖累了艾凡，如果两人分开，自己大概率走不到峰顶，但艾凡却能只用很小的代价，到达这里。
她咬了咬牙，向前一步，正要把艾凡拉到后面，自己去对付这七八个学员，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白发少年是我同学，想让他退出，先试试把我淘汰，或者，让我来淘汰你们吧。”
“伊芙！”
温妮惊喜地叫了出来，只见一个如月光般绝美的银发少女从人群后方走出，走到艾凡前方，一对紫眸清冷地注视着十几名学员。
在她身旁，还有一位黑发红眸，腰挎黑色短剑的少女，同样神情冷淡，似乎完全没把这十余人放在眼里。
十几个起立的人中，三名天启校内的学员立刻转身坐下，他们认识伊芙，自然能认出她名声极大的女友十六夜，自知就算一起联手，也未必打的赢。
他们的目的是付出尽量小的代价，淘汰竞争对手，而不是把自己放进‘被淘汰名单’里。
剩下的十几个校外学员就没这种想法了，虽然他们能认出天启最美的女神伊芙，但不认识天启第三位，三阶的幽夜之剑十六夜。
比起得不到的女神，肯定是自己通过128人的选拔赛更重要。
众所周知，海伦·伊芙实力虽强，但远未达到无视人群的程度，如果己方能够联手把她淘汰掉...
无论对自己的名声、还是对试炼本身，都是极好的事情。
十几人眼神闪烁，顿时蠢蠢欲动起来，已经有人悄悄调集魔力，或是汇聚斗气了。
十六夜红眸冷漠，右手搭在腰间的夜骐剑上，漆黑的剑身稍稍抽出。
突然，人群传出一道雷霆般的怒吼：“谁敢对伊芙女神出手，我班杰明必不死不休！”
一道璀璨的流光从后方弹射，伴随着机械的嗡鸣，砸落在十几人面前，化作一个高达五米的巨型机甲。
机甲头顶，一个黑脸男子露出了黑脸，赫然是班杰明。
“俺也一样！”
又是轰的一声震响，一个五大三粗、手持钉耙的壮实少年从天而降，落在班杰明旁边，明明只是人类之躯，降落的声势却丝毫不弱于机甲，数百斤重的巨大钉耙在地面砸出一道深坑。
我很快认出，这孩子就是我刚到诺亚世界就认识的皮格·佩奇。
班杰明机甲拳头啪的一声合在一起，用扩音器高声吼道：“后援会成员何在！”
仿佛发布了一个讯号，一时间，山顶各处休息的人群不断有人站起，朝这边飞跃过来。
短短十秒，居然聚集了一个二十多人的小团体，表情凶恶地包围了校外的十几人。
十几个校外学员顿时呆住了，脸上满是震惊和惘然，包括四周一直看戏的学员们也看呆了。
现在达到山顶的学员总数不到百人，其中天启院内的恐怕还不足五十，这二十多人....
好家伙，岂不是说明全天启一半的学员都是伊芙女神的粉丝？
第一女神的魅力竟恐怖如斯！
十六夜缓缓松开了夜骐剑，眼神怪异地看向身侧银发少女，感觉女朋友作为偶像真不是什么好事，到处被人觊觎。
不过想到伊芙是自己的，她又开心不少。
十几名校外学员则是彻底打消了围攻伊芙的念头，开玩笑，这要是打上去，自己一方肯定GG了。
他们想要离开，却被二十多人围住，无法走脱。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天启学院想要以多欺少，聚在一起欺负我们这些普通学院的吗？”
有人脸色苍白的说着，但这二十多人都没有理他，而是齐齐看向我，等待指示。
“不要混淆视听，明明是你们先聚在一起，想要把我淘汰才对。”
我平静说道：“况且，选拔赛的规则也没说不让学员聚群，如果你们有能力带领更多人，一样可以把我淘汰，我无话可说。”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十几人脸色难看，难道对方想把自己团灭在这里吗？
如果这样，大不了自己拼命一波，就算打不赢，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正当他们这样想时，却听银发少女说道：“放了他们吧。”
班杰明，佩奇，还有包围的二十多人又神情凶恶地瞪了他们一眼，没多说什么，收起武器散开了。
选拔赛的确没有不让学员聚群，不过，若是天启学员联手淘汰了其他学院学员，传出去肯定不好听。
而且，这些人实力不弱，真打起来，己方的二十多人很可能有人被淘汰，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冲突解除，我和十六夜、温妮、艾凡找了个安静的位置休息。
“光明咏唱之六十五，圣疗！”
一道圣洁的白光从我手中发出，照耀在艾凡身上，令他全身的伤口快速愈合，被剑意刺穿的右臂也迅速恢复。
温妮没有受伤，只是路上给艾凡施加增幅、治疗魔法耗费了不少魔力，冥想一段时间就好了。
艾凡看着身上的白光，伸展了一下右臂，眼神有些惊异。
作为北光明神殿亚尔弗列德的孙子，也同为神圣炽光体质的拥有者，他对治疗魔法的了解比普通人多得多。
神圣炽光体质，对一切的光属性魔法都有很大增幅，包括治疗系，但即便如此，伊芙所用【圣疗】的治愈力也太过强大，强的超出艾凡理解。
以艾凡二阶巅峰的能力，他在魔力充足时施展的【圣疗】，治愈普通伤口，大约需要半分钟，而像右臂这样的刺穿伤，断骨、断肢之类的，所需的时间就会以几何倍大大增长，需要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
但伊芙用了多久？
好像十秒钟都不到。
明明她只有二阶高位的魔法等级，比自己还低一个小层次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用【圣疗】的是伊芙，艾凡会以为是一位四阶的光系圣魔导师，像自己爷爷那样的光明大贤者，在给自己治疗。
同为九十亲和以上的神圣炽光体质，为什么自己和伊芙的差距会那么大？
373
跳崖夜幕降临。
随着时间流逝，山顶通过剑阵的学员越来越多，而越晚通过剑阵，一般意味着学员的实力越弱，所受的伤也就越严重。
只是自从艾凡事件之后，很少有人会聚到一起淘汰重伤的学员了。
所以，那些较晚上来的，大都能安稳地找个地方，用治疗术、魔药恢复伤势和魔力，准备明早前往峡谷。
达芙妮、达茜精灵姐们也出来了，她俩的伤势比艾凡好不了多少，几乎是相互搀扶的状态，不过在我的【圣疗】下，很快又活蹦乱跳起来。
不少人都在闭目养神，我也取出帐篷，和小夜约好轮流守夜，准备休息一会儿。
夜色越来越深，一名前襟上满是鲜血的少女从青石山道走出，然后颓然坐倒在地，连继续向前行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像她这种状态，即便走出剑阵，也基本不可能通过接下来的选拔试炼。
而自她之后，足足半个小时，再也没有一个人来到峰顶。
此时，峰顶的人数不足五百，说明只是第一轮剑阵，就淘汰了过半的天才学员。
看来学员们根本不需要彼此厮杀，最好的做法，应该是保证自己的状态，全力应对试炼，毕竟只是试炼本身就极为困难，足以将人数消减到128人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想。
轰！
寂静的峰顶突然传来一道强烈的震响，所有人抬头望去，见一道如长河般的深红斗气朝人群席卷过来，伴随着疯狂的大笑。
一个红发黑眸的男子从青石山道高速飞出，挥拳轰向众人。
琉比斯！又是他！
大晚上的，我才刚有点睡意，就被他吵醒了。
我脸色阴沉，生气地从帐篷中走出，感觉这个战斗狂的性格真是太恶劣了！
睡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而峰顶其他人就更生气了，许多人刚过剑阵，正在疗伤，就要被迫抵御琉比斯的斗气进攻，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五颜六色的各系攻击汇聚，轻易撕碎了琉比斯的斗气长河，但红发男子依旧一身斗气纱衣，顶着能量进攻，硬冲休息的人群阵营。
琉比斯狞笑着扫视一圈峰顶，寻找强者。
很快，他就发现了悬崖边的眯眯眼少年，直接越过人群冲向他。
“哈哈哈！克里斯汀，你果然在这里，来与我一战！”
克里斯汀无奈摇头，没理会琉比斯，转身朝悬崖下方的，魔兽养殖峡谷跳了下去。
琉比斯一愣，又看向夏缇雅，结果红发萝莉嫌恶地和他对视一眼，也跳崖了。
接着，校内校外，很多实力不错的天才齐齐跳崖。
比起在这里打琉比斯，他们宁愿深夜闯一闯峡谷，大不了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呆上一会，明早再探索。
毕竟情报中，掌握了‘战神觉醒’、‘绝对生命场’的琉比斯，已经不是人多能解决的了。
就算凭借人多硬耗，打赢了琉比斯，自己大概率也会折损在里面，失去晋级机会。
没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除了一身鲜血，状态极差，完全无力战斗，跳崖必死的少数人之外，悬崖上的大部分天才，只要还能跑的，都被琉比斯逼得提前跳崖，进入峡谷。
而那些状态极差的学员，本身就会被试炼淘汰，琉比斯也没兴趣和无法反抗的弱者打架。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跳崖，也有那么几个人，似乎是被琉比斯惹火了，依旧站在原地，眼神冷漠的看着他。
我说道：“温妮、艾凡、达芙妮、达茜，你们先去下一场试炼。”
他们的实力与琉比斯相差甚远，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直接打淘汰，于是，两人两精灵都没浪费时间，说了句小心就跳崖了。
“我还以为要玩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没想到居然有两只小猫以大无畏的精神拦住了我，伊芙，十六夜，你们这是在给同伴争取逃跑的时间吗？”
琉比斯望着前方两名少女，微笑道：“这可是没有队友，单人晋级的比赛，你们这样拦着我，万一被我打淘汰了，岂不是很亏？”
我冷声说道：“未必是我们淘汰，琉比斯，你这样肆意攻击别人，就没想过自己被淘汰吗？”
“让我淘汰？”
琉比斯大笑几声，说道：“伊芙小姐能有如此胆识，我很欣赏你。”
“不过，攻击别人有什么不对吗？”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本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况且这里是试炼，学院既然设定了淘汰出128位的规则，学员之间就该互相战斗，难道还互帮互助不成？”
“我打他们，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打不过别人，就理应做好被淘汰的准备，这很公平。”
我说道：“既然如此，你打不过我们，一样会被淘汰。”
琉比斯无所谓道：“如果我打不过你们，淘汰也没关系，其实，我反而期待你们有淘汰我的实力，让我体会一下真正战斗的感觉，不过...你们有吗？”
“和我打一场吧，伊芙，十六夜，还有这两个看起来有点面熟的...”
琉比斯话音未落，一道在夜色下闪耀着红白光辉的魔导炮轰击在他身上，发生剧烈爆炸。
轰！
强烈的火光淹没了琉比斯，班杰明扛着水桶粗的魔导炮管，骂骂咧咧道：“小X崽子废话真多，连爷爷都不认识，给爷死。”
然而，火光未散，里面就传出了琉比斯冷淡的声音：“我父亲说过，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所以...这种事应该我来才对。”
一道深红的斗气拳芒破开火光，带着恐怖的威势轰向班杰明。
班杰明黑脸冷静地注视着拳芒，机甲弹出一道厚厚的魔晶石盾牌，全身展现魔导炮管，进入炮火待发状态。
早在几个月前，班杰明被琉比斯一拳打退副本‘神弃之地’时，他就知道自己远非琉比斯的对手，甚至一拳都扛不住，但这不妨碍他看不惯琉比斯。
更何况此时女神在侧，更是给班杰明施加了无敌的勇气BFUU，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输就输了，就算老子无法晋级，也要打他娘的琉比斯几炮！
嗖！嗖！嗖！
深红的拳芒临近班杰明的魔晶石盾牌，他机甲储备的一道道魔导炮也全朝琉比斯轰炸过去。
这时，一个身材壮实的憨厚少年出现在班杰明身前，手里的钉耙状武器亮起蓝色斗气光辉，挥向拳芒。
嘭的一声巨响，鲜红与蓝色的斗气相撞，在峰顶掀起一阵狂风。
壮实少年连退数步，差点撞到班杰明的魔晶盾牌，但那道拳芒却被他打散了。
琉比斯则是再次被淹没在炮火里。
374
被袭击的伊莱一道自由落体的身影从悬崖顶部坠落，在距离地面只剩下几十米时，左手弹出一把袖剑，深深刺入石壁。
咔嚓！咔嚓！
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将袖剑刺入、抽出，重复这做过无数遍的动作，淡金色的瞳孔冷漠而毫无情绪，像是隆冬河面的坚冰。
石壁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划痕，摩擦阻力使他平稳地降低速度，最终安全落地。
他是跳崖人群之一，二阶巅峰刺客，称号【精准手术刀】的艾维·伊莱。
作为战士学院的刺客系首席，伊莱知道自己不如战士系首席琉比斯，也不如剑士系首席十六夜，但他不会妄自菲薄。
他自觉自己能在全天启一年级中排入前十，甚至前五。
除了琉比斯、夏缇雅、十六夜这三个年级前三，同级之中，谁都没有稳赢伊莱的把握。
或许现在多一个三阶的克里斯汀？
所以，伊莱自认前五没什么问题，除去以上四人，他正好可以排第五。
二阶段128人的选拔，以伊莱的实力，有一定难度，但不大，几乎是必然晋级，只是看费多少力气罢了。
空气潮湿，四周寂静，少许月光照耀在峡谷里，勉强能看清近处的情景。
伊莱呼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向前潜行。
夜晚，本就是刺客行动的绝佳时间点。
伊莱的动作很轻，很静，心如止水，这是他身为刺客系首席的基本素质。
在这昏暗的峡谷内，伊莱自信能无声无息地来到任何一个学员的背后，用袖剑刺入他的心脉，或是一剑封喉，让其至死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认为，不可能有人能在这片夜里发现自己。
然而，他失算了。
伊莱安静地前进了数十米，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他什么也没看到，但在刺客系‘追踪技巧课’排名第一的他，莫名有种直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伊莱收敛气息，身形一闪，躲进一丛灌木里。
在这个时刻，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即便有人从伊莱身边经过，也无法发现他。
因为他没有呼吸，身上没有一丝斗气波动，连心跳的动静都被抑制在身体内。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伊莱耐心的等着。
直至第十分钟，两只大约半米长，长着一对幽蓝翅膀的奇特生物从后方飘来。
它们形似蜻蜓，肢体柔和，在夜色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辉，仿佛萤火幽灵。
伊莱望着逐渐靠近的‘幽蓝蜻蜓’，神情微异，这种生物他是第一次见。
杀，还是不杀？
伊莱的敛息术并非克克子的虚空隐匿，只是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一旦幽蓝蜻蜓离得太近，还是会被发现。
他也没有考虑太多，在幽蓝蜻蜓靠近五步之内的刹那，金发少年的身影就忽然消失。
无声无息间，两颗窄小的虫头落下，两只‘幽蓝蜻蜓’浑身涌出喷泉般的青绿鲜血，坠落在他身后的残影里。
为了确保击杀，伊莱用袖剑瞬息间斩了数十剑，相当于把这两只蜻蜓从头到尾肢解了。
淡金的眼眸无情无绪地扫视了一遍蜻蜓尸体，伊莱迈步跨过，继续向前行走。
半个小时后。
伊莱敛息站定，眉头微蹙。
他只是想探查一下周围情况，找一个安全的休息之地，所以全程隐藏自己，没暴露任何踪迹。
至于死亡的那两只蜻蜓，别说魔兽，即便是专业的天启执法司去探查，也不可能因此追踪到自己。
可事实是，现在，他又有了被窥伺的感觉。
在这片夜色中，以自己的能力应该不可能暴露，为什么还总是有魔兽盯上自己。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伊莱沉思着，忽然感觉地面一震，脚底轰然炸开。
一个漆黑的影子从地下钻出，带起一蓬黑色的泥沙、水草。
月光下，一堆雪白、尖锐的牙齿直袭伊莱双脚。
突如其来的危险让伊莱心神一惊，斗气下意识地往脚下涌出，同时抽身急退。
然而，那黑色影子的速度丝毫不逊于伊莱，牙齿直接啃住了他的脚底，发出兴奋的吱吱声音。
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色硕鼠。
为降低行走声音而穿戴的布鞋瞬间被咬破，但斗气的防御，令黑鼠一时卡住，无法继续深咬。
伊莱迅速一个鞭腿抽起黑鼠，旋即手起剑落，将黑鼠的小头切掉。
鲜血四溅。
他皱眉看去，这黑鼠长相颇为残暴，浑身包裹着黑色短毛，连尾巴上都是，油顺地贴在身上，只有一对尖牙是白的。
又是一种不知名的魔兽。
接着，地面继续震动，比刚才的震动剧烈的多。
伊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瞳孔微缩。
嘭！嘭！嘭！嘭！嘭！
剧烈的炸响不绝于耳，方圆数十米的土地都炸裂开来。
数不清的黑影从地底钻出，飞身而起，形成疯狂而恐怖的黑色潮水，铺天盖地将金发少年淹没在里面。
伊莱神情冷静，手腕交叉放在胸前，双手小拇指一齐微动，袖剑弹射而出。
唰唰唰！
伴随着空气连续撕裂的声音，一道道粲然的剑光自黑潮中迸发，化作一道道细白而无坚不摧的光刺，仿佛串黑糖葫芦一般，洞穿了所有靠近的黑鼠身体。
一团团腥臭的血液四处飘洒，一只只黑鼠的尸体摔落地面，四周为之一清。
但只是片刻，就有更多的黑鼠补上空缺，前赴后继朝伊莱冲去。
金发少年再次旋转出剑，又是十余道坚韧的细白剑光，冷酷地收割着周围黑鼠的生命。
然而，收割了一波，还有一波，视野后方全是黑鼠，仿佛无穷无尽。
伊莱不禁怀疑，这个‘魔兽养殖谷’不会就是专门培育黑鼠的吧？
虽然黑鼠实力不强，只有一阶水准，但数量这么多，就算是二阶的魔法师、战士都可能被困死在里面。
看来只能选择突围了。
伊莱辨识了一下，锁定黑鼠较少的方向，全速疾冲。
一阶的黑鼠，完全阻挡不住他这个二阶巅峰的刺客，被轻易撕开了防线。
然而，伊莱没有注意到，这些黑鼠防线最弱的方向，赫然就是‘魔兽养殖谷’的深处。
换言之，就好像有一个更高的统领意识，指挥着黑鼠们，引诱伊莱往峡谷深处跑去。
375
再战琉比斯深夜，峰顶，战斗愈演愈烈。
琉比斯浑身金红斗气环绕，头发也变成笔挺直立的金红色，外界一切攻击都被一层无形力场隔绝，显然已进入【战神觉醒】状态。
我左手牵着小夜，右手持银币，极致光、暗属性彼此交融，在指尖形成占星元素的蓝金色光焰，显然是【灵魂共鸣】状态。
比起上次在‘神弃之地’与琉比斯交战，我的魔力等级从二阶中位提升到二阶高位，在共鸣态的增幅下，本身魔力终于达到三阶水准。
故而，此刻的电磁炮，即为三阶层次，光、暗双完美体质的电磁炮！
“共鸣·超魔导电磁炮！”
一束璀璨的蓝金色光束从我指尖射出，在夜空闪耀出一圈圈炽亮的光环，以三倍音速轰向琉比斯。
如果是常态的琉比斯，或许会想着闪躲，毕竟只是三倍音速，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反应。
但，此刻开启【战神觉醒】，拥有【绝对生命场】的他，根本无惧一切，拳头上疯狂聚集金红斗气，砸向蓝金光束。
轰！
以琉比斯为圆心，刺眼的金红、蓝金光芒掩盖了一切，整座黑夜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磅礴的力量掀起狂暴的飓风，峰顶的一切都在飓风中毁灭。
那些因重伤而无力战斗的学员目露绝望，在这股力量中，他们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下一秒就会因能量波及而死去。
下一秒，一道月白剑光闪过，那些学员全都消失了。
当他们回过神来，已经被一柄月白色的小剑，带到最初的青山石门前。
这也意外着他们二阶段选拔失败，提前淘汰。
在这股强大力量的对撞中，佩奇和班杰明比那些淘汰的学员好一些，他们能够抵抗双方交战的余波，但也仅此而已了。
三阶之下，根本不可能插手【战神觉醒·琉比斯】与【共鸣态伊芙+十六夜】之间的战斗。
剧烈的能量波动缓缓消退，金红光芒的男子身影重新出现在电磁炮轰击中心，斗气纱衣破破烂烂，但身体毫发无伤。
“绝对生命场，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我无奈地吐槽了一句，多次使用女神形态的我，对【绝对生命场】相当了解，目前状态下，即便我和小夜联手的杀伤力超过了琉比斯，也不可能破防。
“哈哈，没用的，伊芙，十六夜，你们是伤不到我的！”
琉比斯狂笑着像炮弹一样高速冲来，缠绕着金红斗气的拳头隔空轰向两人。
然而，下一刻，一线蓝金色的剑光竖直划过。
琉比斯的金红斗气拳劲从上到下，一分为二。
他浑身覆盖的斗气纱衣，也从眉心掠过拳头直到脚尖，一分为二。
但他整个人没有一分为二，而是被剑光的巨大力量竖推向后，远远击飞出去。
如果单单十六夜一人，力量肯定不及觉醒·琉比斯，但在我辅助下，共鸣·十六夜的实力已经完全压制了觉醒·琉比斯。
可惜，即便如此，也破不掉【绝对生命场】，琉比斯再一次哈哈大笑的冲了回来。
仿佛越是被打飞，他就越是高兴。
十六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是有破除【绝对生命场】能力的，源自于她失踪的姐姐朵。
当初在精灵之森，她就凭借那股力量，破除过黑暗神教大主教·古斯特的绝对生命场，但当时是因为伊芙被古斯特挟持，她必须救伊芙。
朵告诫过她，除非到了生死危机时刻，否则绝不可以使用那种力量，更不可以将那种力量在别人面前暴露。
所以，面对现在的琉比斯，十六夜犹豫了许多次，仍旧没有动用那种力量。
“小夜，我们别跟他打了，走吧。”
再一次用银币击飞琉比斯，看到佩奇、班杰明都已经撤退，我也懒得跟这个‘乌龟壳’耗下去了。
现在的我和小夜，比起上一次强出许多，共鸣态完全可以坚持一个时辰以上，直至琉比斯【战神觉醒】时间结束，打败他，取得战斗胜利。
但这没有意义。
打败不等于淘汰，琉比斯不是傻子。
当他发现自己【战神觉醒】时间不足时，完全可以选择逃跑，而以我和小夜必须肢体接触、甚至拥抱才能使用的【共鸣】，肯定追不上他。
到时候，无非是白白浪费我两个小时罢了。
大晚上的，跟琉比斯在这里玩射击游戏，哪里有陪小夜睡觉舒服？
听到我的声音（心声），十六夜微微一怔，旋即微笑点头：“好啊。”
她环住我的腰，神情认真，望向冲来的琉比斯。
肢体接触面积增加，灵魂共鸣程度显著增强，两人身周的蓝金色光焰剧烈燃烧。
十六夜缓缓抬起夜骐剑，将我体内的光元素源源不断的抽取进去。
漆黑的短剑剑身逐渐涌现浓烈的光明之意，变得越来越明亮，也越来越庞大。
从短剑变成长剑、巨剑，直至数米高的巨大光明剑体，挥发着细碎的光屑，被十六夜举起。
“极意·大光明剑！”
刹那间，天地一片炽烈光明，恢弘的剑意斩下，精准命中琉比斯，将他击飞不知多少公里。
“我们走。”
十六夜收剑入鞘，抱着我从峰顶悬崖跳下，进入‘魔兽养殖谷’。
......
远离了琉比斯，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风系漂浮术帮助两人轻松地降落地面，我随意找了个地方，搭建帐篷。
但搭好帐篷后，以我敏锐的感知，忽然察觉到一种奇异的窥伺感，就好像谁在偷偷看我一样。
我看向小夜，看到她眉头微蹙地看着我，显然也发现了这种感觉。
难道是有学员在附近设下埋伏，想要偷袭我们？
我下意识想到，但谨慎观察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埋伏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夜色太黑，两人没有贸然探查，只是提高了警惕。
但有了这股窥伺感，即便我在帐篷周围设置魔法陷阱、预警法阵，小夜也不愿意和我一起睡了，而是要求轮流守夜休息，随时应对袭击。
莫得办法，我只能郁闷地自己睡了。
376
乖巧的狼王一缕晨光打破了夜的寂静，漫长的峡谷夜晚终于过去。
‘魔兽养殖谷’边缘，我和小夜正在进行地毯式搜索。
整整一夜，没有任何人、或是魔兽袭击，但那股被窥伺感依旧存在。
既然天亮了，两人自然不会一直让它看着，于是分头行动，分别用魔力、剑意感知搜索。
十几分钟后，两人终于找到了暗处窥伺的东西：
不是人，是两只幽蓝色的，像蜻蜓一样的奇异生物。
这种生物，我从未在魔法百科上见过，应该是学院私下培育的特殊魔兽。
它的隐藏能力很强，却没什么战斗力，看其作用，也就是窥伺学员、打探情报，像侦察兵一样。
侦察兵？
难道‘魔兽养殖谷’里面还有魔兽军队不成？
如果有，又是谁在统领它们呢？
十六夜看着被光牢魔法困在地面的两只蜻蜓，问道：“伊芙，要不要杀掉这两只蜻蜓？”
我想了想，说道：“先别杀，如果是侦察兵，它们可能有传递信号的能力...先把这两只的翅膀去掉吧。
其实我并不清楚是否有‘魔兽军队’，只是直觉这两只蜻蜓不杀，比杀了更有用。
我取消魔力光牢，十六夜双指一划，将两只蜻蜓的幽蓝翅膀斩下。
“不杀也不能把它俩放跑，但是这两只魔兽，应该怎么带呢...”
我正思考着，忽然感到脚下地面，一阵泥土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小夜也察觉到了，右手握住夜骐剑，神情严肃。
嘭嘭嘭嘭嘭！
一阵泥土炸响，无数漆黑的影子从地底钻出，飞扑两人。
以我优秀的动态捕捉视觉，以及小夜的剑目，都在瞬间看清了来袭的事物：
一只只体型硕大、牙齿狰狞的黑色硕鼠。
但我宁愿看不清它们，因为它们长相实在是太丑了，丑的吓人。
“光明咏唱之六十一，圣光护罩！”
一道洁白的光盾从我手中发出，迅速扩大，将两人笼罩在内。
紧接着，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黑鼠们两眼泛红，吱吱着用牙齿咬在护盾上。
然而，护盾纹丝不动，却有无数颗牙齿崩碎。
“是一阶魔兽。”
我迅速判断了这群黑鼠的实力，只凭一阶黑鼠，不可能打破我的六十一号防御魔法，但问题是，这群黑鼠的数量太多了。
像黑色潮水一样，只是数秒钟，就已经堆满了护盾外侧，感觉再过一会儿，就要把护盾完全淹没了。
我不禁皱了皱眉，虽然黑鼠实力低微，但这恶心的样子，只是靠近，就让我感到难以忍受，更何况数量还这么多。
要是温妮在这，吓也吓坏了。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遇到这群黑鼠。
明明昨晚一夜都没有事，今早却突然被黑鼠袭击...
我看了眼脚下的幽蓝蜻蜓，感觉可能就是这两只蜻蜓的原因。
在它们暴露之前，只是安安静静潜伏在学员后面，一旦暴露，就会出现魔兽来攻击学员。
咔嚓、咔嚓！
黑鼠们啃食护罩的声音连续不断地传来，我忽然感觉自己做了件傻事：用圣光护罩把自己困在黑鼠的包围圈里了。
有护罩保护，小夜的剑意都无法攻击外面的黑鼠。
“伊芙，要撤掉圣光护罩吗？”
十六夜说道，她有信心在护罩取消的一瞬间，将周围黑鼠全部杀死。
但那场面肯定极为血腥。
我犹豫了一下，正感觉似乎只能这样了，忽然眸光一亮。
“不用，看我的，魔宠契约召唤，暗月狼王！”
我伸出双手，光水双系魔力汇聚，湛蓝的魔力线条翩翩飞舞，在我身前勾勒出精致的六芒星召唤法阵。
一头身长五米，威风凛凛，头顶黑色尖角，浑身漆黑魔纹的巨狼从阵中走出。
庞大的狼躯，几乎把整个圣光护罩的空间都占据了。
这是寒假时我在精灵之森契约的魔兽，三阶中位的暗月狼王，只是因为很久不用召唤魔法，都快把它给忘了。
“嗷呜！（参见主人！）”
狼王嚎叫一声，在狭窄的护盾中转了个身，朝我前膝跪地，讨好地摇起了尾巴。
十六夜看了一眼跪地的巨大狼王，又看了我一眼，心想这哪里是狼，怕不是召唤了一条狗吧？
我也有些惊讶狼王的驯服，还记得第一次见它那桀骜不驯的样子，怎么现在这么乖巧了。
事实上，暗月狼王在被强行签订魔宠契约的时候就想通了，既然无法反抗契约，不如好好享受。
况且，这位主人相当厉害，签订契约的时候还只是二阶初位，这才过了几个月，就达到了二阶高位，如此快的进阶速度，它这辈子都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
连三阶巅峰的巨鸟都自愿跟随这位主人，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说不定有朝一日，主人就成为四阶，甚至成神了呢？
“好久不见。”
魔宠契约可以直接将主人的语言，翻译给有智慧的魔兽。
我摸了摸狼王的脑袋，说道：“把外面这群黑鼠赶走。”
“嗷呜~（好的主人）”
魔兽世界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这群黑鼠或许不怕三阶的人类，但绝对害怕三阶的同类魔兽，更害怕天敌。
虽然众所周知，猫狗会捉老鼠，但实际上，狼，也是老鼠的天敌，大部分狼都是吃老鼠的。
从巨狼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刻，这些黑鼠啃食护罩，或者说牙齿崩碎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暗月狼王直起身，露出獠牙，凶相毕露地看了一眼围攻的黑色硕鼠。
这一眼，不少黑鼠呆立当场，瑟瑟发抖。
“嗷！”
暗月狼王仰天长啸，三阶中位的强大威压扩散四周。
下一刻，地面疯狂震颤起来，数量庞大的黑鼠们像退潮一般，全部钻回地底，一只也没有剩下。
只有地面上狼藉的青草、泥土，宣示着它们曾经来过。
狼王嗷呜一声，表情骄傲地摇着尾巴低头在我面前，用比我身体还大的脑袋，蹭了蹭我的手掌。
我也没有吝啬夸奖，揉了它好一会儿。
手感比温妮差多了，但勉强还行，主要这么一只庞然大物，摸起来挺有趣的。
接着，我命令狼王叼起两只‘幽蓝蜻蜓’的尸体，然后和小夜乘坐狼王，朝峡谷深处前进。
银发少女和黑发少女一前一后坐在五米巨狼的背上，狼王很小心地迈着步伐，尽量不颠簸。
既然这里称作‘魔兽养殖谷’，最大的威胁肯定是魔兽，而给一年级的试炼，我就不信有多少魔兽能达到三阶层次。
有三阶中位的暗月狼王在我身下，谁敢袭击我？
求追更！求宣传！专程单章说点事情~
可能大家已经有人发现，本书最近的更新相当稳定，而且开始双更了。
嗯，作者菌上周和群友打赌，每天双更，也算改邪归正，好好写这本书。
但，本书的成绩真的相当不好。
这个问题怪咱自己，一方面水平有限，一方面，从去年六月上架开始，到现在，作者菌断更的次数自己都数不清了，常常是一两个月的断，就算不断更，也常常是咸鱼一更、两天一更的样子。
因此，很多以前的读者以为凉了，追不下去就都走了。
咱有自知之名，作为鸽子精，不敢问编辑要推荐，更不敢问大家要月票打赏啥的。
事实上，这本书从开书到现在，除了上架那会有点推荐，从来就没推荐过（罪有应得），到现在，我感觉自己每天更新，除了老读者，几乎没人能看到这本书。
其实去年有段时间人气还可以，但因为工作忙，第五卷开头写的乱，最主要是连续断更，导致本书好几次几乎都凉凉了。
很感谢每次我回来继续写的时候，都还有人冒泡等更新...所以，咱也承诺过，一定把伊芙的故事认真写完。
现在，咱辞职了，有时间了，就打算发奋图强，尽力写好这本书。
如果有可能，我就不去找新工作，直接全职写小说了。（毕竟小说很有趣~）
每天保底双更！周末定期加更！
（主要因为和群友打赌保持双更，输了要女装，咱是绝对不会输，也输不起的。）
嗯...既然好好写了，咱也专程恳求一波...
别养啦，追更吧！日更两章以上，应该勉强够看啦！
另外，如果大家有认识有变身、变百相关书单单主的，或者在相关小说群里有宣传途径的，帮忙宣传一下，感激不尽~
377
军队般的银色蝗虫群比起在帐篷里安稳度过夜晚的伊芙和十六夜，金发刺客少年，艾维·伊莱的境遇可谓惨烈无数倍。
昨夜，从那群黑鼠开始，连续数个时辰，一直有魔兽冷不丁的，以各种方式袭击他，几乎毫无间断。
虽然以他的实力，一直有惊无险，但这不间断的高强度袭击，弄得整个人都很疲惫。
伊莱很奇怪，这些魔兽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连他这种敛息刺客都被魔兽发现，其余学员更加隐藏不了，那这第二个关卡难度也太大了。
或许，这个关卡就是要直面魔兽，冲出重围吧。
伊莱这样想着，他也发现了，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入峡谷。
于是，他干脆直接朝峡谷最深处前进，想要一鼓作气，穿过整座‘魔兽养殖谷’。
然后，他就遇到了一支虫群，一支数量极为庞大的银色蝗虫群。
这些虫子通体为银色，外观像极了蝗虫，肢体坚硬，爪钳锋利，体长半米多，和黑鼠差不多大小，实力却比黑鼠高出一个等阶。
二阶初、中、高、巅峰位皆有，而且都会飞。
更可怕的是，这些‘银色蝗虫’不仅拥有比黑鼠更强的数量和实力，还表现出极高的协同性，知道相互配合，列阵进攻，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
它们甚至会主动送死，用生命给同伴创造进攻机会、强行留下对面，这在魔兽世界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别说是伊莱，就算是夏缇雅、十六夜这样的三阶强者，也不可能对抗一支悍不畏死、数量近乎无穷的二阶军队。
显然，有这支‘军队’阻拦，伊莱直接放弃了穿过魔兽养殖谷的想法，立即撤退，往最初的边境跑。
但当他想撤退的时候，已经被敌军围住，天上地下，全是银色蝗虫的身影，连逃跑都很难。
幸好这时天色渐亮，伊莱全力拼命，不知杀了多少虫子，身受重伤，才离开峡谷深处。
银色蝗虫没有追出来。
......
天光破晓，‘魔兽养殖谷’中段，大陆第二学院，斐林帝国皇家学院的学员小队驻扎处。
一名淡金头发、淡金瞳孔，身材高挑的少女靠在帐篷上，右手双指夹着一根女式烟，左手指尖绽放细小的火苗，将之点燃。
艾**亚·芙兰达，斐林帝国艾**亚皇室分支，斐林帝国一年级唯一的三阶初位魔导师、一年级最强者，同时，也是此次斐林帝国皇家学院的一年级带队队长。
她带着50名学院最优秀的天才学员，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地来到天启学院，参加大赛。
虽然天启大赛从始至终要求的都是个人赛，但二阶段毕竟是所有人一起参加的试炼，所以，帝国的老师们早就告诉过芙兰达，开始试炼后，一定要带领队友聚在一起，互帮互助。
要让斐林帝国的学员尽可能多地通过二阶段，拿到前128的名额，不坠大陆第二学院的威名。
但如今，刚刚抵达第二关卡边缘，最初的50名参赛学员，就只剩下22个了...
“早知道让咱带队管这么多小孩子，还不如不来了。”
“这些弱弱的队员，就算过了试炼，也不可能是天启那帮怪物的对手，更不可能拿到神器、圣器什么的。”
烟雾袅袅上升，芙兰达吞云吐雾，眼神忧郁，她回忆起昨天在石门、峰顶所见的红发男子，表情就像吃了很苦的苦瓜一样。
那个叫琉比斯怪物，仿佛脑子有病，动不动就打人，帝国队伍里好几个学员都是被他弄淘汰的。
偏偏，那家伙还是自家斐林帝国的死对头，亚历山大大帝的孩子。
芙兰达下意识就把琉比斯当成了自己的宿敌。
不过，她明白，虽然自己和琉比斯一样都是瓦罗兰前二帝国的皇室，自己等级甚至比他高出一个层次，是三阶初位，但真打起来，自己肯定打不过他。
毕竟对方觉醒了世间最强的战神血脉，对实力的增幅太多了。
“唉，跟天启的天才竞争，就凭这群队友...怎么可能嘛。”
芙兰达碎碎念着，其实她说的没错，斐林帝国皇家学院、亚历山大魔武学院，表面被称作大陆第二、第三学院，但和第一的天启学院比起来，差的实在太远了。
加起来都远远不及。
毕竟，别说只是两座学院，就算是其所在的整个帝国，第一帝国斐林帝国、第二帝国亚历山大，都未必有天启学院一间学院强。
世人皆知，天启汇聚瓦罗兰大陆各地的最强天才，即便是斐林、亚历山大两座帝国境内最优秀的人，也不会去自家帝国学院，而是前往天启学院。
比如亚历山大·琉比斯，他爹就没让他留在亚历山大魔武学院，而是让他来天启学院，这是明显的例子。
本来芙兰达也会被送到天启学院学习，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去年七月，斐林帝国连续爆发数场动乱。
斐林帝国第一名将叛国，艾**亚国王的直系十三皇子失踪，后续影响极其严重，顺带导致芙兰达这个皇室旁支也错过了天启报名时间。
所以，她只能选择在斐林帝国上学了。
“小伙子，小姑娘们，准备出发！”
芙兰达高喊一句，掐灭烟头扔进草丛，正要回帐篷收拾东西，忽然听到一阵遥远、细微的破空声。
“警戒！”
她沉声喊道，戒指光芒一闪，一把古朴而色泽深红的左轮枪出现在手中。
斐林帝国小队立刻全员戒备，但芙兰达等了十几秒，也没有什么魔物过来袭击。
这也是她非常疑惑的一点，按理说，天启学院设置的‘魔兽养殖谷’关卡，应该有很多魔兽，但从昨晚跳崖到现在，她一只都没遇到过。
“你们原地待命，咱过去看看。”
芙兰达握紧左轮，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她走了数百米，破空声愈发明显，伴随着密集‘吱吱’声。
终于，芙兰达跨过一枝虬枝挺拔的树根，在一棵巨树后探出视线。
她看到不远处，成百上千的黑色硕鼠，仿佛潮水般铺叠在一起，朝中央飞扑着发起进攻。
黑色潮水中央，是一个淡金短发，淡金眼眸的少年，他神情疲惫，身上遍布血口，背后有一个极深的撕裂伤。
但这些伤势显然不是黑鼠造成的，因为即便是此刻受伤的少年，黑鼠仍旧伤不到他一丝一毫。
他面无表情，双手袖剑快速挥舞着，任何临身的黑鼠都是挥剑即杀，效率颇高地朝黑鼠群边缘突进。
袖剑杀死的黑鼠在他脚下，甚至堆成了一条黑色的鼠尸通道。
可惜，黑鼠实在太多，漫无边际，跟着金发少年一起移动，始终把他围在中央。
很难说少年能不能突出重围。
这个金发少年很强，整个斐林帝国的队伍，除了自己，应该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他伤成这样？
峡谷里有这么多黑鼠，为什么咱的队伍没有遇到过？
芙兰达神色严肃地观望着，思索了几秒，从树后走出。
她抬起深红的左轮，瞄准黑鼠群中央。
强大的三阶火系魔力沿着枪身的繁复花纹传递，汇聚在枪口，微微闪烁红光。
“重器·炎爆弹！”
378
进击的斐林帝国学院小队伊莱疲惫地握紧袖剑，斩出一道道剑光，他此刻状态极差，即便对手只是一阶黑鼠，也不可能像昨晚那样随意冲杀突围。
背后的痛楚愈发强烈，失血过多的虚弱感渐渐扩散，让他的意识都出现了一丝恍惚。
自己连虫群包围都逃出来了，难道要被这群弱爆了的黑鼠淘汰掉？
伊莱烦闷地想着，突然感到一阵警觉，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事物在瞄准自己。
但正在出剑的他，已来不及做出闪避，只能强行调集斗气，在身周形成一层斗气纱衣。
下一刻，一颗深红的，仿佛艺术般镶刻魔法花纹的子弹高速射来，精准命中他...身前的一只黑鼠。
轰！
剧烈的爆炸冲天而起，赤红的火焰从爆炸中心涌出，席卷方圆十米，将伊莱和一大群黑鼠笼罩在内。
磅礴烈焰中，一只只黑鼠的黑色毛发瞬间燃成虚无，硕大强壮的肢体被灼烧得一片金黄，甚至不断沁出油脂。
深红的火光、同伴的肉香，炽热的温度，都让外围前赴后继的黑鼠们感到恐惧，顿时停下飞扑入火的动作，甚至有少数吱吱惊叫着后退。
趁着这个机会，芙兰达快速冲进烈焰圈，来到金发少年身边。
“不想死的话就跟咱走！”
她一把拽住金发少年，拉着他往外跑去。
芙兰达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杀死金发少年，不然，就不会用大范围攻击的炎爆弹，而是使用针对斗气纱衣的穿甲弹了。
她的目标是情报，她要俘虏这名明显强大的金发少年，获得魔兽信息的情报。
毕竟这座峡谷号称‘魔兽养殖谷’，却几乎见不到魔兽袭击，实在是太诡异了。
然而，令芙兰达意外的是，金发少年的伤势比她预想中严重得多，只是拽着跑了几步，竟然直接晕过去了。
救都救了，芙兰达当机立断，扛起少年朝包围圈狂奔。
“草，失策了，居然这么重...”
身为敏捷系刺客，伊莱的体重还行，但他袖子、腿部、腰间都捆绑着大量多次锻造的金属武器，加起来并不轻。
......
“呼，累死咱了！”
斐林皇家学院驻扎处，芙兰达随手把伊莱扔到地上，叉着腰喘了口气，说道：“给他治疗一下。”
“对了，别完全治好，只要保证死不了，让他快点苏醒就行。”
队员们虽然奇怪队长为啥扛着一个竞争对手回来，但芙兰达身为小队实力最强者，话语权还是有的，没人反对她的命令。
光、水魔法系的队员立刻上前对伊莱展开治疗。
其实芙兰达自己也有水元素亲和，是风、水、火三系魔导师。
不过治疗系的魔法回路、施放手法都与攻击魔法差异较大，芙兰达不擅长水系魔法，更不会水系治疗术。
在几名魔法师的联手治疗下，伊莱的伤势缓慢恢复，但失血过多+过度疲惫，预计一个时辰才能苏醒。
这才是正常二阶魔法师对‘重伤’的治愈速度，像伊芙那样的数秒内完全治愈，是三阶巅峰光明大祭司，甚至四阶圣魔导师的操作。
治疗金发少年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队伍中立刻有人要求继续完成试炼，趁着白天，穿过这座‘魔兽养殖谷’。
从昨晚至今，小队都没有遇到魔兽袭击，大部分成员都觉得峡谷并不危险，但芙兰达却感觉不对劲。
她本来想等金发少年苏醒，打探好情报再前进，但原地等两个小时实在太长了。
时间有限，芙兰达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队伍直接前进的决定。
十分钟后，他们遇到了第一波黑鼠袭击。
“终于来魔兽了吗，来得好，区区老鼠，给咱杀！”
芙兰达叼着烟，取出深红左轮，一马当先向黑色鼠潮轰出一枪，炎爆弹开启连发模式，重火力轰击。
一时间，黑鼠群仿佛来到‘魔导技术’压制的古代战争现场，大批大批的黑鼠‘士兵’被炎爆弹轰击死亡，天生恐惧火焰的它们很快就溃不成军。
魔导师乃引导魔法之师，不仅是芙兰达，任何一名三阶魔导师可以轻松、连续施展大型魔法，再加上火焰克制和二十多位二阶辅助，上千只黑鼠几乎毫无威胁。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一队人继续前进，很快又遇到第二批、第三批黑鼠，数量越来越多，偶尔还混杂着其他二阶层次的魔兽，比如毒蜂、甲虫、飞蛾、螳螂、蚁群等等。
连续遭遇袭击，哪怕斐林帝国皇家学院的天才们也有些撑不住了。
芙兰达忽然产生了一种预感，这些魔兽并非随意出来袭击学员，而是有一个统一的领导意识在指挥它们。
不然很难解释这些魔兽的轮番进攻，甚至，平时都单独行动、各自为战的种族，居然能成百上千地联合到一起。
但实力的差距并非数量所能弥补，芙兰达的枪魔法正适合对付高数量的敌人，一阶黑鼠的集群进攻最多让小队成员多耗费一些斗气、魔力，从始至终都没人受伤。
或许击退魔兽族群，本身就是这轮试炼必须完成的事情。
小队成员升起了和昨晚伊莱相同的想法，干脆直面魔兽群的袭击，朝峡谷最深处前进。
战斗愈演愈烈，高强度的**大战中，金发少年伊莱悠悠醒转。
他睁开眼，看到四周轰然爆炸的炎爆弹，还有焦灼散发肉香的黑鼠和各类魔兽。
伊莱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秒，被金发少女带出黑鼠包围圈，他稍稍失神了一瞬，感觉周围景色有些熟悉。
这里，竟然是他昨晚拼了命才跑出来的‘魔兽养殖谷’最深处！
那如军队一般，铁血、强大的银色蝗虫群在他记忆中飞快浮现，自己刚刚逃出这里，怎么又被带回来了！
“快跑。”伊莱低声自语道。
芙兰达第一时间注意到金发少年苏醒，但忙于轰杀黑鼠群的她，并没有听清伊莱在说些什么。
接着，一阵细微、密集的嗡鸣从远处传来。
伊莱瞳孔微缩，望向远处。
他淡金色的双瞳渐渐被亮银色的光华所充斥。
他看到漫无边际、重重叠叠的亮银色蝗虫，如铺天盖地的银色帷幕，嗡鸣着朝这边平铺过来。
它们仿佛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秩序而快速地分成数股洪流，从后方包抄，形成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将正在交战的人类和黑鼠全都包围进去。
在形成包围后，所有‘银色蝗虫’都凝立不动，翅甲寒芒闪烁，别有一股森然的气息。
地面的黑鼠对于‘银色蝗虫’仿佛有天然的恐惧，全部停止吱吱，匍匐在地，甚至任由炎爆弹灼烧，也不敢动弹一丝一毫。
在芙兰达的感觉中，之前的黑鼠潮流已经像是一支大军，但在这群气质森然‘银色蝗虫’面前，就像被斐林帝国重甲骑士团所包围的土匪部队，两者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379
召唤兽是召唤师实力的一部分荒凉峡谷中，一头模样狰狞、嘴里叼着两只大蜻蜓的黑色巨狼正高速狂奔。
强大的三阶威压令其周围没有任何生命敢于靠近，但也并非绝对，因为暗月狼王的背上，正坐着两名非常美丽的少女。
有一头三阶魔宠的感觉真是不错，至少可以轻松通过这座‘魔兽养殖谷’了。
我愉悦地想着，上一次山峰的剑阵是小夜带我通过，这一次由我带她，也算发挥了一波价值。
更让我感到愉快的，是我忽然意识到，现阶段，我仅凭普通状态的自己，可能不是最强，打不过琉比斯或者小夜，但我的实力，并不仅仅局限于自己。
我可是有两头三阶魔兽的啊。
作为光、水双系召唤魔法师，我这头三阶中位的暗月魔狼，以及在光明神殿看家的三阶巅峰神光巨鸟，自然都属于我实力的一部分。
只要这两只魔兽一出，再配合我电磁炮，以及一直没动用的底牌：炙光魔法，就算琉比斯开启绝对生命场，也不是我的对手！
光明女神心灵法则【无限】的作用之一，就是无限能量，以至于我现在的魔力储备极为庞大，远超同阶魔法师。
而且，光明女神幼生之躯的魔力回复、作战持久性，丝毫不输于锻炼多年的战神血脉琉比斯，就算硬耗他的觉醒时间，我也能打赢了。
如果我出其不意，开局就使出炙光魔法，甚至可能在琉比斯开启生命场之前秒了他。
这样一想，天启大赛的冠军，魔法神殿的任意挑选神器，都是极具可能性，近在眼前的事物。
嗯，等二阶段试炼结束，我多吃点六系药剂，多用‘小铁盒’辅助修炼，争取在正赛之前将自己提升到二阶巅峰，跟琉比斯同一等级，如果有空再多练练炙光魔法，争取做到瞬发，肯定就稳赢了！
“嘿嘿。”
我不自觉地在狼背上咧起了嘴角。
“伊芙，你在笑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十六夜坐在我背后，因为狼王的奔跑速度很快，她是双手环住我的腰，下巴贴在我肩膀上说道。
至于狼王为什么跑这么快？当然是我命令的！
这样被小夜抱住的姿势，简直太舒服了，要知道小夜是非常有料的，而我此刻，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极致柔软而带着温度的触感。
毕竟是夏天，两人穿的都不是很多。
我动了动身体，装作无意地蹭了蹭小夜，舒服地眯起眼睛说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感觉自己很厉害。”
十六夜也很舒适，毕竟怀抱学院第一女神，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那清香可口的感觉，当然舒适了。
至于伊芙的小动作，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抱得更紧了，认真道：“你本来就很厉害。”
“是吗？”
我忽然转头，在小夜的脸上亲了一下：“好像是哦，连小夜你都被我俘虏了，我的确很厉害，自己都佩服自己。”
我开心地说着，身体悄悄后仰，又轻蹭了几下，用压力体会更细致的感受。
真软呐。
忽然，十六夜轻轻推了我一下，然后又紧紧抱住我，不留一丝缝隙，脸颊微红地小声道：“别闹了，伊芙。”
“诶诶！小夜你这是脸红了吗？真的脸红了！”
我像是见到新大陆一样，惊奇的说着，像小夜这样冷静淡定的人，脸红的时刻真是相当少见。
我凌空一个小跳跃，将自己变成背对前方，正对小夜，昂着头近距离观察她脸上的红晕：“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害羞啊。”
在我的视线下，小夜脸上的红霞更加明显，飞快蔓延，连脖子上都沾染淡淡绯色。
十六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平时很容易控制情绪，但刚才那奇异的感觉，加上此刻伊芙的注视，莫名其妙就感到脸颊发烫，非常紧张。
这热度攀升脸庞的感觉，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已经通红了。
好尴尬，怎么办？
十六夜默默闪开红眸视线，埋头说道：“别看我了，小心看路，这里是试炼...”
她说到一半，就被我咬住嘴唇给打断了。
“小夜你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到犯规啊呜！”
甜美的味蕾开动着，我一边品尝着香香甜甜的软糯滋味，一边朝她领口伸出手，却又被她轻易抓住。
“这...这里是试炼场地啊，伊芙，你居然敢这样做！”
十六夜脸颊火红，神情微怒，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然后，我被握住了。
“啊！小夜你不讲武德...唔！”
暗月狼王并不理解自己背上的两个少女在做什么，莫得感情地继续奔向峡谷深处。
......
在伊芙与十六夜‘大战’的同时，峡谷深处，芙兰达、伊莱等人也在和银色蝗虫进行一场大战。
不过，这场战斗的情景就惨烈多了。
短短十几分钟，原先小队的22名天才直接锐减一半，只剩下11人。
芙兰达深知，继续耗下去，不出半小时，整个小队除了自己都会团灭在这里。
即便是自己，如果无法突围，也只是多坚持一段时间，迟早会被这群银色蝗虫围攻到淘汰。
是淘汰，而不是死亡，因为每当学员失去抵抗能力，在被杀死之前，都会有一道极快、完全看不清的月白剑光，将那名学员带走。
显然，这是有天启的四阶主任救了那些学员，但也意味着，那些学员已经失去了晋级资格。
在银色蝗虫的围攻中，芙兰达愈发确定，这些如军队般令行禁止的银色蝗虫们，绝对有一个最高领导者，指挥着进攻阵型。
擒贼先擒王，如果自己能够找到那个最高的领导魔兽，挟持或者杀掉它，蝗虫阵型就不攻自破，至少不会像军队一样不计代价地围攻，自己和学院剩余的10名学员也就能够逃脱。
但，芙兰达完全不知道那个领导魔兽在哪，冲杀半天，反而感觉领导魔兽根本就不在蝗虫群内，因为蝗虫群从始至终就没有刻意保护过某一块阵型，所有蝗虫都抱着赴死的决心，要将己方队员杀死。
实力强、不怕死、而且配合绝佳，这样的敌人，自然是极为可怕。
芙兰达只能命令己方所有队员全力突袭。
然而，面对数量庞大，用命阻拦的银色蝗虫，想逃实在是很难，或者说，不可能做到。
为了保护队员不至淘汰的芙兰达，甚至觉得自己也要被淘汰在这群蝗虫里了。
斐林帝国皇家学院学员在天启大赛二阶段全军覆没，或是只有自己一人晋级前128，这传出去，大陆第二学院的名声就全毁了，自己也会被钉在学院的耻辱柱上。
正在芙兰达绝望之际，忽然察觉到一股强大的、三阶中位级别的魔兽气息，高速朝这边靠近。
如果是以往，芙兰达会感到惊慌，毕竟这个魔兽比自己还高一个层次，但此刻芙兰达不惊反喜，只希望那只魔兽能够转移银色蝗虫军的注意力，或者将蝗虫阵型冲散，让己方队员有逃脱的机会。
但奇怪的是，那只三阶魔兽的身上，似乎坐着两名人类？
380
斩首行动“小夜，前面有很多二阶魔兽的气息。”
暗月狼王背上，我隔着很远就感知到前方数量庞大的二阶魔兽。
十六夜剑目远望了几秒，说道：“是的，很多蝗虫形状的银色魔兽，似乎在围攻什么，我们要绕路吗？”
我想了想，说道：“先过去看看，如果碰巧遇到温妮她们被围攻了，还能救一下。”
黑色巨狼继续前进，渐渐地，可以看到一只只如利剑般锋锐的银色蝗虫，飞行着充斥天地间。
“数量还真多。”
令我诧异的是，随着三阶巨狼靠近，这些二阶的蝗虫们居然没有像之前黑鼠，或是其他魔兽一样逃跑，反而分出一支部队，以工整紧密的队形朝暗月狼王围了过来。
二阶围攻三阶？
有些反常啊。
噌的一声，十六夜夜骐剑出鞘，划出一道漆黑而庞大的剑光，斩向飞来的银色蝗虫群。
感受到强大的剑意威力，银色蝗虫群中，几十只二阶蝗虫英勇飞出，向前伸出肢体，以送死的方式阻拦剑光，剩下的大部队则是立刻分散。
庞大的剑光稍稍一顿，竟然就这样被数量密集的蝗虫群闪开了，只杀死了少量的几十只虫子。
看着井然有序，迅速重聚为阵列，并将己方两人和狼王包围的虫子，十六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则是想起之前那个‘魔兽军队’的猜想，这银色蝗虫群的行为，像极了纪律严明的军队，在一名优秀指挥官的指挥下，以最小的代价、最有效的方式歼灭敌人。
但是，指挥官在哪？
不过此刻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因为银色蝗虫们已经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后肢如刺刃般斩向两人。
咔嚓咔嚓咔嚓...
连续几道清脆的折断音，暗月狼王挥出前爪斩碎了来袭的蝗虫，接着它头顶黑角亮起，数十道暗月般深沉的光华四散飞出，轰击虫群。
面对这种无规律的范围式轰击，虫群快速做出闪避动作，躲开了不少‘月华’，但依旧有不少被击中，纷纷扬扬地摔落地面。
当然，这点损失，对于数以万计的虫群来说，不值一提。
那名指挥官应该有类似‘神识力感知’、‘精神力扫描’的能力，对银色蝗虫群的控制相当精细。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技巧是没有用的。
我拉着小夜的手，从巨狼头顶站起。
蓝金色的【共鸣】光晕围绕着两人，我的魔法强度迅速攀升到三阶层次。
六系完美体的三阶！
我缓缓抬起右手，吟唱道：“烈焰咏唱之四十五，爆裂流星火雨。”
方圆数里，空气急剧升温。
数千团绚烂耀眼的火焰在天空聚集，深红的光芒照耀在银色虫群上，让虫子们本能地不安躁动。
“厚土咏唱之四十四，巨型陨石天降。”
炽热的火团中，一块块直径数米的巨大陨石凝聚出来，陨石的边缘都被高温融化成浆液。
“熔岩系组合魔法，烈焰陨石雨！”
我右手挥下，数千颗熔浆陨石亦如流星般朝虫群砸落。
轰轰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炸裂轰鸣，地面疯狂震动，这波攻击的覆盖范围极大。
三阶魔法强度+太阳圣火+神王厚土体质的作用下，银色虫群完全无法抵御四十多号组合魔法的威力，被砸得四肢搬家，脑袋开花。
魔法侧最擅长以少敌多，面对琉比斯，这种范围攻击效果不大，但面对这些银色蝗虫，只是一击，便消灭了上千只。
“好强的火土双系魔导师。”
芙兰达望着虫群的惨状，内心震撼，她也是三阶魔导师，但哪怕是符文加强过的魔法弹药，也无法做到群杀这些虫子，更不可能瞬间清理这么一大片...天启学院的天才果然不同凡响。
她已经默认使用组合魔法的是三阶魔导师了。
庞大的银色虫群出现一个非常碍眼的缺口，‘指挥官’似乎也意识到这次过来的敌人很强，围攻芙兰达小队的虫群又分出一大片，朝两人一狼包围过来。
芙兰达等人顿时压力一松，周围的银色蝗虫军明显减少了许多，不再是‘漫无边际’，只能说‘密不透风’。
如果只是眼前的一支银色蝗虫军，我和小夜多花点时间，不计损耗、连续使用大型魔法就能消灭得七七八八，但偌大一个峡谷，如此多分散的学员...
我猜测学院设置的蝗虫绝对不止一支军队，而是分成了无数支，围攻这里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我甚至有种预感，更远处已经有蝗虫在朝这边聚集，即便我灭完了眼前，依旧会被新来的虫群包围。
最好的解决方式，还是突围，斩首‘指挥官’！
“魔宠契约召唤，神光巨鸟。”
庞大的湛蓝魔法阵浮现空中，体长十余米、通体散发着圣洁光晕的巨鸟从中飞出，发出清澈的鸣啸。
我和小夜弃狼跳鸟，把两只‘幽蓝蜻蜓’的尸体扔在鸟背上，解除了暗月狼王的召唤。
一束炽亮的白光从鸟嘴里吐出，三阶巅峰的圣光攻击，瞬间形成一条光路通道，将通道两侧所有银色蝗虫湮灭杀死。
这条光路从我和小夜这里，一直延展到另一群包围的虫群中心，给芙兰达等人也开辟了一条突围路径。
事实上，在使用烈焰陨石魔法之时，我就看到了那群人的形象，基本都不是天启学院的学员。
但有一个我还算认识，刺客系的艾维·伊莱，在我入学天启之前就见过他，所以就顺手帮了一把。
芙兰达大喜过望，连忙带着所剩不多的队员，沿光路突围。
我没再管他们，望着还在重重包围过来的银色蝗虫群，吩咐神光巨鸟维持圣光喷吐，朝峡谷最深处继续前进。
......
伊芙猜的没错，偌大的‘魔兽养殖谷’，自然不止一支银色蝗虫军。
但凡进入峡谷深处范围，且未解决‘幽蓝蜻蜓’侦察兵的学员，都遭遇了一支几百、上千，数量不等的银色蝗虫军。
而且，学员的实力越强、人数越多，所遇到的蝗虫大军数量就越多。
或许这就是天启学院强调大赛是个人赛、不允许组队的原因，那些秉持‘人多力量大’，不按规定聚在一起，试图团队通过试炼的人，都被坑的很惨。
比如斐林帝国皇家学院的芙兰达小队，就一次性遇到了上万的‘银色蝗虫’。
琉比斯自然是一人独行，他的感知不是强项，完全没有发现‘幽蓝蜻蜓’，直接进入了峡谷深处。
但相比其他学员，他应对银色蝗虫群还算相当轻松。
一方面，他只有一个人，另一方面，他本来就是学院中，一年级单体力量最强大的学员。
即便因为他实力过强，有上千只蝗虫一起围攻，也依旧无法阻拦他冲向峡谷深处，穿越峡谷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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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蝶神光巨鸟的鸟嘴喷吐着炽白的圣光，朝峡谷深处推进，周围的银色蝗虫围绕它形成密密麻麻的包围圈，却破不开它身周的魔法光盾。
这场景，就好像我前世玩过的一种‘雷霆战机’游戏，玩家驾驶一架不断进攻的战机，干掉沿途的敌机，一直前进。
只是相比不小心就会被击毁的战机游戏，我所施展的圣光护罩就相当于加了个无限时长的无敌BUFF，任何敌人都无法破坏，而巨鸟的圣光进攻，更是能瞬间杀死前方的所有银色蝗虫。
差不多可以称作《圣光战鸟·无敌版》小游戏。
嗯，在一年级试炼使用三阶巅峰的魔兽，也的确是‘无敌’游戏了。
大约前进了十分钟，直到可以看到峡谷尽头的时候，巨鸟身上的两只‘幽蓝蜻蜓’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发出莹莹蓝光。
我和小夜对视一眼，显然，这个感应光芒，意味着那名‘指挥魔兽’就在附近！
在这个时刻，我和小夜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干脆不管那个‘指挥魔兽’，毕竟前方就是峡谷尽头，即将到达出口，只要命令巨鸟前进，离开峡谷，这一轮的试炼也就通过了。
第二种，当然就是跟随这道蓝光，去寻找‘指挥魔兽’，把它干掉！
没多想，玩无敌小游戏的心态膨胀下，我直接选了第二种。
我吩咐巨鸟降低高度，随着靠近地面，‘侦察兵蜻蜓’的蓝光越来越亮，直到巨鸟路过一座山洞上方时，达到亮度最高点。
那座山洞与其他山洞极为相似，洞口处有源源不断的银色蝗虫飞出，仿佛里面栖息着无穷的蝗虫大军。
但随着巨鸟靠近山洞入口，四周的银色蝗虫军明显激动起来，带着隐藏的慌乱情绪，疯狂加剧进攻频率，数量也急剧增加到淹没一切的程度。
难以计数的银白蝗虫肢体摩擦着挤在一起，围攻巨鸟。
因为拥挤，它们甚至直接往巨鸟吐出的白光上撞，而后被秒杀湮灭。
这带着惨烈意味的狂暴赴死进攻，的确给巨鸟造成了一些麻烦。
它靠近山洞的速度明显变慢，但也仅此而已了。
在三阶巅峰的巨鸟面前，二阶的银色蝗虫们完全不够看，最终还是被巨鸟突进山洞旁边，纯白炽亮的圣光笔直地轰向山洞入口。
上千只银色蝗虫忠诚地挡在圣光前，喷发全身能量，尽全力抵抗了数秒，灰飞烟灭。
轰的一声，圣光轰入洞内，强烈的环形冲击波朝周围激荡，整个小山都塌陷下去。
我和小夜守在外面静静等待，‘魔兽指挥官’作为这一轮试炼的BOSS，不可能因为山洞塌陷而砸死。
果然，数秒后，一大群银色蝗虫破开掩埋的石土，从地底飞出，在它们后面，跟着飞出一只体型明显偏大，大约一米长的美丽魔兽。
艳丽的绒毛，奇异的触角，深蓝的双翼上充斥着繁复精美的黑色纹路，显然是一只...蝴蝶！
一只格外美丽、引人注目的蓝黑色大蝴蝶。
我下意识想起了自己最初的宠物，光明女神蝶，这只蝴蝶的形状与其倒是有些相似。
只是，光明女神蝶蝶翼上的纹路是如梦幻般的雪白，充满圣洁的气息，这只蝴蝶的纹路却是深黑色，带着妖异的感觉。
真要说起来，两者差距很大，女神蝶的体型比这只蝴蝶小多了，整体也美丽多了，就好像颜值不错的普通人和世间第一美人的差距，是这只蓝黑蝴蝶所有方面的加强版。
在我思考的同时，巨鸟已经冲了上去。
它鸟爪、鸟嘴齐用，分分钟把蝴蝶身边的银色蝗虫全部撕碎，然后伸出巨大的鸟喙，直接叼住了一米长的蝴蝶魔兽。
神光巨鸟高傲地扬起头颅，将瑟瑟发抖的蓝黑蝴蝶举起，鸟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得意鸣啸。
下一刻，四周围攻的所有银色蝗虫军全部静止了。
......
“小莎老师，真的不用出面管管这两个孩子吗？”
穆柏峰顶，白衣帅哥嘴角微抽，对身旁的金发精灵御姐说道：“她们俩都快把惑蝶给杀掉了，一旦惑蝶死去，不仅这一关的魔兽全部失去控制...甚至学院保存的低阶魔兽都会出事，很麻烦的。”
“她俩是凭借自己实力抓到的惑蝶，这是规则内的事情，我们不方便插手...就算要管，也应该由惑蝶的主人来管。”
莎莉文平静说着，其实心里也颇为无奈。
‘惑蝶’是一种极度稀有、极度罕见的超珍品魔兽，它只有一个能力：
一旦低智慧、低等阶的魔兽去观察它蝶翼的黑色纹路，就会被其控制思维，将惑蝶视作比生命更重要的主人。
在惑蝶不干扰那些魔兽时，它们会正常活动，但一旦惑蝶下令，它们就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去完成命令。
这种控制不需要惑蝶付出任何魔力、精神力，是完全被动的控制，就仿佛低阶魔兽主动去观想、信仰它一样，在数量上没有限制。
这意味着一个很恐怖的事情：
如果把一只惑蝶的蝶翼，展示给瓦罗兰大陆所有的低阶魔兽观看，那么大陆上所有低阶魔兽的思维，都会被这一只惑蝶所控制。
无论低阶魔兽是一千万只，还是一亿万只。
当然，这个控制，在其他方面的限制非常明显，即，惑蝶只能控制智慧低下、且比自己低阶的魔兽。
也就是说，对于拥有高等智慧的人类、精灵、矮人、血族、龙族等等，惑蝶毫无作用，包括跟它同阶的魔兽，一旦抓住它，都能轻易杀死它。
不过，惑蝶智商很高，一般情况下，它不会把自己暴露在有智慧的、同阶的魔兽眼里，它的一切捕食、生存，都是依靠控制比自己低阶的魔兽完成的。
‘魔兽养殖谷’里的这只惑蝶，就被天启学院培养成了三阶，为了方便管理，天启内部饲养的许多低阶魔兽，都观察过它的蝶翼纹路。
不仅包括‘魔兽养殖谷’里的一阶黑鼠、二阶银色蝗虫和幽蓝蜻蜓，还包括存放在魔法学院的，数十万各个种族的低阶魔兽，都受这只惑蝶控制。
可想而知，这只惑蝶对于天启学院相当重要。
倒不用担心惑蝶‘失控’，因为它智商再高，毕竟只是一只蝴蝶，毕竟只是三阶。
天启二年级主任，四阶的精神系圣魔导师约书亚给它施加了几十个思想钢印，确保它不会闹事，百分百听从天启学院的命令。
这次的峡谷试炼，便是约书亚用思想纲印对惑蝶下达的一个命令：
在只控制峡谷内魔兽力量的前提下，阻止学员穿过峡谷。
按照约书亚的想法，有惑蝶阻拦，学员们穿越峡谷的难度是很大的，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杀死【侦察兵】幽蓝蜻蜓，避免被【战斗军】银色蝗虫发现，在惑蝶注意不到的情况下，偷偷穿过峡谷。
这是最正确的方式，但琉比斯这种铁头娃，他也考虑到了。
即第二种方法：无视【侦察兵】幽蓝蜻蜓，直接灭掉路上的所有【战斗军】银色蝗虫，正面走出峡谷。
但是，约书亚从未想过，居然有学员能跳出两种方法，捕捉了惑蝶本身。
382
友军抓住这只蝴蝶后，峡谷的银白蝗虫全部一动不动，停止进攻。
不过，无论它们是否进攻，我和小夜本来就能通过峡谷，这个‘蝴蝶指挥官’对我们来说，似乎意义不大。
要不要直接杀了呢？
如果杀掉它，周围的蝗虫会不会进入暴走状态，围杀所有学员？
我正考虑着，忽然听到一个陌生，但又隐约熟悉的正太音在耳边响起。
“伊芙，十六夜，这只惑蝶你们不能杀哦~”
我惊讶抬头，看到小夜也神色微惊，谨慎地盯着四周。
正太音继续道：“不用找啦，我不在你们旁边，我在二年级的试炼塔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二年级主任约书亚，也是你手里这只惑蝶的主人。”
听到约书亚这个名字，我完全没有联想到任何事物，问道：“约书亚主任，如果这只蝴蝶死亡，后果会很严重吗？这些银色蝗虫会怎么样。”
正太音说道：“倒不是多严重，只是比较麻烦，毕竟原本归属这只惑蝶管理的魔兽还挺多，至于这些蝗虫，就自由行动了呗。”
我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杀了这只蝴蝶，魔兽们就不会像军队一样进攻学员了？”
正太音想了想道：“话是这样说没错。”
我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保证不杀蝴蝶。”
正太音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其他意思，好奇道：“你和十六夜现在已经可以通过峡谷了，还想做什么？”
“嗯...没什么。”
我自然不会对一名主任坦白，其实我是想利用这只蝴蝶，让银色蝗虫静止，帮助温妮她们也通关这场试炼。
这就有点作弊了。
约书亚也许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发出像小孩一样的清脆笑声，说道：“那就随便你啦，伊芙老板，额不...伊芙同学，只要你不杀死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毕竟这只惑蝶是你捕捉的。”
“对了，给你一个小提示，出了峡谷，就不要随便吃东西了哦~”
说完这句，正太音彻底消失，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伊芙老板是什么鬼？口误了吗？
至于不要随便吃东西...这句话简直就是明示了，说明离开峡谷，会有有问题的东西给学员吃。
这名二年级主任在帮我作弊？
可是我才第一次认识他啊。
我疑惑地想了几秒，想不通，就没再多想，而是看向巨鸟爪子里的蓝黑大蝴蝶。
这只蝴蝶像凉了一样一动不动，但仔细看去，它的几只细腿正微微颤抖，显然是在装死。
我取出黑剑，放在它的蝶头旁边，威胁道：“能听懂我的话吗？”
蓝黑蝴蝶瑟缩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其实它听不懂大陆通用语，约书亚跟它的交流都是通过意识传递‘概念’的，比语言交流高效很多倍。
我原想用创世神给的全语言精通，说两句‘蝴蝶语’跟它交流，但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蝴蝶是怎么说话的。
我回忆了一下，蝴蝶好像没有类似声带的发声器官，是通过翅膀震动发声，声音极小，低于正常人的听觉频率。
对人类来说，蝴蝶的飞行就像静音一样。
真笨，还三阶魔兽呢，人家女神蝶都能听懂我的话，你就不行！
明明同为蝴蝶，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我气鼓鼓的想着，忽然灵光一闪，有没有可能让光明女神蝶充当翻译？
虽然除了艾米，普通女神蝶也不会跟我用大陆通用语交流，但至少可以给我传递一些情绪和简单意念。
想到这里，我从戒指里取出月长石、蓝水晶材料，迅速绘制了一遍小五芒仪式阵图。
数秒后，一直梦幻般深蓝无暇的蝴蝶从阵中飞出，围绕我旋转两周，最终停落在我指尖。
十六夜望着我指尖的蝴蝶，目光惊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光明女神蝶，顿时被其完美的外表吸引住了。
事实上，任何人在见到光明女神蝶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聚焦在上面。
它的美是超越种族界限的美丽，飞行的姿态、蝶翼的花纹，身上每一个细节都像是最典雅高贵的艺术，让人心折陶醉。
略带自恋地说，我家宠物，女神蝶在蝴蝶里的颜值丝毫不输于我。
蓝黑惑蝶自然也被女神蝶吸引住了，它用一万五千多只楔状单眼组成的复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女神蝶，当然，没有眼皮的它也不会眨眼睛。
而后，我竟然从它蓝黑的大眼睛里看到一闪一闪的泪光。
它哭了？
被女神蝶美哭了？
我微微一怔，反应过来这是我的错觉，蝴蝶压根没有泪腺，怎么可能会流泪？
但我分明从蓝黑色惑蝶的眼里、表情里，看到了悲伤、感动的情绪，仿佛一生夙愿得偿所见。
别问我怎么看出蝴蝶的表情，问就是直觉。
光明女神蝶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情绪，它从我指尖飞起，翩翩飞舞，飞到了惑蝶头顶。
接着，我感受到女神蝶传给我一道虚幻的光幕。
光幕上，是这座峡谷的全貌图景，其间散布着难以计数的幽蓝、银白色小点，分成三百多支，围绕着三百多个深红色的大点。
只是此刻，深红大点正在移动，而所有幽蓝、银白的小点都是静止的。
显然，幽蓝、银白小点分别对应侦察蜻蜓和银色蝗虫，而深红色的大点就是一个个试图穿过峡谷的学员。
我立刻反应过来，女神蝶把惑蝶的峡谷战略图传过来了！
我现在是在共享惑蝶的感知视野？
我随意选中一个红点，尝试放大图景，竟然直接看到了战场正面：
一名学员疑惑地看着静止不动的银色蝗虫军，旁边一位同伴正趁机用剑斩杀，开出一条通路。
这些图景都是固定视角，由静止隐藏的‘幽蓝蜻蜓’拍摄传递。
我甚至找到了自己和小夜所在的两个红点：
十余米长的巨鸟站在塌陷小山上，四周全是银色蝗虫的尸体，巨鸟鸟嘴挟持着一只蓝黑色大蝴蝶，银发和黑发少女在旁边看着。
那么，我能控制这些小点吗？
我给女神蝶传递了一个让银色小点移动的概念，身边静止的银色蝗虫大军顿时颤动起来，响起密集的嗡鸣。
竟然真的有反应！
十六夜脸色一肃，右手握住夜骐剑。
“不要慌，小夜。”
我按住她的手，微笑道：“这些蝗虫已经是友军了。”
383
惑魂蝶在三百多个深红的大点中，有一个格外显眼，因为他的速度很快，周边防线上的银白蝗虫也很多，且正在以极快速度消失。
我放大图景仔细一看，果然是那个红发黑眸，一身休闲红衬衫的男子，琉比斯。
早就想整治他一番了，现在正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如果能利用整个养殖谷的蝗虫军队，把他围杀淘汰，让正赛减少这样一个对手......
我嘴角微勾，给女神蝶传递意识：
所有银色蝗虫不计代价，全力围攻琉比斯！
峡谷内，一个个学员发现，周边静止的银色蝗虫突然全部撤退，整齐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只有琉比斯看到，刚才静止的蝗虫大军再次行动起来，以更加疯狂、惨烈的方式袭杀自己。
他不以为意，不管虫群为何静止，又为何进攻，照旧向前奔跑，轰杀虫群。
显然，此刻的琉比斯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
穆柏峰顶，青石阁楼前。
“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帅哥眼神惊异，看着围杀琉比斯的蝗虫军队：“伊芙和十六夜控制住虫群了？”
精灵莎莉文也有些惊讶，说道：“似乎是这样，所有阻拦学员的蝗虫都撤退了，转头往琉比斯方向跑。”
“啊这...”
云出岫苦笑道：“小莎老师，再让她们这样玩下去，这一轮的试炼就毫无意义了啊，连阻拦学员的军队都没了，完全起不到筛选效果。”
莎莉文无所谓道：“不是还有最后一轮筛选么？而且，控制虫群是伊芙和十六夜自己做到的，这样做也符合规矩。”
“你说这两人直接过关多省事，非要去抓什么惑蝶，总不能让她俩把琉比斯给淘汰了吧...”
云出岫小声道：“我还指望他帮战士学院拿个冠军呢。”
莎莉文轻哼一声说道：“淘汰了又如何，说明琉比斯能力不足，试炼考验的能力本就不止是‘战斗能力’，智慧、经验、勇气、判断力等等，都是考验的一部分。”
“伊芙凭自己能力控制的惑蝶，用来攻击对手怎么了？反正我不同意直接让她过关，规则不允许。”
莎莉文身为魔法学院主任，对自己学生肯定偏袒一些，再加上她对琉比斯的印象本就不好，自然不介意琉比斯被围攻。
云出岫啧了一声，说道：“行吧，反正就算这些蝗虫一起上，也未必能淘汰琉比斯。”
“我倒是有些好奇，伊芙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了惑蝶，那只仪式召唤的蝴蝶...”
以四阶强者的敏锐度，云出岫很快看穿了伊芙控制虫群的媒介，那只梦幻般绝美的蝴蝶。
“光明女神蝶。”
莎莉文说道，她自然认得那是什么，这只蝴蝶的名字还是她在上课时告诉伊芙的。
“光明女神蝶，又名海伦娜闪蝶，但它最初并非叫做这个名字，而是被光明女神·海伦娜收为宠物后，才改的名称。”
“传说中，光明女神蝶最初是瓦罗兰一种极危险的精神系魔兽，本名【惑魂蝶】。”
“学院养殖的惑蝶，在记载中就是【惑魂蝶】退化后的一个分支。”
莎莉文感叹道：“我以为这只是传说，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真的。”
......
琉比斯早已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只银色蝗虫，他也没数过，不过印象中，随着他边跑边杀，虫子的数量是以较快速度，明显减少的。
但现在，琉比斯发现，虫子不仅不减少，反而越杀越多了。
一道道锋利的银色刺刃擦过琉比斯的斗气纱衣，留下浅浅印痕，琉比斯挥拳轰出一团团血色的斗气气浪，湮灭上百只蝗虫，却又立刻被补上空缺。
整个世界，天上地下全是银色蝗虫的身影，层层堆叠着遮蔽了所有阳光，以至于明明是白天，琉比斯却像进入黑夜一样，看不到一点光亮。
这比伊芙、十六夜‘斩首’惑蝶时面对的蝗虫还要多得多，毕竟那个时候只是惑蝶的留守部队，而现在，全峡谷的蝗虫，都在朝琉比斯飞去。
从远处看，一只只蝗虫工整地列队包围，形成一个方圆数公里、成百上千层的银色罩子，将琉比斯所在空间不留一丝缝隙地彻底包裹进去。
一片黑暗中，琉比斯也分不清有多少虫子，他只知道很多，非常非常多，如果说原来只有上千只，那么现在，至少有几万只，或者...几十万只。
原来的琉比斯能在虫群中随意狂冲，奔向峡谷深处，但现在，他连走路都颇为困难，甚至连方向都快分不清了。
他被虫子淹没了。
这些银色蝗虫不顾一切地堆积如山，压在琉比斯身上，长长锋锐的刺刃完全不管战友，只要能捅到琉比斯，哪怕隔着战友的身体，也会毫不犹豫地捅下去！
若非是琉比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学员，此刻都可以放弃治疗，直接凉凉了。
但正是因为他是血色战神·琉比斯，所以他还活着，还在朝峡谷终点前进。
轰！
金红的斗气光焰轰然爆发，琉比斯发丝金红，根根直立，全身笼罩无形力场，竟然是被这群虫子逼出了战神觉醒状态。
实力骤升，再加上绝对生命场阻拦，琉比斯前冲的动作流畅不少，一切断刃虫肢都被隔绝到他半米之外。
他只顾挥拳，朝目标方向轰出一条血路。
银色潮水般的虫群也无法阻拦他的脚步，被迫跟着他一起移动。
相比琉比斯，其他学员就轻松多了，除了一阶黑鼠，以及少量的飞蛾蜜蜂等魔兽，再没有事物阻拦他们。
而这些敌人，对走到这一步的天才学员来说，基本构不成威胁。
他们的注意力甚至没有放在周边围攻的一阶黑鼠上，而是望着远处的‘银色罩子’，观望那庞大密集的银色蝗虫军队。
围杀琉比斯聚集的蝗虫太多，太显眼了，而琉比斯每一拳的动静也很大，隔着数公里都能观察到。
当然，看就只是看看，试炼还是要通过的，没有人想往那边靠近，都默契地避开虫群，冲向终点。
没有蝗虫阻拦，这些天才们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越过琉比斯，来到峡谷出口。
峡谷出口，是一条两壁夹峙的一线天通道，高七百余米，宽约两三米，不知其长。
天才们没怎么犹豫，直接走进一线天，通过关卡了。
我和小夜讨论了一下，也不打算和琉比斯耗着，等温妮她们来到，就一起过关。
到时候留下一只光明女神蝶，让它一直控制惑蝶围杀琉比斯，至于琉比斯能不能通关，就看他自己的能力了。
384
休整没多久，温妮、艾凡、达芙妮、达茜全员到齐。
此刻，已经有一百多名学员进入一线天，离开峡谷了。
小五芒仪式召唤兽只有十到二十分钟的持续时间，我重新召唤了一只光明女神蝶，让它保持对惑蝶的控制，然后一行人走向出口。
比起第一关淘汰了一半学员的青玉剑阵，养殖谷关卡虽然难度更大，但因为我的搅局，淘汰的人屈指可数。
只要不是太莽，像温妮这样的，都无伤通过了。
保守估计，现在还剩三百多位学员。
这是之前惑蝶感知中大红点的数量，因为‘侦察兵’幽蓝蜻蜓可能会被学员消灭，无法观测，所以实际过关的人数只会比红点多，不会少。
比如克里斯汀，这个眯眯眼，我就没从红点上发现他，但他肯定不是被淘汰了，而是把窥伺自己的侦察兵消灭了，所以惑蝶感知不到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四人两精灵走出一线天时，第一眼就看到旁边草坪上，一个拿着红酒杯瓶浅斟品尝的少年，克里斯汀。
令人意外的是，此刻的他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服装，不再是学院校服，而是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裤和衬衣领带，款式时髦的手套，擦得雪亮的皮鞋，连平平无奇的浅紫短发都被发型师打理过造型，完全一个翩翩贵公子的形象。
如此英姿笔挺的形象气质，如果是第一次见到克里斯汀的人，肯定会把他当成一名优越的贵族少年，而且是那种最高级别的公爵贵族。
“下午好啊，伊芙小姐、十六夜小姐，温妮、达芙妮、达茜小姐，还有艾凡同学，恭喜你们过关。”
克里斯汀微笑着朝几人挥手，手腕露出一只精美的银表，仅仅看起来就价值斐然。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试炼的第三关吗？”
五女一男表情奇怪，看着端着红酒杯，闲庭信步走来的克里斯汀，感觉自己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虽然几人的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势，但一天一夜的战斗，先登山峰，又越峡谷，衣服不可避免地沾染污迹，最惨的艾凡校服早就破破烂烂，对比衣着华贵的克里斯汀，就像难民一样。
“第三关？还没开始呢，先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吧。”
克里斯汀微笑着在几人面前站定，指了指草坪远处。
那里有一座黑色石碑，上面用剑痕刻着【一年级休息处，此地禁止战斗】。
黑色石碑旁边，是一座浅绿的建筑花园，里面正开着派对。
阳光透过翠绿的叶片，洒下斑驳的光点，年轻俊美的少年少女们像蝴蝶般在乐队奏响的音乐、谈笑声和树影中来来往往，一派轻松气息，丝毫看不出刚才在峡谷厮杀的样子。
绿色草坪上，十几列铺着白纱的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冷盘，火腿、蔬菜、种类繁多的沙拉、五花八门的水果堆着漂亮的造型，类似冷餐会的阵势。
火架上，一只乳猪在穿着黑丝女仆装的佣人手中慢慢旋转，旁边还有几个自助烤炉，供想要亲自动手的学员使用。
美丽的银杏树下设置了几台酒柜，黑啤、葡萄酒、甘露和各式饮料一排排摆在上面任人取用，草坪边缘是一支穿着白色礼服的乐队，萨克斯、双簧管、大小提琴、长号短号、高低音铜鼓配备齐全，演奏着节奏轻快的乐曲。
我望着那群在草地上谈笑风声少年少女们，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比起紧张的试炼关卡，这里更像是某些贵族的聚会场所。
我疑惑喃喃道：“主任们究竟是想做什么，搞出这种架势。”
克里斯汀喝了口红酒，说道：“我也不清楚主任们想做什么，听说是让学员们在最后一关前好好休息，也可以当成是款待远道而来的大陆天才们，那我们就顺从主任的意思，放松放松喽~”
温妮高兴道：“不管主任们在想什么，这个我喜欢。”
她说着就要往餐桌人群那边跑，却被艾凡拉住：“别急，你看看你现在的形象，身上都是灰尘，应该先整理一下。”
温妮看了艾凡一眼，本想说艾凡身上更脏，但想起这都是艾凡一直保护她导致的，哼了一声没说话。
克里斯汀赞同道：“没错，刚从峡谷出来的学员，可以先去那栋楼里休整，等会再去宴会。”
他指了指草坪另一侧，一座高大豪奢的三层别墅。
几人了然，走向别墅，门口有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管家躬身欢迎，给几人介绍了各个楼层的功能。
一楼公共大厅，二楼男生，三楼女生。
艾凡独自前往二楼，而我和小夜她们自然是一起来到三楼。
从三楼楼梯走出，迎面是一个豪华的女式服装厅，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女装，几个只穿着内衣的女学员正在衣裙中挑挑选选。
而服装厅后面，热气腾腾，是一间公共的温泉浴室。
这情景顿时让我脸色微红，有些紧张。
坦白说，虽然已经接受了身为少女的事实，但除了自己这具身体，我还从未见过其他少女的果体。
当初刚进诺亚世界，和索菲亚姐姐洗浴都是闭着眼睛的，后来和精灵圣女小璐，包括幻境里的蒂娜蒂丝都是让她们自己洗，就算现在的女朋友小夜，也从没让我跟她一起进过浴室。
难道今天就要坦诚相见了？
明明之前还在激烈的战斗，这画风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而且...不止是和小夜一起，还包括温妮、达芙妮、达茜她们三个，以及其他通关峡谷进来清洗的陌生女学员...
一想到里面的场景，我就愈发紧张，脸颊迅速变得通红，直接僵在原地。
十六夜的脸色倒没什么变化，虽然她对伊芙的身体也是觊觎已久，但只是洗个澡而已，和其他女生一起进入浴室，就不会感到惊慌失措。
“伊芙，要去洗澡澡了，你发什么呆呢？”
温妮走到更衣室入口，注意到我没动，回头疑惑地看着我。
这瞬间，小夜，还有达芙妮、达茜姐妹都将视线放在了我身上。
“咦？伊芙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啊？”
温妮还在说着，走到我旁边，将手放在我额头上，惊道：“好高的温度，你生病了吗？”
我拽掉她的小手：“没有！我状态好得很。”
“可是你额头明明很烫...”
听到温妮的话，小夜也走了过来，紧张地朝我额头伸出手。
“啊！都说了我没事，别靠近我！”
我脸色涨红，一边拦住十六夜的手，一边推开还在把额头往我额头上蹭的温妮，有些炸毛地叫道。
这下，她们看我的视线反而带着些许担心了。
淡定，这种时候，一定要淡定，不能让她们多想！
虽然她们不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但我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虚起来。
我深呼吸一口气，躲开她们的视线，主动走进更衣室。
“我刚才只是有些热而已，现在好了，来一起洗澡吧。”
385
超越极致的美值得庆幸的是，当我走进更衣室的时候，偌大的更衣室，换衣服的女生并不多，只有六七个的样子。
这让我感觉轻松不少...个鬼啊，还是非常紧张！
进入大赛二阶段的女学员都是天启学院，以及大陆各地的最优秀的天之娇女，其颜值可想而知，都是巧笑倩兮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容貌、身段、才华皆为上上之选，随便一个放在前世都能成为最顶级的女明星。
反正我一眼望去，那一幕幕雪白柔美，尽态极妍的画面，顿时就脑袋一热，像是被精神魔法刺激的奇异感觉。
一股热意从大脑传遍四肢百骸，却未发生什么冲动，只是慢慢消泯。
毕竟，我的身体作为‘同性’，是不会因为视觉冲击起反应的，只不过心灵上的冲击无可避免。
罪恶，太罪恶了！
我尴尬地移开‘偷窥’少女们的视线，却未发现，在我移开视线的同时，更衣室的所有女生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
这时，小夜她们也跟着进入了更衣室，开始脱衣服。
窸窸窣窣的沙沙声中，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强大的五感和思维不是好事，因为只凭声音，我就能听出她们还剩几件，同时脑子里就把画面构建出来了。
小夜应该只剩下内衣了，温妮也差不多，达芙妮达茜速度最快，已经结束了...
“哇，真漂亮~”
是温妮在惊叹：“十六夜同学，你真是太强惹！”
十六夜强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我有点疑惑，又听到达芙妮达茜的同声赞美：“确实很强呢，在我们精灵族，除了莎莉文老师，应该没有精灵能强到这种程度！”
不对，明明米歇尔女皇才是精灵族的最强者啊，莎莉文老师虽然是四阶，但不至于比精灵女皇强吧？
她们在讨论什么？
我一边疑惑，一边像往常自己洗浴一样脱下衣服，做了几秒的心理准备，慢慢转过身，看向小夜她们。
这一刹，整个更衣室忽然静寂。
好美！
我承认自己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十六夜绝美的身姿给震撼到了。
可能是常年练剑的缘故，十六夜的体态非常纤细、曼妙，没有一丝赘肉，比起一身剑士服时的帅气冷酷，此刻的她不着寸缕，温软如玉，自然显出一种清雅、恬静的气质，给人一种泠然清美的感觉。
如玉般毫无瑕疵的肌肤，纤瘦而盈盈一握的腰身，所谓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冰清玉润，曼妙无暇，真是贴切到完美的形容。
如此一位美人，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混蛋...
哎嘿，好像会便宜我啊！
在这种关键时刻，我眼睛几乎是目不转瞬，直勾勾地盯着小夜看了。
最令我惊叹的是，她明明是清冷脱俗、恬淡出尘的风格，但在那纤美修长的体态中，却有着如此热烈，灼灼耀眼的胸怀、宛如成熟盛开的美妙花朵，丝毫不显青涩。
相比之下，温妮这个萝莉是相当的青涩，达芙妮、达茜作为未成年的精灵族，更是不用多说。
一时间，我忽然发现，如果在五名少女中排一个大小次序，我女朋友居然是第一，而我...居然能排到第二！
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其实小夜也没有那么夸张，真要给她下一个定义，大概是B达以上，C则未满，只是在只有A的我，以及一群连A都不到的萝莉、精灵里就很凸出了。
嗯...虽然并不夸张，但那纯洁而完美的颜色、形状，是真的极为好看，个人觉得有些时候太大反而会破坏美感，像小夜这样的就很nice。
至于更衣室的静寂，自然不是我一个人的静寂。
事实上，十六夜、温妮、达芙妮、达茜，包括从我进门便转来视线的那些少女，在刚才那瞬间全都静寂了。
对美丽事物的欣赏是人之常情，而一件事物美到极致，令人震撼到目瞪口呆、忘乎所以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如果说十六夜的美，是人间清冷风格的美丽极致，那么这具身体，就是各系风格的美丽极致。
白璧无瑕、如诗如画的眉眼，丰神绰约、凹凸有致的身材，唇齿肌肤、香肩锁骨，每一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让人无法进行任何增减。
清纯、性感、可爱、诱惑、婉约、果敢、圣洁、邪恶...人类对美丽少女所能想象的所有美丽感受，都能在这一幅画面中和谐、极致地感受出来，甚至超越了对‘美’本身的想象力，连‘完美’都不足以形容。
在真正亲眼所见之前，世间没有人能想象到这种美的程度，就好像宇宙产生的BUG，难以理解，而又真实无缺的美。
“太美了...”
温妮出神的喃喃自语，她仿佛不仅是看到了一个绝美的少女躯体，更像是看到了宇宙最深处的无限隐秘，那令人心神沉醉、灵魂颤动的感受。
我本来担心自己呆滞地望着十六夜，会被她们发现异常，没想到当我回过神来时，小夜她们，包括更衣室的其他女生，都还在呆呆的望着我。
所有人连换衣服的动作都停住了，有那么一瞬间，让我以为自己学会了时间静止魔法。
不过，没发现我刚才的失态就好。
我松了口气，趁机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次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然而，这个心理准备足足做了一分多钟，她们还是呆呆地望着我，一幅沉浸其中的样子，直到我过去推了推她们，走向浴室，少女们的思维才逐渐恢复。
这让我再次认识到，这具身体本身，才是最厉害的大杀器。
但是...温妮，你为什么那副表情，突然就朝我冲过来了啊！
“伊芙，要抱抱！”
粉发萝莉张开双臂，脸色酡红，小跑几步一个跳跃，朝我飞扑过来。
这哪行啊，万一碰到什么就很尴尬...虽然温妮这小身板也没什么好碰的。
我连忙冲进浴室，快速闪身，试图躲开温妮。
但没想到，这只萝莉平时从不锻炼身体，突然冲刺竟然如此迅捷、灵活，小手一伸就拽住了我的手臂。
虽然温妮很轻，但我也很轻，来不及掌握平衡，就被她拽倒了。
扑通一声。
两人落进温泉，溅起大片水花，惊动了里面十几个正在洗浴的少女。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
386
鸡腿和鸡尾酒洗完澡，五个香喷喷的少女暖洋洋地走出浴室，房间里散发着自然清新的花香味，一只只白皙被烫到微微发红的粉嫩小脚踩在瓷质地板上，开始换整洁的新衣服。
我脸色红润，神情满足，脚步虚浮地来到更衣室，同样从戒指里取出校服，准备换上，却被温妮她们拦住了。
“伊芙，你怎么还穿校服，哪有人穿校服参加宴会的！”
我想了想，自己平时穿校服是为了大众化一点，省事，避免麻烦，但如果在刚才的那种聚会中再穿校服，反而会显得鹤立鸡群。
本来我戒指里也是有不少其它衣服的，但在温妮的要求下，还是跟着她们一起来到之前的‘女式服装大厅’。
这里的女装种类很多，而且都是非常漂亮、非常高级、昂贵的款式，显然是为楼下的宴会所准备。
好看的太多，温妮、达芙妮、达茜简直挑花了眼睛，足足半个多小时才选好衣服，温妮穿了件淡粉色的公主裙，精灵姐妹则是穿着碎花连衣裙，搭配淡绿的丝质开衫，都很符合她们的风格。
我和小夜对衣服倒是不怎么在意，十六夜挑了件颇具英气的米白色小西装，对应她，我也选了件颜色相近的及膝短裙。
嗯，这具身体穿什么都好看，至于裙子什么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本以为换好衣服就是结束，没想到后面还有各种饰品可以挑选，来到一楼，管家还提示几人这里有专业的化妆师、发型师，可以做个妆容、定个发型什么的...
我和小夜懒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于是干脆不管温妮她们三个，直接离开了别墅区，走向花园那边聚集的人群。
......
六月，阳光正好，微风和煦，露水芬芳。
一个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们在草坪上愉快地交谈，空气充满了轻快的欢声笑语，男生们脸上全是自信昂扬的朝气，女生们的打扮尽皆光彩摄人。
在这个临时休息的草坪上，所有学员都暂时忘记了二阶段比赛的竞争。
这时，两名分别穿着雪白西装、雪白短裙的少女并肩走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虽然来到这里的，都是大陆最优秀的一批学员，王公贵族、皇子公主屡见不鲜，女生们全是万里挑一的美女，但比起朝这边走来的两名白衣少女，还是差了一个相当明显的层次。
特别是其中那位穿着樱花暗纹白色短裙的少女，银发微卷，紫眸剔透，宛若造物主最精致的艺术品。
她和另一位少女交谈着，言辞间神情格外温柔，让任何男生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初恋，美好而又无暇。
另一位身穿西装的黑发少女则是吸引了很多女生的目光，因为她实在很酷，颜值高冷，身材欣长，那双纤细笔直的腿，即便踩着的只是一双平底鞋，也长的令人惊叹。
以十六夜黑暗剑意的冷然气质，如果不是因为她盛世美颜的柔和容貌，还有明显挺拔的胸脯，很多女生下意识会把她当成男生看待。
总之，当我和小夜靠近聚会的这一刻，人群的谈笑声忽然就安静下来，所有男生都陷入了一种紧张的亢奋精神，而女生们的眼神则是带着羡慕，以及少数被刺激的担心。
我和小夜并不在意这些细节，而是望着不远处的铺着白色蕾丝桌布的餐桌，脚步顿了一下。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紧张战斗，大部分学员都是饥肠辘辘，即便有学员会提前在空间戒指里储备一些食物，也未必有时间、心情去吃。
基本上，所有学员在刚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去餐桌上吃点东西，即便不吃，也会喝点酒水饮料什么的。
即便是我和小夜，现在也感觉有些饿了。
但是，上一轮二年级主任约书亚曾经给两人一个提示：离开峡谷后，不要随便吃东西。
难道说，这里提供的食物有毒？
我和小夜走向餐桌，可以清晰看到旁边的标识牌，上面写着，所有食物学员都可以尽情享用。
在桌边稍一驻足，立刻有穿着衬衣马甲的侍者递来银质的餐盘和叉子。
我道了声谢谢，接过餐具，在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水果、蔬菜、以及魔兽肉间流连，观察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发现。
要知道，作为魔药系的优秀学员，我对瓦罗兰大部分魔植、毒药都是相当了解的，各种植物‘生病’、‘有毒’的迹象都记得一清二楚，但这么多食物，我居然没有发现一点问题。
学院准备的餐品是真的很不错，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很有食欲，逛了一圈下来，我食指大动，反而更饿了。
我拿起一个橙红色的‘百合香橘’，仔细观察。
这种橘子是大陆南方百合花王国的特产，据说是瓦罗兰最好吃的橘子，因为极难培育、产量稀少，还能促进魔力提升，一斤的价值就折合2500到3000金币，是不折不扣的名贵水果。
我也只是在教科书上见过，所以能辨认出来，但从来没吃过。
好想吃的感觉。
话说那个二年级主任约书亚不会是在忽悠我吧？因为我抓住了他的魔兽‘惑蝶’，故意不想让我吃饭？
我脑子里不由得想到这个念头，但只是想想而已，不管约书亚说的是真是假，以身试险，我是不敢做的。
即便我身为神圣炽光体质的光魔法师，掌握了净化术、解毒术等等魔法，但如果学院真想在食物里下毒，以学员的能力，不可能的解得开。
十六夜也没有吃东西的意思，只是陪我过来观察一下。
确认无法发现下毒的痕迹，两人准备离开，却看到浅紫短发，衣着华贵的克里斯汀走了过来。
不过此刻的他却不像礼仪优雅的贵族了，因为他左手端着一杯鸡尾酒，右手却叉着一只大鸡腿，嘴巴上都是油渍。
“这鸡腿做的，味道真不错呐。”
克里斯汀啃着鸡腿，看到两人空空银色餐盘，说道：“两位怎么不吃一点，这么多的食物，难道都不合口味吗？”
我瞥了一眼他油光闪烁的嘴角，这孩子肯定已经中毒了。
毕竟是同班同学，要不要提醒他少吃点呢？
我正考虑着，却见克里斯汀眯着眼睛，笑意盈盈地继续道：“是担心有人在食物里下毒吗？”
387
弹唱下毒...他怎么知道的？
这些食物从外表看不出任何有毒的迹象，如果不是约书亚提醒，我和小夜也不会怀疑学院下毒，一样会中招。
难道这个眯眯眼是猜的？
克里斯汀看出了我眼中的困惑，说道：“我就是随便猜猜，随口一说，不过看伊芙小姐你的反应，难道是真的有毒？”
我说道：“不确定，我没有发现下毒的痕迹，不过它有毒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
“嘛，无所谓了。”
克里斯汀用鸡尾酒漱了漱口，说道：“不管它有没有毒，反正我已经吃了，事情已成定局，而且既然是学院下的，就算有毒，也不会有致命危险。”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百合香橘’，剥开填进嘴里：“唔嗯，好吃...”
我无语道：“既然你都知道可能有毒了，为什么还继续吃？少吃一点，毒素也会少进入体内一点吧。”
“因为好吃啊。”
克里斯汀边嚼边说道：“这些食物的味道非常不错，估计都是十一区美食学院大厨的手笔，哪怕不论美味，仅看食材本身也都是相当稀有、昂贵的品种。”
“更何况，这一轮淘汰赛足足有128个名额，既然所有人都吃了，那么我吃了不是一样能够晋级吗？不如好好品尝一番。”
我微微一怔，克里斯汀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既然大家都吃了，都在同一起跑线，那以他的实力，或者以我和小夜的实力，吃不吃应该都能晋级。
克里斯汀抬手指了指：“喏，伊芙，你看那边。”
我转头望去，看到一个身高近两米的憨憨男子站在餐桌前，双手捧着一只红润的皮糖烤乳猪，正在狼吞虎咽地啃着，食欲十足。
是战士系的第二名佩奇，此刻，他的脚下已经堆积了十几只小烤猪的骨架，让人很难理解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看看他，吃那么多都没事，所以这个毒肯定不严重，而且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有毒不亏，无毒血赚，吃一点无所谓的。”
克里斯汀微笑着，从桌台上拿起一个橙红色的百合香橘递向我：“尝尝看？”
的确有点想吃啊...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忽然感到手上传来一股拉力，将我拽退了一步。
十六夜面若寒霜，挡在克里斯汀前面，冷声道：“你已经中毒了，还想拉着伊芙一起下水？”
我居然把小夜给忘了。
像刚才那种情况，于我而言，接受克里斯汀的橘子不算什么，但对小夜来说，不管有没有毒，仅仅我去吃克里斯汀的东西就是难以忍受。
印象中，小夜本来就看不惯克里斯汀，还曾经让我离他远一点。
克里斯汀状似害怕地收回橘子，眯着眼睛说道：“怎么会是拖伊芙下水呢？我只是觉得好吃，想要分享一下而已，十六夜小姐别那么吓人啊...”
十六夜红眸冷冷地注视着克里斯汀，我在旁边都感觉到了一丝锋锐的剑意，所谓目光杀人大概就是这样了，是有点吓人的样子。
“克里斯汀，不管你在想什么，有什么目的，都不要在伊芙面前使用。”
十六夜眼神淡漠，用平静的语气毫不留情地说道：“坦白说，我很反感你的伪装，更厌恶你本人，如果你真的被吓到了，请你以后记住，离我和伊芙都远一点。”
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语顿时让气氛有些冷寂，我也没想到小夜会对克里斯汀有这么大意见。
其实我对克里斯汀观感还行，但在小夜和克里斯汀之间，我完全不用考虑地就选择了小夜，于是也没有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克里斯汀也不是需要缓和气氛的人，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既然如此，祝两位玩的愉快，我就不打扰了。”
十六夜注视着克里斯汀转身离开，然后略带歉意地看向我：“抱歉，伊芙...”
我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刚才...为什么让他离远一点？”
“我有种直觉，这个克里斯汀有很大问题。”
提到克里斯汀，十六夜表情凝重，认真道：“他很危险，非常危险，比他外表表现的、甚至比任何人都危险得多，所以，我很不放心...”
我也知道克里斯汀隐藏颇深，实力很强，但毕竟是相处接近一年的同班同学了，除了他喜欢‘装’之外，我并没感觉到什么严重的危险感。
小夜说的危险，不会是关于情敌吧...
我认真回复道：“我知道了，小夜，我会离他很远的。”
十六夜看到我保证，微微松了口气。
她沉默两秒，伸手从餐桌上拿起一个橙红色的百合香橘，犹豫着递到我面前：“伊芙，你想吃吗？”
我奇怪的看着她：“这里不是有毒吗？刚才你还不让我吃的。”
十六夜眸光闪烁着说道：“就是看你很想吃的样子，那么吃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学院下的毒不会很严重。”
真是双标啊。
我微微一笑，一样双标地从她手里接过橘子，说道：“先拿几个保存一下吧，如果毒素不严重，等试炼结束再吃。”
十六夜嗯了一声，挑了几个橘子放进空间戒指。
两人走向草坪人群，正巧听到一阵热情的欢呼和掌声，片刻后，整个花园逐渐安静下来，除了餐桌那边佩奇吭哧吭哧啃乳猪的声音。
舒缓、轻柔的钢琴弦音响起，如无垠海面上的清澈微风，接着是一个空灵的少女声线。
原来是有人在表演才艺。
瓦罗兰的歌曲我听的很少，这个曲调更是从未听过，但这不妨碍我沉浸在优美的歌声中，只觉得这名少女的声音如很有特色，如幽谷中轻盈飞舞的青鸟，清新悦耳。
是谁在唱歌？
我朝声源望去，看到一个穿着金边短裙，淡金卷发、的少女，坐在纯白的三角钢琴前，自弹自唱。
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在峡谷里，被我和小夜所救的女生，当时和伊莱在一起。
不得不说，弹钢琴的美少女的确很吸引人，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快地落下，优美的旋律流淌而出，让她本人都变得更加优雅起来。
至少，周围围观的几十名学员全被她吸引住了，纷纷感叹。
“这首《斐林青鸟》弹的真好，起码钢琴十级了吧。”
“我感觉有大师水准了。”
“没人发现她唱的也很好听吗？”
“不愧是斐林帝国的皇室，太有才华了。”
听到众人的赞美，芙兰达嘴角扬起，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一群只会战斗的土包子，咱只是随手一弹，居然就惊讶成这样，这只是帝国礼仪的基本技能而已。
芙兰达昂起下巴，扫视了一圈人群，忽然手指一颤，琴音的节奏也跟着乱了一下。
她看到了并肩而行，正在朝这边走来的银发和黑发少女。
三阶魔导师！两名比自己更强的三阶魔导师！
银发少女在峡谷用组合魔法轰杀虫群的场景，令芙兰达印象太深刻了。
388
唱歌对于音乐，特别是古典、摇滚、爵士、蒸汽、管弦...我基本是一窍不通，前世也就听听流行音乐，了解一点中国风、民谣、轻音乐之类的，勉强达到‘五音尚全’的地步。
所以，只要是能够弹钢琴、弹吉他、弹古筝琵琶等等的人，我都非常佩服，毕竟自己完全不会，更何况这位少女是自弹自唱，唱的还非常好听。
可惜，现在的我，能认真欣赏的音乐反而不多了，如果再去前世一些流行音乐的现场演奏，可能很多地方不仅不觉得好听，反而觉得非常刺耳。
倒不是我鉴赏水平提升了，而是以我目前的身体敏锐度，节奏感知，曲调中任何一点的不协调，都能清晰发现，令人难受。
在别人眼里只是‘不太完美’的弹奏，在我眼里，估计是‘错漏百出’，简直听不下去。
迄今为止，这个世界的演奏，我感觉最好听的源自于黑夜酒馆的海因里希。
他在做调酒师、猫奴、服务员的闲暇，偶尔会兼职一下钢琴独奏，每次听都让我感觉非常惊艳、完美。
虽然没有对比，但我感觉他的演奏应该有接近‘大师’、‘钢琴家’的实力，可惜这孩子并不是天启学院的学生，不然，我倒挺推荐他去艺术学院的钢琴系进修一下。
至于这位金发少女的弹奏，对我来说，只能说是还行，跟海因里希比差的太远了，特别是在她刚才失误的时候。
我和小夜一起走向人群，小声道：“这个人唱的是很好听啊，不过这钢琴弹的，是不是乱了点？”
十六夜评价道：“节奏上出了不少问题，勉强能听。”
其实沉迷修行的十六夜对音乐也不甚了解，只是她从小到大，被自己姐姐朵那天籁一般的唱歌、弹奏所熏陶，对于一般的音乐，说能听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想起没事就喜欢哼歌的姐姐，十六夜眼神有些飘远。
不过，十六夜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减小，这种评价落在周围人的耳中，不免有些刺耳。
这么悦耳的弹唱，你跟我说‘勉强能听’，那你倒是上去弄一个‘好听’的出来啊！
围观人群响起一片嘈杂，很多都表情不满地朝两人望来，想看看是谁在此大放厥词。
然而，在看到两人的刹那，一个个学员都呆滞住了，所有嘈杂销声匿迹。
颜值高到一定地步，确实是能造成一定的‘静音’、‘震慑’效果的。
平日里只穿校服的伊芙女神居然换了一身白色短裙，仅仅这一点，就震撼了天启校内的学员们。
而那些不认识伊芙的校外学员，第一次见到如此倾国倾城的绝色，更是惊艳地无以复加，完全无法移开眼睛。
只有极少数，身为斐林帝国皇家学院成员，本来就是芙兰达粉丝的人，没有被完全俘虏，但也差不多了，瞬间失去了所有敌意。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只要反派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
当然，我和小夜并非反派就是了。
芙兰达也听到了小夜的话，她正在投入地弹唱，却见下面所有人注意力都转移到刚来的两名少女身上，心中自然颇为郁闷。
好吧，咱承认，咱的实力没有你们强，颜值上...大概也弱了一点点，但论才华，论音乐鉴赏，咱作为斐林帝国皇室，世间最尊贵的王族，肯定甩你们这些普通人十几条街啊！
对于瓦罗兰大陆的普通平民来说，‘音乐’是很少能够听到的东西，‘学习音乐’更是贵族的专享，可望不可即，因为教育的普及程度很差，很多人甚至连大陆通用文字都不认识，根本没法、也没机会学。
“咱弹的节奏有问题？”
见没什么人继续听音乐，芙兰达干脆双手离开‘键盘’，站起身说道：“两位小姐可否指点一下，具体是哪里有问题？”
这怎么指点？
我又不是来找事的，就算听出一些问题，也不应该‘指点’，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不会用音阶、音程那些专业术语说明她哪里不对。
我说道：“没什么问题，可能有点小瑕疵，总体来说你弹得还是很好听的。”
芙兰达微笑道：“瑕疵？看来你很懂音乐嘛，要不然上来弹奏一曲，让咱这种只能弹出瑕疵的弱者瞻仰一下。”
“不然，像你刚才那样暗地议论一位斐林帝国的皇女，咱...本皇女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芙兰达自知自己弹得不算多好，但她不愿意接受一个不懂音乐的人来跟她说瑕疵，特别是那个人似乎在各个方面都比她强的时候，她就想证明，至少在某一方面，比如音乐上，自己才是更优秀的。
“我不会弹钢琴。”
我看了一眼小夜，补充道：“她也不会。”
芙兰达哼了一声，说道：“竖琴、口琴、小提琴、管风琴、长笛、铜管、架子鼓，这里这么多乐器，你不会一种也不会吧？”
我有点无语，还真被她说中了。
“一种也不会。”
听到我这样说，芙兰达反而有点怀疑了，这样绝美的少女，居然一点音律、一点乐器都不懂？完全不符合常理。
她莫名就感觉对方是在欺骗、蔑视自己，可能对方的水平比自己高得多，不愿意打击自己，也可能对方是真的不懂乐器，刚才只是随便议论一下。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芙兰达都想见识一下对方的真实水平。
“就算你不懂乐器，唱歌总会吧，只要你唱的比咱好听，咱就不追究你私下议论咱的事情了。”
芙兰达如是说道。
周围看戏吃瓜的学员本来是站在芙兰达一方，因为她的弹唱的确不错，后来是站在伊芙一方，因为颜值太高、也因为芙兰达有些咄咄逼人，却没有人出面阻拦芙兰达的要求。
因为，无论支持谁，所有学员都是希望看到伊芙表演一些什么的。
上次学园祭本来是一个看伊芙女神演出的大好时机，没想到好好一场表演，愣是变成了十六夜和伊芙的互相表白，看的台下无数单身汪热泪盈眶。
然而，十六夜不仅不会乐器，同样没练过唱歌，而相处这么久了，她也没见到伊芙唱歌过。
见芙兰达非要要求，十六夜拉了我一下，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我拽住了。
“那我唱一首歌好了。”
389
中古大陆我走到白色钢琴旁，镇定地接过芙兰达手里的魔法话筒。
芙兰达想起银发少女所说的不会乐器，问道：“需要伴奏吗？”
“不用了。”
既然唱歌，肯定不是唱瓦罗兰的本土歌曲，而是前世蓝星的歌曲，这里的人没有曲谱，我也没有，所以没法伴奏。
不过无所谓，清唱就是了，这具身体的声线那么好听，唱歌应该不会太差。
瓦罗兰本土的音乐很有色彩性，很多都是奏鸣、协奏、交响乐，有点像前世欧洲的古典音乐，但更加先进，常常会掺杂一些浪漫元素，而且因为魔法科技的发达，还有一些电子音、微分音的发展，相当多元化。
总体是偏向于西方风格的曲风。
我回忆了一下，前世我听歌不少，西方歌曲也有所涉猎，知道不少惊艳的曲子，但很可惜，没有一首能记完歌词的，也没有信心能用标准发音唱出来。
日语倒是记得不少萌萌的、热血的动漫歌曲，可惜同样不会发音不会唱。
创世神给的语言精通，是诺亚世界的所有语言，不包括前世的英语、日语、韩语，以我自身的语言水平，只有中文才能正常发挥。
那就中文吧，就是不知道曲风不同，这里的人能否接受。
我思绪一动，既然选择了中文，干脆选择中文里的独特曲风：中国风，有一首歌，我倒是能全程记住歌词。
一首无比经典、婉约唯美的中国风歌曲。
人群寂静的等待中，我拿起话筒，在脑海过了一遍清美的bgm前奏，直接开唱。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从第一句开始，我就被自己惊艳住了，如此清泠透亮、甘冽纯净的声音...完全秒杀了我前世所听的任何一个女声版本。
没有伴奏，反而更加突显了清泉流响般的柔美声线，一种江南水墨，烟雨朦胧，伊人素袂，裙带纷飞的韵味油然而生，绝对的开口跪水平。
可惜歌词里的意境实在太难翻译，我也没想去翻译，直接用的中文，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然而，在我感觉这么好听的歌，周围学员的反应却很奇怪，要么是满脸不可置信，呆若木鸡，难以接受的样子，要么是瞪大眼睛，表情浮夸，像见了鬼一样。
不对吧，就算你们接受不了曲风，听不懂词，也不至于这种奇怪的反应吧，好像我唱的很难听一样，明明很好听啊。
可能这就是文化差异？
我心中微叹，保持节奏继续唱。
这具身体不仅声音极美，控制力也很强，每一个音调都把握的极为精准，像是有‘绝对音感’一般，明明我没学过什么发音技巧，却能完美地展现出歌曲的每一个细节。
即便以我耳朵苛刻的标准评价，都找不到什么瑕疵。
如此动听的歌声，这群人真的不能体会？曲风差异的影响能有那么大？
魔音话筒将歌声不加修饰地扩散到花园各处，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毫无疑问，在人群看到银发少女的那一刻，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我也观察着他们，逐渐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也有一些人闭着眼睛表情沉醉，看起来非常欣赏。
直至我唱到副歌部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这些人的表情更加夸张，全都神色痴迷，痴痴地望着绝美的银发少女。
佩奇就是其中一员，他捧着烤乳猪，呆呆地望着那美若女神的身影，从未想过，世间居然能有这么美妙的歌声，让自己连饭都忘记吃了。
虽然听不懂词，但这歌声实在太美、太有韵味，许多人都感觉自己被‘仙音’征服，浑身仿佛有电流窜动，酥酥麻麻的。
芙兰达本来是想找茬的，听到这里一样被震撼到了，表情从冷淡紧绷渐渐变成了一脸享受，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绷不住了。
远处，在草坪上坐着的学员们下意识全都站了起来，形成全体起立的壮观景象，很多后援会成员激动的上蹿下跳，疯狂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发出意义不明的大喊大叫。
果然，我就感觉自己唱的应该还可以。
看到人群支持，我更加自信、放松地发挥这具身体的唱歌能力，全身心投入歌曲，一直唱到结尾。
以前从没认真唱过歌，这次倒让我发现，这具身体在‘音乐’上的天分一样极高，对旋律把握极准。
而且，我感觉只要自己想，完全可以轻轻松松飙到人类极限的高音。
别人的天赋是老天爷赏口饭吃，这情况，大概传说中的‘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了。
想起‘伊芙女神’在天启的名气，如果我想出道当个‘偶像’，估就是出道即巅峰，后续更巅峰，直接引导天启、乃至全大陆潮流的那种。
一曲终了，钢琴周围聚集的学员已经从几十人增加到了接近两百人，很多人还沉浸在唯美的意境中，意犹未尽，怅然若失，还有很多人高喊着再来一首。
芙兰达比其他人更加怅然若失，略懂音律的她，已经被这首歌、还有银发少女的魅力彻底征服，简单说就是黑转粉。
人群的热烈掌声中，芙兰达表情复杂问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我说道：“歌名《青花瓷》。”
芙兰达疑惑道：“青色花朵形状的瓷器？”
“......”
文化的差异，让我很难跟她解释，这是宋朝盛极一时，极为珍贵的汝窑瓷艺术品，只能摇摇头，拉着小夜往人群外走。
十六夜也是第一次见我唱歌，神色惊讶道：“伊芙，你什么时候学的音乐？”
“没学过。”
“那你怎么唱的这么完美？”
虽然不懂乐理，但十六夜也能感觉到，这歌唱水准绝对是大师级的。
“可能是以前听多了，熟练吧。”
“听多了？”
十六夜表情古怪：“这首歌的旋律很特别，而且这个歌词的语言，你是从哪听的？”
“我家乡的语言，这首歌也是我家乡一个很出名的歌手唱的。”
“你家乡是哪里？”
关于我的身份，最开始我是用失忆解释的，但对最亲密的女朋友小夜，我有点犹豫要不要跟她坦白，坦白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毕竟，自己一人在瓦罗兰大陆，也算是独在异乡，一些美感十足的辞赋都没人能欣赏，颇有种孤独的感觉。
十六夜若有所思道：“我曾经听说你失忆过，从东光明神殿而来，但如果这首歌是你家乡歌曲的话，这个风格...你很可能是来自于中古大陆。”
390
遵守规则中古大陆？
果然，如果说瓦罗兰大陆偏向前世西方，那么中古大陆就对应前世东方，或许就是类似我国家的文化。
我又想起之前刚开始唱时，台下一些人的表情，该不会他们都像小夜那样，从这个旋律里听出了中古大陆的风格？
见我沉默，十六夜还以为我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无父无母，不知身归何处，这种事情她也经历过，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十六夜安慰道：“没事，伊芙，等以后我们实力强大了，可以渡过瓦罗兰东海，专程去一趟中古大陆，说不定就能找到你的家乡，以及你的家人了。”
家乡肯定是找不到的，至于家人...
别说诺亚世界，就算在前世蓝星，我也一直都是孤儿，如果真要说的话，以后小夜就是我的家人。
对于蓝星，我没有什么必须追求的留念，想回去看看，也只是一种怀旧，并没有当成多大的目标，甚至不如我恢复完全体光明女神，统一瓦罗兰大陆重要。
嗯，待我融合神格，成为诺亚世界唯一至高神后，统一瓦罗兰所有信仰是自然而然的。
有可能的话，我会考虑降下神谕，引导光明神教，选几名女神殿候选人，比如温妮这样的，建立一个伟大的‘光明帝国/光明神国’，模仿一下秦始皇的操作，以绝对实力将大陆各地大大小小王国征战的局面完全解决，成就万古一帝，天下一统。
谁说女子不能称帝？
只要实力够强，征服世界还不是简简单单？
不过这些都还比较遥远，目前的话，倒是可以在瓦罗兰各地、乃至其他大陆逛逛，提前了解一下中古大陆的局势和风土人情。
我点头道：“对，等以后实力强了，我们可以去一趟中古大陆。”
这时，温妮她们也整理好外形，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有我和小夜的提醒，几人都没有去餐桌那边吃东西，只是随处闲逛，放松了一会儿。
平静也就持续了这么一会儿。
直到一名红发黑眸、衣衫破烂、浑身浴血的年轻男子从峡谷的一线天方向走出。
整座花园突然一静，热烈活跃的氛围瞬间降低，所有人都神情戒备，望向站在草坪远处，一身血色残衣的琉比斯。
虽然这里有着不允许战斗的规定，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号称天启第一位、脑回路异常的男子，会不会遵守这个规定，特别是现在，他看起来状态颇差，隐有怒火的时候。
琉比斯身上的血迹，基本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来自于那些银色蝗虫，他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但恐怕比普通人一辈子所杀的生命加起来还要多。
所以，此刻的琉比斯杀气极重，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浑身散发着有如实质的恐怖杀意。
看着早早穿过峡谷，在花园里轻松玩耍的学员们，琉比斯用脚想也能想到，那些蝗虫围攻自己是有原因的，肯定是有人用某了种方式，刻意坑害自己。
是谁！
红发男子眼底一片血光，冰冷地扫视着人群，所有跟他对视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被他眸中杀意震慑，偏转过视线。
只有我和小夜平静地看着他，毫无闪避之意。
然而，面对如此人型凶兽般的视线，我感觉自己汗毛都立了起来，大夏天的竟然感到一丝寒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狂暴进攻。
我左手戒指光芒微闪，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一枚银币落入掌心，而小夜的右手也搭在了夜骐剑上。
琉比斯看着两人，咧嘴一笑，明明是笑容，在他英俊的脸上却透着一股狰狞。
他迈动脚步，目标明确地走向两人，破碎的鞋底在草坪上留下一个一个的血脚印。
忽然，一个人影仿佛闪现般，挡在了他前进的路上。
浅紫短发，眯着眼睛的少年站在琉比斯身前三米，微笑道：“琉比斯，这里是不允许战斗的，你是想要主动把自己淘汰掉吗？”
没有人能看清克里斯汀是怎样出现的。
那些普通的天才学员们看不清，伊莱、佩奇、芙兰达等等天才强者看不清，包括我和小夜的敏锐感知、剑目也没能看清。
年级第一，五感极强的琉比斯一样没看清，甚至，他连克里斯汀出现在自己前方的残影、痕迹都没看到，仿佛对方是用空间魔法跳跃的一般。
但我确定，克里斯汀没有使用空间魔法，不仅因为他没有地风水火中的风、土元素亲和，更因为，我根本连元素波动都没感知到。
他是仅凭自己的速度，就让所有学员看不清他的动作，出现在琉比斯前方。
太快了。
这一刻，所有人再次把克里斯汀的危险程度提升了一个层次，如果眯眯眼用这种速度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他手里拿着一把刀，或是一把雷枪，只需要瞬间，自己便会身首异处。
克里斯汀像是毫无所觉，依旧嘴角带笑说道：“琉比斯，你看你身上脏的，如果这样进入花园，那些好吃的东西都要被你弄脏了，别人还怎么有食欲。”
“我好心提醒一下，看到那栋别墅没，你可以先去洗一洗，换身干净衣服再过来。”
然而，看着三米之外，循循善诱的克里斯汀，琉比斯的笑容却愈发狰狞。
轰！
风乍起，澎湃的、金红的斗气从琉比斯脚下炸开。
一道无形的力场环绕在琉比斯身周，他鲜红的头发变得粲然金红，根根直立竖起，以他为圆心，整个草坪的青草回荡着一圈一圈的金红斗气波纹。
刹那间，琉比斯化作一道红光，笔直的冲向克里斯汀，也冲向我和小夜。
在他之前所站之处，草坪轰然塌陷，碎石四射飞溅。
三米距离，对于开启战神觉醒的琉比斯来说，根本连一个念头的时间都不需要。
距离如此之近的克里斯汀，却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动作，连嘴角的笑容都没变。
似乎是完全来不及，反应不过来琉比斯的突袭。
然而，就在琉比斯拳头砸在克里斯汀脸上的前一刹。
一个身穿天启教授制服，戴着遮住大半脸庞的灰色尖顶帽子，拄着手杖的老人出现在克里斯汀身边。
与克里斯汀相同，没有人能看清老人是怎样出现的。
在老人出现同时，琉比斯身周的绝对生命场消失了。
红发男子浮空悬停在克里斯汀前方，拳头上的磅礴力量被完全控制，无法前进丝毫，连斗气余波都无法触及到数厘米外的眯眯眼脸上。
老人叹道：“这位红头发的小鬼，在你拥有无视规则的力量之前，还是要学会遵守规则的。”
391
【屠夫】老人声音干涩，灰色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干瘦的下巴一角，像是行将就木的样子。
能对抗绝对生命场的，只有绝对生命场，意味着，这位身穿教授服的老人是一名四阶。
在四阶面前，哪怕琉比斯再强，也不可能伤到克里斯汀，以及这里的任何一名学员。
金红的斗气光焰逐渐消退，琉比斯眼中的杀意也逐渐消退。
他缓缓收回拳头，侧头看向灰帽老人，淡淡道：“不好意思，教授，我刚才没有看到不能战斗的规则。”
虽然话语说的委婉，但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老人也没在意琉比斯的语气，而是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没关系，红发小鬼，你还没有造成学员损害，现在去清洗一下身体，你身上的血迹实在不适合这场宴会。”
克里斯汀在旁边调侃道：“感谢我吧，琉比斯，如果你不小心伤到我，估计就要直接被撵出局了。”
琉比斯没有理他，转身朝别墅方向走去。
老人看了一眼克里斯汀，说道：“紫色头发的小鬼，你这样挑衅红发小鬼，就不怕被打吗？”
克里斯汀摊手道：“老爷子，您觉得我会怕他？”
老人说道：“你现在比他强，的确不怕，但以他的资质，未来迟早会成为第二名亚历山大大帝，你还不怕吗？”
克里斯汀微笑道：“您也说了，我现在都比他强，又怎么能确定，他未来会比我强呢？不应该是他怕我吗？”
“有趣，有趣！”
老人哈哈大笑，边笑边摇头，对克里斯汀话不置可否。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琉比斯的未来必然极强，他现在只是二阶巅峰，就能在三阶之内罕逢敌手，以后若是成长到亚历山大大帝‘三阶巅峰’的层次，恐怕四阶之内都罕逢敌手了。
不然，大帝也不可能以三阶巅峰，越境斩杀五名四阶。
三阶巅峰，难度比四阶简单无数倍，琉比斯几乎必然能够达到，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至于克里斯汀？
就算你天赋再高，难道能比得上三阶巅峰、可斩四阶的琉比斯？你以为你是天纵奇才、五系亲和的泽维尔吗？
当然，最令人震惊的，是老人给出的评价：现在的克里斯汀比琉比斯强。
这实在是超出很多人的预料和理解能力，他凭什么能比觉醒战神血脉的琉比斯更强？
凭他是三阶五系魔导师吗？
不，绝对不止这一点，克里斯汀肯定还有更深的隐藏。
我内心直接把对克里斯汀的评价给提升到三阶高位，甚至三阶巅峰的实力水准了。
“通过第二关峡谷的小鬼终于到齐，再等一会，就可以开始最后一关试炼，决出正赛的128了。”
老人看向学员们：“刚才的事你们不用在意，继续玩吧。”
说完，老人自顾自的走向银杏树，在树下的酒柜里翻翻找找，学员们自然也都没心思玩耍了，一直盯着老人。
“应该早点来的，真是群不懂事的小鬼，学院准备的好酒都被糟蹋完了，连艾维十四都不给我留一瓶。”
老人懊悔摇头，从酒柜取出一瓶典藏版艾维十三，也就是陈化期达到五十年以上的白兰地（高度蒸馏）酒，倒入杯子慢慢喝了起来。
艾维十三比艾维十四稍次，但也价值颇高，零售价一般在两万七千金币，仅仅斐林帝国魔法部手工打造的封魔水晶瓶，就是非常精美的艺术品，在保存完好的情况下，一个空瓶就能卖到两千金币。
这时，眯眯眼少年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老人旁边，将两大瓶琥珀色的酒液搁在他面前。
“老爷子，您是在找这个吗？”
老人语气惊讶：“艾维十四...原来都被你这小鬼给拿走了。
克里斯汀用特制开瓶器扒开酒瓶，浓郁的酒香铺散而开，他倒入两个杯子递给老人一杯，微笑道：“给，一起喝吧。”
我大概知道天启有哪些四阶：泽维尔院长，四大年级主任，天启四骑士，还有两位院士。
其中院长、四主任、四骑士我基本都认识，两位院士却只见过其中天文塔的【命运之轮】卡门，这位老人，莫非是除了卡门第二位院士？
我盯着和克里斯汀喝酒的那位老人，朝旁边的小伙伴们问道：“这个灰帽老人是谁？”
十六夜、达芙妮、达茜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艾凡、温妮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什么，不太确定。
不远处，淡金卷发的芙兰达忽然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位老人，估计就是世间第五位【大贤者】，天启两大院士之一的【屠夫】。”
“大贤者...屠夫？”
我自言自语，这两个完全不搭的称号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大贤者】作为一种称号，特指四阶的光明圣魔导师，四大光明女神殿的四位四阶大主教，并称当世四大贤者，这一点我很清楚，毕竟是我未来的下属力量，但是...怎么还有第五位大贤者？
而听到斐林帝国皇女的描述，艾凡和温妮也逐渐确认下来。
白发少年艾凡冷淡说道：“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用排除法的话，这种遮遮掩掩形象出现在这里的学院四阶，也只有【屠夫】了。”
我疑惑道：“很奇怪，作为天启院士，又是光明大贤者，他为什么会被称为【屠夫】？”
温妮哼了一声说道：“被称作【屠夫】，当然是他屠杀的人太多了，说起十年前那件事，他的称号应该是【人屠】，甚至【人厨】才对...一个阴险狠辣的刽子手，我们光明神殿可从来没把他当成什么大贤者。”
温妮和艾凡对他似乎都很有意见，难道【屠夫】和光明神殿有仇？
“【屠夫】院士虽然杀的人很多，但拯救的人更多，第五位【大贤者】是大陆各地，所有国家一起给他颁发的荣誉，帝国、人民才是世界的基石，你们光明神殿不承认也没办法。”
芙兰达反驳道。
“不愧是斐林帝国的皇女，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这个刽子手辩解。”
温妮转了转眼睛说道：“你应该吃了这里的食物吧。”
“当然吃了，那又怎么样...”
芙兰达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微变。
温妮赞道：“连【屠夫】的食物都敢吃，真是厉害啊。”
芙兰达回忆起一些不妙的传言，脸色越来越白。
看来这个食物肯定是有问题了。
我默默想着，倒是产生了一些好奇心，这个和克里斯汀喝酒的老头，十年前究竟做了什么？
392
七里香【屠夫】，顾名思义，屠杀生命之人，这位【屠夫】的本职是一名光系圣魔导师，但他最出名的却并非光魔法治疗，而是作为一名厨子、魔药师，利用各系魔药食物杀人。
十年前，【屠夫】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年过半百的老厨师，在一个不知名小国的不知名饭店工作。
某日，亚历山大大帝北征，征服路线刚好途经这个小国。
于是，战争爆发了，老厨师被该国强征入军，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军用炊事员，为前线士兵们制作食物，但在亚历山大帝国的铁骑面前，区区小国根本无从抵抗，短短十几天便彻底灭国。
很幸运，老厨师活了下来，活下来的他，决定独自一人向亚历山大大帝复仇。
复仇，听起来很正常，但事实上，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并非因为亡国而复仇，那个被灭的国家也不是他的国家，他复仇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亚历山大大帝阻碍了他当厨子。
而他复仇的方式，便是伪装成亚历山大帝国之人，以光明神殿，光系治疗魔导师的身份进入亚历山大军队...兼职厨子。
他改换身份，连续当了十余次厨师，蛰伏了大半年，轮流给各个部队做饭，而后，一举毒杀七万多名士兵，重创亚历山大军队，其中不乏一些三阶巅峰的高级将领。
他的毒很特别，吃之前没有任何迹象，吃之后亦没有任何迹象，没有人知道他发作的机制是什么，可能是屠夫本人引爆，也可能是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反正一旦发作，就会迅速死亡，连光明大祭司也无法救回。
当时的老厨师还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三阶，如此彪悍的战绩，举世皆惊，将他代号屠夫。
亚历山大大帝震怒，派遣一万最精锐的帝国骑士军团追杀屠夫，然而，追杀持续了数月，一直追到大陆最北方的一座雪山都没能将他杀死。
所有骑军下马，封山，化作近万步兵轮流入山追杀。
雪山之中，几乎没有食物，在加上军队刻意想把屠夫饿死在里面，每次进山搜寻前都不带任何粮草，并且毁掉一切草木、动物等能吃的东西。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屠夫活了下来，那近万军队在里面近乎死绝。
传言中，屠夫当时便是依靠杀死敌军的血肉生存，也因此，他有了一个‘人屠’、‘人厨’的称号。
以三阶一人之力，破世间上万名最精锐的亚历山大帝国骑士军团。
雪山战后不久，屠夫有所感悟，成就四阶圣魔导师。
他再次伪装成三阶的光明大祭司，直接去刺杀亚历山大大帝。
当然，刺杀失败了，但他成功给大帝下了一种四阶奇毒，这种毒，也成为了后续亚历山大大帝被斐林帝国击败的原因之一...
这自然导致了斐林帝国对屠夫具有一定好感，在战争结束之后，还给他颁发了一个艾**亚和平奖。
至于光明神殿对于屠夫的反感，有很多原因。
其一，他所毒杀之人实在太多，再加上‘人厨’之事，自然引得世人畏惧、厌恶；
其二，神殿中的祭司、牧师们一直都无法破解他的毒素，无法救治中毒者，从而遭人诟病；
其三，每次屠夫进入亚历山大军队，都是以神殿祭司的身份进入，不仅败坏神殿声誉，而且每次第一批毒杀的，都是同行的军队医疗人员，即光明神殿之人。
但不管怎么说，屠夫的实力有目共睹，他毒素的可怕也早已深入人心。
此刻，一想到自己吃了屠夫做的食物，芙兰达就有种颤栗的感觉。
她知道，只要屠夫愿意，就算自己回到斐林帝国，找帝国的圣魔导师也未必能发现食物里的毒素，更何谈解决。
而且，她还有阵阵的恶心感，感觉肠胃都抽搐起来。
毕竟这是‘人厨’所做的饭菜，就算再好吃，一般人也是无法接受的。
芙兰达心中后悔，自己太大意了，但现实也没让她想太多，因为很快，琉比斯从别墅里出来了。
红发男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向花园，见到他出来，老人也停止了和克里斯汀喝酒，走向花园。
老人走到人群前方，说道：“小鬼们，最后一轮试炼要开始了。”
轻松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天才学员们纷纷望向老人。
“在试炼开始之前，先跟你们说件事儿，你们刚才所吃的食物里，无论水果、饭菜或者酒水饮料，都被我下了毒。”
听到老人若无其事的话语，学员们一阵哗然，没想到天启学院居然会在休息区的食物里下毒，而且还明目张胆地告诉大家。
芙兰达脸色苍白，连一丝侥幸都没了。
吃的最多的佩奇脸都绿了，慌忙大喊道：“教授，你下的什么毒啊！”
“别紧张，这不是多么可怕的毒素。”
老人微微一笑，和蔼解释道：“它是一种名为‘七里香’的调料，平时除了增加食物香味之外，对身体不会有任何损害，不过，一旦你们使用体内的魔力、斗气，就会引发对应的能量暴动，在超过七成输出时，会给身体造成极大痛苦。”
“所以，我提前提醒一下，等会你们战斗的时候，千万不要使出超过七成实力，否则身体会受不了的。”
芙兰达一指琉比斯，咬牙道：“这不公平，这个人最后到这里，根本就没来得及吃东西，像我们这种已经中毒的人，还要控制七成实力跟他战斗，太不公平了！”
老人说道：“食物是你们自己吃的，吃不吃我可不管，其实除了红发小鬼之外，还是有一些人没有吃东西的。”
老人的视线若有若无朝我和小夜几人扫了一下，说道：“这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很好的规则，那些四年级的学员，可是在第一轮试炼开始之前，就吃了我的三里香。”
很显然，因为这里是一年级试炼，学院已经有所照顾，直到最后一轮才让学员控制使用七成实力，不然，像四年级那样的，在剑峰、魔兽养殖谷之类的试炼之前，就只能使用三成实力了。
那样，试炼关卡肯定更加艰难，一不小心超过三成力，直接就痛得凉凉了。
七里香，也是对学员能量控制的一种测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精准控制自己使用七成力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可能只敢使用五成力，一些控制力强的，可能能到六成，甚至六成半的样子，自然就有了优势。
393
熊的颜色“七里香的毒素不必担心，无论你吃了多少食物，只要品尝过，都是固定的七成限制，没有严重不严重之分，而且，十二个时辰后毒素会自然消散。”
“现在，所有小鬼都跟我来。”
老人走向远处，那座‘不允许战斗’的黑色剑痕石碑，学员们跟在他后面，一起来到这片空旷的草地。
随着靠近石碑，人群惊奇发现，黑色石碑上的剑痕刻字居然缓缓消失了。
我仔细看去，原来是一簇簇黑色的细碎粉末从剑痕处落了下来，就像被微风层层剥落的墙粉，整座石碑都在自动崩散。
而那些剑痕并未消失，而是从石碑上落下，一道道刻印在青草地上。
顷刻间，草地被剑痕划分出一块块纵横交错的四边形区域，每一块的面积都大致相同。
温妮注目着化为飞灰的石碑和地面的剑痕区域，瞪大眼睛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十六夜感叹道：“这是凝形剑意，这座黑色石碑从刻字开始，就已经被震成了粉末，只是直到现在剑意才发作。”
剑者，本就是锋锐之物，用剑光在石碑上刻字，或者切碎、斩断石碑，都不难，但想用剑光把石碑震成粉末，并且固定这么长时间才崩解，按固定形状落在地面，其境界之高难以想象。
校外天才们对天启的强大又多了一层认知，从一开始的传送魔法阵，再到剑阵、魔兽养殖、毒药控制等等，每一个细节都体现出天启学院的雄厚底蕴，而这只是一年级试炼所展露的冰山一角而已。
老人说道：“从现在起，被我念到名字的两个小鬼，自觉选一个剑痕区域战斗，败者淘汰，胜者继续轮回，直至128人。”
这个规则一出，学员们反应各异，有的神色慌乱，有的表情冷静，有的笑容满满，有的笑容勉强，毕竟这样随机的战斗，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对上谁。
万一是连毒都没吃的琉比斯，基本可以直接弃权了。
老人可不会想那么多，直接开始念名字：“琉比斯，对鹿刃贾。”
“夏缇雅，对咆辉乙。”
“十六夜，对卡布奇诺。”
“克里斯汀，对弗伦德。”
“芙兰达，对希瓦娜。”
......
他的名单似乎有一定规律，至少前几位中，都出现了学院公认的强者。
很快我的名字也被念到，对手是一名二阶高位的火系魔法师。
虽然这个人和我同阶，但实力差距很大，没费多少力气，只用几个瞬发的水箭魔法就把他击败了。
接着，老人又念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对局：“亚历山大·琉比斯，对菲梅·温妮。”
场间微微一静，温妮神色愕然，看向远处，早已在第一局中获胜的红发男子。
琉比斯也看了她一眼，神色漠然，完全没把粉发萝莉放在眼里。
艾凡的眉头深深蹙起，说道：“这不公平。”
老人好整以暇道：“有何不公平？”
若论实力，温妮不可能是琉比斯的对手，更何况是没被‘七里香’毒素压制实力的琉比斯，但其实温妮本身也没有中毒。
而且，就算中毒了，规则也不会在意，比如前面的鹿刃贾遇到琉比斯，一样要打，一样被淘汰。
艾凡沉默两秒，说道：“温妮还一场没有战斗，琉比斯却已经进行了第二轮，这样安排他们对决，能算公平吗？”
艾凡的意思是，琉比斯打过一局，有所消耗，再安排温妮这样一场未战的人和他打，对琉比斯不公平。
老人反问道：“我有说战过一场的人，不能和养精蓄锐的人战斗吗？”
艾凡神色冷静道：“我认为战过一场的人，应该给予一些休息的时间，同样找战过一场的人对决，这样才能更好、更公平地筛选学员晋级。”
老人笑了笑，说道：“白发小鬼，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规则可不是你说了算，这是天启智脑随机生成的结果，我只是照着念而已。”
“它说让琉比斯对温妮，那就是琉比斯对温妮。”
艾凡脸色一沉，温妮拉着他摇了摇头，既然没法更改，那和琉比斯打一场就是了...大不了被淘汰。
这时，老人忽然又说道：“哦，也不是没法更改，如果这位粉发小鬼能够回答上来智脑的一个问题，智脑可以更换她这一次战斗的对手。”
艾凡问道：“什么问题？”
老人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问题必须由粉发小鬼答上来才行。”
温妮啊了一声，她对自己的智商并不自信，如果是艾凡回答还好，自己来答，大概率是答不出来的。
这时，她感到口袋里的雪鹭一震，精神链接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没事，温妮，让他问吧。”
温妮脸色一喜，伊芙的秘密话语顿时让她自信起来，昂首挺胸道：“老头子，你问吧！”
“你这小鬼真没礼貌。”
老人嘀咕一声，说道：“那你听好了。”
“一名探险家在自己帐篷处遭遇了一头巨熊魔兽，他被巨熊追赶，先向正南跑了一公里，又向正西跑了一公里，最后向正北跑了一公里，结果发现自己回到了原点的帐篷处。”
老人顿了一下道：“请问，这头巨熊的颜色是什么？”
颜色？
温妮呆住了，她连题目都没听懂，一头熊追着探险家向南、西、北分别跑了一公里，居然问熊的颜色是什么？
周围聆听的学员也是一脸茫然，这问题和条件有个毛线关系啊？
“南...西...北...”
更令温妮感到无语的是，她按照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方向画了个参考图，发现探险家的逃跑路线明显是一个竖钩，根本不是三角形，怎么可能跑回原地？
果然，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可能答得上来啊！
温妮等待了几秒，脑海却没响起伊芙的答案，说道：“老头子，你这个问题，是不是有问题啊？”
老人摇头道：“没有问题，那位探险家的确回到了原点。”
怎么可能嘛，三角形的内角和不是180度？这题目难道是个脑经急转弯？
温妮无奈了，只能求助地望向伊芙。
她看到伊芙指了指身上的白色短裙。
温妮秒懂，立刻大声道：“我知道了，白色，熊的颜色是白色！”
其实早在老人说完问题的时候，我就得出了答案，但当我想用雪鹭告诉温妮时，却发现，精神通讯被屏蔽了...
果然，老人发现了魔植雪鹭的通讯，没有放任两人作弊，还好温妮机智地看了我一眼，看出了答案。
老人啧了一声，说道：“粉发小鬼，你的过程呢？”
温妮哼了一声，说道：“要什么过程？我只要答上来不就行了？你就说我答的对不对吧。”
老人瞟了远处的我一眼，微叹说道：“行吧，你答对了，这一轮由琉比斯对克烈林，温妮对西尔芙。”
394
数学题把琉比斯换掉，必败的局变成有获胜希望了，温妮开心问道：“伊芙，你是怎么想到的，熊的颜色为什么是白色？”
我简单回复道：“能够走三个直角，等边三条线回到原点，说明探险家的帐篷搭在北极，北极熊的毛发外观基本都是白色，所以我就猜答案是白色了。”
三条线回到原点构成的图形，一定是三角形吗？
是的。
三角形的内角和一定是180度吗？
并不。
只有平面三角形才是，球状星球的表面是曲面，自然不是180度。
按照问题要求，南、西、北各一公里直角连走，回到原点，探险家的逃跑路线，是球状曲面上，三个角都为直角的等边三角形，内角和是270度。
符合这种条件的原点位置只能是星球两极，南极或者北极。
因为南极无法再向南行走一公里，且南极没有熊，故而肯定是北极熊。
温妮听了一遍解释，仍旧迷迷糊糊的，我连忙提醒道：“别在这个上面纠结了，就算你换了对手，这个西尔芙也不是容易战胜的。”
作为雷系一班同学，我对西尔芙还算了解，是一个天赋、能力都很不错的精灵，跟我一样是二阶高位，擅长雷系、火系，以及部分治疗魔法。
硬实力上，西尔芙和温妮相差不多，或者西尔芙稍强一点，但此刻，西尔芙是只能发挥七成实力的‘中毒态’，温妮则是全盛状态。
其实，自从温妮的小小白进化为‘天使穹’后，西尔芙即便不中毒，也不可能是温妮召唤兽，三阶中位天使穹的对手，只是迄今为止，温妮还没有利用天使穹战斗过。
一萝莉一精灵很快打了起来。
开局，温妮便瞬发召唤了大白一二三号，大大白，大大大白。
三只疾风魔狼，一只云纹雪豹，一头冰霜巨熊，五只二阶魔兽一同进攻西尔芙。
她本人躲在巨熊后面，用光魔法飞弹辅攻，时不时用水系魔法挡住西尔芙的烈焰魔法，如果有魔兽受伤，再用治疗术恢复一下。
水元素对火元素的克制，再加上毒素的七成实力压制，西尔芙很快陷入劣势。
虽然她用雷球连闪、炽极火炮尽力反击了几波，但也只是让温妮的三只大白魔狼受伤，始终无法突破大大大白冰霜巨熊的防御。
最终，温妮有惊无险取得了胜利，西尔芙黯然淘汰。
虽然没进前128有些可惜，但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老人还在宣读着对战双方，又读到有人和琉比斯、克里斯汀这样的对手战斗，也同样有人要求更换对手。
老人同样给了回答问题的机会，可惜，智脑的问题难度一个比一个大，而且相当偏门，连我都感到棘手，并没有人能答出来，只能和他们战斗，然后被淘汰。
直到他读到：“伊文捷琳·十六夜，对海伦·伊芙。”
我蓦然醒觉，自己遗忘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学员们会自动划分阵营，像我和小夜温妮她们在一起，但，智脑是不会划分阵营的。
我们同样可能会遇到自己人。
我和十六夜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犹豫，如果非要两人决出一人，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所以，我只能望向老者，说道：“问问题吧。”
老人也猜到我会这样做，他沉默两秒，眼神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叹道：“可惜了，这次的题目难度很高。”
克里斯汀，艾凡也朝这边靠了过来，显然是考虑能不能帮到我。
论分析能力、答题智商，他俩是光系一班，除了我之外最优秀的两人，克里斯汀甚至不逊于我。
像刚才巨熊颜色那种简单难度，他们只是在脑子过了一遍，就得出了答案。
老人也注意到两人的靠近，这次他却没有阻拦，而是主动说道：“随便你们吧，这个问题，只要有人能帮这两个银发和黑发小鬼作出答案，都算她俩答对，更换对手。”
克里斯汀轻笑道：“老爷子，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们的实力了，伊芙和我可是数理学院的年级前二，我就不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我们两人联手。”
见克里斯汀说伊芙和我，‘我们’二字，十六夜眉头皱了皱，不过在这种时刻，她也没再阻拦克里斯汀说话了。
艾凡也没管克里斯汀，他考虑的是刚才伊芙帮了温妮一次，现在自己正好可以为伊芙答题提供一些帮助。
“数理学院年级前二？”
老人灰帽下的干瘦嘴唇微微勾起，说道：“不错，那你们还是有希望解决题目的，来听题吧。”
“一天魔法师随意从2-99中选取了两个数。他把这两个数的和告诉了天才学徒A，把这两个数的乘积告诉了天才学徒B。但A、B彼此不知道对方的数。”
“A很有自信的对B说：虽然我不知道这两个数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也不知道。B说：我本来不知道，但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了。过了一会，A说：哦！那我也知道了。”
老人看了几人一眼，说道：“问，魔法师所选的两个数是什么？”
听完题目，温妮照旧一脸茫然，十六夜的漂亮红眸渐渐露出迷惑，克里斯汀、艾凡也陷入沉思。
显然，这是一道数学题，题目相当容易理解，懂小学数学就能做，但真正做起来，想要得出答案，难度相当之大。
数字直觉、计算能力、对数学定理的掌握，缺一不可。
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即便是数学专业，也得拿出纸笔，在纸上推敲几个小时，才可能得出结果。
而现在三人却是要快速心算，难度无疑是几何倍提升。
不过，我反倒松了口气。
这种数学题，正好是我如今大脑所能解决的强项，短短片刻，我就想到了三种解决方案。
我先按照最笨、最复杂，但也最稳定的计算方式算了一遍，设X+Y=A，X*Y=B，根据学徒A的话语，数字A肯定是5至197，且不能拆分为两个素数...
大约一分多钟，我得出了问题答案，4和13。
这个时候，克里斯汀和艾凡还在皱眉长考，不知计算到哪一步了。
趁着他俩没有得出结果，我利用意外发现，前世最简单的‘哥德巴赫猜想’，从头快速推了一边，确定答案一致。
老人很有耐心地等着，他觉得这个问题，天才们至少要思考十分钟，才能确认自己不会做。
这时，银发少女抬头，用笃定的语气说道：“答案是4和13。”
395
魔法圣殿空气一片寂静，在我说出答案的同时，克里斯汀和艾凡默契地停下演算，望向灰帽老人，等他来宣布结果。
老人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银发少女，灰帽下没人能看到他的眼神。
片刻后，老人声音干涩说道：“答对了。”
他的声音本就干涩，此刻更是蕴含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天才往往是不自知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凭借心算一分多钟解出这个问题，在别人眼中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情。
老人又沉默了半晌，问道：“银发小鬼，你以前做过这道题目？”
我说道：“没有，只是这道题目涉及的质数演算，恰好是我的强项，能解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呵呵，理所当然...”
老人没再说什么了，他总不能说，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曾被称作‘不可能的谜题’，曾经在天启数学系的教授群中问过一次，即便是最有经验的教授，也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解出答案...
哪怕老人自己，直接去看智脑给出的答案解析，也没能在短短几分钟看懂是怎么推出来的。
这名银发小鬼在数学推演上的天赋...
“恐怖如斯！”
克里斯汀夸张地说了一句，感叹道：“伊芙，难怪塞缪尔老师说你的潜力世间无人能及，这推算能力，世间也无人能及啊，我才只算到一半而已...”
艾凡瞟了眯眯眼一眼，对于这个问题，他才刚刚有点思路，对于克里斯汀所说的算到一半，他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艾凡问道：“伊芙，你的方法是什么，是找到什么捷径了吗？”
对于已经算出答案的伊芙，他肯定是相信的，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快。
“这个问题的确有速算方法，这涉及到一个猜想...根据第一句话推出两数不能都为素数，第二句推出两数和为奇数，且不能为2和质数的和......”
我简单地解释了一遍‘哥德巴赫猜想’，艾凡再度陷入沉思，克里斯汀也眯着眼睛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从头到尾都没指望去理解这道题目。
答案正确，我和小夜更改对手，避免了必须淘汰一人的局面。
而全状态的我和小夜，对付那些只能发挥七成，准确说，是五、六成实力的学员，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就轻松获胜了。
战斗轮流进行，一直到夕阳西下，老人终于不再报出下一轮对战的人选。
128名学员，晋级完毕。
我和小夜成功晋级，在我答题的帮助下，温妮、艾凡都没有遇到过于强大的对手，同样晋级。
但很可惜，达芙妮、达茜的单体实力还是弱了一些，即便有我帮忙、即便对手只有不到七成的实力，两只精灵也都被打败了。
至此，天启大赛二阶段结束。
再等三天，6月24日，便是最后的第三阶段，决定神器归属的天启正赛开启之时。
......
深夜时分，恒星落入山下，世界一片黑暗，繁星从夜穹中浮出。
天启·魔法学院最西方，秘仪古楼旁边。
夜晚的魔力灯光自然照明着，那些银杏树的金黄叶子被风拂动，像是一个个金黄的火把，显出一种幽魅的美丽。
这片金色银杏树环绕的中央，有一座繁华恢弘的圣殿。
天启·魔法圣殿！
这是瓦罗兰大陆最具盛名的地方，亦是天启学院最为重要的地方。
传说中，圣殿中存放了数百件神器，只是从不对外开放，哪怕是天启内部的学生也很少有参观的机会，只有学年末天启大赛结束之时，获得冠军的学生，才有进入圣殿一次，挑选神器的机会。
平日里，想要进入圣殿，必须拥有天启一级权限，这是天启内部最高的权限，仅仅泽维尔院长、四大主任、两位院士，这七个人拥有。
哪怕是地位极高的天启四骑士，想要进入圣殿，都必须向泽维尔发出申请，得到许可才能进入。
繁旷清美的魔法圣殿，从外界观看只有数百米高度，但从内部观看，却望不到穹顶，只能看到一片浩渺璀璨的星空，仿佛通往宇宙的星海。
这和伊芙的意识空间倒有几分相像，如果说是这里是星空的具象化，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圣殿之内，墙壁的神明壁画精雕细琢，光滑的地板反射着星空图景，最引人注目的，是高高耸立的数百根参天石柱。
在那石柱之上，星空之下，是一个个闪烁着五颜六色粲然光辉的光团，散发着强大、华贵的气息，凌空飘浮，交相辉映。
这便是天启保存的数百件神器。
圣殿最深处，一个空空的石柱上，一名身穿天启主任深黑色袍服的男子静静坐立。
他的脸上仿佛笼罩着一片深沉的夜色，气质沉凝严肃，身材厚重高大，即便是坐姿，也能看出身高至少超过两米。
天启四年级主任，天启四骑士之首，【死亡】，修。
魔法圣殿是天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不仅是因为超越秘仪古楼的魔法结界、防御陷阱，更重要的便是这位四阶强者，常年在此看守。
然而，此刻，防守严密的魔法圣殿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身穿魔法学院教师制服、文质彬彬、气质温和的白衣老师闪现在圣殿之中。
空间魔法，坐标跳跃！
在他出现的刹那，圣殿穹顶星空中，地风水火，四系元素触动陷阱齐齐闪烁，发出深红如血的警报。
而后，四道警报，分别化作金黄、墨青、深蓝、血红的四色雷霆，在星空之中蜿蜒闪烁。
轰隆隆！
一道道狂乱的四色雷霆激射暴走，化作一条条夭矫的四色狂龙，冲向这名文质彬彬的白衣老师。
白衣老师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右手抬起，朝那片四色雷霆狂龙摊开手掌。
他的手中没有任何能量，亦没有元素气息，若是有，圣殿穹顶一样会形成对应元素的雷霆狂龙。
下一刻，漫天雷霆闪烁了一下，尽皆消失。
白衣老师身形扶摇而起，飘然飞向一座座石柱上方的神器光团。
圣殿最深处，静坐的【死亡】修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灰眸望向突然来此的白衣老师。
396
十六夜的双剑6月23日，魔法学院，莱茵街。
正赛将近，这条平日便颇为繁华的小街，此时更是人潮不断，慕名而来玩赏的人群络绎不绝，街边的每家店铺都围满了人，相当热闹。
忽然，人群安静下来，无数道视线朝莱茵河畔的那条道路望去。
道路上的银杏树叶已经被自动清洁傀儡打扫干净，青石砌成的道路表面干净至极，清新光滑。
一名身穿光魔法白色校服、颜值绝美的银发少女从道路那边走了过来。
微风轻轻吹拂，拂动她清雅的银发，也拂落几片金黄的叶子，落在她的肩上，就像是设计最精巧，最具美感的的金佩饰。
注目着这位如画中走来般的银发少女，校内校外，但凡有所见闻之人，都想起了女神榜第一的那个名字，一时间低声惊叹此起彼伏，但却没有人敢靠近她，更没有人敢上去攀谈说话。
明天就是正赛开启的日子，这两天，我专心沉迷于凝视小铁盒和魔药制作，争取在对战琉比斯、克里斯汀等人之前突破到二阶巅峰。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久违地来到莱茵街，自然不是为了逛街玩耍，而是要采购一些魔植材料，为制作进阶药剂做准备。
我在街上的几家魔植、魔法材料店逛了逛，收购了一些材料，却在路过一间武器店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红裙的红发少女站在店内，双手分别拿着一柄长剑，尝试着挥舞。
蔷薇？是那个四阶的吸血鬼？她在这里做什么。
秉持着对这名伪装四阶的防范，我进入店内，走向蔷薇身后。
我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其实对于四阶的感知，我隐藏了也没有用，所以蔷薇很快就发现了我，转过身来。
她一脸惊喜道：“这么巧，伊芙，我久违的出了一趟门，居然都能遇到你，我们真是有缘。”
话说蔷薇没有参加天启大赛，所以我的确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我盯着她手中垂下的两把长剑，说道：“嗯，是挺巧的，蔷薇同学，你来这里是要买武器吗？”
蔷薇点头道：“是啊，我想买一把品质卓越的长剑。”
“你还需要用剑？”
我疑惑地看着她，主要蔷薇身为四阶强者，普通的武器对她来说基本无用，而且，她也不像是用剑的人。
蔷薇说道：“我当然不需要用剑，我买剑是为了送人的。”
我好奇道：“送人？送给谁？”
“十六夜啊。”
蔷薇理所当然说道：“两天后就是十六夜的生日，我作为姐姐，当然要给她送一份生日礼物了。”
“啊？还有两天是小夜生日？”
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连女朋友的生日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恰巧碰到蔷薇，估计会一直忙于天启正赛，直接忘过去了。
我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是不想告诉小夜你的身份吗？让她好好努力突破四阶，为什么现在又...”
蔷薇说道：“我没说要告诉她身份啊，我只想偷偷送给她，不会暴露她姐姐朵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挖苦道：“你这个姐姐还真是称职呢，为了让小夜好好训练，生日礼物都直接送武器。”
蔷薇声音微叹道：“我也没有办法，想要突破四阶，用常规方法是不行的，只能这样尝试。”
她望向武器店里琳琅满目的长剑，继续道：“十六夜本来就是长、短双剑剑士，她的很多黑暗剑技都需要一长一短两把剑配合，所以我想要送她一把长剑。”
“一把品质不逊于夜骐的长剑。”
我微惊道：“小夜用的是双剑？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蔷薇轻哼一声说道：“因为她的双剑剑技基本都是三阶以上才能使用，而在她晋级三阶前，就把那柄黑剑送给你了，只留了一把夜骐，没有同品质的长短剑，自然用不了双剑剑技。”
“原来是这样。”
作为小夜的姐姐，蔷薇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据我所知，夜骐短剑是伊文捷琳家族传承，而那柄黑色长剑本来就是十六夜姐姐朵所赠送。
只是因为上学期，我无意间的一句‘自己想要学剑’，小夜就把黑色长剑转送给了我。
早知道这把剑对小夜这么重要，我肯定不会接受。
我问道：“有找到好剑吗？”
蔷薇摇了摇头：“还没有，这里的长剑最多只能算是精良，距离卓越还有些差距，而夜骐剑本质已经是圣器级别的短剑。”
“我原想找一把品质卓越的长剑，再炼养几日，通过魔法符文刻绘将其提升到圣器级别，然而卓越品质也很难找到。”
诺亚世界中，等阶最高的器具为【神器】，其中小部分神器具备法则作用，被称作【神器-法则宝具】，最为珍贵。
稍次一点的器具为【圣器】或者【半神器】，两者无绝对强弱之分，都有成为【神器】的潜质，能较大幅提升使用者在某一方面的实力。
再之下，便是一般器具了，大致分为【卓越】、【精良】、【普通】、【劣质】。
想要将一般武器提升到【圣器】层次，要么是强大的炼金师、附魔师对【卓越】武器进行二次附魔锻造，要么是让那个武器陪伴主人长期战斗蕴养，自我提升到【圣器】。
一般的武器店只会出售【精良】及以下级别的武器，想找到【卓越】并不容易。
我从戒指里取出十六夜送给我的黑剑，打量着说道：“小夜的夜骐剑是【圣器】级别，那这柄跟夜骐同层次的黑剑也是【圣器】了？为什么我没感觉到什么特殊？”
这柄黑剑除了坚不可摧、削铁如泥之外，没什么特别效果，我感觉最多也就卓越品质。
“因为你不是剑士，没有斗气，也没有剑意，自然感觉不到这把黑剑的特殊。”
蔷薇说着，从我的手里拿过黑剑，手指流淌红色的斗气能量，在剑锋上一划。
顿时，整把黑剑嗡嗡作响，发出猩红的微光，像通了电的电锯一样，看上去就杀伤力惊人。
原来需要用斗气激活，我从来都没凝聚过斗气。
我心中了然，说道：“这把黑剑对我来说作用不大，如果找不到适合小夜的新武器，我就将它还给小夜。”
397
二阶巅峰“该送给小夜什么礼物呢？”
魔药学院，女生宿舍实验室，我一边调配六系元素进阶魔药，一边思索着6月26日，小夜的生日。
这把小夜送给我的，圣器级的黑色长剑肯定不适合当礼物，就算我还给小夜，她也未必肯收。
什么包包、香水、口红、饰品，一看就不是小夜的风格，或许我可以送她两本暗元素魔导书，暗魔法心得，但这不是跟蔷薇送剑差不多了嘛。
前世从未有过女朋友的我，还真不知道该送什么。
还是等会问问温妮她们吧。
我这样想着，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刚刚完成魔力酊剂的一个个药剂瓶。
这些颜色各异的魔法药水，仅材料就花费了我四万多学点。
而这些完美评级的药剂成品，如果我放在外面出售，保守估计能卖到二十多万学点，大约四倍的利润。
魔药师真是个暴利的职业。
当然，想达到我这种从不失误，近乎百分百成功率，以及多系一起的制药速度和药剂品质，估计需要三阶巅峰，甚至四阶魔药师才能做到，而这个等级的魔药师，也不会在意区区几十万金币了。
药剂制作完成，我拔掉塞子，开始一瓶瓶喝药。
强烈的六系活性元素入体，我体内的元素能量陡然暴涨无数倍，自然冥想吸收元素的速度也加快了无数倍，每一分钟的进度，都相当于平时一整天的自动冥想。
魔力波动隔绝法阵早已布下，我很有经验的闭上眼睛，静静等待这一次药剂进阶的结束。
这次的时间格外漫长，足足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体内一直有狂暴能量冲刷，我都快要睡着了。
待元素潮汐消退，我的魔法强度正式进入二阶巅峰层次。
一阶魔法学徒的魔力质量为气态，二阶为液态，三阶为固态。
此刻，我感觉体内的液态魔力湖泊比之前扩大了两倍左右，几乎贯通整个身体，湖泊底部出现大量固态结晶，是进入三阶的前兆。
随着我身体的自动冥想，那些液态湖泊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朝晶体状转化。
待液态湖泊全部化为晶体，便是正式成为三阶。
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不止如此，我隐隐感觉，因为从二阶中位到高位，再从高位到巅峰，都是由魔法药剂强行突破，这种不符常理的速度，超越了我身体自然成长的进度。
故而，想要达到二阶巅峰的位阶极限，我需要比正常情况，更加漫长的等待时间。
如若我想突破三阶，难度并不大，像小夜那样在危急关头，强行将所剩不多的液体湖泊凝固为晶体，就能临阵突破，但若是想完美入三阶，还是得等一等，等等身体的自然冥想成长。
自然成长，就能到位阶极限，这在正常人眼中是无法想象的。
因为世间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天赋受限，从来就不可能达到位阶极限，剩下那不足百分之一，天赋才情超凡的人，也必须恰好有机缘、有运气，才有可能达到位阶极限。
这是女神体与普通人类的差异。
别的不说，仅仅这样疯狂吞食药剂，揠苗助长地突破，就能毁掉任何天才的天赋，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而对女神体的我而言，只需要等一等就行了。
揠苗助长有坏处，自然也有好处，至少我的实力，在这短短时间内，取得了极大的进步。
当初，突破到二阶高位的我，比二阶中位强大了大约三倍，而如今二阶巅峰的我，比刚才二阶高位再次强大了三倍！
小夜的进步速度一直很快，而我这个进步速度已经大幅超出了小夜，现在的我，仅凭本体实力，就有自信和小夜打个五五开。
再加上召唤的三阶神光巨鸟和暗月狼王，小夜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同为二阶巅峰的琉比斯，一样不会是我的对手。
天启大赛的冠军神器，已然近在咫尺！
......
我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实验室环境，返回魔法学院，前往隔壁的温妮宿舍。
然而，在打开温妮宿舍门的瞬间，我却见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身影。
满头银发的莉兹奶奶坐在温妮的床铺上，和蔼地和温妮、珂希聊着天。
我这才想起，明天就是天启正赛了，瓦罗兰各大势力都会派人参加正赛观礼，东光明神殿的神谕大神官，图书馆馆长，莉兹奶奶过来也在情理之中。
那我的第一位老师，丹尼尔大主教应该也过来了。
莉兹奶奶见到我，笑容更加开心：“伊芙，上次寒假你都没有回光明神峰，大半年没见了，快来让奶奶看看。”
我坐到莉兹奶奶旁边，看着她的美丽整齐的白发，逐渐回忆起当初在‘秘仪古楼幻境’中遇到的年轻的莉兹奶奶，那清纯眼镜娘的形象。
对比起来，奶奶的容颜的确老了，但气质依旧温婉，给人一种温柔静美、知书达理的感觉，如果有一天我也会老去，最希望的大概就是成为莉兹奶奶的样子。
白发君莫笑，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
话说不知道现实中的泽维尔院长是什么情况，究竟像不像幻境里的那样，追求莉兹奶奶。
我对幻境中泽维尔院长的印象，还停留在一种非主流形象上，完全不像能讨女孩子喜欢的样子。
或许哪天我可以旁敲侧击一波泽维尔院长，如果有希望，倒是可以撮合一下他俩。
几人叙旧许久，我也得知，不止是自家老师丹尼尔大主教来了，整个光明神教足足来了三位四阶大主教，四来其三。
包括当世第一大贤者，北光明神殿的亚尔弗列德也来了。
虽然天启大赛的规格很高，但以前亚尔弗列德是不会过来的，这次估计是专程为了他的孙子，艾凡而来。
和莉兹奶奶聊了一会儿，我主动提出等天启大赛结束，暑假和温妮一起回东光明神峰陪她，然后，渐渐又想起小夜生日的事情。
现在问似乎不太合适，莉兹奶奶她们，大概还不知道我和一个女生谈了恋爱...
而作为大陆正面形象的光明神教，估计都不容易接受这种违背常规的事情。
但犹豫了许久，我还是鼓起勇气，直说道：“莉兹奶奶，我谈恋爱了。”
莉兹奶奶的笑容微微一顿，和蔼的脸庞隐约浮现一丝严肃。
她按住我的手，温柔道：“很好啊，伊芙也长大了，哪天叫来一起吃饭吧。”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她是个女孩子...”
莉兹奶奶明显地愣了一下。
很快，她又微笑道：“女孩子也要吃饭呀。”
398
正赛开幕翌日，6月24日清晨。
天启·战士学院，穆柏峰。
第三阶段的正赛赛制非常简单，就是两两对决，胜者晋级，败者淘汰，每隔一天打一轮回，淘汰一半人数，直至决出冠军。
峰顶总共设置了四个比赛广场，分别对应四个年级的比赛对决。
每个年级晋级的128位学员都随机分配了128个编号，1号对128号，2号对127号，以此类推。
比如作为13号参赛者的我，便是在一年级广场，第13场比赛，与116号战斗。
此刻，作为大陆最高规格的赛事，平时缥缈静寂的穆柏峰顶，已人流如潮，人声鼎沸，人山人海，极度热闹。
数十万来自世界各地的观战者，天启教师学员等等，一同坐在庞大环绕式的观战席上，激动地等待着比赛开始。
观战席前列，高高耸立的裁判席位置上，整整一排十几个座位，坐着的，全是四阶强者！
世间第一强者，法普拉斯·泽维尔坐在正中央左手位，正在和右手侧的世间第一光明大贤者，亚尔弗列德谈笑风声。
在泽维尔左边，赫然是天启四大主任，精灵御姐莎莉文，小正太约书亚，白衣帅哥云出岫，黑衣高大男子修，以及两大老头院士【命运之轮】和【屠夫】，足足六名四阶。
而在亚尔弗列德右边，则是包括丹尼尔在内的两名光明神殿四阶大贤者、斐林帝国魔法部圣魔导师迪恩、大陆盛名已久的老牌四阶圣剑士格伦，以及【瘟疫】、【饥荒】、【杀戮】三大骑士，一共七位四阶。
天启四骑士之首的【死亡】和天启四年级主任都是由修一人任职，主任的地位高于四骑士，修只坐了泽维尔左侧四年级主任的位置。
参与天启正赛开幕的四阶强者尽皆汇聚于此，稍稍数上一遍，这一排的老人、小孩、年轻人加起来，足足有十五名四阶！
观战的所有人全都心潮澎湃，激动的不能自已，仅仅看到这些传说中的人物，就已经值得他们从万里之遥奔赴于此了。
据明面上的统计，整个瓦罗兰大陆的四阶总数也不超过三十位，十五名四阶聚集于此，意味着，已经可以平推世间所有地方。
更何况这十五名四阶中，还包括了世间战力最强的四阶巅峰泽维尔、光魔法最强的四阶高位亚尔弗列德。
无论是斐林帝国、亚历山大帝国的王都，还是精灵女皇的精灵之森核心处，都不可能抵抗这样一股力量。
如果此刻有某些邪恶势力敢在穆柏峰闹事，无论这个势力有多强，十五名四阶会告诉他们，什么叫残忍。
天启大赛的牌面可见一斑。
在这样一场激动人心的盛会中，泽维尔率先用风雷旋律系魔法充当扩音器，做了个仪式感满满的开场白，大致就是感谢各位赏脸参与天启大赛，以及预祝学员们好好发挥，争取拿到好成绩。
然后，亚尔弗列德拿起魔音话筒，代表大陆各地师生，感谢了一波天启学院的盛情款待，以及对学员们未来的殷切希望。
最后，两位老人共同宣布，天启正赛，正式开始。
数十万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强烈的音浪席卷八方，引得即将上场战斗的128位一年级学员全都心神震撼，振奋不已。
在大赛开幕前，一年级的128位学员就被带到了一年级广场的两侧，候赛准备区域，人群零零散散地或坐或站，等待自己的编号上场。
毫无疑问，能进入这前128的，都是无可争议的天才，战力超群，至少在魔法、斗气、剑术、拳术等等某一方面天赋过人，但面对如此赛事盛况，大多数人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
很巧，第一位上场，编号为1的，恰巧是小夜。
另一个很巧的是，她的对手，第128位编号参赛者，同样是一名剑士，来自亚历山大魔武学院的一名剑士。
两人从广场两侧走入比赛擂台，能源学院所造的四阶魔晶石自动生成四阶层次的无形结界，战斗钟声响起，观众热情欢呼。
作为三阶魔武双修的剑意天才，十六夜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夺冠热门之一，观众的欢呼基本都是喊着她的名字。
十六夜静静看着百米外，背负长剑的剑士对手，很轻易地便感知到了对方斗气波动。
二阶巅峰。
很强，哪怕在天启学院一年级中，也是难得一见的强者。
可惜，十六夜是三阶，大赛至今为止，全年级仅有四位的三阶。
十六夜缓缓抬起右手，离腰间的夜骐短剑很近，伸手便能握住。
然而，她顿了一下，没有握住剑柄，而是收回右手，五指并拢，合成了一个拳头。
那名亚历山大魔武学院的年轻剑士神情微变，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准备用拳头对付自己？
十六夜拳头微握，说道：“你出剑。”
她的语气很平静，并不是居高临下，只是淡然地陈述一件事情。
但配合她天启剑士系首席的身份，配合着眉眼间三阶剑意的锋芒威慑，自然透着一股无言的威势。
剑士天才双眉微微挑起，感受到了羞辱。
我知道你比我强，但你不该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剑士天才没有废话，慢慢抽出背后的长剑。
随着拔剑，一道清晰而强大的锋锐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股气息，已经有着剑意雏形的味道，假以时日，这位剑士天才或许也能修出自己的剑意。
剑士天才拔剑的动作很缓慢，但在长剑离鞘的那一刹却很快。
噌的一声，长剑越过头顶，竖斩。
一道明亮的剑光，瞬间掠过近百米距离，来到十六夜身前。
面对速度奇快的剑光，十六夜红眸平静，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她对着剑光，将早已收拢的拳头握紧，一拳击出。
嗡的一声爆鸣，一个散发着黑色光晕，纯粹由斗气凝成的拳头，从她拳中轰出，轻而易举地湮灭了剑光。
然后依旧凝而不散，带着凄厉的啸声，向着对面的剑士天才袭去。
剑士天才的眼神变了，他没有想到，对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拳头，就能击碎自己的剑光。
他连忙回剑，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黑色拳头被长剑阻拦，强大的三阶斗气瞬间崩散，化作一缕缕强劲的黑色气流，四散冲击。
剑士天才重重后退一步，手中长剑偏移，脸庞变得通红。
这并不是脸红，而是被强大的三阶斗气压迫导致的，皮肤几乎裂开的样子。
斐林帝国，来到天启比赛的，好歹还有一个三阶初位的芙兰达，但整个亚历山大魔武学院一年级，没有一位是三阶强者。
最强的二阶巅峰琉比斯，还是天启学院的人。
所以，这位在亚历山大魔武学院名列前茅的剑士天才，从未与三阶交手过。
所以，他从未料到三阶竟然这么强，连剑都不用，仅仅三阶斗气，就有种挡不住的感觉。
看来此局没有获胜希望了，只希望，自己不会输的太惨。
剑士天才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然而，他还未稳住身形，又是一个黑色拳头临到眼前。
来不及阻拦了。
那道黑色拳头落在他的右肩上，衣衫骤碎，血色溢出。
一声闷响，剑士天才倒飞而出，无力地摔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亚历山大学院校服。
他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竟然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满是绝望。
那是被绝对强大碾压后的绝望。
399
天启的近战技巧排名不是每个人都是战神血脉的琉比斯，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完美元素体质、剑意，阶位之间的差距，向来是难以逾越的。
三阶强者，碾压二阶巅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结果并不出人意料，但，来到天启正赛的参赛者，必然都是一方天才，这样干脆利落的获胜，还是让围观的数十万观众颇感意外、有些震撼。
这无可抵御、简简单单两拳结束战斗，仿佛都能看到亚历山大·琉比斯的影子了。
观众们的高昂呐喊声中，第二局，2号与127号参赛者的战斗继续进行，十六夜则是返回等候席，和我一起观察接下来的战斗。
分析其他对手是大赛必须要做的事情，十六夜之所以不用夜骐剑，不仅仅是二阶巅峰不值得她出剑，更是为了隐藏自己的作战方式，避免被人分析，暴露更多底牌。
不过，在我看来，大部分比赛并没有什么好分析的，真正能视作对手的就那么几人。
十六夜、克里斯汀、夏缇雅、芙兰达，以及跨阶如喝水的亚历山大·琉比斯，五个而已。
天启时报在前两天公开发表预判，认为天启大赛的四强、冠军，都会从这五人中决出。
这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并非五人，而是六人，应该加一个我才对。
顺便提一下，天启时报还真没把我放在眼里，它给我的排名是参第十，恰好进入前十的样子，我感觉若不是之前一阶段45场积分全胜，再加上自己名气够大，它连前十都不会让我进。
毕竟，之前的我，只是二阶高位而已，前十排名中，也就只有我的介绍是二阶高位。
除此之外，天启时报还把前五名夺冠的人选按概率排了个序，大致为：琉比斯50%，夏缇雅20%，十六夜15%，克里斯汀10%，芙兰达4%，其余选手共占1%。
这个概率我就不敢苟同了，我觉得真实情况，应该是把克里斯汀往前放一放，然后，把我的名字排到第一位...
除了以上五人，其余选手我都没太注意，都是‘分母’而已，召唤一只三阶巅峰的神光巨鸟，就能所向无敌。
然而，还是有一场战斗，让我注意了一下。
第十一场比赛，刺客系首席，【精准手术刀】艾维·伊莱，对战士系第二名，【鲁莽冲锋者】皮格·佩奇。
两名二阶巅峰，且都是二阶巅峰的佼佼者，在天启时报的评价中，双方分别排到第六、第七，仅次于夺冠热门的五人。
同为战士学院，相互有所了解，两人的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最激烈的阶段，一道道响亮的破空声和金属交接声轰鸣而起，钉耙纵横挥舞，势大力沉，袖剑撕裂空气，锋利异常。
若非结界阻拦，仅仅双方武器撞击的余波，就能震伤靠近擂台的普通人。
两人的战斗属于纯近战对决，没有魔法师那般华丽的烈焰闪电，但一样展现了不输于魔法，冷兵器独有的魅力，每一个进攻动作都是非常高效，视觉感官极佳。
我津津有味地观看着，看他们在钉耙、袖剑间战斗了许久，却发现，两人身上都是毫无伤痕，没有伤到自己，也没有伤到对方。
我玩赏着自家女朋友白皙的小手，奇怪道：“小夜，这都打了十分钟了，他们俩居然一点也没有受伤，不会是在演戏吧？”
刚说完，我就意识到不可能，正赛如此重要的比赛，双方都不可能留手，事实上，战斗场面也一直是凶险万分，换做我是双方的任意一人，早就被打残，甚至打死了。
无非是死法不同，如果我用袖剑，估计会被钉耙砸断脊椎，用钉耙，估计会被袖剑割断咽喉。
当然，我两种都不用，我用的是魔法。
十六夜说道：“这是因为两人的技巧水平都很高，都在找一击毙敌的机会，却又都被对方躲过，在刚才十分钟里，他们已经对对方下了上百次杀手了。”
我看着两人秀翻全场的耙光剑影，感叹道：“不愧为战士院专业首席，天才中的天才，还好他们只是二阶巅峰，否则如果是三阶，我都未必有把握单挑打赢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我现在有绝对把握打赢他们，即便他们进入三阶，我也可以利用‘不单挑’的方式，召唤魔兽打赢。
十六夜点点头说道：“他们的战斗技巧已经达到了同系学员的顶峰，如果同处一个阶位，我也不容易打赢他们。”
我略感好奇说道：“小夜，如果不讨论实力等阶和其他外挂，只看近战技巧，他们的水平和你相比怎么样？”
十六夜想了想说道：“不论极意剑术之类的剑技，只对比普通状态，伊莱的刺杀技，佩奇的战技，应该和我的剑术水平相差不远，大概稍弱一点。”
我又问道：“那琉比斯呢？他的近战技巧怎么样。”
我印象中琉比斯很少发挥什么战斗技巧，都是一拳直接莽上去，本以为小夜会评价一个‘一般’，或者‘不错’，最多是接近佩奇、伊莱的水平，没想到小夜直接来了一句‘很强’。
十六夜认真道：“琉比斯的战斗技巧很强，不仅仅是拳术，包括进攻、防守、闪避、力量转化、抵消都达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至少不弱于我，称作天启一年级最强也不为过。”
我惊道：“啊！原来是这样吗？”
十六夜说道：“如果只会蛮力，二阶巅峰的琉比斯不可能打赢我，也不可能被称作天启第一位。”
我总结道：“这样说来，天启同年级中，战斗技巧最强的就是小夜你和琉比斯，其次是伊莱和佩奇，其他人都要弱上一线。”
十六夜点点头，顿了片刻，又忽然说道：“不一定，如果说战斗技巧，还有一个人，或许不输于我和琉比斯。”
“谁啊？”
我脑海瞬间想起神学院那名魔法侧，偏近战的血族天使，夏缇雅。
然而，小夜又出乎了我的判断。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意，说道：“克里斯汀。”
是他？
克里斯汀作为魔法学院的人，居然会有那么高的近战技巧？
我回忆起当初观看的，第一阶段，最后一场克里斯汀对决琉比斯的录像，那个眯眯眼似乎的确很会近战，全程无论天上地下，一直压着琉比斯打。
虽然有琉比斯没开战神觉醒的缘故，但克里斯汀也未必出了全力。
我说道：“是那场录像的缘故吗？”
“是的，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危险分子的近战技巧，应该能排入天启同年级前三。”
十六夜正说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
“用危险分子这种话，来称呼一名热爱和平的好同学，貌似不太好吧。”
克里斯汀秉持着上次所说，不靠近两人的原则，站在很远的地方说道：“还有一点，我不认为自己的近战技巧能排入同年级前三。”
他望着对战广场上激烈交锋的佩奇和伊莱，认真道：“我觉得自己的近战技巧冠绝天启。”
400
三阶召唤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十六夜心中警惕更甚，如果早知克里斯汀在场，她不会直接谈论这个人。
事实上，在和伊芙聊天的同时，她能轻易感知到周围数十米的风吹草动，但仍旧没发现克里斯汀是何时出现，如何出现的。
我则是觉得，这个眯眯眼终于不装了，摊牌了？
但是摊牌也不能乱说啊，冠绝天启，好大的口气，这是不把我女朋友小夜放在眼里吗？
甚至，他还没在天启前面加上‘同年级’、‘学员’的标签，仿佛是拿天启学院历代的所有人作比较。
猪都不会相信这种胡话。
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陷入沉默。
克里斯汀没有转头去看两人，自然也没管两人的反应。
他盯着对战广场，语气平淡道：“作为刺客，居然跟一名战士比拼耐力，真是蠢得连猪的不如，输了也是理所应当。”
“太弱了，完全没有发挥刺客的精髓，就这还刺客系首席...”
克里斯汀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不再观看战斗，转身离开。
这个眯眯眼是在预判伊莱输？
我望向对战广场，此刻，伊莱和佩奇还在紧张凶险地战斗着，打的难解难分，难以判断谁优谁劣，观众们也提心吊胆地呐喊加油。
明明伊莱已经很强了，克里斯汀居然还评价‘太弱’，似乎对这个刺客系天才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说道：“小夜，你能看出伊莱和佩奇谁能获胜吗？”
十六夜沉吟两秒，说道：“不确定，他俩实力相近，战斗随机性很大，不过总体来看，正面对决中，战士系的佩奇比刺客系的伊莱更具优势。”
“克里斯汀说的有些道理，像伊莱这样多次进攻无效，拖入持久战，应该是佩奇的赢面更大。”
我嗯了一声，继续观看比赛。
十分钟后，一如两人所料，伊莱意识到拖得太久自己耗不过佩奇，终于开始拼命，采取更加凶险，以命换命的打法，但最终也只造成了佩奇轻伤，最终输掉了比赛。
天启时报上评价第六，略高于第七佩奇的伊莱，就这样在正赛第一场被淘汰出局。
很快，又过了一局，正赛进入第十三局，我的第一场战斗。
随着银发少女走上比赛广场，整个观战区域陷入前所未有的沸腾，在后援会带动下，校内几乎所有人都神情激动，高喊着伊芙女神加油，接着，校外也有无数人莫名其妙地跟着大喊。
一时间，数十万个女神加油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犹如帝国军队中国王出席的欢呼，直冲云霄，久久不散，响彻一年级赛场。
面对如此高的学员人气，高处裁判席的泽维尔和亚尔弗列德感叹地相视一笑，其他四阶强者们也忍俊不禁，金发小正太约书亚甚至跟着混入人群，用童音喊了句女神加油。
只有斐林帝国魔法部的圣魔导师迪恩面无表情，微叹地摇了摇头。
因为，此次我的对手，就是斐林帝国的一名学员，一名二阶巅峰的天才女魔法师。
二阶巅峰，真的不弱。
如果是别的斐林帝国成员，可能认为这名魔法师有赢我的机会，毕竟情报里我只是二阶高位，但迪恩身为圣魔导师，一眼就能看出我现在的真实水平，同样是二阶巅峰，而且为多系完美体质。
除此之外，迪恩对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上学期的天启魔法峰会，他出席过我的精神力通讯讲座，还邀请过我前往斐林帝国。
当时，我的魔法水平还只是一阶巅峰，短短一个学期过去，现在已经是二阶巅峰了...
如此才华横溢，天纵奇才之对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家学员都没有获胜的机会。
对战钟声响起。
比赛广场上，我望着一百米外严阵以待的女魔法师，学着小夜的样子，说道：“你先出手。”
女魔法师被芙兰达教导过，也亲眼见过那摧毁银色蝗虫群的烈焰陨石雨，深知我的强大，于是没有废话，开局就是大招。
她双手举起，吟唱道：“魔宠契约·多重召唤，闪电狼群！”
强烈的光、水元素汇聚，迅速勾勒成召唤法阵，一只只深蓝色的魔狼在阵中隐隐现形，很快就能出来。
足足十余只二阶高位以上的魔狼群！
观众席一阵惊呼，这个女魔法师，好强！
大型多重召唤阵的构建是需要时间的，一般情况下，面对大型召唤法阵，敌方都会想办法阻拦召唤，女魔法师也提前准备了两道瞬发的防御魔法，保证自己能够召唤成功。
但她发现，银发少女就静静地站着，看着，完全没有打断召唤的意思。
我望着对面，心想，原来是和温妮一样的二阶巅峰召唤师。
十余头二阶高位魔狼，加起来比温妮的五六只大白小白强多了，这名女魔法师的确有进入正赛的实力。
可惜，召唤系的魔狼，正好被我所克制。
本来还考虑要不要用完美体质的魔法，或者使用魔导电磁炮，看来都不需要了。
这短短的时间，那名女魔法师的魔狼已经召唤完毕，十余只体长两米，威风凛凛的深蓝色魔狼排成一排，嘶吼着朝我冲来。
我单手微抬，心中念道：“出来，暗月狼王。”
湛蓝的光、水元素光辉从我掌心发出，在身前形成直径五米的湛蓝法阵，同样是召唤魔法阵。
一声欢快、喜悦地嗷呜从阵中叫了出来，隐约能辨认是狼嚎。
女魔法师心中蓦然感觉不妙。
朝这边奔跑冲刺的十余只闪电狼群，一样感觉到了不妙。
一头身长五米有余，头顶漆黑尖角，身上满是繁复黑色魔纹的恐怖巨狼从阵中一跃而出。
那些二阶高位的闪电狼，体魄已经可以称作强大健硕，但对比这只黑色狼王的庞大身躯，就好像幼狼崽子般脆弱。
下一刻，强大的三阶中位魔兽威压毫不掩饰地覆盖全场。
女魔法师神情骤变，周围观战的其他天才同样神情骤变。
三阶！
居然有学员契约了三阶的魔兽！
三阶魔兽召唤师，这和三阶强者又有什么分别？
奔袭而来的闪电狼们眼中不可抑制地露出恐惧，顿时降低了前进速度。
高阶同族的威压之下，它们已经不想打，也不敢打了。
然而，在魔宠契约中，主人的命令是相当有效的，虽然没有奴隶契约那么严厉地遵从性，但在不危及生命的时刻，很难反抗。
闪电狼们迫不得已，继续前冲，大部分去包围暗月狼王，小部分则是根据指挥冲向我。
可惜，它们的速度，力量，敏捷，等等都比三阶狼王差多了，更何况此刻还处于威压削弱状态。
暗月狼王四处乱跑，一爪子一个，短短半分钟，就拍飞了所有进犯的闪电狼。
401
紧张的十六夜轻松消灭了所有闪电魔狼，暗月狼王没给对方机会，黑角射出一道月华般的能量光辉，直接结束了战斗。
正赛按照编号次序继续进行，加上休息时间，第一轮的六十四场比赛，打了整整两天。
琉比斯、克里斯汀、夏缇雅、芙兰达等等强者都没有在第一轮中相遇，战斗最激烈的反而是第十一场，佩奇和伊莱的对决。
这两日，大部分参赛者，包括我和小夜都在赛场附近，观察、分析其他选手的比赛，直至25号下午，所有夺冠热门都取得了胜利，只剩下编号66的芙兰达尚未出场。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要想看倒数第二场，芙兰达的比赛，估计要等到晚上六点多。
对于这个斐林帝国的三阶强者，我只知道她用的是枪魔法，具体能力不太了解，但想来不会有我和小夜强，不然也不会被银色蝗虫困住。
所以，看不看她的比赛应该不重要。
更重要的是，明天就是6月26日，小夜生日了啊。
我原想准备好礼物，定个生日蛋糕，和温妮她们在寝室里布置一下，给小夜一个惊喜就可以了，毕竟明天26号几人还要比赛。
但未曾料到，温妮听说这件事之后，反应很大，非要多做一些准备，还要邀请艾凡、达芙妮她们一起给小夜过生日。
在温妮看来，十六夜作为伊文捷琳家族的后代，学习了魔法，意味着没有几年可活了，这样一个重要的17岁生日，自然得认真一些对待，最好是叫上全班同学一起给小夜庆生。
虽然我觉得小夜肯定不会在20岁之前凉凉，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温妮的提议。
此刻，我看着女朋友心无旁骛观看比赛的样子，说道：“小夜，我今天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正赛以来，我和小夜从早晨离开宿舍前往穆柏峰，到晚上一起回去，行程基本都是同步的，形影不离。
十六夜转回视线看向我，有些意外地说道：“还有一个芙兰达的比赛，你不看了吗？”
“我感觉看不看无所谓，回头我看魔影录像也可以。”
“有道理，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我摆手道：“不用不用，小夜你还是继续看比赛吧，别为我打乱计划，魔影回放的视角再好也只是图像，比起真实在场的感受还是差了一些。”
十六夜敏锐察觉到了一丝奇怪，伊芙似乎是想背着自己做些什么。
但以她的性格，并不是特别追究的类型，所以即便有些在意，还是说了一个‘好’字。
......
6月26日。
清晨，十六夜日常五点准时起床，去隔壁敲响伊芙的房门，等待数秒，发现里面毫无动静。
看来伊芙又睡懒觉了。
十六夜不以为意，转身独自洗漱收拾。
十分钟后，她穿戴完毕，用一根红绳绑好已经齐肩的黑发，再次敲响伊芙的房门。
里面还是毫无动静。
不对劲，平时自己第一次敲门，伊芙就应该醒了才对。
十六夜迟疑了一下，推开并未上锁的房门，发现伊芙的卧室空空如也，被褥整整齐齐，早就已经没人了。
伊芙什么时候起床出门的？
今天是大赛第二轮，她居然不等自己一起去比赛？
十六夜从怀里取出雪白的魔植雪鹭，虽然现在已经有了魔讯机，但她还是更习惯用雪鹭联系，毕竟这是伊芙的第一个礼物。
正当她准备打个精神通讯询问一下时，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伊芙可能是去准备魔药，或者练习炙光魔法了，她对这次冠军似乎志在必得，大赛将至，早点起床准备也很正常。
还是直接去穆柏峰吧，反正伊芙迟早也要去，到时候自然会见面。
十六夜收起雪鹭，走出宿舍。
她乘坐魔缆车，来到穆柏峰的一年级赛场，学员等候区域，却仍旧没发现伊芙的身影。
经过第一轮角逐，大赛的128参赛学员已经减半成了64位，竞争更加激烈。
十六夜先是来到提示区域，看了一遍公开的赛前编号，很巧，这次自己是32号，意味着在最后一场，第32场，与33号参赛者战斗。
而伊芙的编号是7号，在大赛第7场，与编号58的参赛者战斗。
十六夜看向伊芙的对手，58编号的学员，心中顿时一惊。
因为，58号就是昨天伊芙提前离开，没有观看比赛的三阶强者芙兰达。
这是一名劲敌。
黑发少女的脸色迅速严肃起来，比她自己面对芙兰达更加严肃，因为她自觉自己已经是三阶，对付同阶的芙兰达不会太费力。
但伊芙毕竟只是二阶巅峰。
十六夜剑目扫视了一圈正赛等候区域，伊芙还是没有来。
大赛快开始了，再等等伊芙吧。
十六夜想着，这才去看自己的对手，看到编号为33的参赛者名叫黑维·克克子。
这个人她还记得，魔药系第二天才，上学期在魔法大赛八强输给了传奇暴风体质的科尔，然后，科尔又在四强输给了自己...
毫无疑问，这样的对手，十六夜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伊芙的对手，全身心分析芙兰达的弱点，以伊芙的能力，如何打更有胜算。
可一直等到第一场比赛开始，编号为1和64的两名参赛者走上大赛广场，伊芙还是没有来。
向来冷静的十六夜眼神焦虑，她等不下去了，必须赶紧跟伊芙说一下，昨天观看芙兰达比赛的弱点。
十六夜取出雪鹭，与伊芙发起精神通讯链接，然而，震动等了一分钟，那边一直没有回应。
她快速切换魔讯机通讯，再次联系，却还是联系不上。
是没注意通讯吗？伊芙究竟去哪了？
十六夜忧心忡忡地想着，雪鹭和魔讯机轮换着联系了十几次，都没有联系上。
不会是遭遇袭击了吧，像上次自己在洗剑谷遇到碧洛迪丝和那名紫衣女子一样。
想到这里，十六夜神情微变，顿时无法再冷静了。
她立刻就想冲上裁判席，去找泽维尔、云出岫等四阶强者搜寻伊芙，但理智还是克制住了。
不会的，只是一小会没来而已，不会那么严重...就算遇到敌人，伊芙还有三阶巅峰的飞行系魔兽，还有四阶的魔法卷轴...
如果等到第七场，伊芙本人的比赛，还是没有来，自己就去裁判席找泽维尔，离开赛场去找伊芙。
天启大赛什么的，比起伊芙，一点也不重要。
十六夜压抑住微慌的心境，红眸一片冷漠，神情冷然地继续等待。
无意中散发的冰冷剑意，让周围其他的参赛者都下意识离她远了几分。
终于，在十六夜感觉格外漫长的前六场比赛后，第七场对决开始。
观众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袭金色披风，手持深红、深蓝两把左轮的芙兰达走入广场。
而后，银发紫眸，清雅绝俗的白衣少女从芙兰达对面，一样走入赛场。
在看到伊芙的瞬间，十六夜放下手里的魔讯机和雪鹭，深深松了口气。
然后，她又被两人的对决弄得紧张起来。
402
伊芙VS芙兰达天启女神榜第一位，战力排名前十的海伦·伊芙，对阵天启外最强学员，战力排名第五的艾**亚·芙兰达，显然，这场比赛是正赛迄今为止，最强，也最有吸引力的双方对决。
数十万围观群众激动地望着赛场的两名少女身影，高喊着两人的名字。
虽然芙兰达贵为斐林帝国皇女，颜值颇高，但银发少女的颜值、魅力实在是强到犯规的地步，再加上这里毕竟是天启学院主场，支持伊芙获胜的观众明显是更多的。
欢呼声中，支持伊芙的观众呈现压倒性优势，将支持芙兰达的声音覆盖了过去。
可惜的是，虽然大多数人都是支持伊芙，但大多数人并不认为伊芙能够获胜，毕竟二阶巅峰与三阶之间的差距有如鸿沟，除了琉比斯那种继承、觉醒了神明血脉之人，即便是完美体质，一样无法跨越。
若不是上轮比赛伊芙召唤过一只三阶中位的狼王，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必输。
“海伦·伊芙，你真的是二阶巅峰？”
战斗钟声尚未响起，芙兰达红蓝双枪垂在身侧，语气不自信地问了一句。
自从见识过伊芙和十六夜【共鸣】状态下施放的组合魔法，她一直以为伊芙是三阶，但帝国收集的资料显示伊芙只是‘二阶高位’，后来询问自家帝国圣魔导师迪恩，才得到了真实答案：二阶巅峰。
但那些魔法，明明是三阶中位以上才有的威力啊...
芙兰达只能归结于伊芙当时启用了某种秘术，强行提高了实力，虽然事实也差不多。
我说道：“我的确是二阶巅峰，前两天刚突破的。”
刚突破...
芙兰达眼角抖了抖，天启学院之强，什么样的天才怪物都有，她只当自己遇到了个怪物，不过，既然是怪物，她就不会因为对方比自己等阶低而轻视。
君不见琉比斯这个怪物，就是极好的例子。
芙兰达说道：“既然你只是二阶巅峰，那我应该有机会打赢你。”
我本想赞同地让她多点信心，但想到这样骗人有些不好，于是摇头说道：“你没有希望。”
芙兰达有些无语，她看着对方平静自信的样子，也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沉默半晌，认真道：“不论如何，我会用全力和你战斗，逼出你的所有底牌。”
我说道：“这是自然，不过凭你应该还差了一些。”
如果周围观众席能听到双方的对话，估计会震惊无语，觉得双方是不是摆错位置了，怎么芙兰达一幅弱势挑战者的样子。
芙兰达也不知该说什么，干脆摆弄起自己的左轮，重复了一遍赛场前检查附魔子弹的操作。
战斗钟声响起！
芙兰达表情陡然严肃，右手深红左轮快速扬起，瞬间瞄准。
“重器，连发·炎爆弹！”
砰砰砰——
大口径左轮枪口红光连闪，喷发出灼热的枪焰，七八颗深红而镶嵌魔法花纹的子弹高速射出，袭向敌方。
场外观众发出一阵惊呼，芙兰达的炎爆弹在上一场比赛便已暴露，只是，这种铃声一响快速射击，有点偏向偷袭的手段，芙兰达是第一次用。
正常的三阶魔导师，决计没有附魔子弹那么快的施法速度，很多人自然为伊芙担心起来。
而对我来说，芙兰达的一举一动早在意料之中，而且就算临场发挥，我的反应速度也足以她抬枪之前构建好魔法。
以至于我还有闲暇思考芙兰达的左轮构造，是如何一次性发出这么多子弹，而不需要换弹的。
莫非里面隐藏了类似空间戒指的储物构造？
“流水咏唱之五十五，蓝晶壁。”
一道闪烁着深蓝光泽，蓝水晶般的护壁在我前方升起，七八颗深红子弹撞击其上，产生剧烈的爆炸冲击，晶壁上显出一道道细微裂痕，却毫无崩溃迹象。
子弹中贮存的庞大火元素化作赤红烈焰，席卷四方，一样无法越过晶壁。
芙兰达并不意外炎爆弹的失效，一般的二阶魔法师很难挡住她三阶魔导师的附魔弹，但她一直都是把对方当成三阶看待的。
热风铺面，芙兰达感知着对手的魔力位置，借助烈焰的视觉隐藏，深红左轮再次连续开枪。
“魔法撕裂，连发·破魔弹！”
数颗形态比之前炎爆弹更加窄小、流线型的银色子弹以更快地速度朝我袭来。
这次的枪声也很小，几乎相当于消音，但给我的威胁感却比之前炎爆弹大得多。
一般的魔法盾，恐怕很难抵挡这样的子弹。
“疾风之十七，轻身术，雷霆之四十，电光极体。”
一道青、蓝光晕环绕的身影在晶壁后走了几步，仿佛预判般，在芙兰达开枪的同时离开了原地。
啪啪啪！
数颗急速掠过的银色子弹洞穿了深蓝晶壁，射中对战广场边缘的保护结界，半空结界浮现出一道道无形波纹，银色子弹纷纷坠地。
叮叮当当的声响中，我目视芙兰达，举起右手。
“雷霆咏唱之四十一，狂雷天降！”
夏日上午的阳光忽然昏暗，结界之内，半空之中，骤然浮现一片庞大深沉的乌云，中央凝聚巨大的漩涡，缓缓旋转，一道道蓝紫的雷霆蔓延其间。
灭世雷狱体质，天象从临！
狂雷天降这道魔法引天地之威，优势在于威力很强，在同等数字的脉号中堪称最强，但缺陷在于准备时间过长，普通魔法师甚至要蓄力十秒以上。
不过，对我来说，最快只需要蓄力三秒半。
伴随我右手挥下，无数雷霆汇聚成一道深紫色的粗大雷柱，轰然砸向芙兰达。
以我的预判和数米直径的覆盖范围，芙兰达不可能躲开。
然而三秒多时间，也足够芙兰达作出反应，她抬起左手的深蓝左轮，枪口亮起青灰色的光芒，对准漩涡中心。
“暴风，聚能连发·裂刃弹。”
砰砰砰！
三颗缠绕着青色风元素光芒的附魔子弹迎着雷柱射出，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青灰色风刃，正面将雷柱劈开，并继续射穿乌云漩涡。
风火水土雷五系元素循环克制，芙兰达还挺聪明的，而且恰好有风系亲和，破除了我的雷柱进攻。
毕竟是二阶对三阶，常规魔法果然不容易奏效。
我解除了狂雷天降的魔法回路，令天空重归明亮，看到芙兰达双手抬起双枪，一齐朝我瞄准。
既然如此，就让你试试我加强版的光雷魔法，超魔导电磁炮吧。
我捏住一枚银币，右臂平伸，朝向芙兰达，身周电弧连闪。
强大的光元素飞快聚集，给雷元素充能跃迁至激发态。
芙兰达深红、深蓝两把左轮连续射击，银色的破魔弹和青色的裂刃弹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紧密的火力网，封死了我的闪避方向。
我也没打算闪避，右手指尖一弹，璀璨的银白光柱呼啸而出，正面冲击数十颗子弹的火力网。
403
高能射线弹粗大的银白光柱正面撞上了十几颗附魔子弹。
一颗颗青色的裂刃弹化作一道道巨大风刃，试图破开雷光，斩碎银币，但尚未触及银币本体，便被携带的激发态雷元素消泯殆尽。
元素克制也是讲究能级强度的，裂刃弹所蕴含的风元素，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远及超魔导电磁炮的激发态雷元素，自然无法克制。
只有穿透能力更强的亮银色破魔弹，突破了雷元素的笼罩光辉，与银币本体悍然相撞。
凭借过硬的材料质量，一颗破魔子弹硬生生洞穿了银币，沿着银白光路继续突向我，但很可惜，在沿途路上就被残余雷光消融掉所有能量，偏离轨迹坠落。
反倒是破了个洞的银币，尽管光芒缩小、速度衰减，仍能尚存余势地冲向芙兰达。
芙兰达神色冷静，伊芙的电磁炮是情报重点提及的能力，速度、威力都极强，但同样存在缺陷：起手动作明显，准备时间较长。
如果使用完整版电磁炮，从抛起银币，落下，再到电磁加速，弹射而出，这套动作在普通人眼里看来很短暂，行云流水，但在芙兰达等高阶强者眼里，足够躲避很多次了。
所以，除非必要，我都是直接输送能量，然后磁轨道加速，从指尖射出，但即便这样，进攻意图之明显，依旧不难躲开。
比如琉比斯，除非他开了绝对生命场，故意不躲，否则我基本无法命中。
芙兰达身体后仰，做出规避动作，朝着半空袭来的银币一个滑铲。
银白的雷光掠过她的淡金瞳孔，芙兰达一边后仰，一边左手快速翻转深蓝左轮，又是砰砰砰的三声枪响。
“极寒，聚能连发·冰爆弹！”
三颗寒气缭绕，形态与炎爆弹相似，色泽深蓝的子弹朝我袭来。
我再次预判子弹轨迹，移动位置，令子弹落空。
然而，当那三颗深蓝子弹从我身侧掠过时，却发生了意外。
倒不是子弹会拐弯，而是子弹上面的繁复魔法花纹忽然亮起，风、水元素迅速融合，爆发出强烈的冰元素气息。
不好！
我神情微变，瞬发一层光盾术，覆盖身周。
嘭嘭嘭！
三颗深蓝子弹在我身侧轮流爆炸，磅礴的冰元素席卷，形成三片极寒的雾状冰晶风暴。
接着，风暴内的一切事物飞快凝结，眨眼间形成三个巨大的冰川，堆叠着将我连同光盾一起包裹在里面。
好迅猛的寒意，若非我反应及时，恐怕会被冰冻凝固，连同肉体、血液都会变成冰块。
虽然没被寒冰伤到，但此刻我已经被困在大冰块里，无法移动。
而趁着我构建烈焰魔法回路，破除冰川之际，芙兰达已经滑铲结束，单膝跪地。
好机会！
面对强大的伊芙，芙兰达从未想过留手隐藏招数，她眼神一凛，双手将两把左轮往中间一并，其上红、蓝符文分别闪烁，枪体自主折叠展开。
短短两秒，两把左轮构件分解，又相互缠绕，竟然合并成了一把红蓝相间的华丽狙击枪，芙兰达毫不迟疑，无需瞄准便扣动了扳机。
狭长枪身的魔法符文盈盈闪烁，枪口聚集庞大的三阶魔力，令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危险感。
“超界，高能聚合·射线弹！”
嗡！
一道幽蓝而绚烂的细线一掠而过，穿透冰川，射向冰川内的光盾。
然而，在命中光盾的前一刹，光盾内，也有一道璀璨极亮的光束瞬发而出，精准地‘点’在幽蓝细线之上。
两束光芒交错在一起，发出滋的一声高频尖鸣。
交错中心，一点极光乍现，能量剧烈喷发，熔融三座冰川。
咔咔咔！
霎时间，三座冰川尽皆崩裂，被高能震碎成无数的碎冰块，以光盾为核心，形成一道道锋利的冰棱刺，就像仙人掌的密集刺面。
细碎的冰渣被能量消融，汽化成一片片冰凉的水雾颗粒。
围观的无数观众震惊而起，望着水雾弥漫的崩碎冰山，一片哗然。
如此强大的魔法在近距离爆炸，战斗结束了吗？
女神不会受伤吧？为什么裁判们不去救援阻拦？
在人群紧张的视线中，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从水雾冰川中传出。
“烈焰咏唱之六十一，焚山。”
汹涌磅礴的烈焰嘭的一下燃起，三座碎裂的冰山变得炽热通红，像是被点燃的固态酒精，熊熊燃烧。
比刚才更庞大的水汽弥漫广场，然后又在数秒内被烈焰焚烧净尽。
三座冰山消失不见，显露出烈焰核心的模样。
那道光盾依旧清晰存在，银发少女的身影在赤红烈焰中缓缓浮现，仿佛赤红烈焰中缓缓绽放的纯白花朵。
芙兰达盯着热浪中，姿态淡然，连发型都没乱的银发少女，微微叹了口气，脸色严肃地再次举枪瞄准。
狙击枪的高能射线弹是她最强的攻击招数，损耗颇大，杀伤极强，且无法连发，有至少1.5秒的攻击间隔。
没想到正面击中都被挡住了，甚至毫无效果。
我也叹了口气，能够在一年级晋入三阶的，果然都是不世出的天才，本身都有越级挑战的能力，跟他们战斗还真是不能大意。
四名三阶中，表面最弱的芙兰达，都有刚才这种强大的爆发招数，左轮手枪像是变成了高斯狙击步枪一般，将我最想隐藏的炙光魔法都逼了出来。
如果刚才瞬发炙光魔法失误，可能我已经受伤了也说不定。
好在，二级巅峰的我，已经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成功瞬发炙光，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稳定了。
本来我是想不用三阶召唤兽，不用炙光，只凭本体实力和电磁炮战胜芙兰达的，现在看来，难度不小，至少相当耗费时间。
既然如此...
“魔宠契约召唤，暗月狼王。”
我单手伸出，一只漆黑硕大的三阶巨狼从召唤阵中走出，按照我的指令，朝芙兰达侧面走去。
“现在是二对一了。”
我再次取出银币，指向芙兰达，暗月狼王的黑角也亮起月华，准备发射。
二对一，芙兰达情势急转直下，单发聚能狙击枪无法兼顾两者，被迫回归了初始形态的红、蓝双左轮，炎爆弹和冰爆弹交替使用，苦苦支撑。
可惜，为了给小夜准备生日宴会，我并不想跟她多做纠缠，电磁炮开启速发模式，两秒一发，配合着狼王的月华，很快将芙兰达逼入绝境。
比较杀伤能力，掌握了符文枪魔法的芙兰达并不比我差多少，很可惜，她不是召唤师，没有三阶的契约魔兽伙伴。
而且，她体内的魔力贮存量也不如我。
没错，三阶初位，全身魔力固态晶体化的芙兰达，不及我二阶巅峰，液态湖泊化的魔力总量，甚至相差颇远。
几分钟激烈互射之后，我魔力尚存大半，芙兰达的魔力，体力都已见底。
一个不慎，她被电磁炮正面击中，险些暴毙。
还好有一把月白小剑飞过，于千钧一发之际，将银币电磁炮挑飞，否则芙兰达直接就凉了。
正赛六十四强赛，第七场，夺冠热门第五，艾**亚·芙兰达淘汰，伊芙胜。
404
第二名三阶召唤师伊芙战胜了芙兰达，虽然是在十六夜意料之中，她还是松了口气。
数十万观众们也松了口气，对于伊芙获胜的事实表示很惊喜，除了极个别用巨额赌资押注芙兰达胜利，结果输了的人。
令十六夜感到紧张、困惑的是，她终于确认，伊芙肯定对自己有意见，今天就是在刻意躲着自己。
在第七场比赛结束后，伊芙就匆匆离开，没有丝毫陪自己，一起等到第32场的意思，甚至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
她真的没把我放在心上。
是我昨天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了吗？
不，或许伊芙今天恰好有其他事情在忙吧，她偶尔会把自己变得很忙，魔讯机的开发，量子魔法的研究，高等魔法论文、新元素魔法组合的学习等等，她本身就是个很聪明，很有创造天赋的女孩。
在学习魔法的第一年，就能做出种种令世人震惊，改变学院，乃至大陆生活形态，变革魔法理论的事情，自然是极为厉害的天才。
十六夜有时甚至会把伊芙当做世间最优秀的天才、未来最伟大的魔法师、人类的支柱、注定的伟人，这让她很骄傲。
看，这是我女朋友，她喜欢我。
女朋友只是忙于其他事情，一时忘了回我，这并没有什么。
十六夜神情淡然的将魔讯机收回口袋，但心情不免有些怅然若失，没有了伊芙，接下来的几场比赛都看的索然无味。
直至第十九场，温妮上场了，她的视线才稍稍有些聚焦，认真观察起来。
温妮这次的对手是一名天启校内，二阶巅峰的暗、雷、土三系女魔法师，名叫达克妮兹，恰巧是十六夜暗系一班的同班同学。
正赛到了这个阶段，二阶高位已经没有生存空间了，一年级剩余的天才们，全都是二阶巅峰及以上，包括伊芙、温妮一样都是二阶巅峰。
关于达克妮兹，十六夜是有些印象的，因为在暗系一班，她的成绩、天赋、实力几乎仅次与十六夜，常年排名第二。
而次于十六夜，并不代表她不强，反而很强，因为十六夜毕竟是魔武双修，掌握了剑意的三阶强者，即便只看暗元素魔导师的身份，也是最顶级的‘幽冥暗黑体质’。
如果十六夜没有加入魔法学院，那么达克妮兹便是无可争议的暗系第一，其他人无法与之竞争。
这样一名天才，在十六夜看来，温妮的胜率相当渺茫，更何况她的光系、水系魔法，还正好被达克妮兹的暗系、土系魔法所克制。
土克水，光暗互克，温妮的光魔法水平显然不及暗系第二的达克妮兹，属于被克制的一方，达克妮兹的暗魔法水平对标的差不多是艾凡的水准。
与十六夜预料的相差无几，温妮从开场战斗便陷入劣势，召唤了几只二阶魔狼、雪豹、巨熊，一样被对方压着打，全程几乎没有喘息机会。
温妮的所有光、水魔法，都被对方用暗、土魔法轻松抵挡，而对方的雷炮、土刺则是把温妮打的灰头土脸，即便躲在巨熊后面都不安全，差点被扎成对穿。
以温妮的能力，没什么机会打赢达克妮兹，除非...
十六夜默默判定，除非温妮能够召唤出小小白的进化体，那只三阶中位的天使穹。
不过，双方签订的是平等契约，温妮只是拥有了召唤‘穹’的资格，如果穹不愿意出战，温妮也没法强迫对方。
而在天启大赛的赛场，一只已经绝种数千年的天使族后裔，真正的天使，能够引发的关注不言而喻，说不定会给温妮和穹带来很大麻烦，穹不愿意出面也很正常。
十六夜想着，听到广场上，被打的上窜下跳的温妮一阵恶龙咆哮，哇哇大叫着说道：“啊啊啊！达克妮兹，你不要逼我，真把我逼急了，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除了数学题！
温妮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达克妮兹控制着岩柱、土刺狂扎温妮，哈哈大笑道：“你继续叫吧，弱萝莉，你叫破喉咙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是你逼我的！”
温妮大怒，不再趴倒在冰霜巨熊头顶躲避土刺，而是猛然站起，挥舞着尤克特之杖，施放光盾挡住土刺，眼神犀利地望着达克妮兹。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亮闪闪的高阶魔晶石，朝达克妮兹一扔，掌心随之发出湛蓝的召唤魔法阵光辉，大喊。
“小小白，开饭啦！”
在达克妮兹警惕的目光中，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妮连忙改口，小声道：“穹姐姐，求你啦，出来帮帮我啊。”
顿时，一道圣洁的白光从法阵中飞出，隐约能看到其中包裹着一个窈窕动人的身影，跟在魔晶石之后，疾速掠向达克妮兹。
达克妮兹脸色大变，只见一双洁白的羽翼如利剑般横斩而来，连忙瞬发暗元素魔法盾，全力抵挡。
轰地一声，暗元素盾被羽翼斩飞，圣洁身影速度不减，越过暗元素盾，抓住飞远的魔晶石，而后高速折跃飞回，再次斩在的浮空的暗元素盾上。
达克妮兹身形大震，气血一阵翻涌，连忙施放雷系魔法炮反击，却见那道身影伸出一只白光笼罩的手臂，直接捏碎了元素极不稳定的雷炮，在雷光中继续突袭。
狂暴的雷元素能量不仅没有伤到这个身影，反而让她更快了。
天使穹的称号本身便是掌控雷电的【雷鸣之刃】，区区二阶层次的雷系进攻，对她毫无威胁，而面对二阶对手，她连天界武器库都不需要使用。
雷霆魔法居然毫无效果...
这怎么可能！
在达克妮兹的震惊目光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空中连斩，直至暗元素盾破碎，达克妮兹主动认输。
那道高速移动的圣洁身影终于停下，凌空而立，让人看清了她的形象。
金发披肩，气质高傲，身材高挑，白裙下是一双很长的美腿，身后是一对洁白的羽翼，缓缓扇动，让她飘浮在空中。
看到那雪白的双翼，所有人的脑海都浮现了一个词汇：
天使！
传说中，存在于黑暗纪元的天使！
感受到三阶中位的天使气息，裁判席的四阶强者们也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目光，小声交谈起来。
天使穹看了温妮一眼，自主解除召唤，连同手中的高阶魔晶石一起消失在空中。
405
猜猜我是谁达克妮兹在夺冠榜上的排名是第21位，却被温妮突如其来的召唤轻易打败，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圣洁双翼的身影显然是传说中的天使。
能够召唤一名三阶天使，温妮的评价顿时提升，黑赌场中，对温妮的押输赔率直接暴增数倍，与夺冠榜单排名前五的热门都差不多了。
天启时报也连夜将温妮的排名从66位，提升到了第6位，伊芙的排名也提高到了第5，取代了之前芙兰达的位置。
毕竟是夺冠排名，芙兰达已经淘汰，自然离开了榜单，现在的前几位从高至低的排序为：
琉比斯，夏缇雅，十六夜，克里斯汀，伊芙，温妮，佩奇......
候战区内，十六夜望着黯然离场的达克妮兹，默默思考了一下自己和温妮的实力对比，如果对方召唤出天使穹和自己战斗，自己有稳赢的把握吗？
模拟了一会儿，十六夜微微叹了口气，没有，三阶中位的天使实力丝毫不逊于自己，再加上制空权...
要知道，这次战胜达克妮兹，穹连专属武器都没有使用。
如果温妮和穹联手战斗，自己完全没有十成稳赢的把握，大概...只有九成概率，突袭温妮获胜。
十六夜静静想着，却见粉发萝莉离开对战广场，蹦蹦跳跳，开心地朝自己跑了过来，远远喊道：“十六夜！”
十六夜微讶地看着温妮：“什么事？”
温妮笑容满满地挥手：“今天好好加油，要快点打赢啊！”
“...嗯。”
十六夜有些奇怪温妮为什么要专门和自己说这样一句，而且说完就跑，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糟糕，忘了问温妮，伊芙是怎么回事了。
十六夜有些犹豫地掏出雪鹭，又放回口袋里，不过也没纠结多久，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下一场战斗吸引了。
第二十场，夺冠榜第4，克里斯汀·卡拉瓦索斯，对能源学院，夺冠榜第9，【盗魔者】艾卡·莫雷蒂。
莫雷蒂实力不俗，虽然大概率打不过克里斯汀，但应该能逼出他的一些隐藏。
十六夜打起精神，试图从这场战斗看出什么。
可惜的是，或许是她对莫雷蒂期望太高，或许是克里斯汀战术优秀，本身表现的能力已经足够强，从开打到结束，眯眯眼一直轻松掌控局势，没用什么能力，更别说底牌了。
无论莫雷蒂使用什么手段，克里斯汀都游刃有余地化解，最终只体现出一阶段对战琉比斯的实力水准，即三阶五系魔导师，便稳稳赢下了战斗。
接下来琉比斯的战斗更显简单，依旧是农夫三拳，对手就跪了。
直到最后一场，第三十二场，夺冠榜第3，【幽夜之剑】伊文捷琳·十六夜，对夺冠榜第14，【虚空魔药师】黑维·克克子。
此刻的时间已经是晚间6点整，天空浅蓝，夜色将至，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十六夜收回望着魔影大屏幕上对手上场的身影，望向广场对面真实的对手，伸手便拔出夜骐剑。
感受到黑色短剑的摄人锋芒，克克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和莫雷蒂一样，如果运气较好，是可以进入三十二强，甚至十六强的，奈何在这六十四强赛便碰上了十六夜，大概只能止步于此了。
不论输赢如何，在这很可能是自己最后一场的天启正赛，一定要全力以赴，发挥到最好。
克克子这样想着，随着对战钟声响起，饮下一瓶黑色药剂，旋即身形渐渐虚幻。
【虚空魔药师】的标志性能力，暗+风属性的虚空魔法，维度隐匿。
十六夜作为单一暗属性，倒是能看出来这个魔法的一丝真相，借用暗元素能量，让自身短暂地进入到更高维度的空间领域，用以躲避进攻，并发起偷袭。
但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根据之前克克子的对战录像，维度隐匿魔法的持续时间最高能达到半小时以上，这还是克克子时不时从维度隐匿中出现，用风、暗魔法对敌人发起进攻保持的时间。
如果克克子不进攻对方，专心喝回复魔力的魔药，一心隐藏在虚空中，这个时间还会延长，谁也不知道能藏多久。
堪称最无解的龟壳系打法。
虽然温妮说要快点战胜对手，不过这个局面，十六夜也能微微叹息，耐心地等待对手出现，尝试抓机会反击战胜。
但早已适应隐匿式打法、知道十六夜进攻能力极强的克克子，自然不会让对方抓到机会。
他每次对十六夜出手，都是一击便撤，不管是否奏效，绝对不贪第二招，试图用足够多的进攻造成足够多的伤害，用魔药时间将对方的战力拉低。
这是克克子面对比自己强得多对手的情况下，唯一有希望取胜的途径。
此种战术显然是正确的，十六夜连续数次的极快剑光都被他用隐匿躲过，但很可惜，实力上的差距，让他的黑魔法、魔药，都在接近十六夜之前便被剑光击碎，丝毫无法影响对方。
克克子只能跟十六夜拼起了耐力，当然，他知道，二阶巅峰的自己，不可能拼过三阶的十六夜，对方以逸待劳，站在原地几乎没什么损耗。
就这样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克克子魔力终于不及，在从虚空隐匿退出的间隙，被十六夜抓到机会，一剑击败。
至此， 天启六十四强赛结束，此刻的正赛剩余人数，只剩下32人。
十六夜收剑入鞘，看了眼天空的明月繁星，朝一年级赛区外走去，然而刚刚走出广场，眼睛就被一双手遮住了。
一个她非常熟悉，清雅纯净，却又刻意伪装调高语调，显得甜软活泼地声音说道：“猜猜我是谁？”
六月末尾的夜晚，这个声音就好像炎炎夏日沁人心脾的一杯凉凉果茶，一种甘冽的感觉。
十六夜唇角微微翘起，对于刚才被克克子浪费时间的烦闷一散而尽。
她想了想，故意猜错名字道：“温妮？”
这种幼稚园时期才有的见面打招呼方式，一直是温妮的专属，只有她才会乐此不疲地使用，不过她用了这么多次，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接着，十六夜就听到身后传来少女咯咯的笑声，说道：“小夜，你猜错啦，我可不是温妮哦！”
十六夜转身，看到一袭白裙的银发少女站在月光下，身体微微倾斜贴近自己，发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清美无暇的脸上充满了活泼和愉悦的笑容，一双明净水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挟藏着星光。
如此近距离的甜美笑意，足以让任何人看的呆滞。
那双如清泉透亮的眼睛眨了眨，注意到十六夜有些凝固的视线，脸上笑意更开心了。
十六夜的清冷脸庞也露出微笑，她很自然地牵起刚刚捂住自己眼睛的细嫩小手，捏了捏掌心，心想，就算不听你的声音，不闻你的香气，只凭这双手的形状、温度、触感，我也确认是你了。
一般来说，仅凭一双手是很难判断一个人的身份，但伊芙的手白皙如玉，纤细修长，指尖小巧圆润，极具少女气息，看起来便让人觉得柔弱无骨，摸起来更是如柔夷凝脂。
十六夜从没见过比这更让人爱不释手的小手，她很喜欢，自然也就很能辨认。
406
生日聚会“伊芙，你今天去哪里了，是在忙什么事情吗？”
“是有点忙呢，具体什么事情，你很快就能知道，时间不早啦，快跟我来吧。”
“去哪里？”
“战士院的莱茵街。”
我瞬发两个轻身术，越过稠密的人流，穿过霓虹的灯光，拉着小夜往赛区外飞奔。
呼呼灌耳的风声，少年少女们的谈笑声，比赛观众的高谈阔论，一切都被甩在两名飞奔的少女身后。
莱茵河自穆柏峰起，贯穿天启城的大部分学区，即便有少数学区并无莱茵河经过，依旧会按照惯例建一条学区最繁华的街市，称作莱茵街。
我和小夜跑的很快，很快就看到远处墨蓝天际线下，那片灿烂的天街夜景。
走入街内，人声又热闹起来，这个时间点，在战士学院逛街的人还是蛮多的，很多都是大赛相关学员，或者来观看比赛的校外人士。
两人脚步不停，一直走到莱茵街中段，整条街里最高、最繁华的位置：莱茵中心，进入大楼，乘坐观光魔力梯。
魔力梯的位置安排在莱茵中心一角，四面都是落地玻璃，两面环绕楼内，两面对着楼外的街景。
十六夜望着楼内楼外的繁华景象，看到我按下最高十楼的楼层数字，疑惑道：“伊芙，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啊，十楼有一间很出名的餐厅，听说味道不错。”
十六夜神情微讶：“你是指慕莱茵餐厅？”
“咦，小夜你知道？”
“我又不是只会修炼，当然知道莱茵中心最出名的餐厅，只是伊芙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了，听说慕莱茵很贵的。”
‘慕莱茵’不仅是莱茵街最出名的餐厅，准确说是整座天启城最高级、名气最大的餐厅，里面的所有员工、厨师，包括管理者都是毕业自天启·美食学院，其理念就是给予顾客最完美的美食享受。
在这里，几乎可以吃到瓦罗兰大陆的所有的珍惜食材、名品菜肴，各种提高魔力、增强斗气的魔植魔药都只是普通配料，甚至只要你够资格，四阶魔兽的魔兽肉都能搞来。
毕竟魔法学院地下还养着一只体长一公里的四阶深海魔鲸。
相对应的，这里的消费相当不菲，最顶级的菜品甚至能高达数万金币，一般只有高等贵族才会过来，偶尔还能见到一些四阶圣魔导师、国王、公爵、精灵圣女级别的人物。
我微笑道：“小夜，你忘了吗？我学点超多的，吃顿饭无所谓啦。”
十六夜这才意识到，自家女朋友其实是个小富婆，自从研发魔讯机出售之后，她早已实现了财务自由，资产水平就算不及一些大家族底蕴，也足够任意挥霍了。
但到达十楼，走出魔梯之后，十六夜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伊芙的‘学点多无所谓’。
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的慕莱茵门口，是一大群同学。
温妮、珂希、艾凡、欧力、达芙妮、达茜、夏娜、达克妮兹、蔷薇...有一些十六夜并不熟悉，但也能够认识，是自己暗系一班班级或者伊芙光系一班班级的同学。
总共来了二十多人，全在门口的小椅子边等着，手里拿着各种精美的礼物、鲜花、气球等等。
“你们...这是做什么？”
十六夜惊讶问道，这些同学有不少人都只是普通家庭，并不具备慕莱茵的消费能力，难道伊芙一次性请了这么多人吃饭？
不对，整间餐厅，除了这些同学一个人也没有，伊芙这是包场了啊。
太奢侈了！
十六夜震惊着，看到伊芙走到自己前方，转身面朝自己，笑容灿烂地，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取出一束湛蓝绚丽的灼衣花。
“小夜，生日快乐！”
后面的人群也一齐跟着喊道生日快乐，十六夜小姐，生日快乐！十六夜同学，生日快乐！十六夜大师，生日快乐...
热闹之中，嗤得一声轻响，魔力涌入花朵，灼衣自带的火元素顿时燃起柔美的蓝光，却没有伤到花瓣，只是将其衬得更加娇艳欲滴，馨香四溢。
十六夜愣愣地接过那束蓝色灼衣，久久才反应过来：“咦，今天...我生日？”
她这才看清，那些同学手里的鲜花、气球很多都写着自己的名字，还有生日快乐。
十六夜怔了好一会儿，心里涌出的并不是惊喜，而是一些疑惑，自己从来没有提到过生日，除了姐姐朵...应该没有人知道，这群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我解释道：“有天我去莎莉文主任办公室查资料，看到了你的入学信息，上面写的生日。”
十六夜嗯了一声，渐渐收起疑惑，脸色却变得犹豫起来，小声说道：“伊芙，一个生日而已，你居然叫这么多人，太麻烦他们了。”
我微笑道：“一点都不麻烦，这可不是我叫他们来的，是他们主动要来，大家都很开心参加你的生日。”
达芙妮、达茜两只精灵一起走上前，将手里的礼盒递给十六夜说道：“是呀，谢谢你在大赛里帮我们过关，庆祝生日什么的，就当我们来慕莱茵蹭顿饭，你不会不欢迎吧？”
十六夜迟疑着说道：“当然欢迎，只是礼物...就不用了吧...”
温妮主动拉起她的手，将礼物袋塞进她的手里：“一定得要，我早就想找个机会感谢一下你啦。”
十六夜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面是一个精美的长方形包装，扎着粉色的蝴蝶结，从透明部分看大概是一件制服。
温妮说道：“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一套剑士服而已，应该挺适合你的。”
“好吧...那谢谢你。”
十六夜没再拒绝，将礼物袋接在手里。
接着，一众同学都纷纷把礼物送给十六夜，蔷薇也掺杂其间，各种各样的礼物盒在慕莱茵门口摆了一桌。
我让温妮、珂希去餐厅准备酒水菜品，和十六夜收拾了一会礼物，帮她装进空间戒指。
“小夜，这些礼物...虽然有些小熊、水晶饰品、玩具什么的你可能不喜欢，但都是大家认真准备的心意，就不要不想收啦。”
十六夜微微苦笑，她不是不喜欢礼物，只是觉得，别人送自己礼物相当于一份情谊，一份人情，自己应该记住对方的生日也送一份，而这无疑很麻烦。
作为心灵相通者，我很快猜到了小夜的想法，微微一笑说道：“安心收下吧，这点小问题我来解决。”
我叫来小矮人欧力，低声道：“去叫约书亚，把最新款的Eve魔讯机MAX给我送来三十份。”
欧力哦了一声，没多问为什么，就打开魔讯机，去联系约书亚了。
十六夜却是很清楚，伊芙是在准备生日回礼，目前市面上的魔讯机MAX已经涨到了一万金币，这三十份就相当于三十万金币，再加上包场慕莱茵的花费，恐怕一场宴会下来，伊芙会浪费掉上百万学点。
这下子，自己欠别人的人情，全到伊芙身上了。
407
小鸽子“不好意思，三位小姐，慕莱茵今晚有人庆生，已经被人包场了，您可以预约明天...”
慕莱茵门口，很多慕名而来吃饭的校内校外人士都被服务员劝走了。
64强赛上输给伊芙，心情不好的芙兰达本想带着两个同学，来这家名气很大的餐厅借酒消愁，没想到一样被挡在了门外。
“草，谁这么有钱啊，过生日居然包场这种地方，真是气死咱了。”
将慕莱茵这种地方包下来过生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相当夸张的事情，即便芙兰达这种斐林帝国的皇室旁支，也颇感奢侈。
芙兰达郁闷地掏出一根女式烟，一边指尖窜火点燃，一边望向餐厅内部，却在前台看到一个熟悉的银发少女身影。
是那个怪物！
恰巧，银发少女似有所感，也朝芙兰达这边看了一眼。
芙兰达扭头就走，却被服务员拽住了：“小姐，这里不允许吸烟，请把手中的烟灭掉，不要给其他人造成困扰...”
“知道了知道了。”
芙兰达手中喷涌火焰，瞬间将整支烟给燃成灰烬，拽着自家两名学员朝魔力梯走去。
这样一耽误，身后就传来银发少女的声音：“芙兰达？”
芙兰达假装没听见，继续走，她现在不想和把自己淘汰掉的人说话。
然而，我已经确认了这个金发少女就是斐林帝国的芙兰达，两三步走到等待魔力梯的她们三人面前。
“芙兰达，好巧，你们怎么在这里？”
芙兰达自知躲不过去，转头说道：“咱是来慕莱茵吃饭的，结果被人包场了，所以准备去楼下...”
我微笑道：“别去楼下了，你们也来慕莱茵一起给小夜过生日吧，正好人多热闹，反正整个店都被我包下了，吃喝都是不限量供应的。”
“原来是你包的慕莱茵，这么浪费，挥霍程度都快赶上本皇女了。”
芙兰达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点，能包下慕莱茵，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巨额金币，还要足够的地位、人脉关系等等，一般人有钱也不会让其包场的。
她身后的两名女生则是有点被震撼到了，本以为慕莱茵是某个大人物在包场，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女，比皇女芙兰达还要土豪。
我说道：“我也不想挥霍，主要是其他餐厅环境都没这里合适...所以为了避免浪费，来一起给小夜过生日吧。”
芙兰达并不想同意，可惜她已经说了自己本来就是要去慕莱茵吃饭。
芙兰达看了一眼两名同学跃跃欲试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那本皇女今天就赏脸给十六夜过生日。”
我带着她们三个走向餐厅，却见芙兰达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等咱去给十六夜买个礼物。”
......
慕莱茵的装修属于现代简约风，四周充斥着魔法水晶和特制镜面，庞大而华丽的透明吊灯，地面以青玉晶石为主调，桌椅为黑色杉木，对应着穆柏峰的青石、黑森林特色。
十六夜走进慕莱茵餐厅，入眼便是琳琅满目、写满十六夜姓名的彩旗、彩色气球，成片地挂在屋顶，构成生日快乐的字样，餐厅中央只留了一张黑色大理石圆桌，角落里布置了形态各异的魔法玩具，在淡金的灯光和烛光中熠熠生辉。
这里是餐厅的前台，往前通向一个水晶长廊，长廊后是吃饭的地方。
舒缓的音乐轻柔地响着，两名服务员掀开黑色圆桌中央的白纱，露出一大片簇拥盛开的白色花朵，蝴蝶兰、水君兰、水仙、丁香，以及百合...淡淡的清香扩散开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餐厅正前方的墙壁上，贴着七幅巨大的彩色卡通画，画中的内容都是一名黑发红眸的少女。
在魔缆车双手抱胸观望窗外风景，在花园树下盘膝闭目修炼剑意，在溪谷畔练习剑术，在比赛场上气场凌厉...
虽然是卡通漫画，但那冷然平静的神态，自信淡然的眼神，所有人都能辨认出是十六夜，每一个细节都活灵活现，完全表现了她现实中的清冷魅力，引得众人一阵惊叹画师的高超水准。
十六夜大概知道为什么伊芙今天很忙了，这些到处写着‘十六夜’名字的彩旗、气球、玩具、漫画等等，显然都是私人定制的，就是不知道漫画是出自谁的手笔。
虽然从内容上看，都是伊芙见过自己的场景，但十六夜完全没印象伊芙会画画，而这些画的水平明显都极高。
想起上次伊芙唱歌的样子，十六夜又有点不自信了，难道真是伊芙画的？
不少同学都拿出魔影仪、魔讯机四处拍摄留念，十六夜还被迫被温妮当做道具合影摆拍了几次，嘴角的微笑弧度略显生硬。
终于，伊芙回来了，拉着十六夜走进水晶长廊，十六夜刚想询问漫画的事情，就听到一阵‘嘭嘭嘭’魔法礼宾花炸响。
无数的彩色碎屑从水晶长廊两侧喷出，伴随着布灵布灵的魔力闪光，落在两人身上，宛如婚礼现场。
接着，贪玩的温妮带着珂希一起，拿着礼宾花筒当武器，对准两人发射，一开始还只是她俩，后来所有人都拿起礼宾花互喷，整个水晶长廊全是亮晶晶飞扬的彩色碎片，欢声笑语中，场面一度混乱。
这五颜六色混乱却又梦幻的场景，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连向来淡定的十六夜都没忍住抄起武器反击了几下。
双人毕竟难敌一堆人，渐渐的，两人从乱战中退出，互相拍打着对方身上的彩色碎片。
“伊芙，那些漫画是哪里弄的？”
“小夜你果然注意到了，我画的啊。”
十六夜不可置信道：“你又学画画了？”
“昨天看漫画书学的，有温妮指导，画的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就好像漫画大师一样，十六夜对伊芙的艺术天赋又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这天才程度，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难住我女朋友吗？身为天才的十六夜在伊芙身上竟然觉得自己很平庸。
这时，她看到，伊芙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硕大精美的金色王冠，上面刻着瓦罗兰通用语的“生日快乐”，就要给自己戴上。
“这王冠太夸张了，我不要戴。”
“戴上戴上，别嫌麻烦，生活需要仪式感嘛。”
伊芙身体前倾，将王冠戴在十六夜头顶。
香气铺面，十六夜微微低头，任由柔美的银发垂在脸颊边，下意识看了眼伊芙垂着的领口。
白色蕾丝裙的圆形领口有些宽大，让十六夜很清楚地看到了里面的风光。
两只洁白的小鸽子被紧紧束缚在浅蓝的蕾丝花边BRA里，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微光。
小鸽子不算特别丰腴，但雪白的色泽，圆润的形状，恰好好处的轮廓线条，完全称得上‘饱满’，实在是优美极了。
虽然比起十六夜本人有些逊色，但十六夜知道，这并不是逊色，很多人反而更偏爱这尚带稚气的清纯感，包括她自己。
这一刹，十六夜感到自己的脸颊在飞快变红，热血都沸腾起来。
408
预感芙兰达的礼物是一个漂亮的魔法手环，目测至少要数千金币，如果是十六夜本人，肯定不会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但想到伊芙准备的还礼，她最终没有推脱。
接着，慕莱茵早早准备的，一样又一样色香俱全、精美诱人的菜肴被装在泛着光晕的白瓷碟中摆上餐桌，以及各式种类的红酒饮料小零食。
所谓不愧是慕莱茵，每样菜品的味道都很不错，众人美滋滋地吃了一会儿，边吃边玩。
欧力、夏娜，包括芙兰达几人一直在咔咔咔地拍照，艾凡依旧围着温妮转悠，科尔和珂希在旁边闲聊，蔷薇自斟自饮品着红酒，达茜达芙妮在到处找水果玩射箭游戏...
忽然，餐厅的灯光熄灭了，只余留少数悠悠的烛光。
一个足有七层的超级生日蛋糕被蔷薇推了过来，十六夜耳边响起伊芙如泉水般清澈的歌声，是瓦罗兰的生日祝福歌。
周围的同学们也纷纷加入和声。
十六夜有些被惊到了。
头戴金色王冠的她稍稍仰视，望着这比她还要高的巨大蛋糕，以及蛋糕上方摇曳着烛火的十七根蜡烛，听着周围伊芙和同学们的歌声，心中涌出一种很难言明的情绪。
或许是感动，或许是幸福感。
“吹蜡烛，许愿！”
伊芙带着古怪笑意的声音传来。
仰着头的十六夜已经被蛋糕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并没有看到伊芙的笑容，不然或许心里会有所提防也说不定。
她闭上眼睛，踮起脚，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虽然心里知道许愿只是一种形式并无作用，但仍旧认真许了三个小小的愿望。
下一刻，她睁开眼睛，就被一块蛋糕精准地扑在脸上，糊了一脸。
“小夜（十六夜），生日快乐！”的声音和笑声响彻餐厅，接着就变成了各种慌乱的脚步声和尖叫。
十六夜抹掉脸上的奶油，看到整间餐厅已经乱作一团，以温妮和珂希为首的几名光系一班同学主动挑起大战，拿着蛋糕将其他人撵得鸡飞狗跳，接着是芙兰达、达克妮兹等人不甘受辱，开始反击。
一时间空中到处都是蛋糕飞行的轨迹，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吃饭喝酒的艾凡、科尔等人，被浑身是蛋糕的温妮、珂希用蛋糕往脸上抹，无奈之下也参加了战斗。
惨烈的笑声在餐厅回荡，达芙妮、达茜作为弓箭天赋出众的精灵，几乎例无虚发，只有伊芙、蔷薇这种动态视力、协调能力极强的人才能反击一二，温妮表面像个战神，实际大部分攻击只能砸在水晶玻璃上开出一朵蛋糕花，被砸的惨不忍睹。
“小夜，快帮忙啊！”
十六夜看到伊芙拿着圆形餐盘充当盾牌，守在自己旁边，快速掏出蛋糕朝其他人扔。
虽然准头不错，但身处十六夜旁边，在蔷薇和两精灵的刻意针对下，伊芙的银发上已经沾了不少白色奶油，脸蛋更是五颜六色，宛如小花猫。
很可口的样子。
十六夜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掏出蛋糕一起反击，两人齐力，顿时压力大减，打的其他人溃不成军。
这种行为瞬间引起公愤，几乎所与人都将矛头转向两人，围攻之中，两人寡不敌众，逐渐被蛋糕淹没。
当然，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算身上最整洁的蔷薇，也蓬头垢面地像个蛋糕人。
直至一人高的蛋糕全部打完，所有人才消停下来，看着彼此的惨状哈哈大笑，欧力、夏娜则是擦干净手，又开始拍照...
笑的差不多了，众人各自收拾起来，可这种程度的污染已经不是区区除尘术、湿毛巾能够解决的了，于是不少人都跑去洗手间，打算好好清理一下头发，再换身衣服。
我和小夜的状态则是必须是要彻底清洗一下了。
我拉着小夜，避开人群，走到餐厅侧面走廊尽头的工作人员洗手间，将莱茵街的灯火关在窗外，锁上门。
“流水咏唱之九，控水术。”
“疾风咏唱之四，除尘术。”
六系亲和在生活中就是方便，几乎所有事情都能代劳一部分。
我取出洗发水，沐浴露，两人互相帮忙在洗手台边清洗了一下头发，然后脱下衣服，大致清洗身体。
有了上次坦诚相见的经验，我还不算紧张，倒是十六夜有些不自然的样子，似乎是怕像上次那样看呆了，刻意一眼也没有看我。
那我自然是放肆地盯着她了。
清洗完毕，为了保养发质，我没再用火系魔法蒸干，而是打开窗户通风，拿出毛巾帮十六夜擦了擦黑发，然后轻柔地擦拭她脸上和脖子上的水渍。
虽然用的是温水，但不知为何，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潮红，十六夜脸颊在我手指的触感中甚至有些滚烫。
我脸红自然是因为刚才看小夜看的，至于十六夜的想法，我就不得而知了。
十六夜微微低头，认真注视着，仔细帮自己擦拭的银发少女。
她看到彩色的霓虹透过窗户照在伊芙红扑扑的侧脸，在左边的睫毛、眼睛、嘴唇上铺了一层绚烂的光，光与影在这清美的脸庞上得以融合，让她，以及这个世界的轮廓都变得明丽而柔和。
我注意到她的视线，抬头回应了一个微笑。
该如何形容眼前的这一缕笑容呢？
十六夜完全不知道，在她心里，春风、阳光、细雨、清泉，她能想到的一切的美好，全都词不达意，恰如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心中那难以言喻的情绪。
被这无法形容的纯粹、无暇所触动的情绪。
今晚，可能是自己十七年生涯里最难忘的一晚。
十六夜忽然有了种感觉，或许是预感。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注视，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帮对方擦干净水渍，然后牵着手一起走回餐厅。
前台大厅内，同学们已经收拾好了形象，大部分人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时不时有水珠滴落在衣服上。
温妮还想叫众人接着去楼下玩玩游戏唱唱歌什么的，但被十六夜以时间太晚，明天要准备比赛为由拒绝了，于是众人三三两两的站起，准备散场。
“大家稍微等一下...”
我给约书亚发了个消息，让他把Eve Max送到十楼，约书亚称他是派人送的，很快有一个淡金制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上来。
男子面容冷峻，不苟言笑，那身淡金云纹的服装，魔法学院的同学们都能辨认出，就是精神系的教师制服，而我更是一眼认出，这个男子就是我精神系一班的带课老师，玻智老师。
409
夜与十六夜玻智一进餐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的身上，聊天谈笑的声音瞬间消失，气氛陡然凝固不少。
喵了个咪的，约书亚派人送东西，怎么让我老师给我送来了...
如果报过精神系的克里斯汀在此，倒是认识玻智老师，但因为小夜不喜欢他，我就没叫他过来，二十多个光、暗一班同学，以及校外芙兰达等人中，只有我兼报了精神系一班，是玻智的学生。
而像玻智这种实验班三阶巅峰的精神系老师，平日除了上课都有自己的项目研究，相当忙碌，我也搞不懂约书亚为什么能叫他过来。
我有些尴尬地迎了上去，玻智老师一句话也没说，从空间戒中取出三十多个礼盒袋子，递给我，然后转身就走，我目送他上了魔力梯。
“非常感谢大家来给小夜庆生，这是小夜给大家准备的一点小礼物，送给大家...大家回去再拆吧。”
生日回礼是比较正常的事情，众人都没有推脱，按照我的吩咐，每个魔讯机都被彩色的礼品纸包的严严实实，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同学们接到手里只觉得有点沉，不可能会想到一人发一个价值上万学点的魔讯机。
人群纷纷告辞离开，我和小夜收拾了一下，最后乘坐魔力梯。
刚刚下到一楼，小夜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伊芙，你先在一楼等我下，我还有点东西没拿。”
“什么东西，我陪你一起拿？”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很快。”
“那好吧，我在一楼等你。”
“嗯。”
十六夜将我推出魔力梯，按下十楼，快步走回餐厅，看到不少服务员正打扫卫生。
其中一人正要把沾了不少蛋糕的漫画扯下来。
“这些漫画我还要的，麻烦稍微清理一下给我。”
服务员恭敬回道：“好的，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了，就这七幅漫画。”
片刻后，十六夜将漫画放入空间戒指，回到一楼，和我一起离开战士院莱茵街，乘坐返回魔法学院的魔缆车。
正赛期间，天启城比往常更加繁荣，人流量更大，即便已经快到夜晚十点，车上的人依旧不少。
我和小夜没有坐座位，而是站在魔缆车的窗边，一起望着窗外薄雾弥漫，静默流淌的莱茵河。
莱茵河上，几只游轮静静的飘着，十六夜听见我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我停顿了几秒，说道：“时间。”
话音落下，十六夜看到夜色下的游轮，亮起几束灿烂的辉光。
接着，成百上千束靓丽的焰火从漂泊的游轮、莱茵河岸边，以及魔法学院、穆柏峰方向冲天而起，尖锐的啸声响彻夜空。
数万朵璀璨而庞大的魔法烟花在漆黑的天幕间炸裂，变幻化作各种心形、笑脸，以及‘小夜生日快乐！’等字样，很快又如星光坠落，将单调而寂静的夜空装点地流光溢彩，绚丽多姿。
魔缆车上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叹，赞美着烟火的美丽。
如此盛大、绝美的夜景，整个天启第一、第二学区的所有人都能看到。
十六夜的鲜红瞳孔和莱茵河一起反射着夜空的夺目光辉，她的心跳也随着礼花炸裂的声音怦然爆炸。
整个天启城的烟花都被我买了下来，在同一时间，第一、二学区升空绽放。
这场宏大烟火造成的金币消耗，丝毫不亚于之前的慕莱茵和魔讯机总和，且除了好看并无实际作用，如果是为了自己看或者什么其他事情，我肯定颇为心痛，但小夜相关，我只觉得烟花还是太少了点。
区区半个小时就放完了，而这时，我和小夜才刚刚漫步走回寝室。
平日里，我和小夜都是轮流洗澡，她一直坚决不让我和她一起，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小夜只是象征性拒绝了一下，居然同意我和她一起了。
我心中一振，看来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呀，如果今晚能够再进一步...
因为在慕莱茵清洗过身体，两人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了。
十六夜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准备关门，被我眼疾手快地拦住，然后迅速贴身，试图钻进她房间里，却也被她拦住...
准确说是抱住了。
十六夜抱着我，下巴贴在我肩头，两人离的很近，侧脸之间不断地轻轻触碰，耳鬓厮磨之中，那种细微的触电感让我有些心猿意马。
她说道：“伊芙，我感觉自己欠了你很多东西。”
我尽量放缓心跳说道：“这点学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别忘了你曾经在精灵之森救过我一命，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或者被变成亡灵。”
“因为我，你没有抵达位阶极限就突破了三阶，以后登上四阶变得更加困难，甚至可能会因此而害死你...这都是我欠你的。”
十六夜摇头道：“这跟你没关系，就算你不在，我一样要对付古斯特，一样要提前突破逃离那个四阶剑士，你没有欠我。”
十六夜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动情了，但在她心底，却不想伊芙对自己产生太大情愫，因为如果三年后，自己因为二十岁无法突破四阶而死去，她希望伊芙能够坦然面对，减少阴影，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微笑道：“别转移话题，反正无论如何，你救了我是事实，而且我还有生日礼物没有给你呢。”
“你不是已经给了吗？”
精心准备的聚会、认真钻研的漫画、华丽璀璨的烟火...无论哪一种，在十六夜心里都是最好的礼物。
我说道：“我还有一件礼物想要给你...今夜我们一起睡吧，你不是说亏欠我吗？我想让你补偿一点。”
一起睡算是谁补偿谁啊？
十六夜心中预感愈发强烈，说道：“伊芙...你想做什么？”
我能感觉到她开始紧张，抱我的力度稍稍加大，紧紧贴在胸口的柔软心跳也逐渐加速起来。
我轻声在她耳畔说道：“我想对你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温热的气息轻喷在耳根处，十六夜心里一阵悸动，然后她红眸微微睁大，感觉自己的耳垂被吻住了。
接着两人一发不可收拾，我向旁边吻去，从脸颊到额头，从眼睛到嘴唇，缠绵了一会儿，再到锁骨，又亲又咬，双手也从后颈滑到了肩膀，直到衬衣阻挡了我，我开始解衬衣的扣子，解完又回到背后去解她的内衣...
十六夜没有阻拦，她僵硬了几秒，仿佛逐渐想通，也慢慢伸手撩起对方的裙角，沿着稚嫩光滑的大腿缓缓向内...
灯灭了，起起伏伏之间，两人衣衫尽褪，来到十六夜的床上。
房间很黑，魔法学院上空的夜色也很黑，不时有一两个星刺入银河，或划进黑暗，带着发红或发白的光尾，轻飘或硬挺，直坠或横扫，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给天上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爆裂。
今夜，吾如饮醇酒，如游太虚，与夜齐飞，与夜齐坠。
甚适。
直至三个小时后，余光散尽，黑暗似晃动了几下，又包合起来，静静懒懒的群星又复了原位，在秋风上微笑。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若非上使禁文墨，吾资必题虎狼词。
410
瞳光剑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只觉脸上一片柔软，用力推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小夜怀里，埋首在她胸口。
嘶...
我轻轻将她的双臂挪开，从被窝里坐起，任由银发披散在裸背上，看到外面阳光大亮，透过窗帘照进屋内，景色一片朦胧。
居然已经早上7点了，小夜久违地没有早起，我也久违地比她早醒。
看来这具身体的恢复能力还是蛮强的，连小夜这种战士院的剑士都不如我。
我唇角微微翘起，低头看着她漂亮的侧脸，蹭过去亲了一下，又钻回被子握住温软，令小夜睫毛微颤，发出迷迷糊糊的呓语。
想起昨晚的情景，我双眼微眯，两世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那回味无穷、食髓知味的愉悦感，即便我自制力还可以，也没忍住多少，带着小夜一直玩到凌晨三点多才相拥睡下。
玩的太久，导致现在我这具身体都还有些酸痛，幸好有治疗术在，些许红肿昨晚就消退了，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而现在，在我罪恶之手的玩耍下，小夜慢慢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抓住我的手，支起身体。
唯美晨光中，她一边肩膀被被子一角搭住，另一边则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香软如玉，相当诱人。
十六夜按住酸痛的腰身，发出一声悦耳的低吟，然后看了我一眼，晶莹剔透的红眸里满是茫然，似乎还没理解现在的状况。
我起身抱住了她。
卿卿我我的摩擦之间，十六夜的眼神从困惑变成惊讶，变成不敢相信，最终变成羞涩，确认了这不是在做梦。
然后，又被我拽回了被子里。
......
天启正赛是每一轮隔一日，6月27日没有比赛，理论上，我和小夜可以在寝室玩一天。
然而并没有，9点左右，我和小夜坐在客厅，吃着楼下买来的‘早餐’，准备等会按照原计划，分别去天启魔法馆和穆柏峰洗剑谷，继续修行。
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有必要变得更强，更何况明天还要比赛，能增强一分实力也是好的。
十六夜一边吃饭，一边拆开戒指里同学们送的生日礼物，大部分礼物都是衣服、饰品、魔缆车模型、天启卡牌之类的东西，少数魔法器件价值不菲，都被她认真整理好收进空间戒指。
直到拆开一个手掌大小的银色礼盒，里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银色手镯。
在我看来，这个手镯与其他礼物并无不同，甚至颇为平庸，材质、外观都远远不如芙兰达所送的魔法手环。
但十六夜的眼神却瞬间变得严肃，双手慎重地取出手镯。
她的眉眼蕴出一股渺淡的剑意，并指夹住手镯里外侧，用力一扯。
呲拉一声，仿佛从手镯中扯住了一个剑柄，顷刻间，银色手镯化作一把长长的银色剑索，飘舞于空中。
十六夜左手握住剑柄，右手双指夹住银色剑索，缓缓滑动。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密集的脆响，仿佛冷焰烟花燃鸣，十六夜的双指与银色剑索之间溅出一团团银色的火花。
我从中食物中惊异抬头，亲眼见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手镯在小夜手中化作一把银光闪烁的长剑。
剑柄刻有两个细小的文字【瞳光】，剑身上充斥着繁复精密的魔法纹路，显然有各种属性增幅，只是观望就能感受到凌厉的气息。
身为剑意宗师的十六夜感受自然更为深切，她认真端详了数秒流线型的剑锋剑刃，问道：“这是谁送的手镯？”
昨晚送礼物的同学太多，而且基本都没写名字，对于不爱社交，跟大部分人都不熟的十六夜来说，除了个别礼物，她没记住分别是谁的。
我也没记住这是谁送的，但根据前天小街上的偶遇，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我说道：“不知道，这把剑怎么了吗？”
十六夜说道：“这把剑名为瞳光，品质非常高，已经达到了圣器级别。”
诺亚世界器具中，以神器最强，圣器次之，神圣领域是最强大的领域，但凡跟‘圣器’沾边，都具备极高的价值。
精良、卓越的武器至多也就价值数千，或者上万金币，但只要达到圣器级别，至少都是数十万金币，而且有价无市，某些珍品甚至能拍卖到数百万，甚至上千万金币。
至于神器，瓦罗兰大陆从来没听说过谁会出售神器，就算出售，也不是能用金币衡量价值的了，都是用其他作用的神器、圣器进行交换。
显然，十六夜收到的这个礼物，价值之大已经超出了‘普通生日礼物’的范畴。
我说道：“或许这个手镯的主人没有发现它是一柄圣器级的剑，造成了误送？”
像我这种不玩剑，没有剑意、斗气的人，完全没发现手镯的特殊。
十六夜说道：“有可能，不管如何，先弄清楚它是谁送的，然后再说还回去的事情。”
蔷薇她未必想让你还...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暴露这把剑是谁送的，事实上我也不能确定是蔷薇，只是一种大概率猜测。
十六夜准备用排除法寻找是谁送的，说道：“伊芙，把昨晚参加聚会的同学名单给我一份，我来检查一遍。”
我想了想，就算我不给名单，小夜一样能从记忆中寻找送瞳光剑的人，只是多花点时间，所以就把参与聚会的人名编辑成短信，发给了她。
一顿饭吃完，十六夜也凭印象，将二十多人的名单缩减成五个‘嫌疑人’，蔷薇赫然就在其内。
“伊芙，这个索曼卡和蔷薇都是你光系一班的同学，你有联系方式吗？”
“那个...索曼卡没有，我有蔷薇的魔讯账号。”
“发给我，我先询问蔷薇。”
“我来问吧。”
我取出魔讯机，给蔷薇打了个通讯。
“上午好呀伊芙，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通讯了？”
蔷薇那边刮着呼呼的风声，她似乎在一个开阔的位置。
我说道：“小夜有一个银色手镯的礼物，是你昨天送的吗？”
蔷薇果断道：“不是。”
“那你送的什么...不要想骗人，小夜已经打算一个个去找送礼的人了，如果是你送的，直接坦白吧。”
蔷薇说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送的是一把长剑，只是你没看出来罢了。”
我说道：“很好，所以就是你送的喽。”
蔷薇嗯了一声，听到那边传来十六夜的声音：“蔷薇同学，这把剑太过贵重，我不能收，请你收回。”
蔷薇轻笑道：“我可没有收回礼物的习惯，而且这把剑对我来说也不算贵重...”
十六夜坚决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在哪？我把剑送过去。”
“一把剑而已...”
我本以为蔷薇不会理会小夜，不会让彼此见面，没想到她居然说道：“我现在就在穆柏峰，洗剑谷，你想送回礼物的话，就过来吧。”
说完，蔷薇结束了通讯。
她嘴角笑意缓缓收敛，放下魔讯机，看向身前洗剑谷内，分别穿着深红色鲜血长袍，以及黑色燕尾服的两个人影。
411
小心洗剑谷内，云雾缭绕，但对于蔷薇和在场这两人的感知能力而言，几乎起不到遮蔽效果。
鲜血长袍者是一位中年人，没有戴暗金面具，头发半黑半白，五官柔和亲切，眼眸里有难以言喻的沧桑感，右手食指戴着一枚灰白骨戒。
黑色燕尾服是一名年轻人，也没有戴银灰色面具，容貌中等偏上，只是银灰的发色和瞳孔较为显眼。
“想让我帮你们改变形象？”
蔷薇嗤笑一声，说道：“我可不是你们的专用化妆师，让我动用心灵法则，你们还不够资格。”
红袍中年人也不生气，神态亲和说道：“女皇陛下自然不是我等凡人的化妆师，我们是抱着一种请求的心态，不管陛下想要什么，我们会尽量满足，而改变我们两人的容貌，对您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这趟买卖对您来说是稳赚不赔，而且，我们现在还是盟友关系，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
蔷薇说道：“什么盟友？我只是和那个人做了点交易，可没想过覆灭天启学院，别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
中年人说道：“您既然可以和黑暗神教的神谕大神官合作，自然也可以和我们黄昏议会合作，只要改变我们两人的形态，您想要什么，开个价吧。”
蔷薇打量了他一会儿，说道：“我说了，他能力尚可，所以我才愿意交易，你们不够资格。”
中年人依旧没有生气，倒是他身侧的银灰头发年轻人挑了挑眉，心想如果连邓伦先生都不够资格，恐怕这世间也没有几人能够资格了。
血之女皇所说的那个人，邓伦先生口中的神谕大神官，会是谁？
中年人说道：“利益是最永恒的关系，或许我们不够资格，但只要能守护利益就足够了，否则陛下也不会跟我们闲谈到现在在，直接出手便是。”
蔷薇笑了笑，说道：“说的有点道理，既然如此，我给你们交易的机会，把你手里的戒指给我。”
“这本来就是黑暗神教的东西，我不抢是给那个人面子，如今以交易的形式还给我，也算物归原主，你不会不舍得吧？”
年轻人嘴角抽了抽，只是改个容貌，居然张口就要一件神器，这血之女皇的胃口实在太大了点。
中年人沉默两秒，说道：“本座得到‘亡灵诅咒之戒’是得益于大神官相助，只要陛下愿意交易，交给您并无不可。”
他缓缓取下右手食指的骨戒，朝蔷薇递去。
蔷薇小手一伸，从中年人手中拿走...准确说是夺走骨戒，然后随手丢出，一个漆黑的空间裂缝恰好浮现在她身侧，将那枚骨戒吞没。
中年人盯着她认真道：“陛下已经得到了骨戒，应该可以兑现交易，改变我们的形象了吧？”
“嘿嘿，我什么时候说拿到骨戒就帮你们修改形象了？”
蔷薇唇角微勾说道：“我这只是取回自己东西，算不上什么交易，你们还得付出更多才行。”
年轻人怒意上涌：“你竟然如此不守信用！”
数百年前，血之女皇曾取代过前任黑暗大主教，这里的取代就是字面意思，杀死一位四阶，然后替代那名四阶。
虽然黑暗神教没有追究朵，甚至还把她当成大主教本人，但在黄昏议会眼中，血之女皇和黑暗神教从来都不是一伙的，反而有仇才对，蔷薇这样拿走黑暗神教的神器，差不多相当于明抢。
中年人抬手拦住年轻人，沉静道：“陛下还想要什么？”
蔷薇的眼睛灵巧转动了一圈，摆手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吧，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这下，灰白发色的中年人眼中也闪过一丝寒意，他深深看了蔷薇一眼，沉默数秒，语气毫无波澜说道：“我们还有三天时间，陛下如果想好需要什么，请随时联系我。”
中年人带着年轻人走向洗剑谷外围，隔着浓雾法阵，隐约能听见‘邓伦先生，对方明显不打算交易，为什么...’之类的话。
蔷薇站在原地，端详着刚刚淘来的灰白骨戒，自言自语道：“连亡灵系的神器都愿意作为代价，看来黄昏议会对这次行动也是势在必得呢...”
......
我临时改变了计划，没有去魔法馆，而是和小夜一起，去洗剑谷见蔷薇。
到了洗剑谷，蔷薇表现的毫无异样，仿佛是家里有矿的普通同学，坚决不收回‘瞳光剑’，还给十六夜一口气展示了五六件同等级别的圣器，表示那把剑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十六夜有些奇怪对方的身份，但看到那些圣器，思路都在朝对方是大家族、帝国的继承人，或者天启某主任的私生女上想了，在蔷薇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下，最终接受了圣器‘瞳光剑’的馈赠。
正好来到洗剑谷，十六夜继续日常修行，而我准备返回魔法学院，却被蔷薇叫住了。
“伊芙呀，我这次让你和十六夜过来，其实不是因为那把圣器，主要是想见你。”
蔷薇跟着我一起走出洗剑谷迷雾，拉住我的衣袖，含情脉脉说道。
我停下脚步，疑惑看着她：“见我？你找我有事？”
蔷薇嗯了一声，说道：“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情？”
“三天后，有人会在天启城闹事。”
蔷薇的表情很随意，像开玩笑一样，我也随意回道：“天启城那么大，每天都有人闹事，无所谓的...何况对方再厉害，也远不及泽维尔院长和亚尔弗列德等等十五名四阶。”
蔷薇想了想，说道：“也对，不过这几天你要小心一点。”
“好。”
我应了一声，实际不以为意，以我四阶巅峰女神体的实力，整个诺亚世界也没有几人能是对手，自然谁都不怕。
天启学院也是同理，平日就无人敢来进犯，更何况现在各大帝国齐聚穆柏峰，连女神殿的光明大贤者都四来其三，就更不用担心了。
说完这些，蔷薇犹豫了几秒，小脸渐渐绷住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千万注意。”
她现在的表情比刚才严肃多了，导致我也跟着严肃起来，说道：“什么事？”
蔷薇认真道：“小心你的老师。”
412
钥匙洗剑谷外围，鲜红长袍中年人和黑色燕尾服年轻人站在石峰上，望着蔷薇和伊芙一起走远。
年轻人问道：“邓伦先生，那个银发女孩是谁？”
邓伦瞥了他一眼，说道：“天启的一年级天才，海伦·伊芙，怎么，你认识？”
年轻人点头道：“半年前，我在费伦城地下城区遇到过她，虽然当时她的发色是金色，但这个容貌，我肯定不会认错。”
邓伦道：“血之女皇初次现世，毁灭的那座城？”
“没错，当时血之女皇可能就是因为她才出手，而且你看现在她俩亲密程度，这个叫伊芙的，对血之女皇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年轻人嘴角勾出一抹危险的弧度，说道：“天启一年级的天才，或许我们可以绑架她，用她来威胁血之女皇。”
......
蔷薇离开后，我还在思索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小心你的老师’。
虽然来到诺亚世界还不足一年，但自从进入光明女神殿，特别是加入天启学院后，我的老师已然不少。
名气较大、众所周知的是我的第一位老师，东光明女神殿四阶大贤者丹尼尔，而最出名的则是天启一年级主任，召唤系一班的莎莉文老师。
除了这两名四阶，还有许多三阶巅峰的存在，比如光系班主任塞缪尔老师，精神系玻智老师，雷系维斯蒂老师，魔药系卫斯理老师，数理系...
实力越强，危险性便越大，四阶的丹尼尔和莎莉文无疑高居榜首，其次是塞缪尔等人。
但小心什么呢？他们会害我吗？
还是说，这只是蔷薇的一个玩笑？
我陷入沉思。
......
与此同时，魔法学院西区，一颗颗金色银杏树所环绕的恢弘圣殿。
天启·魔法圣殿。
星空穹顶之下，常年寂静的大殿内回荡着两道清晰的脚步声，还有一个不合时宜的轻佻询问。
“塞缪尔老师，您有办法取走天启的法则宝具，至高神器【虚空幻境】？”
眯眯眼少年神色好奇地四处张望，观察着周围的数百座参天石柱，以及石柱顶峰的璀璨光团。
魔法圣殿只有泽维尔、四主任、两院士拥有进入的天启一级权限，理论上，眯眯眼尚未拿到天启冠军，也不具备权限，是不可能进入的。
但他却进入了，且并未触发警报，常年看守圣殿的四年级主任【死亡】修也没有出现。
“克里斯汀，你这句话有两个问题，我帮你纠正一下。”
一身白衣教师制服的塞缪尔温和道：“第一，【虚空幻境】是至高神器，却不是天启的神器，泽维尔从未驯服过它，天启也从未拥有它，只是找到了借用它力量的一些方法，才创造了魔法馆的虚拟世界。”
“第二，【虚空幻境】无处在，亦无处不在，它的本体存在于无法感知的高维世界，魔法圣殿只是它的一个三维时空锚点，没有取走不取走之说。”
克里斯汀吐槽道：“老师，您又在说一些让人不明觉厉的怪话了，就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吗？”
两人聊着，一起凌空飞渡，来到圣殿深处，一座高耸的石柱前。
石柱顶处，是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辉的七彩光团，盈盈闪烁，变换莫测。
克里斯汀问道：“这就是【虚空幻境】？我看这些光团都一模一样，老师您是怎么辨别的？”
“修先生介绍的。”
塞缪尔伸手触及七彩光团，说道：“这并不是【虚空幻境】，我说过，天启从未拥有【虚空幻境】，但你可以把它当成【虚空幻境】的一把钥匙。”
“天启找到了这把钥匙，并将它锁在魔法圣殿内，即便我也只能复制钥匙，却无法夺走，更无法夺走【虚空幻境】本身。”
塞缪尔缓缓收回触及七彩光团的右手，指尖仿佛沾染了什么，也散发出氤氲的七彩光辉。
随后，在克里斯汀眼中，那七彩光辉渐渐化作一把黑色钥匙的模样。
黑色钥匙成形的刹那，塞缪尔的气息明显虚弱不少，神情也露出几分显然的疲惫。
克里斯汀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微笑不变，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也没有动作，但一直眯着的眼睛却微微睁开了一刹，露出幽魅的蓝绿色瞳孔。
眸中微光闪烁，没有人注意到。
克里斯汀笑道：“啊哈，老师，原来这个光团的形态真是钥匙。”
塞缪尔握住钥匙，默默注视着说道：“并非如此，传说【虚空幻境】可以实现一切愿望，这虽然是【虚空幻境】的钥匙，实际却没有任何形态，你所看见的，只是你内心潜意识希望它具有的形态罢了。”
“在其他人眼中，它的外观或许是一把神剑，一把圣刀，一块蛋糕，一捧生命之泉，乃至一位神明...或者像伊芙那样的一位美人。”
克里斯汀说道：“那老师您眼中的钥匙是什么呢？”
塞缪尔微笑不语。
“您不说就算了。”
克里斯汀耸耸肩，说道：“我们此行的两大目标终于达成一个，接下来，只要再找到一份神储位格，大约是黑暗神格，也就功德圆满了。”
“话说老师您有发现黑暗神格的位置吗？还在泽维尔院长手里？”
塞缪尔摇头道：“不确定，占星魔法显示黑暗神格曾经在天启学院泽维尔手中，但后来星轨演变，它应该是被泽维尔交给了其他人，可能是主修命源的卡门院士，也可能是他的徒弟，莎莉文主任...”
克里斯汀苦恼道：“那就是没什么线索了？我们连目标是谁都不知道，这怎么找？”
塞缪尔微笑道：“也不是没有线索，据我所知，能够封绝黑暗神格的命运轨迹，它很可能被藏在与【虚空幻境】同源的【虚空之盒】中，泽维尔本人未必知道盒内神格的真相，顺着这个思路，应该能找到目标。”
“我冥冥中预感，祂与我已经很近了，或许早在降临时，我就认识了祂。”
“精灵兽神之约，亚历山大大帝，诺亚意识的革命即将来临，大幕即将拉开。”
塞缪尔将手中的‘钥匙’放入空间戒指，轻声道：“黑夜将至，待那时，无论黑暗神格藏匿何处，都会来到吾之手中。”
413
爱心6月27日，临近傍晚。
一名高大消瘦、气质深沉的黑衣男子走出天启执法司，没有去魔法圣殿看守，而是一路步行，来到天启步行街。
夕阳半残，绯红的颜色晕染了整条街道，银杏树在微热的夏风中投射斑驳的树影，远处是实验高楼的挺拔身姿，近处是风骨文艺的小街线条。
步行街离女生宿舍很近，几乎就是在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莺莺燕燕络绎不绝，自然吸引了很多异性，也吸引了很多商贩，所以这条街一向很热闹。
黑衣男子并不是为了热闹而来，他目标明确的走向一条隐蔽小巷，却忽然顿住脚步。
周围人群的喧闹也忽然安静不少。
一名穿着白色贴身光系校服的少女从街道另一侧走来，雪白的银发未曾打理，随意地落过肩头，配上那惊艳的颜值和绰约的身材，自有一种洗尽铅华，清雅脱俗之感。
修看到不少路人，应该说是所有路人都停步驻足，远望这名少女，低声惊呼或者赞叹着，仿佛在欣赏绝美的风景。
修也跟着停下脚步，不过他只是瞟了一眼就微微低头，垂眸注视地面，等待银发少女从前方路过。
然而，那名银发少女却没有路过，而是眼尖地发现了他，朝这位平平无奇的高大男子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你是那个给小黑盖房子的，修？”
这悦耳的声音顿时惊动了周围的路人，修感到无数的目光朝他投射过来，只能抬头说道：“好久不见，伊芙同学。”
我打量着这个高大深沉的男子，与上次见面一样，从他的身上察觉不到任何魔力、斗气的气息。
对于修，我本来并未在意，只当是个类似建筑工人的角色，但自从通关噩梦幻境后，我特意查了一遍天启主任资料，发现四年级主任的本名，就是单字‘修’，这让我产生了浓重怀疑。
可能是执法司资料保密，我没有查到修主任的照片影像，但前几日正赛开幕时，我远远观察过四年级主任位置的身影，发现和印象中喂小黑狗的人极度相似，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
我问道：“修，回答我，你是不是学院的四年级主任？”
修灰眸平静地望着我，点了点头。
居然就这样简单地承认了！
我皱眉说道：“主任前辈，您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天启资料中，四年级主任兼职四骑士之首【死亡】，是天启学院资历最老的强者之一，与【命运之轮】卡门院士并列，泽维尔还是学生时期时，他就已经是四阶圣魔导师，任职主任了，以前辈尊称毫不过分。
但这样一位诺亚世界顶级强者，为什么要装成一位普通人来接触小黑狗，或者说...接触我？
“不要误会，伊芙同学，我不是刻意隐瞒身份，只是你从未问过。”
修平静说着，心想自己又不是约书亚那种贪玩的未成年正太，也不是那个追求真理的狂热分子，有什么好隐瞒的？
坦明身份对自己并无影响，修按照原目标，走进街边一条巷道。
我认出那是小黑新家所在的巷道，跟了上去。
修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仿佛当我不存在。
走了一段，僻静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快速奔跑声，接着一道黑影从拐角窜出，发出喜悦的汪汪。
小黑大概是闻到了气味，远远就跑了过来，四条狗腿飞快扑棱，冲向高大男子，进入他的怀抱。
我又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悦，明明是我先认识的小黑，结果现在她却和修更亲近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一样。
修抚摸了一会儿小黑的毛发，将它放下，小黑这才注意到我，摇着尾巴矜持地朝我走来，绕着我转了一圈，汪汪叫着。
现在才知道讨好我，晚了！
我没理她，而是看着修说道：“修主任，你为什么要喂养小黑？”
修看着像是跟一只狗吃醋斗气的少女，莫名感觉有些好笑，但表面依旧平静如水说道：“因为我曾经喂食不当害了她，有所愧疚，所以喂养了一段时间。”
我上次就听过这个回答，当时不知道修的身份，信以为真，现在则是露出怀疑的目光：“身为四年级主任，你有那么闲吗？”
年级主任掌管整个年级的大小事宜，本就比普通老师教授处理更多的事务，更何况修还是执法司统领、四骑士之首，兼顾禁绝监狱和魔法圣殿等禁地的安全守卫。
我不相信他会闲的没事，天天抽空来养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黑狗，肯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而我能想到的目的，也就只有我了，甚至连我都有些不够资格。
修微叹说道：“我不闲，但也没你想得那么忙，对主任而言，除了少数重大事件，大部分问题都可以交给其他人解决，我喂她只是因为喜欢她罢了。”
我说道：“喜欢？你喜欢小黑？一条狗？”
修平静点头，说道：“动物是人类很好的伙伴，狗更是其中极具灵性的一种，它们勇敢、真诚、忠于职守、知恩图报，这些人类中少见的品质，在狗的身上却经常能见到。”
“这么多年了，我见过的人越多，就越喜欢狗。”
修望着地面，因为两人而活蹦乱跳的小黑，灰色的眼眸里透着微光，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我注视着修的眼神，渐渐相信了他的说辞，象征【死亡】的骑士热爱生命，并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不过我喜欢小黑倒没什么特殊理由，只是因为她幼小可爱、颜值清秀、个性温顺、是个妹子罢了，如果是之前小黑邻居那个傻傻的小黄，我就没那么喜欢了，遇到某些长相凶残的大狼狗可能还有些害怕。
和修一对比，我对小黑的喜欢似乎没有那么纯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心，以及和小动物玩耍的开心，平时都是有空了才去看她。
“好吧，有你来帮忙照顾小黑，倒也不错。”
我弯腰摸了摸小黑的狗头，捏脸、揪耳朵逗了她一会儿，看着那变形的狗脸愉悦欢笑。
然后又强行按住她，用水系魔法滋她的脸，给她洗了个温水澡，再认真擦干她身体的每一处。
修静静站在旁边，听着银铃般的清脆笑声，看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虽然大部分时候只是银发少女笑的很欢，小黑只是不情不愿地挣扎。
天色渐晚，我向小黑和修告别，去步行街吃晚饭。
而修则是取出肉骨头，和小黑一起啃了起来。
正当黑衣男子和小黑狗吃饭之际，一名眯着眼睛，笑容狡黠，双手藏在袖子里的少年出现在巷尾。
他看了一眼伊芙离开的方向，又看向小黑狗，说道：“没想到天启四骑士之首的修主任居然这么有爱心啊。”
414
意外6月28日，天启正赛32强赛。
随着大赛进程向后，晋级人员越来越少，意味着强者遭遇的概率越来越高，也意味着每天战斗的赛程也越来越疏松。
32强，意味着此轮一共只有16场比赛。
我和小夜运气不错，分别遇到一位二阶巅峰的对手，成功获胜，可惜，除了两人外，其他小伙伴的运气都不是很好。
艾凡遇到了亚历山大帝国一名强力的二阶巅峰，使用了正赛一直隐藏的兽化血脉觉醒，力量大幅提升到三阶层次，直接硬冲击败了艾凡。
温妮运气更差，遇上了天启第二位，【血族天使】夏缇雅。
夏缇雅，三阶魔导师，具备高达99亲和的吸血鬼始祖血脉，掌握血族皇室的大量禁忌技能，这样的对手，就算小夜也没有把握打赢，温妮自然就更难了。
为了避免被秒，温妮在钟声响起的瞬间就召唤出天使穹。
事实上，作为天使族最高级别的神圣炽天使，三阶中位的穹对付三阶初位的夏缇雅优势很大，在保护温妮的闲暇，还能将夏缇雅打的险象环生。
身材修长接近一米八的天使，对付不到一米四的萝莉体型夏缇雅，就好像大人打小孩一样，再加上温妮的光系祝福魔法，无论力量、速度、续航都全面压制了对手。
天使穹手持雷鸣之刃，揽住血族萝莉的肩膀，张开的银色双翼完全遮蔽了劈头泻下的阳光，夏缇雅感觉自己全程处在大翅膀的阴影里，被当成沙包在天上打来打去，几乎没有反击机会。
观众们一度陷入震惊，没想到温妮的契约天使实力如此强大，连天启第二位都能压制到如此程度，难道此次天启冠军要颁发给温妮了吗？
夏缇雅则是感到了耻辱、愤怒，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阶召唤师，居然把自己打的这么狼狈！
夏缇雅知道召唤师的弱点就是本体，但很可惜，以她的常规实力，完全无法越过天使穹伤到温妮，除非像上次一样，启用【嗜血暴走】，将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凭本能杀死赛场上的一切。
只是那个丑陋的样子，夏缇雅一点也不想使用，更何况这里是天启正赛赛场，那么多的观众...
可不用就输了啊，当代血族公主在天启三十六强赛便早早淘汰，这个结果是夏缇雅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比丑陋更加无法接受。
濒临淘汰之际，夏缇雅终于突破了心理界限，决心开启嗜血暴走，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
猩红的魔力爆发，夏缇雅红发披散，将容貌彻底笼罩在红发内，自己遮住了自己的视野，也阻隔了外界所有观看她脸庞的视线。
夏缇雅闭上红眸，伸出一根手指放入嘴中咬破，饮下自己的血，身周顿时萦绕起深沉的猩红光华，整体气息从三阶初位疯狂暴涨，一路提升到三阶高位层次。
红发遮蔽下，她的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密集脆响，仿佛生长出千百颗的尖牙疯狂噬咬，喉咙也响起咯哒咯哒的诡异声音，仿佛有骨头在剧烈摩擦。
接着，【嗜血暴走】状态下的夏缇雅，开始朝温妮方向发起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如果此刻是穹和夏缇雅单挑，或许能打个四六开，穹四，夏缇雅六。
可惜，温妮毕竟是弱点，在夏缇雅不惜一切代价的突袭进攻下，很快就突破了穹的牵制，让温妮被迫接了一招。
猩红光华掠过，温妮抱头蹲防，几缕粉色的发丝飘然掉落，竟是差点被夏缇雅一指甲削秃。
一击不中，夏缇雅的理智愈发薄弱，再次被天使穹的雷鸣之刃斩飞后，终于不再理会温妮，嘶吼着和穹打了起来。
理论上，此刻温妮降低存在感，保护好自己，在远处给穹施加增益魔法，是有获胜希望的。
然而，只是这一击，温妮就像是被吓坏了一样，哇哇哭叫地喊出了认输。
......
温妮从对战广场走下，小脸惨白，哆哆嗦嗦地说道：“可怕，好可怕，太吓人了...”
“没关系，温妮，毕竟对手是夏缇雅，输了很正常。”
以天使穹的实力，温妮理应进入八强的，只是运气不好。
我安慰了几句，却见温妮依旧一幅丢了魂的样子，低着头，不敢去看另一边离场的夏缇雅一眼，两只小腿不停颤栗。
虽然秃头的恐惧是挺可怕的，但...有那么吓人吗？
我有些疑惑。
......
16场比赛在下午四点便对战完毕，胜利的十六名学员成为正赛十六强，于6月30日进行十六强晋级赛。
对战场次在天启论坛上提前公布，我和小夜一起看了一遍。
恰巧，我的对手就是战士系第二的佩奇，除此之外，夺冠榜单前五的天才中，终于有两名相遇了。
十六强赛最后一场第8场，由夺冠榜第2的夏缇雅，对战夺冠榜第4的克里斯汀。
这个赛程一出，许多人都感觉很棒，包括我和小夜，毕竟克里斯汀和夏缇雅都很强，可以说是除了琉比斯之外，最难解决的对手。
他俩无论谁赢，都是淘汰了一位劲敌，而胜利者也会被逼出更多的底牌，有助于我和小夜的夺冠。
我和小夜心情不错地离开战士学院，来到魔缆站台，准备乘车回去。
“妈妈，你看那两个牵手的姐姐好漂亮啊。”
一个五六岁，长相可爱的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指着我和小夜说道。
小女孩的妈妈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冲我和小夜笑了笑说道：“是呀，露露以后也会这么漂亮的。”
“露露渴了吧，妈妈给你买水喝。”
年轻妈妈放开小女孩的手，从包里取出银币投入傀儡自助售卖机，按下冰阔落的按钮，等待阔落吐出。
小女孩一直在盯着我和小夜看，等车无聊，我也微笑地盯着她看。
这时，一个黄头发、表情狰狞的男子突然从斜刺里窜出，猛然推倒年轻妈妈，扛起小女孩夺路而逃！
人贩子吗？
男子冲出的瞬间，我和小夜都没反应过来，主要是没料到在治安极好的天启城，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这种人应该早就被天启监委部消灭干净了才对。
而且，在有着魔影监控的魔缆站台抢人，是害怕死的不够快吗？
年轻妈妈惊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顾不得看自己的摔伤，一边惊恐地大喊女儿‘露露’的名字，一边奋力爬起，想要去追黄发男子。
然而，她的膝盖一片血迹，明显受伤，站起来都费劲。
很‘巧’的是，站台旁边，两根巨大的魔法石柱底部突然毫无征兆地断裂，朝年轻妈妈砸了下去。
我和小夜本想去追掳走小女孩的黄发男子，但此种危险情况，只能暂时折返，分别取出银币、抽出夜骐剑。
轰！唰！
银白雷光和黑色剑光分别毁灭了一根石柱，巨大的石块纷飞，我瞬发一个光明护罩挡在站台上方，弹开砸落的石块。
再次看向黄发男子时，他已经爆发斗气，震慑住少数想要拦截的路人，扛着小女孩跑出魔缆站台。
415
爆炸我和小夜立刻追了出去。
黄发男子跑得很快，至少是二阶巅峰且专攻速度的职业，一心逃跑很快就跑出极远距离，不过在我和小夜的斗气感知锁定下，不可能逃得掉。
若不是他扛着小女孩当盾牌，我和小夜直接远程用电磁炮、剑光就能解决他了。
只是追的同时，我脑海也泛起一个疑惑，这样一名二阶强者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当人贩子，在魔缆站台掳走小女孩？
不管这个小女孩有多可爱，他不会是傻到以为自己能逃脱监委部和执法司的追捕吧？
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丝诡异。
黄毛的逃跑方向很明确，没有朝穆柏山的战士学院，也没有朝任何一个人员众多的聚居地，而是一直朝人烟稀少的荒山奔跑。
或许那里有人贩子的团队接应？又或许，他就是在引诱两人往荒山里追捕。
虽然察觉到不对劲，但小女孩一定是要追的，只是在进入荒山的同时，我机警地用魔讯机给温妮发了个定位，并打通了监委部的通讯频道。
这样一来，如果逮到男子，就能直接转送到执法部门，就算出了意外，学院的人也会很快赶来兜底。
有了一重保险，我加大轻身术、迅身术的魔力输出，和小夜全力追踪男子，终于在数分钟后追上了他。
三阶剑士的小夜速度比我快，越过男子拦在前方，而我则是堵住了他的后路。
黄毛进退两难，试图朝左侧继续跑，却见一道黑色剑光从眼前闪过，吓得他连退几步。
十六夜提着夜骐剑，缓步走向他说道：“放下你手里的小孩，我可以不杀你。”
黄毛环顾两人一眼，从怀里掏出匕首架在小女孩脸上，神色狰狞说道：“别过来，不然老子直接杀了她。”
十六夜脚步一顿。
小女孩从被掳走就被吓呆了，此刻哇哇直哭，让黄发男子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眼中血丝渐密，似乎下一秒就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别吵了，再吵剁掉你一只耳朵！”
黄毛将匕首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前后来回看着两人说道：“把剑扔地上，都给老子后退一百米。”
“别动她，我们放你走。”
我没有说什么监委部的人很快就来，因为说了也没用，反而会让这个人丧失存活希望，拉着小女孩垫背。
“小夜，你也后退，放他走。”
十六夜面无表情地将夜骐剑放在地上，也向后迈步。
黄毛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挟持着小女孩往侧面跑去。
他就喜欢对付有原则的好人，因为好人不会不顾小女孩的生命，自然就会放他离开。
然而，在黄毛奔跑之际，突然有两道淡青色的风刃凝聚，朝他脸上削去。
黄毛大惊，举起匕首砍向风刃。
青色风刃与精铁匕首相接，两者都碎成数段，但残留的风刃余波仍旧刻在男子脸上，令其整张脸变得血肉模糊，留下一个巨大的‘乂’字血痕，血流不止。
“啊！你竟敢...”
黄发男子惨叫着，眼睛瞎了一只，另一只也睁不开了，顿时不顾约定，用破碎的匕首刺向小女孩咽喉。
铛的一声脆响。
小女孩的身周浮现一个淡金色、半透明的保护罩，将匕首攻击拦在了外面。
六十三号光明咏唱，荣光之守护乐章，消耗巨额魔力，在施法对象身上形成一个可持续存在的魔法护盾。
刚才的后退，只是为了拖延我构建魔法回路的时间而已。
有了这层保护罩，十六夜再无顾忌，右手平伸，地面的夜骐剑飞入手中，瞬息之间就来到黄毛和小女孩的面前。
然而，正当她准备拉回小女孩，顺便斩了黄毛之时，忽然察觉一阵强烈的火元素波动。
黄毛身上亮起诡异的红光，整个人鼓胀起来，仿佛变成了一颗炸弹。
十六夜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危险感，同时也听到了伊芙的惊慌叫喊。
“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蓦然爆发，掩盖了一切的声音。
轰！
以黄毛为圆心，毁灭般的超量火元素轰然爆开，赤红的烈焰冲天而起，化作滚滚火浪翻滚扩散，连十米外的我都瞬间被波及，只来得及放出一道光盾术自保。
恐怖的火浪能量呈涟漪状扩散，火焰所及之处，一切树木、碎石都在数秒内焚成灰烬，霎时间，方圆数百米被摧毁成一片焦黑的平地。
这一击的威力，堪比三阶巅峰魔导师的大型禁忌魔法！
如此恐怖的爆炸，绝对不是为了掳走那个小女孩，而是有人隐藏在黄毛背后，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和小夜。
光盾术摇摇欲坠，我脸色苍白地望着爆炸核心，心中一片寒意。
连边缘的自己都差点没挡住，小夜和那个小女孩...
火光渐渐变小，我收起光盾，炽热的高温顿时侵袭身周，银发都微卷起来。
只是我已无暇在乎这些细节，迅速冲向爆炸核心，看到一个破碎大半的黑色剑光护罩。
护罩内，十六夜左手瞳光，右手夜骐，双剑交叉挡在身前，脸色非常苍白，嘴角溢出血迹，身上的剑士服破破烂烂，露出许多被高温炙烤有些火红的肌肤。
在她怀里，双剑防护的地方，是之前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此刻浑身颤抖，一脸泪水，却没受到什么伤害。
‘守护乐章’虽然是高阶光系防御魔法，消耗魔力很大，但防御能力并不强，论起抵抗大杀伤魔法的能力，远不如圣光护罩。
它的特性是持续守护，不需要施法者一直维持魔力构架和输出，就能保持几个小时，乃至一整天的常规防御，但这种常规防御挡挡匕首、高温还行，想挡住这种大威力爆炸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十六夜护住小女孩，以小孩子的身体素质，就算不被爆炸能量泯灭，也会被冲击力震死。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我松了口气，小夜实力还是很强的，连这种近距离爆炸都挡住了，还能保护小女孩。
十六夜也松了口气，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着抹去嘴角的血丝，刚才那恐怖的爆炸，她都以为自己要凉了，幸好黄毛离自己和小女孩还有一段距离，让她来得及反应。
然而，正当十六夜放下双手，想要看看怀里小女孩的状态时，却看到伊芙的目光突然变得惊恐，骇然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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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查她怀里的小女孩也发出红光，越来越亮，整个人隐约鼓胀起来。
十六夜瞳孔骤缩，脑海紧张到不知如何处理，但身体还是下意识作出了最正确的反应，将那个小女孩推出怀抱。
可惜，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小女孩，链式火元素能量就已经爆发了。
轰！
不亚于刚才的强烈火光再次席卷荒山，掩盖了数百米内的一切。
爆炸核心数百米外，一名银灰头发，戴着银灰色面具，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站在树上，望着爆炸方向。
“本来只想抓一个伊芙的，没想到多来了一个十六夜，那就顺便消灭掉吧。”
“连续两次黄昏隐秘的禁忌魔法，近距离的十六夜大概率死亡，伊芙应该也没有反抗能力了。”
年轻的男子声线喃喃自语，跃下树梢，朝爆炸中心走去。
然而，在靠近烈焰一百余米的位置，银灰男突然停下脚步，眸中闪过极度震惊的情绪。
“这，这怎么可能...”
赤红烈焰渐渐消散，呈现在他眼前的却不是重伤的伊芙，化为灰烬的十六夜和小女孩，而是一个宛如神明般，全身散发圣洁光辉，绝美高贵的女子。
她修长白皙的右手伸着，指尖所向之处，本该灰飞烟灭的十六夜和小女孩都被圣光包裹，安然无恙地处在原地，十六夜身上的伤势甚至复原如初，只是两人都被刚才的爆炸震昏了过去。
那神明般的女子放下右手，曼妙的身躯微微偏转，如星河般瑰丽璀璨的紫眸望向银灰男。
银灰男心中震颤，仅从模样和气息，他就能判断，这名女子绝对是一名四阶，比邓伦前辈还要强大的四阶！
“就是你，做的这一切吗？”
女子的声音空灵而神圣，但落在银灰男的耳中却感到一种恐怖的杀意，让他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我的确动了杀意，不是普通的杀意，是想把他碎尸万段的杀意。
刚才的情景，若非我及时链接光明神座，小女孩必死无疑，小夜至少重伤，很可能也会死去。
无论光明女神再强，至少现在，我是不会复活魔法的。
牵扯无辜的孩童，还差点杀死我女朋友，这样的人，我打死一千遍都觉得不够。
作为幕后黑手，银灰男的实力比黄毛强得多，三阶巅峰，移动速度极快，只是眨眼间就跑出数百米，回到之前树林的位置。
他在往穆柏峰方向跑，一方面，邓伦前辈就在穆柏峰，另一方面，那里四阶强者众多，局势混乱下说不定能逃掉一命。
然而，他想多了，别说女神态四阶巅峰的我，就算一名普通的四阶初位，也不是三阶巅峰能够逃得掉的。
我抬起右手，远远地朝银灰男方向一按，利用光明神力构建出一阶魔法，法师之手。
轰隆隆！
天空响起一阵恐怖的雷声，一个山岳般的炽白恢弘手掌从空中平铺而下，将银灰男逃跑的千米范围全部覆盖在内。
银灰男惊骇抬头，感觉整片天都崩塌了下来，拼尽全力构筑魔法护盾，然后轰的一声被炽白巨掌拍入地面。
大地剧烈震颤，被撕裂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缝沟壑，如此强大的巨力之下，银灰男三阶巅峰的魔法护盾寸寸爆裂，全身冒血，却没有瞬间死亡。
因为我刻意控制了力道。
我缓缓抬起右手，炽白宏大的法师之手也随之抬起，化掌为拳，朝深陷地面的银灰男砸下。
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这一拳下去，银灰男全身骨骼尽碎，整个人除了头部几乎全都化为渣滓，意识涣散，濒临死亡。
但还没死透。
我将拳头伸出两根手指，巨大的法师之手轻轻捏住生机飞快流逝的银灰男，将他从鲜血染红的地底拔出，移动到我面前。
光明神力·治疗术。
银灰男破碎的躯体飞快恢复，又被我两根手指再次捏碎胸口，贯穿肺叶。
他的意识也逐渐恢复，剧痛与无法呼吸之中，听到那名极度美丽，却也极度可怕的女子冷漠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伊芙和十六夜？”
“不要妄图欺骗，也不要不回答，在我手里，想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有办法让你尝试被碾碎一千万遍的痛苦。”
这句话其实有些夸张，虽然我的确能碾碎他无数次再救回，但七分钟的女神态时间毕竟是有限的。
而且，以我女神态的气息和声势，不出一两分钟，学院的强者们就会悉数到来，我必须抓紧时间。
过量的痛苦让银灰男表情略显狰狞，他张了张嘴，我以为他要回答，却见他艰难地露出微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她们？”
“看来你还没弄清楚状况，还有闲心问我问题。”
我脸色微寒，法师之手再次用力，像按摩一样捏过他躯体的大部分位置，只是比常规按摩略微用力了那么一点。
咔嚓咔嚓的骨骼爆碎中，银灰男倒是挺有骨气，一声不吭，偶尔还冲我冷笑，一幅等死状态。
我已经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跟他墨迹了，但直接杀了又有些可惜，因为他差点害死小夜，仅仅这一个罪名，我就想把他虐杀千万遍，而不是直接打死这样便宜的死法。
除此之外，我猜测银灰男背后，可能还会有隐藏更深、更强的幕后黑手，我不想放跑，可我毕竟不是操控灵魂的死灵法师，做不到让他坦白。
还不如交给学院的精神系圣魔导师，据说称号【永远之魂】的二年级主任就能随意搜取他的记忆，操控他坦白一切。
精神系圣魔导师...
我灵机一动，所谓精神魔法，也就是光、火元素的结合，身兼六系元素的四阶女神体，自然也是四阶的精神系圣魔导师。
我有没有办法查探他的记忆？
我迅速调集光明神力和火元素魔力，回忆精神魔法课程中的知识点，对银灰男进行尝试。
光明神力，本质就是能级极高、产生质变的光元素魔力，女神态的我，所用的一切光元素，都是光明神力，而其他五系元素，都只是品质极佳的常规元素，虽然能级一样很高，但尚未达到质变的范畴。
强大的神识毫不客气地冲破了银灰男的一切精神防线，直接抵达记忆区，因为时间紧急，没有经验，我差点把银灰男的现实中的脑子都给冲炸了。
饶是如此，银灰男的精神空间也被冲的七零八散，双目无神，一副痴呆模样。
这般粗暴对待，如果银灰男是四阶，精神力化为神识力，或者四阶中位拥有意识海，倒不用怕精神毁灭，但只是三阶巅峰的他，即便以后恢复过来，智商也不可逆地永久降为0了。
417
追敌精神空间的记忆并非一张张图片，而是以类似神经突触链接信息点的方式存在，在我感知中，是一片宁静朦胧的视界，一个个孤独微小、相互串联的椭圆形光球。
有点像人工神经网络和数字逻辑电路的组合形态，关联存储着一个个画面、声音、情感等等。
我的神识冲入其中一串光球，但在即将‘看’到银灰男记忆的刹那，突然有另一股伟岸、强大的神识气息，阻拦在我前方。
三阶巅峰银灰男的精神力抵抗，在我神识面前有如螳臂挡卡车，一触即溃，而这股神识就犹如另一辆大卡车，粗暴的挡在我查探记忆的前方，甚至想要根据我的侵袭路线，反过来冲毁我的本体意识。
显然，这个神识的主人也是四阶，且能和女神态神识力对抗，等级至少为四阶高位的半神。
一个无情无绪的沧桑声音回荡在精神空间：“不可妄图窥探神...”
如果是四阶之下，或者没有意识海的四阶初位来探查银灰男的记忆，这股反击能力绝对会重创探查者，甚至将对方的精神力（神识）湮灭，造成脑死亡。
但毕竟只是留在银灰男精神空间的一道神识分支，别说分支，就算他本体来了，也冲不过四阶巅峰女神体的神识。
我没有去管精神空间回荡的声音，加大神识输出，狂暴涌入银灰男的脑袋，顿时将一切抵抗冲散，侵入光球，查探他最底层的记忆。
光影闪烁间，我‘看’到一个黄昏垂暮的画面，暗沉日光中，一座漂浮于天空，永远追逐夕阳的巍峨岛屿，岛屿上尽是各系神明的古老神殿，带着破碎的痕迹，似乎曾经倒塌又重新修缮。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群围积在一座座神殿祭坛周围，许多身穿鲜血长袍的面具人带领着他们，在黄昏中进行崇高的祭祀、敬拜。
每一名鲜血长袍面具人的气息都有如大海，磅礴而深不可测。
我心中一震，连忙查探银灰男的其他记忆，试图了解更多。
然而，之前那道四阶神识发现无法阻拦我，竟然转头决绝地毁灭银灰男的记忆，所过之处，一串串微小的椭圆光球飞快黯淡，坠入宁静的虚无。
短短数秒，银灰男的精神空间彻底昏暗，没有一丝光亮，而那道神识也选择了自我消散。
我只能离开精神空间，望着现实中的银灰男，在双方神识的冲击下，他已经彻底沦为白痴了。
而这时，我也察觉到远处有人往荒山冲来，于是迅速断开神力连接，从女神态退出，恢复银发紫瞳的常规形态。
数秒后，一个令我有些意外的身影来到了荒山。
他棕发棕眸、身穿白色的光系教师制服，居然是我光系一班的班主任塞缪尔，比四阶的主任们还要快。
“温妮给我发了定位，说你可能有危险，我就尽快赶来了。”
塞缪尔沉静说道，神情微异地看着四周狼藉的地面，特别是百米之外，那改变地形的恐怖掌印和拳印，然后看向我和昏迷的十六夜、小女孩，以及痴呆状浑身血迹的银灰男。
身为光系魔导师的他，很轻易就能感知到周围残留的强大光明气息...光明神力！
“这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银灰男说道：“这个人以小女孩为诱饵，用一种威力极大的爆炸魔法袭击我和小夜，好在有一名女子突然出现救了我们。”
面对自家老师撒谎，我心里冒出一点小小的惭愧，不过在我强大的表情控制下，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塞缪尔眸光闪烁道：“那女子从何而来，现在在哪里？”
我摇头说道：“不知道。”
塞缪尔沉思两秒说道：“伊芙，把你刚才的经历仔细阐述一遍，不要有遗漏。”
于是我将从魔缆站台黄毛抢走小女孩开始，快速讲述了一遍过程，只是在小女孩爆炸时说成是一个金发女子出现，阻拦了爆炸。
“以黄发男子的表现，可能是被精神魔法所控制，这名三阶痴呆男子背后，应该还有一位精神系魔导师，甚至是四阶圣魔导师。”
塞缪尔望着痴呆的银灰男，迅速作出判断，微叹道：“现在只能等待约书亚主任来搜取这名三阶的记忆，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我心知，被那道神识毁掉一切记忆的银灰男，就算有精神系圣魔导师赶来，也不可能从记忆上找到什么线索了。
唯一能找到线索的，只能是这名银灰男本身的容貌、身体、所持物品代表的身份。
塞缪尔也有从对方物品中探究身份的打算，他打量着银灰男破碎面具下的陌生年轻面孔，走上前，准备取下对方手中的空间戒指。
然而此时，异变陡生。
一股狂暴飓风在塞缪尔面前掀起，飞沙走石之间，痴呆的、银灰男身侧突然出现一个猩红鲜血长袍的人影。
他戴着暗金色的面具，头发半黑半白，似乎为了防止学院的四阶强者赶到，只是看了几人一眼，而后袖袍一挥，一股狂风挟裹着他和银灰男一起离开。
塞缪尔自然不会袭击学员的敌人这么轻易逃走，身形一动追了上去。
我脸色一变，喊道：“老师不要追！”
根据刚才银灰男记忆画面的感知，我猜测这名猩红长袍的面具人恐怕是四阶层次，远不是塞缪尔能对付的了的！
可惜，塞缪尔只是温和地看了我一眼，依旧追了上去。
我紧张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暴露女神形态，一起去追那个鲜血长袍之人，但现实也没让我想太多，只是片刻，又有两个人来到荒山之间。
一人白衣胜雪，气度出尘，脚踩月白小剑，嗖的一下出现在昏迷的十六夜旁边，另一人黑衣如墨，深沉似夜，身材高逾两米，出现在鲜血长袍消失的位置。
正是三年级主任、战士学院院长云出岫，以及四年级主任、四骑士之首死亡修。
我连忙伸手指着塞缪尔追踪的方向：“敌人往那边跑了，快追！”
修什么也没问，直接朝我所指的方向追去，云出岫则是神情冷冽，目光如剑扫过之前法师之手砸下的巨坑，而后查探了一下十六夜的伤势。
确认十六夜无碍，云出岫隐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才追出，比修晚了数秒。
418
塞缪尔之死学院四阶强者插手，接下来的事情与我就关联不大了，就看云出岫与修能否追到敌人。
监委部的执法者们姗姗来迟，我配合他们将小女孩送还给站台等待的年轻妈妈，然后和苏醒的小夜一起返回魔法学院执法司，录了两份证词，等待事件结束。
事件结束的很快，大约等待了半个多小时，一袭黑衣的修返回执法司，告知两人可以离开了。
但我却从他的语气、表情中察觉到一些不对，平日便气质深沉的修，在返回执法司时更加沉默，带着一种忧郁烦躁的意味。
我和小夜离开执法司，路上猜测修和云出岫大概率没有追到敌人，而且遭遇了一些挫折。
但未曾料到，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令人扼腕叹息。
“什么，塞缪尔老师被敌人反杀阵亡了？”
“怎么可能！他追踪敌人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他的魔法造诣那么高，三阶巅峰的光明魔导师，就算受再重的伤也能自己救回来，只是一小会的时间差，肯定能坚持到主任到达啊！”
可想而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完全是懵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虽然在诺亚世界见证过不少死亡，我自己也杀过一些人，但亲身经历一位熟悉角色的死亡，还是无法接受，潜意识里就不相信，不愿意、也不敢相信。
塞缪尔老师上课的渊博学识，对我开发电磁炮和炙光的耐心指导，对班级每个学员的关照和循循善诱...尽管他的实力不是最强，但却是我所有课程老师中，教导学员最认真、最有能力的老师。
太不真实了，明明这里是世间最强、最安全的天启学院，强者如云，为什么塞缪尔老师会死？
我微怔说道：“肯定是有人用了魔法假象，应该是精神幻系魔法，误导了别人吧。”
十六夜叹道：“就算是三阶强者，心脏被取出焚毁也只有一死，云出岫主任确认了他的死亡，只是暂时封锁了消息，预计明天才会公布吧。”
我知道四阶强者不会被魔法假象欺骗，但老师死亡的事情在我概念里太过荒诞，始终不愿意相信。
于是，深夜，我又去一趟执法司找修，小夜不放心地跟着我一起。
修不在执法司，两人通报很久终于见到了他，却只是从他口中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得到【死亡骑士】的答复，虽然情感上还是不愿意接受，但理智已经让我渐渐相信了，直至修的通融，让我在执法司禁室亲眼看到塞缪尔的尸体。
那个面容温和，心脏被焚烧殆尽，真实、毫无虚假的尸体。
我沉默了很久，和小夜返回宿舍，连滚床单的兴趣都没有了，一直默默思考着。
如果当时我坚决拦住塞缪尔，提醒他对方是四阶，或者用女神态跟着他一起，他就不会死了吧。
我的情绪渐渐从不相信转变为自责，整个人有些自闭。
诺亚世界，华丽灿烂的剑与魔法之下，向来伴随着冷酷与黑暗，这里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世界，从来都是这样血腥与残酷，只是我一直处在温柔的环境中，从未感受到过死亡的重量。
常年在死亡阴影下的十六夜比我更容易接受死亡，再加上塞缪尔和她并不熟悉，所以没太大感触，只是在旁边默默地抱着安慰我。
其实我不需要安慰，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难以面对光系一班的其他同学，我无法想象明天他们知道塞缪尔死亡消息的样子，毕竟塞缪尔的死亡有我的一份责任。
但第二天还是很快到来了。
6月29日为天启正赛空闲日，清早时分，学院宣布了塞缪尔死亡的事情，并声明，无论对方是四阶还是什么人，学院会全力追捕肇事者，天启时报也第一时间转发了这则消息。
光系一班的四十名同学，全部收到通知，明明昨天还一无所知，今天上午却要参加塞缪尔的葬礼。
温妮是其中最难接受的人了，她作为班长，和塞缪尔本就亲密，在得知消息的刹那和我一样不敢置信，以为是开玩笑，但事实接踵而来，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泪也愈发不受控制。
特别是了解在塞缪尔的死亡原因，是因为她发送的伊芙定位和救援消息，她更加无法接受。
如果我没有给温妮发送自己的定位，如果温妮没有转发给塞缪尔让他提前找我，如果四阶主任们先到...塞缪尔就不会有事。
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死了就是死了。
葬礼上，光系一班的同学们都颇为沉默、肃穆，连平日玩世不恭的克里斯汀都收起了轻佻的神色，面无表情的望着塞缪尔尸体棺材进入墓坑。
我知道，那份白色教师制服的胸口下，已经没有了心脏。
温妮的眼眶很红，嗓音沙哑说道：“塞缪尔老师，是怎么死的？”
她转头看我，抿唇抑制住又要盈眶的泪水，说道：“我是问，是谁杀了他？”
我闭了下眼睛，不去看温妮的样子，说道：“一名四阶。”
温妮还是太弱小了，神圣炽天使的穹有着晋入四阶的潜力，但现在还差的远，我不想让她对这件事了解过多。
而在我心里，已经将那名鲜血长袍的面具人列入了必杀名单。
袭击我和小夜，又杀死塞缪尔老师，我有足够的理由向他复仇，但想要复仇，我必须知道塞缪尔死亡更多的过程，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我再次找上执法司的修，他是目前塞缪尔死亡事件的第一负责人，负责追查那名鲜血长袍的面具人。
然而，这次塞缪尔死亡和幻境中的芬汀消失情况不同，当时我有着精灵圣女的身份，可以强行调查，这次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二阶学员，就算是天才，修也不愿意跟我透露关于面具人的情报。
在执法司眼中，理应由他们处理面具人，我作为学员，不应该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就像我不想让温妮参与一样。
但我还是从修的口中撬出了一些情报，那名鲜血长袍的暗金面具人，是精神系的四阶圣魔导师，塞缪尔的死亡，正是因为被他控制了意识，让塞缪尔自杀焚毁了心脏。
419
垃圾一名天启教师的死亡，影响其实很大，更何况塞缪尔还不是一般的老师，是光魔法系最重要的领导者，LMB的高级研究员，天启者计划隐藏的四阶种子之一，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前途无量的存在。
不说别的，仅仅因公殉职的赔偿金，就足够塞缪尔家属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可惜的是，塞缪尔孑然一身，没有家属，连女朋友都没有，只有他可爱的学员们。
所以，连葬礼后事的个人物品、资料都是由他光系一班的学员们处理的。
我和班长温妮来到塞缪尔的办公室，整理着老师的遗物，除了一大堆备课资料和学员们的批改作业外，还有一些对学员们的评价，如何提升薄弱点等等，以及一系列书法飘逸的个人作品。
看到那些温柔引导的评价，温妮的眼睛又开始泛红，而我则是注意到塞缪尔的字迹，心想老师的确很喜欢书法，这些平时练字的宣纸收集起来，拿到外界完全可以当成书法大家的作品出售。
令我疑惑的是，虽然塞缪尔是我和温妮在天启的唯一班主任，但他本人应该不止教过我们一届，理论上会有其他高年级的学员是他的学生，但一直没见到过。
直至拿到塞缪尔的教师证件，我才发现，塞缪尔加入学院的日期是天启纪3174年7月30日，也就是去年暑假。
今年的我们是他的第一届学生。
也是唯一一届。
有些巧合的是，3174年7月30日，也是我降临诺亚世界，在地下监牢被索菲亚等人救出的日子。
看来我和塞缪尔老师还是挺有缘分的，如果可以，我很想让他教完四年，直到我毕业。
可惜了，英年早逝。
......
第二学区，战士学院，一间堆满垃圾的昏暗小巷。
“女皇陛下，您是要为那位老师报仇吗？”
鲜红长袍的面具人影站在小巷中间，身后是一个银灰发色、表情痴呆的年轻人。
“并不是，那名老师的死活与我何干？我找你们，是因为你们触犯了我的爱人。”
一袭红裙，颜值俊美的少女出现在面具男前方，那优雅高贵的气质，任谁看都会觉得自惭形秽，与阴暗的垃圾巷口格格不入。
鲜红长袍人说道：“您的爱人？是指那位天才学员，海伦·伊芙吧。”
蔷薇说道：“不错。”
鲜红长袍人说道：“本座并未想伤害那个女孩，也从未动手，袭击之事都是由银一手策划，与本座毫无关联。”
蔷薇看了一眼痴呆的银灰男，冷笑道：“甩锅给一个智商归零，不会反驳的人，邓伦，你倒是挺聪明的。”
鲜红长袍人平静道：“女皇此言差矣，本座若是银的帮凶，协助出手，伊芙就不会有反抗的余地，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可未必。”
蔷薇冷声说道：“我不管真相如何，伊芙被你们袭击是事实，至少这个银，我现在就要处死。”
鲜红长袍人看了痴呆的银一眼，沉默两秒说道：“女皇陛下请便。”
闻言，蔷薇从鲜红长袍人身上转移视线，鲜艳的红眸也看了银一眼。
这一眼，银灰男的血液狂暴逆流，蒸腾为猩红的雾气溢出体外，身体迅速干瘪、腐朽，眨眼间整个人化作一枚血珠，而后蒸发殆尽。
鲜红长袍人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然而，在他身后，又传来蔷薇冰冷的声音：“我有说让你走了吗？”
鲜红长袍人脚步一顿：“陛下还想做什么？”
蔷薇平淡道：“听说你是瓦罗兰灵魂领域的最强者，掌控思维的精神系圣魔导师。”
鲜红长袍人察觉到蔷薇话里的意思，转身正视蔷薇，身体微绷说道：“本座以为议会和陛下是盟友关系，可以友好相处。”
注意到对方明显紧张的姿态，蔷薇微微一笑，抬起纤细白皙的右手，指向鲜红长袍人。
不知何时，鲜红长袍人的身体里已然渗出一缕缕血红的雾气，漂浮到蔷薇的指缝掌心之间，化作一个猩红璀璨的红手套。
四阶高位心灵法则，【万化】！
“我可以和你们友好相处。”
蔷薇放下手，沉静说着，声音落在鲜红长袍人的耳中，却莫名飘忽起来。
在鲜红长袍人的眼中，整个小巷、世界都飘忽起来，远处的楼景、树影渐渐消失。
鲜红长袍人心中巨震，为了不给蔷薇造成不好印象，他刻意没开绝对生命场，居然不知何时就被对方取走了自己的部分血液，自己却毫无察觉。
而被血之女皇取走血液，其下场可想而知。
知晓血之女皇心灵法则部分内容的鲜红长袍人顿时心中一冷，大夏天的感到不寒而栗。
“但我们不是盟友。”
蔷薇的声音还在继续，鲜红长袍人周围扩散无形力场，但眼中的一切还在变得飘忽，由远及近，巷子也渐渐消失了，只剩下一堆一堆黑色的垃圾袋。
每一个袋子都鼓鼓的，并且自主蠕动，像是装满了尸体的碎块在挣扎。
似乎是挣扎的太过用力，那些黑色的袋子破了，流出浓稠的黑色液体，像是气味奇特的黑色油漆，又像是腐尸的黑色血液。
“四阶之下，众生皆蝼蚁。”
“四阶高位心灵法则之下，四阶亦皆蝼蚁。”
声音越来越冷漠，那些黑色的粘稠液体流淌猩红长袍人的脚下，渐渐漫过他的脚踝，膝盖，他想离开，但身体却纹丝不动，完全无法控制。
“所以，在我面前，四阶中位的你只是一只蝼蚁，一堆垃圾而已。”
“遵照那个人的约定，我现在不杀你。”
“但是你记住，敢让伊芙流一滴血，我就杀了你。”
黑色垃圾袋越来越多，黑色液体也越来越多，渐渐漫过了鲜红长袍人的胸口，漫过了他的脖子，灌入了他的口鼻。
鲜红长袍人久违地品尝到了死亡的味道。
在液体淹没他眼睛的最后一刻，鲜红长袍人看见红裙少女转身离开的背影，听到最后一句冰冷的声音。
“吃点垃圾吧，你这个垃圾。”
他的意识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
420
占星6月29日傍晚，墓园。
堆满鲜花的塞缪尔墓碑前，一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负手而立，静静注视着墓碑上死去老师的温和照片。
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又有一名戴着黑色尖顶帽，拄着黑色手杖的老人往这边走来。
黑帽老人边走边说道：“泽维尔院长，修主任那边追查敌人有结果了吗？”
“你什么都知道，却还明知故问，如果有结果了，我会叫你过来吗？”
泽维尔看了黑帽老人一眼，语气颇为不耐。
黑帽老人摘下帽子，露出稀疏的银发叹道：“看来院长是非要让我占卜一次了。”
泽维尔说道：“怎么，卡门院士，你不愿意为学院老师的牺牲而追查真相？”
卡门说道：“对方是四阶圣魔导师，这种存在，一般的占星魔法无法卜算他们的动向...”
泽维尔说道：“那就用天文塔的超限占星魔法，你总是有办法的。”
“那可是折寿的呦，院长大人还真是不体恤我这把老骨头。”
卡门啧了一声，表情唏嘘，稀疏的几撮银发在晚风中飘零，隐约展现风烛残年之感。
“少跟我装可怜，以你的寿命，再超限占卜几十次都没问题，只是这一次使用，影响不大。”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就算一次也是实实在在的减少寿命不是？十几年的命啊，院长你还年轻，所以没啥感受，对我这种只有几百岁可活的老头来说，就不一样了。”
卡门微叹道：“而且，我隐有预感，这件事涉水很深，如果把一切算清楚，可能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也说不定。”
到了【命运之轮】卡门这个境界的四阶占星师，都能隐约察觉自身命数。
泽维尔狐疑看着他，说道：“当真？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卡门笑骂道：“忽悠你作甚？你想想，连执法司的修都调查不出结果，这岂是一个简单的死亡事件？”
泽维尔说道：“也不知道修是怎么回事，最近办事越来越不力了，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这种四阶敌人，哪怕后果再严重，也应该不顾一切影响直接抓住解决的。”
卡门反而劝起泽维尔：“不要这样说，对方毕竟是精神系的四阶，执法司实力有限，他们追查普通敌人还是很稳的，而且那身鲜血长袍...恐怕和那个历史蠕虫的组织有关系。”
泽维尔眸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追忆：“黄昏议会吗...”
两人闲聊几句，卡门说道：“你看过这位老师的伤势，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泽维尔说道：“按照修的说法，是意识受控，心脏缺失而死。”
卡门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先推演一下他死亡的真相。”
他伸出手指，正要写下占星语句，却听泽维尔忽然说道：“如果占卜后果严重，就算了吧，让修慢慢去查。”
卡门笑道：“不查探四阶鲜血长袍的未来，只了解塞缪尔的过去，这种推算不会影响我的寿命，而且如果真的有事，我已身在局中，也不是不占卜就能避开的...”
“放心，此番有惊无险。”
卡门像是随口所说，又像意有所指。
接着，光、暗元素融合，枯瘦的手指亮起蓝金色的占星魔法光辉，在空中写下一串熠熠闪光的古老文字：
【塞缪尔的死亡场景】。
笔落，墓园荡起细碎的微风，卡门眼眸深邃，瞳孔深处一片幽冷，像是能看穿他人的灵魂。
那些古老的文字在空中悬浮了许久，却没有转化为占卜画面，也没有消散。
按理说，对于四阶占星师，这种程度的推算，应该是直接得出结果，但占卜文字却迟迟没有反应。
卡门似乎早有预料这个场景，沉默地耐心等待。
数十秒后，那些文字终于动了，符号笔画分解交错，化作一幅微光朦胧的场景画面。
画面中，一袭白衣教师服、光元素环绕的塞缪尔高速移动，紧追一个鲜血长袍的面具人影。
突然，他身体一僵，仿佛坠入了冬日结冰的湖水中，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右手掐向自己的脖子。
卡门面无表情，泽维尔神色严肃。
显然，这是有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突破了塞缪尔的精神力防线，强行操控。
塞缪尔冷静地左手按住右手，火元素的烈焰从身体各处喷薄而出，将无形的冰冷感消退。
然而，忽然之间，他脸色变了，像是被什么事物影响，左手一松，右手突破束缚，噗嗤一下取出了自己心脏，放入身周焚烧的烈焰中。
接着，黑衣如夜的修追至塞缪尔身边，注视着他胸口贯穿的血迹，没有继续追已经飞远的红袍面具人。
......
在泽维尔与卡门亲自探究教师死亡事件的同时，魔法学院，女生宿舍楼下。
步行街像往常一样繁华，灯火阑珊。
浅紫短发，眯着眼睛的少年也像往常一样闲散地逛着，他一只手藏在袖子里，一只手拿着柑橘味的魔法花糖，慢慢舔舐，老师逝世的事情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胃口。
克里斯汀漫步走进一条隐蔽的巷道。
巷子里，一名黑衣深沉的男子宁静伫立，默默注视着小黑狗啃羊腿，浑身气压很低。
“修主任，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是泽维尔院长让你追查凶手的命令太紧迫了吗？”
克里斯汀在修身后站定，见修没有理会，自顾自说道：“还是说，您的心里在愧疚、或者担心...塞缪尔老师因你影响而死亡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修从小黑狗身上转移视线，望向口无遮拦的克里斯汀，冷漠道：“你不怕死吗？”
敢这样和修说话，当面隐射的学员，克里斯汀绝对是第一个。
事实上，除了伊芙，很少有学员能和修正常交流，大部分学员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而少数人得知他是主任、以及【死亡】骑士的身份后，就只剩下敬畏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修主任应该不会杀死我吧？毕竟这里可不像塞缪尔老师那样，身处荒郊野岭的校外。”
克里斯汀依旧神色随意，仿佛不知道眼前的高大男子是掌管天启律法的执法司司首，实力地位都仅次于泽维尔的四年级主任，传闻中恐怖程度更是天启第一。
修灰眸深邃地望着眯眯眼：“你想说什么？”
克里斯汀微笑道：“塞缪尔老师的实力我很清楚，就算四阶精神系也不可能数秒内轻易地杀死他...据我所知，您可是第一个发现塞缪尔老师尸体的人呢。”
修像是什么都没有听懂，平静道：“所以？”
“没有所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提醒一下修主任，连身具光、暗属性的我，都能用占星魔法模糊地看到一些东西，卡门院士和泽维尔院长自然看的更加清楚...”
克里斯汀嘴角的微笑愈发像一只狐狸，没再多说，舔着花糖转身走出巷道。
而在他离开巷口之后，一名银发紫眸，颜值绝美的少女从巷口死角现出身形。
我眉头紧蹙，思索着刚刚听到的话语，注目着克里斯汀消失在人群中，又回头看了一眼隐蔽的小巷。
修还在巷子深处喂小黑。
是克里斯汀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塞缪尔的死和修有关？
当时的情景，修的确比云出岫要早几秒去追踪塞缪尔，而对于四阶而言，数秒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渐渐的，我又想起噩梦幻境时，修和希伯来之间的紧密关系，而且，即便到了最后，整座天启学院被希伯来炼化的时刻，修也没有出现。
作为学院中仅次于院长的强者，那种时刻，他为什么不出手？
虽然当时只是幻境，但仍旧让我对修产生了一丝戒备。
我慎重地望了一眼巷口深处，决定今晚不去喂小黑狗了，直接转身离开。
......
克里斯汀走出小巷，夜色下，他见到一位红发红眸、气质优雅的少女。
并不是光系一班的蔷薇，而是明日天启大赛的对手，神学院【血族天使】夏缇雅。
克里斯汀的微笑更加欢乐，朝夏缇雅走了过去。
421
头铁无论发生多么重大的事，生活还是要继续，无论多么重要的人死亡，黑夜过去，太阳照常升起。
6月30日清晨，穆柏峰一年级赛区，16强赛照常开始。
第一场比赛，观众们还没有那么热情的欢呼，身高一米九的棕发粗壮少年走入对战广场，在他视线里，清美绝俗的银发少女也从对面走了上来。
佩奇远远望着那个倾心仰慕已经一年的身影，坦白说，整个诺亚世界，他是最早认识伊芙的四个人之一，也是和四年级的夺冠热门【蓝色闪光】凯利一起，最早喜欢上伊芙的两人之一。
只能用‘喜欢’，而不是爱，因为他到现在还不明白爱是什么意思，只是被伊芙的容貌所折服，因为同情心而沦陷，而当初的伊芙，还不叫伊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金发少女。
佩奇早就知道金发少女天资聪颖，但他贫瘠的想象力，却完全没有料到少女会如此出众，六系完美体，数理推算、魔药制作、魔导科学等等方面，都是远超常人。
以至于刚加入天启学院，她便被广大学员尊称为‘伊芙女神’，而一年时光后，少女更是从对魔法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成长到了跟自己十多年苦修同等水准的强大魔法师。
不，应该说比自己更强，在天启时报和大多数观众的眼中，银发少女的实力，比肩的是世间极致天赋的亚历山大皇室琉比斯，血族皇室夏缇雅，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才。
变化真快啊，自从第一学年下学期开始，伊芙的发色从金发变成了银发，还公然宣布了自己喜欢的少女十六夜，佩奇就感觉时间、世间的变化很快。
他智商不高，看不懂这些变化，却能看出伊芙变得越来越陌生，离自己也越来越远了，以至于当初想超越的情敌凯利，都算不上情敌了。
因为整个天启学院，大半的男生，都是情敌...
不过这些对于伊芙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她变得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漂亮了。
对于佩奇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是因为伊芙才来到的天启学院，而自从来到天启学院，在琉比斯的刺激和学院训练引导下，他的进步速度与日俱增。
本来，以佩奇的天赋，至少需要数年才能突破三阶，可就在昨日夜晚，当他想到明早要与伊芙战斗的某一刹那，他突破了。
此刻的佩奇，已然是三阶的宗师级战士。
年少时遇到一位如此惊艳的少女，一见倾心，未必是好事，对于伊芙，佩奇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憧憬，也有感激，但他渐渐明白，如今的自己，哪怕三阶，依旧不够资格对银发少女说什么喜欢。
君不见伊芙的女朋友十六夜比自己更年轻，却在半年前就已突破三阶，君不见早早三阶巅峰，已经准备突破四阶圣剑士的凯利，都没有站在伊芙身边过。
佩奇心知，自己唯有更强，才有继续做备胎的资格。
此刻，天启正赛上，面对二阶巅峰的伊芙，佩奇缓缓取出空间戒指中的钉耙，并没有留手的打算。
他是憨憨，是备胎，却不是班杰明那样将伊芙视作女神的舔狗，他要用实力证明，自己有站在伊芙身边的资格。
当然，更重要的是，三阶初位的他并没有把握打赢二阶巅峰的伊芙。
这些思绪我自然完全不了解，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沉浸在克里斯汀是怎么和修认识，以及修究竟有没有参与到杀死塞缪尔的事件中。
如果有，那我必杀之人的名单，岂不是又增加了一位最强的天启主任，和希伯来同等层次的存在？
这种可怕的事情，比纯情少年小佩奇的情绪重要多了。
只是佩奇并不这样想，他远望银发少女，很有风度地高喊提醒道：“伊芙小姐，我已经三阶了！”
银发少女哦了一声，漂亮的紫眸泛起一丝惊讶，然后就没有什么表现了，让佩奇感到有些受挫。
原来三阶的我，也不被伊芙放在眼里。
也对，毕竟之前她还战胜过一名斐林帝国皇室的三阶芙兰达。
战斗钟声响起，佩奇叹了口气，提起钉耙猛冲向前，三阶斗气狂涌，有如一道飓风。
我依旧没什么反应，数十万观战席的观众却颇为惊讶，发出阵阵惊呼，在他们的资料中，佩奇的等阶与伊芙一致，为二阶巅峰，但此刻的声势明显达到了三阶层次。
这种临阵突破的情景，伊芙女神不会阴沟里翻船吧？
当然不会。
魔法师最讨厌战斗的，便是琉比斯、凯利、十六夜之类的高敏、高机动性战士，而最喜欢对付的，则是‘开启生命场不闪躲的琉比斯’和佩奇这种莽夫型战士。
前提是忽略‘生命场琉比斯’的无解防御和高杀伤。
我取出一枚银币，银发白裙之间，无数电流涌动，顺着右臂汇聚在右手指尖。
一道粗大的银白色电光飞过，高速射向佩奇。
称号【鲁莽冲锋者】的佩奇果然没有想过躲避，他斗气爆发，棕发披散，钉耙狂舞，恍若魔神，砸中高速袭来的银币上。
轰的一声巨响，电磁炮撞击之处，雷光剧烈爆发，石板寸寸碎裂，一个钉耙自烟雾弥漫中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十余米外的空地上。
观众席响起无数叹息，没想到伊芙的电磁炮杀伤这么大，也没想到佩奇这么傻的硬接，只是一击就被打没了武器，接下来还怎么打？
烟尘散去，低配魔神·佩奇的上半身衣物在雷光中分解泯灭，露出大块大块挺拔结实的肌肉，丝丝电流在上面不断游动，让佩奇有种奇异的酸爽感。
他莫名抖了抖身体，浑身斗气氤氲，化作沉重铠甲覆盖全身，整个人如一辆人形坦克，轰隆隆再次朝银发少女冲去。
迎接他的，是第二道粗大电光。
佩奇大吼一声，双臂交叉合拢，挡在身前，可惜没了武器，顿时被电磁炮击退十几步，脚底砰砰砰地深踩地面，双臂皮开肉绽。
观众席又是一阵叹息，感觉佩奇已经没戏了。
佩奇又一次冲了上去。
我眉梢微挑，这小伙子头倒是挺铁，不会是想硬冲来到我旁边吧？
的确，他数次冲锋，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靠近我了。
但你又不是琉比斯，没有那般强大的防御力，这样直冲，只会输的更快。
这是你选择的打法，既然如此，就让你痛快的输掉吧。
我取出第三枚银币，开启蓄力模式，电流在身周各处噼里啪啦地闪烁，凝聚，渐渐形成一团巨大的电光，将我整条手臂，半个身体都包裹在内。
百分百威力·超魔导电磁炮！
璀璨的银白光柱嗖的一声狂暴射出，瞬间击中已经靠近十米之内的佩奇。
激发态的雷元素轰然爆裂，佩奇身周十米内的附魔地板，有如被无形重锤砸下，猛然塌陷，无数碎石随着电光飞溅而起。
巨大冲击力之下，佩奇一百多公斤的强壮身体如同洋娃娃一般抛飞天空，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啪的一声摔落在远处的地面上，脸朝地，抽搐了几下。
一如他被击飞的武器钉耙。
而银发少女身周则是出现一道莹白的光盾，挡住了一切碎石电光的冲击。
浑身冒烟趴在地上的佩奇脸色微苦，他不是不想躲，而是躲不开啊！
电磁炮准备动作虽然明显，但那是针对远距离来说的，近距离的伊芙完全可以随时预判方位，而且，佩奇的战斗类型完全被伊芙克制。
佩奇默默将脸埋入碎石地面，没再站起。
观众席一片寂静，直至裁判宣布伊芙获胜，蓦然爆发一阵欢呼。
......
第一场比赛，佩奇突破三阶让观众们心神一震，但他战斗的表现又十分拉胯，算是爆发了，却没完全爆发。
真正让观众们期待的，还是最后一场，十六强第八场，克里斯汀与夏缇雅的比赛。
前七场观众们都有所预判的比赛过去，琉比斯、十六夜之类的强者也都如众人所想，不出意外的获胜了，第八场终于到来。
浅紫短发的眯眯眼少年，和鲜红百褶裙血族小萝莉同时走上比赛广场，前者面带微笑，姿态随意，后者红眸沉静，面无表情，似乎已经知道了比赛结果。
而后，在数十万观众紧张期待的目光中，战斗钟声响起。
克里斯汀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下一刻，他跨越百米距离，出现在夏缇雅身侧，右掌如刀，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克里斯汀微笑道：“夏缇雅，你输了。”
【血族天使】，同为三阶的夏缇雅没有做任何防御动作，连魔力都没有调集一丝，只是面无表情道：“没错，我输了。”
裁判没有说话，观众席陷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死寂的沉默。
数秒后，一个月白色长袍，连黑色发丝间都流淌着剑意的身影出现在比赛广场上方。
云出岫负手凌空而立，面如寒霜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魔法大赛，也不是天启预选赛，而是瓦罗兰最高规格的正赛十六强，这样明显刻意、随意的输赢，将大赛视作儿戏，完全违背了比赛理念。
但克里斯汀依旧显得很随意，他抬头仰视着云出岫，微笑道：“主任您看不出来吗？夏缇雅已经向我认输了。”
云出岫目光如剑，看了一眼没有反驳的夏缇雅，冷声道：“你们的输赢，并不是你们可以肆意定夺的，而是由真正实力竞争所得出，如果你们不想认真比赛，我可以将你们的资格一并除去。”
克里斯汀说道：“主任，您这样有些不近人情了啊，大家都能看出来，我就是凭借实力打赢了夏缇雅。”
云出岫没有理会他的废话，开口就要说克里斯汀违反比赛规则：“克里斯汀...”
忽然，有一个深沉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克里斯汀的实力远超夏缇雅，一击制胜，不必抹除资格。”
一袭黑衣，掌管天启律法的修出现在云出岫身边，宣判道：“十六强赛第八场，克里斯汀胜。”
422
超限占星四年级主任，四骑士之首的修，在天启学院的地位仅在院长泽维尔之下，而且，因为资历和执掌执法司的缘故，对很多教授来说，他的话甚至比泽维尔还要管用。
至少，在大多数四阶都去观看四年级比赛的此刻，泽维尔没有阻拦修，那么修所宣判的事情，就是最终结果。
十六强赛结束，克里斯汀晋级，一年级的夺冠人选只剩下八个人，神器的获得者也将在这八个人中决出。
即便没有获得冠军神器，这八人也成了瓦罗兰的明星级人物，正赛结束后都至少会获得一件圣器，以及大量修行资源，高级魔晶石、高阶卷轴、魔法禁术等等的奖励。
至于夏缇雅输给克里斯汀的事情，则是随着天启时报传遍大街小巷，引发吃瓜群众的热烈讨论。
很多人觉得她被克里斯汀收买了，也有很多人认为修说的对，她自知打不赢克里斯汀才没有抵抗，还有一些人觉得她是觉得自己打不赢琉比斯，所以没想争夺冠军，干脆放弃。
这样既省事，又隐藏了克里斯汀的能力，让克里斯汀有机会打赢琉比斯。
关于此爆发了不少谩骂和恶意揣测，以及阴谋论，其中大部分都是在赌场押注夏缇雅获胜，结果输了的人在刻意诋毁。
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讨论太久，因为后续赛程在十六强赛结束的同时，也公布了出来，人们又开始讨论新一轮的赛事了。
7月1日，八强赛。
7月4日，四强赛。
7月7日，决赛。
每轮间隔三天，赛程不算紧密，但今天已经是六月的最后一天，6月30日，明天就是八强赛的开始。
更令人振奋的是，明天八强赛的第一场就是：克里斯汀，对琉比斯。
我和小夜都觉得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天启智脑的随机分配，就好像帮两人作弊一样，每次遇到的对手都不是很强，而真正强大的几个对手，都提前相互遇到了。
夏缇雅已经被淘汰，克里斯汀和琉比斯再淘汰一人，整个天启正赛，再没有谁能阻拦两人夺冠了。
于我而言，反正小夜已经是我的人，只要是我和她，谁夺冠拿到神器都能接受。
十六夜也是这样想的。
......
6月30日晚，魔法学院，天文塔。
这是瓦罗兰无可争议的第一高塔，高达4396米，整体呈螺旋状钢骨结构，蓝黑的塔体在星空下反射着淡淡幽光。
旁边那座伊芙创造学派所在，近千米的宏伟星空塔，对比天文塔就像婴儿与成年人的差距。
天衍四九，遁去之一，天文塔第四百九十九层，最顶层的占星室内。
银发稀疏的卡门院士将黑色尖顶帽放在椅子上，拄着手杖，独自推开天文塔最高，也是最后的一扇门。
这扇门名为星门，星门的后面，是天文塔唯一的顶层天台，观星台。
没有吱呀的声音，柔滑得像是树叶落水，镶满星空纹路的星门打开了，一束星光从门缝里溢了出来，落在老人沧桑的脸颊上。
这是真实的星光，因为门后便是星空，4396米的夜空之上。
卡门扔掉手杖，举步迈过门槛，走进观星台，就像是走入星空中。
当他的脚步落地的刹那，身后的星门也自主关闭了。
这一刹那，除却头顶星光外，一切的光芒、声响尽皆消失，关闭的星门，仿佛将卡门与整个真实的世界隔离。
观星台的地面不知何种材质，晶黑而半透明，刻画着蓝金色、复杂至极的魔法花纹，整体呈一层层环状圆形。
卡门沐浴星光，沿花纹中轴线，漫步向前。
随着他的脚步，蓝金色的线条开始自行移动，图案像万花筒般不停地变换重组，向着最中间的圆心汇聚。
高空之中，隐隐有无形的微风，拂过卡门稀疏的银发，吹起他院士袍的衣角，悄寂无声。
许久，卡门走到了观星台的中央，地面的图案也停止变化，形成一个类似真实之眼的眼眸形状。
卡门所处的位置，正是那只眼睛的瞳孔核心。
这是超限·占星魔法的前置准备。
然而，准备完毕的卡门却没有立刻开始占卜，而是望着头顶星空，平静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卡门身后，感慨道：“卡门先生果然料到我会来找您了。”
卡门没有回头，同样感慨道：“果然，即便是需要天启一级权限的观星台也拦不住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说道：“卡门先生原想卜算的，不就是这个问题吗？”
卡门叹道：“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容易，能节省十几年寿命，让你亲自告诉我答案，自然是更好的。”
男子微笑道：“的确如此，我可以告诉您答案，但作为交换，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卡门先生帮忙卜算一下。”
卡门哼了一声说道：“那我岂不是亏了？让你凭白赚了一个答案，我还是要用超限占星魔法，白白损耗十几年寿命。”
男子温和道：“不亏，因为您损耗的只是十几年，赚取的可是您的性命。”
卡门听出了温和话语中的危险之意，但还是说道：“我这条老命，比天启、瓦罗兰，乃至诺亚世界都要轻得多，如果我就是不占卜呢？”
男子笑了笑，说道：“您的性命与卜算结果之间，孰轻孰重自有分辨，但您应该看得出来...”
“我也是一名占星师。”
......
天启3175年7月1日，清晨。
穆柏峰，人山人海。
至高裁判席上，天启院长泽维尔，光明大贤者亚尔弗列德坐在中央，旁边是菲林帝国圣魔导师迪恩，四阶圣剑士格伦，光明大主教丹尼尔...
天启四主任，四骑士尽至，不过，开幕的两大院士只来了一位【屠夫】，【命运之轮】的卡门自称忙于研究，身体抱恙，没来。
银发少女和剑士少女一起，沿着参赛学员的专属通道，走向候战区域，远处尽是欢呼的人群，激动地注目着两人。
我忽有所感，朝人群扫了一眼。
一名深蓝色光明祭司袍的男祭司垂手站立，用诡异的笑容望着我，与周围举手欢呼的人群格格不入。
这个人有点熟悉，但还未等我仔细观察，那名祭司就后退数步，藏入人群中。
我脚步顿了一下，皱眉思索，但记忆久远，一时间很难想起来。
十六夜问道：“怎么了，伊芙？”
“没什么，继续走吧。”
我和小夜走入候站区，看到浅紫短发的克里斯汀，红发黑眸的琉比斯各站一角，前者微笑，后者冷笑，深情对视。
第八卷《天启大赛篇》结束，第九卷《虚空之灾篇》开始。
第八卷总结大家好。
第八卷的结束，可能有些读者会觉得有些突然，其实并不！
小晨我早早就打算在八强赛开始的时刻，结束这一卷了！
（顺带提一下，以后作者菌就自称小晨了，毕竟咱也不是很大。）
九十多万字，这本小说算是完成开头，渐入佳境，相对的，小晨觉得比起刚写之时，自己的进步还是相当明显的。
从第八卷平稳的剧情推进咱就能感觉到，明线暗线交织，世界稳定向前，如果换做前五卷的我，估计会写的相当混乱。
但第一个挑战点也来了，第九卷【虚空之灾】。
大家从卷名就能得知，这是一个非常特殊（难写）的卷。
事实上，这一卷也的确是本书的重大转折点，伊芙的蜕变点之一，《惊我变》的第一个终极反派BOSS正式登场。
为了不剧透，小晨在这里不提示具体剧情，其实在之前很多地方，咱已经暗示，或者明明白白地写的很清楚了。
本来为了营造一些震撼感，小晨原本是想一直用间接线索的方式描述，隐藏真实情景的，但防止大家看不懂，小晨还是写了。
所以，塞缪尔的死亡真相，袭击天启的幕后BOSS是谁，大家应该很多人都能猜到一部分。
接下来的一卷有很大变化，如果有些读者觉得不合理，可能是没注意到之前的线索。
小晨郑重说明，第九卷的剧情，早在开篇第一卷，我就准备好了。
有的线索，我在本书第22章就铺垫过了。
伊芙所经幻境剧情真实的原因，临时拥有天启一级权限进入噩梦幻境的原因，多重时空线的叠加态，小铁盒的真相...都会在第九卷解释。
嗯，这一卷有点虐主，不过放心，主角是不会死的，战力也没有崩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给个小提示，卷名才是这一卷真正要发生的事情。
希望小晨的笔力足够，能描绘好第九卷的各个场景，把天启大佬们，以及各种反派们的魅力都展现出来。
第九卷
虚空之灾null
423
被骗的欧力自琉比斯入学以来，便被天启时报评为一年级第一位，可以1v9战胜前十的其余九名，天启大赛初始时，更是被称作没有悬念的第一，必然夺得冠军。
虽然克里斯汀的后续表现同样出众，但直至八强赛首场，两人即将决战的此刻，大部分观众心底支持的依旧是琉比斯，【血色战神】的威望太盛了，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不败的存在。
只有我和小夜认为克里斯汀未必会输，却也没有多少把握。
小夜的比赛是八强赛第三场，我是最后一场第四场，都是下午才开始，对手也都只是二阶巅峰，基本稳拿。
所以此刻，两人的注意力和大部分观众一样，都放在了即将交战的琉比斯和克里斯汀身上，等待九点整他俩的战斗，猜测谁能赢。
然而，上午八点半，我的魔讯机收到一条奇怪的讯息：
‘伊芙大人，请您速至洗剑谷一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要见您。（您一个人来，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条消息是小矮人欧力发的，末尾带着洗剑谷的定位，奇怪就在于，他知道我今天有比赛，不能随意离开赛场，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给我发了这样一条短信。
我立刻给欧力回了条讯息，又打了个通讯，却提示对方未接收，我意识到欧力已经进入洗剑谷了。
因为洗剑谷的浓雾法阵，是隔绝一切信息传递的。
要不要去？
我的比赛是在下午，现在去一趟洗剑谷影响不大，只要跟工作人员说一声就行了，但欧力这样没头没尾的一条讯息，却让我感到十分不安。
这条信息的口吻，的确像是欧力，他不会是被坏人控制住了吧，故意引诱我过去！
不然，为什么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十六夜看到我盯着魔讯机的严肃表情，问道：“伊芙，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我沉思数秒，说道：“小夜，我现在要去一趟洗剑谷。”
十六夜的红眸露出一丝惊讶：“现在？为什么？”
我说道：“欧力约我过去的，我怀疑他遇到危险了。”
欧力是我的第一个小弟，就算预感洗剑谷不对劲，我也得过去一趟。
如果真的有危险，我正好救他一命，如果没有，我去见见欧力口中‘非常重要的人’也不错，拥有女神形态的我，自然是不怕什么危险的。
十六夜眼神忧虑说道：“我陪你去吧，顺便提前通知一下云出岫主任，我担心你会遇到上次那些校外袭击的人。”
“别那么麻烦，你就在赛场等着，如果比赛开始十分钟后，我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你发讯息，你再去找云出岫他们，说洗剑谷里有问题。”
如果真的有邪恶势力等我，学院强者们不在，我才方便发挥女神体的实力。
我费了不少力气劝住小夜，就差跟她说你女朋友我天下无敌了，她才不放心地同意让我过去。
我沿着参赛通道走出候战区，却见温妮扑通扑通地小跑过来：“伊芙，你怎么出来了？”
在她身后，是艾凡、珂希、达芙妮达茜等等光系一班三十多位同学，都聚在一起，手里拿着写有我名字，以及少数克里斯汀名字的霓光牌，显然是给两人加油来的。
光系一班的班级凝聚力一向很强，这都是班主任塞缪尔和班长温妮的引导作用。
目前八强赛中，只有我和克里斯汀是来自同一班级，一个班出现两名夺冠候选强者，对塞缪尔来说应该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惜他看不到了。
“我有件东西忘在寝室了，回去拿一下。”
我随意编了个理由，扫视过光系一班的同学们，果然没有看到欧力。
“你专心比赛，我去帮你拿吧？”隔壁寝室的温妮和珂希异口同声说道。
“不，那个东西我藏得比较隐蔽，你们不方便拿...对了，欧力去哪了？为什么没有见到他？”
“欧力？”
数学不好的温妮睁大眼睛回头看向同学们，掰着手指数了两遍人数：“哎呀，是少了一个人，欧力呢？谁知道欧力去哪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我大概知道，欧力最近的学习重心偏向炼金学院，跟光系一班大部分同学接触都不是很多，没人知道他在哪很正常。
“我比赛在下午，现在回去一趟没什么问题，好了，我先回去了。”
我告别了温妮她们，瞬发轻身术，迅速冲向洗剑谷。
穿过穆柏峰的一个个陡峭剑坡和高龄大树，大约十分钟，我就来到了洗剑谷外围。
此刻在洗剑谷练剑的学员很少，大部分都去参观各年级的天启正赛了。
我走入浓雾，刚进去便发现一个小矮人的身影，侧身站在浓雾内边缘。
看到欧力没事，我松了口气，走过去说道：“欧力，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在外面给我回消息？”
浓雾掩盖下，欧力的视觉和感知远不如我，听到声音才发现我到达，转过头，小脸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伊芙大人！你终于来了，我有件秘密要告诉你，塞缪尔老师他没死！”
“什么！”
我惊了一秒，盯着小矮人说道：“老师他没死？怎么会，我明明亲眼见到老师的尸体...”
欧力神色激动，语气紧张说道：“听老师说那是他用幻系魔法伪造的，他为了摆脱一个危险人物的视线，不得不假死欺骗大家...我之所以不再洗剑谷外面联系您，就是为了避免老师被那个人发现...”
不可能！
我瞬间意识到欧力的话有问题，塞缪尔的幻系魔法再强，也不可能骗过修和云出岫两名四阶主任，更何况泽维尔院长都亲眼验证过他的尸体。
欧力是被人骗了吗？
我心中微沉，表面不动声色说道：“欧力，塞缪尔老师现在哪里？”
欧力神色开心说道：“老师他就在洗剑谷最深处，他让我在这里等你，现在我就带你过去。”
我看了一眼浓雾深处，心知一旦深入，和外界就很难联系了。
“好，欧力，我们一起进去。”
424
选择天启学院最高的塔为天文塔，海拔4396米，称作占星台，而最高的山为穆柏山，海拔7306米，称作极光峰。
极光峰位于洗剑谷最深处，是天启城真实意义的最高点，它本来没有名字，是当初十六夜向伊芙表白，观赏极光之处。
如今它有了名字，因为有人给它命了名。
塞缪尔负手立于极光峰顶，一袭白衣，衣袂飘飞，棕眸沉静望着天光与地平线融为一体的景象，感怀道：“十六夜同学，真是个浪漫的孩子。”
此刻没有极光，但在塞缪尔眼中，却仿若看到了那唯美炫目的表白场景。
“神谕大神官，你确定黑暗主神的神格，就在那位光明女神的眷者身上？”
一个苍老喑哑的声音在塞缪尔身旁响起，旋即，一朵朵黑炎从虚空中凭空诞生，渐渐汇聚，在塞缪尔身侧化作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老人。
光明神殿的四阶大贤者对应红衣主教服，黑暗神教与之相似，为紫衣主教服，这名紫衣老人，就是黑暗神教的最高领导人，古斯特死后的唯一四阶大主教，忒尼斯。
塞缪尔没有转头，目视前方温和说道：“当然，忒尼斯先生，昨夜我去问了卡门院士，他告诉我，黑暗神格的确就在我的学生，海伦·伊芙身上。”
“说来感慨，我寻找神格多日，探访了秘仪古楼、魔法圣殿、观星台等天启禁地，连莎莉文小姐的私人贮藏室都冒昧看了一眼，却未曾料到，祂会在海伦同学入学的第一天，就被莎莉文交给了海伦同学。”
忒尼斯开怀大笑：“神格终于找到了！那么神谕大神官，你告诉我，我主至高黑暗之神复苏，降临诺亚之日，是不是将要来临？”
塞缪尔嘴角也露出微笑，说道：“不错，至高纳特斯今日便可复苏，黑暗之神也将不日降临诺亚世界。”
“哈哈哈！”
听到塞缪尔的保证，忒尼斯放声大笑，老脸出现阵阵潮红，过于激动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塞缪尔对黑暗之神的称呼区别，以及为何今日复苏，他日才可降临。
在忒尼斯概念中，这位黑暗神教唯一的神谕大神官，聆听神谕的神明从者，从未出现过失误，既然塞缪尔说了，那所说的一切都一定会成为现实。
赞美黑暗之神！在光明女神派遣眷者伊芙的同时，黑暗之神也能派遣从者塞缪尔来重启黑暗！
忒尼斯笑着，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收起笑容，对塞缪尔说道：“神谕大神官，她来了，快取回神格吧。”
说完，老人的身影再度化作朵朵黑炎，消失于空气中。
塞缪尔没有说话，依旧负着双手，平静而温和地望着前方，望着洗剑谷的云雾。
数秒后，一个清脆、惊讶的少女音喊道：“塞缪尔老师，你真的没死！”
我震惊地望着独自站在峰顶的塞缪尔，他的温柔气质非常独特，以我长期上课对塞缪尔的熟悉，很难有人在我面前冒充他，除非是拥有【万化】心灵法则的蔷薇，不过蔷薇没有理由冒充他来骗我。
而且，自从知道蔷薇的身份后，我莫名预感，她以后不会再骗我了。
咦，我为什么要用‘再’？
不过出于理智，虽然这个塞缪尔很像，我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老师，我上次交给你的作业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塞缪尔笑了笑，说道：“不必试探，伊芙，你已经大半年没给我交过作业了，我记得你最后一次是把光魔法范式的整个习题册交给我，除此之外，大概是量子魔法的那篇修改论文。”
我基本确认这个就是塞缪尔本人，心中戒备顿时一松，迟疑着说道：“老师，我明明看到了您的尸体，您现在为什么...”
塞缪尔坦诚说道：“伊芙，我知道你想问，我是如何骗过修主任他们的，但很抱歉，这件事暂时不能向你透露。”
我看着他一如既往温和的眼神，忽然之间，不知为何，或许是极度的信任，反而不想追究这些细节了。
塞缪尔毕竟是教导我一年的老师，是我降临诺亚世界这一年间，天启学院最熟悉的几人之一，我对他的信任，可以说仅次于小夜、温妮，远超莎莉文、云出岫、修主任，包括泽维尔院长等等。
我认真说道：“没关系，塞缪尔老师，不方便说就不用告诉我，只要您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温妮她们都很在乎您，期待您下学期回去继续上课呢。”
欧力也在我身后大力点头，嗯嗯两声。
“下学期继续上课吗...”
塞缪尔感慨地叹了一声，看着我意味深长说道：“伊芙，你们还在相信我吗？”
我不假思索说道：“当然相信，塞缪尔老师您在我，在大家心里，一直都是最温柔、最正确的人了。”
塞缪尔沉默两秒，说道：“那好吧，伊芙，有件东西我想向你借用一下。”
“什么东西？”
塞缪尔说道：“当初莎莉文主任交给你的一个盒子，虚空之盒。”
我很快反应过来：“老师，您是指那个锻炼精神力的小铁盒？”
“锻炼精神力？”
塞缪尔像是听到有趣的事情，微微一笑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小铁盒。”
“好的，不过老师您千万注意，这个小铁盒被我施加了魔力封禁，不然它会吸引旁观者的目光心神，看久了就出不来了。”
我没怎么犹豫就从空间戒指取出了小铁盒，递给塞缪尔，问道：“老师您用小铁盒是要做什么呢？”
塞缪尔将小铁盒接到手中，打量了一眼平平无奇的盒身，说道：“我要取出里面的一样东西，因为暂时打不开，所以借用一段时间。”
我知道小铁盒很难打开，听说连泽维尔院长都没有办法，于是说道：“没事，塞缪尔老师，你可以慢慢尝试，这个就先存放到你那里好了。”
“谢谢你，伊芙，不会很久的。”
塞缪尔礼貌说了一句，掌心溢出透明的魔力之焰，将我设立的禁魔法阵崩解，接着，一股隐秘、澄寂的气息从小铁盒身上发出，仿佛虚空般摄人心神。
早有经验的我瞬间从这股气息中挣脱，挪开视线，顺便回身拍了一下小矮人欧力的脑袋。
啪的一声，欧力的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整个人如梦初醒，脸色后怕，只是片刻就全身冷汗。
塞缪尔则是静静注视着铁盒，棕眸反射着幽深的盒身，许久。
直到我都担心他是不是被铁盒俘获、迷失了的时候，塞缪尔自言自语道：“没错，这就是虚空之盒。”
他终于移开视线，棕眸沉静地望着我，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塞缪尔注视着银发少女，像是教诲一般叹道：“伊芙，以后你不能再这样轻易相信别人了。”
“我没有那么傻的，这是因为是老师你啊...”
啪！
一声脆响。
塞缪尔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收起放在银发少女颈后的右掌，扶住她昏迷的身体，语带歉意说道：“接下来，你也不能再相信我了...就请你睡上一小会儿吧。”
小矮人欧力已经被这场变故惊呆了，他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塞缪尔老师，为什么要突然打晕伊芙，他望着塞缪尔，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害怕，畏惧的情绪，感觉那亲切熟悉的面孔正在变得陌生。
塞缪尔看向欧力，微笑说道：“欧力，不要害怕。”
听到塞缪尔像往常一样温和的话语，欧力的心略微平静了一点，不过又立刻提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塞缪尔身侧，正有一朵朵如幽灵般的黑炎飘浮、汇聚，化作一个身穿紫衣主教服、气息可怖的老人身影。
“老师，你...”
欧力话未说完，就被忒尼斯打断：“神谕大神官，何必在此浪费时间，还不快杀了这两个小家伙？”
欧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杀了他们？”
塞缪尔看了忒尼斯一眼，微笑不变，说道：“欧力，你听到了吗？”
欧力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塞缪尔继续道：“欧力，我说过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之前你问过我一个选择，是该选择魔法还是炼金，现在，我也要给你一个选择。”
“如果你和伊芙，只能活下来一个人，你是选择杀掉伊芙，还是让自己存活呢？”
听到塞缪尔亲口所说，欧力心中再无侥幸，他脸色苍白，原本明亮、充满希望的清澈眼眸变得不知所措，逐渐涣散起来。
忒尼斯奇怪的看着塞缪尔，不知道神谕大神官在搞什么名堂，不过他自认没有大神官更了解黑暗之神的旨意，所以也没有多问。
塞缪尔左手扶着伊芙，右手出现一把金色的炼金刻刀，刀柄递向欧力，温和道：“欧力，有些选择是不可以犹豫的，十秒钟，选择吧，否则你们都将死在这里。”
欧力的嘴唇微微颤抖，小手也颤抖地接住炼金刻刀，颤抖着走到伊芙身边。
“伊芙大人...我...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去做...”
十秒钟很快就要过去，欧力望着昏迷的，他最崇敬的伊芙，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涕泪横流。
这一刹那，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背井离乡在家人的殷切期望中奔赴学院，身无分文卖报纸却被送女神榜第一收为小弟，见识到一大堆金币的样子，学习头痛的魔法实验，参与炼金的入学测试，魔讯机的大获成功...
这一年之间，自己的很多事情，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于银发少女。
泪水模糊的欧力想起塞缪尔所说的，怎样选择都可以是正确，但是现在，他存在正确的选择吗？
425
温柔正确的人铛！
一声金铁交击的脆鸣。
欧力颤抖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咽喉处浮现一个淡金色的魔法护罩，将炼金刻刀的刀锋挡在外面。
光明之六十三，荣光之守护乐章，长期保护魔法。
塞缪尔收回施法右手，说道：“欧力，你还有第三种选择，跟随我，你会见识到比天启·炼金学院更广阔的风景，拥有你难以想象的力量。”
欧力表情茫然地看着塞缪尔，愣了一秒，连忙慌乱地、泪水未干地用力点头。
塞缪尔温和地笑了笑，将左手扶着的伊芙递向欧力。
“欧力，等会天启学院会有一场大变，你就呆在这里，好好保护伊芙，听到了吗？”
欧力怔怔地接过伊芙，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间，感觉自己像是进入梦中，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塞缪尔又提醒了一遍：“保护好伊芙，听到了吗？”
欧力如大梦初醒，大声道：“听到了！塞缪尔老师！我就算死，也不会让别人伤到伊芙一根头发！”
小矮人擦了擦泪水，目光语气极为坚定，让人丝毫不怀疑他愿意为保护伊芙献出生命。
紫衣老人忒尼斯不解说道：“大神官阁下，你不杀这个矮人无所谓，为什么不杀死光明女神的眷者，反而保护她，她可是我主黑暗之神的死对头啊！”
塞缪尔端详着手中的虚空之盒，说道：“伊芙的身份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不能杀她，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只有她才能办到。”
忒尼斯心中疑惑，但秉持着对神谕大神官的信任，还是没有多问。
塞缪尔继续说道：“忒尼斯先生，大变就快要开始了，还请您提前去正赛赛场，拦住大贤者亚尔弗列德。”
“拦住？哼，大神官未免太小看本座了，按咱们的计划，本座此番必杀亚尔弗列德！”
忒尼斯杀气腾腾地说了一句，身影再度化作朵朵黑炎，消散于空气中。
塞缪尔目送黑炎一朵朵离去，转眸看向欧力怀中的银发少女。
“温柔、正确的人吗...”
塞缪尔望着银发少女的清美脸庞，自言自语叹道：“伊芙同学，温柔正确的人是难以生存的，因为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正确。”
轻叹声随微风而渐飘渐远，白衣老师的身影也随风消失，只留欧力与伊芙在这穆柏山的最高点之上。
危险人物都离开了，欧力如获大赦，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和身体，差点直接瘫软在地上。
刚才两人的气场都太过强大，让欧力的脑子一直有点犯浑，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很多反应都是出于本能。
但他刚一放松，又立刻紧张起来。
因为欧力终于有意识地发现，自己怀里柔软的肢体触感，鼻端的清雅香气，是那样真实，真实地源自于一位绝美的银发少女。
他竟然不知不觉从塞缪尔手里抱过了伊芙！
这可是伊芙啊！
他毕生最为崇敬、无可比拟的女神伊芙！
别说欧力还是从未谈过恋爱的小矮人，就算是世间第一情圣，也不可能怀抱天启女神榜第一的伊芙，而坐怀不乱。
人生初次与女神如此亲密的接触，小矮人的身体顿时发生了比刚才还要剧烈的颤抖，脸色瞬间涨红。
特别是当他看到，自己浑浊的眼泪不经意间弄脏了伊芙洁白的袖口时，顿时紧张的头都要炸了。
“对不起，伊芙大人，我不是有意的...”
欧力僵硬着，小心翼翼地将伊芙放在石壁边靠住，然后迅速远离数米，啪的一下跪在地上，忏悔祈求光明女神的原谅。
他默默祷告了一分钟，又看向昏迷的伊芙。
必须叫醒伊芙大人！
欧力心想。
他走过去，用力晃动几下银发少女的肩膀，又用他不太擅长的光明魔法施放了几个清晰术、净化术，可无论使用什么方法，伊芙还是一直昏迷，甚至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果不是呼吸稳定，欧力都要担心伊芙的生命危险了。
“怎么办...”
欧力掏出魔讯机，看到信号为零的指示，然后站起身，望向浓雾弥漫，剑意丛生的洗剑谷。
他是信任塞缪尔老师的，不然也不会叫伊芙过来洗剑谷，但自从塞缪尔老师打晕伊芙的刹那，欧力就完全不相信塞缪尔了。
他变得后悔，后悔为什么听塞缪尔的话，只叫伊芙一个人过来，让伊芙陷入险境。
保护伊芙，欧力一定要做，但他不想按照塞缪尔的吩咐，呆在洗剑谷里保护。
他想通知其他同学老师，通知学院的主任教授，这样才能真正的保护伊芙。
呆在洗剑谷，谁知道塞缪尔会不会突然折返？以欧力的实力，完全无法抵抗对方。
可是，欧力渐渐发现，仅凭自己，完全没有能力走出这片剑意杀伐之地，更不用说还带着昏迷的伊芙。
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是伊芙带着他进入的。
难道这就是塞缪尔放心让自己和伊芙留在这里的原因吗？
都怪自己太弱了！
欧力心中忽然前所未有地渴望力量，他愤怒一拳砸在石壁上，却发现，自己理应受伤的拳头没有任何伤痕，浮现一道淡金色的光盾。
是塞缪尔留下的‘荣光之守护乐章’魔法！
对了，这是高等的光明防御魔法，有了这个魔法，自己可以穿过洗剑谷，不会死在里面！
但是伊芙大人...
欧力陷入了两难境地，他想要出去打一个通讯，又担心伊芙独自在极光峰顶，会遇到某些意外。
这时，欧力心中忽然一慌，有种难以形容的惊怖感。
一股极端强大的恐怖精神力从他身边掠过，横扫整个洗剑谷，不，是整座海拔七千余米的穆柏峰！
整座雄伟的穆柏峰都在这股磅礴的精神力中微微颤抖起来。
毫无疑问，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
嗡！
小矮人身周再度浮现淡金色的光盾，将那股精神冲击阻隔在外面。
欧力惊慌抬头，举目远望。
他看到高空有一个个细小的黑点不断坠落，由远及近。
那是一只只灰羽鹤、信天鸽、凛冬雪雁、高原铁鹰等强大的高空魔兽，有自然界的，也有教授、外来人员的饲养，此刻纷纷从高空坠落下来。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恐怖大手在高空平推，将它们全都扇落。
几只铁鹰闭着眼睛，不慎坠入洗剑谷，顿时被剑意绞杀地羽毛纷飞，血迹四射。
欧力连忙看向伊芙，却见银发少女依旧出于昏迷，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股强大精神力的作用，似乎只是让生命陷入昏睡。
毫无疑问，如若没有塞缪尔留下的‘守护乐章’，此刻的欧力，也会像其他生命一样陷入昏睡中。
然后，清醒的欧力看到，上午时分的天空，陡然爆发一股如太阳般无穷无尽的光辉，整个世界进入完全光明的白昼，又彻底黑了下来。
426
无法察觉的速度时间退回几分钟之前，一年级候战区。
八强赛，第一场。
数十万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克里斯汀伸出袖子里的双手，仿佛刚睡醒般揉了揉脸，然后伸了个懒腰，从阴影角落走出。
金灿灿的阳光晒在那张如狐狸般的脸上，令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更显狭长。
“啊嘞...真是晴朗的一天呢。”
克里斯汀微笑抬头，看了一眼热情满满的太阳，远远的，能够看到阳光下，至高裁判席的一众四阶强者身影。
泽维尔、亚尔弗列德、修、云出岫、约书亚、莎莉文、丹尼尔......
每一位四阶强者的身后，都静立一两名同伴或侍者，方便端茶倒水、传递消息之类的。
比如莎莉文的身后是召唤兽兼管家的‘文西’，约书亚身后是天启精神系教师‘玻智’，斐林帝国圣魔导师迪恩身后是他的助手‘波尔格’和学生‘薇薇安’，大贤者丹尼尔身后则是深蓝祭司袍的‘卢修斯’...
克里斯汀注视着四阶强者以及其身后的助手们，嘴角弧度更加愉悦。
时间将至，他像往常一样，姿态散漫地走入比赛广场。
另一个方向，红发黑眸的琉比斯也走入广场，只是相比克里斯汀的散漫，他的步伐有些沉重，神色稍显沉凝。
因为此刻的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休闲红衬衫，而是一身鲜红耀眼、符文闪烁的附魔战甲，双手覆盖着赤红坚硬的魔晶拳套，就像全副武装走入战争的强大战士，或者说...战神。
这副模样的琉比斯，仅仅步伐的气势，就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强大，让人感觉无可战胜。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当然，琉比斯并不认为克里斯汀，乃至一年级内有谁能战胜自己，他之所以使用亚历山大帝国的战神盔甲，只是因为克里斯汀三番两次让他感到不爽，所以也想让这个眯眯眼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穿上战神盔甲的琉比斯，各方面的战斗力再度提高了一个档次，在他自我认知中，除了四阶主任们，四阶之下，再没有人能做自己‘觉醒态’的对手，即便遇到四年级的那些变态强者，他也有信心拿下一盘。
堪称四阶以下无敌。
然而，自觉给予对方足够尊重的琉比斯，却看到克里斯汀依旧懒洋洋的，双手放在后脑勺，仰头望着阳光，好像专程上台晒太阳一般，懒散到甚至有种没睡醒的感觉。
琉比斯皱了皱眉，冷声道：“克里斯汀，你还有一分钟就会被我击败，却还要表现出这副刚睡醒的散漫样子吗？”
“今天的阳光真暖和啊...”
克里斯汀感慨一句，将脑后的双手收在身侧，藏进袖子里。
他看向琉比斯说道：“抱歉，红发同学，我的确刚睡醒...因为接下来有一场麻烦的战斗，所以提前睡会养一养精神。”
克里斯汀话中的槽点略多，大夏天的，阳光应该是炙热才对，而且不称呼琉比斯的名字，难道是刚睡醒忘了吗...
不过说起‘麻烦的战斗’，琉比斯还是略有受用的，只是他不这么认为。
琉比斯微笑道：“不麻烦，克里斯汀，作为我认可的一位三阶，我会给你出招的机会，然后很快，就将你击败。”
以琉比斯天启第一位的实力，说出这种必胜宣言毫无违和感。
然而，克里斯汀却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诧异道：“红发同学，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说的麻烦，可不是指和你的战斗...”
“于我而言，打败你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罢了。”
克里斯汀语气轻松，但所说的话，却可以让任何一个观众听了都会觉得不切实际，甚至觉得他的脑子是不是晒出问题了。
琉比斯嘴角笑容稍稍扩大，说道：“克里斯汀，我衷心希望你的实力能和你的嘴一样强大，让你拥有做我对手的资格。”
“让我猜猜，能给你这么大勇气，说出如此可笑的话语，你的等阶应该超越了所有人，甚至不止一个阶位，或许你已经达到三阶高位了吧...”
天启一年级中，等阶最高的就是夏缇雅与十六夜，两者都是身具极高的亲和体质，在一年级下学期突破到了三阶初位。
一年级的三阶，已经很惊世骇俗，如果克里斯汀真的抵达了三阶高位，绝对是天启最年轻、等阶最高的学员。
克里斯汀挑了挑眉，眯着眼没有说话，仿佛默认了琉比斯的猜测，也仿佛是不屑说话。
战斗钟声响起。
琉比斯扭了扭脖子，戴着魔晶拳套的双拳重重碰了一下，激起一阵鲜红的斗气狂风。
他的眸中露出渴望战斗的嗜血之意，大笑道：“来吧！克里斯汀，像淘汰赛最后一场一样来打败我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正实力！”
克里斯汀随意的歪了歪头，微笑道：“打败你？没问题，至于真正实力...”
他缓缓抬起右臂，随着抬臂动作，右手从宽大的袖子中慢慢露出。
这动作很慢，所有人都能看的很清晰，甚至能欣赏那修长白皙，颇为养眼的少年右手。
“根本...不需要呢，因为你...太弱了。”
这句话语速不慢，以空气中声音传播速度判断，到达百米外的琉比斯耳中只需要0.3秒左右。
然而，克里斯汀的速度比音速更快，而且快得多，快到几乎没有人看清他的身影。
在琉比斯听到‘根本’二字的同时，就感到咽喉处传来微凉的触感。
那只修长白皙的右手，已经触摸在他的咽喉上，抚过他的喉结。
后续话语跟着克里斯汀的移动而传播，听到琉比斯耳中，每个字就好像同时响起一般，产生奇异的重合感。
琉比斯瞳孔骤缩，右拳猛然砸向咽喉前方，却砸了个空，他重重一踩地面，嘭的一声暴退数十米，惊疑不定地望着克里斯汀。
他看到，克里斯汀已经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怎么可能！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移动？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又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五感强大的自己，完全没有发现克里斯汀的出手动作，就仿佛空间跳跃一般，甚至比空间跳跃更快！
因为即便是空间跳跃，以战神血脉的危险直觉，都会提前察觉，有所防备，但克里斯汀的出现，就好像他本来就在那里一样，直至那只手触及自己的咽喉后，自己才察觉到危险。
如果说上次在二阶段试炼是意外，那么这一次，自己已经全身心注意克里斯汀的速度了，居然还是没有发现...
琉比斯心神震动，他从未想过，居然能有人的速度这么快，让自己连感知都来不及。
看来夏缇雅认输并不一定是故意的，修主任所说也未必有错，克里斯汀真的是一招致胜，至少刚才...
琉比斯眉头紧皱，听远处克里斯汀说道：“真是无趣...红发同学，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该使用战神血脉了。”
427
刺客至高裁判席上，一众四阶看着克里斯汀面对琉比斯的轻松状态，有的神色欣赏，有的不屑一顾，有的表情惊讶，有的面无表情。
克里斯汀展现的速度很快，但只是四阶之下的快，肉眼看不见，在四阶强者们的神识中却是清清楚楚。
至少对于四阶来说，区区速度，再快也毫无威胁，琉比斯只要开启绝对生命场，大部分人还是会判定琉比斯赢，因为再快，无法破防也没有意义。
令一众四阶感到欣赏、惊异的，并不是克里斯汀速度的‘快’，而是速度的‘隐蔽’。
在所有人感知中，克里斯汀说话、举臂、伸手，都没有暴露一丝一毫的进攻意图，连预备进攻的动作都让人无法升起危险感，就好像他只是自顾自的随意抬手，根本没打算进攻一样。
然而，下一刻的克里斯汀却发起了速度极快的强大进攻。
正是因为这份奇特的，让人无法察觉的隐蔽感，才让他轻易突破到琉比斯的身前，将手掌放在对手盔甲缝隙的咽喉之上。
这份‘隐蔽’，才是克里斯汀最可怕的地方。
这不仅仅是实力对应，力量、速度上的强大，更可以说是‘技艺’上的强大，在战斗中隐藏自身的真实意图，令对手防不胜防，就好像随时待命，伺机准备一击必杀的刺客一般。
对，刺客！
至高裁判席上，白衣帅哥云出岫的一双剑眉微微挑起，忽然觉得克里斯汀如同剑士系的十六夜一样，更适合自家战士学院的刺客系。
观战席上，已经被淘汰的一年级刺客系首席，艾维·伊莱的淡金色眼眸渐渐明亮，他从克里斯汀身上，隐约看到了更强大的刺客之路。
候战区域，十六夜望着再次在琉比斯面前占到上风的克里斯汀，神色极为凝重。
不仅是因为克里斯汀的危险程度再次提升，更大的原因，是伊芙还没有给她回消息，或者魔讯机的通讯。
虽然跟伊芙约定好的‘正赛开场十分钟后’，还差了七八分钟，但十六夜冥冥中有种预感，现在已经到了很危急的时刻，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现在就要去找云出岫，说明洗剑谷的问题！
十六夜起身，沿着参赛学员专属通道，快步走向至高裁判席的事项汇报处。
......
赛场上，战斗还在继续。
琉比斯摸了摸咽喉，忽然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不愧是你啊！克里斯汀，我本想和你慢慢战斗，逐步体验战斗的快·感，但现在看来，普通状态的我的确不够资格做你的对手。”
刚才的情况，若非克里斯汀留手，琉比斯根本来不及使用战神觉醒，开启绝对生命场。
“既然如此，就让你体验本大爷战神觉醒的全力！用绝对强大的实力碾压你！感到荣幸吧！”
轰然一声巨响，琉比斯身周金红斗气狂涌，红发迅速直立，蜕变为金红色，一圈圈无形的透明力场在战甲身周环绕，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狂暴的飓风吹过远处克里斯汀的浅紫短发，宽大的衣袖猎猎作响。
“战神觉醒还会影响一个人的神智吗？总感觉你的智商有所降低，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面对觉醒态琉比斯，克里斯汀依旧眯着眼睛，轻声道：“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依旧是...太弱。”
他再度随意地，朝琉比斯缓缓抬起袖子里的右手。
琉比斯眸光深沉，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在对方右手到达与上次同一高度、角度的刹那，猛然一拳轰出。
战神觉醒下，琉比斯表现的很莽，像是智力降低一般，但这并不是被影响神智，只是因为大部分对手，已经不需要琉比斯再动脑子来思考怎样去打了。
实际上，琉比斯的战斗智商很高。
这一拳，就是克里斯汀上一次突袭进攻的方位，毫无偏差。
在琉比斯挥拳的同时，克里斯汀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嗤的一声裂响。
这一次，克里斯汀的身影在琉比斯身后停下。
琉比斯挥拳的动作凝固了。
数十万观众一片寂静。
至高裁判席上，陡然发出一声惊呼，小正太约书亚捂住嘴巴、神色惊讶，作为克里斯汀召唤系导师的莎莉文更是刷的一下站起，紧紧盯着眯眯眼少年。
丹尼尔、格伦、迪恩等老人也都发出疑惑的轻咦。
扎堆的四阶强者们，均神情微变，表现出一定程度的讶异。
泽尔维、亚尔弗列德微微皱眉。
因为这群四阶强者们，大部分也都没有看清克里斯汀究竟做了什么。
但，所有四阶都能看出，克里斯汀，已然破了琉比斯的防御。
那可是绝对生命场的防御！
绝对生命场，非绝对生命场不可破，这几乎等价于，非四阶不可破！
难道克里斯汀竟然是四阶？
不止如此，真正令四阶强者们困惑的，是他们根本没有从克里斯汀身上感受到绝对生命场的气息！
换而言之，克里斯汀或许是四阶，但他只用了四阶之下的实力，至于破除生命场的能力，一众四阶都没有看懂。
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琉比斯身周，无形的绝对生命场烟消云散。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密集的撕裂脆响，他右拳的魔晶拳套片片碎裂，碎裂沿着右臂迅速扩散到他的肩膀，右半边身体的附魔战甲也寸寸崩碎，符文晶石飞散。
一道平直的血线，从他的右拳，顺着手臂，一直延伸到肩膀，穿透至背后，深可见骨。
一蓬血雾爆出。
一滴滴血液倏然落下，在地面渐聚成堆。
琉比斯身体僵硬地缓缓转身。
只有四阶之上的力量，才能破掉绝对生命场，琉比斯已然意识到，自己自以为足够重视对方，但终究还是小觑了对手。
他以为自己和其他参赛者早已不是同一层次的存在，却未料到，这名参赛者跟自己也并非同一层次。
或者说...克里斯汀，根本不应该当什么参赛者。
可惜，这一点发现的太晚了。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看着浑身是血的琉比斯，轻叹道：“踏过蝼蚁而不去杀死他，这个力量真的是很难掌握...即便我把力量压制到四阶之下。”
“四阶以下无敌，终究只是四阶以下罢了。”
琉比斯右拳无力垂在身侧，金红的发丝重归鲜红，浑身斗气收敛，血迹不停从右拳、右臂、右肩溢出，染红大半躯体。
这副凄惨的模样，是他掌握【战神觉醒】以来，甚至此生以来的第一次。
琉比斯尽力凝视着克里斯汀，面无表情道：“你的等阶不是三阶高位，你究竟是...”
眯眯眼少年踱步来到琉比斯身侧，抬手拍了拍他完好的左肩。
琉比斯静静看着，没有阻拦的意思。
因为，【血色战神】在克里斯汀刚才那一击，三阶巅峰级别的魔力在体内肆虐之下，只余留微薄的意识了。
这轻轻一拍，琉比斯的身体顿时像石柱一般，直挺挺向后倒下。
琉比斯眸光微淡，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背光阴影下，脸孔有些模糊的眯眯眼少年微笑着，嘴唇翕动。
克里斯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抱歉，我是四阶高位。”
428
背叛不管克里斯汀的表现多么惊世骇俗，既然他没有违反规则，战胜了琉比斯，那么天启学院就会承认他的胜利。
无论他隐藏了什么手段，也只是事后询问...或者追究而已。
一身月白袍服的云出岫从裁判席起身，准备下场宣布克里斯汀获胜，却忽然听到身后，剑士系助手的传讯。
“云出岫院长，十六夜同学说她有急事要见您。”
云出岫微微皱眉，按理说这个时刻，他应该先宣布克里斯汀的获胜，然后再去找十六夜，但克里斯汀打赢的毕竟是战士学院的希望，一年级首席琉比斯。
这意味着战士学院今年夺不到天启冠军了。
本来，云出岫作为裁判，计划的是宣布琉比斯获胜，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克里斯汀能赢，这件事本身就让云出岫很不爽。
于是他也不打算出面了，说道：“小莎老师，克里斯汀是你学生，请你来宣布他的胜利吧，我有事要见一下十六夜。”
金发精灵御姐莎莉文点了下头，曼妙身形一动，连同肩膀上的小红鸟莰蒂丝一同从裁判席消失。
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现在一年级比赛广场，克里斯汀身侧。
看到这位淡金袍服，胸怀宽广、气度华贵的四阶精灵主任，刚刚因克里斯汀获胜而爆炸高喊的人群们更显激动，疯狂欢呼起来。
“克里斯汀，你做的不错。”
莎莉文赞许地看了一眼眯眯眼少年，随手施放了一个光系治疗魔法，圣洁的白光照耀在浑身是血的琉比斯身上。
旋即，她看向魔影仪和观众席的方向，准备宣布克里斯汀获胜。
然而这时，她听到克里斯汀一句奇怪的话语：“莎莉文主任，您有没有感觉...最近的生活有些黯然失色？”
莎莉文瞥了他一眼，看到克里斯汀轻佻微笑，眯着的眼睛，正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傲人的胸脯。
准确说，是心脏。
作为天启四大主任唯一的女性，唯一的精灵，莎莉文的主任服是特殊定制的，偏向于旗袍。
虽然设计不是暴露的款式，但非常修身，完美凸显出精灵女子的窈窕曲线，纤细的腰肢，雪白的美腿，再配上莎莉文异于普通精灵的惊人硕大，那精细金色纹线下的诱惑，简直令人移不开眼睛。
任何近距离接触的人，都会很自然地被吸引目光。
但像克里斯汀这样随意的观看，未免太无礼了，更何况莎莉文还是他的老师。
莎莉文微微蹙眉，她没有察觉丝毫的危险感，正如琉比斯的危险直觉对克里斯汀失效一般。
事实上，区区一名学员，无论克里斯汀表现再优异，也不可能给莎莉文带来危险感。
她只感到不受尊重的愤怒，对这名学生刚有的好印象顿时降至冰点。
克里斯汀恍若未觉，微笑道：“您愿意给我点颜色看看吗？”
莎莉文的语气迅速冷漠下来：“你想看什么颜色？”
克里斯汀欣赏着那天然圆润的弧度，本想说‘黄色’，但注意到莎莉文冰冷的表情，只是耸了耸肩，说道：“算了，还是我来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吧。”
数十万观众的注视中，他修长的双手从袖子里伸出，在身前相合一拍。
啪！
“精神幻系魔法，禁忌·七彩泡沫术。”
......
“别着急，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至高裁判席上，云出岫疑惑看着神情紧张的黑发少女。
在他印象中，十六夜向来是个冷静的高傲剑士，即便上次遇袭的生死危机都一脸平静，此刻却一幅焦虑、慌乱的样子。
十六夜快速说道：“伊芙半小时前独自去了洗剑谷，我怀疑有人要对她，以及学院不利，所以恳请院长立刻彻查洗剑谷，并小心危险人物袭击！”
“胡闹！都快比赛了还到处乱跑。”
云出岫脸色愠怒，没有多问缘由，直接召出月白小剑，转头就要御剑朝洗剑谷飞去。
然而，在他起飞的前一刻，忽然看到成千上万、五彩缤纷的泡泡。
不止是他，十六夜、玻智，以及约书亚、丹尼尔等等四阶强者们，都看到了这些泡泡。
泡泡？怎么会有这么多泡泡？
约书亚最先反应过来，小脸一惊说道：“小心，是四阶精神魔法！”
他身后的玻智老师心神一震，发现这些泡泡有些眼熟，似乎曾经见过...
然而，小正太话音未落，一股极强、浩瀚的精神力从对战广场席卷开来，横扫整个天启赛区...以至整座穆柏山脉！
这一刹，四大年级，四大比赛广场的所有学员、观众、师生、教职工，穆柏峰的各个街道，莱茵街的所有商贩老板、顾客行人，全都看到了泡泡。
仿佛整座穆柏峰都充斥着这色彩斑斓的泡泡，在明媚阳光下随风飘舞。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这绚丽的场景。
而后，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身具各系魔力斗气的魔法师、战士，只要未达四阶，一个一个尽如割麦子般，昏迷倒下。
甚至于连迪恩、莎莉文这种四阶初位强者都产生了短暂的失神，在泡泡的飞舞中怔了片刻，才瞬发启用绝对生命场，将身边的人保护在内。
云出岫的生命场瞬间笼罩了十六夜，防止她被四阶精神力冲击晕眩，而后眸中剑意凛然，眼含杀意地望向这道精神魔法的来源。
那个一年级赛场中央，浅紫短发，神情慵懒的眯眯眼少年。
所有人终于确定，这个克里斯汀就是一名伪装成学员的四阶！
小正太约书亚身后，一袭淡金云纹教师制服的玻智终于想起，这道魔法，在去年的一年级教学中，他曾经见到过。
当时是精神课的实战教学，他指导伊芙与克里斯汀的精神魔法对战，克里斯汀就是凭借这个魔法，命中了伊芙，以及精神系一班的所有学员。
然而，当时的克里斯汀只是短暂晕眩了一个班级，此刻，却令整座穆柏峰的四阶之下都进入昏睡。
甚至如果不是约书亚主任的生命场保护，连自己这个克里斯汀的老师，都会直接昏迷过去。
‘七彩泡沫术’覆盖穆柏峰，数十万观众昏迷倒下，这些事情只是片刻之间，泽维尔与亚尔弗列德在四阶精神力扩散的瞬间便同时站起。
四阶巅峰、四阶高位，两道无比强大、恢弘的气息同时压向克里斯汀，令人震惊的是，克里斯汀的身上也出现一股丝毫不逊于亚尔弗列德，四阶高位的气息！
四阶高位，可称半神！
不管克里斯汀是什么人，四阶初位的莎莉文决计不是他的对手，甚至有生命危险。
泽维尔脸色大变，右脚抬起，身周地风水火元素齐动，下一步就要穿过空间裂缝，抵达克里斯汀身边。
然而，他却没能迈出那一步。
因为在他身后，一袭黑衣，宛若黑夜般深沉的【死亡】修不知何时出现，右手中，拿着一把炽白璀璨，又沾染黑色光纹的光剑，从后心，顺势捅入泽维尔的心脏部位。
与此同时，三位光明大贤者、圣魔导师迪恩、圣剑士格伦，五位四阶绝对生命场所保护的身后，皆有一名其所信任的助手，卢修斯、波尔格等等，拿着一柄与修手中形态相同的光剑，刺入其心脏部位。
429
危机四阶的强大之一便在于绝对生命场，可以防御魔力、斗气、精神力等等各种形式，甚至神力这种极高层次的能量，除非同样用生命场抵消，几乎无物可破。
但它毕竟只是一个‘场’，一个很明显的弱点便是它仅能抵御场外的进攻，无法防范场内的偷袭。
虽然大部分时候，四阶强者都会将这个场固定在体表，形成无物可伤的境界，但为了保护身边的助手，裁判席的众多四阶都将生命场边缘覆盖到了数十米之外。
此刻，这种保护，反而让他们陷入了生死危机。
砰砰砰！
一连串的巨响，亚尔弗列德、丹尼尔、格伦等四阶在被黑纹光剑刺入心脏的同时，便意识到了背叛，强大的四阶魔力、剑气朝身后轰出，数名袭击者顿时被轰得粉碎。
然而，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牺牲几名得到信任的三阶，甚至只有二阶的卧底，换取五位四阶强者的生命，这种事情简直是赚的不能再赚了。
肉眼可见的，五位四阶强者躯体飞速向与光剑同色的炽白转化，从心脏向着四肢各处，即便他们全力使用绝对生命场抵抗，也只是降低了转化速率，无法阻止转化的推进。
毫无疑问，一旦这份转化覆盖全身，或者只需要覆盖大半身体、覆盖神识所在的大脑，这些四阶强者便会尽数死亡。
只有修手中光剑刺入的泽维尔，是唯一的特例。
并非他的状况更好，而是状态更差，更凶险。
其余四阶是被非四阶偷袭，尚有余力用绝对生命场阻碍转化，但在四阶高位的【死亡】修面前，泽维尔的绝对生命场刚一释放，便被修用同样强大的生命场抵消大半。
只余留较少一部分的生命场去束缚光剑的炽白转化，但在修源源不断庞大魔力的压制下，仅仅数秒钟，泽维尔的大半躯体便化作一片炽白，被无限光明、死亡之意充斥。
这副状态，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被光剑的无限能量抹消成基本粒子，湮灭殆尽。
通体炽白的老人缓缓握住透胸而过的光明剑柄，叹道：“无限能量吗...真是惊人，修，你这是什么招数？”
在这最后关头，泽维尔神情平静，仿佛已经看开了死亡。
在他身后，一袭黑衣的修沉默两秒，平静道：“永杀之剑，是我以【死亡】权柄从一把奇剑中分裂而来，一百余年时间，也不过分裂出六把【永杀】...上一任天启院长，便是死在这把剑下。”
泽维尔，加上五名四阶，百年光阴所得的六把【永杀】已然用尽，但只要能杀死这些人，再多时光的付出都不算什么。
泽维尔闭上眼睛，神情复杂说道：“上一任院长的死亡也与你有关么...虽然我已经不想问了，但是...修，你为什么要背叛天启学院？”
作为天启学院资历极高的四年级主任、四骑士之首，修比泽维尔成名、成为四阶、加入天启的时间都要早数百年，跟天启的感情自然也更加深厚数百年。
若不是【死亡】骑士的身份责任，修在一百多年前甚至可以替代尚未成熟的泽维尔，自己成为天启院长。
泽维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叛变。
可惜，修并没有回答的打算，只是灰眸淡漠，冷漠地维持着绝对生命场的输出，让泽维尔无法阻止【永杀】的侵袭。
此刻裁判席中，没有遭受致命袭击，尚有闲暇帮助其余人的，还有白衣帅哥云出岫、小正太约书亚，【屠夫】院士，以及【饥荒】、【瘟疫】、【杀戮】三大骑士，足足六名四阶战力。
在泽维尔遇袭的刹那，六人于瞬息之间各自做出选择。
三年级主任云出岫没管泽维尔，直接脚踏月白小剑冲向一年级赛场莎莉文所面对的克里斯汀，以莎莉文的实力，对付四阶高位实在太过危险，可能片刻就会被克里斯汀杀死。
二年级主任约书亚呆毛一颤，小脸严肃地双手指向修，四阶中位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想要操纵...或者影响修的神智，帮助泽维尔脱困。
可惜下一刻，忽然有一名身穿鲜血长袍，戴暗金面具，头发半黑半白的人影拦在小正太身前，同样强大的四阶中位精神力侵袭其本体，逼得约书亚不得不停止干扰，全力回防，抵抗鲜红长袍人的精神冲击。
同为光明大贤者，兼职毒魔药师的【屠夫】则是来到亚尔弗列德、丹尼尔、迪恩等人身边，尝试用高阶光明魔法、禁忌魔药来解除【永杀】炽白化的进程。
这些人不仅是天启的助力，也是光明神殿、斐林帝国的重要支柱，不能不管他们，让其轻易死在这里。
但【屠夫】数秒内尝试了十几种方法，都收效甚微，只能帮助其约束生命场，近乎无力地看着炽白化推进。
最终有机会帮助泽维尔对抗【死亡】修的，只剩下除修之外的天启三骑士。
拉着白色长弓，弓如满月的银发精灵【瘟疫】，端着漆黑天平，身周符文飘舞的木讷男子【饥荒】，以及提着猩红血剑，指节抵住剑鞘的红发女子【杀戮】。
这三人的实力单独不及【死亡】，本质其实都只是三阶巅峰，最强的【杀戮】也不过半步四阶，但有末日神器在手，都至少有四阶初位、中位的实力，联合起来，也足以和修抗衡了。
事实上，天启四骑士最强的状态乃是四人同力，四件末日神器相互配合，合为一体的威力，即便全盛时期的泽维尔也不是对手。
可惜，修的叛变，直接令天启学院这一底牌化为乌有。
然而，就在【瘟疫】的羽箭，【饥荒】的炼金符文，【杀戮】的杀意冲向【死亡】修之际，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高达千米、浩瀚恐怖的黑炎之墙，似乎无物不可吞噬，将袭来的一切燃烧泯灭在黑炎中。
黑炎之墙上方，一朵朵黑炎凭空诞生，幻化一名紫衣主教服老人的身影，老脸潮红，猖狂大笑。
“哈哈哈，今日我黑暗神教必将覆灭天启学院、光明神殿，重现昔日我主黑暗之神的荣光！”
“泽维尔，亚尔弗列德，你们还认得我吗！”
北光明女神殿，世间第一光明大贤者亚尔弗列德脸色苍白，声音干涩道：“忒尼斯，居然连你也来了。”
他的状态，是被【永杀】袭击六位四阶中最好的状态，因为他四阶高位，实力强大，且没有被修针对，【永杀】的炽白化只扩散到半个胸口，便被绝对生命场死死阻拦，以极慢的速度蔓延。
但这依旧只是延缓，无法完全控制，而且，全力抵抗【永杀】的他，也没有余裕去做些别的了。
看着老对手的惨状，忒尼斯嘿嘿一笑，袖袍一挥，顿时有数百上千名气息强大，二阶到三阶层次的人从四面八方出现，进攻这些无法动弹的四阶。
他们大多披着黑衣斗篷，但仔细看去，能看到斗篷下，其中不少人还穿着监委法师、执法司的制服。
泽维尔又是一声轻叹。
执法司司首的修在天启内权力极大，平日防卫之事都是由他一手负责，此刻的情况，显然整个执法司都被黑暗神教替换、渗透成筛子了。
天启学院已然陷入数百年间最大的危机中，谁可破局？
430
诺亚世界，第一强者“修，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原因，如此勾结黑暗神教，背叛天启学院，我不会原谅你了。”
泽维尔握着炽白剑柄，望着弥漫天际的黑炎，叹道。
作为最强的四年级主任，黑衣高大男子修的气质如黑夜，气息如死神，但他容貌很平凡，此刻平凡的眉毛微微扬起，不是很明白泽维尔的意思。
你已将要死亡，连同肉体，连同灵魂，化作一片虚无，我又何须在意你的原谅？
下一刻，修扬起的眉毛以更快的速度落下。
他眉头紧皱，灰色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感受到了浓烈的，逼近死亡的危险，源自于手中这柄炽白璀璨的黑纹光剑，【永杀】！
修毫不犹豫地松开剑柄，身形疾退。
而后，他看到那柄黑纹光剑宛若调转过头，自己刚才所握之处化作剑尖，剑柄则是落入泽维尔手中，被泽维尔轻轻一送，刺中自己刚才的位置。
一刺不中，泽维尔顺势一拔，竟然将黑纹光剑从体内心脏中拔了出来！
随着拔出，泽维尔已经近乎完全炽白化的身体，以更快的速度重归正常，只是心口处余留一道血迹斑斑的恐怖贯穿伤，昭示着他被【永杀】刺穿过。
泽维尔拔出【永杀】光剑，顺势对着千米浩瀚的黑炎之墙，以及黑炎上方紫衣主教服的老人，一剑斩落。
夏日阳光中，陡然显现一道光华极盛的剑痕，连太阳的光辉都完全遮掩，仿佛要将天穹刺破。
那仅有一米之长的黑纹光剑，随着泽维尔右手挥下，竟是化作一道足有十余里长的炽白巨剑。
那道可吞噬万物的黑炎之墙，在此光剑下，有如被真实巨剑斩下的沙堡玩具。
黑暗大主教忒尼斯的猖狂大笑戛然而止，整个人，连同脚下的黑炎之墙，被宽达数百米的剑锋斩为两截。
黑炎巨墙骤然崩裂，如雪山般崩塌，一朵朵黑炎向着大地坠落。
泽维尔左手虚抬，天地骤寒。
高空中，风起，雪涌，冰絮漫天飘舞。
那些恐怖的黑炎，被狂风卷起，落入那片深蓝的冰絮中，顿时连同燃烧的光与热一同消失，融化无踪。
旋即，泽维尔望向被【永杀】刺入心脏，炽白化侵袭的五名四阶。
他抬起的左手落下，地风水火齐动。
五道漆黑如墨的空间枷锁，精准的出现在五名四阶的心脏光剑周围，将【永杀】牢牢锁住。
五位四阶的炽白化进程，终止。
泽维尔一步踏出，脚下空间坐标跳跃，来到亚尔弗列德身后，左手握住被空间锁住的炽白黑纹剑柄，轻轻一抽，便将四阶院士【屠夫】束手无策许久的【永杀】抽出。
一众四阶震惊无言的目光中，泽维尔将左手【永杀】递入右手，两柄炽白黑纹的光剑竟然开始融合，之后他再次一步踏出，来到斐林帝国圣魔导师迪恩身后，空闲的左手将第三柄【永杀】拔出，同样递入右手，与前两柄融合。
泽维尔继续踏出第三步，来到圣剑士格伦身后，再一次朝被锁住的光剑伸出左手，抽出......
......
云出岫、【屠夫】，之所以没去紧急救援泽维尔，并不是因为不在意院长的生死。
虽然有莎莉文、亚尔弗列德等人生死很重要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相信泽维尔。
诺亚世界第一强者，五系元素四阶巅峰圣魔导师，世间已知，除了陨落的自然、生命之神世界树之外，唯一的四阶巅峰。
主任们很清楚自己与院长的差距，自然也很清楚，无论多么危险的境地，无论多么强大的对手，连自己都还没事，泽维尔就绝对不会先一步被轻易解决。
毁灭天启学院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不是数量众多的主任、院士四阶，仅仅是四阶巅峰院长泽维尔一人罢了。
修默然、认真地注视着泽维尔，注视着他将【永杀】一柄一柄拔出，然后都放在右手，区区十余秒，便将自己百余年才分裂出的六把光剑，重归为一把。
然后，泽维尔提着唯一的一把【永杀】，望向修。
之前的每一把【永杀】，都是炽白璀璨，镶刻细微的黑色光纹，而这一把，或许是六剑合一的缘故，炽白璀璨不变，但那黑色的纹路却是更加密集、清晰，遍布了整把光剑。
修凝视许久，若有所感说道：“泽维尔院长，原来这就是你的心灵法则吗？”
泽维尔没有说话，他朝着修，一步迈出。
这一步，他来到修的身前，右手持已然半漆黑的【永杀】之刃，朝着修的心脏笔直刺去。
【死亡】修，四阶高位的绝对生命场瞬间扩散，然而，泽维尔四阶巅峰的生命场更加强大，直接将修的生命场消泯于无形。
泽维尔速度很快，手的速度也很快，那把半漆黑的光剑，便这样迅速、无可阻挡地接近修的心脏。
剑锋一寸一寸地前进，已然接近一尺。
此刻，咫尺之刻。
修淡漠而慨叹地注视着泽维尔。
他说道：“这是我的剑。”
这柄炽白璀璨的光剑，在百年之前不叫【永杀】，不是修的剑，但经过一百余年的蕴养，已然成为了修极为熟悉，【死亡】权柄无法割舍的【永杀】之剑。
至少，在权柄上，除了【无限】之外，【永杀】已经有了修【死亡】一部分的主权，那剑身上的黑色光纹便是明证。
更何况，泽维尔手中，融合【永杀】黑纹之严重，已然覆盖一半。
修未曾料到泽维尔能够在【永杀】之下幸存，但在泽维尔取出自身【永杀】之后，他是有机会阻止泽维尔将其他人【永杀】拔出的。
之所以不阻拦，一方面是为了观察泽维尔心灵法则的具象化能力，另一方面，在看到泽维尔将黑色光纹融合后，他认为融合的【永杀】更有益于他的控制。
修的深邃灰眸，冷漠地看了咫尺之间的【永杀】一眼。
霎时间，那炽白剑身上的密集黑纹，亮起幽邃的黑光。
那道黑光，扩散于天地。
天地之间，蓦然昏暗。
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从【永杀】之中传出。
高空响起一道震耳的雷鸣，有云层莫名狂卷，不停绞动，如无数远古巨龙在其中厮杀，狂风之烈直欲撕裂人的耳膜，仿佛连天地都感受到了这恐怖的气息，从而开始恐慌。
周遭四阶强者的心底也开始恐慌，被【永杀】刺入身体过的几名四阶，甚至无意识地开始流汗，感受到心悸的大恐怖。
泽维尔神情骤变。
他意识到，在修的意念之下，【永杀】要爆了。
无限的能量，与无尽的死亡气息，即将从自己的右手中爆炸。
这是一场让诺亚世界都感到恐慌的爆炸，也让泽维尔也感受到了浓烈的危险。
他不知道修为什么有如此大毅力，下这么狠的手。
但他却没有像之前修那样松开右手，远离【永杀】。
因为这个爆炸真的很恐怖。
如果泽维尔松开右手，没有人能拦住爆炸，整座穆柏峰，整个二十一区天启学院，乃至五十四区的天启城，大概都将在这场爆炸中化为灰烬。
天启三千年基业毁于一旦，除了极少数四阶之外，所有人都将死去。
被【永杀】重创的五名四阶之中，除了四阶高的亚尔弗列德，连丹尼尔、迪恩等人都可能死去。
他们的身体已经炽白化了三分之一以上，即便泽维尔帮他们拔出了【永杀】，也暂时无法行动、无法调集魔力。
修静静看着咫尺之间的泽维尔，等待着他的选择。
泽维尔没有选择。
他不仅没有松开右手，反而握的更加紧密，甚于要将【永杀】揽入怀中。
他的指尖地风水火元素齐涌，化作一层层，一道道漆黑的空间之锁。
他扶摇直上，挟风而起，仿佛在三维的世界陡然开辟一条高维空间的通道，通往无尽的高空。
而他本人，则是携带着即将爆炸的【永杀】，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远离穆柏峰的峰顶。
431
寻找伊芙当克里斯汀‘七彩泡沫术’覆盖穆柏峰的时刻，十六夜就明白出事了，事情很严重。
在云出岫的生命场保护下，她是四阶之下少数没有昏迷的学员，却没在裁判席、比赛区域停留，而是毫不犹豫地远离赛场，朝洗剑谷冲去。
十六夜明白，自己的实力在学员中算的上强大，但对比四阶强者，就如婴儿般孱弱，留在赛场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得让云出岫等人费心保护。
虽然，在这个惊变的时刻，留在院长、主任们身边是最保险的做法，但洗剑谷的伊芙生死不知，十六夜心中的第一目标就是确认伊芙的安全。
她取出夜骐短剑，浑身剑意凝聚，冲出比赛区域，却迎面碰到了数量庞大，披着漆黑斗篷，冲向裁判席的袭击者。
他们中有黑暗神教的信徒，亦有黄昏议会外围成员，以及各大帝国甚至光明神殿的叛徒，实力在二阶、三阶不等。
面对这些人，十六夜的实力还是具备很大优势的。
顷刻间，她便杀死数十名拦路的二阶，撕开一道防线，奈何对方注意到她的危险，很快就有更多，更强的三阶，朝她包围过来。
十六夜再强，四阶之下，也不可能视三阶于无物。
十余名三阶斗篷人联手，将她围困在内，十六夜左突右进，数次惊险地以伤换命，却始终无法突破包围圈。
若非对方不想拼命，在十六夜身上折损太多人手，十六夜估计早就重伤无力反击了。
饶是如此，她的状态也急剧下滑，体内的斗气、魔力急剧消耗，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这群三阶强者困死在里面。
更危险的是，十六夜感到，似乎有更强，她无法对抗的三阶巅峰，接近四阶的存在，在往这边赶来。
危急关头，十六夜的眼前忽然闪现深蓝的光辉，一束惊艳的蓝光疾行而过，绕包围圈闪耀着转了一周。
围攻的斗篷人骤然静止了半秒。
下一刹，十余名三阶身首分离，头颅如熟透的果子般掉落，鲜血自尸体的颈腔喷薄而出，如盛典的礼花。
十六夜微微喘息，看到一道修长的白衣残影在面前停留，手中长剑、身周皆弥漫着深蓝的斗气，即便从漫天血花中穿过，一袭白衣仍旧纤尘不染。
如此白衣如雪，剑光染血的威势，让十六夜竟产生了片刻的错觉，以为是云出岫院长前来救自己脱困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位男子，并非云出岫，而是四年级剑士系首席，三阶巅峰的【蓝色闪光】海伦·凯利。
传闻中伊芙的‘表哥’，海伦皇室的威尔国皇子。
凯利帮助十六夜脱困后，没有停留，继续如一道蓝色闪光在斗篷人群中穿行，所过之处，杀死大片袭击者。
强大的三阶斗篷人，也想像对付十六夜一样，联手围攻这名剑术天才，奈何根本限制不住，也追不上对方的速度，十余位三阶联手，竟然被凯利一人数秒便杀的七零八落。
十六夜心中微叹，三阶与四阶天堑般的差距，导致同为三阶，三阶之间的差距也极为巨大，海伦·凯利这种有望晋入四阶圣剑士的三阶巅峰，更是与其他三阶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十六夜自认，有朝一日，当自己也晋入三阶巅峰之时，并不会比【蓝色闪光】差到哪里去，或许速度有所不及，但【幽夜之剑】的总实力只会更强。
沿着被凯利撕裂的包围圈，十六夜迅速突围，一路上，看到数名如凯利一般，高年级的三阶巅峰强者，在斗篷人阵型间肆意厮杀，虽然大部分杀人的效率都不如凯利迅捷，但也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天启高年级的三阶巅峰强者，是世间质量最高的三阶巅峰强者，若非克里斯汀让大部分教师、学员昏睡，这群斗篷人根本攻不上天启赛场。
可惜，事实是天启四阶之下的大部分强者都陷入昏迷，少数幸存的凯利等人在数千名二阶、三阶的围攻中，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在抵御斗篷人的天启强者中，十六夜忽然注意到一个隐约熟悉的女子身影。
一袭紫衣，身周紫色光圈环绕，一切外界的斗气魔力进攻，都会被那圈紫色光环所泯灭。
她的肩胛喷射着深紫的能量光翼，有无数深紫的光弧自光翼中射出，光弧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
伊芙通关噩梦之前，天启积分榜的常年第一，能源学院四年级【魔能暴雨】，艾卡·黛安娜。
她和凯利是唯二两个，高速移动，仿佛飞在天空杀人的三阶巅峰强者。
十六夜想起的，便是之前在洗剑谷和碧洛迪丝一起，袭击自己取血的紫衣面纱女子。
但这个时刻，既然都是对抗天启外敌，十六夜也不想追究了。
当务之急，还是去洗剑谷找伊芙。
然而，突破包围圈后，十六夜回头一望，顿时心中一凉。
十余座如山般恢弘的召唤魔法阵出现在凯利、黛安娜等人四周，夺目的湛蓝光辉笼罩着一切。
每一座召唤阵中，都有着不亚于凯利层次的三阶巅峰魔兽气息传出，最可怖的两座，竟然展现出四阶魔兽的气息！
片刻后，一只只高达百米的巨型魔兽从召唤阵中钻出，其中最强大的，赫然两头成年的银色巨龙，散发着四阶初位的强大气息。
恐怖的龙吟响彻天空，显然，这是袭击者们注意到凯利等人的高速杀人情景，故而有一名四阶的传奇召唤师，不顾身份，以大欺小用四阶魔兽来对付凯利等天才。
远离包围圈的十六夜举目远望，剑目扫视许久，看到一名褐红长衫的男子站在远处山头，凝视着仿佛‘怪兽入侵’的场景。
男子身边空无一人，只有褐红长衫的袖口中，隐约露出一根根深红嗜血的藤蔓。
无论什么等阶，即便四阶的召唤系圣魔导师，最脆弱的仍旧是魔法师本体，想要打败召唤系，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进攻召唤师本身。
但十六夜只是远远望了一秒，就立刻低下头，尽力不让这名召唤师注意到自己，放弃所有帮助凯利的念头，继续朝洗剑谷奔去。
再脆弱的四阶召唤师，仍旧是四阶圣魔导师，就算他没有袖子里的那些危险的红色藤蔓，三阶初位的十六夜也没可能伤到对方。
反而，如果她被对方注意到，可能逃都逃不掉。
十六夜明白，自己能够发现四阶召唤师的本体，只是这位召唤师根本没想对自己隐藏罢了。
幸好，那名褐红长衫男子虽然也发现了十六夜，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或许因为她太过弱小，或许因为她逃离战场的行为，压根就没管她。
然而，战场内，十余只高阶魔兽的出现，顿时让天才们的少许优势荡然无存，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包括凯利、黛安娜在内，没有人能与四阶银龙抗衡，在两头银龙的横冲直撞中迅速出现伤亡。
而这时，天空传来一声低沉的雷鸣，所有人的心中陡然出现一阵恐慌。
极高的高空之上，一点极净亮光，自无数重漆黑的空间封锁中透析而出。
旋即，无限光明笼罩世间。
世间陷入一片白昼。
泽维尔所携带，【无限】能量+【死亡】权柄的【永杀】，在他右手中爆炸了。
432
黑域天启的四阶强者们仰视着天空爆发的炽烈白光，心中一沉。
泽维尔作为世间最强的五系圣魔导师，最出名的便是他出神入化的五系组合魔法，而所有组合中，最强大的手段，便是土、风、水、火，四系元素组合的空间魔法。
然而，漆黑的空间封锁中透出白光，便意味着泽维尔的空间魔法阻拦【永杀】失败了。
连泽维尔都无法控制的爆炸，其杀伤、破坏性可想而知，恐怕整座天启城都会毁灭大半。
约书亚被鲜血长袍人阻拦，云出岫去一年级赛场帮助莎莉文，【饥荒】、【瘟疫】、【杀戮】三骑士将【死亡】修围住，天启四主任、四骑士全都有自己的对手，无法腾出手阻拦爆炸。
当然，他们腾出手也拦不住。
【屠夫】叹了口气，如果另一位院士【命运之轮】卡门在就好了，好歹能帮自己分担一些压力，可惜卡门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突然不出席穆柏峰的正赛，甚至到现在都没赶过来。
难道向来算尽一切的卡门也遇袭了？
如果卡门都出事的话...
【屠夫】不敢思考过多，迅速来到丹尼尔等人身边，绝对生命场扩散，将几个重伤的四阶保护在内。
没错，【屠夫】，包括三主任、三骑士，已经默契地放弃了各大赛场上数十万昏迷观众，甚至放弃了许多距离颇远的天才学员，只保护己所能及的部分区域。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连泽维尔都拦不住的爆炸，他们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不知道爆炸核心的泽维尔院长怎么样了。
【屠夫】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眼见高空极亮白光一闪，世界进入白昼，他也做好了被【永杀】爆发冲击的准备。
无穷的光与热从天穹一点迸射，大气乃至空间都被极高层级的能量撕裂，天空中能看到数万道璀璨刺目的能量湍流，轰轰烈烈地坠落人间。
这绝美的图景，亦是人间的灾祸。
【屠夫】也仿佛被那美丽的能量湍流刺到了眼睛，叹息一声，双眸微微闭合。
然而，下一刻，他感到周围忽然暗了下来。
【屠夫】惊异抬头，看到自己等人上方，本该被【永杀】照耀为白昼的光明世界，蓦然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漆黑冷寂的幕布。
幕布边缘，一片扭曲，那是空间极度弯折的景象。
四阶巅峰空间封锁魔法，扭曲黑域！
泽维尔不知何时出现在一众四阶上方，右手负于身后，左手高举，正托着那片黑域。
他仿佛托起整片苍穹，亦仿佛托起整片黑夜。
无穷的炽热撞入黑域。
轰的一声闷响，比雷鸣低沉无数倍，亦比蝉鸣厚重无数倍，一道道极致璀璨的能量湍流被扭曲的空间所吞噬。
黑域颤动了几下，迅速稳定下来。
泽维尔一手托天，身形丝毫未动，看起来格外高大。
【屠夫】赞叹一声，院长果然不愧为世间最‘高’，天塌了，还有泽维尔顶着。
轰鸣持续了十余秒才渐渐减弱。
期间，黑域的空间被能量撕出几次裂缝，但都被泽维尔以极快速度修复，没有影响下方一丝一毫。
直至能量湍流的坠落不再剧烈，泽维尔放下左手，双手背于身后。
黑域自发顶立天空，继续阻挡【永杀】的残余爆发。
泽维尔的空间魔法造诣极高，空间扭曲、撕裂、传送，都是信手拈来，若是一般的能量，哪怕是斐林帝国的灭国魔导炮，泽维尔都能将其禁锢在‘独立空间’中，无法伤到周围一丝一毫。
甚至，他还可以直接将灭国魔导炮传送至斐林帝国境内，让其自己炸自己。
空间魔法，这便是各大帝国不敢与天启学院为敌，尊称泽维尔世界最强的一大原因。
但泽维尔的空间魔法，却奈何不了修的【永杀】。
其一，【永杀】能级极高，足以轻易破碎苍穹，撕裂空间，故而，泽维尔的空间禁锢无效。
其二，【永杀】能量无限，空间传送的条件便是与传送物等价的能量，故而，泽维尔的空间传送无效。
泽维尔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先将【永杀】带入高空，远离人群，再以数十、近百重空间封锁，将其能量削弱，最后自身传送回人群，以数万里空间扭曲的黑域，将剩余爆发的能量阻隔。
泽维尔从未想过以自身魔力对抗【永杀】的能量，虽然四阶巅峰的魔力如**大海，但面对无限，压根无从对抗。
他对抗的一直都是能量传递的介质：空间本身。
饶是如此，泽维尔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毕竟他不仅仅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穆柏峰、天启城上千万的人群。
若非如此，泽维尔直接开启四阶巅峰生命场，这种大面积攻击，再强的能量，也无法伤他分毫。
不过幸好是挡住了。
泽维尔望向被天启三骑士围住的，四骑士之首的【死亡】，一步踏出，出现在修的面前。
他负着双手，情真意切道：“修，收手吧，随我去禁绝监狱，只要你愿意悔过，我可以不杀你。”
听到这番话，与修关系亲密的天启三骑士没什么反应，但约书亚、【屠夫】，以及亚尔弗列德等人则是微微皱眉，不太赞同泽维尔的说法。
修险些杀死数千万的人群，这种杀孽，无论有什么理由，都是不可原谅的了。
然而，他们正欲反驳，却看到泽维尔的背后，顿时纷纷沉默。
泽维尔负在身后的右手已然鲜血淋漓，整个右臂的院长袍都消失不见，全靠左手抓着右手手腕，才能负起双手，否则整条右臂只能垂在身侧。
刚才那场爆炸，对他的伤害比表面展露的更严重。
再加上从一开始，泽维尔的心脏便被【永杀】刺穿过，他的五系元素没有光暗，不是亚尔弗列德这种光明大贤者，也不可能治疗心脏的伤势。
总而言之，一众四阶隐隐猜测泽维尔伤势颇重，所以没有出声阻止泽维尔的劝降。
毕竟如果修此刻回头，乖乖进入禁绝监狱，己方的损失就能降到最低，如果继续打下去，谁也不知道‘重伤’的泽维尔还能不能打赢修。
可惜，修只是深沉的叹了口气。
“泽维尔院长，你的确是用心良苦。”
他右手平伸，手中浮现一个虚幻、漆黑、透着令人心悸气息的镰刀。
天启四神器之首，至高法则宝具，【死亡之镰】。
这显然不是投降的打算，四阶强者们神情凛然，戒备的望着修。
感应到【死亡之镰】的气息，天启三骑士各自手中的神器，【瘟疫之弓】、【饥荒天平】、【杀戮之剑】都微微颤动，发出对应的光芒。
泽维尔的表情也认真不少，负于身后的双手松开。
他右手缓缓垂落身侧，左手微抬，对着那虚幻的黑色镰刀。
下一刻，镰刀所散发的黑光中，乍现一道比黑光更加黑暗，宛若寂灭的黑点。
那黑点以极快速度横向拉长，眨眼间化作一条黑线。
黑线所经之处，光芒骤然裂开。
咔嚓咔嚓咔嚓。
风声裂开，空气裂开，微光裂开，空间也在裂开，一切都在被黑线撕裂。
修瞳孔微缩，四阶高位的绝对生命场竟然丝毫不起作用，片刻间，那道黑线便要蔓延至他手中的虚幻镰刀，蔓延到他的手上。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那条黑线。
仿佛无可阻拦的空间裂缝，就这样被捏在空中，停止了蔓延。
一袭白衣的塞缪尔出现在修的身边，唇角微勾，微笑望着名震大陆的四阶强者们。
泽维尔看着这名已经被确认死去的老师，眉毛深深皱起。
塞缪尔捏着黑线，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说道：“修，退下吧，你不是泽维尔院长的对手。”
这句话让四阶强者们心中一惊，更令人震惊的是，如黑夜般深沉的高大男子，竟然听从了这名老师的指示，向后退了一步。
难道天启的四年级主任修，竟是这位气质温和的白衣男子部下？
泽维尔缓缓放下施展黑线的左手，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塞缪尔将黑线捏起，放在身前示意说道：“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泽维尔院长，我是你的敌人。”
他双指微动，黑线如回溯般重归黑点，又化作虚无。
撕裂一切的空间裂缝竟然就这样被泯灭了。
泽维尔顿时意识到，对方也是一名深谙空间魔法的多元素圣魔导师，其造诣未必比自己稍差。
塞缪尔棕眸偏转，望向远处一隅说道：“忒尼斯先生，我不是请求过您拦住亚尔弗列德吗？”
话音落下，那处空间顿时有点点黑炎汇聚，化作一个紫衣主教服的身影，正是黑暗神教大主教，忒尼斯。
自从被泽维尔一剑斩成两段后，忒尼斯便销声匿迹，隐藏暗中等待机会。
他不会承认，其实自己是被泽维尔的实力吓到不敢现形，毕竟作为黑暗神教领导者，被对方‘擒贼先擒王’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看到泽维尔一直盯着实力最强的【死亡】修打么，对一年级赛场的克里斯汀，以及鲜红长袍的邓伦，看都不看一眼，如果自己出面，肯定要被泽维尔先手解决。
不过，既然已经被塞缪尔叫出，忒尼斯也不再隐藏。
他略带惊奇地看着塞缪尔。
忒尼斯知道塞缪尔作为神谕大神官，黑暗之神从者，实力很强，但未曾料到对方能够化解泽维尔的空间魔法，这可是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当然，忒尼斯更没想到，连天启的修，都隐隐听从塞缪尔的样子。
塞缪尔没管众人对他的看法，望向遮天蔽日，阻挡【永杀】剩余威力的扭曲黑域。
他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划下。
指尖，一点白光闪烁，瞬间化作一道璀璨夺目，能级极高的炙光，以光速射向黑域。
泽维尔神情微变。
咔嚓一声，那片连【永杀】都无法突破的扭曲空间，被塞缪尔炙光切开，而后如黑色琉璃般四散碎裂。
空间翻覆卷曲，化作无数碎片。
霎时间，如黑夜破晓，天光大亮，【永杀】的残余能量狂暴倾泻下来，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密集、剧烈。
泽维尔抬起左手，试图阻拦能量，却见身周忽然转暗，一片与扭曲黑域相似的黑色空间，将自己笼罩进去。
塞缪尔站在黑色空间的另一端，朝泽维尔伸出手：“院长先生，很抱歉，接下来您不能参与其他人的战斗了。”
433
各自的对手一道道七彩炽亮的光辉从天而降，如万千彩色陨石高速坠落。
在黑域挡住【永杀】大部分攻势后，此刻坠落的不过是少许能量残余，只笼罩了穆柏峰和周边几座山脉，比起之前那无限壮观的毁灭性能量洪流，不知温柔了多少倍，至少不再让一众四阶感到无法对抗的恐慌。
当然，论起覆盖面积和杀伤力，仍可称之为超大型四阶禁忌魔法。
泽维尔与塞缪尔一同消失，【屠夫】再次承担起保护丹尼尔等人的职责，双手托起近千米直径的光明护罩，生命场覆盖其间，挡住一大片坠陨的炽光。
天启守序阵营的其余四阶也做着相似的事情，一道道恢弘庞大的高阶魔法盾升空而起，像是在‘能量暴雨’的穆柏峰上，支撑起一架架各种颜色的盾伞。
四大年级赛场的数十万观众基本都在伞下，没有受到伤害，但穆柏峰面积很大，即便四阶的能量伞也不可能完全覆盖，更何况大部分强者都有自己的对手要处理。
毁灭永远比保护更容易，伞外的地方就没那么好运了。
轰鸣声中，穆柏峰接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像是被三阶魔导炮犁了一遍，战士学院的教学楼、大量设施被毁灭，残垣断壁，浓烟烈火到处都是，连繁华的莱茵街都被轰塌一角。
这一轮轰击不知有多少人死去，但比起毁灭穆柏峰，乃至整座天启城，这已经是众人能接受的结果。
而脱离【永杀】的极致危险后，四阶们也注意到赛场周围肆虐的两头四阶银龙，看到许多高年级天才在银龙吐息中被融化的景象，顿时意识到有四阶召唤师在对学员出手。
天启校外援助中，唯一的四阶高位，目前尚存战力的亚尔弗列德开启感知，试图寻找那名四阶召唤师的踪迹，却被一朵朵黑炎环绕，不得不停下搜索。
光明神教与黑暗神教本就对立，忒尼斯在被塞缪尔叮嘱后，显然盯上了亚尔弗列德，双方大战起来。
天启三骑士，【瘟疫】、【饥荒】、【杀戮】也没在意两头银龙，因为他们眼前有更危险的对手，手持【死亡之镰】的修。
约书亚还在与鲜红长袍人邓伦进行凶险的精神力交锋，无暇顾及其他。
云出岫替代莎莉文面对四阶高位、能力未知的克里斯汀，也无法分神。
倒是同为四阶传奇召唤师的莎莉文，在云出岫与克里斯汀交锋的时刻抽身而退，有机会帮助学员去对付那名召唤师。
然而，莎莉文和小红鸟莰蒂丝刚飞出一年级赛场，迎面就看到一个红发红眸，颜值极度俊美的陌生少女凌空而立，似乎早已等待多时。
红发少女说道：“精灵小姐，请止步。”
莎莉文本不想管她，却见一道猩红四溢，足足千米的魔法障壁从前方升起，拦住了自己。
显然，红发少女也是一名四阶。
莎莉文只能停下脚步，望向红发少女，冷声道：“你也是黑暗神教的人吗？”
红发少女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并不重要，我只是答应了一个人，需要在这个时刻拦住一名主任，而你恰好是最弱的一位，所以我便选择拦你了。”
听到自己最弱，莎莉文没有反驳，只是冷笑道：“是谁让你拦住一名主任的？况且就算我是最弱的主任，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拦住我？”
红发少女没有生气，轻笑道：“小精灵，我知道你现在比较着急，不过我是谁，我和谁交易，你还不够资格知道。”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明白，我没有必要杀了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坐下来喝喝茶，看看烟火聊聊天，等泽维尔他们打完我就走了。”
莎莉文赶着救人，自然不会相信一个陌生敌人的鬼话，冷漠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天启学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敢拦我，先做好被我杀死的准备！”
莎莉文右手举起，伸向天空，手中光水元素汇聚。
“奴隶契约召唤，出来吧，伊西里斯、奥菲欧斯，遵从吾之命令，埋葬吾之敌人！”
天际蓝光闪耀，魔力线条勾勒，形成两座浩大繁复的召唤魔法阵。
“吼！吼！”
伴随两道高亢的龙吟，两只可怖的黑龙从阵中飞出，狰狞双翼张开，掀起剧烈狂风。
“四阶魔力赐予，召唤增幅！”
莎莉文的四阶召唤系魔力施加于两头黑龙之上，原本三阶巅峰的黑龙气息迅速步入四阶初位，体型大幅增长，拥有多系元素魔法抗性的黑色龙鳞更加坚固。
这本来是莎莉文准备对付两头银龙的招数，此刻只能先行解决红发少女。
莎莉文淡金袖袍一挥，下令道：“杀了她。”
遮天蔽日的阴影挡住了所有的阳光，红发少女在阴影下抬头，仰视着两只俯冲而来的恐怖黑龙，宛如飞蚂蚁仰视飞翔的大山。
她微笑渐敛，平静道：“真是麻烦的小家伙。”
红发少女的鲜红双眸中，有猩红血光一闪而过。
下一刻，两头黑龙同时凄惨嘶吼，俯冲的身形顿时凝固，丝丝血液从坚硬的龙鳞渗出，化作猩红丝线，将其禁锢在空中。
仅仅四阶实力，却没有绝对生命场的‘伪’四阶魔兽，在红发少女面前一秒都活不下去。
莎莉文和她肩膀上的小红鸟一齐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听见红发少女说道：“小精灵，我劝你淡定一点，就算你家精灵之森的米歇尔女皇来了，也不敢说我是什么东西。”
“若非你是伊芙的老师，仅凭刚才的不敬，我就会杀了你。”
“还是考虑考虑，和我坐下来喝杯果茶怎么样？”
......
斐林帝国迪恩、圣剑士格伦、东光明神殿丹尼尔、南光明神殿坦普斯，这四人的实力都只是四阶初、中位，被【永杀】袭击后心脏附近完全炽白，没死已经是万幸，根本无力再战。
屠夫将他们带到一年级赛场角落，然后守在四人身边充当保镖。
他默默注视着莎莉文被红发少女拦下，注视着赛场外的天才学员们被银龙杀死。
丹尼尔诚恳说道：“屠夫院士，去帮助那些学员对抗四阶魔兽吧，我们呆在这里没什么问题。”
其余重伤的三人纷纷附和，迪恩叹息道：“天启学院遭难，我们本来应该帮忙，却成了你们的拖累，真是惭愧。”
虽然四人这样说，但屠夫还是没什么动作，因为这四个人的身份都非常重要，如果袭击者趁着他们重伤，派出四阶将他们全部弄死，后果实在太严重了。
但如果没人去对付那名四阶召唤师，天启的学员们又将成片死去。
屠夫稍稍犹豫，直至丹尼尔、格伦，两名四阶中位联手形成绝对生命场，保证己方不会被秒，他终于决定先不管四人，解决敌方召唤师。
屠夫起身，瞬发四道‘荣光之守护乐章’，给予四人一定程度的保护，然后飞身而起，冲向两头四阶银龙以及十余只三阶巅峰魔兽。
......
题外话：
为啥大家都担心小晨写虐文，弄死泽维尔什么的？
这里声明，《惊我变》主体是爽文，以前是，以后也是，一直都是，请放心观看。
院长、主任、熟悉的主角团们一个都不会死。
我说的！
434
轻视两头银龙与莎莉文的黑龙本质相似，都是被四阶魔力灌溉，由三阶巅峰魔兽提升的‘伪’四阶，与真正的四阶强者有很大差距。
院士【屠夫】携一把黑刀入场，数分钟便将两只‘伪’四阶银龙连同十几只三阶巅峰魔兽全部砍死，砍死魔兽的同时，所过之处，黑暗神教的二阶、三阶袭击者纷纷暴毙。
这杀人效率比凯利、黛安娜不知道强出多少倍，看的忒尼斯眼角抽搐，可惜，原本是他要拦亚尔弗列德，此刻亚尔弗列德也在拦他，令他无法帮助自家信徒。
这便是四阶的超凡威慑，与其他等阶天一般的差距，四阶初位【屠夫】在泽维尔、修这种层次的战斗中实力不显，可一旦下放到学员层面的战斗，他一人就超过天启各年级所有天才的联手。
砍翻所有召唤兽后，【屠夫】神识扫过整座穆柏峰，迅速锁定一名褐红长衫、踩着深红藤蔓，朝山下高速移动的男子。
敌方四阶召唤师本体！
他似乎是看到召唤兽的死亡过快，想要逃离穆柏峰，也可能是在引诱【屠夫】追的更远，无暇顾及丹尼尔等人。
【屠夫】皱了皱眉，从这个褐红长衫人身上，他隐约察觉到一丝熟悉，仿佛曾经见过，不过【屠夫】并非优柔寡断之人，既然选择了出手，向来是要杀穿对方老巢，于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战场的形式渐渐清晰起来。
最强的泽维尔院长与塞缪尔一起关入横亘天空的黑色空间，次强的亚尔弗列德对付黑暗神教忒尼斯。
除此之外，便是天启三骑士对修，莎莉文、约书亚、云出岫三位主任各自对付一名四阶，【屠夫】去追敌方召唤师。
此刻，双方实力刚好达到一种奇妙的平衡，就看谁先战胜对手，打破平衡，帮助己方如多米诺骨牌般扩大优势，获得最终胜利。
可惜，目前看来，除了【屠夫】的对手实力不明，天启的大部分四阶都处于劣势状态。
其中实力相差最大的，是莎莉文与红发少女的战斗，世间第二强的精灵，在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红发少女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无论什么招数，都被对方轻易破解。
但她俩的战斗并不凶险，往往是莎莉文出招，红发少女接招，只是拖延时间，基本不反击，后面打的无聊了，竟然直接用生命场做了一个巨大的鲜血护罩，将莎莉文连同她召唤的所有魔兽困在里面。
无语的是，莎莉文用了各种方法，竟然完全破不开红发少女仅凭魔力和生命场构建的护罩...
更无语的是，似乎是看莎莉文一个人瞎折腾无聊，红发少女小手一伸，随意从虚空中掏出一只喵喵直叫的黑猫，扔进鲜血护盾中。
就连这只黑猫魔兽，莎莉文都奈何不了。
因为黑猫的本体等阶就是四阶中位，变大之后，莎莉文的所有召唤兽，都在天柱般超大型猫腿之下，颤抖匍匐。
莎莉文渐渐明白，这名红发少女的实力恐怕同样是仅次于泽维尔的四阶高位，半神境界。
但世间总共才几个半神？克里斯汀那个眯眯眼是也就算了，怎么又来一位？再加上修、亚尔弗列德，难道除了米歇尔女皇陛下，全诺亚世界的半神都聚集在天启了吗？
莎莉文感到无比荒谬，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虽然莎莉文实力远不及对手，但本身还是很安全的。
因为红发少女根本没把她当成对手，没有杀意，连心灵法则都没使用，一直在逗她玩。
最为凶险的，是云出岫与克里斯汀的战斗。
切换到他俩的画面，简直是画风突变，千万道凶煞至极的剑意覆盖了整个一年级比赛广场，刺目的剑光冲天而起，让盛夏的太阳都变得无比黯淡。
一道道森然剑鸣不绝于耳，一座座浩瀚云海骤然裂开。
天下间任何一名剑士，见到这样绝世无匹的剑光，都会闭上眼睛，泪水直流，既是被锋锐剑光刺目的泪水，亦是被大成剑意震撼感动的泪水。
克里斯汀没有闭目，因为他本就不怎么睁眼，没有流泪，因为他不是剑士。
他只是微笑着，双手藏在袖中，在云出岫杀意凛然的剑光中闲庭信步般行走。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剑士，本就是速度极快的一种职业，云出岫的速度，堪称天启四大主任最快的速度，连四阶高位的修也没有他快。
天启大赛中预防意外、紧急救援学员，都是由他的月白小剑代劳，要知道，他是隔着数座山峰，拯救临时出现危险的众多学员。
云出岫全力施为的月白剑光，可翻山越海，瞬息纵横万里之遥，快到一种神鬼莫测的境界。
学员中，凯利所谓的蓝色闪光，十六夜的极意剑术·夜白，连云出岫的月白小剑的‘车尾灯’都看不到，实属‘望尘莫及’。
但是此刻，克里斯汀却能在剑光中轻松行走。
这意味着，他比云出岫，比云出岫的剑光还要快，而且快出不止一点。
这自然很恐怖。
“克里斯汀，亏莎莉文主任那么看好你，你竟然与黑暗神教勾结。”
云出岫冷声说着，月白小剑疾速穿梭，画出一道道明亮的剑光轨迹，试图一步步封死克里斯汀的闪避空间。
然而，没用，因为克里斯汀的闪避，根本就没有固定空间，即便云出岫用剑光封死一块区域，他也能走出来。
克里斯汀漫步走着，身影在一年级赛场间不停闪烁出现，说道：“主任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勾结黑暗神教，严格说来，我有一个身份就是黑暗神教的裁决大神官。”
云出岫眉梢微挑，从这句话中隐约察觉到一些事情，克里斯汀的身份之一是裁决大神官，这说明他可能来自于其他势力，只是利用黑暗神教袭击天启罢了。
克里斯汀没管云出岫的反应，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画面，脸上露出狐狸般的标准反派笑容，说道：“至于莎莉文老师，我很荣幸能被她看好，其实我也很看好她呢。”
云出岫说道：“你看不看好与她无关，反正你今天也无法活着走出穆柏峰。”
“嗯？无法活着走出穆柏峰？”
克里斯汀抽空看了一眼天空中庞大显眼的黑色空间，说道：“主任，你是觉得泽维尔院长能帮你杀了我吗？”
他的意思很显然，云出岫不是自己的对手，连剑光都追不上自己，只能等泽维尔出来。
云出岫似乎也默认了这件事，冷哼道：“待院长出来，空间魔法瞬息而至，你跑得再快也没有用。”
克里斯汀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泽维尔院长未必能出来了。”
云出岫眉头微皱。
克里斯汀仰望黑色空间，叹道：“你们太自信，也太小看塞缪尔老师了，谁告诉你们，泽维尔就是诺亚世界第一强者？”
435
幻境穆柏峰中段，【屠夫】追上了敌方的四阶召唤师。
“亚历山大帝国的人？”
在近距离接触这位褐红长衫的召唤师后，【屠夫】忽有所感，说道。
褐红长衫人稍稍沉默，用略显古怪、不太流利的大陆通用语说道：“亚历山大战争执行十三司，第七司，莫比乌斯·青曜吟。”
【屠夫】皱了皱眉，对方的名字有些古怪，仿佛瓦罗兰的姓氏与中古大陆的名称结合在一起，难道亚历山大帝国和中古大陆的外人联合在一起了？
更令他困惑的是，十年前他毒杀亚历山大军队，雪山大破骑士团的时候，战争执行司还是刚建立的机构，什么时候分成十三司了？如果只是第七司，就有一名四阶的话，十三司就算不全是四阶，恐怕也有七八个...
而且，难道亚历山大帝国也是袭击天启学院幕后黑手的一部分？
似乎看出了【屠夫】的疑惑，青曜吟操着那古怪的腔调继续道：“不必多想，屠夫院士，我此次来天启只代表我一人，与亚历山大帝国无关，毕竟大帝的孩子，琉比斯殿下还在天启学院，亚历山大帝国不会将天启视作敌人。”
【屠夫】说道：“所以，你是天启的敌人？”
青曜吟说道：“不错，大帝将天启学院视作朋友，但我个人认为，天启迟早要站在大帝的对立面，所以冒昧参与了袭击学院一事，望见谅。”
听着对方那怪异的用词语法，【屠夫】抽刀冷漠道：“见不见谅是神明的事情，我只负责送你去见神明。不管你是否代表亚历山大，我都会杀了你，用你的人头找他算账。”
......
......
我醒了？
好熟悉的怀抱，这里是...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十六夜抱在怀里，小矮人欧力在两米外走来走去，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里是洗剑谷深处，小夜表白的位置，极光峰峰顶。
我从小夜怀里挣扎出来，感觉脑袋还有些不灵敏，像在梦里一般，晕乎乎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十六夜表情担忧的看着我：“你被你的老师打晕在这里，刚刚才醒来。”
老师...塞缪尔，好像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打晕我？
我生涩地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就要往洗剑谷外走去，却被十六夜拦住：“伊芙，你现在不能出去。”
欧力也回头说道：“对，伊芙大人，你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
十六夜说道：“学院被人袭击了，现在外面一片混乱，穆柏峰都塌了大半，非常危险！”
听到这句话，我脑袋的晕眩感迅速消退，惊讶道：“怎么可能！小夜你开玩笑的吧，学院那么多四阶强者，泽维尔院长，四大主任，谁能把学院破坏成那样？”
十六夜说道：“因为敌人也有很多四阶，他们的首领似乎是一位神明，直接打败了泽维尔院长，现在院长生死不知，天启四骑士死亡过半，四大主任下落不明，两位院士也都有生命危险...”
我惊呆了，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怎么一醒来就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周围的环境，小夜的话语却又无比真实。
震惊的情绪持续了数秒，我迅速冷静下来，边走边说道：“呆在洗剑谷也迟早会被敌人发现，既然如此，更应该出去寻求破局方案。”
十六夜从身后抱住我的腰，劝道：“伊芙，敌人太强了，连主任们都没有办法，以你现在的实力，出去了也是送死。”
我转身抱住她，认真道：“相信我，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十六夜不说话了，默默注视着我。
从她那双漂亮的红眸里，我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但危难关头，我顾不上思考太多，迅速朝洗剑谷外冲去。
冲出洗剑谷，遍地浓烟、满目疮痍的穆柏峰让我心神一震，这座雄奇山峰从中部被剑光削掉一大截，原本七千多米的海拔，如今只剩下三千米不到。
我下意识想到温妮、珂希，还有来观礼的丹尼尔老师、莉兹奶奶，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天空笼罩着无边无际的黑雾，一个宛如神明般的巨大黑影在黑雾中飘浮、游荡，数十位气息强大的四阶从黑雾中飞出，宛如群魔乱舞，寻找着剩余存活的天启强者。
很快便有四阶发现了我，目标明确地冲来。
我迅速链接意识空间，光明神座，却蓦然一惊。
神座上，星系般的光明圣徽没有亮起，也没有神力灌输到我体内。
二阶巅峰的光明护盾在四阶面前毫无作用，我被庞大的四阶魔力束缚，带往天空黑雾。
要死了吗？为什么神力链接不上？
黑雾遮住了我的眼睛，宛若一梦一醒之间，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死，一个右臂染血的老人将我救了下来，护在身后，是泽维尔院长。
然而，他也被黑雾发现了，顿时有一大波四阶朝他围攻过来，只有一只左手的泽维尔显然打不过对方，身陷险境。
我焦急地呼唤光明神力，这时，之前链接不上的神力又链接上了。
炽白的璀璨长裙幻化在身上，我的样貌迅速成熟，变作圣光相伴的女神体形态。
磅礴的光明神力给予我无穷的信心，直接杀上天空，帮泽维尔一起和黑雾打了起来。
战斗颇为惊险，好在四阶巅峰的女神体实力无敌，数分钟后，敌方覆灭殆尽，连那个自称黑暗之神的庞大黑影都被无限神力杀死。
黑雾消退，天空重现光明，无数幸存者从废墟中爬出，一边哭泣，一边欢呼。
我变回最初的银发紫眸形态，去洗剑谷接回十六夜。
不知为何，明明见过几次十六夜的微笑，这次的她却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幸好温妮等人安然无恙，让我紧绷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灾难之后，穆柏峰在废墟上重新建立，为了给予人们信心鼓舞，天启大赛也照常进行，除了八强赛第一场获胜的琉比斯，剩余六名学员还没有开打。
不过也不需要打了，因为剩余六人在灾难中死了一半，只剩下我、十六夜，还有一个斐林帝国的二阶巅峰，所以直接开始四强赛，我先斩琉比斯，又在十六夜的认输下拿到冠军。
泽维尔院长带我进入魔法圣殿，挑选神器，我观察许久，发现一个名为【虚空幻境】的神器。
这个名字我印象很深，因为女神蝶艾米曾经告诉过我，它可以实现一切的愿望，没想到在魔法圣殿找到了。
我选择了【虚空幻境】，回想起自己最初降临瓦罗兰的想法：变回凯利那样的男性，称霸大陆，征服世界，踏上人生巅峰。
我望着梦幻般的神器，犹豫了许久。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也或许是担心十六夜无法接受，我最终放弃了这个选择，而是向【虚空幻境】询问艾米本体的位置。
一个月后，我找到了自家宠物，童颜巨凶的艾米。
一年后，在艾米本体的帮助下，我正式融合意识海的光明神格，踏入五阶，成就完全体光明女神，于世间全无敌。
我先救十六夜脱离诅咒，后助光明神殿一统大陆信仰，顺便将世界树的种子放回精灵之森核心，以无穷光明神力灌溉成长。
此时，精灵圣女小璐也来到天启学院上学，在她昼思夜想，孜孜不倦的追求下，我将她也纳入了小家庭里面。
在前世华国古代，皇帝们佳丽三千，普通男子都有三妻四妾，就算瓦罗兰大陆，精灵女皇的水晶宫都浩如烟海，我身为光明女神，养几名少女不是很合法吗？
再后来，十六夜的姐姐蔷薇也来了，表面是以和十六夜在一起的名义，背地里一直觊觎我。
虽然只有四人，但其间也有不少摩擦，十六夜救过小璐，她们俩关系还行，但和艾米不怎么亲近，而艾米将我当做生命的一切，很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自然和十六夜势同水火。
不过除了蔷薇，她们三个我都无法放弃，而一人、一精灵，一蝴蝶、一血族也都无法放弃我，随着时间流逝，也能安然相处，一起出行旅游的画面还挺融洽。
五‘人’游历大陆，玩赏了瓦罗兰的各地风景，又前往中古大陆，再之后，在蔷薇的带路下，又通过虚空之腔，前往虚空大陆玩耍。
而在虚空大陆，我遇到了一个令我很震惊的人。
数年前将我打晕，然后在天启大变中公认战死的光系一班班主任，伊文·塞缪尔。
他坐在蔷薇所说，虚空大陆最顶级生命【虚空君主】的王座上，注视我说道：“伊芙，你该醒了。”
此刻的我已是五阶至高神明，身居高空光明神座，仅仅旁边相伴的四名少女就都有四阶实力，自然不会戒备所谓的【虚空君主】。
“什么该醒了？”
塞缪尔轻叹一声：“你早该知晓了一切，只是不愿意面对真实，不愿意从美好的【幻境】中苏醒么？”
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厌烦，不想听他的话，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幻境有多美好，真实就有多残酷。”
塞缪尔神情温和，像是教诲一般说道：“可是伊芙，你要明白，即便【幻境】再美好，也只是幻境，真实的世界再扭曲，再不温柔，它也是真实。”
“记住，【幻境】千变万化，无穷无尽，但真实的世界只有一个。”
......
离开了虚空大陆，我刻意将见过塞缪尔这件事忘在脑后，和小夜她们愉快玩耍，但每当夜晚抱着她们香香的身体，做梦的时候，我又时不时回想起塞缪尔所说的话语。
我早该明白了。
自从在极光峰醒来，几乎一切的事情都在朝美好的方向发展，敌人击退了，冠军拿到了，艾米找到了，我成就神明，大陆和平，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夙愿。
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脱离我认知的框架，都是在我‘知识体系’下，以美好为基调所构建的世界。
我所经历的一切，见识的所有景象，游历的中古、虚空大陆，都是在我认知和想象力之内发展的情景。
这样的世界很美好，很真实，却不是真实。
我陪着小夜她们继续旅游，经过一个又一个帝国都城、遗世美景，愈发确定了这一点。
我终于下定决心，认真告别了小夜、璐璐、艾米、蔷薇，也告别了温妮她们，不顾她们觉得荒谬的反对，准备从这个【幻境】世界醒来。
可是，我却没有办法醒来。
我试图突破这个世界的边际，朝天空直飞。
苍穹从白天转为黑夜，又从黑夜转为白天，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不知飞了多久，无聊到躺在神座上，边飞边睡觉，仍旧无法触及星空，无法触及到哪怕一颗星辰，也无法接近仿佛近在眼前，名为太阳的那颗恒星。
我终于放弃，回转过头，朝瓦罗兰大陆的方向飞回，又是不知多少日夜，终于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我找到一个路人，询问日期，才知道距离我出发的那年，已经过了三十七年。
场景尤在，物是人非。
好在只是三十七年，十六夜她们还在，只是因为我的离开而分散，各奔东西。
我先以四阶召唤，将宠物艾米召唤过来，又去天启学院黑夜酒馆，找到调酒师蔷薇，从她那里联系到游历世间的十六夜，最后去精灵之森找到圣女小璐。
久别重逢，故人相见，欢喜而又慨叹，我久违地喝了蔷薇调的果酒，果然，即便成神了，还是沾杯即醉。
一场大醉后，我再次离开，而这次，我只有一个办法了。
自杀。
身为至高五阶神明，连自杀都极为困难，我剥离光明神格，自降境界为四阶巅峰，以永恒光明之剑湮灭神躯，还是死不了。
我眼睁睁地无限能量，无限圣光，帮我自动复原躯体，光明神格也不远万里地从封印中飞出，委屈巴巴地来到我面前，试图与我融合。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天启学院，找泽维尔院长，让他帮我想办法。
泽维尔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自杀，但在我软磨硬泡、软硬兼施之下，还是给了我一条明路，去找天启四骑士之首的【死亡】修。
终于，我封印神格，解除一切防御，在修的至高神器【死亡之镰】帮助下，进入死亡状态。
不知多久。
我醒了？
我感到一个熟悉的怀抱，脑袋晕眩地睁开眼，看到小夜正担忧地望着我，欧力在旁边神色焦急。
这里是洗剑谷最深处，极光峰。
436
打破平衡十六夜剑意覆体，冲入洗剑谷，很快遇到了极光峰上的小矮人欧力，还有昏迷不醒的伊芙。
看到十六夜，欧力像看到救星一样，激动至极。
“十六夜前辈，快来看看伊芙大人，她被塞缪尔打晕了，到现在都没醒！”
十六夜迅速冲到伊芙旁边，将她抱在怀里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伊芙呼吸平稳，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势，只是昏迷过去，微微松了口气。
很快她又皱了皱眉，按理说这种状态的伊芙，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但十六夜晃了半天，甚至捏了捏她的隐秘部位，伊芙都没有一丝反应，就好像灵魂被剥离了似的。
这样子的伊芙太危险了，估计被人侵犯了都不知道...
十六夜红眸如剑，审视地看了欧力一眼，看的小矮人心中一凉，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
欧力小心翼翼问道：“十六夜前辈，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虽然欧力和十六夜是同一届，但面对伊芙大人的女朋友，学院风云人物，欧力不自觉就把自己放低了一个姿态，称呼都用上了敬语。
十六夜看着小矮人谨小慎微的样子，心中放心了几分，快速说了几句学院被黑暗神教袭击的局势，然后又将心思放在昏迷的伊芙身上。
无法苏醒，估计是中了某种精神系魔法，如果能找到二年级主任约书亚，或许能让伊芙醒过来，但现在外面那么危险，贸然带昏迷的伊芙出去未必明智，说不定还没找到约书亚，就被敌方四阶发现打死了。
十六夜犹豫之际，欧力说道：“十六夜前辈，我认为我们应该赶紧出去。”
十六夜看了他一眼：“原因？”
欧力解释道：“塞缪尔将伊芙大人打晕，就是想让我们困在洗剑谷，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我们不能按他的计划来。”
十六夜沉吟两秒，虽然洗剑谷暂时比外面安全，但接下来可能比外面更危险，而且，谁知道一群四阶会不会直接把穆柏峰给掀翻，到时候洗剑谷也会直接毁灭。
“有理，就算不找约书亚主任，也不能呆在洗剑谷，我们出去。”
十六夜抱起伊芙，带着欧力往洗剑谷外走去。
......
天启正赛，一年级比赛区域。
原本用于学员战斗的赛场，已然成了克里斯汀、云出岫两位四阶的战斗场地。
对于四阶而言，区区数百米的广场无疑是非常窄小的，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离开广场，而是将战斗余波控制在广场之内。
云出岫是担心自己剑意过盛，伤到昏迷的数十万观众以及其他学员，而克里斯汀的想法就很耐人寻味了。
最初，云出岫还以为克里斯汀是为了限制自己的剑光速度，因为要顾及普通人的生命，云出岫不得不收回月白剑的部分威力，但随着战斗进行，他渐渐意识到，克里斯汀根本不需要限制自己，即便自己全速，也追不上他。
云出岫突然收剑，说道：“克里斯汀，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能有如此实力，你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为什么要袭击学院？”
漫天剑影骤停，克里斯汀散步般闪现的身影也随之停下，说道：“我的身份？区区杂鱼没什么好说的，至于为什么袭击学院...”
他摊手无奈道：“我其实没什么目的，只是接受命令罢了。”
云出岫皱眉道：“你身为四阶高位的半神强者，竟然接受别人的命令？”
克里斯汀耸耸肩道：“信不信由你。”
云出岫说道：“你接受的是谁的命令？”
克里斯汀微微一笑：“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云出岫主任。”
云出岫心中想起让修退下的那个温和身影，说道：“像你这样的半神，居然也屈居于一名老师之下。”
克里斯汀失笑摇头：“什么叫‘屈居’于一名老师？”
提及塞缪尔，他玩世不恭的神情稍显认真，说道：“塞缪尔可不仅仅是一名老师，他是真正的王者，相比于他，我这种水平只能勉强算杂鱼而已。”
云出岫眸光微沉，他与克里斯汀打到现在，很清晰能感受到对方没出全力，似乎从来到天启学院以来，他就没展现过全部实力。
对付西尔芙是游刃有余，对付琉比斯也是游刃有余，现在对付四阶中位天启主任的自己，仍旧是游刃有余，似乎没人能逼出他的全力。
如果连这都算杂鱼，那自己算什么？
克里斯汀看出了云出岫的沉默，微笑道：“主任不必多想，你实力其实不错，只是在塞缪尔老师面前，无疑也是杂鱼。”
云出岫懒得理会克里斯汀的瞎扯，说道：“你既然听令于塞缪尔，那塞缪尔是什么势力？不要说黑暗神教，如果黑暗神教有你们两人，就不会被光明神殿追的东躲西藏了。”
克里斯汀状似苦恼道：“嗯？这就问到我们的来源了嘛，塞缪尔老师叮嘱我不要乱说的。”
云出岫也只是随便问问，不觉得对方会自报家门，然而，克里斯汀忽然一笑，像狐狸一样狡黠说道：“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告诉你们也无妨，塞缪尔老师其实是...”
他说到一半，天空中，忽然有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
“克里斯汀，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否则，我会很苦恼的。”
听到这个声音，克里斯汀啪的一下捂住嘴，说道：“啊嘞，干坏事被老师发现了...”
一众四阶心神微震，抬头看去，见一袭白衣的塞缪尔站在黑色空间之上，却没看到泽维尔的身影。
云出岫喃喃道：“怎么会是塞缪尔...泽维尔院长呢？”
塞缪尔俯视着他，语气惋惜道：“泽维尔院长不愧为瓦罗兰大陆的最强者，若非他被修所伤，又提前暴露了心灵法则的能力，我也未必能如此轻易解决他。”
院长被解决了？
云出岫不可置信，但此刻形势很显然，塞缪尔从黑色空间中出来，泽维尔不知所踪，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被困在黑色空间中罢了。
而且，塞缪尔身上，看起来一点伤势也没有。
一位能与泽维尔院长交手，并无伤获胜的人，于己方而言，无疑是无法对抗的存在，对于这个战场也是打破平衡的，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何止是稻草，简直是冲垮骆驼的泥石流。
泽维尔院长不出来，塞缪尔将无一合之敌，穆柏峰的天启强者分分钟就要被团灭。
云出岫心情沉重，心神戒备，做好了被塞缪尔和克里斯汀围攻的准备。
然而，他听高空塞缪尔说道：“克里斯汀，别玩了，解决你的对手。”
“看来不能划水了啊。”
克里斯汀从袖子里缓缓抬起右手，轻声道：“云出岫主任，小心点，别死了。”
话音刚刚传至云出岫的耳中，克里斯汀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里。
剑识发现不了对方的踪迹，心神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感，但云出岫还是本能般的将月白剑横在身前，生命场全开。
下一刻，一道极清脆、透着凄惨的剑鸣。
云出岫的生命场瞬间被撕破，横于身前的月白剑上出现一个明显的豁口，他本人的衣袖也裂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迹染红了月白色的主任长袍。
437
万物皆可，一分为二“这个破坏力，是心灵法则吗...”
云出岫按住腰间伤口，谨慎地盯着克里斯汀返回原地，视线扫过月白剑的破碎豁口。
月白剑是跟随他多年，从弱小时期就一直使用的武器，品阶为圣器巅峰，虽然尚未晋升为神器级别，但也相差不远，已经快要凝聚出剑灵，比十六夜的圣器夜骐剑坚固得多。
居然被克里斯汀一招就打出了缺口。
自己的绝对生命场，大成剑意防御，在对方刚才的突袭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一触即溃。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同样扫过隐隐悲鸣的月白剑，说道：“还真是坚强呢，居然没有直接断掉。”
云出岫冷静道：“终于暴露了，你的心灵法则，就是对坚固物体的破坏吗？”
“当然，除了心灵法则，就算泽维尔院长也不可能轻易破掉你的剑意防御吧。”
克里斯汀坦然点头，毫不在意对方看穿自己的能力，甚至主动解释道：“我的心灵法则名为【刹】，解释起来就是一句话：刹那间，将眼前的一切事物切断。”
“怎么样，比起历史记载那些半神动不动就要毁天灭地的心灵法则，是不是简单得多？”
云出岫没有回答。
简单，不代表容易面对，但凡心灵法则，都是相对无解的存在，克里斯汀的【刹】，恐怕也是接近无解的切断。
云出岫说道：“没有绝对坚固的物体，也没有绝对可以切断一切的‘剑’，【刹】切断的上限是什么？”
当然，这句话就像问克里斯汀的来源一样，云出岫也没指望对手主动暴露心灵法则的弱点，只是抱着问一句又不亏的心态，随便问问。
然而，克里斯汀的反应很难用常理理解，他抬眸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说道：“上限嘛，或许是有的，只是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
“至少在我觉醒【刹】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过什么事物能阻止我的切断，包括最坚硬的炼成魔晶石、一切禁忌隔绝法阵、号称无物可破的绝对生命场、甚至世界树的本体神躯，在【刹】面前都像最轻薄的豆腐一样，轻轻一碰就变成两半了。”
克里斯汀的神色露出些许苦恼：“偏偏【刹】的能力还是被动的，不消耗任何体力魔力，我稍微心念一动它就会发作，所以我干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连和女孩子牵手都不太敢，生怕不小心把对方手指切成两半了。”
云出岫有些无语，如此强大的心灵法则，竟然是被动，难怪当时克里斯汀能瞬间破掉琉比斯的绝对生命场，输在四阶高位心灵法则之下，他输得不亏。
但自己作为学院主任，绝对不能输给克里斯汀。
云出岫沉声道：“【刹】的切断确实很强，但这样直接的心灵法则，同样不难破解，只要能在你发动它的时刻，躲开你的进攻就行了。”
克里斯汀将双手重新隐藏在袖子里，说道：“没错，这也算是【刹】的弱点吧，只要躲开就没事了。”
“但是云出岫主任，你能确保躲开我所有的攻击吗？”
他微笑着，缓缓朝云出岫抬起右臂，修长白皙的右手从袖子里缓缓露出。
云出岫瞳孔微缩，紧紧盯着克里斯汀的动作，强大的剑意凝聚身周，做好随时闪避的准备。
克里斯汀的身影陡然消失在他视线里。
云出岫的身影也陡然消失在原地。
嗤的一声裂响。
克里斯汀再次出现在原地，右手双指平伸，一道深蓝的雷之锐枪发出清澈的嗡鸣，雷光渐散，缓缓消隐。
云出岫的身影在数百米外显现，圣器月白剑上出现了第二道豁口。
他右手微颤地握住月白剑，手臂多出一道比腰间更深，渗着血迹的伤口，其间有细微电弧闪烁。
云出岫眉头紧皱，克里斯汀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剑识扫描都看不清，若不是他刚才稍稍预判，提前闪开，恐怕整个右臂都会被雷之锐枪给削断。
饶是如此，手臂上的深刻伤口，也会影响到云出岫接下来的挥剑。
原来【刹】无物不切的作用，还可以延展到克里斯汀所持武器上面吗？
那接下来，必须闪开更远的距离才行。
云出岫双眸极为明亮，死死盯住克里斯汀的身影。
眯眯眼缓缓抬起右手，指尖雷光隐现，身形再度消失。
云出岫也瞬间消失在原地。
刺耳的雷霆嗡鸣响彻一年级赛场，两人身形再现。
云出岫的月白剑出现第三道豁口，已经有了断裂的迹象，左臂也多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垂在身侧，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慢慢流下，染红了整个左手，从空中滴落。
克里斯汀垂下双手，藏在袖中。
他看着云出岫已经快要成为红衣的月白色长袍，叹道：“小心啊，云出岫主任，你这样快速的流血，用不了多久就要进入失血过多的虚弱状态了。”
云出岫注视着哀鸣着，快要断裂的月白剑，自言自语道：“刹那间切开眼前的一切吗...”
他微微沉默，说道：“原来如此。”
“克里斯汀，你的心灵法则【刹】，最强大的本质不在于切断的威力，而在于‘刹那间’，切断的速度。”
“你一直强调自己无物不切的杀伤力，就是想要掩饰这一点吗？”
克里斯汀神色首次露出一抹惊讶，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说道：“不愧是天启最快的云出岫主任，这么快就发现这一点了。”
“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吧，【刹】的能力分为两点，第一点，是它的被动能力，切断一切，第二点，也是最恐怖的一点，是它的主动能力，给予我近乎无穷大的速度。”
“这个速度，我称之为【无距】。”
“顾名思义，在我神识感知之处，一切的空间距离，都像是没有距离一样，比如...”
克里斯汀抬起手，朝远处数座完好的实验高楼一指。
无声无息间，他的身影仿佛模糊了一瞬，又回到原地。
“【刹】的速度，可以让我任意穿梭于神识之间的所有位置，而【刹】的威力，又让我可以斩断一切强大的防御。”
伴随着克里斯汀的话语，那几座高楼犹如被完美平滑的巨大镜面切断，从中部一分为二，轰鸣着坠落倒塌。
“所以，在【刹】的面前，不仅防御失去意义，闪避也失去了意义。”
438
诱惑叮嘱了克里斯汀后，塞缪尔走向天启方仅次于泽维尔的强者，瓦罗兰光明大贤者之首，亚尔弗列德。
相比起其他战场一片大好的形势，忒尼斯这个黑暗神教领导者，是塞缪尔一方唯一打不过对手的人，他已经快要被亚尔弗列德打残，甚至打死了。
亚尔弗列德的心灵法则名为【神诏】，听起来似乎是个不得了的能力，可惜，瓦罗兰没有人知道【神诏】的具体作用...包括亚尔弗列德自己。
所以，亚尔弗列德成了半神境界中，唯一一个心灵法则于战斗无用的人。
这一点，倒是让瓦罗兰少数强者知道了。
忒尼斯就是其中之一，不然，四阶中位的他也不敢去挑战半神，然而没想到的是，即便亚尔弗列德用不出心灵法则，即便亚尔弗列德被【永杀】重伤，他还是打不过。
那一朵朵吞噬万物的强大黑炎，在亚尔弗列德八十号圣光咏唱的笼罩下，仿佛凛冬的微弱火苗，飞快泯灭，而他本人的幻化黑炎也几乎无所遁藏，被亚尔弗列德追着杀。
故而，在塞缪尔走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时，忒尼斯是颇为尴尬的，特别是他还想起了在出发之前，跟塞缪尔保证的杀死亚尔弗列德。
这老头子也太猛了，明明重伤，明明连心灵法则都无法使用，居然还这么猛。
塞缪尔倒没什么反应，他对于战场中每一方的力量都计算的很准确，本就没指望忒尼斯能打赢亚尔弗列德，从一开始，他就说了，只需要忒尼斯拦住对方。
塞缪尔也没想过和忒尼斯商量，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只是礼貌而已，他抬手，一束极亮的炙光魔法从指尖射出，袭向亚尔弗列德。
亚尔弗列德神情微肃，说道：“用光明神殿创造的炙光魔法，也想伤到光明大贤者吗？”
他左手维持对忒尼斯的圣光魔法，右手平伸，在塞缪尔抬手之际便形成一道光盾，挡在炙光的必经之路上。
炙光魔法源于北光明神殿丘皮卡首创，由上届光明大贤者菲利克斯发扬光大，亚尔弗列德就是菲利克斯的学生，自然不会无法应对炙光魔法。
若非神圣炽光体的亚尔弗列德和艾凡一样，没有雷元素亲和，他本人就是一名极强的炙光魔法师。
无论塞缪尔的炙光多强，哪怕达到曾经诺亚第一炙光使，菲利克斯的境界，也不可能射穿亚尔弗列德的光盾。
然而，这道炙光并没有正面击中光盾，而是从亚尔弗列德的背后出现了。
呲的一声，笼罩亚尔弗列德身周的绝对生命场被炙光撕开，已经炽白化的心脏再次被炙光穿透，轻轻一划。
他的胸口瞬间破出一个长条状的大洞。
“什么时候...”
老人神情微惘地向后转头，看到明明刚才在自己前方的塞缪尔，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神识扫描中宛若自己记错了位置一样，毫无违和感。
血液从胸口炽白、又焦黑的血肉里涌出，亚尔弗列德右手维持的光盾缓缓垂下，左手对付忒尼斯黑炎的圣光迅速黯淡。
他晃动了几下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从空中坠落。
忒尼斯脸色震撼，无法相信让自己劣势苦战到现在的亚尔弗列德，居然被塞缪尔一招给秒了。
在他视线中，塞缪尔一直都在亚尔弗列德身后，可这个老头就像傻了一样，对着前方的空气说话，还将光盾挡在塞缪尔攻击的反方向。
精神幻系魔法吗？
不，应该是心灵法则...幻术系的心灵法则。
否则不可能突破四阶高位的绝对生命场，而不让其产生防备。
这名黑暗神教的神谕大神官，竟然是超越自己这个神教大主教的半神强者！
再联想到之前天启四年级主任，半神的修也听从塞缪尔的指示，忒尼斯恍然发觉，自己一直都没有看清过这位大神官。
他真的是黑暗之神的从者吗？自己哪里有资格领导他？
忒尼斯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领导过塞缪尔，即便是联合其他势力袭击天启学院，抢夺黑暗神格的事情，也都不是自己决定，而是在塞缪尔引导之下，自然而然的结果。
若非塞缪尔以神谕名义告知，自己压根不知道黑暗神格在天启学院。
想到这里的忒尼斯，忽然对一直信赖的神谕大神官，产生了严厉的戒备，原本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能够掌控对方，现在发现，自己才是被掌控的一方。
对方能秒亚尔弗列德，自然意味着也能秒掉自己。
塞缪尔看出了忒尼斯心中所想，他其实有更多的办法，不让忒尼斯起疑心，只是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忒尼斯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他转身，朝修和天启三骑士所在的战场走去。
这时，背后响起忒尼斯的声音：“神谕大神官，本座问你一件事。”
塞缪尔停下脚步，转头温和说道：“忒尼斯先生请说。”
忒尼斯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此番袭击天启的目的，是不是复苏黑暗之神？”
塞缪尔沉默两秒，说道：“是的。”
忒尼斯明显放松了不少，只要他毕生夙愿可成，就算被利用，他也心甘情愿。
这时，塞缪尔忽然说道：“忒尼斯先生，我有一个疑惑，你掌管黑暗神教，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信徒，你觉得他们是在拜神，还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忒尼斯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说道：“那得看他们的信心程度，刚刚信仰的浅信徒往往只是追求自身欲望，但虔诚信奉多年的信徒，多是为了黑暗之神的荣耀本身，当然也并非绝对，有时情况恰好相反。”
“那忒尼斯先生你呢？”
忒尼斯微微沉默。
塞缪尔唇角微勾，说道：“追逐欲望并非坏事，世上本没有完全自由的人，也没有人能彻底地抵抗欲望。”
“忒尼斯先生，你对现在的自己感到满足吗？你从没有过‘这个世界应该有不同的样貌’这种想法吗？你难道不想再晋升到更高一层的半神境界吗？”
忒尼斯怔然，望向询问的塞缪尔。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塞缪尔神情温和，声音平静，却带着动人心神的诱惑：“服从我，照办的话，我就赋予你更强的力量和崭新的世界。”
439
杀剑与凶剑忒尼斯注视着塞缪尔，如果对方真的是黑暗之神从者，他臣服了也无所谓，但此刻看来，塞缪尔很可能只是利用了大神官身份，并非黑暗神教的信徒。
既然如此，双方就只是利用关系罢了。
忒尼斯平静道：“大神官阁下，恕我拒绝。”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塞缪尔淡淡说着，似乎早有预料，没问原因，神色也没有丝毫可惜的样子。
“既然如此，忒尼斯先生，你应该能找到光明神殿和斐林帝国重伤的那些四阶，就劳烦你将他们收尾吧。”
自从【屠夫】离开，重伤的丹尼尔、迪恩等人一直藏在赛场隐蔽处，但作为四阶，没有人会把他们忘掉。
“呵呵，本座正有此意，让丹尼尔他们逃掉，无异于放虎归山，这次本座要将光明神殿一网打尽！”
忒尼斯大笑说着，神识扫过穆柏峰，迅速分辨出丹尼尔等四名四阶的位置，身影化作朵朵黑炎，朝那边飞去。
塞缪尔默默看着他飞远，棕眸古井无波，就好像看着一个死人。
他继续走向修与三骑士的战场，自言自语叹道：“抱歉，忒尼斯先生，既然无法成为我的部下，那你的结局也已经注定了。”
......
滔天的死亡能量自修手中黑色镰刀席卷而出，化作暴雨般的攻势，铺天盖地激射着【瘟疫】、【饥荒】、【杀戮】三人。
【瘟疫之弓】的雪白羽箭，【饥荒天平】的炼成法阵，【杀戮之间】的猩红剑气，三大末日神器的攻势汇聚在一起，却被【死亡之镰】一者完全压制。
这并非【死亡之镰】远超其他三者，纯粹是使用者的实力差距过大。
银发蓝眸的精灵【瘟疫】一边快速拉弓射箭，一边焦急说道：“杀戮，你的剑没有杀意，这样是无法战胜修的。”
呆板男子【饥荒】也用清澈少年音说道：“杀戮，如果你不能激发自己的杀意，我们此战必败，天启也将迎来毁灭，这你也能接受吗？”
红发红眸的女子【杀戮】表情露出一丝挣扎，挥剑的速度有所加快，但猩红剑气的威力并没有提升多少。
【饥荒】叹息一声，他想要刺激【杀戮】，但他本人不善言辞，再加上【杀戮】和【死亡】修的关系，他也不好多劝。
本质来说，【杀戮之剑】在四神器中是攻击最强的神器，正面威力还要超越【死亡之镰】，如果【杀戮】能像在世界树位面应对兽神，或者面对古斯特一样，不顾一切催发杀戮剑意，修绝对不是三人对手，至少己方不会被压制。
可惜，红发女子对修根本提不起杀意，毕竟她是由修一手带大，从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带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天启【杀戮】骑士，就连剑术、剑意，都是修教的。
【饥荒】无法衡量修与天启，对于【杀戮】孰轻孰重，他甚至担心，如果自己多劝，会不会把【杀戮】直接劝到修的阵营里，那就彻底玩完了。
面对红发女子【杀戮】的纠结，修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照旧朝【死亡之镰】灌输着四阶高位的魔力，一步步扩大战斗优势。
这时，一袭白衣的塞缪尔朝着四人走来。
天启三骑士的心神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知道，这个白衣男子的实力很强，至少不亚于修，与修联手的话，己方绝对撑不住！
【瘟疫】又急又气，大叫道：“杀戮！”
【杀戮】也知道到了危急关头，她闭上眼睛，忽然收剑。
漫天猩红剑气消失，【瘟疫】和【饥荒】压力陡然增大，但两人的心情却并未沉重，反而轻松不少。
【杀戮】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眸。
一股杀气惊人的剑意蓦然出现，天地之间变得一片血红。
【杀戮】不去看那个手持黑镰，如黑夜般的高大男子身影，而是望向漫步而来的白衣老师，漠然道：“你们拦住修，我杀塞缪尔。”
她提着猩红杀剑，绝对生命场覆盖周身，无视身周轰击的【死亡】能量，朝塞缪尔走去。
......
一年级赛场。
高空中，克里斯汀身影闪烁消失，让云出岫疾速飞过的月白小剑刺空，然后，出现在人群密集的观众席。
月白剑紧追而至，克里斯汀身影再闪，回到高空，朝云出岫伸出右手。
月白剑瞬间回防，出现在云出岫身侧。
一声清脆而凄然的剑鸣，经过【刹】的十几次切断，尽管云出岫使用月白剑的不同剑体部位迎敌，豁口仍不可避免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这次终于断了。
云出岫浑身是血，眼神冷漠，将断裂的月白剑收回空间戒指，仿佛这柄剑不是他心爱的本命剑，而是一个随处可取的武器。
他的手中出现一把同属圣器级的银色长剑，只是比月白剑锋芒稍弱，继续追击克里斯汀。
被这般无休止的追击，克里斯汀轻佻微笑的神情也严肃不少，干脆不再闪避，直接朝银色长剑伸出右手。
咔嚓一声。
圣器级的武器，被克里斯汀的【刹】徒手切断。
云出岫眼神依旧冷漠，连银色断剑都不驭空取回，直接拿出第三把剑追击。
克里斯汀身影闪烁，叹道：“云出岫主任，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如此拼命？”
云出岫冷淡道：“谁说我不是你的对手？”
失血过多，加上长时间精神紧张，让他声音有些沙哑。
克里斯汀疑惑道：“莫非你还有什么手段没用？”
云出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平静道：“克里斯汀，【刹】的确是一个很强的能力，但任何心灵法则都要付出【溯源侵蚀】的代价，法则越强，代价往往也越大。”
“你用了这么久的【刹】，恐怕负担也很严重吧。”
如果克里斯汀一直使用【刹】无物不切的被动，以无距连续进攻云出岫，云出岫早就败了，或者一个不慎直接死亡，但克里斯汀每轮攻击都会停下一段时间，单纯只是闪避。
这让云出岫猜测对方并非像表现的那么轻松。
克里斯汀像狐狸一样的笑容稍稍收敛，感慨道：“云出岫主任，难怪塞缪尔老师评价你是天启主任里战斗智商最高的一位，不错，你的观察力很强，思路也很清晰。”
“但是很可惜，虽然我的确要承受一些【溯源侵蚀】的代价，但这个代价可以事后支付，我并非是因为【溯源侵蚀】，才没有直接杀死你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朝云出岫抬起右手。
云出岫心神微惊，身影条件反射般消失，御剑后退数十米。
然而，克里斯汀只是原地随便抬了抬手，戏弄他而已，并未发动【刹】的心灵法则。
见到云出岫的反应，眯眯眼像遇到开心事的少年一样，欢快地笑了两声，说道：“看到了吗？云出岫主任，我们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我不杀你，只是本来就没打算杀人罢了。”
云出岫面无表情，不管对方是不是戏弄他，对方可以开玩笑，但他不行，如果一个判断失误，就是身首分离的下场。
而打到现在，云出岫也渐渐意识到，克里斯汀像玩笑一般所说的话，基本都是真的。
“不在一个层次吗...”
云出岫微叹地自言自语。
克里斯汀挑眉道：“怎么，主任你想开了？”
云出岫没再看他，而是望向另一边，秒杀亚尔弗列德，走向【杀戮】等人的塞缪尔。
“克里斯汀，你说我太过自信，轻视了塞缪尔，我承认确实小看了你们。但是，如果你以为天启学院只是这种层次的话，那你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天启三千年的底蕴，四大年级主任，岂会如此轻易被人击败？”
云出岫扔掉手里已经半残的第三把圣器级长剑，抬起沾满鲜血的右手，伸向天空摊开，对着洗剑谷的方向。
“柳慕白先辈说过，不到天启危急存亡之刻，不得取用他的剑，而现在，我想是时候了。”
浓雾遮蔽的峡谷最深处，有一道宁静、气息极为崇高的剑意，光芒细微凝立不动，被一众剑意以臣服的姿态远远包围。
在云出岫伸手的刹那，那道宁静剑意像是久睡之后轻轻一动，仿佛上古凶兽睁眼，有雷鸣响彻谷底崖巅。
浓雾尽褪，万千森然剑意皆俯伏而颤。
接着，那道宁静剑意化作一道极凶、霸道的剑光，惊天破云，出洗剑谷，落入云出岫的右手，化作一把凶意刺目的【凶剑】。
云出岫握剑即斩。
整个穆柏峰顿时充斥着大凶之剑意，时空却仿佛凝滞一般，风声、人声、四阶交战之音皆静。
一剑出，人间汹汹，天下皆宁。
克里斯汀【无距】开启，身形闪烁而退，刹那间出现在天空、地面、云层、树下...神识覆盖的数百个位置。
然而，那道极凶的剑光仿佛也有【无距】的能力，刹那间追了他数百个位置。
克里斯汀神情骤变，袖中右手抬起，迎剑而切。
剑光一分为二，从他身侧掠过，将两侧树木摧毁殆尽。
然而，凶悍霸道的剑意仍旧顺着他的右手传入体内。
霎时间，克里斯汀生命场尽碎，右手以诡异角度弯折，唇角溢出鲜血。
他凝立数秒，微微苦笑，用左手擦掉嘴边鲜血，在树下席地而坐，似乎不打算再出手。
云出岫也没再管他，挥出那一剑的同时，就提着【凶剑】，走向天空中的塞缪尔。
440
苏醒塞缪尔看着主动朝自己走来的【杀戮】和云出岫，视线扫过修和克里斯汀。
修面无表情，继续与【瘟疫】、【饥荒】打的难解难分。
克里斯汀在树下摊手说道：“没办法啊，塞缪尔老师，对方太强了，我再打下去可能会死的，只有您才能轻易打赢吧。”
他声音不大，塞缪尔却仿佛听得很清晰，温和道：“那就我来吧。”
......
云出岫以【凶剑】破克里斯汀【无距】的那一剑威势极盛，整个穆柏峰都能感受到剑意，包括与邓伦精神力交锋的约书亚，包括被蔷薇困在血色牢笼中的莎莉文，也包括背着伊芙离开洗剑谷的十六夜。
十六夜凝望天际凶煞至极的两名四阶剑者身影，回头看了一眼伊芙，看到她的眉头皱了皱，似乎被剑意刺激，有苏醒的倾向。
这时，一股比克里斯汀‘七彩泡沫术’更加恐怖的精神力冲击自穆柏峰顶传来，十六夜脸色一变，上次她是因为云出岫的保护，才没有昏迷，那这次......
然而，这一次的精神冲击却并非让人昏迷的作用，而是令人精神一震，更加清醒。
穆柏峰上，无数昏迷的观众、学员、商贩、执法者纷纷开始苏醒。
他们茫然地看着大片废墟的穆柏峰，望着血色天空中，浩瀚魔力战斗的几名四阶身影，呆滞了数秒，一片哗然。
执法司人员还算冷静，但普通人，外界来观看天启大赛的旅客们顿时大乱，不少人在刚才【永杀】的陨坠下，朋友、亲人就死在身边，或是身受重伤，一片惊惶和哭泣之声。
这时，所有人的脑海都响起一个冷漠的正太音：“我是二年级主任约书亚，天启执法司、监委部、所有学员教职工听令，帮助人群疏散，撤离穆柏峰。”
十六夜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作为天启学员，她也有职责帮助人群撤离，但现在关键的是背上的伊芙。
先把伊芙送出穆柏峰吧。
十六夜正想着，忽然听到背后少女微怔的声音：“又醒了，这里还是【幻境】吗？”
她转头，看到伊芙已经睁开了紫色的眼睛，表情有些怅然。
......
金发小男孩约书亚面前，鲜红长袍的邓伦神情痴然，口鼻溢血，眼底幽蓝一片，浑身不停颤抖地呓语，显然是已经疯了。
而约书亚的状态也很奇特，他不再是平时那副幼稚、可爱的十二岁样子，而是神态冷漠，眼神成熟，如果忽略他的身高样貌，就像一个成年人，被装进了孩童的身体里。
他金色的瞳孔比平时稍显暗淡，隐隐浮现幽蓝色泽，喃喃自语道：“区区一名四阶中位的精神系，居然打了这么久，早一点让我接管身体不就好了。”
状态奇特的约书亚抓住了头顶那撮金色呆毛，直接拔了下来。
呆毛拔下，化作一颗颗幽蓝色的光点，融入约书亚的身体里。
随着融入，他闭上眼睛，有幽蓝的光芒从眸中亮起，待睁眼时，金眸约书亚彻底变成了蓝眸，其气息也瞬间提升，从四阶中位圣魔导师，一举提升到四阶高位状态。
一颗颗幽蓝的光点环绕他身周，强大的精神力荡漾出一片又一片的无形涟漪。
金色短发，蓝色双眸的小男孩的神情露出一丝暴虐，身影瞬间分解，化作亿万颗幽蓝粒子，朝塞缪尔冲去。
那磅礴的粒子从邓伦身边路过，越过邓伦时，整个鲜红长袍人的身影被冲击成尘埃，死的连渣都不剩。
......
一年级赛场外围，蔷薇也感受到了那股凶剑剑意，她的肌肤升起一阵细小颗粒，意识到即便是自己，被这一剑正面斩中都会受伤。
蔷薇拍了拍胸脯，语气得意地轻快道：“还好我机智，没有去拦云出岫，也没有去拦约书亚，而是拦这个刚刚成年的小精灵。”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感到自己血色牢笼所束缚的莎莉文身上，传来一股极为强大，不亚于自己的四阶高位气息。
“怎么会...”
蔷薇的漂亮红眸缓缓睁大，微愣地望着那只金发精灵，不敢相信连她都有半神实力。
她认真观察了数秒，才发现，这股气息并不是从莎莉文身上传来的，而是从莎莉文肩膀上，她的平等契约召唤兽：小红鸟莰蒂丝。
此刻，莰蒂丝浑身火红的羽毛有金色火焰升腾，剧烈燃烧，愈燃愈烈，血色牢笼的大半空间都被金色火焰所充斥。
四阶中位的黑猫被金色火焰沾染，顿时惨喵一声，再不复之前的神气，猫爪疯狂抓挠血色牢笼，像是被关押的可怜猫咪。
蔷薇打开黑猫的那面墙，将它放了出来，只是片刻，它背后的黑色猫毛就焦黑秃了一大片，生命场的防护在金色烈焰中毫无作用。
“可恶的小朵，我要杀了你喵！你让猫皇大人以后还怎么见人，怎么撩妹喵！”
黑猫体型恢复常态大小，扭头盯着背后，哇哇直叫。
蔷薇没理它，右手一划，开出一道虚空裂缝，将黑猫扔了进去。
血色牢笼内，恢弘的金色烈焰缓缓消退，露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只金红色、体态极美的火凤凰，长长的尾羽与翎羽是晶莹的赤色，夹杂着金色纹路，绚丽而充满威仪。
火凤凰的肩膀上，站着一名金发御姐精灵。
平日里，莰蒂丝站在莎莉文肩膀上，而此刻正好相反。
莰蒂丝仰头啼鸣，嘹亮的凤鸣响彻整座穆柏峰，强大的凤凰火焰冲天而起，将血色牢笼上方灼出一个大洞。
她带着莎莉文随火焰飞出血色牢笼，飞向塞缪尔。
“原来天启的四大主任都有半神实力么，那即便是你，应该也危险了吧。”
蔷薇双眸微眯地自言自语一句，目送一人一鸟离开，没有阻拦。
......
我睁开眼睛，眼前又是小夜，只是这一次不是在洗剑谷内，而是在穆柏峰里奔跑。
幻境中，我尝试了无数种方法，但即便‘醒来’，也只是从一个幻境步入另一个幻境，始终无法到达真实。
这让我甚至有点自暴自弃，想要干脆在幻境中过下去算了，毕竟幻境的生活也很真实，而且美满。
好在小铁盒的多次锻炼下，我意志还算坚定，而且幻境时间尚未很长，这个想法暂时就只是想法，没有变作现实。
我望着天际交战的恐怖能量波动，听到小夜松了一大口气说道：“伊芙，你终于醒了！”
441
救人醒来，我第一瞬间的想法，是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我原本觉得，以我个人意识构筑的幻境，就不会出现超出我认知的东西，可以从这一点分辨，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生命潜意识的想象力是无限的，未必比真实宇宙狭隘。
幻境中，种种物理魔法规律，人物、时间、事件等等逻辑，与现实均无两样，如何判断我现在是回到了现实，还是仍处于幻境中？
我思考了很久，最终得出了一个很绝望的事实：无法判断。
因为，即便在我昏迷之前，也无法证伪那是不是现实，如同前世一部名为黑客帝国的电影一样，缸中之脑的问题是无解的。
或许我们的世界本就是虚幻。
但我们也只能这样活着。
想明白这一点，我暂时放弃了探寻虚幻与现实的分界线，而这一次的苏醒，明显与我自杀不同，是被动的苏醒，而且，醒来时的景象也并非昏迷之地，洗剑谷。
这不能证明什么，但让我对真实有了一点信心。
我望着天际的几名四阶，对于学院被袭击，我在幻境中就有了心理准备，不算惊讶，但这次袭击的人，却让我无法理解。
那个在莎莉文、约书亚、云出岫，以及红发女子【杀戮】，四位学院强者围攻下的人影，居然是我的老师，塞缪尔。
想起之前他将我打晕的情景，以及在幻境中，虚空大陆遇到的【虚空君主·塞缪尔】，我逐渐有了一个很难相信，却似乎就是事实的猜想：塞缪尔就是袭击学院的主谋。
现在这个时刻...丹尼尔老师他们很危险。
在幻境中，曾经有一次，我苏醒后救援不及时，结果丹尼尔等人就遇害了。
我从十六夜背上下来，说道：“小夜，我要赶紧去救人了。”
十六夜一脸莫名其妙：“救人，你去救谁？”
在十六夜看来，这个时刻，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我去救丹尼尔老师。”
我解释一句，像在幻境里一样，拥抱了十六夜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十六夜被我认真的神情惊讶了一下，她沉默片刻，似乎猜到了什么，什么也没问，只是说道：“小心点。”
“嗯。”
我看向跃跃欲试想要跟着我的欧力，瞪了他一眼说道：“别跟过来。”
说完，我快速奔向一年级赛场的方向。
欧力迟疑了几秒，没有违抗命令，呆在原地，望着伊芙离开视线。
十六夜则是在伊芙离开视线的刹那，剑识遥遥感知方位，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然而，她刚追了数秒，就惊奇发现，伊芙的气息...消失了。
四阶巅峰女神体的气息极为强大，而当我想要隐藏这股气息时，其隐藏能力同样强大，不然，每一次变成女神体，整个瓦罗兰大陆都能感召到这股气息。
......
一年级赛场，阴暗角落。
丹尼尔、格伦、坦普斯、迪恩，四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正在交流病情...不，是探讨怎样解除胸口的炽白化状态。
普通的刺穿心脏，对于光系圣魔导师来说，可以很快治疗，但这被【永杀】刺穿的伤势，整个心脏附近都被炽白侵染，即便四阶光明魔法，也没有任何效果。
更何况，在三分之一身体炽白化的状态下，他们几乎动用不了魔力，连治疗术都放的艰难。
事实上，除了少数光系、亡灵系、生命系之类的圣魔导师，大部分四阶被刺穿心脏后都会像普通人一样死亡，只是因为生命力强大能够多撑一段时间罢了。
若非泽维尔在他们心脏附近施加元素禁锢、空间封锁，四人同样活不了太久。
正在四人喝着药剂、翻着古籍研究解决方案之时，忽然眼皮一跳，心跳陡然加快。
接着，一朵朵黑炎从周围浮现，封锁四面八方所有退路，带着压迫气息朝四人笼罩过来。
其中一小部分黑炎汇聚，在四人面前化作一名紫衣主教服的身影，忒尼斯。
格伦神情大变，丹尼尔叹息一声，果然还是被忒尼斯发现了。
无形的绝对生命场升起，将黑炎阻隔在外，只是往常牢不可破的强大力场，此刻却不停发出滋滋的破碎声，在黑炎灼烧中愈发缩小。
“嘿嘿，丹尼尔，坦普斯，没想到吧，连亚尔弗列德都不是我的对手！”
忒尼斯畅快大笑：“今日之后，黑暗之神降临，光明神殿四大贤者，四去其三，只剩下一个偏远地区的西光明主教，瓦罗兰大陆，再无人可挡我黑暗神教崛起之势！”
听到忒尼斯意气风发的宣言，四人都没有反驳，丹尼尔、格伦还在一边研究心脏炽白化的破解，一边维持着生命场，坦普斯在考虑破敌之策，伤势最重的迪恩则是已经放弃治疗，默默等死。
这让忒尼斯感到颇为无趣，冷哼一声加强了黑炎的攻势，生命场的消融速度陡增，照这速度，只需要十余秒就会完全破碎。
这时，坦普斯说道：“忒尼斯，你黑暗神教与我光明神教是敌人，但与斐林帝国、圣剑峰没有敌对关系，与其凭白树敌，不如杀了我和丹尼尔，放了迪恩和格伦前辈，如何？”
这句话让几人神色微微一动，看向忒尼斯，观察他的反应。
忒尼斯还真的思考了一秒，旋即摇头道：“不如何，我与你们已经树敌，放掉后必然会被报复，不如杀个干净。”
坦普斯说道：“并非如此，只要你愿意放弃，我认为迪恩和格伦前辈都可以用心魔起誓，订立契约，日后绝不找你麻烦。”
【心魔】是四阶高位以下，所有四阶都要面对的灾劫，度过了才有可能突破四阶高位，觉醒心灵法则，不然便是永远四阶初、中位，甚至会被心魔取代、死亡。
这个誓言不可谓不重。
然而，忒尼斯冷笑道：“坦普斯，你还是没有明白，今日我黑暗神教袭击天启学院，就已经站了阵营，虽与世间诸多势力为敌，但也增加了许多盟友，这个时候放掉两人，不是放了两个无关人士，而是放了盟友的敌人，你觉得我会考虑吗？”
闻言，坦普斯叹息一声，不再去看忒尼斯，和丹尼尔一起默默闭目。
在生命中最后的时刻，两位光明大主教同时选择了向光明女神祷告，像每天的日常一样，只是这次是准备回归光明神国，女神的国度。
迪恩看了两人一眼，竟然从两人嘴角看到一丝微笑，仿佛迎接的不是死亡，而是开心的事情。
他啧了一声，自觉没有那么好的心态，反正要死了，张嘴就要不管风度，像教训自家学员一样，狠狠骂一骂这个忒尼斯。
正在迪恩准备开骂之际，忽然，他看到丹尼尔和坦普斯一齐停止默祷，睁开双眼望向天空，神情震惊至极。
下一刻，一道纯净，炽白，神圣的光柱从天而降，覆盖了忒尼斯及周边所有黑炎，将燃烧的黑炎在圣光中净化殆尽。
442
神临在神圣光柱降下的同时，无数光子在圣光中飞舞交织，在半空勾勒出一道曼妙的身影。
她一袭高贵圣洁的白色神裙，柔软的金发直达腰际，全身环绕着淡金的圣光，将阴暗的躲藏之处照耀得一片光明，最令人惊艳的是那副绝美的容貌，如神明般完美，没有一丝瑕疵。
神力激荡之下，金色长发和白色神裙在风中微微飘起，光华中，一对雪白美腿若隐若现。
即便是看惯了各式美人的斐林帝国迪恩，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看的一脸呆滞，以为自己在将死之前出现了幻觉。
迪恩心神震惊之际，扫了一眼身边的难兄难弟，发现不仅是圣剑士格伦目不转睛，连坦普斯和老头子丹尼尔，这两个光明大贤者都神情呆滞、像丢了魂一样望着这个绝美的金发女子。
南光明神殿大主教，坦普斯心神震动地简直说不出话来，一向冷静的他，竟然结巴着说道：“我...我主...光明...”
东光明神殿大主教，丹尼尔也浑身颤抖，一行热泪突然从老脸滑落，看的迪恩莫名其妙，这女子是很美没错，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接着，他听见丹尼尔颤声地喃喃重复道：“光明女神，我竟然见到了光明女神，光明女神竟然降临了...”
迪恩陡然一惊，仔细看向女子，从意识海回忆光明女神殿的壁画神像，忽然发现，那至高光明女神的模样，与空中这名女子竟然如此相像，仿佛就是临摹这名女子雕刻出来的！
神明般的女子并未注意几人的表现，一双明亮璀璨的紫眸扫过试图逃散的黑炎，右手抬起，轻声念道：“禁锢。”
无穷的光明意味从她的右手中散发出来。
光明神力。
这一瞬，丹尼尔和坦普斯再无怀疑，紧张而艰难地从地面站起，低头行大礼，一齐跪下。
光明神力笼罩了周围的一切，化作实质的光明牢笼，从四周朝中间聚拢。
庞大压力下，一朵朵黑炎被迫显形，变回了忒尼斯的形象。
“光明神力，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忒尼斯不可置信地说着，他无法相信，自己毕生追求的黑暗之神尚未降临，光明女神就先一步复苏了。
他的表情渐渐狰狞，全力以赴地调集魔力，开启生命场，剧烈燃烧黑炎，试图焚毁神力牢笼。
然而，比起四阶巅峰无穷无尽的光明神力，忒尼斯的黑炎实在太过弱小，仿佛微弱的黑色火苗，闪烁了几下就消失了。
黑炎消散，生命场更是无从抵抗，忒尼斯在光牢中不甘地挣扎了数秒，伴随一声轻响，他的身体出现无数裂痕，破碎成朵朵黑炎，最终在神力牢笼中完全泯灭。
至此，黑暗神教两名四阶大主教，接连陨落。
我收回右手，望向地面的丹尼尔等人，这才发现，迪恩和格伦张着嘴巴，表情震惊地望着我，丹尼尔和坦普斯更是直接朝我跪下了。
什么情况？
我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刚才施展的光明神力，恐怕被他们直接认为光明女神降临，至少是化身降临了。
足足数万年没有在瓦罗兰留下过神迹的光明女神，引发他们的震惊也很正常，只是丹尼尔还是我的老师，这样的情况让我相当不适应。
还好我表情管理能力够强，没有在外表表现出来。
我神力微动，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丹尼尔和坦普斯扶起，观察他们的伤势，很显然，就是胸口那片炽白光芒导致的。
但是，我竟然从那片炽白光芒中察觉到一丝熟悉，似乎本就是自己的能量，可以控制的样子...
炽白所在之处，一切身体组织都被能量同化，无法发挥作用，而且，若不是有一种空间系魔力在周围封禁，这个炽白化趋势还会继续蔓延。
这像极了被我【永恒光明之剑】刺中的创伤效果，当初希伯来便是死于身体、神识、灵魂完全炽白化，崩解消散。
难道世间还有第二个【无限能量】的心灵法则吗？
我心底升起困惑，旋即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丹尼尔面前，手指伸出，轻轻点中他的心脏部位。
这一刹，我完全确定了，这里面就是我以【无限】构筑的能量！
丹尼尔则是惊呆了，包括周边三人全都屏息，一口气不敢喘，无法相信神话中的光明女神竟然距离自己如此接近。
丹尼尔没想过躲避被点中的心脏，虽然他也躲不开，对于光明神力的气息，他抱有完全的崇敬与信任。
我收回手指，那炽白化的光芒也随着我手指撤回，收束在我指尖，化作一个洁白的光团，只是其中沾染些许黑色纹路。
被污染后的【无限能量】？
我微微皱眉，隔空轻点其余三人的心脏，分别有一个沾染黑纹的光团从中抽出，汇聚在我指尖。
丹尼尔等人的炽白化身体随之恢复原状，只是气息还很虚弱。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被我的【永恒光明之剑】刺中？
我盯着指尖光团，完全无法理解原因。
明明自从领悟【无限】以来，自己就使用过一次【永恒光明之剑】，还是在一百多年前，噩梦幻境中的事情。
难道我在幻境中使用的剑，被人拿到现实来了？
不过此刻并不是思索的时候，为避免节外生枝，我捏碎黑纹光团，身形飘起，就要化作光明离开。
然而，我的身影刚刚升起，就听到砰砰两声膝盖落地的声音。
看到我要离开，丹尼尔和坦普斯从震惊中惊醒，再次一齐下跪，泪水模糊地颤声道：“赞美我主，赞美伟大的光明女神。”
“您虔诚的仆人丹尼尔/坦普斯，恭迎至高无上的女神冕下回归！”
两位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回到了什么都不懂的少年时期，对光明的热枕显而易见。
我只感觉更加不适应，虽然知道这具身体的身份，但真正以这种身份和信徒交流是第一次，主要是现在我还没有融合神格、登临神位，算不上完全的光明女神，现在也还没到我计划与他们相见的时候。
“起来吧。”
空灵神圣的声音带着些许威严，丹尼尔和坦普斯身形一颤，望着升空的光明女神，神色崇敬而感动，额头触地深深行了一礼，缓缓起身。
迪恩与格伦躬身垂首，肃穆地站在一旁，对于一位神明，而且是诺亚世界最尊贵的至高光明女神，即便不是他们的信仰，也会给予足够的尊重，谁知道神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不敬而发怒，毕竟瓦罗兰已经上万年没有神明降临了。
我站在空中，沉默片刻继续道：“我已知晓你们的恪尽职守，瓦罗兰光明信仰做的很好。”
听到这句夸赞，两名大主教仿佛获得了无穷的力量，挺直身躯狂热道：“为了您的光明，丹尼尔/坦普斯愿意奉献生命和灵魂。”
我轻轻颔首，身形渐渐虚幻，即将化作光明离开。
丹尼尔仰头大喊：“女神冕下，您还会再次降临吗？我等如何聆听神谕？”
光明渐散，四周重归阴暗。
丹尼尔失落之际，听到那个空灵神圣、无比动听的声音远远响起。
“本神完全降临之日已近，在此之前，若要聆听神谕，去找海伦·伊芙。”
443
1V4穆柏峰上空，极高的天空之上。
神威如狱的烈焰、沛然狂暴的念力、凶煞至极的剑气，以及激烈爆发的各系元素魔力，各种能量轰鸣撞击，产生强烈的冲击波。
肩膀站有御姐精灵的绚丽火凤凰，双眸散发幽蓝光辉的金发小男孩，浑身染血剑意通天的潇洒男子，手持血剑杀意如海的红发女子，四者隐隐控制四个方位，全力围攻核心的塞缪尔。
半神境界，几乎仅次于神明，四位半神力量的联手绞杀，在整个黎明纪元都极为少见，哪怕是掌控五系元素的泽维尔也得暂避锋芒。
若不是交战双方位于极高虚境的高空之上，仅仅交战余波，就足以杀死天启城四阶之下的所有生命。
然而，如此可怕的四名半神联手，白衣老师的应对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寒冰、精神、炙光、空间...各系魔法相继组合使用，将所有进攻尽数化解。
这种多系元素组合的能力，令莎莉文等人心中极为震惊。
在他们的概念里，除了泽维尔，世间在没有人能掌握这么多种元素禁咒魔法，然而，塞缪尔的表现比起印象中的泽维尔毫不逊色，甚至还高出一筹。
因为泽维尔是五系，没有光、暗亲和，而使用土风水火=空间、光雷=炙光的塞缪尔，至少多出一个光元素亲和。
难道塞缪尔是和伊芙一样，千年难得一见的六系亲和体质？
在他们升起这个疑惑的同时，听到白衣老师温和说道：“不必猜测，我来告诉你们，本人的元素亲和是七系。”
“不可能！”
莎莉文当即说道，七系亲和这种存在，连传说中都没有出现过，哪怕六系，近千年来也只有一个伊芙罢了。
只有五系亲和相对常见，偶尔会出现泽维尔、克里斯汀这样的人物。
塞缪尔看了凤凰火焰中的金发精灵一眼，说道：“莎莉文主任，你之所以不愿意相信，是因为我没有使用黑暗魔法吗？”
莎莉文忽然想起，对方自曝的身份，便是黑暗神教神谕大神官，基本不可能没有暗元素亲和。
但，这岂不是说塞缪尔理论上可以使用诺亚世界的所有魔法？莎莉文无法相信，这样给魔法历史划时代的存在，居然会是敌人。
塞缪尔身形未动，空间魔法自发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阻隔住凤凰真火的侵袭，略带感怀道：“说来惭愧，我自诩黑暗，但自从加入天启光系当老师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黑暗魔法了。”
“既然如此，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好了。”
塞缪尔右手抬起，平静咏唱道：“幽暗无底，无法触及，夜之视界，无法映照，星辰坟墓，时空扭曲之路，吸积一切之风......”
“怎么可能让你念完咏唱语啊！”
云出岫一声怒吼，【凶剑】发出凄厉的鸣声，朝塞缪尔斩去，红发女子也同时抬起【杀剑】，斩出一道灼目耀眼的血色剑光。
瓦罗兰最凶煞的两把剑齐出，一时间，天地一片猩红，弑神戮天之意弥漫高空，森然的剑意仿佛要将天地斩碎。
两道恐怖的剑光超越了一切的速度，瞬息便抵达塞缪尔身前。
如同克里斯汀【刹】的无距无法躲避一样，云出岫认为，塞缪尔也无法躲避这两道剑光，只能用空间魔法阻拦，而这毫无疑问会打断他的咏唱。
然而，塞缪尔根本没有阻拦。
两道剑光于塞缪尔所处位置相遇，宏大的撞击声猛烈炸响，千万道剑气携带着狂暴的力量到处飞射，在天地间留下一道道孔洞轨迹，四周云海雾气皆被四散剑意斩碎。
四道无形的绝对生命场升起，分别挡住剑光余波。
天地血光渐暗，剑鸣逐渐平息，令人震惊的是，在剑光爆炸核心，那个空间都要撕碎的地方，平静的声音还在继续咏唱，仿佛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曲率、辐射、坍缩、碎裂，光辉无法逃逸，迷惘折沉漩涡，凝涩之时光停下脚步，知晓自身的无力......”
如此漫长的咏唱语，毫无疑问，塞缪尔将要施展的必然是极为恐怖的超高阶黑暗魔法。
四位半神皆神情微变，无法理解塞缪尔是怎样挡住剑光的，幽蓝光点环绕的蓝眸小男孩表情更加暴虐，他已经感受到魔法即将成型的征兆。
一道无声的震鸣，半神级别的神识力自约书亚识海疯狂涌出，从更高维度精神世界的角度，轰击塞缪尔的意识。
这一击稍微有了点效果，塞缪尔的声音微微一顿。
然而，仅仅是顿了一秒，下一刻，那道平静声音便补完了咏唱。
“时空曲张，量子魔灵，谨遵吾之所指。黑暗咏唱之九十三，扭曲黑洞！”
咻！
猛然间，天地弥漫的空气、神识力、能量、光线仿佛受到巨大的引力牵引，以极快的速度汇聚在一点，向内坍缩，形成一片漆黑的视界。
漆黑视界周边，引力密度暴涨，恍若黑洞乍现。
当然，塞缪尔创造的这颗不是真正的黑洞，没有黑洞的质量，否则整个诺亚星球都会在磅礴引力下破碎，这只是以暗元素模仿黑洞创造的‘引力黑点’。
这并不代表九十三号魔法无法创造黑洞，如果是黑暗之神构建这个魔法，付出足够的黑暗神力，未尝不可创造真正吞噬一切的黑洞。
但仅仅这颗伪黑洞，也已经足够恐怖。
莎莉文等人脸色大变，以他们的半神之能，在‘黑洞’出现初期，尚能稳住自身不被吞噬，但随着塞缪尔输出更多魔力，黑洞的引力越来越强，即便他们也有种无法控制自身的感觉。
更恐怖的是，随着引力以光速传递，刹那间，极遥远的地面，穆柏峰、乃至天启城的大地轰然破碎，无数碎石掀起，宛如一条条黑色的飘带，飘向高空，落入黑洞之中。
如果不阻止塞缪尔，这道魔法，足以将天启城完全毁灭。
云出岫与【杀戮】提剑斩出剑光，狂暴的剑意能量斩向黑洞核心，但半途便被两道巨大的空间裂缝阻拦，剑光撕扯破碎。
那些破碎的剑光能量同样被黑洞吞噬，令其更加壮大，引力更加强悍。
塞缪尔一边维持着已经完成的九十三号黑暗魔法，一边构筑空间裂缝，阻挡四位半神的进攻，以四人的能量喂养这颗黑洞。
眼看天启城四处破碎，雄伟穆柏峰的中部都出现明显裂痕，莎莉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火凤凰莰蒂丝进行了最后的沟通。
一声凄厉的凤鸣响起，莎莉文从莰蒂丝肩膀后退飞出，而莰蒂丝则是周身燃起无穷的金色烈焰，主动顺从引力，飞向黑洞。
444
软弱八十号以上咏唱便已触及五阶领域，九十三号的黑暗魔法，哪怕是四阶高位的半神，也足以杀死。
一旦落入黑洞漩涡之中，没有人能活下来。
莰蒂丝也没想过存活，她的目的是毁掉这颗黑洞，让伙伴们、天启城的千万普通人存活。
塞缪尔可以阻拦剑光烈焰，却阻拦不了一名半神赴死的决心。
轰的一声爆响，耀眼的金色烈焰在漩涡中爆发，黑洞核心出现一道道裂痕，接着，整个漆黑视界都像镜子一样崩碎，磅礴的引力也消失了。
“不错的决心，不错的力量。”
黑洞消失，塞缪尔凌立高空，微笑望着三位主任和【杀戮】，神情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欣赏。
“塞缪尔，你这是什么眼神。”
云出岫低沉说着，四人渐渐意识到，这名白衣老师的魔法造诣、实力皆不在泽维尔之下，换句话说，他的等阶已然达到诺亚世界的顶点，四阶巅峰。
除了陨落的世界树外，已知唯二的四阶巅峰。
但作为天启的敌人，即便是四阶巅峰，也不可能让四人退却，更不至于畏惧。
“没什么，只是...”
塞缪尔说到一半，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棕眸投向极远处穆柏峰的地面，轻声自言自语道：“已经苏醒了吗...”
云出岫等人自然不会等着塞缪尔说话，事实上，他们每个人的本体实力都未到四阶高位半神层次，都是使用了杀剑、呆毛等等特殊秘法，强行提升，而这种提升...既有代价，也有时间限制。
虽然不像伊芙那样七分钟便无法再战，但大都也只有一个小时罢了。
一道血影掠过，有如一道血色闪电，顷刻间来到塞缪尔身前，红发女子的杀剑直刺他的眉心。
然而，此刻的塞缪尔，已经不打算等他们的‘秘法’时间过去了。
“抱歉，时机已至，战斗该结束了。”
塞缪尔唇角翘起，温和说了一句，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指向凝如血色的剑光。
啪的一声轻响。
杀气四溢的剑光，被他双指夹住，露出真实的模样，红发女子被迫停在塞缪尔面前。
难以想象数量与锋芒程度的杀戮剑意，从塞缪尔双指之间喷薄而出，形成无数道丝段般的血色狂风，如世间最壮观的猩红瀑布，血色暴雨。
四人陡然色变，就好比看到普通人徒手夹住子弹一般。
这是拥有杀意的杀剑，其剑速之快、威力之强，远超子弹无数倍，连反应过来都很困难，再坚固的魔法盾、魔晶石，在这道剑光下，都会一剑两断。
然而，它被两根手指夹住了。
穆柏峰地面，远远观看高空交锋的克里斯汀眯着眼睛，叹道：“不行啊，这种程度，塞缪尔老师连心灵法则都不需要使用，你们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塞缪尔双指之间，仿佛夹着无穷空间，令杀戮之剑不得寸进。
他双指微动，血色的神剑便发出凄厉脆鸣，隐隐弯折。
他左手抬起，挥向杀戮的咽喉。
云出岫大喊一声“小心”，以另一个方位疾速飞出，化作剑光刺向塞缪尔的背后。
【杀戮】感到手中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但她却不愿意松开【杀剑】，于是身形不受控制地被剑带动，偏转起来，仿佛主动撞上塞缪尔的左手。
危急时刻，一个冰冷的正太音响起：“永远之魂，魂体禁锢。”
约书亚双眸亮起强烈的幽蓝光辉，塞缪尔左手挥动的动作陡然凝固，被停顿在空中一刹。
趁此机会，【杀戮】抽剑而退，云出岫则是瞬息而至，破开生命场，双手持剑，从背后将凶剑刺入塞缪尔的身体。
得手了！
终于！
云出岫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容，被柳慕白先辈的凶剑刺入，即便是四阶巅峰，至少也是重伤。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一个不可置信的小男孩声音喊道：“云出岫！你...你究竟在做什么啊！”
约书亚的声音压抑着愤怒，充斥了无法理解的情绪。
云出岫怔然抬头。
映入眼帘的，并非一袭白衣的男子背影，而是一个熟悉的、金发精灵御姐的背影。
这一剑刺得很深，鲜血从精灵女子柔软的躯体内喷涌而出，顺着实质的凶剑剑体，流淌到云出岫的双手，带着些许的温热。
莎莉文回头望着一眼云出岫，嘴角溢出鲜血，眼神茫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好友刺穿。
当然，她也来不及思考了，因为莰蒂丝不在，莎莉文的本体实力只是四阶初位，被凶剑入体，瞬间就进入生死弥留状态。
云出岫完全呆住了。
他看着精灵美丽眼眸的困惑，微蹙的眉宇，唇边的鲜血，脑海一阵轰鸣。
“为什么...怎么会...”
云出岫双手颤抖，松开了凶剑。
莎莉文已经无法浮空飞行，顿时从空中直坠，朝地面摔落。
一道极致悲伤、极致愤怒的凤凰啼鸣响起，磅礴的金色烈焰从莎莉文身周喷涌而出，化作一只的金红的火凤，将空中坠落的莎莉文背在背上。
小凤凰莰蒂丝，又名不死神鸟，其根本能力便是浴火重生，这也是莎莉文等人让她去黑洞自爆的原因。
她感知到平等契约伙伴的生命力流逝，将自己逆向召唤了出来。
无穷的凤凰真火以最纯粹的契约能量，化作生命力，维系着金发精灵的生命，同时有一部分席卷天空，冲向呆滞站立的云出岫。
向来潇洒的白衣帅哥，在刺入莎莉文之后直接化作一座雕塑，根本没想过闪躲。
一道无形的精神力障壁挡在凤凰烈焰前方，灼烧出嗤嗤的声响。
“莰蒂丝，重创莎莉文的不是云出岫，是塞缪尔，这是敌人的诡计！”
蓝眸约书亚的声音以精神冲击的方式，在所有人、鸟、精灵的脑海响起，但莰蒂丝却丝毫不听，依旧愤怒地朝云出岫释放烈焰。
这时，莎莉文虚弱的声音响起：“住手，莰蒂丝。”
金色凤凰终于停下烈焰，发出一声怒火嘹亮的鸣啸。
但这声音以契约魔法落入精灵女子的耳中，却化作一个悲伤的小女孩声线：“莎莉文，你不要说话了。”
蓝眸约书亚紧紧盯着白衣男子，男孩音在所有人脑海响起：“大家小心！对方的心灵法则是幻术系，不要被他迷惑了。”
虽然约书亚的外表是几人中最小的小男孩，但实际上，他的真实年龄是最大的，阅历最多，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心智、身体都一直维持在十二岁的样子。
塞缪尔看了一眼约书亚，微笑道：“约书亚主任，你很聪明，可惜你有病，你的【永远之魂】得了一场重病，所以即便发现了【幻境】也无法看穿，如同他们无法看清真实。”
这时，云出岫也从自己犯下的过错中清醒过来，他脸色苍白，全身无法自抑地颤抖，每次颤抖都有一道极其锋利的剑意飘出。
因为他知道，这一剑之下，莎莉文多半活不下去了，而且，就是死在自己手中。
云出岫颤抖地望着远处的白衣老师，胸中涌出无法抑制的愤怒。
愤怒充斥了他的理智，让他进入另一种状态的不清醒。
“塞缪尔，我一定要杀了你！”
嘶哑的怒吼响彻天际，莎莉文背后刺穿的【凶剑】重新化作剑意，回到云出岫的右手，以恐怖的威势冲向塞缪尔。
“杀了我吗？”
塞缪尔注视着疾速冲来的云出岫，轻叹道：“云出岫主任，不要轻易地口出狂言，这样只会透露你的软弱。”
445
治愈“别冲动，云出岫！”
约书亚的声音在云出岫脑海响起，但如同莰蒂丝一样，云出岫置若罔闻，莽撞狂冲。
约书亚知道，在无法破解塞缪尔心灵法则【幻境】的前提下，己方根本没有胜算，连敌方在哪都不知道，甚至可能会把自己人当成敌人。
但约书亚也知道，此刻云出岫的心中只剩下愤怒和愧疚，因为莎莉文的将要死亡，他自己也已经不顾生命了。
无奈之下，约书亚也只能和【杀戮】一齐飞出，协助云出岫，进攻那个神色平静的白衣男子。
......
“光明咏唱之六十五，圣疗。”
一道圣洁的白光从我掌心发出，照耀在一名胸口破出大洞，昏迷濒死的老人身上。
亚尔弗列德胸口的炽白化与其他四人相同，出自我【永恒光明之剑】的能量，这让我再次回想起噩梦幻境杀死希伯来的时候。
那个时刻，我的确没有将【永恒光明之剑】收回，因为那毕竟只是幻境的‘游戏世界’，都通关了，以后又不能重来，哪里还会在意剩余道具的状态？
但我毕竟只使用过那一次【永恒光明之剑】，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结果哪怕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真相。
真的有人穿梭幻境与现实，从噩梦中将我的剑取了出来，或者说...那个噩梦幻境根本就不是幻境，就是真实的历史。
我心中出现两个猜想，帮助亚尔弗列德脱离危险状态，治疗好伤势，便朝天空直飞。
为了避免麻烦，我没有将老人唤醒，因为一旦醒来，估计又要朝我跪拜，询问光明神教未来的发展等等。
现在的我，接受这些老人的下跪，心理上相当不习惯，毕竟以亚尔弗列德的年龄，当我太太太太爷爷都足够了。
然而，我没有注意到，在升空之后，昏迷中的老人渐渐有泪水从眼角溢出。
他在梦中看到了一名散发着无尽光芒，耀眼到难以言喻的女神身影，将自己治愈，又身化光明而离开，这让他无比激动，不停祈祷，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飞入高空之后，我低头望去，便看到大地的满目疮痍，残垣断壁，各种重伤残疾，面临生离死别的人们。
他们有的惊呼尖叫，有的痛声哭泣，有的在执法司的引导下艰难撤离，有的只是瘫倒在地上，神情麻木而惘然地抱着尸体，望着废墟，仿佛失去了灵魂。
灾难中，往常繁华的穆柏峰一片混乱之景。
我能感受到极高高空，那强大能量凶险万分的交战战场，但见到穆柏峰被破坏成这个样子，心中不禁有些难以释怀。
先治疗一下这些普通人再去战场吧。
我停下飞向高空的脚步，开始咏唱。
“交错吧，日与月一切光迹的引领，吾以光明权柄下令，于混沌幻化光明，于灾难编织希望。光明之咏唱七十七，光明女神之祝福。”
碧蓝的天空，蓦然一片光明，无数纯净的光线从天穹落下，落在穆柏峰的地面，以及无数受伤的人群身上。
人们渐渐发现，自己的伤势，在这些纯净的光明中，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已经在亲人怀里说完遗言的濒死之人，诧异地睁开了眼睛，那些丢失的残肢断腿，也一个个重新长出。
除了死去已久的人们，几乎所有人都在十余秒内，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此情此景，唯有神迹。
人群一个个从光明中站起，仰望天空，看到一朵朵白云边缘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而云层之上，有一个被圣光包围，无比伟岸，看不清形象的女子身影。
那光芒太过刺眼，让人不可直视。
无数人从地上站起，脸上的不安、惊恐、悲伤等等负面情绪渐渐转化为惊喜，他们仰望光明，仿佛刺目般流下泪水。
丹尼尔、坦普斯两名光明大主教的身影忽然跪了下来，闭上眼睛，平静而虔诚的赞美祷告声在人群中响起。
“光明女神！”
“是光明女神来拯救我们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接着，人群一个个地跪下，如金色阳光下，风吹压弯的麦子般，数十万，上百万穆柏峰的旅人、居民们都跪在了地上，跟随两位大主教一同祷告。
十六夜没有跪，她剑目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天空中的女子身影，神情有些疑惑。
欧力原本跪了下去，但看到十六夜没有跪，犹豫两秒，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执法司的很多人也没有跪，他们遵从约书亚的命令，帮助学员人群疏散，催促着人们赶紧站起，离开穆柏峰。
而天际那个伟岸的女神身影也没有在意人群跪或是不跪，施下治疗后，直接就飞上更高的天空，压根没有看地面一眼。
女神体的时间是有限的，在这个时刻，每一秒都很珍贵，我没空去理普通人的反馈。
在执法司的催促下，人们迅速起身，继续撤离，只是比起之前，人们的脚步轻快了许多，恢复正常的身体，让他们撤离的工作简单了无数倍。
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救火机器，从化作女神态开始，便一直在救人。
刚刚治疗好穆柏峰的普通人群，还没飞多久，就见到上空一只庞大美丽的火凤凰，猛烈地朝我俯冲过来。
那疾速飞翔的速度，炽热烈焰的翎羽，我差点以为她是要攻击我，然而，她只是临近我身边，就收束烈焰，将背上一个胸口冒血的精灵展示到我面前。
火凤凰啼鸣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如见故人、如见救星的喜悦。
这只凤凰似乎认识我？
不，估计是认识曾经的光明女神。
我望向昏迷、由凤凰真火维系生命的精灵，发现就是我召唤系的导师，一年级主任莎莉文。
那这只凤凰，很可能就是小红鸟莰蒂丝了，还真是如我预料的一般，可以变大。
我一只手摸了摸火凤凰头顶的羽毛，另一只手中发出圣疗的白光，将莎莉文从危险状态救回。
光明女神的圣光治疗，几乎可以拯救一切伤势。
连莎莉文主任都重伤濒死，这次的敌人实力真的很强。
我心情沉重地想着，为了避免被认出，没等莎莉文苏醒，就告别莰蒂丝，飞往更高的天空。
446
威胁高空之上。
云出岫以极快速度抵达塞缪尔身前，凶剑斩出。
然而，他只斩过一片幻象，强大的剑光对着空气飞远。
接着，一道炙光从他背后射出，撕碎生命场与薄弱的剑光防御，穿透云出岫的胸口，留下深刻的焦黑血洞。
塞缪尔平静道：“太草率了，云出岫主任，我本以为以你的战斗智商，不会被感情...”
然而他说到一半，便被云出岫的沙哑声音打断。
“找到你了。”
白衣帅哥双眸闭合，右手凶剑剑意大盛，直指炙光来源，身形骤然消失。
塞缪尔神情微变，身前瞬间形成数道漆黑的空间裂缝。
下一刻，一道速度堪比【无距】、前所未有的恐怖剑光出现在塞缪尔面前。
云出岫的身影从空气清晰地显现出来，四阶高位所能调动的所有剑意能量，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涌入手中紧握的凶剑。
这一剑，不成功，便成仁。
云出岫的体内已没有丝毫的能量留存，连四阶强者本能般飞翔的力量都没有剩余，如果没有人管他，结果只会是摔死。
轰的一声巨响，塞缪尔的空间裂缝瞬间便被早有蓄势的磅礴剑光斩碎。
无比明亮的剑光越过空间裂缝，刹那间撕碎了云出岫前方的一切事物，向前蔓延不知多万里，直至穿越了整个天启城的地界。
剑光所至之处，云海骤然裂开，高空陡然出现一道笔直、虚无的剑光区域，如一条璀璨星河横亘天际。
不要说雾气微尘，连空气都消失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那道无可阻拦的星河剑光，哪怕隔着万里高空，依旧照亮了地面，引得无数人仰头观看。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天启城。
云出岫的确很愤怒，但他的愤怒并不是毫无理智的愤怒，他不惜生命想要杀了塞缪尔，却不是不惜生命去送死。
他知道，被攻击的时刻，也是他所能找到塞缪尔唯一破绽的时刻。
这一剑之下，他已无余力，但至少要伤到、乃至重创塞缪尔，让约书亚和【杀戮】完成收割。
天空渐静，被剑光撕开的数万里云海缓缓合拢。
白衣帅哥的染血身影从空中坠落，右手无意识紧握的凶剑也重新化作剑意，回归洗剑谷。
蓝眸约书亚稚嫩的小脸微微动容，一道精神念力护住下坠的云出岫，而后眉头紧皱。
云出岫的这一剑很强，怒火与凶剑加持之下，堪称他人生的巅峰一剑，但约书亚也不确定塞缪尔是否被伤到，或者说，伤到多少。
接着，天地间响起一声叹息。
“可惜了，云出岫主任，如果你能再快一点，达到我的境界，或许真有可能重创我也说不定。”
塞缪尔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天空，只是这一次，他右手手掌出现一道颇深的剑伤，右臂衣袖也沾染了点点血迹。
然而，下一刻，有浓郁的白光在他掌心闪烁，塞缪尔手掌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愈合，如同没有受过伤一样。
默咏光系魔法，治疗术。
塞缪尔在天启的工作，就是光系一班导师，在光魔法上的造诣不比黑暗魔法差多少。
塞缪尔看了一眼往穆柏峰坠落的云出岫，没有管他，而是望向血色天空下，提着血剑的【杀戮】。
【杀戮】所处的位置，杀意弥漫，天空被神器力量影响，一直是一片血色。
“天启四神器中，这把剑倒是很不错，可以交给我吗？”
塞缪尔温和说道。
回应他的，是一道高速掠过的血色剑光。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血色剑光从塞缪尔的虚影中穿过，温和的声音微微叹息道：“修毕竟不是一位剑士，他教出来的你，比起云出岫实在差了不少。”
“这柄剑如果放在云出岫手中，以他的杀意，至少能让我感到危险。”
【杀戮】的剑意已然足够恐怖，但在塞缪尔口中，却仿佛过家家一样，一文不值。
虽然这是因为【杀戮】还很年轻，只有不足百岁，但事实上，云出岫比起她同样年轻。
塞缪尔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教教你，何为真正的杀剑。”
他话音落下，虚影随之消失，真实的身影出现在杀戮正前方，右手以掌作剑，平静挥出。
一道剑光从他的右手中，淋漓尽致地斩了出来。
【杀戮】面无表情，抬起杀剑，同样斩出一道狂暴的杀意剑光。
这两剑都极快，快到让约书亚都来不及帮忙，以至于瞬间便决出了胜负。
咔嚓一声裂响，两人之间，一切的一切都被剑光切开。
塞缪尔已然收回右手，负于身后。
【杀戮】的动作却停顿空中，维持着挥剑的姿势。
她微微皱眉，持剑的右手缓缓垂下。
且，缓缓垂首。
约书亚望着【杀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微颤。
在【杀戮】垂首之际，她的背后出现一条明亮的光线。
这是一道剑光，塞缪尔以右手斩出的剑光。
这道剑光从天空划落，远远地，以绝对的平直落入穆柏山脉，击中几乎仅次于穆柏峰的一座山头。
那座山陡然一震，一圈尘浪在接近山巅位置迸射出来，接着是无数碎裂声交响的轰鸣。
沿着那圈尘浪，整座山体分为两截，上方不知多少万斤的山头朝着后方滑落，与下方的山体冲撞，发出极为宏大的声响。
被切开的山体平滑如镜。
塞缪尔一剑平山。
这只是他杀死【杀戮】的剑光余波而已。
没错，在这道剑光越过【杀戮】身体的同时，她便已经死了。
红发红眸的女子从空中坠落，而那把血剑则是自行飞出，落入塞缪尔的掌中。
塞缪尔转身，手持血剑，棕眸平和地望着仅剩的约书亚。
如若常人，此刻唯有绝望。
因为塞缪尔的强大，因为他的心灵法则【幻境】，根本无从对抗，即便是之前的手掌伤势，都可能是他故意伪造的幻象。
但约书亚，或者说天启主任、四骑士们都不是常人。
狂暴的幽蓝粒子从蓝眸约书亚身周席卷而出，覆盖了周围数公里的空间。
塞缪尔静立漫天幽蓝粒子之中，温和道：“约书亚主任，你的【永远之魂】与我相近，我很欣赏你。”
“而且，你有病。”
“你天启三千年生，十八岁便抵达四阶中位，然而后续一百余年几无寸进，正是因为这种病，灵魂缺失的病。”
“你的灵魂，在十八岁之时就被抹消大半，如今只是与心魔拼凑而成的半成品。”
“离开天启，追随我，我可以给你治病，让你重归完整。”
“在我帮助下，以你的天赋，有朝一日，终将达到我的境界。”
“不然，你的【永远之魂】也将随【杀戮】一起，消失在诺亚世界。”
447
世间诸事尽可为塞缪尔静静等待了数秒，并没有得到回复。
他没有失望，而是露出微笑，因为这说明约书亚没有反对。
塞缪尔放宽限度，说道：“约书亚主任，你与别人不同，如果你不愿意屈居人下，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以平等的姿态交流。”
蓝眸约书亚终于开口，说道：“我如何相信你可以补完灵魂？”
他知道，自己的灵魂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希伯来用作‘天赋推演’计划损耗掉了，已经被抹消的事物，基本不可能再回来。
塞缪尔微笑道：“世间诸事，吾尽可为。”
他说出这种神明般的宣言，抬起手，手中浮现虚空般的氤氲光华，化作一团幽蓝粒子，飘向约书亚，与其融合。
蓝眸约书亚神情微变，他的灵魂在这团粒子中，感到久违的变化，与之前相比就像被治疗了一番，更加完整。
这证明塞缪尔所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有恢复灵魂的能力...但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蓝眸约书亚并非真正的约书亚，只是塞缪尔口中的‘心魔’，虽然他本意只是想拖延时间，但亲身见证塞缪尔的能力后，反而产生了真实的心动。
塞缪尔唇角微勾，这在他预料之中，他不需要约书亚的本体，无论金眸还是蓝眸，只要【永远之魂】能为他所用，就算让‘心魔’成为真正的约书亚也无所谓。
蓝眸约书亚沉默两秒，说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便同意离开天启。”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约书亚意识海内狂风呼啸，巨浪汹涌，万里海浪以吞噬一切的姿态逆天翻卷，一个金眸小男孩坐在最高的海浪上挥舞着小手大喊大叫，显然不满蓝眸约书亚的反应。
下一刻，天空中浮现蓝眸约书亚的面孔，怒道：“别妨碍我！看不出我在拖延时间，打探情报吗？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已经死了！”
金眸约书亚呆愣数秒，意识海渐归平静。
蓝眸约书亚认真盯着塞缪尔：“告诉我，你心灵法则的真正能力。”
如果塞缪尔是通过心灵法则之外的能力做到恢复灵魂，约书亚也可以去自己寻找这个方法，如果不是，至少也要对未来可能的同伴多一些了解。
塞缪尔并不在意约书亚知晓他的能力，耐心解释道：“我的心灵法则名为【幻境】，其作用为构建幻境，支配五感，将一切众生纳入催眠之中，即便自己被催眠也无法逃脱。”
约书亚知道这一点，这也是他放弃与塞缪尔战斗的最大原因。
然而，塞缪尔继续道：“这只是初始能力，到了我如今的境界，【幻境】的心灵法则，更应该称作【世界】。”
“因为它可以将幻境中理论存在的事物，一定程度地化为现实。”
约书亚猛然一惊，理解了塞缪尔刚才的操作，先在幻境设定好可以修补灵魂的粒子概念，再将其化为现实。
如此突破虚幻与现实的界限，已经是神明的领域，或者说不止是普通神明，而是最为崇高，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创世神】！
因为，将完整的幻境化作现实，不就相当于创造世界吗？
难怪刚才塞缪尔说他可以做到世间一切事情，如果这个心灵法则能够继续开发完善的话...
事实上，塞缪尔的【幻境】虽强，但尚未达到可以将虚拟转化为现实的境界，至少无法将【灵魂修补粒子】这种神话级的事物转化出来。
他之所以能做到，只是因为在魔法圣殿中，获得了至高神器【虚空幻境】的时空锚点，借用这件神器的力量，才初步完成了虚拟现实转化。
即便如此，心灵法则【溯源侵蚀】的转化代价之大，也不是他能轻易承受的，想要将约书亚的灵魂完全修补，以他现在的层次，至少要数十年的漫长过程。
不过，对于四阶而言，数十年并不算漫长，而且，塞缪尔自认，他很快便能踏出最后一步，也不需要数十年的时间。
蓝眸约书亚听着意识海中本体的大喊大叫，说道：“我同意加入你的阵营，但此次天启学院遇袭之事，我不能让你们继续乱来。”
“没关系，天启学院的袭击已经结束，我的计划基本完成，接下来只剩最后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与天启学院本身没有多大关系。”
塞缪尔扫视了一眼云海下方，轻快说道：“所以约书亚，请你去通知修，不需要克制实力，压制【瘟疫】与【饥荒】了。”
帮助【瘟疫】【饥荒】本就是金眸约书亚打算做的事情，闻言，他没在意识海继续喊叫。
蓝眸约书亚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飞往修的方向。
塞缪尔注目小男孩飞远，然后继续望向云海下方。
“就快来了，时间刚好。”
......
在飞向高空的过程中，我的感知又发现了两个坠落的身影，分别是云出岫和天启四骑士的【杀戮】。
可惜，这两人都已经不需要救治了。
云出岫伤势虽重，但更大的原因是体力耗尽，在精神念力护罩的包裹下，即便摔到地面也没有生命危险。
至于杀戮...她已经死了，生命力全失，光明女神也不是万能的，这种情况只能是回天乏术。
所以，我只是探查了一下两人状态，便没再多管，冲向更高的高空。
但令我疑惑的是，刚才还交战不休的高空战场，随着我的靠近，竟然渐渐平静下来，各种能量波动全都消失，只剩下最后一个强大的四阶气息，一动不动，似乎等待着什么。
璀璨的圣光疾速飞至那名四阶面前，由动至静，瞬间停下。
我看到，这名留到最后的强大四阶，正是打晕自己的老师，塞缪尔。
而在塞缪尔面前，耀眼的光焰缓缓消散，展现一名无比高贵的金发女子身影。
塞缪尔看着宛如光明女神的圣洁女子，露出温和的微笑，第一句便说道。
“伊芙，你终于来了。”
题外话：
看过死神的读者应该都能发现，塞缪尔的人设就是我从蓝染修改设置的，能力比原版更无解，几乎没有弱点。
不过别担心，战力是不会崩坏的，比【幻境】更强的心灵法则还有不少，尚未出现。
448
对剑被一语叫破身份，我心中极为惊讶，慎重道：“你不是塞缪尔，你是谁？”
眼前这名男子，虽然形象、气质与塞缪尔相同，但在我认知中，塞缪尔只是三阶巅峰，而这名男子都有四阶巅峰层次了，不可能是同一人。
而且我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最崇敬的老师会是袭击天启的凶手。
肯定是有人盗用了塞缪尔的形象，就像蔷薇那种能够变化外表的心灵法则一样！
然而，听到我的话，塞缪尔只是微微一叹，说道：“伊芙，你变笨了，是因为感情欺骗了你的理智吗？连如此简单的问题无法看透。”
他的语气、声音像往常上课一样，不过这种批评于我而言还是第一次。
我知道，自己其实算不上聪明，能够成为学霸只是因为这具天赋异禀的身体而已，这充其量算是提高了我的智力和计算力，却没能让我拥有看清世事的‘智慧’。
我想起重伤濒死的丹尼尔、莎莉文，已经死亡的杀戮，以及在穆柏峰治疗的，那成千上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们...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人会是塞缪尔，或者说，无法理解塞缪尔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杀那么多的人？
记忆里，那个温柔亲切的塞缪尔老师，不可能会视人命如草芥！
“还在怀疑我的身份吗？”
塞缪尔语带失望说道：“我本以为穆柏峰给予你的幻境已经足以让你认知一切，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伊芙。”
“也对，人一旦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倍感安全的归属感。”
“如果是刚刚降临诺亚世界，孤身一人的你，就算没有这么多的知识，也不会如此看不清形势。”
他不仅知道我是伊芙，连我降临诺亚世界的事情都知道！
我心中震惊与不可置信的情绪更加深刻，一般人，哪怕是将我从地牢里救出的凯利、索菲亚他们，也不知道我是‘降临’至诺亚世界的外来者，甚至于到现在，很多人还在搜索我出身的国家地区。
我不再纠结他塞缪尔的身份，而是怀疑起他的真实来历：“塞缪尔，你...究竟是什么人？”
塞缪尔神情露出微笑，对于伊芙能理清这一点颇为满意。
毕竟，这可是他最欣赏，最喜欢的学生。
“我的来历，在幻境里已经告诉你了，我来自虚空大陆。”塞缪尔温和说道。
我想起幻境所见，虚空大陆最高等级生命，【虚空君主】王座上的塞缪尔，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幻境，有时正是因为塞缪尔是虚空君主，我才确信了那是幻境，坚定要走出来。
没想到，比起幻境，现实似乎更加魔幻，以至于让我产生了片刻的迷茫，现在是不是还在幻境中。
塞缪尔认真道：“不必怀疑，伊芙，现实只有一个，现在即是现实。”
我沉默两秒，说道：“塞缪尔老师，你既然是虚空君主，为什么要伪装到天启学院，欺骗我，还有那么多的人。”
塞缪尔眉梢微挑，对于眼前这位神明般的女子还称呼老师有些意外，坦然道：“为了一件神器、一位神格...以及你。”
“不过伊芙，我没有刻意欺骗你。”
他指了指湛蓝的天空，说道：“你看，天空其实是无色的，但在人们的眼中，蔚蓝、火红、深蓝、漆黑，随着光波散射，许多颜色都有可能出现。”
“它并没有欺骗你，是你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我抬头望天，强大的思维虽然没能让我发现提前发现塞缪尔的身份，但回头望去，倒是很快理清了事实的过程。
我说道：“你所要的神格，就是小铁盒里的黑暗神格吗？”
半年前，我便怀疑小铁盒里留存的是黑暗之神残魂，那么塞缪尔要走铁盒，打晕我，其目的再明显不过。
塞缪尔并不意外对方能猜到黑暗神格，说道：“不错。”
我说道：“所以你要复苏黑暗之神？你是黑暗之神降临的从者？”
如果对方属于黑暗，那么即便不考虑袭击天启的仇恨，也必然是光明女神的敌人。
“差不多吧。”
塞缪尔笑了笑，左手抬起，做了个停的手势，说道：“伊芙，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但是有一点是没有疑问的，我是你的敌人。”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现在的状态并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你应该趁着这些时间将我打败、或者杀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对吗？”
他说的没错，女神体的七分钟如今只剩三分之二的时间，不论真相如何，我都应该先将他擒获，在说别的。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一片银色的穹光从天而降，笼罩了此间的一切。
【无限】权柄发动，穹光之中，一颗颗炽白粒子在那晶莹如玉的指尖汇聚，化作一把炽白璀璨、无限能量的光剑。
永恒光明之剑！
这是我目前最强大的招数，只要刺中敌人，凭借我四阶巅峰的生命场抵消、无限神力的灌输，瞬间就能让其被能量完全侵蚀，进入等死状态。
连亚尔弗列德等人都无法破解，应该说，被我刺中就等价于死亡。
当然，目前的我还不知道，泽维尔曾经被完全炽白化过一次，却自己脱离了炽白状态。
看到炽白光剑，塞缪尔棕眸微眯，同样抬起右手，手中是一把猩红血剑。
那是从红发女子手中夺来的末日神器，【杀戮之剑】。
随着塞缪尔的抬剑，他身影所在的那片天空陡然化作血色，与银色苍穹分庭抗礼。
下一刻，天地间响起两道清晰的剑鸣，遮掩了一切的声音。
两道极致强大的剑光分别从两人剑中斩出，一者炽白，一者猩红。
炽白剑光恢弘浩大，挟裹着磅礴的能量匹练，如山岳般沉重，与之对比，纤细的猩红剑光则是冷酷深邃，不可一世，充满了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
这才是塞缪尔的真面目吗？
看到这一剑，我忽然想起平日里塞缪尔黑板和作业本上的批改字迹，那宛如书法般，气度超常又锋芒内敛的字体，原来他的本质一直是这样。
咔嚓一声裂响，炽白的山岳被猩红剑光斩中，顿时切出裂口，如被裁切的玩具一般，出现一大片裂缝。
这说明，塞缪尔斩出的剑光，在境界上远超我的剑光，哪怕都由四阶巅峰的能量构成，本质也不在同一层次。
毕竟我不是剑士，没有剑意，而塞缪尔除了身为圣魔导师，显然也是一名剑意大成的四阶圣剑士。
剑意和末日神器加持下，其质量比我更强。
但，同为四阶巅峰层级，质量不够，完全可以用数量来弥补，即便塞缪尔可以用同等能量剑光消耗我双倍、数倍的能量，也远远拼不过我。
已经出现裂痕的炽白剑光在半空陡然更加庞大、更显沉重，仿佛有无穷能量加持其间，那些猩红剑光在切入其内的刹那，便被数百倍于自身的能量泯灭殆尽。
而后，整座山岳般的剑光朝塞缪尔斩去。
掌握【无限能量】的我，即便瞬时输出有上限，也远超了一切敌人。
无论和谁对拼，都能摧枯拉朽般胜利。
我注目着下一刻即将被炽白剑光斩中的男子，无穷光明的照耀下，他的神情依旧平和，毫无慌乱之意。
不对劲。
我心中陡然升起警意，接着就见塞缪尔的身影渐渐虚幻，如同精神魔法的幻象一般，消失在剑光之下。
与此同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长剑破空声，背后的绝对生命场在飞快消融。
白衣男子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金发女子身后，他唇角微扬，手中猩红血剑亦随意般扬起，刺向对方后心。
449
联手什么时候，空间魔法吗？可我连空间元素的波动都没感知到...
来不及闪开了。
一道光盾瞬间在我身后形成，试图阻挡这一剑。
然而，我目前的【无限能量】还处于施法输出有限的境界，如果给我数秒的准备时间，汇聚千万倍能量的光盾，几乎没有什么事物可以突破防御。
又或者我的心灵法则【无限】再进一步，开发出瞬时输出无限的能力，瞬间构筑无限能量光盾，塞缪尔也破不开。
但现实中，这两种情况都不是，仓促中的光盾，根本拦不住塞缪尔的突袭，杀剑视之如无物般破开光芒，即将刺入身体。
一招就要受伤，我和塞缪尔的差距有那么大吗？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一闪而过，与此同时，我感知到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
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忽然在我背后身侧划开，一只手从中伸出，手中五系元素光芒流转，握住了杀剑剑刃。
塞缪尔的杀剑锋芒极强，但被这只手握住，便再也无法寸进。
“塞缪尔，终于抓住你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下一刻，杀剑上的一切剑光、剑意、魔力等能量全部停滞，随后逆卷，以一种狂暴的姿态反冲持剑的塞缪尔右手。
塞缪尔毫不犹豫地弃剑，身形飘然而退。
轰！
宛如开了一道能级极高的魔导炮，杀剑的剑柄化作炮口，猩红的能量光束淹没了塞缪尔之前的位置。
我转身看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老人。
泽维尔院长手握剑刃，帮我拦住了塞缪尔的突袭，顺便相当于从塞缪尔手中抢过了杀剑。
此刻的泽维尔状态并不好，心脏处的贯穿伤仍在，右手被【永杀】重创无法使用，是仅凭左手握住的杀剑，但他的气场却是极为凌厉，面容沉肃，神色凛然。
一百余年的天启院长，一百余年被称作世间最强，再加上四阶巅峰的强大气息，自然给泽维尔造就了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
他的名声本就不是身份赋予，而是实打实的实力，即便因为救人而受伤，即便暴露了心灵法则，即便不了解塞缪尔的能力，塞缪尔依旧无法解决他。
只能构筑【幻境】，在黑色空间中将泽维尔拖住，但也只是堪堪拖到现在，就被发现端倪离开。
泽维尔看了一眼女子笼罩在圣光的脸庞，神色微讶，很快收回视线说道：“这位光明神殿的前辈，多谢您对天启的援助。”
通过我身上浓郁的光明气息，以及四阶巅峰的能量，泽维尔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一位光明神殿的前辈大主教，隐世多年，六七百岁的那种。
因为泽维尔虽然看起来辈分颇大，但都是为了做院长才刻意保持的老人形象，一百七十余岁的他，在四阶之中相当年轻，大陆上很多四阶成名时，他还没出生。
比如亚尔弗列德的老师，将炙光魔法发扬光大的上一位北光明神殿大主教，菲利克斯，虽然已经两百多年没露面，但以四阶的千年寿命，很多人都猜测他还没死，一直作为光明神殿的底牌隐藏着。
在泽维尔眼中，眼前这位金发女子便是菲利克斯之类的人物。
我正担心自己会暴露身份，所以默认了他的说法，伸手念出两个字：“圣疗。”
圣洁的白光从我手中发出，照耀在泽维尔身上，他心脏、右手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数秒内便重归正常。
泽维尔震惊地握了握恢复知觉的右手，更加确认了心中所想。
治疗魔法对于不同等阶的人，其效果、代价是有差距的，就算是号称世间光魔法第一的亚尔弗列德，也不可能轻易地治好一位四阶巅峰的伤势。
对亚尔弗列德来说，心脏贯穿、手臂作废这种伤，对四阶以下，或许数秒便能治好，但面对同等阶位，乃至比自己更强的泽维尔，至少要数分钟，甚至半个小时慢慢疗愈。
而眼前女子却只用了几秒钟，这种光明魔法的造诣，堪称光明女神再世。
“前辈小心，对方的心灵法则是幻术系，能够欺骗一个人的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在确认击杀塞缪尔之前，不能掉以轻心。”
泽维尔望着在远处重新出现的塞缪尔，认真说道。
通过在黑色空间与塞缪尔的交手，他已大概弄懂了对方的能力。
我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幻境】的能力在之前塞缪尔虚影消失的时刻，我也基本猜到了，但是，就算知道这一点，并不代表就有办法解决。
泽维尔却老脸一笑，心态轻松，之前他一人对付塞缪尔，便可以不落下风，此刻加上一名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的光明治疗者，此战不可能败。
然而，我三句话就让他心情再次沉重。
“泽维尔院长，我现在的实力是临时状态，无法持久。”
泽维尔神色微肃道：“...这样啊，前辈，您还能撑多久，半个时辰可以吗？”
我摇了摇头，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还有四分多钟。”
泽维尔倒吸一口冷气：“那您结束这种状态后，还剩几分实力，能维持四阶高位吗？”
我微微沉默，平静道：“不足四阶。”
其实...我本体连三阶都不到。
泽维尔也沉默了，不足四阶高位，没有心灵法则，基本伤不到塞缪尔，而不足四阶，没有生命场，连在交战余波存活下来的资格都没有。
区区四分钟，怎么可能杀掉一位四阶巅峰，超越半神的存在？
泽维尔顿时想劝这位前辈赶紧撤离，离开穆柏峰，找个地方藏好，这也是为了对方的生命安全着想，但又不好开口。
他欲言又止，视线扫过金发女子，却忽然被其手里那把炽白璀璨的光剑吸引了注意力。
这把剑的能级之沉重，构造之特殊，仿佛蕴含无限的能量...与自己拼死阻拦的那把【永杀】，竟是如此相像。
除了没有那奇异的黑色纹路，其他简直一模一样，就如同被净化后的【永杀】。
泽维尔的脸色顿时微妙起来，对身旁女子的身份产生了些许怀疑。
他没再想让对方离开的事情，而是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点距离，问道：“前辈，您的心灵法则，就是【无限能量】吗？”
450
【能量操控】我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怎么了？”
泽维尔神色微异道：“您手里的这把剑，不会爆炸吧？”
“爆炸？”
我看了一眼永恒光明之剑，理论上，我可以控制它的无限能量爆炸，不过这对于消灭塞缪尔没有意义，大范围爆炸的能量哪怕再强，也不可能突破四阶巅峰的绝对生命场，反而会毁灭整个穆柏峰，乃至天启城。
但泽维尔忽然问我这句话...
我脑海闪过亚尔弗列德、丹尼尔等人胸口炽白的场景，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泽维尔，你是不是之前见过这把剑？”
泽维尔点头道：“袭击者们便是用这种无限能量的剑，重创了学院的五位四阶援手，为了阻止爆炸，连我都受了点伤。”
原来如此，难怪我感觉泽维尔对我有所戒备，若非我之前治疗过他，恐怕两人连信任都难以维系。
不过我还是没弄明白，对方究竟是怎样得到我的剑的？
这时，泽维尔忽然道：“前辈，这样的剑，您能给我一把吗？”
“当然可以。”
我随手就将手中的【永恒光明之剑】递给泽维尔，然后手掌摊开，利用【无限】权柄重新构造了一把。
对于我来说，无限能量本就可以无限利用，别说送一把，数百上千把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光剑落入泽维尔手中，他却像如获至宝一般，露出微笑，注视远处塞缪尔的目光平添无数自信。
相对应的，远处一直静立的塞缪尔看到我将光剑递给泽维尔，神情少见地露出几分凝重，连之前被抢回【杀戮之剑】都没有那么严肃。
这把剑，有那么厉害吗？
我发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形势转变，有些疑惑，【永恒光明之剑】固然是一把大杀器，但论起实力增幅，未必有末日神器【杀戮之剑】强。
塞缪尔漫步走向两人，叹道：“我倒是忘了，泽维尔院长，你的心灵法则正适合与伊芙配合，原本我还有五成胜算赢你，现在恐怕一成也没有了。”
我心中猛然一跳，因为塞缪尔的话语中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伊芙。
虽然我本体和泽维尔不算太熟，但也是见过几次面的存在，而且以我在天启的名气，这下很可能直接就暴露了。
令我松了口气的是，泽维尔只是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投降，放弃抵抗的话，我可以关你一千年禁闭就放出来。”
他似乎没注意赛缪尔口中的称呼，也对，毕竟伊芙并不是一个很少见的名字，瓦罗兰大陆叫伊芙远不止我一个。
不过，索菲亚当初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我思绪走远了一刹，听见塞缪尔说道：“泽维尔院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所说没有把握赢你，可不是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我想离开的话，瓦罗兰大陆还没有人能拦住我。”
泽维尔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就试试看吧。”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炽白的【永恒光明之剑】陡然变得漆黑，而后瞬间延展，如同孙悟空的定海神针般变化。
它变得极其纤细、极其狭长，眨眼间跨越千万里距离，从一把炽白光剑的形态，变成了一根漆黑的通天细柱。
而后，这根黑色细柱两端如烟花绽放，在万里之遥的两端撑开两把巨伞，飞速合拢在一起，最终形成一个体积无比巨大的黑色球状罩子，将我、泽维尔、塞缪尔全都包裹在内。
黑罩周边的光线隐隐折射，显然是空间在扭曲。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切，无法理解泽维尔是怎样将永恒光明之剑，化作这样一个笼罩万物的黑球，这是连我这个光剑主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将无限能量化作剑体形式存在，已经是我心灵法则的极限，而在泽维尔手中，则是直接将【无限能量】玩出花来了，不仅改变了剑体能量的形态，将其无限延展，还改变了其性质。
在我感知中，从光剑转黑的那一刹那，它的本质就从光元素属性，转化为了四系元素组合的空间属性。
难道泽维尔的心灵法则是关于元素的转化操纵？
难道他想把黑球内的一切事物全都毁掉，以此来确保击杀塞缪尔？
的确，只要塞缪尔没有逃出黑球，那么毁灭黑球中的一切，自然就会毁灭塞缪尔，不管他用【幻境】藏在哪里。
似乎印证了我的想法，这个黑球从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从四周往中间挤压，连空气都没有放过，我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的大气压在增大。
塞缪尔的神色渐渐严肃。
泽维尔微笑道：“怎么样，无限能量的空间障壁，即便是你也无法跳跃出去吧。”
“只要你没有在刹那间逃出离开万里的距离，就必然会被这座空间障壁所捕获。”
“而留在这座障壁内，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其绞杀。”
塞缪尔眯着眼睛注视了两秒毫无缝隙的黑罩，感慨道：“真是简单粗暴的办法，超出认知的【无限能量】，再加上超高危心灵法则【能量操控】，竟然如此轻易就弄出了破除【幻境】的方法。”
泽维尔啪啪地拍了拍手中的黑色细柱，说道：“这种方式我也是第一次用，虽说没什么技术含量，效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他的心灵法则【能量操控】，可以任意转化任何形式的能量，比如吸收、释放，将烈焰转化为雷霆，将光元素转化为地风水火的空间障壁。
任何魔法系的元素进攻对泽维尔都是无效的，包括战士系的剑光、斗气、热能、动能等等，都在能量操控的范畴内，只会被泽维尔利用，反击，或者给他补魔。
所以身为七系圣魔导师的塞缪尔才迟迟伤不到泽维尔，即便有着【幻境】偷袭，也无法破掉泽维尔的【能量操控】。
这也是之前【永杀】明明刺入泽维尔身体，将他完全炽白化，却没有杀死他的原因，因为一旦能量进入泽维尔体内，便可以归他所用。
若非【永杀】留有修的死亡权柄印记，泽维尔当时便可利用【永杀】的无限能量荡平一切混乱。
而拥有了无限能量的【能量操控】，其威力、威胁性何止增加一倍，所以塞缪尔才在看到泽维尔拿到光剑后，第一时间便自认不可能再战胜他。
甚至于，此刻留在黑罩中的塞缪尔，反而有了生命危险。
451
米歇尔·伊芙漆黑的球体猛然爆缩，其内一切的事物向内卷压，空气密度迅速增大。
高压和低压都能杀人，普通人在此高压环境内很快便会胸闷头晕，耳膜、肺泡破裂，直至压破五脏六腑而死亡。
对于三位四阶巅峰的强者来说，初步的高压几乎没有影响，仅凭身体素质就能硬抗，但随着黑球的收缩加剧，三人都各自开启了绝对生命场。
黑球的收缩并非以泽维尔为核心，而是以塞缪尔的位置为核心。
当球体外边缘收缩至我和泽维尔身边时，其空间障壁如液体般流转，发生形变，将两人从球中脱离出去。
黑球之中，只剩下塞缪尔一人。
空间跳跃被泽维尔封锁，想要破局，塞缪尔唯有击破黑色罩子，但这几乎不可能，因为它是以【无限能量】构造出来的空间晶壁，稳定性极高。
除非，塞缪尔本就不在罩中。
泽维尔凝视着黑晶空间内，白衣老师的身影：“塞缪尔，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塞缪尔微叹摇头，一语不发，似乎在惋惜，也似乎在嘲讽泽维尔的话语。
泽维尔哼了一声，右手对着黑球，缓缓紧握。
随着他右手握紧，黑球越来越小。
无限能量造就的无限空间压力，将其从最初方圆万里的黑罩，逐步坍缩成为数公里、数米直径，其内不停有物质崩碎、燃烧，发出无声的离子态火焰，宛如寂静炼狱。
这并非无声，只是黑球内的声音、热闹都被空间障壁隔绝，外界无法感知。
直至整个黑球化作一个手掌大小的球体，忽然停止了缩小，像是有什么阻力出现，阻止了黑球的收缩。
泽维尔轻咦一声。
黑球内，一切事物都肉眼难辨，理论上压缩到这种体积，塞缪尔已经死了。
但对方毕竟是四阶巅峰，为了防止灵魂逃逸等意外，泽维尔再次调集无限能量，转化为空间压力，往内狂压。
那股阻力对抗了数秒，最终不敌【无限】空间之力，无声无息间，整个黑球彻底化作一个黑点。
这颗黑点被空间晶壁压缩到了极限，以我估计，密度堪比白矮星、中子星物质，恐怕连原子核都破碎了。
无论黑罩内有什么生命，此刻都是彻底凉凉。
泽维尔轻出一口气，那颗黑点飘至他的手中，空间障壁封锁解除，其内物质在能量中泯灭，而黑色空间壁则是重新变白，形态变化，变回那把炽白璀璨的【永恒光明之剑】。
他盯着炽白光剑看了几秒，转手将剑柄递向我，略显犹豫道：“多谢前辈，敌人已经杀死，那个，这把剑...还给您吧。”
亲手体验过这把剑的威力，泽维尔这句话可谓付出了相当大的决心。
我瞥了一眼老头纠结的脸庞，又审视了一眼光剑。
总感觉不太对劲，似乎太顺利了点。
其实，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询问塞缪尔，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被泽维尔杀死，看来没有机会了。
我伸手触摸了一下剑柄，顿时看到老头可怜巴巴的眼神，我手指一离开，他眼中又闪过希冀，还挺有趣。
我说道：“不用归还，我看这把剑与你有缘，就送给你了。”
这把剑于我而言价值不大，随时可以再造，但对泽维尔来说意义非凡，拥有【永恒光明之剑】的他，实力相当可怕，翻手灭杀塞缪尔，堪称真正的诺亚第一强者。
当然，之所以放心给他，是因为这把剑的本质还是我的能量，如果哪天有必要，我完全可以取消其【无限】权柄，这把剑也就自然消散了。
泽维尔完全没推辞，准确说，在我说出‘不用归还’四个字的时候，他就收回了手，像宝贝一样把剑揣在怀里，似乎生怕我反悔。
“哈哈，前辈此番援助，泽维尔没齿难忘，以后常来天启，我请你喝茶。”
老头怀揣光剑，兴奋的样子堪称欣喜若狂，即便已经尽力克制，眉毛和嘴角还是不可避免地向上扬起。
这简直破坏形象了啊。
我默默吐槽一句，飘然飞起，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变回普通形态，因为女神态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只有一分钟了。
我不能等到最后一秒再恢复普通形态，因为一旦神力时间耗尽，就对应着超出我身体的承受能力，会变成像刚降临诺亚世界一般无法动弹，如同精灵之森对付古斯特的时候。
一般情况下，我至少要给自己预留十秒，最好半分钟的时间，防止后续意外，以及副作用过大。
然而，我刚飞几秒，就见泽维尔以超快的速度赶来：“尚未请教前辈名讳，也没有好好感谢，前辈怎可不辞而别...”
我打断他说道：“别管我是谁，学院现在还有敌人，你去帮其他人吧。”
“不，战斗已经结束了。”
泽维尔说道，他早就观察过各个战场，知晓大部分主任没事，包括大部分普通人都已安全撤离，才会心态轻松。
我转头望去，这才注意到，之前【死亡】修与【瘟疫】、【饥荒】的战场，那个黑衣男子修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只留下伤痕累累，但并无大碍的精灵瘟疫和木讷男子饥荒。
变回金眸，呆毛重新归位的约书亚站在一旁，丹尼尔和坦普斯也已经赶到，正在给两位骑士治疗。
说来也是，自从泽维尔现身，黑球将塞缪尔包裹，大部分人都能看出塞缪尔形式不妙，再加上被我治好的丹尼尔、迪恩等人，修肯定要撤，不然就被包围了。
但我岂不是被泽维尔缠住了？
眼看时间越来越少，已经接近半分钟的警戒线，地面近在眼前，可泽维尔还在后面跟着。
如果再耗下去，肯定会影响我本体的行动，我决定直接取消女神态。
当然不是变回本体，而是变成我第三种形态，原初精灵态。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以原初精灵与人类的容貌差异，泽维尔至少不会认出我‘海伦·伊芙’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我闭上眼睛，浑身圣光渐褪，身材体型渐渐变小。
金发化为银发，双耳变尖，瑰丽的银纹攀上脸颊，闭目的紫眸也化为银眸，一股自然、充满生命的气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
我坠向一棵参天巨树，身形偏转，脚尖轻点，顿时止住坠落，轻盈踩在一根柔嫩的树枝上。
这场景在旁观看来简直违反了物理定律，在接触树木的刹那，我坠落携带的动能仿佛直接消失，或者被整个巨树平摊，但实际我只触碰了一根树枝。
而且，即便这具身体很轻，也不是一条不足手指粗细的嫩枝能承载的。
这是原初精灵与树木接触，本能的轻身平衡天赋。
泽维尔心神微讶，他感知到前方的光明气息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自然气息。
他也坠向那棵巨树，却没看到那个圣光相伴的神圣女子，而是见到一名银发银眸的精灵少女。
在看清少女容貌、脸颊银纹的那一刹，泽维尔神色震撼，脱口而出道：“伊芙！”
我也震惊了，咱俩有那么熟吗？我都变成这样了，你都能一秒把我认出来？
然后，我听见泽维尔震惊地说出一个令我意外的名字。
“米歇尔·伊芙？”
452
真实历史米歇尔·伊芙？这不是噩梦幻境中我的身份吗？
我一时间愣住了，看到泽维尔惊奇地走到我面前，绕着我转了一圈，确认道：“这么多年了，真的是你，你没死...你居然是活的！”
女神体的圣洁神裙消散后，现在我的身上是比赛前的装扮，一身清爽的浅绿色连衣裙，幸好没像平时那样穿魔法学院的白色光系校服，不然就穿帮了。
就算泽维尔把我认成一百多年前的精灵圣女，米歇尔·伊芙也的确加入过光系一班，但绝不可能这个时候还穿校服，而且经过一百多年的变化，天启学院的光系校服改了几十次款式，早就不同了。
当然，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泽维尔会知道我幻境中的身份。
我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通关噩梦幻境的影像，是不是被天启智脑记录了，又被泽维尔查看过，但如果是这样，泽维尔没必要叫米歇尔的姓氏，直接叫海伦就完事了，并且也能认出我女神态的身份。
我眼神微异地看着他，说道：“泽维尔院长，你叫我什么？”
见到我的反应，泽维尔微微沉默，说道：“连你也忘了吗？伊芙殿下，一百五十多年前，你在天启学院上学的事。”
“一百五十年前...天启学院？”
我很想说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或者还没降临诺亚世界，但那些事情我确实记得一清二楚。
问题是，那不是幻境吗？
泽维尔盯着我的脸说道：“没错，就是这个样子，和我印象中的米歇尔·伊芙一模一样，我一直怀疑当初来进修的三十二代精灵圣女是不是幻觉，但见到你这张脸，我终于确定了，没道理我会记住一个虚假的角色。”
他的话让我更晕了，什么幻觉，什么虚假？
我想了想，说道：“泽维尔院长，你确定在一百多年前见过我？”
泽维尔笃定道：“我肯定见过你，这副原初精灵的容貌我印象太深了，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个！”
这一点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也曾被自己的颜值迷得神魂颠倒过。
我再次想起之前丹尼尔等人被【永恒光明之剑】刺穿的伤势，逐渐锁定了一个猜测：
我在噩梦幻境经历的一切，可能已经成了一百多年前的真实历史！
但这是为什么啊！
我说道：“泽维尔院长，您能仔细说一下当初见米歇尔·伊芙的情景吗？”
“此事说来话长。”
“没事，我有时间，你慢慢说。”
“你先等等。”
泽维尔扫视一圈周围，我感知到他的神识力忽然扩散，将方圆不知多少万里搜索了一遍，然后看着我说道：“你刚才有没有见到一名金发紫眸，身高一米八的强大女子路过？”
我顿时意识到，由于精灵态和女神态差异过大，泽维尔完全没怀疑精灵我会是女神我。
我面不改色说道：“没见到，怎么了？”
泽维尔轻叹一声：“没事，可能前辈不想牵扯过多世俗吧，不知还能不能请她喝茶了...算了，先谈你的事。”
我嗯了一声：“您请说。”
泽维尔盯着我思考了数秒，说道：“这件事很难说清楚，我需要从一个...嗯，你就当是梦吧，从一个梦跟你讲起。”
“天启纪3048年夏，我意识海圆满，突破四阶高位，由于上一任天启院长失踪过久，我继任了第二十一任院长，而在继任的当天晚上，我在意识海发现了一些记忆片段...相当于做了个梦。”
他的眼中露出追忆：“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中是三十年前，天启纪3018年夏，那时我还是学院里一名普普通通的三年级学生，有一天突然听说当代精灵圣女要来学院进修。”
“精灵圣女，是注定继任精灵女皇的存在。在那个时代，精灵族的实力比天启还要强盛，我本以为这种大人物和我不会有什么关系，然而...”
......
与此同时，穆柏峰，一年级赛场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克里斯汀的右手已经被他自己用光系魔法治疗完毕，他静静坐在大树的阴影里，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
他的存在感很低，没有一个路人去注意他，即便看了他一眼，也像是看到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般，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包括从峰底返回的四阶院士【屠夫】，在路过大树时，都没有注意到在树下乘凉的少年，没发现他就是之前在赛场上击败琉比斯，弄晕整座穆柏峰四阶之下的袭击者。
这是一名四阶高位刺客，或者说诺亚最强刺客的自我隐匿修养。
忽然，一只手轻轻拍了下眯眯眼少年的肩膀。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好了，克里斯汀，事情都已办完，可以准备走了。”
克里斯汀很自然地站起身，看向身侧说道：“塞缪尔老师，你拿到黑暗神格了？”
在克里斯汀视线中，身侧光芒氤氲，泛起幻境般的涟漪，一名气质温和的白衣老师在涟漪中现出身形。
而在周围人的视线中，只是那个少年自顾自地起身，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一句。
塞缪尔说道：“你弄错了，克里斯汀，在战场开始之前，黑暗神格所在的虚空之盒就到了我手里。”
克里斯汀挑了挑眉：“哦？那您和几位主任，还有泽维尔院长纠缠那么久做什么？”
塞缪尔微笑道：“当然是为了打开虚空之盒。”
克里斯汀惊讶道：“虚空之盒打开了？”
塞缪尔轻笑道：“多亏伊芙帮忙，也只有能制作【永杀】的她，才能这样轻易打开虚空之盒。”
看得出来，塞缪尔现在心情不错。
克里斯汀也露出狐狸般的微笑：“连最难的盒子都打开了，那老师您就只需要准备融合神格了，我们返回虚空大陆吧。”
塞缪尔说道：“不急，我还没有把盒子还给伊芙，而且除了修之外，我们可能还要带走两个人。”
他的视线望向远处，那个已经恢复呆毛金眸的小正太约书亚，又转回眼前，看到刚巧朝树下走来的小矮人，欧力。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克里斯汀，你怎么在这里？”
克里斯汀微讶回头，看到一只粉发萝莉，光系一班班长，温妮正困惑地走向自己。
453
忆往昔巨树的一根嫩枝上，银发银眸的精灵静静站立，倾听着眼前老人讲述‘梦中’的故事。
“最后，伊芙殿下还是进入了那片朦胧光影，自那以后，所有人就都把她给忘了，包括关于她的一切事情、一切记载，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泽维尔神情复杂的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
我说道：“所以，这些事只是你在48岁那年，对18岁时幻想的一个梦，你口中的伊芙殿下，也只是你梦中的角色，从来没有存在过。”
“不，这不是梦，半神在意识海中重现的记忆，更应该是真实。”
泽维尔叹道：“当初我翻阅历届天启资料，查找伊芙殿下的踪迹，甚至专程去精灵之森找米歇尔女皇求证了一番，可惜，却都只得到伊芙殿下并不存在的答复。”
“她送给我的书消失了，破坏过秘仪古楼的痕迹消失了，在天启的入境记录，包括住所都消失了，连我都忘了她三十年，这的确让我心灰意冷，产生过一段时间的怀疑，但这无法解释一些事情。”
泽维尔认真注视着我：“在天启3018年，我18岁那年之前，我一直普普通通，却忽然发生变化，仿佛自然而然地掌握了空间魔法，还学会了很多超乎想象的元素组合、冥想技巧。”
“我本以为十八岁那年，我开窍了，但仔细想想，那些技巧都是超出时代的存在，绝不可能是我灵机一动开窍就能想出来的，而当时也并没有老师教我。”
“只有记忆中，伊芙殿下送的那本书能够解释这一切。”
“书中的空间魔法、多元素封禁等等知识，仿佛为我的五系亲和量身订造，让我从普普通通飞快变得卓越，于是，当我能力足够时，便仿照意识海重现的那本书，重新写了一本，发布在天启图书馆里。”
“除此之外，上一任院长希伯来的失踪也很奇怪，关于他的大部分资料、记载都离奇消失，但如果伊芙殿下说的是真的，对方就是抹消天启学员的幕后黑手，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所以，我一直认为，伊芙殿下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只是当初因为拯救天启学院，因为对付希伯来，被对方在诺亚世界完全抹消了痕迹。”
“而今天再次见到你，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泽维尔眼神期待地看着我，说道：“你有回忆起什么吗？”
我已经确认泽维尔所说的是历史事实，沉默两秒，坦然道：“我想起你说的事情了，好久不见，小维尔。”
听到这句话，这个称呼，泽维尔眼角抽动了一下，隐有微光闪烁。
他闭了下眼睛，嘴角露出浅笑，感慨道：“一百五十七年，真的是...好久不见，伊芙殿下！”
我盯着他脸上的曲折不均的皱纹，雪白的头发，说道：“我当时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你真的能成为天启院长，只是这副样貌实在是苍老了许多。”
这是实话，我在噩梦幻境之时，一直没把那里当成现实看待，也不确定当时的吊车尾泽维尔未来能成院长。
事实上，我到现在，还是没弄懂为什么当时的幻境会成为真实，但为了防止暴露‘海伦·伊芙’身份，我暂时不打算告诉泽维尔，那是我通过他创造的‘虚空幻境’游戏过程。
“苍老是为了增加信任度嘛，我总不能像约书亚那样一直保持小孩子的形象，那样的院长太不符合身份。”
泽维尔眼角的皱纹因笑容挤在一起，眉飞色舞说道：“如果圣女殿下想看我年轻时的样子，倒也不是不可以，我回去整理一下形象也能恢复个大概，就像你现在一样，一百多年了，还是没什么变化。”
“不用了，你现在挺好。”
我随口说了一句，没注意泽维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继续道：“你当初不是要追求莉兹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成功？”
“莉兹她毕业后回了光明神峰，我和她很多年都没有联系，之后我一路晋升，成了院长候选人，直到继任院长，一直在忙学院的事情，所以...”
泽维尔支支吾吾的说着，一开始，他是听从了死缠烂打没有结果，要好好学习配得上莉兹的意见，所以没再打扰对方。
后来，他在朦胧光影外看着银发精灵进入光影，看到书籍消失，虽然这些事情没有记住，但自己太弱，无法守护的感觉却留在了心底，于是他放弃了情情**，全身心提升实力。
直至他功成名就，登临四阶高位，成为天启院长后，发现了许多记忆片段，因为那些片段，当时的他莫名放下了一些对莉兹的感情，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寻找另一名少女身上...
我说道：“没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你还想追莉兹，我现在也可以帮你撮合一下。”
泽维尔静静注视我数秒，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说道：“这件事...殿下不用费心，正巧莉兹来天启学院做客，我会去找她聊聊的。”
“那也不错，祝你好运。”
适当主动才有成功的可能性，当初的泽维尔是太过主动，现在的泽维尔则是毫不主动，两者都不行，真是不让人省心。
我正想着，听到泽维尔问道：“伊芙殿下，一百余年不见，你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什么原因？米歇尔女皇知道吗？”
终于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了。
我刚才就在思考如何解释自己的来历，可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是蛮突然的，没什么好思路。
我说道：“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一个秘密，女皇陛下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反正你记住，不要外传就对了。”
泽维尔看出我不想跟他多聊这件事，说道：“那殿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去哪，可以告知我一下吗？”
他没多问，不代表他傻，泽维尔看得出来，眼前的圣女伊芙比起百年前几乎没有变化，这个没变化不仅仅是外表，连气质、心态、心理年龄...个人实力，基本都没有变化。
百年前就是二阶高位，现在还只是二阶巅峰。
别的没变还能解释心态好，实力不变就很奇怪了，一百多岁的原初精灵，自然成长都有可能突破四阶，再弱也是三阶巅峰，这说明伊芙圣女身上肯定有大秘密。
泽维尔询问对方要做什么，主要目的也只是保护对方，毕竟现在看来，能记住米歇尔·伊芙的只有他，没有精灵族的保护，如果被邪恶实力发现这样一只弱小的原初精灵，下场肯定很惨。
我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泽维尔忽然神情微变，转头朝远处望去。
下一刻，我感到那个方向，传来一股熟悉、决然、拼死的黑暗剑意。
是小夜的剑意！
我心神巨震地跳上巨树最高点，看到那边天际微暗了一瞬，剑意消失无踪。
454
灰色世界时间回退数分钟之前。
温妮的思维还停留在克里斯汀打赢琉比斯的时刻，当时她正带着同学们欢呼，突然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精神幻系魔法弄晕了。
然后醒来就是学院大乱，跟着大部队撤离穆柏峰。
别说克里斯汀是反派，连塞缪尔的身份她都不知道。
克里斯汀眯了下眼睛，视线飘到一边，没有回应温妮的打招呼，却听身边塞缪尔温和说道：“好久不见了，温妮同学。”
在塞缪尔的声音响起之时，温妮才恍然发觉，原来树下站着的不止是眯眯眼少年，还有一名老师。
她很奇怪刚才没有发现这名老师，但在认出这名老师的身份后，她一切的思绪都停滞住了。
“塞缪尔老师...”
温妮怔怔地看着宁静而立的白衣老师，那熟悉、温柔的面容，让粉发萝莉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塞缪尔老师，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温妮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害怕这是一场幻觉。
塞缪尔微微扬起笑容：“是的，我还活着，如你所见，温妮。”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抛弃我们的，你没死，真是...真的是太好了！”
温妮边哭边笑，喜极而泣到语无伦次的地步，两条小腿蹬蹬蹬地跑向塞缪尔。
克里斯汀微叹摇头，看着温妮扑到塞缪尔怀里，哇哇大哭，眼泪染湿了塞缪尔的衣襟袖口。
塞缪尔伸手抚摸着温妮的粉色头发，温和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只要...只要老师您还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温妮抽噎说着，此刻的她非常激动，极度开心，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塞缪尔的动作。
塞缪尔面带微笑，左手抚过温妮的头顶，任凭她依偎在怀里失声痛哭，右手则是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指向温妮的心脏。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偏转过视线。
这时，一个紧张的声音突然响起：“班长，快跑！快跑啊——”
塞缪尔手指一顿，看向声音来源，是刚才往这边走的小矮人欧力，此刻正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地站在数米外。
塞缪尔的动作没有掩饰，欧力看的一清二楚，而知晓塞缪尔身份的他，自然看出了温妮的危险，不过他并不敢靠近，喊叫提醒，已经是他勇气的极限。
温妮从塞缪尔怀里抬头，疑惑地看向欧力，这名比赛加油时光系一班唯一失踪的同学，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欧力咬了咬牙，喊道：“你的塞缪尔老师已经死了！这个人是袭击天启的坏人，他会杀了你的！”
温妮完全不信，鼓起嘴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欧力，老师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这样乱说我会生气的！”
她抬起头，看着塞缪尔微笑的面容，像是等待被夸奖的孩子：“对吧，塞缪尔老师。”
然而，塞缪尔摇了摇头。
在小矮人视线中，塞缪尔手指继续抬起，隐隐亮起炽白的光辉，点向温妮的心脏。
欧力瞳孔骤缩，无奈、气愤、着急...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张大嘴巴，却紧张地失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要救人，但双方实力差距的威慑，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危急时刻，一个跟欧力差不多身高的白发少年身影突然闪过，从塞缪尔手里将温妮掠走，停在数米外。
塞缪尔微笑着放下手指，没有阻拦。
艾凡抱着温妮，灰绿的眸子同样紧张的望着塞缪尔，对方此刻给他的感觉，跟平时上课的老师完全不是一个人，比他认知中最危险的敌人还要危险。
温妮还在疑惑塞缪尔为什么摇头，一转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艾凡带离了塞缪尔身边。
她有些搞不清状况地说道：“小白，你拉我做什么？”
艾凡感知着让自己毛骨悚然的危险，沉声道：“温妮，欧力说的没错，塞缪尔老师已经死了，眼前这个人不是我们的老师，他刚才真的想杀你。”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
温妮用力甩开艾凡的手，怒气冲冲说道：“他明明就是塞缪尔老师！老师好不容易没有死，你们怎么都这副样子！”
她继续朝塞缪尔走去，却被艾凡拉住。
温妮怒道：“放开我！”
艾凡没有理她，只是紧紧盯着塞缪尔。
温妮无奈，望向塞缪尔说道：“老师，你说啊，你不是坏人，你就是塞缪尔老师，对不对？”
塞缪尔再次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世界的人要是能用好和坏分辨就好了。”
温妮愣了一下，不明白塞缪尔的意思，只有克里斯汀能够理解，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一道精致的灰色。
温妮无语道：“老师，你别开玩笑了。你看看艾凡的样子，还不快管管他！”
塞缪尔看着如临大敌的艾凡，说道：“温妮，其实艾凡是对的，但有些事情，在经历真实之前，即便把真相摆在你眼前，你也不会相信。”
他将刚才对准温妮的手指，轻点了一下艾凡。
炽白的炙光从他指尖闪烁了一刹，瞬间穿透白发少年的心脏。
温妮只感觉眼前有一道光闪过，待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刚才死死拽着自己的手，忽然无力松开。
她回头，看到小白摔倒在地上，嘴里冒血，顿时呆住了。
“怎么会，小白你怎么...”
温妮喃喃自语，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僵硬地蹲下身，看着艾凡胸口的焦黑血洞。
她茫然无措了几秒，一股无法自抑的悲伤情绪涌现，让她眼眶通红，视线模糊。
这里不是虚拟幻境，不是游戏世界，死了就是死了。
温妮从艾凡胸口的血洞上移开目光，浑身颤抖地望向塞缪尔：“你不是塞缪尔老师...你不是我认识的塞缪尔老师。”
塞缪尔叹道：“不是你认识的塞缪尔老师吗？很遗憾，温妮，那只是你的错觉，你所认识的塞缪尔老师，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伸出手指，再次指向温妮。
忽然，一道漆黑的剑光闪过，斩向塞缪尔的右手。
这道剑光当然没有伤到塞缪尔，它在接近塞缪尔之前，便被消泯于无形，但却成功吸引了塞缪尔的注意力。
塞缪尔转头，看到小矮人欧力的方向，出现一个黑发红眸的持剑少女，十六夜。
十六夜毫不犹豫地举起夜骐，全身剑意汇聚，朝天空斩去。
天空中，无形力场显现，将十六夜的剑意传讯阻拦，但下一刻，夜骐剑上亮起猩红的光芒，展现同样强大的绝对生命场气息，将天空力场撕开了一道口子。
磅礴的黑暗剑意顿时喷薄而出，令天空暗淡了一瞬。
塞缪尔看了克里斯汀一眼。
克里斯汀嘴角勾着狐狸般的微笑，无辜摊手道：“啊嘞，不好意思，塞缪尔老师，我没想到十六夜同学也会有生命场，一不小心没拦住。”
455
能救黑暗剑意的忽然涌现，无疑刺激了战后的穆柏峰，十几位四阶强者纷纷感知到，立刻放下手中事情，朝塞缪尔位置赶去。
天空中可以看到光芒各异的爆鸣气浪，那是四阶强者飞行的轨迹，以其速度，十余秒内就会有四阶抵达这里。
如果被四阶拖住，再被十几名四阶围攻，任谁都会感到绝望。
本来两人能够轻易杀死场间所有人，无声无息地离开穆柏峰，但现在，因为克里斯汀的失误，塞缪尔不仅可能暴露自己没死，还会有被围攻的危险。
然而，面对克里斯汀的道歉，塞缪尔只是看了他一眼，温和道：“没关系，克里斯汀，无论碾碎的浮沉是一粒、两粒，还是十几粒聚在一起，都没什么区别。”
他抬手，捏碎十六夜再次挥出的两道黑色剑光，欣赏地看着黑发红眸的少女。
“真不错，十六夜同学，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勇气朝我挥剑吗？”
十六夜左手瞳光，右手夜骐，冷声道：“塞缪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死，但如今你计划失败，学院的强者又即将赶来，还不赶快逃跑？”
十六夜浑身紧绷，她也能感觉到塞缪尔身上的极度危险感，所以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淡，是因为必须冷静自己的心态，不然此刻会像欧力一样，紧张地什么也做不了。
“计划失败？”
塞缪尔微笑看着她：“十六夜同学，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你成功突围，在洗剑谷救出伊芙，打赢了战争？还是因为你刚刚成功突破克里斯汀的生命场，通知了援手？”
“你真的认为，这些事情，是因为你努力过后的结果吗？”
十六夜眸光微动，隐隐察觉塞缪尔话中有其他的意思，而克里斯汀的嘴角弧度则是僵硬了一刹，像是被发现了什么。
塞缪尔最后看了温妮一眼，轻声道：“那么再见了，两位同学。”
话音落下，两道最初级的一阶风刃魔法成形，分别刺向温妮与十六夜。
温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风刃透体而过。
十六夜瞳光剑横于身前，试图挡住风刃，结果咔的一声，圣器级长剑连同剑意防护，都被这道普普通通的风刃斩断，而后同样贯穿身体。
瞬息之间，两人纷纷倒在血泊中。
塞缪尔看向最后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矮人，说道：“欧力，还记得你之前的选择吗？”
欧力当然记得，在自杀和杀死伊芙之间，他选择了第三种，追随塞缪尔。
他脸色苍白道：“塞缪尔...老师，你要带我走吗？”
塞缪尔招了招手：“到我身边来吧。”
欧力并不想过去，但他的身体还是一步一步走向了塞缪尔。
“不用害怕，欧力，我不会追究你刚才的表现，不过，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塞缪尔拍了拍小矮人的肩膀，看了一眼天空，已经可以看到亚尔弗列德和【屠夫】飞至的身影。
“我们走吧。”
塞缪尔唇角微勾，身前地风水火四系元素组合，形成一片两米多高、五米多宽的黑色空间裂缝，迈步走了进去。
在克里斯汀的注视下，欧力跟着迈入，最后是克里斯汀，三人一同消失在树下。
......
在剑意传讯的刹那，我就意识到小夜有危险，让泽维尔赶快过去。
泽维尔没有废话，嘱咐一句让我留在原地注意安全，就朝那边飞去。
我当然不会留在原地，这是精灵态离开泽维尔视线的好机会，在他飞走的同时，我就转化成银发紫眸的常规形态，也朝小夜的位置赶去。
风、雷加速魔法被我用到极致，比飞行也差不了多少，大约两分多钟，我抵达了小夜剑意的位置。
泽维尔、三大光明贤者、天启主任骑士等等十几名四阶，还有一大群天启执法司、牧师团队聚在一起，将中央围得水泄不通。
这副样子，怎么这么像案发现场。
我心中一沉，冲上去拨开人群。
“闪开，让我进去！”
执法司们原本是要拦住所有无关人员，不让其进入，但在看到我的时候一个个呆愣片刻，肢体阻拦停顿，被我趁机冲了进去。
越过人群，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三个熟悉身影。
十六夜左手长剑断裂，腹部的撕裂伤很大，鲜血将地面都染红浸湿，温妮的伤势与她相似，最严重的是艾凡，心脏穿透，几乎没有气息了。
亚尔弗列德虚按自家孙子心脏，磅礴的圣疗光元素笼罩了艾凡躯体，但也只是让其处于弥留之际，一旦松开，随时可能死亡。
丹尼尔、坦普斯分别治疗温妮与十六夜，她俩的情况稍好，在四阶光明贤者的治疗下没有生命危险，但如此重伤，想要恢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不是专业的医生，看不出他们的状态，我只是看到三人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像死了一样。
这是我两世以来，感到最害怕的一次。
“小夜！”
一声惊惶、悲戚的叫喊，银发少女猛然冲向十六夜，旁边的监委部想要阻拦，却听精灵莎莉文的声音响起：“让她过去。”
我半跪在小夜身边，不敢去看她腹部的伤口，只是双手微颤，极为恐慌地触摸小夜的右手，即便昏迷，她的手里还紧握着夜骐短剑。
感知到细微的脉搏，我心中的恐惧消退了一点，理智回归，既然大贤者们还在治疗，小夜她们肯定没有死，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
但这种状态，差点就死了啊！
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袭击小夜温妮，还有艾凡？
正在给温妮治疗的丹尼尔老师看到我，远远沉稳说道：“别怕，伊芙，温妮和十六夜不会有事。”
听到伊芙这个称呼，给十六夜治疗的坦普斯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我从十六夜身边站起，走向温妮和艾凡，他俩躺倒的地方在树的另一边，几乎躺在一起。
温妮还好，但艾凡的状态明显极差，从亚尔弗列德难看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毕竟艾凡只是二阶，实力太弱，心脏破碎片刻就会死，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亚尔弗列德全力发挥的结果，最终能否救活还是很难说。
我看着三名大贤者艰难救治的样子，沉默片刻，认真道：“你们全都离开，我能救好他们。”
所有人惊异地望着我，莎莉文立刻严肃道：“别胡闹！伊芙，不要影响大贤者的治疗！”
我看向丹尼尔老师，又重复了一遍：“所有人退到一百米外，我能救他们。”
泽维尔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却见丹尼尔主动放下了医治温妮的手，起身说道：“泽维尔院长，请命令执法司全都离开百米之外。”
456
禁术“丹尼尔大贤者，我没有听错吧，你确定要让伊芙治疗温妮？”
莎莉文一脸不解，她也有光系亲和，但论起治疗能力，专精召唤系的她远远不如丹尼尔这种专精光魔法的大贤者，不然就不会让对方治疗了。
但为什么丹尼尔同意让伊芙救人，这又不是教学演习，万一治疗失败可是会死人的！
然而丹尼尔只是确定性的点了点头，接着，另一名大贤者，坦普斯也离开了十六夜，同意让伊芙治疗。
两名大贤者同时‘犯傻’，一众四阶面面相觑，心神疑惑，只有和丹尼尔一起重伤的迪恩、格伦能猜到一些原因。
但毕竟是两名大贤者的意见，泽维尔略微思索，还是同意了丹尼尔的提议，执法司人员纷纷后退。
我认真道：“我是指所有人，丹尼尔老师、泽维尔院长，还有各位前辈，请你们也都退开一百米，这是我治好他们的前提。”
“请各位都离开一百米。”
丹尼尔立刻跟着我补了一句，表示对我的支持，然后他走到亚尔弗列德身边，跟老人低声说了一句话，就和坦普斯带头离开，走向远处。
泽维尔神色微异地看着丹尼尔离开，又看了我一眼，也跟着丹尼尔退开一百米外。
一众四阶都走了，只有亚尔弗列德停在原地。
他维持着对艾凡的圣光治疗，慎重地看向我，说道：“孩子，你确定能治好艾凡？”
三名重伤者中，艾凡的伤势最为严重，一旦亚尔弗列德停下治疗，随时可能会死，他不敢将孙子的性命交给一个陌生、且尚处‘幼年’的女孩。
在亚尔弗列德眼中，十几岁的女娃娃，实在太小，也太不可靠，即便丹尼尔笃定告诉他对方是光明眷者，他也不想让对方接手如此危险的治疗。
至少由他来治，艾凡还有五成活命的希望。
我知道亚尔弗列德不会相信我，说道：“大贤者，你可以不离开，不过，请开启绝对生命场，将一百米内的声音、光线，一切事物都与外界隔绝。”
“好。”
这个要求亚尔弗列德早有预料，对方肯定是有某种不便展示的禁忌秘法，不然也不会让泽维尔退开百米了。
对于四阶来说，只要他们想观测，别说百米，万米之外也能用神识看的清清楚楚，只有生命场覆盖，才能确保内容不被泄露。
四阶高位的强大生命场瞬间笼罩百米，隔绝双方的视线，而面对亚尔弗列德的生命场，泽维尔等人肯定不会抵消攻破，只在外面默默等着。
亚尔弗列德平静注视着银发紫眸的少女，想知道对方是有什么办法，敢自信说能治好艾凡。
他看到少女张开双臂，平伸双手。
一双很美，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的手。
下一刻，一股极其圣洁、高妙、尊贵、浩瀚的气息从这双手中散发出来，化作两道明亮粲然的光芒，分向两方，照耀在十六夜、温妮艾凡身上。
在这股圣洁无垠的气息面前，亚尔弗列德感觉自己四阶高位的光元素魔力竟是如此卑微，如此渺小。
老人陡然动容，再也无法冷静，嘴唇微颤道：“光明神力...”
亚尔弗列德知道少女可能是神明眷者，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运用了光明神力，这说明光明女神的力量已经降临诺亚世界，也说明对方和女神的关系，比所有人预料的都更加紧密。
他望着散发着神力光辉的银发少女，隐隐约约之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位无比尊贵的虚影在她身后光芒中显现。
此刻，亚尔弗列德完全忘却了艾凡的生死，他中断了治疗，对着朦胧中的虚影屈膝跪下，额头触地，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
绝对生命场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只是半分钟，阻隔所有人视线的光明生命场便消失不见。
一众四阶回到现场，就看到十六夜、温妮、艾凡身上的伤口完美愈合，肌肤如新，只余留点点血迹。
三人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有力，就像睡着一样。
另一边，银发少女却是脸色极为苍白，靠在树上，仿佛随时会摔倒。
不过她没有倒，因为亚尔弗列德正神色肃穆地站在她旁边，单手隔空以魔力支撑着她的身体。
压制光明神力对身体的蜕变，只用神力施放【圣疗】，而不变成女神形态，比我平时直接使用女神态的消耗还要大。
如果亚尔弗列德不在场，我治好三人，还能余留十几秒保持正常，但为了不让他发现，这波治疗直接把我身体的承载力榨干了。
现在的我，至少要保持一天无法动弹的状态，才能慢慢恢复正常。
丹尼尔脸色大变，冲上前紧张说道：“伊芙，你没事吧。”
我艰难地回了一个微笑，暂时无法说话。
亚尔弗列德稍作观察，帮我回复道：“伊芙没事，只是身体有些透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他看向泽维尔，认真道：“请院长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伊芙好好修养。”
泽维尔点了点头，对莎莉文吩咐了几句。
精灵老师快步走到我旁边，指责而又心疼地小声道：“伊芙，你太冲动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大贤者们也可以治好的...”
在莎莉文看来，如此神奇的治疗能力，伊芙必然是用了某种损伤身体的禁术，甚至会有严重的后遗症，现在这脸色苍白的状态就是后遗症之一。
她没看我的反应，当然，我也没法反应，直接被莎莉文拦腰抱起，飞向一区的魔法医院。
我差点窒息了。
莎莉文这只精灵的品种太过特殊，是我所遇到最‘海纳百川’的精灵，而这次飞行还是让我脸朝内的状态，直接就扑在那硕大的球体上面。
她不是故意的吧？
超乎想象的柔软挤压之中，我晕眩了许久，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真香！
同时，十六夜、温妮、艾凡也被精灵【瘟疫】用漂浮术带起，跟着莎莉文飞往医院。
地面上，泽维尔目视莎莉文怀里的银发少女渐渐飞远，眼神愈发深邃。
只是半分钟，甚至不足半分钟，就将亚尔弗列德都难以治愈的伤势彻底恢复，这种治疗能力，堪称光明女神现世。
这让他不由得联想到之前那位四阶巅峰，数秒内治好自己伤势的金发女子。
看来有必要和亚尔弗列德聊一聊了，不知那位前辈是哪座女神殿的隐世强者。
泽维尔思索着，视线扫过周围，忽然皱了皱眉。
他发现，聚集在这里的学院四阶之中，少了一位。
“约书亚去哪了？”
457
后遗症魔法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超重症监护室。
本来，过度使用神力的后遗症不需要监护室，甚至连医院都不用来，直接送回寝室躺着，睡个一两天就恢复了。
但莎莉文等人却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都以为我治好艾凡花费了很大代价，于是使用各种治疗手法、技术检测，试图弄清楚我身上的状况，并将其治好。
可惜，天启最优秀的医疗团聚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治疗方法，反而得出一个极为荒谬的结论：
该女孩身体遭受某种未知、且极强的元素冲击，造成体内组织大面积损坏，九成以上神经麻痹，无法动弹，且存在较为剧烈的疼痛。
这种病例在医疗史上从未发生过，因为这种能量过载的情况类似于‘经脉寸断’，换成其他人应该当场暴毙，这个女孩能活着已是不易，但不出意外，未来估计要终生躺在床上了。
这个诊断结果出来，莎莉文脸色顿时一黑，当场把医疗组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连亚尔弗列德都说了，只要静养就好，他们是怎么得出这么离谱的结论的？
然而，医疗组的人并不迷信权威，就算有亚尔弗列德的诊断结果，他们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
再三研究后，他们也只是稍微改了一点结论，认为少女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后自愈，只是这个时间较为漫长，且过程中要承受身体撕裂般的痛苦。
作出判断的这些人，各个都是魔药·医学院的教授大佬，见闻广博，知识雄厚，医疗水平是天启最强，几乎就等价于瓦罗兰最强，比起亚尔弗列德的公信力也不逞多让。
莎莉文也不得不相信了这个结论，认为亚尔弗列德当时出于某种原因，或许是为了让伊芙安心，没有说出真相，或者干脆就是误判，伊芙的真实情况非常严重。
确认‘真相’之后，所有医疗人员，包括旁边的【瘟疫】都陷入沉默，用一种极为惋惜、同情的目光看着少女，不少女医生的眼里甚至泛起了泪花。
因为少女的形象实在太过美丽、太过美好，一想到这样天使般的少女可能要终生躺在床上，还要经受严酷的痛苦，她们就非常心疼，纷纷转过头，掩面默默流泪。
她们不能让少女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因为莎莉文没有把诊断结果告知少女，至少要让对方心中充满希望，这样才能更好地面对接下来长期的疼痛。
我只感觉气氛忽然变化，有些莫名其妙，这群人看我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奇怪，明明我明天就能恢复，他们却像是在看重症病人，好像我会长期呆在这里一样。
怪异气氛中，我机智的闭上眼睛，假装睡觉，房间里的人为了不打扰我休息，很快就全都离开了。
后遗症状态下，我什么也做不了，无聊了一个小时，才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很轻，接近无声的啪嗒一下。
我睁开眼，看到黑发红眸的少女静悄悄地踱步，走到我身边。
是已经苏醒的十六夜。
看到女朋友，我立刻来精神了，想要起来抱抱她，奈何现在还是后遗症最严重的时期，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而看到我的笑容，小夜也勾了下嘴角，只是那微笑看起来相当生硬，仿佛在刻意装出来回应我。
“对不起，伊芙，把你吵醒了。”
其实我根本没睡着，可惜这句话说不出来。
十六夜也没想让我回复，她在我床边坐下，握住我一只手，然后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从那双漂亮红眸的眼神里，我看到了跟刚才那群医生极为相似的情绪，心疼、惋惜，还有一些浓厚的愧疚和歉意。
我心神奇怪，接下来小夜的一句话更是让我茫然。
“伊芙你，现在身体一定很痛吧。”
？？？
我诧异地看着她，什么痛？我没感觉啊。
十六夜照旧没管我的反应，只是默默注视着我，嘴唇紧抿，眼眶微红，隐隐有雾气在其中氤氲。
在十六夜看来，伊芙使用这种痛苦代价的秘法，就相当于将三人的伤势的疼痛，转移到伊芙自己身上，十六夜自然很难受。
这副样子，小夜不会是要哭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表情，在我感觉中，小夜一直都是极为冷静，意志力比常人坚韧无数倍，对她来说，‘哭泣’似乎是个不存在的概念，然而此刻...
心灵相通的我从她心中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悲伤情绪，感染地我都有点难过了。
但是至于吗？我就只是躺一天而已啊！
我连忙给她传递一种‘放心，我没事’的情绪，安抚她的心情，奈何感受到这股安慰，十六夜的眼眶更红了，红水晶般的眼眸中有明显的晶莹在反光。
她忽然弯腰抱住我，脸颊靠着我的侧脸，在我耳边有些沙哑地说道：“伊芙，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感到些许湿意润到我的脸上，沾湿了我的银发发端。
十六夜抱了我数秒，起身时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用手指擦了一下我的脸，开始聊其他的事情。
从她的口中，我才得知塞缪尔竟然没有死，而重创小夜温妮，差点杀死艾凡的凶手就是塞缪尔！
我对塞缪尔的最后一点情分彻底消失。
本来，足足一年认真指导学习的师生情谊，即便塞缪尔犯下大错，杀死穆柏峰这么多人，我对他还是有一点感情的，至少不至于怨恨，当他被泽维尔空间封锁‘杀死’时还有些惋惜。
但连小夜、温妮都差点丧生，我余留的那点情分顿时转化为恨意、杀意，要知道，那么严重的伤势，若非丹尼尔等人及时赶到，若非我还有半分钟的女神态治疗，小夜三人必死无疑。
我是知道温妮有多么崇敬塞缪尔的，连这都能下得了手，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果再见到塞缪尔，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脸色微寒地想着，倾听小夜继续说话，得知这次袭击虽然声势浩大，学院损失不小，但基本局限在穆柏峰之内，算不上伤筋动骨。
其中最关键的是，有一位强大的女神殿援手出现，拯救了很多濒死的四阶强者，包括穆柏峰大部分普通人都被救回，学院高端战力中只有一名【杀戮】骑士牺牲，其余人都安然无恙。
反倒是袭击一方损失惨重，特别是黑暗神教，忒尼斯和近万重要信徒的死亡，未来估计要从瓦罗兰顶尖势力中彻底除名了。
提及那名女神殿援手之时，十六夜顿了顿，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
458
夜探十六夜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但她没有多问，因为她本就不会强迫伊芙说出秘密，更何况此刻伊芙还处于‘重伤’状态。
按照医生嘱托，为了不影响我休息，她最多只能呆半个小时。
这半小时内，十六夜只有小部分时间在和我说话，但对于不爱闲聊的她来说，这已经是平时一两天说话的量了。
因为害怕影响到我身体的‘疼痛’，十六夜抱我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太敢动作，离开时也只是吻了我一下额头，就走出病房。
我再次进入无聊状态。
后遗症期间，我连吃饭都省略了，饭点时刻，直接有两个女护士过来给我喂高阶营养液，魔药学院的专利，一小口就能保证几天不需要进食的那种。
这是我主治医生的安排，因为喝这种营养液几乎不需要排泄，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和尴尬。
可惜，不能吃美食真是少了很多乐趣。
我不情不愿地喝了两口绿色的营养液，意外的味道不错，清甜爽口，让我都有点想让医院多给我几瓶备用了。
等明天可以说话行动的时候，就去找医生要几瓶，如果能要到制作配方就更好了，我可以自己做。
我这样想着，继续躺在床上，看着护士在头顶安置的大屏魔影仪，上面播放着最新拍摄的热门魔影。
这也是我主治医生的安排，可能是怕我无聊，觉得看看魔影可以分散身体疼痛的注意力，所以安排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轮流播放的魔影，只要我眨眨眼，就能随时换台。
这一点倒是不错，起码没那么无聊了。
看到一半，温妮和艾凡也来了。
艾凡神色愧疚，他认为伊芙使用副作用如此巨大的秘法，都是因为他，毕竟十六夜和温妮的伤都可以慢慢治好，只有自己生死攸关，他甚至想问我那个秘法如何使用，再把伤势转移回他身上。
当然，事实跟他的想法完全不是一回事。
温妮则是从医院知道我的状态后，就趴在我旁边一直哭，眼睛都哭肿了。
温妮不能告诉我她以为的病情，我也不能说话，体内一点魔力、精神力都无法调动，没法劝温妮。
只能等明天再告诉她我没事了。
下午五点，大概是我‘病危’的消息被人传开了，探访的人忽然络绎不绝，医院附近竟然造成了水泄不通的景象。
光系、雷系、精神系、魔药系、数学、物理系一班的大部分同学，后援会的班杰明等人，还有佩奇、凯利等等，都专程来了一趟医院，包括我的很多代课老师。
一开始医院还放人进来，让他们见我一面，但后来人实在太多，所有人都被拦在外面，避免打扰我休息。
我原本以为丹尼尔、亚尔弗列德等人也会过来，然而并没有。
据艾凡所说，他们被泽维尔叫去喝茶了，讨论关于没死的塞缪尔、女神殿援手、以及约书亚的事情。
嗯，二年级主任，约书亚离奇失踪了。
外面，袭击的后续处理，穆柏峰的救援行动进行的如火如荼，身处医院的我却像与世隔绝了一般，落得清闲，一直闲的没事看魔影。
从下午一直看到凌晨十二点，连续看了四部魔影，我也感觉有些累了，于是眨眨眼关掉魔晶石大屏幕，专心睡觉。
明天醒来，应该就能进行初步行动了，到时候还是搬回寝室，和小夜一起睡。
大夏天的，就算有恒温器，还是抱着凉凉的小夜睡舒服。
......
深夜的医院仍旧亮着不少灯光，因为穆柏峰此次的伤员不多，故而不算忙碌，大部分医生都已入睡，只余留少部分值班人员。
一只修长的手，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病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位身穿白大褂，棕发棕眸的主治医生走入病房。
病床上，是一名正在熟睡的银发少女。
少女的银发柔顺地散在床上，也散在那清雅绝美的脸颊上，她睫毛纤长，粉唇剔透，白皙的脸庞因熟睡而泛着粉红，身体平整地躺着。
因为无法动弹，她没有像平时一样变成大字型，也没有抱着被子露出大腿，姿态非常工整。
这副甜美娴静的模样，宛如造物主最纯洁的小天使，可爱而充满了诱惑。
墙壁上的魔法时钟，正指向凌晨三点。
而这样的深夜时间，一名男子偷偷潜入一个无法动弹的美丽少女房间，其目的可想而知...
不过，棕发医生什么也没做，他只是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少女的睡颜，十余秒后，一名浅紫短发，眯着眼睛的少年也忽然闪现在病房。
克里斯汀以【刹】的【无距】出现，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扫视了一圈病房，视线落在床上睡着的伊芙身上，用唇语无声说道：“塞缪尔老师，我们这样偷偷进入伊芙房间，似乎不太好吧...”
塞缪尔以神识力回复道：“似乎的确不好，我事情刚刚办完就来还虚空之盒，倒是忘了伊芙还需要睡眠这件事。”
克里斯汀在神识链接中回到：“要叫醒她吗？”
塞缪尔摇了摇头：“不必，伊芙都睡着了，那就让她睡吧。”
他走到病床旁边，手中黑芒微闪，拿着一个小铁盒，伸向银发少女枕边。
漆黑的盒身上，有一道银白、狭长的裂痕，像是曾经破裂打开过的样子。
这时，有一只白皙的小手突然出现，如液压钳般死死抓住了塞缪尔的手臂。
猩红的魔力微微一荡，他手臂上的医生制服顿时化作碎屑消失，几根纤细可爱，却极度危险的指甲刺在裸露的手臂上，隐约划出血痕。
红发红眸，颜值俊美的少女出现在白衣男子身侧，冷声道：“塞缪尔，你想做什么？”
克里斯汀看着突然出现的红发少女，以及她指甲扣住的塞缪尔，神情微变。
塞缪尔也偏头看着蔷薇，温和道：“女皇陛下，不要激动，我只是来还一样东西而已。”
在蔷薇出现之前，塞缪尔和克里斯汀的交流都是无声的，但蔷薇的第一句话，就发出了声音。
虽然我睡得很香，但这具身体的敏锐度极高，在蔷薇说话的同时，意识就苏醒了过来。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病房里多了三个‘人’，正在对峙的样子。
而离我最近的那个人影，赫然就是我白天想要杀死的塞缪尔。
459
带走虽然想杀了他，但双方实力的差距我还是很清楚的。
除非使用女神态，普通形态的我不可能是其对手。
然而，我女神态的剩余时间已然为零，距离下次使用还差七个多小时，拖时间也不可能等得到。
我原想继续装睡，蒙混过关，但三位四阶的感知何等敏锐，我睫毛刚颤就被他们发现了。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轻笑道：“伊芙同学，你醒了啊。”
我干脆不再掩饰，眨眨眼，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发现已经可以稍微动作，于是艰难地从被子里坐起，顺手拉了下床边的魔法警铃。
黑夜里，叮铃铃的声音在病房清晰响起，但外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显然，这屋子里的声音、精神讯号都被生命场完全隔绝了。
我无奈了，现在的我还处于后遗症阶段，无法调用魔力，身体也四肢无力，连普通人都不如，坐起身已经是费尽全力的结果，完全无法与他们对抗。
除了叫人，没有别的办法，但现在就算他们不管我，以我的行动力，想下床走出房间都几乎不可能。
我只能看向蔷薇，声音生涩说道：“帮...帮我通知外面。”
蔷薇的红眸看了我一眼，看着银发少女穿着睡衣、神态柔弱的样子，她瞳孔虹膜的血色明显加深，闪着诱惑的光芒。
我忽然意识到，落入这只四阶吸血鬼手里，下场未必有落入塞缪尔手里更好。
但蔷薇还是听了我的意见的，她说道：“没办法，伊芙，我也无法突破塞缪尔的生命场。”
四阶高位的蔷薇，并不是四阶巅峰塞缪尔的对手，或者说，目前的瓦罗兰大陆，够资格做塞缪尔对手的，只有泽维尔一人而已。
但是，下一刻，猩红的血色蓦然亮起，宛若在病房升起一轮绯红的血月，照耀在房间四人的身上。
“不过，通知外面也不需要突破生命场。”
随着蔷薇这句话，磅礴的血色魔力突然爆发，冲击周围的一切。
轰的一声爆响，病房的大部分事物瞬间化为齑粉，小部分魔晶材料四处乱飞。
稀有金属打造、需要魔法密钥才能打开的房门被魔力冲击，砰地一下离开门框，带着明显凹痕砸穿门对面的墙壁，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我双手抱头，惊叫一声，以为自己也要死在魔力爆发之中，却见身周浮现一个血色护盾，将魔力冲击和许多飞溅的魔晶碎片挡在外面。
这种灾难级的爆发，整个医院顿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将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不出意外，学院强者很快就能赶来。
克里斯汀双手垂在袖中，眯起双眼，盯着被蔷薇抓住手臂的塞缪尔，暂时没有动作。
塞缪尔轻叹一声：“女皇陛下，我本不想与你为敌。”
蔷薇说道：“你不该来找伊芙。”
塞缪尔没再说话，他望着走廊里快速冲来的几名医学魔导师，身形忽然氤氲，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蔷薇瞳孔微缩，指甲毫不犹豫地刺入手里的手臂，却刺了个空。
“不可能，我明明抓住你了，为什么你能从制裁之手中逃掉...”
她惊异地喃喃自语，看到塞缪尔的身影出现在克里斯汀身边，用略显虚幻的声音说道：“女皇陛下，你真的抓住我了吗？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抓住我的错觉？”
克里斯汀看着身边的塞缪尔，脸上露出微笑。
蔷薇脸上的惊讶渐渐褪去，她轻启嘴唇，露出两颗稍长的尖牙，语带杀意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嗡！
一圈圈无形波纹忽然升起，贯穿整座医院的魔力防御法阵。
克里斯汀神情微变，脑海出现片刻的眩晕。
塞缪尔的身影化作虚幻消失。
走廊里赶来的数名三阶魔导师，连同周围房间的所有病人、医护，全部晕倒在地，鼻端、眼角、耳畔，嘴唇纷纷溢出鲜血。
整座大楼的人员几乎全部晕死，只余留刺耳的警报不停炸响。
被血色护盾保护意识不受影响的我，看到蔷薇的身影骤然消失，出现在克里斯汀身前。
她伸出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刺向晕眩的克里斯汀眉心。
这根手指很漂亮，指甲也很美，但却燃着猩红的血焰，灼透了前方一切生命场和魔法咒文阻拦，不可抗拒地刺至克里斯汀眉前。
克里斯汀双眸眯着，但眉毛却是不自然地扬起，脸色微白，仿佛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感。
忽然，另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出现，抓住了蔷薇的手臂。
塞缪尔的手很稳定，很平静，没有魔力颜色，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却轻易抓住了这只燃着猩红烈焰的手臂。
刚才蔷薇抓住了他，此刻，他也抓住了蔷薇。
趁着塞缪尔拖延的片刻，克里斯汀的身影骤然消失。
刹那之间，他的身影越过了蔷薇，也越过了我，出现在我身后。
一道雷光乍现，刺耳的雷鸣响起，宛若百鸟齐鸣。
我看到蔷薇的生命场瞬间被撕破，心脏被那道雷光刺穿，纤细的腰间也出现一道流淌血液的巨大伤口，几乎将她腰斩。
“抱歉啦，伊芙同学。”
克里斯汀手中雷枪消散，轻佻的声音在我身后耳畔响起。
他弯腰，隔着血色护盾将我抱了起来。
接着，两人的身影一同闪烁，克里斯汀带着我一起，同时消失在病床上。
塞缪尔抓着蔷薇的右手，静静注视着她，棕眸中闪过一丝平时从未有过的冷寂、淡漠。
在之前的十几个小时中，他先困泽维尔，秒亚尔弗列德，又战天启四位半神，再欺骗泽维尔和女神态伊芙联手，顺带解决了十六夜、艾凡等人，之后又找约书亚恢复灵魂，帮克里斯汀压制【溯源侵蚀】...
毫无疑问，即便是四阶巅峰，心灵法则的使用也有些过度了。
如今，【幻境】的溯源侵蚀，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塞缪尔，让他的心神出现了些许偏差。
塞缪尔平静道：“女皇陛下，我原想给伊芙送回虚空之盒，让她慢慢成长，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夜色下，响起无数的破空声，那是学院的四阶强者飞行赶来的声音。
塞缪尔放开蔷薇的右手，说道：“我会将伊芙带到虚空大陆，还请您务必追过来。”
460
虚空之腔虚空大陆并不在诺亚星球表面，而是在其相关联的次级维度世界。
如果把主宇宙比作一棵树的根部和树干，次级维度就相当于枝叶和果实，它们依托于主宇宙存在，却与主宇宙大相径庭，其大部分区域都不适宜人类生存。
比如世界树枝干的九大位面，就都是次级维度世界，当初，随着世界树神躯毁灭，九大世界也全都进入灭世状态，失去了与主宇宙·诺亚星球的关联。
当然，也并非完全失去，因为诺亚的根基【永恒之井】一直存在，理论上，那些生命只要找到【永恒之井】的出口，就可以从毁灭的次级维度中逃出。
至于虚空大陆，它是诺亚星球周边最庞大的次级维度世界。
故而，通往虚空大陆的途径并非像中古大陆那样坐船翻洋过海，而是打开一条次级维度通道，直接穿过去就行了。
那条通往虚空大陆的通道，又称作【虚空之腔】。
克里斯汀带我离开后，只用数秒就飞出一区魔法学院的地界，来到一片无人的夜空。
他的速度非常快，比我女神态飞行还要快，最奇异的是我没感到任何阻力，没听到任何风声，仿佛他是从一条没有空气的路径行走，像空间跳跃，却又不是空间跳跃。
以我观察猜测，眯眯眼的实力应该与蔷薇相近，四阶高位，这奇异的速度便是他心灵法则的能力之一。
虽然事情有些出乎预料，不过我还算冷静，说道：“克里斯汀，你要带我去哪？”
此刻，我还在蔷薇设下的血色屏障内，克里斯汀也没有打破屏障的意思，只是单手以魔力束缚屏障，带着飞行。
克里斯汀说道：“去哪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猜测，塞缪尔可能会带你回谬神宫。”
我疑惑重复了一遍：“谬神宫？”
克里斯汀解释道：“塞缪尔在虚空大陆的宫殿。”
“原来你也来自于虚空大陆？”
克里斯汀点了点头。
我注意到他对塞缪尔的称呼，继续道：“现在怎么不叫塞缪尔老师了，塞缪尔是你什么人？”
克里斯汀没有说话，眯起眼睛目视远方，像是在等人。
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告诉我时，克里斯汀忽然说道：“领导，你就当塞缪尔是我的领导吧，反正我现在也只听他的命令。”
我说道：“你们之间是上下级关系？”
克里斯汀微笑道：“虚空大陆的所有生命都有上下级关系。”
我说道：“塞缪尔有上级吗？”
克里斯汀说道：“没有，【君主】级是虚空中最高层次的生命，塞缪尔在很久之前，就是虚空大陆公认的最强君主了。”
我意识到，这个眯眯眼似乎很好说话，我问的大部分问题都会回答我。
“你停在这里做什么，在等塞缪尔吗？”
“嗯，只有虚空君主才能打开虚空之腔，不然我就直接带你过去了。”
我想了想，直接问道：“克里斯汀，你有没有可能放我走？”
克里斯汀摊手说道：“我倒是无所谓放你走，但塞缪尔的指示是让我看好你，所以你还是安心呆着吧，至少据我所知，他应该不会杀了你。”
“那他抓我的目的是什么？”
克里斯汀微微一笑，突然用狐狸般的脸凑近魔力屏障：“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呢。”
他眯着眼，极近距离盯着那清美的脸颊，目光扫视着每一处细节，微笑道：“伊芙同学，你是我所遇到的，塞缪尔最重视的人类，从离开虚空大陆他就一直在找你...”
“所以，你身上一定有某种秘密，才让他如此在意...究竟是什么呢？”
我微微后仰，心神稍乱，克里斯汀离的太近了，若非我行动不便，且有魔力屏障阻拦，我肯定会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而我最大的秘密，无是意识海里的光明神格，以及神座上光明神力的女神态，后者之前就被塞缪尔发现了。
但问题是，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我和小夜遇袭，他假死的那次吗？还是更早之前？
我说道：“你说塞缪尔从离开虚空大陆就一直在找我，你们什么时候离开的虚空大陆？”
克里斯汀掰着手指说道：“按照瓦罗兰大陆的时间来算，也就是去年的7月30日吧。”
7月30日，又是这一天，我降临瓦罗兰的日子。
我思维渐渐发散，想起上次收拾塞缪尔‘遗物’的时候，他教师证上加入天启的日期就是这一天，而且，更早之前，蔷薇还提醒过我，要小心自己的老师。
我怎么这么蠢...从那时候，我就应该有所警觉了才对。
忽然之间，我莫名地很想打自己一顿，于是伸出右手，用尽全力扇出。
啪的一声，白嫩的脸上浮现一个清晰的掌印。
后遗症期间，我的力量还没有恢复，但无法调动魔力的身体极为柔弱，只是稍稍一点力气，脸颊就火辣辣的一片。
克里斯汀怪异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自己打自己。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难怪我加入天启时，就是你和塞缪尔对我进行入学测试，当初我还以为是巧合，你们正好成了我的老师同学...现在看来，那时候你们就注意到我了。”
克里斯汀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像是感知到什么，闭上了嘴。
下一刻，两人身侧的空气泛起涟漪，一袭白衣的塞缪尔从涟漪中走出，说道：“不，伊芙，你第一次落入我的视线，并非那场六系完美亲和的测试，而是更早之前，你在东光明神殿拜入丹尼尔名下时。”
“还记得卢修斯吗？他是黑暗神教布局的棋子之一，他所观察到的，自然成了我观察的一部分。”
在塞缪尔提示下，我很快想起东光明神峰接见兰瑞莎、凯利等人的男祭司，顺带着，还回忆到昨天早晨进入大赛赛场时，人群里那个深蓝祭司服的男子。
我微闭了下眼睛，平复心情说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塞缪尔这才注意到，银发少女完美的侧脸上有一个清晰、通红的掌印。
他神色微肃，眼神审视地看向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立刻举起双手，无辜道：“别看我啊，塞缪尔老师，你看伊芙的魔力屏障都好好的，我可没有碰她。”
塞缪尔嗯了一声，没多追究，而是右手前伸，横向一拉，在空中撕开一道深紫色的虚空帷幕。
“泽维尔院长很快就会追到这里，伊芙，你的问题等会再问吧。”
塞缪尔率先走入那片紫色帷幕：“克里斯汀，把你的宠物召唤出来，先带伊芙进入虚空之腔。”
克里斯汀朝我眨了下眼睛，然后扯着魔力护盾，带着我跟了进去。
461
黑暗之神【虚空之腔】是一片黑暗虚无的环境，犹如宇宙真空，只是重力、空气都是正常存在的，至少我没有感到窒息。
我感觉自己曾经见过类似的情景，只是那部分记忆像是做梦，已经想不起来了。
克里斯汀带我进入后，直接召唤出一头通体蓝黑色，四十多米长的巨型触手怪，然后把我放到触手怪头顶，被其托着飞行。
我面无表情地站着，实际心中略慌，因为这只触手怪外形非常猎奇，密集的口器、触手、身体都流淌着黑色粘液，仿佛克苏鲁世界的史莱姆，正常人只要看一眼，就会有强烈想要远离的想法。
我印象中克里斯汀契约的触手怪在阳光下还是蛮正常的，浅蓝半透明的身躯还有点可爱，怎么一进虚空，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蔷薇留下的护盾在越过那扇紫色帷幕时便自动消失，我能清晰感受到脚下那种软绵绵、黏糊糊的蠕动感，倒不至于害怕，就是潜意识地引起不适。
“抱歉呐，伊芙同学，这只触手怪喂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长得有点奇怪，但我和老师都没有别的召唤兽，现在也只能用它当座驾了。”
克里斯汀在我身侧解释了一句，忽然有些感怀地说道：“如果神乐小姐在这就好了，她在的话，就算抱着你飞，老师也不会反对...对吧，塞缪尔老师？”
我没有理他，站在触手怪最前方的塞缪尔一直目视虚空，气息沉静，同样也没有理他。
触手怪静静飘行着，看似速度一般，实际非常快，但这片虚空之腔的景色却一直维持着原样，几乎没什么变化。
它犹如神明的腔体，无穷无尽、无底无垠，一直看不到尽头。
虽然很想从两人手中逃掉，但这个时刻，就算让我自由行动，我也不敢乱跑。
至少现在跟着两人，我还能活下去，一旦跑丢，独自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摸索，哪怕坚持到后遗症结束，我也没信心回归瓦罗兰大陆，最终大概率是迷失、饿死在虚空中。
我暂时放下逃跑的想法，也压下对塞缪尔的杀意，平静道：“塞缪尔，你带我去虚空大陆的目的是什么？”
塞缪尔像是在沉思什么事情，棕眸微闭，身形丝毫未动，让我以为他没听见我的话。
正当我准备再问一遍时，他的身上忽然显现迷蒙的光晕，白衣身影在虚幻与现实之间闪烁了数秒，重归正常。
“终于解除【溯源侵蚀】的效果了。”
塞缪尔轻声低语一句。
他转头看着我，沉吟数秒，说道：“带你离开...自然为了研究你的满亲和体质，以及你体内的光明神力。”
久违地听到‘研究’二字，我才想起塞缪尔除了教师身份外，还是个相当出众的研究员。
他不会把我解剖了吧？
我心中微惊，迅速恢复平静，塞缪尔的话不一定是真的，而且这个状态下，就算他想做些什么我也拦不住。
这时，塞缪尔像是想起了什么，右手伸向我，手中黑光闪烁。
“对了，伊芙，这个虚空之盒还给你，继续用它锻炼精神力吧。”
他的手里是一个散发着虚空般隐秘气息的小铁盒，此刻，漆黑的盒身上有一道明显的银色裂痕。
我接过小铁盒，轻抚那裂痕的纹路，惊讶道：“你打开小铁盒了？”
塞缪尔笑了笑，说道：“仅仅一天时间，即便是我也无法将虚空之盒解开，准确说，它是由你和泽维尔一起联手打开的。”
听到这句话，我蓦然想起当时泽维尔得到【永恒光明之剑】，以【能量操控】将无限能量转化为无限空间之力，湮灭塞缪尔的场景。
现在看来，在泽维尔出手之前，塞缪尔就离开了空间封锁范围，只把小铁盒留在封死空间中，所以不仅无伤，反而利用我和泽维尔的能力，解开了铁盒。
这也在他的计算之中吗？难道他早早就预判了一切？算到了泽维尔的那一招？
先困住泽维尔，一直等我将【无限能量】交给【能量操控】，帮他解开铁盒，这是他计划好的吗？
我愈发感到塞缪尔的可怕，但令我不解的是，他应该是第一次与女神态交手，但这个样子，就像提前知道我有无限能量的心灵法则一般。
忽然之间，我又想起那把和我无限能量同源的【永杀】，丹尼尔等人被重创的伤势，以及泽维尔认识精灵态的我。
这些事情，都隐隐指向了一个事实：一百年前，我在天启学院的通关经历，已经变成了真实历史。
或许...塞缪尔猜到了我和历史中那名女子的关系？
塞缪尔看着银发少女眉头紧锁的样子，温和道：“不用多想，伊芙，你在噩梦幻境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脸色微变，说道：“你知道那场噩梦幻境？”
塞缪尔唇角微微翘起，微笑道：“当然，你觉得天启智脑会发生失误，将你的权限从二级错认成一级吗？”
“你当时的天启一级权限，是修将他的权限临时转给了你，而那场一百五十七年前的幻境，本就是我给你的安排。”
他充满感慨说道：“最初，我只是看到你的量子魔法理论，想要给你增加一些试炼，然而就连我也没有想到，你能够将任务完成的如此优秀，以至于直接通关，解决了那场噩梦...”
我震惊极了，脱口而出道：“是你让我修改了历史！”
塞缪尔叹道：“你错了，伊芙，你的那些经历发生在过去，但你从来都没有改变历史，因为过去本就如此。”
难道一百年前的我，就出现在诺亚世界了吗？
看到银发少女眼中的茫然，塞缪尔继续道：“我曾经告诉过你，幻境千变万化，但现实只有一个。相对应的，时空千变万化，但真实的时间线只有一条，这一点，创造量子魔法的你应该能明白。”
我其实一点也不明白，倒是旁边的克里斯汀忽然说道：“叠加态皆为虚假，唯有坍缩的那条时间线是真实，是这个意思吗？”
塞缪尔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我那篇量子论文引用中的一句原话，原来这个眯眯眼也偷偷看过我的论文。
我沉默了很久，还是没有明白。
或许克里斯汀对于量子的理解已经超越了我这个伪装的‘创始人’，也或许对我来说，明不明白已经无所谓了。
我盯着塞缪尔，说道：“你不可能是黑暗之神从者，夺取黑暗神格也不是为了复苏黑暗之神，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塞缪尔看着银发少女绝美的紫色眼眸，露出微笑：“我自然不是黑暗之神从者，没有谁有资格让我做从者，哪怕神明也不例外。”
“神明、神格，本就不是我的追求，充其量只是真理道路上的工具而已。”
“世间能引动我的，唯日月星辰之姿，魔法哲学之美。”
“唯有真理。”
塞缪尔转身，视线望向虚空的尽头，仿佛教导般说道：“伊芙，你要明白，没有人是从一开始就站在天上的，无论你，或是我，神当然也是一样。”
“只是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哪怕四阶也不过千年白首，毫无意义，唯有永恒神明的力量，才能探索更多的真理。”
“数万年了，这诺亚世界令人难以忍受的神位空窗期，终究是要结束了。”
“从今往后，我即是黑暗之神。”
462
不救三道身影站在巨大畸形的黑色怪物身上，穿过深渊般无尽虚无的空间。
虚空之腔的幽寂环境，让人难以感知时间的流逝，此刻的我没有魔力，也无法从戒指取出魔讯机看时间。
我只能把右手放在胸上，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9525，9526，9527次...
以我日常心率，每分钟70次来计算，应该是过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前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亮。
触手怪的飞行缓缓停止，伸出一条蓝黑色的触手，延伸到那片光芒里。
“我们到了。”
塞缪尔说着，迈动步伐，沿着那条触手，走入光芒之中。
我注视着塞缪尔的身形消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这是一条漫长、黑暗，无法分辨方向的路。
我又看向前方光芒，心知前面就是此行终点的虚空大陆，而我一旦进入，恐怕就很难再回归瓦罗兰了。
算算时间，天启时区现在应该是早晨五点多，小夜已经开始了日常修行，只是不知道我失踪的消息学院有没有隐瞒，有没有传到她那里。
雪鹭无法通讯，魔讯机也没有精神网络，虚空之腔隔绝了我和瓦罗兰大陆的一切联系，我再也无法得知天启学院的状况。
克里斯汀静静等了一会儿，看到银发少女一动不动，说道：“走吧，伊芙同学，塞缪尔老师在外面该等急了。”
我冷漠地看了眯眯眼一眼，没有掩饰眼底的厌恶。
事实上，每当想到小夜，我都抑制不住想打死塞缪尔和克里斯汀的冲动，居然敢伤我的女朋友，现在又让我和小夜分别，我都能猜到小夜得知我失踪后的着急。
可惜，瓦罗兰没人能找到我，因为没人能打开虚空之腔，更没人知道虚空大陆的坐标，即便泽维尔也无法凭空穿越。
就连我这个走过一遍路径的人，让我独自走一次也完全不知道方向，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事物标记。
我感知了一下身体，还有四个多小时，我就能再次使用光明神力了。
只是后遗症尚未消退，如果立刻使用光明神力，时间会缩短很多，加剧身体负担，刚用完就彻底不能动弹。
当然，即便不考虑这些，等我过几天恢复正常，拥有完整的七分钟女神态，也未必能杀死塞缪尔。
就算我能杀了他，又如何从虚空大陆返回瓦罗兰？
我隐隐感觉，自己的一切思路、行动，都被塞缪尔看穿了，无论我做出什么应对，都在他编织的计划之中。
他故意没有封锁我的行动，让我拥有使用女神态的机会，就是让我带着一点希望，而他本人根本不担心我能逃走。
我唯一确认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不会杀死我。
我不想按照塞缪尔的计划来，难不成我要像幻境中那样自杀吗？
我望着触手怪脚下的无尽黑暗，心里闪过一丝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但很快便被我掐灭了。
这不是幻境，找死是最愚蠢的办法，而且克里斯汀就在旁边，我想跳估计也跳不下去。
我摒弃杂念，沿着脚下黏黏湿滑的触手，走向那片亮光。
克里斯汀注目着银发少女消失，解除触手怪的召唤，同样飞入光芒中。
......
天启·魔法学院，最高行政楼。
盛夏，清晨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清新明亮。
一只金发御姐精灵带着一个黑色尖顶帽的老头，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泽维尔的声音响起，天启遇袭的这一夜，很多人彻夜未眠，其中就包括他这位院长。
“找到约书亚踪迹了吗？”
泽维尔询问一句，倒了两碗热茶，分别递给精灵和老头。
莎莉文没有说话，也没有接碗，她的脸色很冷，看起来有些沉默。
倒是卡门院士摘下黑帽，接过茶碗，抿了一口说道：“没有。”
“哦？连你都占卜不到约书亚的位置？”
泽维尔挑了挑眉，将递给莎莉文的碗搁在桌子上。
莎莉文看都没看一眼，只有她肩膀上的小红鸟扑棱扑棱地飞到碗边，自顾自啄了起来。
卡门观赏着红鸟啄茶的情景，说道：“约书亚主任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可能是在学院待腻了，想出去玩一会儿，你就当给他放一段时间的假吧。”
“放假？放个屁！”
泽维尔罕见地怒了起来，右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将小红鸟吓了一跳，不过扇了两下翅膀又继续啄茶了。
“我都没有批准过，他一个主任凭什么擅自放假！现在修走了，四年级主任空悬，四骑士缺少【死亡】、【杀戮】直接少了一半，区区一个二年级主任，这么关键的时刻还敢乱跑，干脆别干算了，我要革他的职！”
卡门摇头叹道：“就算你这样说，约书亚也听不见，也许他过几天就回来了呢？还是想想能解决的事情吧。”
泽维尔沉默两秒，说道：“昨夜在医院失踪的伊芙呢？找到了吗？”
莎莉文语气很冷地说道：“找不到，目前基本确定，伊芙已经不在天启城内。”
泽维尔看向卡门。
老头耸耸肩说道：“别问我，占星魔法同样找不到伊芙，与四阶约书亚不同，伊芙应该是有不亚于我的占星师屏蔽了她的命星线，而且，她离开的位置非常遥远。”
泽维尔说道：“那你的超限占星...”
他说到一半，就被卡门打断：“不愿意，你当超限占星不要命吗？我已经用过一次，短期内不会再使用，而且，我认为伊芙的失踪和约书亚一样，未必是件坏事。”
莎莉文压抑着怒意说道：“卡门院士，请你注意措辞！伊芙和约书亚不同，她只是个二阶的学生，她是被四阶敌人掳走的，更何况她离开的时候刚用过禁术，连吃饭喝水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你认为这不是坏事？我怎么觉得伊芙现在连命都没了！”
卡门看着金发精灵咬牙切齿的表情，说道：“别激动，莎莉文主任，我可以给你保证，伊芙的生命没有危险。”
莎莉文冷笑道：“你保证什么？你见过伊芙的样子吗？她是个女孩，就算她的性命没事，你能保证她别的也没事吗？”
泽维尔微微皱眉：“小莎，不得对卡门院士无礼。”
莎莉文冷冷看了泽维尔一眼，无礼地端起莰蒂丝在啄的那碗热茶，泼到他的脸上，转身就走。
泽维尔没有拦茶水，也没有拦莎莉文离开。
他抹了抹脸上水渍，注视着小红鸟飞快地跟着莎莉文飞出办公室，飞过门框时还差点被莎莉文的摔门给砸住。
砰地一声剧烈震响，几乎整栋行政楼都能听见。
卡门的黑帽被震落在地，两个老头望着裂痕四溢的门扉和墙壁，安静了数秒。
“去找炼金系重修一下大门吧，记得多刻点加固符文。”
卡门捡起黑帽戴上，同样走向门外，说道：“瘟疫曾在伊芙身上做过标记，我已经让她定期感知伊芙的状态...不过，我们真的不去救那孩子？”
泽维尔叹道：“你不是说了伊芙没事么？况且，我们连虚空大陆的坐标都没有，怎么救？”
“那你要注意了，以那孩子在学院的声望，以及对于光明神殿的意义，她的失踪，你得想清楚怎么解释。”
泽维尔苦笑着点了点头。
卡门看了一眼泽维尔无奈的表情，默默说了一句抱歉，走出办公室。
463
谬神宫虚空之腔的落脚点并非地面，而是天空。
走入光芒后，我瞬间就感觉踩空了，自己正处于不知多高的苍穹之上。
风声呼啸，虚空大陆的重力似乎比瓦罗兰更强大一些，令我快速自由落体，往地面坠落。
不过我并不慌，因为我知道塞缪尔不可能放任我摔死。
果然，数秒后，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我的身体，让我悬浮空中。
我这才有闲暇打量周围的环境。
此刻似乎是夜晚，一轮与瓦罗兰相似的月亮挂在灰蓝的天空上，洒下蒙蒙的月光，周围空间与瓦罗兰一样充斥着七系元素，但暗元素与风元素明显更活跃。
我知道，暗+风的衍生元素就是虚空系，难道这就是虚空大陆名称的由来？
一袭白衣的塞缪尔正站在我前方，而在他身前数米外，一名少女正低着头，半跪空中。
少女穿着雪白而镶有黑边的高领长袖外套，下身白色裤裙，纯黑色腰封，一柄长刀插在腰封上，脚上穿着白鞋，身形纤细而瘦弱。
这种长刀在侧，独特简约的衣饰风格，再配上她头顶黑色的短碎发，让我恍惚中有种初见十六夜的感觉。
然而，当少女抬头的刹那，这种感觉便消失不见了。
因为她脸颊的肤色是渗人的惨白色，双瞳墨绿，有深绿的纹路从眼角一直划到下颌，看起来就不像人类。
“人类？”
少女注视着塞缪尔身后的我，平静地说了两个字，她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天生漠然的傲慢。
她的语言并非瓦罗兰通用语，但在创世神语言精通的翻译下，我还是听懂了。
这应该是虚空大陆的语言，简称虚空语，而根据少女没有凭借便立于高空的表现，她显然是一名四阶，看样子是塞缪尔的下属。
“好久不见呀，神乐小姐。”
克里斯汀的轻佻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使用的是和少女相同的虚空语。
少女看了他一眼，从塞缪尔身前起身，很自然地将双手**裤裙两侧的口袋，说道：“好久不见，卡拉瓦索斯。”
旋即她又将视线转向我，说道：“塞缪尔大人，这位人类是否也要加入谬神宫？只是她的实力未免太过弱小。”
塞缪尔温和道：“神乐，一个人的价值并不仅仅由实力评判，当初的你不也和她一样弱小吗？”
少女的目光扫过我的脸，我感觉她想要反驳，却没有说话。
只是，我不是被抓来的吗？我可没说过要加入什么谬神宫。
我静静看着两人交流，也没有说话，因为我暂时不打算暴露自己能听懂、掌握他们语言的事实，这样有助于我获得更多情报，方便逃跑。
这时，塞缪尔忽然看向我，用虚空语说道：“伊芙，这位是我的助手，卡兹琪·神乐，谬神宫总管。”
我心神微惊，塞缪尔是知道我会虚空语？还是在诈我？
我假装没听到，没理塞缪尔。
神乐皱了皱眉，貌似对我的表现很不满。
塞缪尔却不以为意，对神乐介绍道：“这位是我在瓦罗兰的一个学生，海伦·伊芙。”
神乐说道：“和之前的那名矮人一样？”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没绷住表情，塞缪尔的学生，她口中的矮人不会是欧力吧，难道欧力在我之前就被送到谬神宫了吗？
塞缪尔也没解释，说道：“神乐，麻烦你先带伊芙下去，顺便帮我召集七殿殿主。”
神乐躬身行礼：“遵命，塞缪尔大人，另外，柯蒂丽、妮露等殿主得知您的归来，早已在缪神宫等您。”
塞缪尔微笑道：“真是感谢各位的提前等候。”
神乐说道：“我等都是只为塞缪尔大人尽忠的属下，塞缪尔大人对我等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君主，请您务必不要说感谢的话。”
“很好，神乐，那你将伊芙带到缪神宫，我稍后就到。”
神乐点点头，朝我走来，右手直接抓住我前面的衣领，提了起来。
因为我是在深夜被克里斯汀带走，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医院的一件病号睡衣，而在虚空之腔的路途中，塞缪尔和克里斯汀在场，我也不方便换衣服。
一直思考如何反杀、逃跑的我，也没心情去换衣服。
这就导致神乐抓我衣领的时候，整个上衣都松松垮垮的，腹部、背后都能感觉夜风的凉意。
我反抓住她的手，微怒地盯着那惨白绿纹的脸颊。
这种手法就像拎小鸡仔一样，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然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神乐用那双墨绿眼睛淡漠地看着我，她能察觉眼前人类的情绪，但对她来说，四阶之下人类的情绪就像蚂蚁一样，没什么好在意的。
忽然，克里斯汀轻咳一声：“神乐小姐，你还是抱她下去比较好。”
神乐沉默数秒，转手将我横抱起来，朝地面飞去。
我莫名感觉一阵耻辱，这种没有实力的状态，几乎就是任人鱼肉，特别是当我不在瓦罗兰的秩序环境中时。
冷冷的夜风吹过我的脸颊，我不再管抱着我的冷脸少女，而是望向下方地面。
目之所及，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银灰色的大地，飞行的目标方向有一个黑色小点。
随着靠近地面，一切渐渐清晰，那银灰色的大地，是月光下广袤无垠的沙漠，而黑色小点则渐渐变成了一座宏伟的黑色巨城。
黑色巨城最中央是一座庞大的神宫，周围共计七座殿宇以七芒星形状环绕着神宫。
神乐带着我飞入最核心的神宫，在大殿将我放下。
我扫视周围，除了我和神乐外，此刻的殿内已经聚集了三女两男，五个人影。
三名女子在见到我的同时，都投来好奇、诧异的目光，两名男子中，其中一个露出明显的贪婪，另一个则是看了一眼便转回视线，丝毫没有兴趣的样子。
“神乐，这个人类是你新发现的玩具吗？真是太漂亮了，送我玩玩怎么样？”
说这句话的是五人中站在最前方的少女，她上围丰满，两颊刻着深蓝的闪电状面纹，给人一种凌厉感，头顶是跟我相似的银发，此刻正朝我走来。
神乐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柯蒂丽，收起你的想法，这是塞缪尔大人带来的人类，不可妄动。”
柯蒂丽在我面前站定，微笑道：“我已经看上这名人类了，既然不是你的猎物，那就请求塞缪尔大人将她分配做我的从属官好了。”
464
第七殿殿主大殿最高处有一个王座，除却王座外，下方随意散落了七个座位。
除了神乐和那名毫无兴趣的男子，其余四人都站在殿内窃窃私语，讨论我的事情。
我懒得与他们交流，更不想暴露自己掌握虚空语，于是就当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一样，拖着身体慢慢越过银发闪电蓝纹的柯蒂丽，在殿内找了个最偏的空位坐下。
后遗症期间，在触手怪身上站了两个多小时，这具身体已经相当疲惫，我只想找个地方躺会儿。
然而，当我坐下的那一刻，殿内的交流声忽然都停了下来，四女两男，六个‘人’不约而同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我。
柯蒂丽脸上的微笑渐敛，声音微冷道：“神乐，这个人类似乎比你还要傲慢呢。”
神乐没理她，平静注视着我。
在神乐身后，忽然有一个粉蓝长发的小萝莉啪嗒啪嗒地朝我小跑过来。
蓝发萝莉是场间四女中最小的一个，外表只有六、七岁，但粉蓝的头发却已漫过腰际，最惊人的是，她胸口的发育极其丰满，明明还很小，却比我这具身体还大。
蓝发萝莉跑到我面前，一字一句的认真道：“小姐姐，这个位置是不能随便坐的。”
这只萝莉长得相当精致，肤色雪白，双瞳是和发色一致的粉蓝色，眼角也扩散着粉蓝色的横向刺青。
我观察着那些刺青纹路，维持听不懂虚空语的人设，没起身，也没说话。
银发柯蒂丽说道：“妮莉艾露，不要管她，既然她坐了，就要接受惩罚，塞缪尔大人会教她规矩的。”
“可是这样的话，惹塞缪尔大人生气就不好了。”
妮莉艾露说了一句，她伸出两只小手，左手拽住我的睡衣，右手指了指远处的另一个座位。
“小姐姐，你要是累了的话，可以去我的座位休息。”
我逐渐意识到，这里的座位有着特殊的指代，可能我现在坐的就是他们中某人的座位。
然而，正当我准备站起来时，一个温和的声音用虚空语说道：“不必起身，伊芙，就在你的位置上好好休息吧。
塞缪尔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首位的王座上。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场间几人的身影瞬间变幻，更改了自己的位置，仿佛排练过无数次一般，相当整齐地站成一排。
神乐站在最左侧，柯蒂丽出现在她旁边，接着是那名不感兴趣的男子、妮莉艾露、贪婪男子，以及最后一个红发女子。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毕恭毕敬的严肃表情，朝王座方向单膝跪下，低头行礼。
“卡兹琪·神乐（柯蒂丽、乌尔诺斯、妮莉艾露、巴斯提亚、芙蕾雅），参见塞缪尔大人。”
我静静坐着，看着六人下跪，视线转向最高处的塞缪尔。
塞缪尔坐在王座，说道：“各位都起来吧。今日召集各位，主要有两件事要宣布。”
“第一件事，我已获得黑暗神格，将于五日后准备融合神格，尝试登临神明之路。”
听到这句话，六人都露出震惊、喜悦的神色。
特别是柯蒂丽，极度崇敬地望塞缪尔，表情充满了幸福，仿佛她要成神了似的。
“融合的时间或许有些漫长，比我离开虚空大路，前往瓦罗兰的时间更长，各位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塞缪尔停顿了数秒，继续道：“第二件事，即日起，你们之中将增加一名新成员，海伦·伊芙，作为谬神宫第七殿殿主。”
这话一说完，大殿气氛忽然变化，四女二男不约而同地看向我，神色各异。
一片沉默中，柯蒂丽上前两步，越过神乐说道：“塞缪尔大人，六大殿主都是谬神之城的老人，拥有绝对的忠诚，而这名人类作为外人刚刚入城...属下认为她不适合作为殿主，而且她太过弱小，也不具备成为殿主的资格。”
塞缪尔微笑道：“资格？柯蒂丽，你觉得成为殿主需要什么样的资格？”
柯蒂丽看出了塞缪尔眼中明显偏爱的神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神乐淡漠说道：“塞缪尔大人的承认，就是成为殿主唯一的资格。”
柯蒂丽张开的嘴又闭上了，转头将视线看向我。
那双深蓝的眼睛里，我明显看出了嫉妒、愤怒的情绪，旋即柯蒂丽就低下了头。
这是把对塞缪尔决定的不满转移到我身上了吗？但我可没说要当什么殿主，等我光明神力恢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远离塞缪尔的掌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塞缪尔，不知道他想玩什么花样。
蓝发萝莉没考虑那么多，她欢喜地叫了一声：“耶！妮莉艾露又有新伙伴啦！”
气氛轻松了不少，事实上，除了柯蒂丽和那个名为巴斯提亚的贪婪男子，其余人都不太在意塞缪尔设立第七殿殿主的决定，更关注塞缪尔所说的得到了黑暗神格。
“那么，各位可以退下了...神乐，你把伊芙带到第七殿，熟悉一下谬神宫的环境。”
“伊芙，你有什么疑惑，直接问神乐就可以了。”
塞缪尔说完，身影化作虚幻消失。
接着，殿内六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只有神乐走向我，说道：“海伦·伊芙，你跟我来。”
我想了想，距离使用神力还差四个小时，距离完全恢复后遗症还差两天多，甚至为了防止万一，最保险的做法是等五天后，塞缪尔融合神格的时期，再离开谬神宫。
那么这几天我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环境的。
于是我跟着神乐走出大殿。
......
虚空大陆的面积不亚于瓦罗兰，谬神之城位于大陆中央，而在大陆的另一边，越过无穷无尽的银色沙漠和虚空种族的南方。
灰蓝的天空之上，陡然闪现一名红发红眸的少女。
她右手的猩红手套缓缓消散，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水晶瓶，只是瓶中的血丝已经彻底干涸。
“终于到了。”
蔷薇望着干涸的水晶瓶，有些可惜地自言自语：“当初不该浪费血液陪伊芙玩耍的，这点残余，差点让我度不过虚空之腔。”
“不过到了就好，只要再找一名虚空君主抽点血，我就能带伊芙回去了。”
蔷薇随手将黑色水晶瓶捏碎，望着大陆中央的方向：“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伊芙吧。”
465
从属官神乐双手插兜，走在我前方带路，述说着谬神宫的情报，腰间长刀随着脚步上下起伏。
以我之前对神乐的印象，本以为她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说起话来出乎意料的多，而且精简扼要，几分钟就让我了解了缪神之城、乃至虚空大陆的景况。
虚空大陆面积很大，但环境非常恶劣。
接近九成的区域都是贫瘠的银灰沙漠，其内毫无秩序，只有虚空滋生的各种怪物相互猎杀，彼此吞噬。
剩下一成区域被各大虚空领主占据，他们建设城邦，庇护‘虚人’，抵御沙漠虚空生物的入侵，但他们本身也相当于一个个军阀，割据地盘，为抢夺资源而混战。
整个虚空大陆，都处于一种残暴的厮杀状态。
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几乎所有虚空生物的进化，都可以通过吞噬同类进行。
唯有‘虚人’例外。
‘虚人’是虚空大陆的类人形智慧生物，他们的外表、习性都与瓦罗兰人族相似，拥有自己的文字、文化，但实力普遍非常弱小，远远无法对抗其他虚空种族。
只有少数虚人实力强大，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其他四阶的虚空生物化形而来。
虚人与人族很好分辨，只要观察其脸部有没有‘虚纹’就可以了，因为虚空元素的侵蚀，虚人的脸上全都遍布着各种奇异的纹路。
比如神乐眼角下划的深绿纹路，柯蒂丽脸颊的蓝色闪电纹，妮莉艾露的粉蓝刺青，乌尔诺斯的黑色豹纹等等。
这种纹路代表着虚空大陆的印记，往往会伴随终生，除非能够进化到四阶高位，才有选择让纹路褪去的能力。
而【虚空君主】，就是四阶高位及以上，掌管城邦的虚空领主。
能够开辟城邦的虚空领主千千万万，但能称作【虚空君主】的，放眼虚空大陆也只有七八位而已。
其中名气最大，公认最强的【虚空君主】便是塞缪尔，他曾在虚空大陆打出惊人的战绩，收服了一大批虚空领主，包括少数【君主】级，统治着大陆中央的大片疆域，威名无人能及。
如今虚空大陆的局势，可以理解为一超多强。
塞缪尔一家独大，谬神宫位于大陆核心，但他没有统一虚空大陆的意图，也没有那个能力，因为其余【虚空君主】已经对他有所防备，随时准备联合，沙漠里也有数不清的【君主】级虚空生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不过，一旦塞缪尔成神，实力再进一步，这种平衡毫无疑问会被打破。
当然，这些东西跟我没多大关系，我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自然没空去想虚空大陆的未来发展，反而更关注谬神宫第七殿的事情。
据神乐介绍，谬神七殿直隶塞缪尔，七殿彼此平级，是除了塞缪尔外谬神之城的最高统治力量，分别对应着近卫、巡逻、牢狱、情报等七个职能，管理这座巨城。
其中第一殿到第六殿都早已拥有殿主，对应之前六人，但第七殿殿主的位置却一直空悬，由塞缪尔直接管辖。
神乐是谬神宫管家，也是第一殿近卫殿主，据她所说，第七殿是塞缪尔最看重的殿，其所属的职能名为：技术开发。
这让我大概理解了在座椅上时，其他人为何那么惊讶，估计我坐的就是第七殿殿主的椅子。
塞缪尔将我设为殿主，是早有计划，还是说，只是因为我坐到那里休息了一下，顺势而为？
我不太确定，身处陌生环境，我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神乐说了一大堆，带我走入一座新的大殿，主殿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她忽然转头，朝我问道：“海伦·伊芙，你是否需要召集第七殿的从属官，向你觐见？”
那惨白脸上的墨绿眼睛静静看着我，等待回复。
一路上，对于神乐的话语，我一直只是听着，没做什么反应，但看她的样子，像是早早确认我能听懂她的话一样。
我干脆不再掩饰，用虚空语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听懂你的语言？”
神乐平静道：“因为塞缪尔大人曾经向你介绍我的身份，如果你听不懂虚空语，大人不会跟你多说。”
这家伙还真是塞缪尔的忠犬，塞缪尔说什么就相信什么。
我沉默两秒，说道：“第七殿从属官是做什么的？”
神乐说道：“谬神宫各项技术的研发领袖，你以后的直系下属。”
我说道：“那我见一下吧。”
我才不会帮塞缪尔开发什么技术，不过这些从属官既然是我的下属，应该会听从我的命令，有他们帮忙，办事会方便很多。
神乐点了点头。
正当我以为她会用什么方法通知殿内其他人时，忽然，一股极为恐怖的压迫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磅礴的魔力以极其强大的威势，瞬间笼罩整个第七殿的建筑群。
风声骤停，目之所及的大殿都在这股威势中颤抖。
我站在神乐旁边，理论上，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被这股魔力压迫，瞬间就会无法呼吸倒在地上，但神乐刻意控制了气息，没有让我被影响。
我隐隐感觉到，自从塞缪尔将我设为第七殿殿主，这个神乐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很大转变。
是因为塞缪尔的看重吗？
不多时，许多身穿白色制服的虚人从各处跑来，准确说是爬来，因为大部分虚人在神乐的威压中根本站不起身子，越是靠近，越是趴得更低。
四阶强者的威压，如果全力释放，普通人仅仅靠近就会被压死。
最终，能够走到神乐面前的只有三人。
一男，一女，中间那人我分不清性别，一起站在神乐身前。
那人戴着黑白双色面具，遮住了脸颊纹路，裸露出的额头是暗紫色，看起来约三十余岁，身材臃肿...简单来说，在瓦罗兰大陆我几乎没见过这么丑的。
不明人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神乐，紧张的搓了搓手：“神乐殿主，不知您来技术开发殿所为何事...这个是塞缪尔大人送的新素材吗？”
这个声音略显尖细，音调偏高，我还是分不清性别。
神乐说道：“不，她是塞缪尔大人指派的第七殿殿主。”
不明人顿时愣住了，不可置信道：“什么！我尽忠百年...塞缪尔大人竟然让一个人类成为殿主？”
神乐绿眸淡漠地看着他：“萨波罗，塞缪尔大人的决定不是你该质疑的，朝伊芙殿主跪下吧。”
466
秘牢感知着愈发强大的魔力威压，萨波罗脸色难看，凝立了几秒。
他不想跪，因为一旦跪下，就等于承认了对方第七殿殿主的身份。
但看神乐的态度，如果他坚持不跪，唯一的结果还是被神乐砍断膝盖，强迫跪下。
在他身侧的一男一女中，那名男子却是非常果断，瞬间就主动跪下，高声道：“阿雷克西·莫伦斯，拜见第七殿主伊芙大人。”
后方，几十名制服研究员都跟着莫伦斯纷纷跪地行礼。
萨波罗神色阴冷地瞥了莫伦斯一眼，也随着人群跪下，一齐说道：“拜见第七殿主伊芙大人。”
我看向那个率先跪下的男子：“莫伦斯，你的职位是什么？”
莫伦斯露出笑容，像是对于殿主记住自己名字很喜悦，说道：“回殿主大人，属下是第七殿魔能科科长，您以后的从属官之一。”
我说道：“我有几个从属官？”
莫伦斯说道：“六个，虚空、魔能、生物、封印、炼成、灵魂六科科长，均为您的从属官，只是有三科位置不在技术开发殿本部，距离较远，无法立刻觐见殿主。”
“如果殿主需要，属下这就通知他们全都过来。”
我看着莫伦斯恭敬跪地的样子，感觉这个人应该是想抱我大腿。
可惜他没什么眼光，因为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
我说道：“不用让他们过来，你通知一下，让各科科长把现有的技术都整理成文档，统一交给我。”
谬神之城最高的技术结晶，差不多相当于虚空大陆最先进的魔法技术，说不定对我有用。
旁边萨波罗欲言又止，莫伦斯却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殿主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看了眼天色，自从进入虚空大陆，就一直是灰蒙蒙的蓝黑色夜晚，让我分不清现在的时间是几点几分。
“起来吧，你先办好这件事，其余的下次再说，速度尽快，收齐了就再来主殿见我。”
莫伦斯等人说了一句遵命，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我却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身侧少女说道：“神乐，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矮人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哪里？”
神乐平静道：“那个矮人名为布朗·欧力，现被关在第五殿的地下秘牢，塞缪尔大人特意派遣巴斯提亚看守，不得让其离开秘牢半步。”
欧力被关了？
我心中微惊，同样是塞缪尔的学生，我还以为欧力会像我一样获得某个职位，或者扔在某个地方就不管了，没想到欧力会被关到大牢里。
我很清楚的记得，巴斯提亚就是之前谬神宫两名男子中，对我露出贪婪表情的男子，第五殿殿主，司掌牢狱职能。
不知道塞缪尔有什么目的，刻意让巴斯提亚看管，估计我很难把欧力救出来。
我说道：“我能去见见这个矮人吗？”
神乐似乎早有预料我这句话，说道：“暂时不能，伊芙殿主，秘牢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你需要请示塞缪尔大人，得到允许才能去见那名矮人。”
“现在需要我转达请示吗？”
“哦，现在不用。”
我思索着是直接找塞缪尔，还是自己想办法见欧力，忽然想起神乐初见我的态度，估计她当时就把我当成了像欧力那样，即将关押在牢狱中的‘犯人’。
神乐注视着银发少女思考的样子，说到：“伊芙殿主，你是否需要一些仆从？”
“仆从？”
神乐说道：“你的从属官都有自己的职位，无法贴身保护你，你可以从谬神宫中挑选一些实力尚可的仆从，放在身边做事。”
相比其余殿主，我本体实力很弱，有强大的仆从的确会方便一些，但我同样能猜到，谬神宫的仆从肯定都对塞缪尔忠心耿耿，放在我身边几乎等价于监视。
“这个下次再说吧，神乐殿主，你介绍的也差不多了，我现在要休息一会儿，我们有空再聊。”
很显然的逐客意思，神乐淡淡点了下头，朝殿外走去。
我目送她离开，转身走向殿主寝宫的位置。
如今的第七殿是我的地盘，想在哪休息都可以，不过殿主寝宫地位特殊，除了我之外，一般虚人不能进入，比较适合睡觉。
后遗症状态下，这具身体的各项机能严重削弱，比没有斗气、魔力的普通少女身体素质还差。再加上昨晚看魔影看到深夜，凌晨三点又被吵醒、惊吓，远途劳顿一直到现在，实在是有够疲惫了。
我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
与此同时，谬神宫第五殿，地下秘牢深层。
“真不明白塞缪尔大人怎么想的，居然让我天天守在这种小牢房，亲自看守这样一个废物矮人，实在是浪费我的能力。”
铁质牢房门口，一袭黑色劲装、身材壮硕的巴斯提亚躺在沙发上，身边有十几个衣衫不整的美女仆从环绕，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喂他喝酒吃肉。
牢房内，小矮人欧力孤零零地坐在石床上，背朝牢门，翻动着手里的一本黑色炼金古籍。
“是呀是呀，这种废物矮人，别说巴斯提亚大人您了，就算您的从属官，或者我们中随便一个您的仆人也能轻易看住他，塞缪尔大人派您来看守，简直是虚神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嘛！”
一片莺声燕语的欢笑声中，一名样貌妍丽的女虚人说着，将一串殷红的葡萄放在巴斯提亚的嘴边。
巴斯提亚咬了一颗葡萄，又捏起一颗，塞进那名女仆嘴里，那名女仆露出满足的笑容，顺势含住巴斯提亚的手指。
巴斯提亚哈哈大笑，手指上下挑拨着对方的舌头：“没错，就是大材小用，大材小用！”
这时，突然间，小矮人的牢房门口荡漾起一片虚幻的涟漪。
巴斯提亚脸色大变，身体像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朝涟漪跪下。
那名咬他手指的女仆，被他手指一戳，脑后冒出一个血洞，茫然地倒在了地上。
一袭白衣的塞缪尔从涟漪中走出，棕眸温和扫过牢房前的景象，目光所至，所有女仆都脸色微白地俯伏跪倒。
塞缪尔目光落在壮硕男身上：“巴斯提亚，你的牢狱看起来很是热闹呢。”
巴斯提亚额头冒汗：“抱歉，塞缪尔大人，我只是开个玩笑，绝没有冒犯您...”
塞缪尔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不，你误会了，巴斯提亚，我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
“只是你这样吵闹的话，会打扰到欧力同学看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467
黑科技睡一觉醒来，我感觉精神奕奕，身体状态恢复许多，起码走路奔跑不再困难，可以调动体内的部分魔力。
有了魔力，我终于可以从戒指里取出魔讯机。
毫无意外地，魔讯机没有任何信号，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对应天启时区的7月2日，下午2:30。
为期三天的后遗症已经过了一天多的时间，预计再过一天多，我就能恢复全盛状态。
而根据之前判断的【虚空之腔】耗时推算，我7月2日早晨六点到的虚空大陆，到现在为止，大概睡了8个小时。
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脑袋都有点晕晕的。
若不是后遗症影响，以这具身体的体质，平时只要5个小时就能神清气爽，保持一整天的精力。
我脱下睡衣，手臂伸展，魔力化作流水，清风缭绕身周。
及腰的银发轻柔飘动，肌肤微凉，片刻后，因奔波而沾染灰尘的身体洁净如初。
我从戒指取出一套白色的衬衣长裤，穿戴整齐，走出殿主寝宫。
外界，天色依旧昏暗，灰蓝的天空上，一轮弯月静静悬挂着，与我初到时没有任何差别。
难道虚空大陆没有白天吗？一直都是黑夜？
我脑海泛起这个念想，朝主殿走去，很快就看到有六个虚人在殿内等我。
其中三个我之前见过，是萨波罗、莫伦斯和那个女子，我名义下的三位从属官。
看这状况，另外三人就是六科中的其他三位从属官，都在这里等我。
随着我走近大殿，莫伦斯欢喜地小跑过来，啪的一下跪倒在我面前：“莫伦斯恭迎殿主大人。”
其余五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有的是看不惯突如其来的人类殿主，有的只是看不惯莫伦斯的谄媚，但迫于无奈，都随着莫伦斯一起跪在地上。
我越过莫伦斯和跪地的五人，一路走到第七殿首位的王座坐下。
王座的椅子很硬，别说我意识空间的光明神座了，就连女生寝室配备的小板凳都比这舒服。
“都起来吧。”
六人纷纷站起，我靠在椅背上，大致扫过每个人的形象，说道：“莫伦斯，我说了由你来整理技术文档，不用麻烦所有人都过来，为什么还是都来了？”
莫伦斯尚未答话，萨波罗微笑道：“这是我和各位科长自己的主意，您刚刚上任，科长们都想来见您一面，而且，您也有必要认识一下自己的六位从属官。”
我看了一眼他的丑脸，说道：“你们的技术文件都带来了吗？”
萨波罗从怀里掏出一份纸质文件，说道：“当然带来了。”
“很好，把文件都交给莫伦斯，其余人可以走了。”
萨波罗微微一怔：“殿主，您不需要发布一些指示吗？”
我说道：“我没有什么指示，见个面就足够了，你们原本干什么的，现在继续干就行。”
殿内几人的表情都有些惊讶，萨波罗忽然意识到，这个银发人类并不关心几位从属官的想法，也不在意第七殿内部的权力分配，自己梦寐以求的殿主身份，在对方眼里一点也不重要。
既然这样，自己依旧能维持第七殿首席虚空科科长的地位，唯一的问题便是魔能科的莫伦斯，已经初步得到了这位新殿主的信任。
萨波罗眼神复杂地看了莫伦斯一眼，和其余科长一起将文件扔给他，一同离开大殿。
莫伦斯拿着六份文件，低头恭敬地呈递到我面前。
我拿过文件，随口问道：“莫伦斯，这里的天空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吗？”
莫伦斯知道我的意思，说道：“回禀殿主，虚空大陆与您之前所在的瓦罗兰大陆不同，这里处于次级位面，没有太阳，没有星系，一直只有一个月亮，故而又被称为永夜。”
我点了下头，随手翻阅手里的文件，虚空大陆的文字自然地转变为中文被我理解。
提交的文件中，一半都是虚人个体、军队战斗增幅相关的技术，剩下一半也大都是虚空能量的运用、虚空生物的吞噬进化，以及针对虚人体质的生物炼成等等。
其中莫伦斯的魔能科内容最多，其余五科的文件加起来都不及它一科厚。
我猜测，一方面是魔能科的研究方向本就广泛，另一方面，萨波罗等人可能没有把完整的技术资料都交给我，而是隐瞒了一部分。
至少，瓦罗兰人类的相关技术，我基本一个都没看到，但我不觉得他们是没有研究。
我细细审查着各项技术的大致说明，分辨哪些有用，莫伦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数分钟后，还真让我找到了一部分。
“这个【黑斗篷】可以完全隐藏使用者的斗气、魔力波动，连四阶都无法感知行踪？”
莫伦斯点了点头，语气骄傲道：“气息封印斗篷，第七殿最顶尖的技术之一，是由我魔能科主导，与封印科、炼成科的合作研发。”
“它是用虚空生物【恐怖之子】的表皮炼成制作，在身披斗篷时会收束使用者的所有能量、精神力，只要不被亲眼看到，谁都无法发现斗篷使用者。”
“曾经有一次虚空远征，我与各位殿主失联，就是用它从一位虚空领主的老巢，独自返回了谬神之城，一路躲开所有虚空生物，甚至连【君主】级都没有感知到我。”
【君主】级对应四阶高位的虚空生物，如果莫伦斯没夸张，那这个斗篷的确厉害，至少超越了天启学院表面的技术水平。
莫伦斯补充道：“【黑斗篷】唯一的缺陷在于，使用它时，使用者的身体也不能运转任何能量，否则这个隐藏就无效了。”
“很好，把【黑斗篷】准备一套...不，十套，等会送给我。”
莫伦斯噎了一下：“抱歉，殿主大人，【黑斗篷】的制作材料和技术极为困难，目前整个第七殿库存只有两套...”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能加急制作吗？”
“只要殿主您想，我们会尽力制作，不过，短期内估计最多也只能再造一套了。”
“那就把库存的两套给我，剩下的你们慢慢造吧。”
莫伦斯点了点头。
“这个生物科研发的，让虚人断肢重生的【恢复药】和【补肉剂】，人类能够使用吗？”
“估计不行，药物成分标注了虚空蠕虫的体液，对人类来说是剧毒。”
“这个【思维加速药剂】呢？”
“虚人与人类的定向靶位不同，同样不行...”
我观察了半天，资料里的确包含了不少黑科技，可惜大部分都是针对虚人，能被我利用和相当之少，而某些价值较高的，萨波罗等人可能根本就没写上去。
只有莫伦斯递交的魔能系技术比较全面。
“魔能系研发的这个【飞毯】，只要输送虚空能量，就能承载数人在空中飞行，我应该能用吧？”
“当然可以，只要有虚空生物的晶石，【飞毯】谁都可以使用，我会为殿主准备一些虚空系晶石。”
468
返回瓦罗兰的方法经过一番研究，第七殿呈交的技术造物，对我比较有价值的，只有【黑斗篷】和【飞毯】。
特别是【黑斗篷】，如果能瞒过塞缪尔的感知，意义十分重大，就算不能，用来避免七殿殿主、虚人以及虚空生物的感知，也有很大用处。
我让莫伦斯把这两件东西送来，没花多少时间，两套黑色皮质的斗篷，以及两张折叠的紫色飞毯就到了我手里。
第七殿殿主的权力的确非常大，能够随意使用六科从属官的技术，那些包含虚人改造、虚人克隆、虚人神智操控、虚人灵魂提取的技术等等。
我猜测塞缪尔之所以没有设第七殿殿主，就是因为第七殿的技术太强，防止被人滥用，故而分成六科，让六科科长互相制衡，避免第七殿主势力过大。
如果第七殿主安排神乐那样的四阶强者，她完全可以利用六科隐藏的技术，去挟制、甚至直接操控其他殿主，架空塞缪尔的权力。
当然，以我对神乐的观察，她那个忠心耿耿的样子，就算有能力也未必会去做。
至于塞缪尔为什么让我当第七殿殿主，我还是不太理解。
难道是确认我无法逃走，为了收买我，或者让我明白谬神宫的强大，杜绝回归瓦罗兰的想法？
但其实都没什么必要啊。
多思无益，我不再纠结，不管怎么说，把这些技术送到我面前，对我总归是有益处的。
“殿主大人，您应该一天没有进食了，是否需要吃点东西？”
对于四阶来说，不吃东西也能利用能量生存，但据莫伦斯观察，这位人类新殿主的实力很弱，远远未到四阶的程度，还是要吃饭的。
我其实一点也不饿，因为昨天在医院喝了两口魔药系的营养药剂，这几天都不需要吃饭了。
不过出于好奇，我还是问道：“虚空大陆大部分地区都是沙漠，很少有农作物，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莫伦斯说道：“其他领主城市基本只能吃养殖和猎杀的虚空生物，食物相当匮乏，不过我们谬神之城研发过几种蚕麦，和瓦罗兰的农作物相似，大部分虚人都吃蚕麦。”
“哦，我暂时不需要吃东西，你可以退下了。”
“遵命，殿主。”
莫伦斯转身离开，却在即将走出大殿时，又被我叫住了。
“莫伦斯。”
“殿主大人还有什么事？”
“我取走黑斗篷的事情，在第七殿有记录吗？”
莫伦斯坦诚道：“有。六科的所有库存造物都有明确的数量、位置，特别是黑斗篷、飞毯这种战略物资，殿主您可以随意取用，但取用了就会被记录。”
我紫眸微眯，说道：“有没有办法消除这些记录？”
莫伦斯微笑道：“其他科的造物，我没有办法，但作为魔能科科长，我可以帮您将魔能科的【黑斗篷】和【飞毯】记录删去，保证任何人都无法查到。”
“那谢谢你了，我取走这两件东西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帮我删掉这些记录。”
莫伦斯鞠躬说道：“殿主大人不必言谢，身为您的从属官，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有几分真假，但表面上，对我还是挺服从的。
我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我想询问一下。”
“您请问。”
“六科之中，有没有什么技术能够离开虚空大陆，进入瓦罗兰？”
莫伦斯说道：“没有办法，虽然萨波罗所在的虚空科一直在研究位面跨越技术，但以目前水准，连打开虚空之腔都做不到，更不可能稳定抵达瓦罗兰。”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如果您下定决心，下达命令，将第七殿的所有研发力量投入位面穿越，或许若干年后能够完善这种技术，实现两座大陆之间的互通。”
对于魔能科的莫伦斯来说，肯定是不希望我将研发资源投入虚空科的，但他还是说了。
难道塞缪尔希望我偷偷帮他研发这种技术？
我当然不可能这样做。
一方面，这等于是给瓦罗兰大陆带来虚空大陆的入侵，因为虚空大陆太过贫瘠，一旦有了这种通道，各种虚空生物、虚人肯定大幅入侵瓦罗兰，另一方面，所谓的‘若干年’，这么久我也等不起。
我说道：“好吧，不考虑第七殿，还有什么办法进入瓦罗兰。”
莫伦斯注视着我，没有询问原因，而是露出沉思的模样。
“据我所知，目前往返虚空大陆和瓦罗兰大陆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通过无垠虚无的【虚空之腔】。”
这一点我很清楚，莫伦斯继续道：“打开虚空之腔的途径有两个，第一个，是由四阶高位及之上的【虚空君主】，以无上魔力撕开虚空之腔的通道。”
当初塞缪尔便是用的这种方法，我问道：“那第二个呢？”
莫伦斯说道：“第二个方法，是通过【永恒之井】。”
“在虚空大陆的最西面，有一座名为艾泽奇斯的雪山，雪山之巅有一座名为永恒之井的湖泊，根据古籍记载，永恒之井链接着诺亚世界主宇宙的通道，自然可以通向瓦罗兰。”
我对【永恒之井】有点印象，当初在精灵之森时，就听小璐说过，没想到虚空大陆也有。
是不是诺亚世界的所有位面都有这样一口井？
穿过这口井，我会到达瓦罗兰大陆的精灵之森吗？
我沉吟两秒，以我现在的能力，逼迫塞缪尔打开虚空之腔基本不可能，所以能够回到瓦罗兰的路就只有两条。
第一，找到大陆上较弱的虚空君主，逼迫，或是与其合作，让他帮我打开虚空之腔，回到瓦罗兰。
第二，找到虚空大陆最西方的艾泽奇斯雪山，通过永恒之井回到瓦罗兰。
这两种方法都不太靠谱，虚空君主极为强大，而穿过半座虚空大陆，寻找艾泽奇斯雪山也不容易。
我看向莫伦斯，问道：“有没有方便抵达艾泽奇斯雪山的办法？”
莫伦斯微笑道：“有，多年前，塞缪尔大人曾经制定过统一虚空的计划，为此专门建设了一条贯穿虚空大陆的地下铁路，通过那条路，可以横穿无数虚空领主的疆域，直接抵达艾泽奇斯雪山。”
469
诱杀花这么大力气建设这种铁路，我猜测，塞缪尔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为了统一虚空，也可能是为了通过永恒之井，大举入侵瓦罗兰。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一条路，我肯定要了解一下，说不定有用。
我遣退莫伦斯，取出刚刚到手的黑斗篷，细细观察。
斗篷的触感柔软且细腻，表面有细密的炼成纹路，乍一看是纯黑色，但仔细观察却是半透明的黑，宛如宝石般晶莹，隐约存在轻微的膨胀和收缩。
我对着镜子，将斗篷披在身上，体内一直存在的自然冥想突然就停滞下来，对外界六系元素的感知也完全消失。
对应的，外界对我魔力的感知同样完全消失。
镜中，我被斗篷遮掩的身体部位有些虚幻，但还是能看到影子，显然这只是遮掩气息，不能当成‘隐身’来用。
我心念一动，尝试主动冥想，构建魔力回路，又成功感知到了元素，也可以施放魔法，只是这个时候外界也同样能感知到我。
有点像泽维尔创造的【元素封禁】，但并非绝对禁止，我可以随时突破封禁限制。
说起来，有一个奇怪的点，我是根据泽维尔《魔力的167练习》学会的元素封禁，但既然历史为真，泽维尔的元素封禁又是学习于我，我也不知道元素封禁是谁创造的了。
试验过黑斗篷，我又测试了一遍飞毯，只要在飞毯上扔几块虚空系晶石，就可以凭精神力控制其飞行。
刚上手有些不太适应，在大殿内飞了两圈，差点撞到石柱，不过很快我就习惯了操作，毕竟前世各种飞车竞速游戏我还是蛮在行的，速度很快飙了起来。
不过飞了几圈后，我的热情又降低不少，因为发现了飞毯一个很明显的弱点。
它凭借精神力来控制飞行方向和速度，这很方便，但这也导致，如果有足够强的精神系魔法师，很可能会随时抢过控制权，隔空控制我脚下的飞毯。
虽然的精神系魔导师不多，但肯定存在，至少塞缪尔就有光、火双元素，想用飞毯逃跑并不是多么现实的事情，其战略意义顿时下降许多。
看来想跑还是非常困难的。
我无奈想着，将黑斗篷和飞毯收回空间戒指，走出大殿，决定先勘察一下周围环境，在街上逛逛。
然而，我刚刚走出第七殿的范围，就有一名黑色碎发，深绿脸纹的少女突然出现，站在我前方两米处。
我以为遇到神乐只是巧合，于是越过她，径直朝前方继续走，没想到神乐直接跟住我，我往哪里走，她就往哪里走。
我转身质问道：“卡兹琪·神乐，你跟着我做什么？”
神乐说道：“塞缪尔大人有令，你的实力太弱，不允许走出谬神之城核心区，且一旦离开第七殿，必须有人跟随保护。”
我微微皱眉：“所以，你是来保护我的？”
神乐平静道：“如果你不希望看到我，我可以藏在暗处跟着你。”
保护估计都是次要的，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监视！
而且还是让第一殿殿主，谬神宫地位几乎仅次于塞缪尔的神乐来监视，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重要性，有必要吗？
这样我做什么都不方便了。
我沉默两秒，心情颇差地说道：“那你就藏起来吧，不要让我看到你。”
神乐点了点头，身形骤然消失。
我环视了一圈也没发现她的踪迹，毕竟是四阶强者，其隐匿技巧远超我的感知。
算了，就当她不存在吧。
我气呼呼地继续朝前走。
......
谬神宫，主殿。
一名男子俯伏跪在大殿中心，赫然是第七殿的魔能科科长，莫伦斯。
“塞缪尔大人真是料事如神，伊芙殿主果真如您所说，取走了两件【黑斗篷】和两张【飞毯】。”
莫伦斯神色崇拜，恭谨说道。
塞缪尔坐在王座上，温和道：“她是不是还问过你一些问题。”
莫伦斯脸上的敬意更加明显，说道：“没错，伊芙殿主还询问属下，如何从虚空大陆前往瓦罗兰。”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属下如实相告。”
塞缪尔露出微笑：“很好，莫伦斯，你要继续保持，尽心尽责，做好伊芙殿主的从属官。”
莫伦斯额头触地，高声道：“遵命！属下一定不负塞缪尔大人的期望！”
“你可以退下了。”
莫伦斯起身离开大殿，塞缪尔静静坐在王座上，棕眸有些幽深。
忽然，一个轻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塞缪尔老师，您既然不想让伊芙离开，为什么还要把【黑斗篷】送给她？”
克里斯汀的身影缓缓浮现，说道：“有了那东西，除了您以外，就算我和神乐小姐也很难找到伊芙的踪迹了。”
塞缪尔微笑道：“当然是为了布下诱饵。”
克里斯汀说道：“什么诱饵？”
塞缪尔说道：“捕鱼、抓猫的诱饵。”
克里斯汀哦了一声：“您是指伊芙同学就是想要逃跑的鱼儿，欧力同学和【黑斗篷】就是鱼饵，您要用这个引诱伊芙上钩？”
塞缪尔说道：“不止如此，伊芙的确是一条大鱼，黑斗篷和欧力是引诱她的鱼饵，但我真正要引诱却不是鱼，而是那只猫。”
克里斯汀眯起眼睛：“您以伊芙为鱼，引诱的猫又是谁呢？”
塞缪尔嘴角微勾：“你和她交过手，应该能猜到猫的身份。”
“您是指蔷薇同学？她追来虚空大陆了？”
克里斯汀语气微讶道：“不对吧，虽然血族女皇很强，但据我所知，您在瓦罗兰大陆就可以杀死这只猫了才对。”
塞缪尔摇了摇头：“克里斯汀，你太小看女皇陛下了，以她千年来【万化】积攒的心灵法则，除非她自己找死，没有人能杀死她。”
克里斯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您将伊芙困在谬神之城，就是为了让血族女皇主动进城，让她自己找死，从而杀死她？”
塞缪尔微微颔首：“没错，只有血族女皇自愿入网，自愿死亡，才会被我捕杀，真正陷入死亡。”
克里斯汀说道：“我记得您曾说过，血族女皇是我们的助力，为什么现在又要让她死亡？”
塞缪尔叹道：“因为女皇陛下已经盯上了伊芙，我即将融合神格，不能再放任她乱来了。”
克里斯汀说道：“既然如此，您不是要忙着融合神格吗？血族女皇肯定会趁您融合的时候再出手，到时候，就算谬神之城能阻止她逃跑，我们也未必杀得死她。”
塞缪尔笑了笑，说道：“神格是神明最重要的私有物，诺亚世界曾经有过人类凝聚神格、登临神阶的先例，却从未有人能够掠夺其他神明的神格。”
“更何况这还是黑暗至高神格，纳特斯很可能会留存一些手段，即便是我也只有不足五成把握，当然不会那么匆忙，五天后就融合神格。”
“那是让伊芙传递给女皇陛下的假消息。”
“我会等到女皇陛下死亡后，再开始融合神格。”
470
巨人虚人和人类的外表差异主要在于脸颊纹路，为了避免麻烦，我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大码的日用口罩，戴到脸上，阻挡虚人们的视线。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这具身体引人注目的程度，即便口罩已经遮住了我脸部的三分之二，只留一双眼睛，但以这及腰的银发、窈窕的身材，仍旧引起大批路人围观，目光呆滞地盯着我。
幸好谬神之城的治安看起来还不错，虽然繁华程度不及天启城，但也经常能见到一些穿着银色制服的虚人警卫四处巡逻，确保街道上不会出现明显违法犯忌的现象。
我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街边啊的一声痛呼。
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戴着圆礼帽，手持拐杖的中年绅士，与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撞在了一起。
中年绅士的黑色燕尾服顿时染了不少污迹，他一拐杖抽在小男孩身上，大怒骂道：“小东西，以后走路长点眼！”
“对不起！真对不起，先生！”
小男孩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道歉着朝远处跑去。
然而，在我视角中，他脸上的疼痛只是伪装，在起身的同时，就将小手伸进绅士的口袋，掏了一把不知什么东西攥在手里。
光天化日...不，光天化月下的偷盗？
好吧，治安比我想象的要差一点，还是要注意安全的，只是我有空间戒指，肯定不怕被偷。
我目送小男孩跑远，并未干扰事件的进程。
毕竟连我都能发现小男孩的动作，暗中跟随我的神乐肯定看的更清楚，她都不管，我更不会干涉这里的治安。
大约过了十余秒，中年绅士才察觉到不对劲，摸了摸口袋，脸色一变喊道：“有人偷我的钱！”
他很快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小男孩，愤怒而焦急地东张西望，大喊巡逻警卫，不过那个小孩早就跑远了。
中年绅士立刻找上旁边的一支巡警小队，和队长交谈，隔着一段距离，我能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
让这群巡警去追捕小男孩，居然还要‘辛苦费’，而逮住小男孩后，更是要把追回的钱五五分成。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警卫，简直像是黑帮，不过看中年绅士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这个条件。
接着，十余名银色制服的巡警立刻大呼小叫，对周边街道搜查起来。
这些事情跟我并没什么关系，我继续在街上闲逛，顺便用低阶魔晶石买了一幅谬神之城地图，以及蚕麦之类的土特产。
虚空大陆没有具体的货币体系，金币、银币、铜币等贵金属在这里并不好用，只有魔晶石、魔兽晶核具有价值。
不过谬神之城是个例外，第六情报殿专门印发了一种‘谬币’，由虚空生物的皮肤、甲壳制作，可以在谬神七殿等价魔晶石兑换，刚才小男孩偷走的就是这种‘缪币’。
我仔细研究了一番地图，它以谬神宫为圆心，不同半径，分成了三个区域。
核心区、缪城区、流民区。
我目前所处的就是核心区，城内最中央的位置，谬神宫、谬神七殿都在核心区内，再往外划一片半径名为缪城区。
而最外围，也是面积最大的，称作流民区，占据了谬神之城统御下一大半的面积。
原本我还想慢慢闲逛，把谬神之城逛个大概，但看过地图后，我迅速计算出，如果我以这种正常人的速度前进，仅仅走完谬神之城的半径，都至少需要40天的时间。
我瞬发轻身术覆盖在身上，按照地图，一路向西快速前进。
大约半个多小时，我抵达核心区的边缘，却被一座巨大的城楼挡住了去路。
这座城楼大约五十米高，两侧分别用虚空语写着‘七殿’——‘西门’的字样，奇异的是，它虽然称作西门，却没有城门，也没有人从城楼中经过。
而且，城楼的墙壁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奇异纹路，仿佛魔法咒文，我猜测这个城楼很可能具有某种结界，阻挡外界虚人、虚空生物的入侵。
我观望了数秒，朝城楼走去，想试试能不能出去，但在靠近城楼一百米的位置，忽然有一个黑色盔甲、高八米有余的巨型虚人，挡在我面前。
这是变异种吗？我之前见的虚人都和人类差不多体型，而这一只，我还没到他的膝盖。
巨型虚人瓮声瓮气说道：“小鬼，出示你的通行证。”
原来走出核心区还要证件？
我肯定是没有通行证的，塞缪尔也不可能批给我。
我仰头望着黑甲巨人戴着面具的大脸，说道：“我是第七殿殿主，出去走走还要通行证吗？”
“第七殿有殿主了？”
巨人疑惑了一瞬，说道：“小鬼...不，大人，您真的是第七殿殿主？”
话说塞缪尔让我担任殿主时，只是随意指派了一句，也没有给我什么令牌、印章之类的凭据，弄的我现在也不好证明。
我点头道：“你可以联系第七殿随便一个人问问，新殿主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开了。”
巨人挠了挠头，说道：“抱歉，殿主大人，我这里消息闭塞，不是很了解七殿的事情...既然您是殿主，自然可以通行谬神之城，我来给您开门。”
巨人并没有联系其他人，我估计他也没办法联系，只是走向之前的城楼位置。
我注视着巨人，奇怪他要怎么打开城楼，却见他弯腰，双手直接往城楼底部一插，**一大片砖土。
“呦嘿！”
伴随着巨人一声低吼，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城楼顶部的‘七殿’与‘西门’之间，大约十几米宽的范围，竟然被他用蛮力抬了起来。
巨人站直身体，顶着五十米高的巨楼，对我呵呵说道：“殿主大人请通行。”
好大的力气。
我微惊地望着这壮观一幕，正要向前走去，突然，一道雪亮的刀光从我身后亮起。
这道刀光极亮，极快，极其惊艳，连我的视觉神经都没有看清，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之前那个巨人的双膝飙出两道血迹，整个人轰的一声跪下了。
巨人脸色苍白，艰难地举着城楼。
在他面前，出现一位黑边外套、白色裤裙的少女，单手缓缓将一把雪亮的长刀收入腰间刀鞘。
神乐冷冷地看着身前跪地的巨人，虽然即便巨人跪地，依旧比她高的多，但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蝼蚁、垃圾一样。
她漠然说道：“西城卫，没有验证殿主身份就随便放人，你违反规则了。”
巨人双手颤抖，望着远处的我说道：“神乐大人，这个小鬼不是殿主？”
“不，她的确是第七殿殿主，我惩罚你，只是因为你没有确认她的身份。”
神乐平静说着，转身走向我：“另外，你要记住一条新规则，暂时不能让第七殿殿主离开核心区。”
471
黑豆迫于无奈之下，我只能往回走。
根据地图显示，整个谬神之城的核心区都被这座巨大的城墙包裹，正常人想要离开，只能从城楼的四个方向，而每个方向都有一名巨人城卫守着，不允许擅自出入。
除非一路潜行，让巨人城卫无法发现地翻越50米城墙，或是直接高空飞出去。
不过，强行突破是我最后才打算的办法，因为我怀疑这座城本身就有结界，翻墙、高空很可能是出不去的。
而且女神态时间有限，跑得了一时，也会被七殿追杀，就算离开了谬城，还要面对银色沙漠危险的虚空生物。
我默默思考着如何行动，却在途经一个小巷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焦急的汪汪音。
这让我瞬间想起宿舍楼下那只小黑，我下意识迈动步伐，走到巷子入口，朝里面望去。
七八个银色制服的巡逻警卫手持铁质警棍，堵在巷子两侧，在他们堵截的巷子中央，正有一只毛发脏污、嘤嘤狂吠的黑色小狗，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小男孩恰是之前偷绅士口袋的那个男孩，此刻一脸紧张地背靠小狗，面对警卫们的逼近不知所措。
然而，在我看到小男孩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立刻朝我大喊道：“姐姐！救命啊！”
我可不是你姐姐！
我第一时间想要转头离开，不卷入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警卫们听见小男孩的话，都不约而同的朝我望来，以一种异样的眼神。
为首那个巡逻卫脸带坏笑，盯着我脸上的口罩，说道：“嘿，小姐，这个盗贼跟你有关系吗？”
我无视了小男孩期待的目光，摇了摇头。
巡逻卫的表情顿时变得无聊，举起棍子神色狰狞地继续走向男孩。
趴在地上的小狗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大概是在威慑，不过它那瘦小的身板并没什么威慑力。
我注视着那只小黑狗，突然说道：“这个小孩犯了什么罪？”
巡逻卫们停下步伐，转头看我，为首的队长脸上更是露出一种惊喜的笑意，说道：“他偷了别人的钱。”
“不，我没有...”
小男孩还想辩解一句，不过在警卫们恶狠狠的目光中很快说不下去了，而是以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
这种伪装真是有够拙劣的。
我知道真实情况，于是看着小男孩说道：“把偷走的钱还给警卫。”
巡逻队长附和道：“哎，这位小姐说得对嘛，先把钱还回来，如果你态度诚恳，至少可以免一顿毒打。”
小男孩低下头小声道：“我没有偷钱...”
巡逻卫的脸色逐渐不耐，棍子缓缓举起。
我心知小男孩肯定偷了，不会这么快把钱用完了吧？
看着举起的棍子，小男孩沉默两秒，终于一咬牙，从黑污的衣衫怀里掏出一把纸币，递给巡警。
纸币五颜六色，面额不等，印着谬城的一些景色，据我目测，总数额并不算多，以瓦罗兰的单位衡量，大约相当于几十金币。
当然，这只是在我观念中的不多，对魔法师来说一顿饭、一点材料的钱，在小男孩和巡警这些普通虚人眼里，却可以算作巨款了。
巡警队长一把从小男孩手里夺过纸币，点了点数目，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对啊，报案人说丢失了两百多缪币，你这才八十四点五缪币，剩下的钱呢？”
小男孩震惊道：“他撒谎！他口袋里总共也不到两百缪币，我就拿了这些，全在这里了！”
巡警队长冷哼一声：“我们可不管这么多，拿不出钱，我就把你打断腿送到地下监牢过日子！”
小男孩的脸唰的一下惨白，第五殿地下监牢的残暴名声在整个缪城都非常响亮，无论什么原因进去的，普通虚人基本别想出来，几乎必死。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巡警在说谎，还是之前那个绅士骗了他，又或者小男孩没说实话，主要两百缪币对我并不重要，于是打算取出两块二阶魔晶石，直接解决问题。
这时，巡警队长将目光转向我，怪笑道：“不过，如果这位小姐愿意陪兄弟们喝杯酒交流一下，其他的缪币我也就不追究了，也不用送他去地下监狱，怎么样...”
我原想取出魔晶石的手停下了，眼神微冷注视着巡警队长：“原来你不需要两百缪币。”
巡警队长看着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甩着棍子走向银发少女，笑道：“怎么会不需要呢？兄弟们追了这小子半个时辰才逮到，总不能白跑一趟，要点辛苦费很合理啊...啊啊！”
一只白皙柔嫩的手伸出，准确而有力地抓住铁棍，旋即，手指指缝溢出蓝白的电流，将巡警队长整个人包裹在雷光之中。
蓝白的光芒乍现了一秒，惨叫也持续了一秒。
随着我松手，巡警队长的身体缓缓软倒在地上，银色的制服变得焦黑一片，冒着细密的黑烟。
其余巡警包括小男孩陡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似乎没想到我是一名魔法师，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
“袭警啊！弟兄们，点子扎手，并肩子上！”
四名距离较近的巡警大吼一声，举着警棍朝我冲来，然而，尚未跑到我面前，就有一片雷霆交织的电网朝他们笼罩过去。
雷霆之二十，缀雷术。
瞬发魔法之下，四名巡警同时倒地，步入队长的后尘。
我看了一眼堵在另一端，距离较远的最后三名巡警，指尖亮起雷元素的蓝紫光辉。
那三名巡警眼神露出明显的恐惧，爬腿就跑。
我双眸微眯，目送他们跑远，指尖的雷光渐渐消散，没有追杀。
小男孩看着倒在面前，焦黑冒烟的五名巡警，声音颤抖说道：“姐姐，你...你敢杀巡警！”
“别叫我姐姐。”
我有些反感小男孩这样的称呼，说道：“我没有杀他们，这种伤势，最多也就半身不遂。”
小男孩看起来更恐惧了，说道：“你不杀他们，还放跑了三个，他们会报复你的...”
我没理他，越过几个虚人躺倒的身体，走到小黑狗面前，仔细观察。
从外观来看，它和小黑挺像，都是一身纯粹黑色的小狗，但它的毛发非常脏污、杂乱，而且比我初见小黑还要瘦弱，堪称瘦骨嶙峋。
另外，颜值也没有小黑高。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分辨狗的颜值，可能是我自己的审美，小黑的颜值在狗界是最优秀的那批。
此刻，这只瘦弱的小黑狗正摇着尾巴，眼神不安地看着我，大概是刚才的电流把它吓到了。
我和它对视几秒，叹了口气。
它毕竟不是小黑。
我对小男孩说道：“这只狗和你是什么关系？”
小男孩还沉浸在害怕之中，浑身脏兮兮的他抱住同样脏兮兮的小狗，说道：“黑豆是我最好的朋友！”
原来这只小狗叫黑豆？
我多看了小狗两眼，转身离开。
小男孩慌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姐...不，魔法师大人，你去哪，能不能带上我？”
我淡淡说道：“我袭击了巡警，你跟着我不怕被抓吗？”
小男孩哭丧着脸说道：“你袭击了警卫，我既然在场，就算不跟着你也会被抓的，还不如跟着，如果你背后有势力保护，说不定我也能逃过一劫。”
看来小男孩是有点聪明的，这些话也算坦诚，事实上，能在这种治安条件下安稳生活的普通虚人，我觉得应该都不会太傻。
我说道：“那你就跟着吧，带着你的狗一起。”
小男孩看着我平静的样子，心里安稳了不少，抱起黑豆跟着走向我。
我走出小巷，小男孩却没有直接跟上来，回头一看，他正在倒地的那个巡警队长身上扒来扒去，搜索着什么。
只用数秒，他就搜出了刚才的八十多缪币，顺手还多拿了一些队长本人的钱，总数超过了一百缪币。
这些缪币是用虚空生物的身体组织制作，不会因为威力较弱的雷霆、火烧、浸水而损毁。
我皱了皱眉，这不是他的钱，拿着可能会有麻烦，但迟疑了一下，我也没让他放回去，毕竟我已经弄出了更大的麻烦。
“别翻了，走吧。”
听到这句话，小男孩跃跃欲试想要去搜其他四名巡警的动作停住了，看到我已经往外走，大概也是害怕警卫带人赶来，连忙放下巡警，小跑追上我。
......
谬神之城最外围，流民区。
一百多名身材瘦弱，衣不蔽体的虚人聚在一起，在十几个黑甲虚人，以及两名白色制服虚人的带领下，走向谬神之城最外侧的那道城墙。
走出这道城墙，便是离开了谬神之城，进入危机四伏，浩渺无际的银色沙漠。
这些瘦弱的虚人眼神空洞，浑浑噩噩，状态甚至远远不及核心区偷盗的小男孩，进入沙漠，无疑是送死。
百米高的恢弘城门缓缓从两侧拉开，虚人们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黑甲虚人们走向银色沙漠深处，留下一大串脚印。
一名红发红眸的少女双手抱胸，站在与城墙顶部齐高的空中，注视着虚人群走远。
472
替代为了抵御银色沙漠中的虚空生物，虚空大陆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被其领主设立了笼罩全城的结界。
谬神之城的外结界分为两层，一层为防御结界，可以阻挡【君主】级虚空生物的短期进攻，因为耗能过大没有随时开启，另一层为永久开启的感知结界，足以感知任何穿过结界的外来者。
蔷薇可以强行穿越结界，直接进城，而那必然会被感知结界发现，带走伊芙的计划多半就会失败。
于是，她准备使用老办法，以【万化】取代谬神之城的一位高阶强者，利用其身份潜伏入城中。
然而，似乎是巧合，蔷薇在城外等了半天时光，平时经常有人出入的大城市，在这段时间之内，除了扔出城的普通虚人尸体，居然一个强者都没出来。
直到现在，十几个黑甲虚人带着上百名瘦弱的虚人，离开了谬神之城，走向沙漠。
这群虚人的目的是什么，蔷薇并不清楚，不过她也不在意，只要能帮助她进城就行了。
虚人群在沙漠中渐行渐远，逐渐远离了谬城。
沙漠中，一双双怪物的眼睛也逐渐盯上了这支一百余人的孱弱队伍。
没过多久， 第一次虚空生物的袭击开始了，六只五米多长，三米多高的巨型黑色甲虫从地底钻出，将一百多虚人包围在内，没有任何寒暄地冲向虚人群。
然而，这些看似强大的甲虫并未对队伍造成威胁，那些黑甲战士分出六人，一人一个迎上甲虫，一人一剑，所有甲虫便身首异处，接着是两名白色制服的男子上前，将甲虫们的尸体收走。
队伍继续前进，蔷薇也看出来了，这是一支‘捕虚队’，以普通虚人作为诱饵，专门诱杀虚空生物。
当然，以沙漠的危险性，这种队伍又称作敢死队。
不论是普通虚人，还是黑甲战士，又或者白色制服的研究员，一旦遇到四阶【恐怖之子】，或者任何一位【君主】级生物，都只有一个死的下场，逃都逃不掉。
这些黑甲战士的实力很不错，都是三阶强者，成功抵御了几次虚空生物的突袭，但十余次袭击后，即便有一群三阶保护，队伍也不可避免地发生伤亡。
十多只直升机大小的黑色飞虫从高空飞掠而下，瞬间掳走了十几名虚人，只是在黑甲战士的快速反击中，同样留下了数具飞虫尸体，被白色制服的人收走。
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一半，他们的距离也越走越远，远离了谬城十几公里的范围。
以正常的行动来说，走到这里已经是极为危险了，但这支队伍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继续向前。
显然，他们还有一些特殊的任务尚未完成。
直至一只一米多高，通体漆黑的软体生物出现在队伍前方。
所有黑甲战士的表情瞬间严肃，作为诱饵的普通虚人全都神色恐惧，像是看到极为恐怖的事物，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两名白色制服的研究员却是露出了喜色。
其中一位研究员大喊道：“不要杀它，抓活的！”
下一刻，那只漆黑的软体生物忽然膨胀，从一米大小，飞速膨胀到数十米宽度、一百余米高，像大山一样矗立在虚人群面前，其顶部有一个紫黑色的巨眼缓缓张开。
这只巨眼怪，赫然是虚空大陆君主、领主之下最顶级的虚空生物，【恐怖之子】。
紫黑巨眼无情地注视着蝼蚁般的人群，山脉般的黑色躯体表层微微鼓起，形成凹凸不平的黑色小包。
噗嗤噗嗤噗嗤...
上百条直径半米的黑色触手从鼓包中伸出，捆向地面的虚人。
黑色触手乱舞，场面一度混乱，短短数秒内，剩下七八十人的队伍被触手捆住大半，其中就包括那个大喊‘抓活的’的研究员。
十几名三阶黑甲战士眼角微抽，无视了被触手拖到【恐怖之子】体内的普通虚人，只斩断研究员身边的触手，而后沿着触手冲向怪物‘头部’，那紫黑色的巨眼。
紫黑巨眼微微亮起，深邃的紫色光芒乍现。
一道粗大的深紫色光束从巨眼中射出，往地面横向一扫。
滋~
光束所经之处，沿途的两名三阶黑甲战士瞬间裂解、融化，只余留一半身体，银色沙漠也被灼出一道极深的紫黑沟壑。
巨眼的光芒缓缓黯淡，趁此机会，黑甲战士突破触手，迅速攀爬。
数秒后，巨眼再次亮起，又是一道深紫射线，给沙漠留下显眼的焦灼伤痕...
战斗持续了数分钟，这只【恐怖之子】很强，但只是三阶高位，以其庞大的本体体量能够以少敌多，面对十几位同阶的虚人，渐渐有些不敌。
它距离进化四阶还差了相当之远，不然，以四阶或是接近四阶恐怖之子的实力，区区十几个三阶根本没法打，更不用说捕捉。
伴随着最后一刀刀光竖向劈开巨眼，恐怖之子的庞大身躯微微一颤，轰然摔倒在沙漠。
庞大的身躯渐渐缩小，变回了最初一米的黑色软体生物，额头有紫黑色的血液不停流出，浑身抽搐，但还未死。
五十多个普通虚人，只有五六个埋在沙漠里的还活着，黑甲战士死亡过半，活着的也各个带伤，两名白色制服的研究员一死一重伤。
不过，重伤的研究员并未在意自身伤势，随意给自己扎了两管药剂，就吆喝着黑甲战士赶紧带着恐怖之子返回。
仅剩的六个黑甲战士走到恐怖之子旁边，给它打了一针，然后两个人抬起恐怖之子，四个人守在旁边，往谬神之城返回。
还存活着的几个普通虚人诱饵也跟着战士往回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抬着的黑色怪物，以及沙漠周围的危险上面。
没有人注意到，在队伍尾端，有猩红的魔力一闪而过。
那名重伤的研究员血液逆流，于无声无息间融化，消失了一瞬。
接着，她又出现了。
研究员喃喃自语：“第七殿新殿主的命令？捕捉恐怖之子，给她制作【黑斗篷】的材料？”
“这位新殿主还真是无情呢，为了一份活体恐怖之子材料，就要牺牲十几支三阶虚人的队伍，上千名普通虚人的诱饵。”
研究员轻哼一声，跟着队伍往回走，忽然皱了皱眉。
“不行，根据这个研究员的记忆，七殿的虚人都被植入了定位蠕虫，如果用他的身体，进去后很快就会被发现...”
蔷薇默默回头，看向身后一片狼藉的战场。
十几个普通虚人的残肢尸体散乱摆放着，大部分虚人则是在刚才被恐怖之子直接拉到体内融化了。
她扫视了一圈，走向其中一个被沙漠埋住的虚人女孩尸体。
片刻后，一个浑身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的瘦弱女孩跟上了返回的虚人队伍。
473
流民谬神之城，流民区。
这里是谬城的最外围，也是这座巨城的‘贫民窟’，目之所及，许多衣衫褴褛的虚人躺在街道上，浑身脏污，出城抓捕恐怖之子的诱饵便是从这里挑的虚人。
街道两侧蹲着一片片的乞丐，双目无神地注视着街道行走的人群，希望能够获得一点施舍。
一个瘦弱的女孩拖着身躯慢慢行走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额前碎发下的眼睛很明亮，充满了灵动。
“这个女孩似乎有一个妹妹。”
蔷薇梳理着女孩贫瘠的记忆，一想到‘妹妹’，她就感到一种强烈的关心和保护情感，仿佛是这具身体思维的本能，就算是死亡后被【万化】的躯体，一样充斥着这样的感情。
本来蔷薇是能无视这种感情的，她【万化】的每一个人格虽然彼此独立，但关键时刻可以完全遵循主人格的意念，屏蔽一切不需要的情感。
如果是一年前的蔷薇，根本不会理会这种感情，但这次，她忽然想要遵循身体本能，去见一下所谓的妹妹。
因为她从这种感情中感到了一种熟悉，就好像她对伊芙一样。
蔷薇拖着身躯，根据女孩记忆走在街道上，走到一个陌生而又极为熟悉的小土房前，敲了敲破旧的木门。
“妮娜，开门，姐姐回来了。”
沙哑的少女嗓音响起，自从【万化】了瘦弱女孩后，蔷薇便自然掌握了她所拥有的语言。
然而，房间里却久久没有回应。
蔷薇这才发现，木门的锁有破坏过的痕迹，这让她从本能中感到一种恐慌，一脚向木门踹去。
砰地一声，木门断成两半。
阴暗的房间里，一个少年抱着小女孩蜷缩在角落，眼神畏惧地看着破门而入的瘦弱少女。
一脚踹断门，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蔷薇扫视了两人一眼，走过去，将埋头在少年怀里的小女孩拉出。
小女孩一声惊叫，露出脸庞。
蔷薇皱了皱眉，这不是‘她’的妹妹妮娜。
少年迅速将小女孩护在身后，一脸敌意地看着蔷薇。
蔷薇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的屋子里？”
“你的屋子？这是我用蚕麦换来的居住地，这是我的！”
听着少年倔强的声音，蔷薇第一秒的想法就是杀死这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但看到他背后的小女孩，蔷薇的魔力调动又止住了。
少年从背后抄出一根铁棍，露出一个自认凶狠的眼神盯着瘦弱少女，殊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蔷薇没再跟他说话，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不知何时出现一粒血珠，是少年的血。
她碾碎了血珠，双眸微眯。
“原来是杰拉尔德给你们出售了房屋。”
蔷薇自言自语一句，转身走出屋子。
少年盯着蔷薇离开的背影，拿着铁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明明对方很瘦弱，但刚才给他的压力却无比巨大。
他安慰了一下身后的妹妹，看着彻底损坏的木门，有些生气，却始终没敢追上去找瘦弱女孩理论。
蔷薇独自行走在街道上，走向一个偏僻的小道。
自己似乎变了很多，以往的话，应该直接杀死少年再取血...不，应该是不管所谓的妹妹妮娜，因为只是一个无关角色。
蔷薇默默想着，忽然感到久违的害怕，也感到一丝高兴。
她知道，这座城看似平凡，实际非常危险，是虚空大陆最强君主的统治地，有着无数禁忌结界，隐藏着数位不亚于自己的强者。
按理说，她不可能为了一个食物，将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地方，哪怕那个食物再好吃，毕竟一旦自己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诺亚世界，向来是一个危险的世界，蔷薇觉得，自己能存活一千年，最大的依靠并非实力，而是自己低调玩耍、自娱自乐，始终明确危险边界的主人格。
不然的话，天启、虚空、黄昏、精灵之森...都存在杀死自己的可能。
但这次的主人格，却似乎忘记了危险，像得了某种无法疗愈的重病一样，义无反顾地冲向虚空最危险的地方。
这让蔷薇感到害怕，但一想到这些变化、这次冒险是因为伊芙，她又感到非常的欣喜。
她大概知道这种感情，或者说这种‘病’是什么...
病名为爱。
蔷薇一边思索，一边行走，很快来到一条污浊的小河边。
杰拉尔德是这片流民区最出名的几人之一，专业从事乞讨收缴。
所谓乞讨收缴，并不是杰拉尔德去乞讨，而是他手下上百名年幼的男孩女孩去乞讨，然后乞讨的所得物被他收缴。
至于为什么都是年幼者，因为成年人不好管束，乞讨效果也较差，而老年人太容易死了，在流民区，虚人死亡是最常见的事情。
河边，一个身穿皮甲的中年男子架着火炉，正在烤肉，旁边有十几个小孩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蔷薇径直走向烤肉的男子，男子看到她的身影，露出诧异的神色。
“维娜！你居然活下来了？”
有需求就有供给，普通虚人出城作为诱饵早已不是一次两次，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产业链，而出城后的虚人大多都是全军覆没，能活着回来的不足百分之一。
看到四肢健全朝自己走来的瘦弱少女，杰拉尔德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多想，只当对方是运气好。
蔷薇平静道：“我妹妹呢？”
“啧，她体质真差，我花了不少缪币给她买药，结果还是没挺过来，真是可惜了我手下一员干将，不过她那细皮嫩肉还是发挥了点价值，也不算太可惜，哈哈。”
杰拉尔德怪笑两声，将手里一串烤肉递向蔷薇：“来尝尝我做的味道怎么样？”
虚人无法通过吞食同类变强，但饿到一定程度，用来充饥是没有问题的。
谬神之城是一个严令禁止吃同类的城市，不过在流民区，私下里这种事并不少见。
当初维娜自愿加入出城诱饵，就是因为妹妹妮娜生病，不是多大的重病...只是一个简单的发热，但没有药品，加上生活条件差，导致高烧一直不退，昏迷了一天一夜。
小土房没钱，而出城做诱饵会给予十个缪币的‘巨额’安抚费，所以维娜选择冒险出城，让医生用安抚费治疗妹妹。
她期望能治好妹妹，自己也能活着回来，不过并没有。
杰拉尔德递着品种不明的烤肉，微笑看着维娜，等待着对方崩溃，这让他在无聊的生活中感到一丝有趣。
474
盗窃罪一粒血珠从杰拉尔德的眼睛里飞出，接着，他整个人，连同手里的烤肉一起融化了。
鲜红的血肉仿佛变成了掺水的泥土，倒塌流淌在地上，而后迅速蒸发。
远观的十几个小孩吓得浑身一颤，转过视线。
蔷薇伸手拂过那最后一滴鲜血，微微闭目，转身朝河水望去。
在杰拉尔德的记忆里，他私吞了姐姐维娜出城送死的十枚缪币，对外宣称用来给妹妹妮娜治疗，事实上，他只是等了一夜，等妮娜高烧病死，又将两姐妹最后遗产的小土房卖了出去。
他吃的是虚空虫肉，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妹妹妮娜，但妮娜也确实是死了，尸体被杰拉尔德扔进了这条肮脏发臭的河流。
蔷薇注目小河数秒，面无表情的转身，沿着河流向上走去。
十几个小孩面面相觑，他们不懂维娜为什么那么勇敢，敢站在杰拉尔德面前，也不懂杰拉尔德为什么会化作血水消失，他们大概明白，这个乞讨的领头人大概是回不来了。
这并未让他们感到高兴，反而有些茫然、畏惧，因为杰拉尔德死后，将没有人庇护他们，其他区域的‘杰拉尔德’，会带着新的乞丐来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
他们需要加入一个新的乞讨团队，不然肯定会饿死，或者被打死。
几个机灵的小孩沿着河流飞奔向上，去追逐维娜，或是去找新的‘杰拉尔德’。
然而，当他们追上维娜，却看到与‘杰拉尔德’融化一致的死亡现场，几个流民区出名的乞讨头领，纷纷如深红的泥水般流淌在地上。
那个瘦弱女孩维娜的身影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孩子们，消失在空气中。
......
谬城，核心区。
一名戴着口罩的银发少女走在整洁的主街道上，身后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还有一条小黑狗。
突然，一队银色制服的巡逻警卫从侧面冲出，将三者包围起来。
巡逻卫中，一名橙色头发，明显是首领的女子上前两步，轻笑道：“就是你们袭击了我的手下？”
被这么多巡逻卫包抄，小男孩被吓得脸色惨白，顿时想要跪下，只是看到银发少女淡定的样子，暂时没有动作。
我视线扫过橙发女子身后的卫兵，优秀的记忆力瞬间辨认出其中三人，就是刚才我放走的三个巡逻警卫，没想到这么快就带人反击了。
“没错，就是我。”
我一边平静说着，一边估算双方的实力。
在我感知中，这个橙发女子的气场很强，明显不是刚才那些一阶，甚至一阶都不到的普通卫兵可以比拟的，以我目前只恢复到一半的身体，大概率不是对手。
不过我也不需要跟她打，只要报明身份，谬神宫没有几个人敢以下犯上对殿主无礼。
橙发女子手一挥：“都给我拿下。”
一大波卫兵顿时挥着武器，朝两人一狗冲来。
我双眸微眯，冷声道：“我是第七殿殿主，你们第二殿的人这样攻击我， 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神乐跟我介绍过各殿的职能，其中第二殿专门管理谬城治安，所以我猜测这些巡逻队都是第二殿的人。
听到这句话，试图冲上前的所有卫兵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橙发女子，手里的武器纷纷放下。
他们不知道银发少女的身份，但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自己这些人仅仅是向对方进攻，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橙发女子的表情也微微一变，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她是第二殿殿主柯蒂丽的从属官之一，却只是从柯蒂丽口中得到了新殿主上任的消息，从未亲眼见过。
而在柯蒂丽的描述中，这位新殿主只是个人类，根本不配做殿主，且对谬神宫有不臣之心，有机会就要把她干掉。
橙发女子眼神闪烁，低下头，慢慢跪下说道：“第二殿巡逻卫统领，西奥多·弗莉达参见第七殿殿主，刚才不知您的身份，有所冒犯，还望殿主大人恕罪。”
周围银色制服的警卫看统领都跪了，纷纷扔掉武器跪下，高呼恕罪。
小男孩呆立当场，结巴着说道：“大...大人...你...你是殿主！”
他才知道救了自己的银发少女是如此一位大人物，让他脑子都有点梦幻般的不清醒。
我看到橙发女子弗莉达跪下，微微松了口气，毕竟这个时候我是打不过她的，能用身份解决事情，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初次见面，你们的冒犯可以理解，都起来吧。”
我淡淡说着，继续朝前走，跪在我前面的警卫们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路。
小男孩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脸惊喜地跟着我向前走，感觉前路一片光明，小黑狗仿佛感染到伙伴的喜悦，也摇起了尾巴。
然而，看到跟在我后面的小男孩，弗莉达忽然从地面站起，平静道：“殿主大人，据我所知，您身后的这个孩子犯了偷窃罪，难道您要无视律法庇护他吗？”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弗莉达：“你想怎么样？”
弗莉达正义凛然道：“当然是按照律法处理，盗窃犯偿还一切盗窃的财务，并关进地下监狱进行改造，待他意识到错误，保证无法再犯后才放出来。”
我意识到这个弗莉达不怀好意，这是在当众损害我这个新殿主的威望，如果我按照她说的将小男孩送进监狱，无疑会影响作为殿主的个人名誉。
虽然我也不在意名誉，但按照小男孩的说法，地下监狱的改造不仅仅是严苛的劳动，还包括各种残酷刑罚以及人体实验，进去几乎等于死亡。
虽然小男孩做错了事，但这个惩罚未免太重了。
我说道：“我会带他回去好好教育的，就不麻烦监狱方面了。”
弗莉达严肃道：“您这是以权谋私！属下认为这很不妥，殿主亲近之人，才更应该遵守律法，这个盗窃犯必须严惩！”
我眼神微冷道：“你在教我做事？”
弗莉达昂起头不闪不避道：“弗莉达不敢，只是就算殿主，也不可以违背塞缪尔大人定下的律法。”
“巡逻卫听令，拿下这个盗窃犯！”
475
小黑狗的血案“我看谁敢动他！”
我一声厉喝，场间所有警卫顿时停下动作，但有一个例外，便是弗莉达自己。
她的身影骤然消失，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小男孩面前，右手呈爪，抓向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我也瞬间构筑好魔法回路，单手伸向小男孩：“圣光护罩！”
咔嚓一声，护罩被弗莉达右手刺出一片裂痕。
不过，作为神圣炽光体的六十一号光魔法，就算弗莉达是三阶，也不可能一击击破。
我脸色很冷，没想到这个巡逻统领会不顾第七殿殿主身份，突然出手，但在我防备之下，她短期内是伤不到小男孩的。
然而，下一刻，令我无法接受的事情出现了，弗莉达见无法突破护罩，右手抽出一挥，直接抽在了小男孩旁边的小黑狗身上。
小狗的尖锐叫声只响起一瞬，便戛然而止，整只狗如高速陀螺一般，旋转着抽出数十米之外，远远摔在街上，拖出数米长的血痕。
小男孩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喊道：“黑豆！”
场间寂静了一瞬。
弗莉达不知从哪拿出纸巾，擦了擦触碰到小黑狗的右手，随意扔在地上，然后唇角微勾，看向银发少女。
“不好意思，殿主大人，我只是想抓住盗窃犯，没想到您能这么快使出防御魔法，所以不小心伤到了旁边的小狗，您不会怪罪我吧？”
她的语气略带歉意，但神色没有丝毫抱歉的样子。
我默默看了一眼小黑狗，被三阶强者刻意打中，只是普通动物的它，在飞出去的瞬间就已经死了。
这个弗莉达在赌，赌我不敢，不会因为一条小狗杀她，也没有能力杀她。
但她不知道，在我心里，小黑狗的分量甚至比这个偷盗的小男孩更重要，如果没有‘黑豆’，或许我根本不会参与这件事。
从某种角度来说，如果我不参与，小黑狗反而不会死。
我凝视数秒小黑狗的尸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看向正在微笑的弗莉达。
你居然杀了小黑狗...
你不是四阶，不是殿主，你只是一名从属官啊！
既然你敢赌杀了小狗自己没事，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杀了你，同样会没事。
我眼神淡漠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弗莉达。
“殿主大人指着我做什么，难道您想为了一条小狗...”
弗莉达说到一半，脸上的微笑忽然消失，一种强烈的危险感笼罩了她。
在她的视野中，银发少女的指尖出现一点刺目、洁白的光亮，令她下意识移动身体，试图闪避。
然而，在她动身的同时，那道洁白的光亮就化作璀璨的炙光，穿透了她的眉心。
炙光魔法是我目前状态下，唯一有希望杀死对方的魔法，其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速度，只要被指中，光速之下，几乎无法闪躲。
理论上，在看到光芒的同时，就已经被击中了。
如果被进攻的是心脏、咽喉等其他位置，弗莉达还有救活的希望，但就是为了避免她有活着的可能，我直接锁定了她的大脑。
从眉心贯穿至后脑，瞬间死亡。
啪的一声，弗莉达的尸体仰面倒在小男孩面前，双目圆睁，脸色不可置信。
小男孩的哭声停住了，四周数十名的巡逻警卫也愣住了，所有人都震惊无言地望着我。
就连小男孩都无法理解，为什么银发殿主要突然杀死这名巡逻统领。
是因为那只小黑狗吗？
一条流浪狗的命，怎么比得上一位强大的三阶从属官？
我缓缓放下右手，看到黑发白裙的卡兹琪·神乐突然闪现在弗莉达的身前。
她眼神微异地扫过弗莉达眉心的焦黑血洞：“炙光魔法？”
以这道魔法的速度，如果进攻的是四阶神乐，她能够凭借危险预感，秒开生命场阻挡，但攻击弗莉达，即便是神乐也来不及救援。
神乐身形再次一闪，出现在我面前：“伊芙殿主，你要有麻烦了。”
我平静说道：“按照你们的律法，谬神宫会怎样处置我？”
神乐摇了摇头：“除了塞缪尔大人，没有人能够处置一位殿主，但是你杀了弗莉达，柯蒂丽这个女人会很麻烦。”
第二殿殿主柯蒂丽·艾斯灵卡，我印象很深，和我一样的银发，脸上有闪电蓝纹，试图阻止塞缪尔将我设为殿主的少女。
刚到谬神宫的时候，我就觉得柯蒂丽对我有敌意了，迟早是敌人，所以我也不在意杀她一个从属官。
我反问道：“也就是说，除了塞缪尔，七殿没人能给我定罪，也没人能管我？”
神乐微微皱眉，对我直接称呼塞缪尔有些不满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规矩很不错。”
我淡淡说了一句，走向小男孩：“我还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仰头，泪痕未干地看着我：“阿德拉·西里尔。”
我嗯了一声，指了指小黑狗的尸体：“西里尔，你找个地方，把你的伙伴黑豆好好葬了，之后，如果你不想当小偷，可以去第七殿找我。”
西里尔重重点头，小跑冲向黑豆，抱起那血肉模糊的小狗尸体。
我扫视四周，厌恶地看了一圈围观的巡逻警卫，转身走向第七殿。
见到我逐渐走远，这些警卫依旧不敢过来给领头上司收尸，只是分出几个人冲向第二殿，向柯蒂丽报告去了。
神乐漠然地观望着一切，想要去谬神宫找塞缪尔汇报，但想到柯蒂丽，又改变了意图。
她又一次微微皱眉，惨白的脸颊露出麻烦的神色，跟上银发少女离开的身影。
事实上，神乐是对的，我尚未走到第七殿门口，就感到一股狂暴的飓风高速冲到我前方。
半空中，飓风中心，正是飞行的第二殿殿主，柯蒂丽。
她的怀里抱着刚才那个橙色头发弗莉达的尸体，表情充斥着无法掩饰的怒意，连脸颊两侧的深蓝闪电纹路都微微亮起。
在见到我的刹那，柯蒂丽右手凝聚一把深蓝极亮的雷枪，毫无花哨地朝我投掷过来。
雷枪未至，天空便风起云涌，雷声大作。
在我感知中，雷枪的能量层级极高，一旦爆炸，方圆数里都会遭受殃及，毫无疑问是四阶层次的攻击。
凭我现在的状态是挡不住的，不过，我并不慌。
下一刻，神乐的身影出现在雷枪的投掷路径上，单手将高速刺来的雷枪握住。
她一只手控制住雷枪的能量，另一只手搭住腰间长刀，冷漠道：“柯蒂丽，注意你的行为，你想把谬神宫给毁掉吗？”
柯蒂丽眼神愤怒：“神乐，你想保护这个人类？”
“既然如此，我也很久没有和你打一场了，就让我试试你这个谬神宫的最强总管，究竟还称不称职！”
476
突如其来的混战柯蒂丽将弗莉达的尸体放在地上，手中再次凝出一把雷枪，高速朝我冲来。
与此同时，神乐的身影也笔直飞出，精准地拦截住柯蒂丽的前冲。
嘭！
深蓝和深绿的魔力在半空轰然相撞，引发强烈的震波，方圆数里的人群都感到心脏一震，被震感压得喘不过气，较弱的虚人直接口鼻溢血。
接着，两个人影从蓝绿光芒中脱离，飞身上天。
普通人无法看清发生了什么，但以我的视力，清晰看到，是神乐一脸淡漠地单手按住柯蒂丽的胸口，按着她往更高空冲去。
柯蒂丽表情惊怒交加，右手雷枪刺向神乐，然而，那庞大魔力的雷枪被神乐左手一抓，便像之前一样轻易抓住。
数秒后，高空中陡然爆发一股惊人的魔力波动，无边无际的深蓝雷霆笼罩天空，是柯蒂丽的雷枪被神乐抓碎爆炸了。
尽管爆炸威力不俗，但这个距离，已然影响不到地面。
我凝视天空，对两人的实力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柯蒂丽的力量大约是四阶中位，而神乐全方位压制了柯蒂丽，至少与其同级。
四阶虚人的战斗很难见到，正当我准备找个地方，认真观察一下两人的战斗方式时，忽然感到几个危险的视线朝我投射过来。
我扫视四周，发现四个与弗莉达衣着相似，身穿银色制服的虚人，呈四个方位将我围住，其中一人抱起了弗莉达的尸体，剩下三人则是默契地朝我走来。
这四人，应该都是柯蒂丽的从属官，实力在三阶高位以上。
我大概明晰了局势，柯蒂丽身为第二殿殿主，既然冒险想要杀我，必然要出动全部的力量，即便她被神乐拖住，这几个三阶的从属官也足以杀死我了。
我冷静地注视着三人朝我靠近，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光明神力，于是取出莫伦斯送来的【黑斗篷】，准备披在身上找机会逃走。
突然，有一只小手戳了戳我的后腰。
什么人！居然不知不觉地突袭到我身后了！
我心中一惊，猛然回头，却没在第一时间看到人影，视线向下看去，才发现是一个刚到我腰部身高，粉蓝长发的萝莉。
她肤色雪白，容貌精致，脸颊有粉蓝刺青，穿着一身粉蓝色的低胸洛丽塔服装，身材与年龄极度不符。
我俯视看去，当真是半露胸如雪，酥圆壮阔，即便这个危机时刻，都让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蓝发萝莉毫不在意我的视线，还故意挺了挺胸，然后很自然地牵住我的手，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小姐姐，别跟他们打，跟妮露来吧！”
这个笑容像天使一样，非常治愈，再配上蓝发萝莉超级甜美的颜值、气质，让人完全升不起恶感，想要信任她。
我知道她的身份，在初到谬神宫时，因为我坐错位置，准备把自己位置让给我坐的第四殿殿主，艾妮拉·妮莉艾露。
我想了想，将【黑斗篷】收回空间戒指：“好，我们去哪呢？”
“对哦，去哪呢？”
妮露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眨了眨眼睛说道：“决定了！就去我殿里做客吧。”
她拉着我的手小跑离开，我也顺从地跟着拉力行走。
远处的四名从属官彼此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第七殿殿主是新人，实力不强可以对抗，但第四殿殿主作为谬神宫的老人，实力至少是四阶层次，己方不可能伤到她想保护的人。
但犹豫了两秒，四个从属官还是爆发魔力，咬牙冲了上来。
我感知到身后的冲刺，一边快步跟着妮露行走，一边调集元素构建回路，准备对抗四名三阶的攻击。
这时，妮露的小碎步停了一下，向后回头。
她粉蓝色的大眼睛露出一丝困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敢朝自己冲过来。
然后，她对着四名从属官俏皮地眨巴了四下眼睛。
“好...好萌！”
“太可爱了吧！”
“唔，妮露大人的放电，我不行了...”
四名从属官纷纷发出这样的感叹，眼里冒出兴奋的小星星，然后扑通扑通地一个个摔倒在地上，呼吸平稳均匀。
刚才还想杀了我的四个人，竟然全部睡着了！
我心神微惊，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
妮露看向我，又眨了眨眼睛：“小姐姐，我们继续走吧。”
我平复心境，嗯了一声，跟着她的脚步继续前往第四殿。
......
天空中，战斗愈演愈烈，即便最初的柯蒂丽只是抱着‘切磋’态度，也渐渐被神乐的压制打出了真火。
她脸颊两侧的闪电蓝纹已经顺着脖子蔓延到大半个身体，亮着灼目的雷光，右手雷枪疯狂挥舞，每次攻击都隐约划出漆黑的空间裂缝。
面对火力全开的柯蒂丽，神乐也不能游刃有余地仅凭双手抵抗，而是抽出了腰间长刀，高速抵挡雷枪进攻。
两人都是偏向速度的高敏高攻战士，雷枪与长刀相接，一路雷霆带火花，砰砰砰的轰击声不绝于耳。
神乐面无表情，在柯蒂丽的狂暴进攻中不停后退，却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神乐，你谬神宫第一殿主的气势呢？你就只会格挡、只会后退吗？”
柯蒂丽的声音充斥着怒意，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神乐的对手，而且这个差距比预想中还要大。
神乐没有理会柯蒂丽的话语，只是缜密防御柯蒂丽的攻击。
她不想和柯蒂丽全力战斗，因为这里是谬神宫，她认为塞缪尔不希望殿主之间拼成你死我活。
神乐在等，等塞缪尔过来。
两名四阶战斗的声势，如若没有结界阻拦，整个谬神之城周边都会被影响到，理论上，塞缪尔在战斗开启的刹那就应该发现了。
然而，塞缪尔却久久没有出现，神乐反而等到了另一个战斗狂。
一名黑色短发男子出现在神乐视野前方，他的脸颊印刻着黑色豹纹，上衣的拉链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与腹部。
第三殿殿主，司掌战斗职能的克罗特·乌尔诺斯，当初谬神宫中，唯一对伊芙不感兴趣的男子。
与柯蒂丽战斗许久都保持着冷冽平静的神乐，在看到黑发男子的刹那，脸色微微一变。
柯蒂丽也停住了一秒攻势，眼神不善地盯着乌尔诺斯。
乌尔诺斯神色狂傲，嘴角勾出一个残暴的笑容，从腰间抽出长刀，脸上的黑色豹纹闪烁幽光。
“神乐、柯蒂丽，这么有趣的战斗，怎么能不叫上我？”
“让我把你们通通打死！”
477
和妮露一起睡觉第四殿从外表看恢弘壮观，进入后却充斥着粉系色调，墙壁是粉蓝色的，到处铺满了粉色的花朵，半空飘荡着七彩的光圈泡泡，仿佛梦境一般。
它的布局也很怪，没有石柱，没有王座，却在王座的位置上摆了一张七八米宽的超级大床。
此刻，蓝发萝莉正躺在床上，招手让我过去。
“来嘛，小姐姐，我们上床玩。”
我有些无语地站在原地：“妮露，你说的带我到第四殿做客，就是带我来睡觉的吗？”
“不是睡觉，只是在床上玩更舒服啊~”
妮露叫了我几声，见我不愿意过去，于是从被子上爬起，光着白嫩的小脚丫啪嗒啪嗒地朝我跑过来，拽着我往床上走。
我略微犹豫，没再拒绝，脱下鞋子，和妮露一起跳到床上。
脚下，粉蓝色被子触感非常柔软，却不显燥热，而是带着一丝凉意，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躺下啦，躺下。”
妮露抱住我的腰，稍稍一用力，将我推倒在床上。
砰~
好软！
躺下的刹那，我感觉就好像躺在狼王、巨鸟柔软的肚子上一样，舒服到差点呻吟出声。
刚才在外面逛了几个小时，还遇到几次危险，来到如此轻松的环境中，紧绷的身体忽然就放松下来了。
“妮露没骗你吧，小姐姐，我殿里的床又大，又舒服！”
妮露骄傲说着，趴在我的腰上，突然向上攀爬了一点，将脸埋向我胸口。
？
幸好我早有注意她的动作，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撑开半米之外。
“妮露，你在做什么？”
我神色防备，这个萝莉似乎心怀不轨。
妮露的额头被我按住，两只小短手张牙舞爪说道：“没什么呀，就是想和小姐姐玩耍一下。”
“你看你发育这么迟缓，这样是吸引不了喜欢的人的，妮露来帮帮你嘛！按摩有助于发育。”
发育迟缓？你才多大就懂这些东西了？
我瞄了一眼自己的胸脯，又看了一眼妮露的凶器，发现她懂得应该蛮多的。
不过我从来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也不想发育，如果带着妮露这种大球，走路都一晃一晃，我反而接受不了。
“我觉得现在这个状态就挺合适的。”我淡定说道。
妮露向前挺胸，说道：“别那么小气嘛，小姐姐，你的给我玩，作为交换，妮露的也给你玩好了！”
那一大片圆润，离谱的弧度，随着妮露的挺胸更为惊人，让我无法理解为何能生长在如此幼嫩的身体上，营养都不够供给吧？
真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我差点看呆了。
趁着头顶的力量减弱，蓝发萝莉移开脑袋，凑近我耳边小声道：“小姐姐，怎么玩都可以的哦。”
我咽了口唾沫，竟然可耻地犹豫了一瞬。
妮露笑意更甚，忽然把粉蓝色裙装的吊带往两侧一拨，露出雪白的肩头，两只小手伸到自己背后，去解内衣的扣子。
啪的一声，弹了出来。
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波澜壮阔...令人热血澎湃的场景，但这也让我从呆愣中清醒过来。
眼前的蓝发萝莉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四阶的第四殿殿主，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如果我真去玩，恐怕被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我左手按住妮露胸口，阻止她扑过来，右手快速伸出，抓住她图谋不轨的两只小手。
终于，面对这种‘小萝莉’，我也能一只手抓她两只手了！
妮露两只粉蓝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中央的小手，露出一幅泫然欲泣的表情，就像被欺负了一样。
我左手伸到她背后，帮她挂好扣子，顺便把肩带也拨了回去，冷静道：“妮露殿主，如果你非要玩这种东西，我现在就要离开了。”
听到这疏离的语气和称呼，妮露委屈道：“人家是真心想和小姐姐玩耍一下，帮你发育的。”
我摇头道：“我不想，也不需要发育。”
妮露安静两秒，若有所悟说道：“原来是这样，小姐姐喜欢小一点的吗？”
其实也不是，或许我喜欢妮露的身材，但至少我不希望自己变成她这样。
蓝发萝莉无奈地看了眼自己胸部：“可惜人家的已经长大，回不去了。”
“这并不重要，你安分一点，不要做出过激的事情。”
我淡淡说着，将她推到半米之外。
妮露转了转眼睛，像是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说道：“好吧小姐姐，妮露保证不做过分的事情，我们睡觉吧。”
“嗯。”
我表示赞同，看着妮露平躺在床上。
实际上，我可不敢睡觉，只是躺几分钟休息一下，打算等高空乒乒乓乓的魔力波动停歇，就返回第七殿。
然而，躺在我身边的妮露真是个大心脏，从她说出睡觉起，短短十几秒，居然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以我的感知，能够从呼吸、心跳中辨认一个人是处于睡眠状态，还是在伪装，这个小萝莉的表现就像真的睡着一样，而且是熟睡。
我伸手戳了戳她软软的脸蛋，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是我又戳了一下。
这次，熟睡的妮露忽然抓住我的手指，小嘴微张，将我手指放进了嘴里。
这孩子，不会在做梦吃棒棒糖吧！
我看到她睫毛下的眼皮微微颤动，是处于梦境的表现。
小奶牙紧紧咬住我的手指，湿糯中有着轻微的刺痛，但还能接受。
我镇定地试图将手抽回，但妮露两只手都缠在我手臂上，我很难进行动作。
于是我左手去掰妮露的小手，却被妮露一把抓住，下一刻，她翻了个身，直接抓着我的手，压进自己怀里。
我神情微变，那两个巨大的球体，竟然严丝合缝地把我的手给夹住了！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像是被包进果冻凝脂之中，尽是雪腻香酥之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只手都无法抽回，我僵硬了数秒，妮露还是一幅熟睡的样子，偶尔用小舌滑动我的指尖，引起一种奇异的电流感。
我凝视着妮露脸上的粉蓝色纹路，熟睡的她就像纯洁天使一样，让我都不忍心吵醒。
而这个状态也不算难受，稍微调整一下心态，反而算得上是享受了。
我慢慢放松身体，躺在柔软的被子上。
几分钟后，或许是后遗症的影响，又或许是环境太过安逸，我躺在被子上，竟然也感到一丝困意，渐渐地闭上双眼，进入睡眠状态。
大殿一片安静，不知多久。
忽然，妮露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她茫然了两秒，吐出‘棒棒糖’，快速从床上爬起，一屁股坐在银发少女的白嫩纤细的小腿上。
“嘿嘿，小姐姐睡着了。”
蓝发萝莉看着身下少女，熟睡的、没有虚纹的绝美脸庞，露出得意的微笑。
她抬起双手，灵活地伸展了一下手指。
“那就让妮露来帮你按摩一下吧~”
478
请您葬身于此伊芙的睡眠向来是相当浅的，以她的敏锐度，别说被触碰身体，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快速苏醒过来。
但第四殿的环境，又或者说第四殿殿主妮露，本身就具有一种安眠的能力，让她轻易地进入深层睡眠状态，无法感知周边事物的侵袭。
魔力控制下，伊芙的身体稍稍漂浮，腰部的束带轻柔解开，上衣、裤子都慢慢褪下，露出白皙清美的肌肤，又落回床上。
“哇...”
妮露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初步发育，雪白完美的躯体，赞叹地发出感慨，像是剥开盲盒见到极惊喜的礼物。
她观赏了数秒，俯身，两只小手按住那欣长水润的大腿，然后逐步向上，掠过纤细的腰肢，柔美的腹部，清纯的胸脯，秀美的双肩...
她的双手亮起粉蓝色的光晕，在身体各处灵活地游来游去，包括那双纤美小巧的脚丫也没有放过，轮流捏过一颗颗晶莹如玉的脚趾，甚至捏得有些微红。
这一刻，妮露仿佛变成了极其专业的按摩师，解放着伊芙身体的承受能力。
......
高空中，雷枪呼啸，刀光纵横，狂暴的能量喷薄不休。
自从乌尔诺斯加入后，战斗从一开始神乐、柯蒂丽双方对决，迅速演变成第一、二、三，三位殿主的三方混战。
能阻止三人的塞缪尔一直没有出现。
本来，就算塞缪尔不出手，以神乐的实力，强行击败柯蒂丽也是可行的，但乌尔诺斯的出现，直接影响了这一点。
乌尔诺斯表面说要一打二，但由于神乐更强，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神乐身上，而柯蒂丽也一直盯着神乐打，偶尔防守乌尔诺斯的进攻。
这使得三者的战力达到了一种平衡，久久无法分出胜负。
战斗持续到现在，神乐也逐渐意识到，塞缪尔或许不在谬神宫，或许在准备融合神格，总之不打算插手三人的战斗。
四阶大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本就不会屈居人下，塞缪尔不在，殿主之间谁也无法命令谁，向来是谁的拳头最硬，谁才能拥有话语权。
想通了这一点，神乐不再留手，认真和两人打了起来，乌尔诺斯和柯蒂丽压力骤增，几乎是神乐一人打他们两个。
三人的战斗愈发放肆，从谬神宫北端打到南端，打着打着直接横穿了核心区、谬城区、流民区，最后一路打出了谬神之城的地界。
当他们战斗区域离开核心区结界时，四阶的波动就已经扩散了整个谬神之城，被所有虚人察觉。
缪城区外围，一个浑身脏污的瘦弱女孩抬起头，仰望天穹战斗的方向。
“三名四阶...”
蔷薇喃喃自语：“是塞缪尔一方的势力冲突了吗？这样的话，似乎是一个好机会。”
她加快步伐走向核心区，看到一座五十余米高的巨大城楼，顶端用虚空语写着‘七殿’——‘南门’的字样。
蔷薇凝视着城楼上的黑色纹路，很快辨认出其中结界。
结界强度尚可，四阶之下基本无法破防，但对四阶高位半神的蔷薇来说，花点时间，并不是很难突破。
困难的是，一旦强行破除结界，大概率会在七殿响起警报，里面的强者立刻就能警觉。
蔷薇思索数秒，感知着逐渐远离谬城的战斗，决定不浪费这个机会，在隐蔽处【万化】成死在沙漠里那个研究员的模样。
七殿之人都有权限进入核心区，研究员自然也可以。
但，这样利用死去研究员的身份，蔷薇很快就会被发现，必须快速行动。
她径直走向城墙，在快要接近一百米内时，一名八米多高的黑甲巨人出现，挡住了她的前进。
巨人说道：“请出示通行证。”
研究员面不改色地从怀里抽出一个白色封面证件，扔向巨人，后者检查两秒，转身扛起城墙。
城墙轰隆隆地打开，研究员从巨人身侧漫步走入。
在离开黑甲巨人视线后，蔷薇缓缓抬手，指尖悬浮着一滴鲜血。
黑甲巨人的血。
她凝视了数秒鲜血，双眸微闭，探知巨人的记忆。
片刻后，蔷薇的脸色露出惊讶。
“塞缪尔没有关押伊芙，而是给了她职位，伊芙...居然就是第七殿殿主？
“可是为什么伊芙要让虚人出城送死，维娜和妮娜都...不对，肯定是别人假传了伊芙的命令，伊芙才不是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性格。”
“不过既然伊芙很安全，我好像不太需要着急救她...”
蔷薇甩了甩脑袋，暂时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决定先去第七殿，找到伊芙再说。
她继续利用研究员的身份，快速奔向第七殿。
第七殿入口，两个看门的卫兵笔直站着，远远看到一名白色制服研究员朝这边跑来。
两名门卫拦在研究员前方，惊异说道：“西赫达，你居然还活着！”
西赫达是死亡研究员的名字，在送回【恐怖之子】活体的时候，第七殿就宣布了这个人的死亡，所以门卫非常惊讶。
蔷薇露出焦急神色，说道：“我在沙漠和队伍走散了，刚刚回来，现在有紧急的事情要见殿主大人，她现在在殿里吗？”
门卫对视一眼：“殿主大人之前离开了。”
蔷薇说道：“她去哪了？”
门卫说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殿主大人的行踪，不过大人好像是和第四殿殿主一起离开的。”
蔷薇点点头，指尖碾碎了两名门卫的血珠，确认他们没有撒谎，于是转身离开，朝第四殿走去。
这时，一名男子从第七殿走出。
伊芙的从属官之一，第七殿魔能科科长，莫伦斯。
蔷薇微微低头，避开男子的视线，闪到一旁。
莫伦斯也没有注意这个普通的研究员，自顾自地走向谬神宫。
在他身后，蔷薇无声无息地摊开手掌，对准莫伦斯。
一丝丝极细微，肉眼不可见的血雾从莫伦斯身体飘出，在蔷薇掌心凝成血珠。
在血珠成型的刹那，蔷薇脸色微变。
她‘看’到了莫伦斯与伊芙的谈话，让莫伦斯捕捉【恐怖之子】，全力制作【黑斗篷】的情景。
她也‘看’到了莫伦斯对塞缪尔的觐见，以卧底身份，将伊芙的询问、准备都转告了塞缪尔。
蔷薇默默注视着莫伦斯走远，神情渐渐宁静。
她的眼眸却不宁静，有亿万星辰在鲜红的瞳孔里浮现，然后无规则移动，画出无数繁密的线条，最终凝结为一个明亮的光点。
那个光点骤然爆炸，像是勘破了一场局。
蔷薇闭上眼睛，然后重新睁开，红眸回复正常。
她轻声道：“原来你的目标是我。”
话音落下，在她身前数米处，一片虚幻的涟漪悄然展开。
一袭白衣的塞缪尔从涟漪中走出，微笑注视着研究员，说道：“女皇陛下，欢迎来到虚空大陆。”
“很荣幸您能来到我的领地，不过很抱歉，也请您葬身于此。”
479
解除后遗症的能力我做了个梦，梦中，有许多粉蓝色的史莱姆簇拥在我身边，用凉凉的身体将我包裹，蹭来蹭去。
虽然史莱姆很可爱，柔软的触碰也很舒适，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想从梦中醒来，可无论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只能任由身体被其触碰。
许久，许久。
终于，我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粉蓝色穹顶的大殿，我回忆起来，自己是在妮露的大床上睡着了。
而此刻，旁边已经没有了妮露的身影，整张床、整个大殿，只有我一人。
“啊！”
我一声惊叫，因为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被脱掉了，全身上下只留了两件内衣，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
难怪做梦感觉有点冷，谁把我衣服脱了？
我惊魂未定地检查了一下身体，好在并没被侵犯的痕迹，似乎只是外衣被脱了。
突然，我轻咦了一声，表情困惑地从床上爬起。
“这...我睡了多久？
我抬起右手，魔力在体内流畅运转，火元素飞快聚集，在掌心凝成一个深红炽热的火球。
周围的温度蓦然升高，微凉的肌肤也暖和起来。
这构建速度、魔法威力...我居然已经恢复二阶巅峰的全盛状态了！
我认真感知了一下身体，后遗症导致的生涩负担完全消退，而在我预测中，想要恢复这种状态，至少还要一天一夜才对。
难道我在妮露床上睡了一天整？
我取出魔讯机，看了下时间，确认大概只过了一个小时。
在我睡着的一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对我进行治疗吗...究竟是什么魔法，竟能消除我女神态的负担。
在我印象中，唯一一次让我免除负担的，只有在精灵之森获得【世界树之种】传承的时候，不仅获得了原初精灵态，还被其庞大的生命力治愈了身体。
看这情况，难道是妮露脱了我的衣服，用某种特殊的方式帮我恢复了？
我忽然想起，第四殿的殿主职能就是【医治】，这很有可能。
那岂不是说，如果我以后把妮露绑架，让她一直跟着我，就能大幅减小使用女神态的后果，增加使用时长？
我脑海瞬间想了许多，又慢慢回到现实。
对了，妮露去哪了？
我环绕四周，没看到妮露的身影，也没找到自己之前穿的衣服，于是从戒指里取出一套新裙装，下床穿鞋。
穿戴完毕，我朝殿外走去，却在即将走出大殿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在我身前一米处，忽然浮现一层微光荡漾的浅紫色光幕。
我惊讶地看着光幕，绕其走了几步，发现整个第四殿都被一道紫色结界围住了，根本走不出去。
这...是有人想把我困在这里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青葱般的右手食指伸向结界，指尖亮起白光。
全盛状态的我，施放炙光魔法更加轻松，已经不亚于三阶魔导师的水平。
滋！
一道极亮光束直射在结界上，交接之处猛然爆发紫白光辉，围绕第四殿的浅紫结界全都亮了起来。
然而，即便我全力输出，这道结界依旧稳定，没有丝毫能破除的迹象。
“好强的防御，估计有四阶层次了。”
正好现在身体的后遗症已经消除，我沟通光明神座，磅礴的神力凝聚在指尖，以炙光的形式发射出去。
自从苏醒后，我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的承受力似乎有所增强，在常态下使用光明神力更加得心应手，施放一两道魔法完全没问题。
呲拉！
神力作用下，炙光的威力几乎可以洞穿一切，半透明的光幕仿佛被剪刀裁破，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我迅速从裂口中穿了过去。
但当我穿过结界，顿时被外面的景象惊住了。
目之所及，整片天空都被一层深紫色、光芒流转的结界包裹，笼罩了谬神之城的所有范围。
对比这道庞大结界蕴含的复杂能量，我刚才破开的结界就像孩童玩具般简单脆弱。
巨大的结界有无穷紫意流转，在其中央汇聚一道粗大的紫色光束，向下形成柱状的紫色牢笼，将一个猩红的能量光团罩在里面，不断消磨其能量。
肉眼可见的，猩红光团的体积迅速缩小，渐渐步入湮灭。
我认真凝视，看到猩红光团最核心的位置，紫红光芒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周遭光芒太盛，以我的视力也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身材，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在我看到人影的刹那，人影可能也看到了我，于是，猩红光团像是受到刺激，不顾一切地撞击紫色牢笼。
可惜，猩红光团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无论多么用力，每次与紫色牢笼的外壁相撞，都会被反弹回去，且大小、亮度明显衰减，给人一种决绝却无奈的感觉。
我忽然感到一种悲伤，下意识有种冲动，想帮这个猩红光团从紫色牢笼里救出来。
但这个人是谁啊？跟我有关系吗？我为什么要救？
说不定是某个存活千年的老怪物、大坏蛋呢？
不，应该说大概率是坏蛋，因为瓦罗兰的人不可能来到虚空大陆，以我的立场，虚空大陆的大部分强者都是反派角色。
理智给了我许多理由，向来不爱管闲事的我，向来不想插手这种事情，不过这次，我感觉至少应该看一下猩红光团里是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谬神之城大费周章绞杀的对手，说不定会是我的助力。
然而，正当我准备调集神力，化作女神态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眯着眼睛，面带微笑的少年身影。
克里斯汀拦在我前方，好整以暇道：“伊芙同学，你想做什么？”
我盯着他说道：“紫色结界围杀的这个人，是谁？”
克里斯汀摊手道：“不太清楚呢，大概是塞缪尔老师想要杀死的一个对手吧。”
我哦了一声，发现高空的猩红光芒已经非常暗淡，缩小到难以辨识的地步了，于是立刻链接光明神座，调集神力。
持续了千万年昏暗的虚空大陆天空蓦然一亮，圣洁光明中，我的银发飞快变为金色，体型变得成熟，四阶巅峰的强大力量涌入身体，整个人充斥着不可直视的尊贵意味。
克里斯汀神情微变，我没再管他，朝天空的紫色牢笼飞去。
然而，忽然间，我身后克里斯汀的身影，又在我飞行的前方出现。
他脸色严肃，右手平伸，做出停止的手势。
“伊芙同学，塞缪尔老师吩咐我，千万不能让你过去。”
480
无限能量的威胁炽白璀璨的光剑凝聚手中，我无视了克里斯汀，直冲天际的紫色光牢，斩去。
【永恒光明之剑】威能之盛，正面对拼中，几乎没有事物能够阻挡。
克里斯汀凝立空中，双眸微眯注视着光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用【刹】尝试切断，但最终还是在光剑抵达他身侧的刹那，利用【无距】闪避消失。
我速度丝毫未减，短短数秒便飞至紫色光柱前，白皙的右手一转，永恒光明之剑即将斩中光牢。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伊芙，不要因为一个无关之人冲动。”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我紫眸微转，注视着突然出现在身侧的白衣男子。
果然，塞缪尔要阻止我，那我就更不能让他杀死这个猩红光团里的人。
我左手一挥，第二把光剑凝聚手中，将身侧的塞缪尔逼退，同时双剑斩向前方光牢。
塞缪尔这次并未阻止，然而，当我双剑斩中光牢，却感觉毫不着力，像是斩空了一样。
眼前的紫光化作幻象，缓缓消失，接着，数百米外的另一个方向，重新浮现一个巨大紫色光柱牢笼。
是心灵法则【幻境】的效果吗？把牢笼的真实位置隐藏了？
这一点我早有心理准备，双手光剑微抬，冷声道：“塞缪尔，你应该认识我手里的这两把剑。”
无限能量之剑，堪称天启袭击中的最大功臣，重创了数名四阶，包括泽维尔在阻止其爆炸的时候都受了伤，而后来，又成为了泽维尔击退敌人的最强利器，塞缪尔当然认识。
他平静地注视着光剑：“伊芙，连你也会用这种办法吗？”
我双手光剑逐渐明亮，一丝丝蕴含无穷威力的恐怖光焰从中溢出，显然是能量不稳定的表现。
这意味着，两把剑正处于爆炸边缘。
在来到虚空大陆之前，我从未想过令【永恒光明之剑】自爆，因为大范围攻击的威力再强，也很难杀死拥有绝对生命场的四阶强者，更不可能伤到四阶高位以上的半神，其最大的意义，无非是摧毁周边一切外物、甚至毁灭世界而已。
来到虚空大陆后，我无数次思考如何从谬神之城脱身，以【永恒光明之剑】自爆是理论最有效的办法，但，也是我打算最后使用、最不想使用的办法。
因为它会杀死无数虚人。
然而，如今突**况，我只能临时试试这个办法。
坦白说，即便是现在，我的主要目标也只是威胁，尚未下定决心让其爆炸，毕竟这样一来，像小男孩、小黑狗黑豆这样的无辜者都会死去，即便种族不同，我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如果这样做，为了一己私欲杀死无数人，我自认善良，却和那些真正毁灭世界的反派有什么区别？
我面无表情说道：“塞缪尔，如果你不想让谬神之城毁灭，就放了这个光牢里的人，也放我离开谬神之城。”
塞缪尔轻叹道：“值得吗？伊芙。”
我维持着冷漠的表情，说道：“值不值得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如果你觉得你要杀的人比谬神之城更重要，那我毁了你的城市，就是值得的。”
“伊芙，你恐怕误会我了，我说的值得，并非谬城于我的值得。”
“永恒之剑爆炸以前，你所杀之人皆为恶人，至少是你心中所恶，但若是你将这两把剑爆炸，谬城之中，数千万无辜的虚人都会死在你手中，自此以后，无论你是否逃脱，你都将背负千万人的杀孽而存活，这一点，于你值得吗？”
塞缪尔一眼也没有看脚下蓬勃错落的城市，也没有注意我手中炽烈爆发的光剑，只是沉静地望着我。
他的棕眸一片平和，眼底却一片淡漠。
我莫名读懂了他的想法，在塞缪尔眼里，这座因他而成就的，虚空大陆最优渥繁华的城市一点也不重要，所谓的七殿、属下、平民，并不是塞缪尔需要他们，只是他们需要塞缪尔。
我的威胁，于塞缪尔毫无意义，无论我是否爆炸，他都不会因此而改变做法。
但我宁愿看不懂他的意思，因为这说明塞缪尔真的就是一个只顾目的，不择手段的‘理智者’，也说明我最有可能逃脱的办法完全无效了。
而且，以塞缪尔的智商手段，我真的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诈我，赌我不敢、不愿意杀死这么多普通虚人，才刻意摆出这副毫不在意的冷血样子。
时间一秒一秒地推进，我知道紫色光柱里的那个人支撑不了太久，心中极为纠结，握剑的手都微微颤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道：“塞缪尔，你不要逼我。”
塞缪尔神色依旧沉静，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伊芙，是你自己在逼自己。”
这种眼神让我感到愤怒。
因为我完全无法接受所谓的怜悯，仿佛我做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他准备好的剧本里，没有任何可以超脱的地方。
这让我有种强烈的、真实的、想要撕碎剧本的冲动。
我冲动了。
两道极致的光芒从天穹闪亮，旋即，尚存夜色的世界进入彻底的白昼。
我瞬间后悔了。
那两把剑的极致光明一闪而暗，在我手中消散。
然而，我对心灵法则【无限】的开发还处于初级阶段，已经爆发的能量，无法再收回。
无穷之极高层级的能量以湍流形式朝四面八方溢散。
炽焰滔天、汪肆浩渺。
无论是真实困住猩红光团的光牢，还是塞缪尔【幻境】制作的虚妄光牢，一切都在这股恐怖的能量湍流中破灭，只余留一个光芒微弱的红裙少女影子，被光芒冲击飞远。
我朝红裙少女飞去，从她的身影中感到一丝熟悉，但并未多想。
此刻，我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眼角余光中，被能量湍流冲击的其他事物。
笼罩天空的深紫色结界首当其冲，被能量湍流击中，产生无数裂痕。
如此强大的结界，我之前无比希望它的破碎，此刻却反而希望它能坚持住，抵御能量湍流的轰击。
然而，不足一秒的时间，那结界就碎了。
这一刹，我心中猛地一颤，有种难言的恐慌情绪，这意味着不仅核心区，整个谬神之城都将迎来能量湍流的侵袭。
忽然，这一刹，我听到一声熟悉的、温和的叹息。
天地间陡然一暗，有无边无际、深邃漆黑的空间幕布将咆哮的炽烈光明笼罩。
一如当初泽维尔的扭曲黑域。
481
黑斗篷的缺陷幸好塞缪尔出手了。
看到【永恒光明之剑】的自爆被黑色空间屏障挡住，我松了口气，专心去抓被能量冲走的不明四阶强者。
然而，在我飞至她身侧，看到她俊美精致的脸庞时，却无比惊讶。
“是你，蔷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蔷薇没有回答我。
她身体表面看不出任何伤势，但脸颊苍白，双眸紧闭，若不是还有些许微弱气息，我几乎以为她要死了。
我瞬间想通了情况，蔷薇没有别的理由来虚空大陆，只能是专程来救我的。
我曾经想过天启学院、光明神殿，有谁会追到虚空大陆找我，没想到却是这只吸血鬼。
没死就好，我真的不想因为自己再死去一个生命，更何况她还是十六夜的姐姐。
“光明之六十五，圣疗！”
一束纯净、洁白的光芒从我手中发出，照耀在红发少女身上，然而，一向任何可以治愈任何伤势的圣疗魔法，在蔷薇身上却没什么效果。
她的气息依旧虚弱，在圣光及身的时候不仅没有恢复，反而皱了皱眉，像是有些痛苦。
难道是光明神力和黑暗系的血族不兼容？
我立刻想到这个原因，连忙停下圣疗魔法，转为平时很少使用的水系魔法。
“流水咏唱之七十三，祀疗之雨。”
一丝丝淡蓝的雨滴凭空而落，落在蔷薇身上，打湿她的衣襟，但她的气息依旧虚弱，没有丝毫恢复迹象。
两次治疗无效，我暂时停下了治愈的想法，转头望向四周。
天际的能量湍流还在扩散，尽管我只释放了一刹的【无限】，但其爆发的能量却达到了虚空位面理论能承载的最高能级，以其强大程度，湍流爆发至少会持续一分钟以上。
若是将【永恒光明之剑】的能量完全释放，估计会像天启【永杀】爆炸的情景一样，持续半个小时的高能坠落。
虽然不确定塞缪尔帮普通虚人抵挡能量的原因，但这种做法正符合我的期望，他无暇分心顾及我和蔷薇。
趁着这一分钟，我必须带蔷薇离开谬神之城。
这些思考在我脑中片刻即过，我揽住蔷薇的腰，辨认了一下西面方向，高速飞出。
能够阻拦两人的紫色结界，已然被之前的能量湍流击毁，我飞越西门，一路畅通无阻。
只用了十余秒，两人便穿过谬城区、流民区的地界，飞入茫茫的银色沙漠。
谬城高空，塞缪尔双手构建着抵御爆发的空间障壁，沉静注视着两人飞出视线。
这一次的能量爆发比天启【永杀】爆发稍弱，主要是时间短促，对于塞缪尔这种级别的强者来说，并不算很难处理。
有微风吹过，拂起白衣男子的衣角，一名浅紫短发的眯眯眼少年闪现在塞缪尔身后。
克里斯汀注视着塞缪尔背后的心脏部位，说道：“塞缪尔老师，需要我去拦下伊芙吗？”
塞缪尔遥望远方说道：“你拦不住她们的，不用过去了。”
克里斯汀眉梢微挑：“老师，您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嘛？”
塞缪尔笑了笑，说道：“我对你很有信心...所以，你对自己也要有些信心才对。”
克里斯汀眯着的眼睛愈发变成一条缝，隐约察觉塞缪尔话中有些深意。
天空的能量湍流逐渐停歇，塞缪尔缓缓放下双手，叹道：“等神乐、柯蒂丽、乌尔诺斯回来，让他们一起把伊芙追回来，至于现在...给伊芙和陛下一点告别的时间吧。”
克里斯汀敏锐地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什么，语气微讶道：“血族女皇快要死了吗？”
塞缪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回头，只是说道：“自今日起，我将融合黑暗神格。”
他在克里斯汀的视线中迈出一步，消失在一片虚无波纹中。
......
谬城西面，银色沙漠。
尽管离开谬城时没有人追过来，但为防万一，我还是以女神态多飞了两分多钟，一口气飞了数百公里。
这个距离，应该没有人能追上来了。
为了节约女神体的时间，我变回银发紫眸的普通形态，取出【飞毯】，将昏迷的蔷薇放上去，以虚空晶石充能飞行，又给自己和蔷薇都披上【黑斗篷】。
现在的我已经恢复全盛状态，六系完美体质的二阶巅峰，不亚于一般的三阶强者，只要不惹到四阶虚空生物，在沙漠里自保完全足够。
只要谬神之城没人追来，安全不是问题，更何况，一旦蔷薇苏醒，就算四阶、哪怕君主级的虚空生物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但如何让蔷薇苏醒，实在是难住我了。
我再次尝试了自己掌握的各种水系治疗魔法，可无论是之前女神态施放，还是现在恢复普通形态施放，都没能让蔷薇有一点恢复的样子，一直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这让我逐渐有种不详的预感，昏迷这么久，她的伤势比我预想中严重得多。
我一边操控着飞毯前进的方向，一边冥思苦想如何帮她治疗。
忽然，耳边响起蔷薇熟悉的声音。
“伊芙。”
我微怔转头，看到蔷薇不知何时已经苏醒，她微歪着脑袋，双腿柔软弯曲，像鸭子一样坐在飞毯上。
比起平时的优雅，此刻的她莫名添了几分可爱的意味，就像我在幻境最开始见到的小朵一样。
“蔷薇，你醒了！”
我惊喜的说了一句，既然蔷薇能苏醒，以她四阶高位的半神能力，治好伤势肯定不再话下，至少能脱离这种随时都要凉凉的危险状态。
看到我一脸高兴的表情，蔷薇也扬起嘴角，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笑了两秒，她看向身上的黑斗篷，又看向我，忽然伸手，把我身上的黑斗篷扯了下来。
她将两个斗篷都披在自己身上，说道：“伊芙，飞毯你可以随便使用，但这个黑斗篷你是不能用的。”
我莫名其妙：“为什么？”
蔷薇灵巧地转了转红眸，煞有其事说道：“因为这个斗篷蕴含【恐怖之子】大眼睛的腺液，长期披着会对四阶之下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莫伦斯当初果然对我有所欺瞒。
482
谬神宫的追杀“伊芙，你看起来很高兴？”
“是啊。”
我微微一笑，成功逃离谬神之城，又遇上了蔷薇，事情发展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心情自然很好，连看这个目的不明的吸血鬼都亲近了许多。
蔷薇眨眨眼，说道：“心情这么好，要不把你的干粮给我喝两口怎么样？”
“干粮？喝？”
我迷惑了一秒，理解了她的意思，微惊道：“你想喝我的血？”
蔷薇小鸡啄米般连续点头：“嗯嗯！”
这家伙，这么直接的吗，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不会同意，但她刚刚因我而受伤，作为同伴关系，用点血我还是不太介意的，说不定蔷薇就是需要血液疗伤。
我略微犹豫，一咬牙，将右手递到她面前，偏头说道：“你可以喝，但别喝太多...不要把我吸干了。”
夜风吹拂着手背，带来丝丝凉意。
蔷薇沉默数秒，两只小手分别捏住我右手的大拇指和小指，拉到她的唇边。
然后，我感到手背传来软嫩的，唇的触感。
这仿佛吻手一般的礼节，实际却是血族的进食。
虽然我不是很怕被咬，但这敏锐的感觉，注意力还是都集中在右手上了。
奇怪的是，我等了许久，并没察觉疼痛，反而感觉蔷薇的嘴唇缓缓离开了。
我转头望向蔷薇，见到她表情渴望、却又难过地盯着我的右手。
她眼眶微红，红眸里有晶莹闪烁，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
“谢谢你，伊芙，你真的愿意给我干粮喝...你真好。”
她声音呜咽，仿佛强忍情绪。
接着，蔷薇放开了我的手，转头看向飞行的后方，抿了抿唇：“可惜，我已经不能喝了。”
我疑惑道：“什么意思，你不喝我的血了？”
蔷薇嗯了一声，回头看着我说道：“伊芙，你打算怎么返回瓦罗兰大陆？”
我想了想，说道：“莫伦斯跟我说过两个方法，其中寻找【永恒之井】的方法我不确定真假，所以我打算去找一位虚空君主，威胁或者合作，让他送我回去。”
蔷薇笃定说道：“莫伦斯的两个方法都是真的，但是你不能去找虚空君主。”
“虚空大陆共有十名君主级，每一个你都不可能合作...”
我更加疑惑，就算我不能合作，只要蔷薇在，以她的实力，和【君主】级谈判是完全可行的，她不准备跟我一起回去吗？
蔷薇继续道：“你只能去艾泽奇斯雪山，寻找【永恒之井】，一路上，还得避开谬神之城的追兵。”
我惊讶道：“塞缪尔派人追过来了？”
这都跑了数百公里远，虚空大陆这么大，他们凭什么追踪？
蔷薇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灼灼地望着我：“伊芙，你相信我吗？”
坦白说，我对蔷薇的信任度并不算高，但这个时刻，她就在我面前...
我有点口是心非地说道：“相信。”
蔷薇禁不住笑了，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那么，请你闭上眼睛。”
我看了她两秒，闭上双眼。
月光倾泻在银发少女的脸上，蔷薇痴痴地望了两秒，慢慢将唇凑过去，轻轻一触。
一记浅浅的吻。
我心中一惊，猛然睁开眼，看到蔷薇已经微笑着缩回脑袋，仿佛什么也没做。
“这，你对我...”
这突如其来的...福利？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蔷薇一脸无辜说道：“这不能怪我，伊芙，你也不对着镜子照照，像你这样的美丽的女孩闭上眼睛，谁能忍得住呐！”
我恼火说道：“这也不是你占我便宜的理由！”
蔷薇理智气壮说道：“我可不是故意占你便宜，说了让你照照镜子，你还不听。”
“喏~”
她忽然伸手，不知从哪掏出一面镜子，摆在我面前。
我看着镜中倒影，微微一怔。
镜子里，我的形象已然大变，银色长发变成了浅蓝色短发，紫色的眼睛变成水润的湖蓝色，容貌从原本清雅圣洁的绝美，变成了偏向可爱的甜美。
我震惊地站了起来，对着镜子，发现连身高、体型都有所变化，整体变矮了，颜值明显降低了一些，但更加让人能够亲近。
主要是这副样子，和之前一点联系也看不出来了。
我瞬间理解了蔷薇的做法，原来是要改变我的外形，隐藏身份。
但以她的能力，应该没必要特意亲我一下吧...
蔷薇打量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伊芙，我【万化】留存的魔力大概能持续一年左右，这段时间里，只要你不暴露，没有人能识破你的身份。”
我哦了一声，说道：“那如果我回到瓦罗兰，想要恢复身份呢？”
“除非你能找到我...否则只能等一年了。”
“找到你？你要离开吗？”
“嗯，我...我大概会离开一段时间。”
蔷薇低头避开目光，语气怅然说着。
忽然，她又回了下头，望向飞毯来处的方向。
我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后方夜空，那里什么也没有，但我知道，蔷薇的感知比我强得多。
“有人追过来了？”
蔷薇没回答，再次看向我认真道：“伊芙，你相信我吗？”
我说道：“相信。”
蔷薇说道：“把飞毯的控制权给我。”
“好。”
我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妙，没问原因，果断断开精神链接，蔷薇迅速连上，飞毯略微掉头，偏折了三十度左右，陡然加速。
呼的一声，骤然产生的加速度让我瞬间失去平衡，幸好蔷薇早有准备，抓住我的手臂，让我不至于甩出去。
她的精神力比我常态强大不知多少倍，飞毯上，一颗颗镶嵌的虚空晶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暗淡，预计几分钟便会消耗殆尽。
冷风嗖嗖的刮着，吹得我脸颊生疼。
以蔷薇的实力，直接带着我飞行肯定比飞毯快得多，而且这速度，至少应该用生命场帮我挡一挡风...
我本想询问原因，但看到蔷薇的脸色，顿时说不出话了。
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虚弱，苍白地隐隐透明，前额竟然有汗水渗出，只有那双红眸依旧清澈明亮。
“伊芙，虚空大陆有一个名为【虚渊】的禁忌之地，在那里，半神之下无法发挥任何力量，只有勘破心魔，四阶高位的【君主】级才能发挥部分实力。”
“而那里本身就生存了不少【君主】级虚空生物，专门猎杀各式各样的四阶领主，所以，即便是塞缪尔也不会轻易进去，他手下的那群殿主就更不敢进。”
我听见蔷薇说着，同时，我也发觉身后的凌厉破空声。
月光中，三个熟悉的身影朝飞毯冲来，正是塞缪尔麾下，神乐、柯蒂丽、乌尔诺斯三大四阶殿主，其速度比飞毯更快。
483
虚空君主级的伪装“你这样说，我们前进的方向，不会就是【虚渊】吧？
我立刻猜到了蔷薇的意图，不过，【虚渊】这么危险，真的要过去吗？
“没办法，想要摆脱这三个殿主，只有【虚渊】才能做到...”
咻！
蔷薇话音未落，一道璀璨的雷枪从飞毯侧翼划过，击向远处的银色沙漠。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深蓝的雷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视野，在沙漠留下一个数百米长的恐怖沟壑。
我心神微震，这道攻击没有丝毫留手，对方显然抱有杀死两人的心态。
“切，打偏了么。”
另一边，柯蒂丽神色不屑，脸颊的闪电纹路微微亮起，双手再次汇聚一把雷枪，做出抛掷动作。
忽然，神乐抓住了她后仰的雷枪，说道：“柯蒂丽，塞缪尔大人吩咐的是活捉伊芙，不能这样粗暴的进攻。”
柯蒂丽冷声道：“这一点我自有分寸，我不会杀了那个人类，但只要她不死，缺点肢体也不算什么。”
“放手！”
柯蒂丽强行用力，把雷枪从神乐手中夺走，瞬间瞄准，试图抛出。
然而，雷枪刚刚脱手，就从中间断裂，一分为二坠向沙漠，形成两道刺目的雷光爆炸。
柯蒂丽怒道：“神乐，你是要叛变吗？这个时候还要拦我！”
神乐放下右手，语气冷冽道：“我只是遵循塞缪尔大人的命令。”
两人僵持之际，一道狂暴的黑色刀芒从侧面斩出，笔直斩向飞毯，险而又险地被其避过，却也阻碍了飞毯的前进速度。
神乐看向抽刀平砍的黑纹男子：“乌尔诺斯，解释一下你的行为，你也要违背塞缪尔大人的命令吗？”
乌尔诺斯神色傲然：“什么命令？我乌尔诺斯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
神乐右手搭在腰间，缓缓抽刀，漠然道：“再对塞缪尔大人不敬，我会杀了你。”
乌尔诺斯冷哼一声，改口说道：“神乐，你太死板了，命令本就应该分情况听取，这种情况，你知道飞毯上的目标是谁吗？”
神乐皱了皱眉，他们三人的神识都被一种不知名能力屏蔽掉了，这致使三人都无法感知飞毯上的情景，只能凭借肉眼观察，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时间很难看清具体景象。
“先不谈上面的人类究竟是不是伊芙，就算是，塞缪尔大人的命令也只是将其带回去，我的看法与柯蒂丽一致，让她活着即可，追求无伤完全没有必要...”
“斩碎吧！”
乌尔诺斯举起长刀，狂野地朝飞毯连劈三下，顿时有三道长达千米的恐怖刀芒沿着银色沙漠飞出。
这三刀极准、极快，封死了飞毯的闪避方向，以四阶中位强者的实力，其中任何一刀斩中，飞毯连同上面的人都会变成两半。
不过以谬神宫的技术而言，只要没有立刻死亡，两半了带回去也能救活。
突然，夜空一亮，飞毯上传来一股无比圣洁、强大的气息，一个恢弘炽白的光盾突然出现，将三道刀芒尽数挡下。
“好强的光系护盾。”
乌尔诺斯脸色微肃，自言自语。
他全力挥出的三刀都命中了光盾，却连一点波澜都没产生，显然，对方的防御能力远超自己的进攻，飞毯上的强者比自己等阶更高，至少是四阶高位的半神。
另一边，我已然变成了金发紫眸的女神形态，神色凝重，站在飞毯上，单手维持着圣光护罩的防御。
刚才那波进攻，我已经看出，蔷薇现在连四阶的实力都没有，根本用不出生命场，对四阶的攻击只能依靠飞毯闪避。
现在，只有我女神态才能与敌人正面抗衡，但因为在谬神之城和逃离时的消耗，女神态只剩下三分多钟的时间。
跟四阶战斗多次的我，明白自己女神态的实力水准，三分钟，杀死一名四阶中位不成问题，两个略有压力，三个就会大概率放走一个。
主要是我不确定神乐的实力，如果她是四阶高位，我不可能三分钟解决三人，而一旦时间过去，就会毫无反抗之力，被他们抓住。
而且，我不能用尽女神态的时间，否则一旦进入后遗症状态，不需要谬神宫的追捕，我就会死在沙漠里。
换做精灵之森的我，或许会仗着女神态天下无敌，选择强杀对方，但现在的我已经明晰了局势。
硬拼毫无胜算，就算我能杀死两名殿主，最终也会被谬城的其余四阶抓住。
我略微沉思，快速说道：“蔷薇，你的【万化】能对我现在使用吗？”
光明神力入体后，就像原初精灵的银发银眸失效一样，蔷薇【万化】的蓝发妹子形象也被覆盖了，只有等我停用神力才能变回去。
蔷薇略微犹豫，说道：“我无法改变你的身体本质，但如果你配合，可以微调一下形象。”
“我要怎么配合？”
“收起绝对生命场，将所有能量约束体内。”
“好！”
趁着敌人还没攻过来，我立刻收起护盾，约束神力。
“把我变成你见过的，随便一个【虚空君主】的样子。”
......
四阶光明护盾的出现，令乌尔诺斯的狂傲表情微微收敛，不再随意进攻，而是三人一齐冲向飞毯。
由于伊芙的隐瞒，塞缪尔也没有提过，在三人情报中，并不知道伊芙具有女神形态，更不知道这种形态只能持续数分钟。
他们以为这次要追的是一名重伤将死、毫无战力的半神，和一个区区二阶的弱者，这番见到半神级的防御，心态都变得认真起来。
突然，飞毯停止了逃跑，静立半空。
神乐三人心神微凛，数秒后，见到飞毯竟然调转过头，主动朝这边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飞毯的神识屏蔽消失，三人的终于扫描到了其中景象。
一个红发红眸、气息虚弱，静坐着的少女，还有一个浑身笼罩黑雾的不明生物，只能看到一双恍若黑洞的双眸，放射着螺旋幽暗的光辉。
普通人看不穿黑雾，仅仅看着这双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
但在神乐三人四阶级的神识感知中，却能轻易看穿那黑雾内的情景。
一双黑色骨翼轮廓，体内流淌着猩红岩浆，头顶一对带刺的犄角，尾巴仿佛亿万把黑刃构成的钢鞭，骨骼从身体各个关键暴突而出，浑身散发着四阶巅峰的强大气息。
三人脸色骤变，骇然道：“虚空第二君主，剑魔贝斯特？”
484
第二次被表白的伊芙蔷薇【万化】的效果比我预估还要完美，我本以为只能大致修改外貌，没想到连体型、装束都能改造，让我的外表完全变成了虚空君主，【剑魔】贝斯特的样子。
不过缺陷也很明显，只改变了外表，却没让我获得贝斯特的任何能力，包括这看似如钢铁般坚硬的身体，真打起来，还是之前女神态的身体硬度。
如果是蔷薇全盛时期，就算不能复刻贝斯特的全部能力，也能复刻大半，而此时重伤的她，只能使用【万化】最基本的效果，改变外观。
不知道能不能骗过谬神宫的三位殿主。
不需要骗很久，只要我演好这一次，让他们撤退，我和蔷薇就能进入【虚渊】，不必担心敌方的追捕。
我平复心态，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地远望敌方三人，伸手，握住黑色刀刃般的尾巴。
恪拉！恪拉！
一节一节刺耳的骨骼摩擦声响起，狰狞的骨刃缓缓抽出。
这是蔷薇的指导动作，贝斯特是虚空大陆一支奇异种族的进化，本体的尾巴，就是他的专属武器，称作尾灭剑骨。
这一幕落入神乐三人眼中，三名四阶脸色微白，竟然都产生一种不寒而粟的恐惧感。
人的名，树的影，贝斯特被称作仅次于塞缪尔的第二君主，若非【幻境】能力克制，在硬实力、破坏力上还要超过塞缪尔，再加上其狂放的战斗风格和高冷的性格，在虚空大陆堪称声望第一也不为过。
神乐不是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毕竟贝斯特一直独居大陆东部，与这里距离甚远，但就算模样是假的，四阶巅峰的气势却不可能是假的。
整座虚空大陆，只有塞缪尔、贝斯特两位【君主】是四阶巅峰而已。
看这样子，难道追捕的半神和贝斯特有朋友关系？
神乐抽出长刀，冷静道：“柯蒂丽，乌尔诺斯，我来试一试对方的攻击，你们看情况帮忙...或者撤退。”
“别傻了，什么试试攻击...”
柯蒂丽紧紧握着雷枪，声音微颤道：“这要是真的贝斯特，你一击都接不下来，我们赶紧一起逃命才是。”
她身形微偏，双腿微跨，已然做好了闪避逃命的准备。
乌尔诺斯长刀垂在身侧，低沉说道：“柯蒂丽说得对，神乐，收起你的傲慢，别想接下这一招。”
神乐绿眸凝视着那缓缓拔出的黑色骨剑，说道：“既然如此，我来掩护你们逃走...”
话音未落，三人神识感知中，飞毯上的贝斯特已经完整拔出尾剑，猛然举过头顶，重重劈下。
同时，一股四阶巅峰的强大生命场突然出现，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剑光未出，在感知被屏蔽的刹那，柯蒂丽毫不犹豫地调转过头，朝侧后方疾速飞离。
乌尔诺斯瞳孔微缩，同样飞速后退，一边退，一边冷傲道：“神乐，吾自会逃命，用不着你帮忙！”
夜色下，神乐拔刀而斩。
黑夜陡然明亮了一瞬，月光却陡然暗淡了一瞬。
这一刀撕裂黑夜，掩盖月华，以极致的锋芒冲向飞毯，仿佛要切碎一切。
然而下一刻，一道更为璀璨、深邃的暗红剑光从飞毯中斩出。
准确说，是轰出，因为这一剑威势之强，体量之大，根本不应该称之为剑光。
暗红剑光以磅礴之态，瞬间湮灭了神乐的雪亮刀光，而后余势不减，化作一道恐怖的暗红剑芒，连绵数万公里。
神乐的视界完全被暗红充斥，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轰击在生命场上，将她以一千公里每秒的速度震飞。
狂暴的风压吹击着周围的一切，这一剑，半个虚空大陆的大气层都被排斥开来，银色沙漠更是被斩出数百米的鸿沟。
无数银色沙粒腾空而起，飞向远方，形成一片美丽的银屑飘带，仿佛这一剑的余晖。
躲开暗红剑芒正面攻击的柯蒂丽、乌尔诺斯心头巨震，再不回头，也不敢回头，借助沙子掩饰身形，高速朝被轰飞的神乐追去。
我注目着三人飞远，结束光明神力的调用，身体逐渐变小变软，恢复之前浅蓝短发的妹子形象。
这一剑以【无限】蓄势，威能不亚于贝斯特本人进攻，哪怕贝斯特、塞缪尔站我面前，我都有信心击退，斩飞神乐绰绰有余。
唯一的缺陷是暗红剑光没有剑意，只是形似而神不似，贝斯特称号【剑魔】，随手一剑都会蕴含本质剑意，这一点可能会使我暴露。
不过也无所谓，我本身就没打算一直伪装，能骗这一次就足够了。
神乐三人，以我本体来打，会比现在更加碾压地打出优势，但却像这一剑一样，容易打赢、打飞，却不可能三分钟全部杀死，而一旦杀不死，最后失败的就会是我和蔷薇。
而装成贝斯特吓跑他们，算上圣光护罩和无限蓄能，总共也才二十秒的时间，这个结果完全符合我的期望。
啪啪啪~
“伊芙，你演技真棒！这下我们就能顺利前往【虚渊】了！”
蔷薇开心地鼓掌，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肯定要跳起来庆贺。
在刚才的【万化】两次后，她的状态越来越差，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贝斯特又不说话，砍一剑哪里需要演技？赶紧飞吧，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必须进入【虚渊】。”
我随口说着，望向前方漫漫的银色沙漠。
蔷薇嗯了一声，望着我。
“抓紧飞毯哦，伊芙。”
她加强了精神力的释放，飞毯顿时加速，不过这次我有所准备，立刻扯住飞毯，没有被甩飞，反而是蔷薇的身形摇晃了一下。
“蔷薇，你还好吗？”
狂风呼啸，我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于是靠近她旁边，再次尝试用水系魔法治疗。
蔷薇没有阻拦，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语气轻松道：“放心啦，飞到【虚渊】不成问题。”
她任由淡蓝的水系治愈魔力在身上游走，在我感知中，明明没产生任何效果，她却眯起眼睛，仿佛很高兴享受的样子。
我也就继续维持治疗了。
蔷薇全速前进的飞毯很快，大约十几分钟，换了两次虚空晶石，前方的银色沙漠出现一条清晰黑色边际线，显然遇上了截断。
蔷薇停了一秒注视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黑色边际，又转头继续看我。
忽然，她抓住我施放魔法的手，中断了治疗。
“伊芙。”
“嗯？”
“谢谢你给我的治疗。”
我知道治疗无效，无力说道：“很抱歉，我没有帮到你。”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如果我不那么心急，如果我能先取一位虚空君主的血液，就能帮你送回瓦罗兰大陆了，怪我直接去谬神之城找你，反而给你造成了麻烦...”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应该能更从容的离开谬城吧，真没想到，都这么大了，我居然还像小孩子、像傻瓜一样，这么冲动地找你，陷入别人的圈套...”
蔷薇久违地，开始大段大段的碎碎念。
她看着我说了很久，宛然一笑。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写满能融化钢铁的温柔，像是刚刚化了妆一样，霞飞双颊，媚眼如丝。
“伊芙，我真的好爱你。”
“真想和你一直飞下去啊。”
485
给你一次喜欢的机会月色下，蔷薇的身体逐渐透明，连同红发、红裙一切衣物，仿佛要一步步化作月光消失。
“蔷薇，你这是...”
我惊住了，一方面，蔷薇的表白太过突然，我毫无准备，另一方面，我本以为她只是被重伤削弱，完全没想到，伤势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我双手发出淡蓝光芒，再次使用水系治疗，有些无措地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
蔷薇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没管我的治疗，说道：“我快要死了。”
她语气无奈，却蕴藏一种平静，平静地无可置疑。
“四阶高位意识海永固，就算身体化成灰都能灵魂不灭，这还是你曾经告诉我的，怎么会这么容易死？”
杀死半神的难度之高超乎想象，蔷薇死亡这种事情我从未想过，一时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
身体治疗无效，难道塞缪尔破坏的是蔷薇的灵魂？
我立刻引光明神力入体，以四阶巅峰能量施展治疗魔法。
“流水咏唱之八十一，灵疗之雨。”
深蓝的魔力在飞毯上方生涩地构成魔法回路，一丝丝淡蓝的雨滴从中飘落，落在两人身上。
这道魔法我只在书中看过，据说有治愈魂体的效果，这是第一次使用。
事实上，以我常态下二阶巅峰的魔力能级，能构建的魔法极限只有六十多号，但凡七十号以上都得利用光明神力，也正是因为光明神力，我才特意去学了这些高阶魔法，方便在女神态时使用。
然而，在我感知中，这些针对灵体的雨丝落在蔷薇身上，和之前的普通魔法一样毫无效果，既没有阻止蔷薇的身体透明，也没有恢复她的虚弱状态。
“没用的，伊芙，我的意识海都枯竭了，下点雨也没有意义...只是你能这样给我治疗，我真的很感动。”
蔷薇抬头看着淡蓝的雨幕，伸手试着接住一片雨丝，却从指缝流走。
早在谬神之城被困住的时候，她的灵魂、意识海就被塞缪尔以法则神器【虚空幻境】摧毁，本体人格连同【万化】掌控的上千人格尽数泯灭，若不是本体境界够高，从脱困的那一刹，她就已经死了。
但强撑到现在，依旧避免不了最终死亡的结局。
眼看蔷薇的身体已经透明大半，似乎已经做好灵魂消散的准备，我愈发紧张起来。
“喂！你怎么能这样死去，我还没有回应你的表白，你这样说完就死，也太不负责了吧！”
光明神力的治疗无效，让我感到深刻的无奈，只能尝试从感情方面唤回她的求生意志。
这句话还真的起了一些效果，蔷薇忽然倾斜身体，表情紧张地朝我靠近，一双红眸极为明亮，认真地盯着我。
她的眼睛非常干净、清澈，清晰地倒映着我的影子，只有我的影子。
这纯净的视线，仿佛一把长长的钥匙嵌入我的瞳孔，眼波流转之间，悄无声息地撬开心锁，摇曳着我的心神。
“伊芙，你喜欢我吗？”
真是魅惑的妖精。
我承认心动了一秒，稍作思考，正要张嘴说话，却见蔷薇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
“别说了，伊芙，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喜欢我。”
蔷薇离开手指，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你很善良，你不想让我死去，所以考虑是不是要骗我一次。只是，没有用的，你能记住我，记住我喜欢你，我就很满足...”
她说到一半，被我打断了：“我当然不喜欢你！”
蔷薇愣住了。
这句话对我来说，基本是实话，虽然蔷薇长得好看，但因为她的强大，因为她的性格，她在我眼里一直是反派那一类，一直以来，我对她都带着一种戒备。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十六夜的姐姐，我或许已经和她为敌了。
但这一次，她因我而来虚空大陆，为了救我落成这副样子，哪怕是出于责任、出于愧疚，我也产生了一些感情。
或许称不上喜欢，但至少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我略微犹豫，忽然别过头，侧着脑袋偷瞄蔷薇，眼神闪烁，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我，我才不会喜欢你，但，但就算是你这样的吸血鬼，如果就这样死去，未免也太可怜了。”
“如果全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救你，那看来只能是我了，所以...只要你这次能活下去，我愿意给你一次，给自己一次喜欢你的机会。”
蔷薇怔怔的听我说完，面对死亡，心态一直平静坦然的她，表情终于发生变化。
她的脸色逐渐委屈，越来越委屈，按在我肩膀的小手微微颤抖。
“呜！”
蔷薇用手捂住脸，晶莹的泪水不可抑制地从指缝里漏出，顺着脸颊蔓延到下巴，滴落在飞毯上。
她抽噎着委屈说道：“伊芙，你...你真的好坏...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不想死啊！”
“我还以为，我和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计划，好多好多增加好感度的办法，好多好多想和你培养感情的游戏...”
“明明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很多事没做，明明我还有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想陪你一起，明明...我才刚找到我最爱的人...”
蔷薇用袖子擦着泪水，带着哭腔，带着后悔说道：“我真的希望这只是一个游戏，可是，我却真的要死了...”
她的身体已经接近完全透明，渐渐化作月色的一部分，和光同尘。
我抓住她的手，感受到温度、触感渐渐流失，紧张道：“蔷薇，你振作点！”
蔷薇神色茫然，似乎听不到我的话，只是喃喃道：“永别了，伊芙...”
怎么办？
无力感涌上心头，连向来无往不利的光明神力都没有效果，我还有什么办法？
忽然，一个久违的事物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立刻进入意识空间，从光明神座上站起，用力抓住身后神座上的光明圣徽，对着星空高喊。
“光明神格！出来！把生命神格给我拿出来！”
486
蔷薇与银鸟世界树曾经将祂的传承【世界树之种】交托给我，最开始时，我只知道这颗种子很重要，关系到瓦罗兰大陆的根基命脉，却不知道它为何重要，只是将其放在意识海里蕴养。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我才逐渐意识到，世界树作为自然与生命之神，其种子传承的不仅仅是一棵能够无限长高的巨树，更代表着祂的神位、神职。
即，自然与生命，两件神格！
神格是神明最重要、最珍贵的事物，虽说世界树临死之时，米歇尔女皇还没从赫尔海姆位面出来，但祂愿意交托给我，而不是其他精灵族，本身就很奇怪。
或许在世界树眼里，只有原初精灵才算得上祂的孩子，所以对普通精灵视而不见，反而将我改造为原初精灵，也或许世界树是看出了我女神态的身份，认为将神格放在我这里，更有助于种子成长。
不管怎么说，世界树将神格交给我，意味着极大的信任，而这两件神格，无疑是留给祂的种子，下一代的世界树成神所用。
祂信任我能帮祂保管好神格，照顾好孩子，然而，我现在却要用祂孩子的东西做其他事情。
不过我也没有办法，现在这情形，有可能拯救蔷薇的，只有生命神格这一件事物了。
喊出那句话后，我眼前迅速变得白茫茫一片，进入一个充斥无限光明的世界。
光明世界核心，有一个被封禁的纯白光团。
这是我的...应该说是光明女神的意识海。
意识海角落，一颗晶莹翠绿的种子扎根于光明之中，努力发育，已经长出了一点嫩芽。
光明神格能够一定程度回应我的想法，这是我当初询问心灵法则时，就明白的事情，这番取出生命神格的意念，自然被其理解了。
纯白光团微微一动，一股波纹传遍意识海，翠绿种子顿时再也无法汲取丝毫能量，进入停滞状态。
一绿、一银两道光影从种子中飞出，围绕纯白光团飞行，似乎在交流什么。
交流了片刻，银色光影突然四处乱飞，像是很不满意。
然而，纯白光团再次动了一下，两个光影瞬间被控制住，无法动弹。
纯白光团的链接中，我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竟然从这些事物上清晰察觉到情绪，就好像能和它们说话。
银色光影大概有所误会，状态是强烈反对，绿色光影也有些不情愿，只有翠绿种子没什么情绪，呆呆的躺在角落，它对外界的一切还处于懵懂状态。
我立刻对银色光影解释道：“不是把你送给别人，只是让你去救一个人，只要你能把她救活，我保证送你回来，而且，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继续给种子提供能量，不设任何限制。”
说出这句话，银色光影的反对意味消散不少，显得有些犹豫。
“时间紧迫，我没空等你想好，赶紧来帮我救人！”
我对纯白光团下达强制命令，银色光影顿时被强迫离开意识海，化作现实中，我掌心的一个银色树形印记。
我看向翠绿种子，不管它懂不懂我的意思，说道：“抱歉，未来的世界树，我要先用一下生命神格，等我用好后，会将它还给你的！”
说完，我也离开了意识海，回归现实本体。
意识海中，绿色光影飞回翠绿种子之内，种子茫然了两秒，忽然察觉到周围的光明松动，可以吸收了。
而且不是之前那种断断续续节制性的供养，而是毫无限制的吸收。
它顿时忘却了刚才的一切话语，开心地汲取养料，茁壮成长。
......
现实世界，飞毯上。
蔷薇已经微笑着闭上眼睛，身躯正化作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升腾、消散在月光中。
我右手快速伸出，将掌心银纹贴在她的眉心。
霎时间，璀璨的银芒在我掌心与她眉心相交处绽放，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银光闪耀下，蔷薇虚幻消散的身影凝固了一刹，仿佛有种回归真实的感觉。
然而，只是凝固了一刹，她的身影就继续化作光点，飞速流失。
难道生命神格的力量都不管用？
我心中猛然一慌，眼睁睁地看着蔷薇的身影完全化作光点，彻底消散。
我怔怔地握了握右手，看着蔷薇之前坐着的地方。
刚才掌心所触活生生的少女，此刻却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夜色月光。
“为什么会这样...”
我右拳缓缓握紧。
连生命神格都无法救活，蔷薇的死亡简直无法逆转，塞缪尔下手也太狠，太决绝了。
这时，我握紧的右拳散发出银光，像是抓住了什么。
我摊开手掌，发现掌心生命神格所代表的，银色树形印记正在发光。
只是比起之前，它发生了一些变化，银色的主干两侧，延伸出两道宽大的银色枝干。
不，不应该说是枝干，这两道银枝的对称性、形状，更像一对翅膀。
这样看来，银色的树形印记，变成了一个长着翅膀的树形印记，仿佛不再是树，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奇特的生物。
我惊异地看着这一切，接着，散发银光的印记竟然在我掌心颤动起来，有种将要脱离的样子。
难道生命神格想要逃跑？
我知道神格有一定的自主性，立刻准备链接光明神座，以女神态治制止它逃走。
下一刻，这个奇特的印记真的从我掌心脱离了！
银光笼罩着它，印记的树形主干变成躯体，其他枝桠都在消失，只有之前的两个宽大银枝渐渐变成翅膀...
它渐渐从一个印记化作实体，化作一个漂浮空中的奇异生物。
该生物通体银白，体型很小，展开翅膀也就和我右手差不多，总体像是一只飞鸟，却不是我认知中的任何一种鸟类。
最奇特的是，通体银白的‘鸟’，眼睛却是红色的。
这只鸟没有逃跑，而是扇动‘翅膀’，飞入我右手掌心。
“这是什么情况？你是蔷薇吗...”
银色的光辉缓缓收敛，我惊异地看着银鸟，她的红眼睛也在看我，尖嘴轻轻啄着我的掌心。
正常的鸟类都会害怕被捉住，而这只银鸟却很信任我，丝毫没有防备的意思。
487
虚空之灾的伊始天启学院，决赛之日。
穆柏峰依旧人山人海，被破坏的设施都已恢复，若不是一些明显新修的建筑，人们甚至无法发现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毁灭城市的大战。
一年级赛区，随着一名黑发红眸的少女将短剑收回鞘中，观战席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下面我们正式宣布！天启大赛，一年级总冠军！属于魔法学院，暗魔法系，伊文捷琳·十六夜！”
评委席声嘶力竭的呐喊充斥广场，所有观众都激动地起立，高喊十六夜的名字，将广场的激烈氛围推向更高峰。
然而，获得冠军的十六夜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大屏幕的特写投影中，她的脸色很平静，甚至称得上冷漠。
十六夜没有去看躺在地上的对手，也没有去看欢呼的人群，只是漠然地走下赛场，仿佛这些事物都毫无意思。
的确没什么意思，琉比斯战败后，一年级剩余的选手连一位三阶都没有，从那一刻基本就宣布了十六夜的冠军，唯一可能造成竞争的，也是十六夜最不在意竞争的，只有伊芙。
然而，伊芙却失踪了。
想到伊芙，十六夜神色恍惚了一刹，连眼前金发精灵的话都没听清。
“抱歉，莎莉文主任，您刚才说什么？”
“十六夜...我是说你获得冠军，按照惯例，可以随我去魔法圣殿，挑选一件神器作为奖励。”
莎莉文看着看着魂不守舍的少女，眼中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惋惜。
她知道十六夜和伊芙的关系，据说伊芙失踪的那几天，十六夜昼夜不分，连续一周没有睡眠，辗转在行政楼、星空塔、天文塔等等地方，甚至私闯天启禁地的执法司密卷、占星台，去查伊芙失踪的资料。
若不是云出岫在后面打理关系，十六夜估计已经被视作不法分子抓起来了，连大赛都无法参与。
不过，即便十六夜跟着泽维尔，在他住所门口等了一夜，也没能得知伊芙失踪的详情，只是通过瘟疫之弓的标记，确定伊芙没有死，去了很远的地方。
很远...远到已经离开瓦罗兰，连泽维尔都无法到达。
知道这一点，十六夜终于不再寻找，而是回到寝室，在伊芙房间呆了一夜。
之后，她对自己进行更严苛的训练，想要更快地变强、成为四阶。
只有四阶，才能有和天启主任、泽维尔平等对话的资格，才有找回伊芙的可能。
另一边，在云出岫的筹备下，天启正赛继续进行，十六夜几乎没什么阻力的拿到冠军，也因此拥有选择神器的机会。
魔法圣殿。
恢弘的大门缓缓开启，金发精灵和红发少女并肩而入，星空般的穹顶上，一件件华美璀璨的神器光团映入眼帘。
两人缓缓漂浮空中，在交相辉映的神器光芒中行走。
瞻仰了数百件神器，十六夜一直没有选择，莎莉文带着她，一路走到圣殿尽头。
圣殿尽头最深处的石柱，已经不再坐着黑衣主任【死亡】修的身影，而是放置了一件神器。
一柄很美的血剑。
剑中气息被完全封存，仅从外表看，它形态流畅纤细，色泽无比鲜红，剑身有密纹闪耀荧光，刃口光滑，也意味着极度锋利。
剑柄处，用不明意义的语言刻着两个符号，十六夜看不懂，却能猜到，是【杀戮】二字。
她在【杀戮之剑】前停留了很久。
蔷薇所赠送的圣器，瞳光剑，之前被塞缪尔以一阶风刃斩断，现在的她正好缺少一把长剑。
但【杀戮之剑】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件神器。
莎莉文微微沉默，说道：“十六夜，我不知院长为何将杀剑放在这里，但它本不该在这里，也不是给学员选择的。”
十六夜看着莎莉文，平静道：“但它就在这里。”
莎莉文看懂了她的眼神，没再解释，只是说道：“末日神器的拥有者，必然是天启四骑士的一员。”
很显然，如果十六夜选择杀剑，那她必须加入天启，成为新的【杀戮骑士】。
十六夜没有犹豫，伸手越过光芒，朝美丽的血剑触去。
......
虚空大陆，谬神之城核心，谬神宫。
神宫内，王座之上，坐着一名白衣男子，王座之下，妮露、巴斯提亚、芙蕾雅三名殿主恭敬跪立。
塞缪尔右侧，克里斯汀少有的没表现出懒散，而是站直了身体。
一片寂静中，温和的声音响起。
“以上诸事已经交托各位，神乐等人因公务不在，请帮忙转告职责...接下来，我将封死谬神宫，融合黑暗神格。”
“至此，各位可以离开谬神宫了。”
塞缪尔说完，三名殿主和克里斯汀纷纷撤出谬神宫。
大殿重归空旷，深紫色的光幕从四方升起，形成一片正方体结界，将整座谬神宫困在其中。
塞缪尔施展结界的右手缓缓放下，而后摊开。
一丝丝无形无质的黑雾从他掌心浮现，渐渐形成一团漆黑光影。
塞缪尔盯着漆黑光影，忽然道：“纳特斯先生，您准备好了吗？”
光影没有反应，塞缪尔神色沉静，不知有没有得到回答。
片刻后，塞缪尔握拳。
漆黑光影在他的掌心消失，塞缪尔也闭上眼睛。
他已然和黑暗神格一同进入意识海世界。
那一片光怪陆离，闪耀着无数炽亮恒星，却又无穷黑暗的宇宙。
塞缪尔闭目静坐，大殿一片沉寂。
不知多久。
他忽然睁开眼睛，棕色的瞳孔中黑芒闪耀，迅速侵染，完全变为漆黑。
塞缪尔张开嘴，竟然用一种完全不同的男子音色，用沧桑的语调感慨道：“一万多年的时间，吾当然准备好了。”
“敢于吞噬本神神格，黎明纪元以来，你是本神所见最具胆识之辈。”
“既然如此，本神愿意和你做个交易。”
“本神将从黑暗神格中离开，而你将被本神封入神格，不过，你的这座城市，这个位面，也将归于本神。”
“无尽黑夜的位面，吾很喜欢，只是这片月光，终究是有些碍眼了。”
塞缪尔的身影渐渐化作一个陌生男子的形象，朝深紫结界走去。
“久别的海伦娜啊，我终于又能去见你了。”
488
虚渊悬崖的冰霜我收起飞毯，降落在银色沙漠，数十米外，有一道黑色的分界线。
这是一道黑色浅沟，不深，却向两侧无限延伸，仿佛直抵天际，在银色的沙漠地表上显得格外清晰。
这条沟之后是一座黑石悬崖，悬崖之下，便是虚渊所在。
按照蔷薇的说明，半神以下在虚渊几乎发挥不了实力，包括大部分魔法造物都会失效，飞毯也不例外。
在虚渊生存，只能凭借身体的基本素质，这一点，脆弱的人类魔法师劣势很大。
但我算是例外，一方面，虽然身为魔法师，女神幼体的身体素质相当优越，耐力很好，另一方面，光明神力毫无疑问是神位级别的力量，在虚渊不受任何限制。
简单来说，神乐等人追入虚渊，会被压到三阶层次，而我依旧维持在四阶巅峰，只要塞缪尔不来，无论多少人，虚渊之内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走向悬崖，一只银光熠熠的小鸟跟在我身后飞着跟随。
这只银鸟是生命神格所幻化的实体，可能有蔷薇的一部分，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毕竟这种事太过离奇，也没人给我解释。
我测试过它的智商，跟普通鸟类魔兽相差无几，基本算是一个正常的生命，唯一特别的就是天生和我亲近。
本来我还担心银鸟飞跑，在它身上留了魔力标记，但实际上，它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无论我往哪里走，都会跟在我后面。
值得一提的是，银鸟没有什么魔力气息，却有着极快的飞行速度，我之前特意用飞毯全力飞行，它都能轻易跟上。
这样挺好，至少不用担心被突然冒出来的虚空生物捕捉吃掉。
我边想边走，迈过黑色边际线，顿时感觉体内的魔力迅速沉寂。
周边的七系元素极其稀薄，自然冥想的进度几乎静止，在这个环境中，我使用的魔法威力十不存一。
这种状况在我走到悬崖边时达到顶峰，二阶巅峰的魔力彻底无法使用，像是被施加了七系元素封禁，我完全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我站在崖边，只见下方一片漆黑，崖壁陡峭近乎90°直角。
我尝试扔了两块大石头，能听到一些清脆的砰砰撞击石壁的声音，然而一直没有落地声，无疑，这座悬崖极深，普通人跳下去肯定凉凉。
顺带一提，在缪城的时候，我便测试过召唤魔法的使用，毫不意外地失效了，【虚空之腔】阻断了瓦罗兰与虚空大陆的召唤联系，我的雪鹭、暗月狼王、神光巨鸟都无法召唤出来。
我抬头看了眼银鸟，微叹道：“可惜，你实在太小了。”
银鸟速度很快，力量必然不弱，如果它能有神光巨鸟十分之一的体积，我就能直接抱着它飞下去了。
银鸟或许能听懂我的话，它努力张开翅膀，大概在表示自己的确只有这么大。
“算了，无所谓，不过是一座悬崖。”
曾经拥有毁天灭地般力量的我，早已不惧普通大自然的威胁，这种程度的悬崖，只要谨慎一些，凭借身体的敏捷和反应能力，足以安然度过。
更何况，若是真的遇上危险，我还有光明神力兜底。
我想了想，回退几步，在能调用魔力的位置，从空间戒指取出一套灰黑色的短袖短裤，换上，又取出一幅手套，一根数百米的绳索，返回悬崖边。
“开始跳一跳吧。”
我将绳索一端系住崖边石块，另一端绑在腰上，深吸一口气，扫视悬崖下方一百米的距离，判断好可以受力的尖石凸壁，一跃而下。
银鸟飞追跟随。
明明没用任何魔力，身体却像银鸟一样轻盈无比，脚尖点过一处处凸出的石块，偶尔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抓住碎石，减缓速度，朝下方坠去。
这种降落方式相当惊险，有时抓取的尖石会突然破碎，但在预先准备下，并没出现太大意外，几分钟后，我便下降了一百多米。
一百米后，悬崖依旧无可见底，我抓住石块，休息了一会儿，观察地形，之后扯碎崖顶的石块，在一百米深的位置重新系好绳索，稳步降落。
一步步下降中，时间飞逝，两个小时过去了。
据我判断，自己已经降落了两千米以上的距离，然而，下方依旧看不到尽头，仿佛无底深渊。
不对啊，蔷薇说过，虚渊下方有很大的面积，甚至有许多普通的虚空生物、虚人生存。
由于虚渊封禁能量，这里反而产生了一些秩序，至少不像银色沙漠彼此肆意吞食的情况。
我休息了一会儿，耐心有所减少，产生了使用光明神力飞下去的想法。
但神力只剩下三分钟，作为最终的保命手段，我不想随意暴露，产生依赖。
这种日常状态能解决的问题，还是用日常状态解决吧。
我继续下坠，又是两个小时的惊险旅程，我预估已经有了四千米的距离。
这个位置，我逐渐发现了一丝不对，周围的温度明显降低，氧气含量也似乎在下降。
当然，这种程度的低温、低氧只是让我略微不适，还威胁不到生命，但却让我有了不妙的预感。
我继续下坠，在五千米深度左右，周围的温度陡然剧降，达到了凝成霜雪的地步。
石壁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凸出的石块也都变成了尖锐冰棱，如同风刀寒剑的空气吹在我的脸庞，仅仅数秒，睫毛上就染了一层冰霜。
刚换上短袖短裤的我，即便体质过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猜测周围温度大约在零下50℃左右，吐口口水落地前就能结冰，普通人半个小时内就会因体温降低呼吸、运动中枢麻痹，导致死亡，化作冰雕。
如果平时，火元素稍微运转一下，我便可以驱散寒意，但现在，我只能凭借体质硬抗。
这种程度，运动运动硬抗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不知道再往下，温度会不会继续降低。
失策了，应该取出一些药剂以备不测的，这个时刻，东西都放在戒指里，什么都拿不出来，想换身衣服都做不到。
难道虚渊的生命都生存在低温环境中吗？
应该不是，蔷薇并没跟我提过寒冷，这是悬崖路程中的特殊现象？
好奇怪的现象...
我一边下降，一边思索，忽然看到一具虚人冰雕。
准确说，是一具埋藏在雪地冰瀑中的虚人尸体。
这里的环境几乎是天然的冰棺，死在这里的腐烂速度极其缓慢，只会形成一个冰霜中的尸碑。
这里有虚人来过，说明距离地面应该不远了？
我观察了冰雕几秒，继续下降，连续遇到不少奇形怪状的冰雕。
他们都穿着厚厚的保暖服装，脸上戴着类似氧气罩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没抓住崖壁摔死、或者冻死的。
果然应该是接近地面了...
我愈发肯定猜测，加快速度，忽然听到咔、咔声。
是钉子嵌入冰壁的声音。
我调整方向，朝声音移动，很快，看到一个风雪中，穿着厚厚保暖服的人影。
489
史考特的奇遇冰霜皑皑，风雪凛冽，雪崖之间的能见度很低。
隔着风雪，这名虚人并未发现我的存在，而我却能清晰看到他的景况，是一名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此刻正紧紧抓着嵌在冰壁的钉索，额头满是冷汗凝成的冰碴，脸色黑青，明显是缺氧受冻的表现。
这种状态，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在风雪中死去，化作我之前所见的那种冰雕。
我绳索微微一荡，划出弧度，身形随之移动。
片刻后，我踩在男子近处的一块冰石上，用虚空语问道：“你是哪里人，为什么要攀登这个悬崖？”
男子并未回答，像是依旧没有发现我，双眼微闭，对着前方。
原来已经失去意识了。
我很快看穿了他的状况，但现在的我，并没有救他的能力，这种恶劣情况能自保就不错了。
除非使用光明神力。
我略微犹豫，正打算不为这个人浪费神力时间，去找其他虚人打探情报，突然，男子手中钉索嵌入的冰块碎裂了。
顿时，男子和碎石一起朝悬崖下坠去。
我迅速反应过来，扯下腰间绳索一把甩向男子，精准地将他套住，悬在半空。
但套住他之后，我忽然感觉自己多次一举，毕竟就算将其救下，不进行治疗，他还是很快会死。
成年男子的重量对我的状态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我看着绳索那端的男子，叹了口气。
算了，就当你运气好，已经救了的人，我总不能再把你扔下去。
我观望周围，找到一片还算平坦的冰崖，将男子甩到上面，然后跟着跳过去。
“光明神力·圣疗。”
绚丽的金光在我手中闪耀一秒，男子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心跳、呼吸变得平稳有力。
史考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奇怪的少女。
她站在漫天风雪之中，蓝发铺满冰霜，单薄的衣服在风刀寒剑里完全没有作用，仅仅只能遮体，然而，她裸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却只是微红，丝毫没有冻伤迹象。
她的头顶盘旋着一只银色小鸟，精致的脸庞沾染霜雪，双眸的神光像阳光般照入史考特内心，更惊人的是，少女除了一幅手套，腰间缠着一圈绳子，身上没有任何工具物品。
一个不带氧气瓶，不穿防寒服，不走山路，**手脚脸庞，在将近70°~90°...海拔一万米高山中徒手攀登的登山者？
这是什么概念？
即便是世代生活在阿帕奇神峰的高原眷族也不能不穿防护服，在这种环境存活，更何况她还没带氧气瓶！
史考特眼睛睁大，嘴巴张开，恍惚地看着少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电影里。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的寒冷、缺氧状态居然完全恢复，虽然氧气瓶已经没有余量，无法继续攀登，但返回第五营地的大本营却毫无问题。
史考特惊异之中，听见少女用清冷而悦耳的声音说道：“你是虚渊中的人吧？你为什么要攀登这个悬崖？”
“虚渊...悬崖？”
史考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用虚空语说道：“我没听过什么虚渊，这里是阿帕奇神峰，至于攀登这里...登上阿帕奇神峰，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我已经拿到八千米的职业级登峰证书，这次更是直达九千多米，还差一千米，就能成为大师级的登峰者了！”
听到这句话，我意识到，在我眼中视作深渊的悬崖，在这个男子眼里却是一座山峰，而他则是攀登者。
虚空大陆的地形也太奇怪了，我已经下降了三千多米，更离谱的是，按照这个说法，我想要抵达他眼中的地面，还有九千米的距离。
登山...不知道这个人登上顶峰，离开黑崖，却看到一片银色沙漠会是什么心情。
我说道：“你们攀登这个...山，没有人达到过顶峰吗？”
“有，历史上，曾经有一个人攀登到不知多高的山顶，但也只有一个。其他人最多只能达到一万米高度，就无法继续往上了。”
“而且能到一万米的人很少，像我这样九千米的登峰者，在阿帕奇网都能排入前十！”
他口中的一万米，正好是我突然进入风雪的高度，距离银色沙漠只剩两千米的距离，但奇怪的是，最后那两千米环境正常，应该比风雪的这部分更好攀爬，为什么没有人能继续往上？
不过在创世神给的语言翻译中，他说的阿帕奇网，不会是类似我前世互联网的东西吧？
我在瓦罗兰都没完成的工作，虚渊里已经有人做出来了？
“那个攀登到山顶的人是谁？有没有可能是他说谎，其实他根本就没到山顶？”
既然虚渊没有人能到银色沙漠的高度，那个到达的人应该比较关键。
“当然不会！”
史考特愤怒地看了我一眼，想到这是救命恩人，连忙收起不满，只是用朝圣的语气说道：“那个人就是阿帕奇主席，给阿帕奇国度和神峰命名的，最伟大的君主！”
我逐渐明白了，原来离开虚渊，到达过银色沙漠的那个人，本身就是半神级的虚空君主。
以这个虚人的体质，直接攀爬九千米的高度是不可能的，我又询问了几句原因，得知这座山在八千米以下、四千米以上，每隔一千米都会设置一个根据地，用来给攀登者补给休息、更换装备。
“行了，既然这里有九千米的高度，那你赶紧回去，注意安全，好自为之吧。”
不能使用魔力，自然不能用幻系魔法探知更多信息，我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冰崖，朝下方跳去。
“喂！”
史考特猛然恐慌，吓得大叫出声。
他手脚并用，抱住冰棱，害怕地探视了一眼下方，看到蓝发少女跳跃着，竟然在冰块间轻盈移动，很快离开了视线。
“今天真是见鬼了...”
我朝下方跳跃，还刻意朝史考特提到的营地方向路过，一段时间后，果然看到一个搭建在平坦雪峰间的营地，里面大约有几十个虚人。
我观察了一会儿，没打扰他们，继续前往虚渊底部。
与此同时，阿帕奇网络中，各大网站最显眼、最上面的版块纷纷出现一道横幅。
点开之后，链接自动弹出一个视频...
一个随时更新，名为【女神降临】的记录短片。
开幕第一秒，便是寒风骤雪，阿帕奇神峰最高一万米的位置。
490
启袙市的调查启袙市，位处阿帕奇王国最东方，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是最接近阿帕奇神峰的城市，绝大多数登山者，都会先搭乘飞艇到达启袙市，再转乘虚兽车前往攀登阿帕奇峰。
作为最接近神峰的城市，启袙市的发展很好，旅游业兴盛，而且环境优美，比起阿帕奇王国被重工业污染的其他城市，这里的星空格外洁净，清澈而耀眼，启袙市的人只要抬头，都能直接看到灿烂的群星。
不过，此刻的史考特并没有欣赏星空的兴致，他坐在启袙市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旁边的烟灰缸堆满烟头，烟雾缭绕间，双眼紧紧盯着魔影机的屏幕。
魔影机是阿帕奇主席的伟大发明之一，和电机、阿帕网、留声机，包括枪炮火药一样，都是阿帕奇主席所创造，已经普及了整个阿帕奇王国。
在史考特的魔影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冰天雪地的山崖之间，一个身形单薄的蓝发少女忽然出现，没有人能分辨她从何而来，仿佛从天而降，从月色中走出。
她轻巧地踩在一片冰台上，而后，朝悬崖下方跳了下去。
寒霜漫天，冷风刺骨，吹袭在那白璧无瑕的肌肤上，微荡着一圈圈涟漪，披肩的蓝发在空中飘荡出曼妙的轨迹，蓝发少女就这样轻盈地踩着一个个冰棱，在雪峰间飘然降落。
视频中，一层层的弹幕快速飘过。
“大家好，这是我女朋友~”
“这个小姐姐是新出道的艺人吗？气质好优雅啊。”
“三分钟，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这个视频，是不是在宣传新电影？”
“假的吧，后面太危险了...好多地方差一点就会死。”
“资深动画组制作人员表示，细节很真实，但肯定不是真人，这跳跃难度太大了，就算加特技也做不出来。”
“难道用阿帕奇主席新发明的动作捕捉技术，做的真人CG？”
一堆震惊与质疑之中，视频继续播放，史考特拖动进度条，足足两个小时，蓝发少女一直在破碎的冰瀑中前进。
有时跳着跳着，她脚下的冰棱突然碎裂，或者头顶的冰塔突然倒塌，都会引起一大堆弹幕刷过，但蓝发少女往往能在一瞬间找到另一块稳健的冰柱，踩着它安全下降。
最危险的一次，蓝发少女所踩的冰棱连续破碎三块，惊险之中，蓝发少女还是脸色淡定，用绳索勾中一个冰石，化险为夷。
她的每一个动作，隔着屏幕都能让观众打颤，但她却都总是能巧妙地避开死亡，这情景太过离奇，而且两个小时这样的高强度运动，正常人根本做不到。
弹幕中的发言越发不相信这是真实视频，言之凿凿地确认是动画制作。
然而，史考特却知道，这视频是真的。
因为这是他的亲身经历...在两个小时接近末尾的位置，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跳跃之中，蓝发少女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调整了一下方向，接着，视频中就出现一个身穿防护服，冻伤昏迷的男子。
史考特咽了口唾沫，这个视频他已经观看过好几遍，每次看都会想起当时的情景，被这名蓝发少女，不...应该是女神的能力所震惊。
她先是单手用绳索拽住了加上装备，超过80公斤的坠崖男子，然后双手散发金光，竟然将他从濒死状态中救活过来，完全恢复。
这种能力实在太魔幻了，阿帕奇王国从来只相信科学，不信鬼神，但蓝发少女凭空救治的本领，令人怎么也无法从科学上找到解释...除非她是阿帕奇君主一样的神人。
烟灰缸又多了几个烟头，史考特默然许久，在视频输入一行弹幕：“谢谢你救了我。”
他又一次看完了两小时的视频，点开下一集。
这个视频是分集制作，实时更新，目前更新到第三集，第四集还没有上传。
前三集总共六个小时内，几乎全程是蓝发少女的惊险跳跃，偶尔会路过几个营地游览一番，而她也仅仅用了六个小时，就一口气跳完了上万米的阿帕奇神峰。
在看到营地的时候，视频也冒出一些疑惑的弹幕，表示这些情景和真实的阿帕奇营地一模一样，不太像是伪造，只是这样的弹幕很快就被淹没了。
“这么多目击证人，真相应该很快就会传开，只是她究竟是...”
史考特看着视频，自言自语，忽然听到病房外的敲门声。
他叹了口气，关掉魔影机：“请进。”
房门打开，十几个人鱼贯而入，其中有几人史考特认识，是进入医院时见到的启袙市市长和几名高官，其余人都镶刻着阿帕奇徽章，明显是王国隐秘机构的人。
“抱歉，史考特先生，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但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向你确认。”
这次询问的人穿着黑色马甲制服，和之前的市长秘书显然不同。
史考特正襟危坐，说道：“没关系，我感觉身体很好，并不需要休息。”
黑马甲看了看表，说道：“你在6个小时前，也就是下午4点，位于海拔8400米的第五营地，当时要求直接乘坐运输飞艇，回到启袙市，没错吧？”
史考特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然后我就被市长‘请’到了医院，做了一个完全的身体检查。”
黑马甲们对视一眼，说道：“我们需要你回忆一下，从今天凌晨开始，你从第五营地出发的事情...你现在已经24小时没休息了，可以吗？”
“没关系，反正我到现在没办法冷静下来，想睡也睡不着。”
史考特眼神追忆，说道：“当时，我和小队总共8人，一起从第五营地出发，本来应该有20人，只是另外12人反应严重，像喝醉酒一样躺在地上...”
阿帕奇神峰高空的氧气不足平地的三分之一，哪怕睡觉戴着氧气罩，也无法遏制身体的不适。
“...攀上九千米以后，再次有人掉队，最终，只剩下我一个，而我的氧气也快要不行了...”
史考特回忆着，忽然有一个黑马甲的女子问道：“这样说来，你们是在冒着生命危险登顶？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梦想，侥幸...我做决定的时候也不太清楚，现在想来，大概是不甘心吧...”
史考特笑了笑：“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遇到她。”
黑马甲说道：“在那个时候，你应该也知道，你面前那个人...不是普通人。”
史考特神色憧憬：“用神人来形容毫不过分，她简直就是...阿帕奇峰的女神，凡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491
熟悉的环境启袙市区，晚自习下课的放学路上。
“喂，你看那个【女神降临】的纪录片了吗？”
“肯定看了啊，也不知是哪家公司做的仿真视频，居然大张旗鼓地投放在这么多平台官网上，估计整个阿帕奇国都传遍了。”
“仿真视频...你说，那个会不会是真实拍摄的？”
“不可能，那可是海拔一万多米的神峰，如果蓝发女神是真的，总不能摄影团队也跟着她在神峰一直跳吧？肯定是动画技术做的假人。”
“说得对哦，现在的动画技术真是越来越里厉害了...”
一高一矮，两名高中生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忽然，都停止了声音。
在他们前方，正有一个肩膀站着银鸟，身穿灰黑色短袖的蓝发少女，站在路灯下，静静看着两人。
“这...这么快就有人Cos女神了？真像啊。”
高个子的男生小声惊叹道，悄悄朝路灯走进几步，想要看清楚一点。
然而，他刚想靠近，路灯下的蓝发少女就消失了。
“咦？人呢？我眼花了吗...刚才还看到的？”
高个子疑惑挠头，这时，旁边的小矮子拿着魔影机惊呼道：“是真的！”
“什么真的？”
“那个视频里的蓝发女神是真的，市长已经发布通告，只要找到蓝发的线索，直接奖励一万信用点！”
“我天！”
高个子惊呆了，想起刚才见到的人影，顿时小跑到路灯下，拨打启袙市官方热线。
......
夜色下，一名蓝发少女在高楼街道间快步行走。
以我的听力，刚才两个学生的话自然都听得很清楚，但他们讨论的...有人做了个从阿帕奇峰跳下来的视频？那他们为什么看到我会惊讶，还提到Cosplay？
我隐隐觉得不妙，似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另外，这里的环境也很奇特，由于虚渊无法调集元素、魔力，这里彻底成了没有魔法的世界，发展方向和我前世颇为相似，如果不是天空一直黑夜，虚空语的差异，我甚至感到了久违的现代气息。
那个名为阿帕奇的君主，难道跟科技侧有关系吗？
总之，先调查情报是最关键的。
我找了个隐蔽角落，模仿这里的虚人换上一身蓝色运动服，戴上黑色鸭舌帽，刻意走在人迹罕至的犄角旮旯处。
这是为了隐藏身份，也是为了引诱一些不法分子。
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地方，理论上应该会有人出来打劫我，那我就能顺势抢走他们的网络设备，顺带拷问一番情报。
然而，我在街角走了许久，除了几个路过的，一个坏人都没见到。
甚至有一个银发女孩跟我一样走着，路过我旁边时，还提醒我早点回家，一派民风淳朴的情景。
这里的治安貌似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又逛了一段时间，终于放弃引诱坏人，决定找个地方休息。
虽然虚空大陆没有夜晚的概念，但从时间判断，现在应该是深夜了，街道一片昏暗，安静无人。
高高的灯杆上散发出微明的光，两侧的建筑里只有不多的房间里亮着灯。
我靠近一幢五层小楼，只有三楼的一个房间亮着光芒，光线有些闪烁。
我轻松跳到三楼的房间窗外，看到一个银发少女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手指还落在一个类似魔讯机的器具上，应该是正在操作的时候睡了过去。
好巧，这个女孩就是刚才提醒我的那个。
屋子里，一个类似电脑显示器的东西，光幕不停转换着画面，闪烁的光芒便是从这个发出来的。
我看着光幕，隐隐听到了一些，也听懂了其中语言，大概是阿帕奇国与西斯国的外交新闻。
既然这么巧，就在这里藏一晚上吧。
我抚摸着肩膀的银鸟，轻声道：“接下来你就在这个屋子附近，不要飞太远。”
银鸟点点鸟头，朝夜空飞出。
它虽然没有人类的智慧，但对我的意思却总能轻松理解，而且很听话。
我随手破坏了那个明显是用来监视的摄影器，推开窗户走进房间。
或许是窗外的风声，也或许是不速之客让屋内气息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躺在椅子上的银发少女翻了个身，仿佛快要醒来。
我心中一动，光明神力化作光+火的幻系精神力，看了银发少女一眼。
她顿时放松下来，重新进入了深度睡眠。
显示器的屏幕还在吵闹，我找了一会儿，发现这个东西无法直接控制，大概需要脑波链接、虹膜验证之类的，于是直接关掉机器。
然后，我走向椅子上的少女，从她怀里拿起那个类似魔讯机的事物研究起来。
拥有前世，以及魔讯机经验，我对这里的事物相当适应，点亮机器屏幕后，轻易看穿了其按钮构造和使用原理。
我拉起银发少女的右手，将她的食指按在屏幕的圆圈上。
嗡的一声轻响，屏幕亮了起来，出现一个画面。
我根据文字翻译，不停点击画面上的图标，机器也不停展示新的画面。
屋子里的光线再次闪烁起来，来自于我打开的新机器。
......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忽然想起一阵铃声。
我望向声音来处，看到一个类似闹钟的事物，里面有某种弹膜在不停颤动，上面亮着时间的符号。
翻译过来，对应瓦罗兰的时间是7月10日，早晨5点。
银发少女像行尸走肉一般慢慢起身，走到闹钟前关掉，又重新躺回椅上，过了很长时间才渐渐清醒过来。
整个过程里，她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又睡着了...”
银发少女咕哝一声，开始洗漱、喝水、吃药然后坐到椅子上吃早餐。
我像幽灵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洗漱、喝水、吃药，吃早餐，然后打开那个类似魔讯机的东西，开始输入什么，默默记住了她操作这个屋子里一切器具的细节动作。
吃完早餐后，银发少女便出门了。
我没有跟着她离开，静静站在卧室，听到房门被反锁的声音才走了出来。
492
不受控制的【万化】我躺在银发少女之前的躺椅上，用之前复制的银发少女指纹打开类似电脑的显示屏。
不久，屏幕中出现一个标题为【女神降临】的纪录片，一个蓝发少女在冰天雪地的悬崖间飞跃。
我凝视着视频，从悬崖下落到启袙市，足足六个小时的时间，我的一切行为都被录制在内，一帧不漏，拍摄的角度各种匪夷所思。
我可以肯定，当时绝对不可能有人在拍摄者位置，否则以我的感知肯定能察觉到窥探。
这种视频的形成，更像是某种窥视过去的能力，而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半神级，具备心灵法则的虚空君主。
原来我刚入虚渊就被君主级发现了，但他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只是给这些普通人发布视频？
而且，既然我当时都无法发现他，那我现在身处城市内，是不是也会被拍摄，再出新的一期视频？
这种随时可能被‘偷拍’的感觉相当不舒服，导致我现在做什么事情都不太习惯，更不敢随便换衣服了。
这是某位君主的恶趣味？还是说，他就是刻意用这种方式警示我？
不管怎么说，虚渊不是久留之地，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摆脱谬神宫，始终还是要越过它，前往艾泽奇斯雪山的【永恒之井】。
我关掉视频，在躺椅上休息了一会儿，脑海浮现之前查探到的，虚渊势力分布地图。
这里的面积相当之大，分布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其中最为强盛的只有两个，一者是东南方，我所在技术先进的【阿帕奇王国】，一者是最西面，铁血强大的【西斯王国】。
之所以这两个国家最强，原因很简单，这两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阿帕奇主席和西斯元首，都是“神人”，顾名思义，拥有神明般力量的人。
而在我眼里，阿帕奇和西斯，显然是两名【君主】级强者。
这样看来，将我的行为做成视频发布到网络的，很可能就是阿帕奇君主。
尽管虚渊中限制一切魔法、斗气，但对我过目不忘和超凡的思维能力没有影响，我躺在椅子上，很快就找出了从虚渊前往【永恒之井】的最佳路线。
【永恒之井】在虚空大陆西面，而我现在身处东南方位阿帕奇王国的启袙城，想从虚渊西部离开，几乎路过了虚渊一半的国家。
这距离，以我现在的步行速度，没有两三个月根本走不完。
不过，身处技术发达的阿帕奇王国也是有好处的，这里和谬神宫的地下一样，建设了一条直通东西的铁路，从铁路坐列车过去，只需要三天两夜，即可横穿阿帕奇、卡赞、西斯等国家，抵达虚渊最西方的地界。
最快的一班列车在今天下午4：30，编号K20。
为了避免谬神宫追过来，也为了防止被窥探，我决定现在就去乘坐列车。
我走出小屋，戴上面罩和鸭舌帽，前往启袙市的列车站，一路上思考怎样瞒过检查站和列车员。
据我所知，阿帕奇的居民都有个人识别号，就像身份证一样，在网络存储对应的个人信息，没有证件根本坐不了车。
然而，当我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居然把银鸟给忘了！
之前从冰崖跳了六个小时，银鸟都一直跟着我，这让我有了种错觉，它会一直注意我的位置，主动跟过来，但这次却没有。
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它代表着蔷薇灵魂和生命神格，两者都对我非常重要。
我立刻往小屋返回，决定逮到鸟后直接把它塞进口袋里，再也不让它乱飞乱跑。
但在我转身之后，忽然看到一个银发少女站在我路径前方，数米外的位置，正一脸认真地注视着我。
她就是我之前所入屋主的女孩模样，难道发现我进她屋子，玩她‘电脑’了？
她只是个普通人，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神色微肃，对虚渊城市的能力评级再次上升几个档次。
此刻最关键的还是寻找银鸟，我压低帽檐，朝侧面没人的方向走去，打算直接甩脱这个少女。
然而，看到我离开，银发少女居然小跑追了过来。
我加快速度，以二阶巅峰魔法师体质，眨眼跑出数十米距离。
令我震惊的是，银发少女居然也加快了速度，像风一样紧紧跟在我身后，一点没被落下！
“天哪！飞人！”
“刚才过去了什么？一溜烟没影了？”
“这两人要是去参加帕奇运动会，肯定包揽冠亚军！”
周围的零散路人震惊看着两人跑远，不少人迅速掏出魔影机拍摄，却连背影都来不及拍下。
这银发少女的速度太过离谱，绝对超越了普通虚人的范畴，跟我站她身后都发现不了的时候简直不是一个人。
奔跑了一分钟，我都无法甩脱她，于是在没人的小巷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银发少女果然追到我背后，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用虚空语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奇怪的是，银发少女一脸懵懂，像是不理解我在说什么，只是慢慢靠近我。
禁魔的虚渊之内，能用出刚才那种速度的，唯有四阶。
我眼神凝重地看着她靠近，做好了这是虚空君主阿帕奇，或者其化身的准备，打算随时用光明神力反击，或者逃跑。
然而，当银发少女靠近我一米位置之时，忽然张开双臂，以一种毫不设防、孺慕的姿态朝我拥抱过来。
我惊了一秒，闪开位置，就看到银发少女一脸委屈的看着我。
她一语不发，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这，你是银鸟...蔷薇？”
银发少女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竟然能理解她的意思，她是指自己是银鸟，却不懂蔷薇的含义。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对了，蔷薇的心灵法则就是变化...”
难怪她能追上我，只是变成一只鸟又变成人也太奇怪了，而且，现在的蔷薇，似乎把之前的记忆都给忘了。
我捏了捏银发少女的脸蛋，感受着绝对真实的触感，说道：“你能控制自己变回银鸟，或者变成其他样子吗？”
银发少女摇了摇头。
我继续跟这个‘无知少女’打探情报，渐渐明白，【万化】的能力并不受她控制，包括从银鸟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都不知道是什么契机导致的。
看来想用【万化】改头换面并不可行啊。
忽然，我眸光一亮，拉开银发少女的上衣拉链，将手伸进她怀里摸索。
银发少女配合地将手放在身后，表情好奇地看着我，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片刻后，我从她内衣口袋取出一个黑白相间的证件...能够乘坐列车的身份证明。
证件上，写着银发少女的本名：柯尔顿·桃瑞丝。
493
证件与水果阿帕奇市中心的道路又宽又直，两侧楼宇被彩灯装点的美轮美奂，和街灯、车灯组成了一望无际的灯海，在黑暗的映衬下，散发着比白天还要闪耀的绚丽。
蓝发少女和银发少女牵着手在灯光中行走，上午时分的城市核心如同白昼，让人几乎忘记永夜的存在。
“既然蔷薇有身份，带她上车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得先弄个身份证明...”
我像带小孩一样拉着蔷薇，走进城中少有的一条昏暗街道。
这里是我在暗网查到的黑市，存在着很多不见光的生意，只要有钱，制作瞒住列车站的身份证明并不困难。
街边有一个破旧而不起眼的卷帘门，门上满是红锈，残留着铁棒、钢刀的痕迹。
我径直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卷帘门，里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谁？”
我压低声音说道：“办证。”
伴随着电机的轻微嗡鸣，卷帘门打开了，两人走了进去，看到一个穿粗布大褂的男子坐在桌子后，盯着显示屏操作着什么。
“哪位办证？”
我走到桌前：“我。”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我一眼，看到黑色鸭舌帽和面罩，有些不满对方不肯露脸，随口说道：“两万信用点，或者两枚金币。”
这个价格其实非常贵，但我不太清楚黑市的行情，也并不在乎，直接从口袋取出两枚金币，放在桌子上。
为了乘坐列车，我特意逛了一圈黑市，在不知哪家老板的保险箱里缴获了二十多枚这样的金币。
金币大约三指宽，上面用激光工艺镌刻着阿帕奇峰的图案，按照我查到的资料，它是阿帕奇王国的最高级货币，只要一块就足以支付我和蔷薇乘坐长途列车的费用。
看着两块金币，中年男子眼角抽搐了一下，转身取出两个椅子放在我和蔷薇身前，敬畏道：“两位请坐。”
他先前说两个金币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对方真能拿出来。
在阿帕奇国，普通人一般只用信用点，这种金币的发行量非常少，除了黑市流通的一部分，基本都被上面的人当成收藏。
而看黑帽少女举手投足的静贵之气，怎么也不像是黑市混迹的家伙，那就肯定是上面来的大人物，而中年老板最怕的，便是这一类角色。
我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看到中年男子继续操作一会儿显示器，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护目镜片一样的东西，双手递向我，不忘解释道：“这是全新的，没人用过。”
我知道这是虹膜采集器，慢慢戴上镜片。
在阿帕奇国，鉴别身份主要看瞳孔与证件相配，容貌、指纹充当辅助。
我全程没有摘下面罩，中年男子也没说什么，直接把我戴着面罩的样子录入证件里。
......
证件用了半个小时才制作完成。
我觉得太长，如果在天启，制作身份卡只需要嘀一下的时间。
走出黑市，我带着蔷薇直接前往车站，却在临近抵达的时候，下雨了。
灰蓝的天空下，城市街景被玻璃上的雨水模糊成氤氲的颜色，打着灯光的几辆大车从蓝发和银发少女视线中驶过，启袙市弥漫着如梦的迷幻光线，给人一种印象派油画的美感。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12:30分，距离k20发车还有4个小时。
蔷薇伸出手，去接雨幕中的雨水，眼神好奇地看着手中湿意，此刻的她像是刚开启灵智的好奇宝宝，做任何事都能感到趣味。
在我观察中，她的智慧不低于人类，或者说比大部分人都高，只是有种‘没见过世面’的生涩感，而这一点也在快速消退，因为她的学习和理解能力非常强。
我稍加思索，走向一幢类似‘超市’的大楼。
“这趟列车要乘坐三天两夜，这么久的时间，又不方便用空间戒指，我们需要准备一些食物和必需品。”
“列车...空间戒指...是什么？”
蔷薇跟在我后面，一词一顿的说着，几个小时的时间，她重新学会了虚空语的基本用法。
我说道：“列车是能载着你跑的交通工具，跟你刚才看到的大车有些相似，至于空间戒指，是一种存储物品的道具。”
如果真的是无知小孩，我肯定没耐心解释，但蔷薇教起来很方便，只要提点一下就能轻松理解，甚至举一反三。
“交通工具、存储物品...”
蔷薇低声呢喃，忽然往怀里一掏，掏出一个精美的紫色卷轴：“是像这样吗？”
我脸色微讶看着蔷薇，刚才查找她证件的时候，我确定她怀里没有这东西。
而且，这种魔法卷轴显然不是原住民‘桃瑞丝’的，而是来自蔷薇本体，但她本体明明都灰飞烟灭了。
我想起蔷薇曾经从黑色裂缝拿东西的情景，这大概是她的一种储物能力，这样看来，蔷薇的过去也没有完全毁灭。
“你能再取一些物品出来吗？”
魔法卷轴在虚渊是无法使用的，不过身为半神，蔷薇肯定珍藏过不少厉害的物品，取出一些，可能会有用。
“不行，我取不出来...”
银发少女表情古怪地说道，忽然用力将紫色卷轴往怀里塞，结果连卷轴也放不回去了。
我叹了口气，蔷薇的能力限制太大，于我现在的处境几乎毫无作用，不过我也没感慨太久，毕竟她能拥有这种状态已经不错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慢慢恢复。
“这个卷轴我帮你存着吧。”
我再次调集光明神力，将蔷薇的卷轴放进空间戒指，在虚渊，一切魔法侧的能力都得半神才能使用。
这样频繁地启用神力，让我感到一丝不妙，总担心会被君主级发现...
为了保留底牌，神力还是少用比较好，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对比这里的虚人，就像超人一样，足够应付大多数问题了。
两人进入超市，我先买了两把伞，就让蔷薇自主决定买什么，我也提着手提篮四处闲逛，补充一些日用品。
因为是夏季，琳琅满目的彩色水果摆满了一面墙的陈列柜，我挑了几个没见过、长相好看的水果放进篮子里，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蔷薇推着一个快堆满的超大号购物车朝我走来。
她的购物车里放满了零食，鱼子酱、肉罐头、果汁、酸奶，真空包装的腌制虚兽肉，还有各种口味的巧克力和蛋糕，林林总总地堆在车框里。
相比之下，我手提篮的东西真是相当寒酸。
“你也得多吃点水果...”
她提了一大袋鳄梨和樱桃放进我的篮子里，我顿时感觉手中一沉。
“蔷薇，我们不是去旅游，没必要带这么多，再说了，这些水果列车上可能也会卖的。”
我有些无语地说着，怀疑她只是因为自己推车放不下了，所以找个借口把水果放在我这边。
蔷薇眨眨眼，表情无辜却振振有词说道：“刚才是你说的，车上不是什么都有，而且就算有，水果也都不新鲜了...”
这孩子的智商成长有些太快了吧。
我眉梢微挑：“那事先说好，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自己的东西自己拿，我可不会帮你提东西。”
494
被抢的箱子蔷薇推着车子走向买单的柜台，我跟在她后面，在无人的柜台处买单。
她小推车里的东西非常多，不仅种类杂乱，还不看价格，加起来算了一下，居然足足花了一万多信用点！
我看的很清楚，仅仅其中几盒珍藏版的鱼子酱就价值三千多信用点。
幸好我的钱来源特殊，否则真养不起这个随意挥霍的家伙。
我把手提篮的东西递给售货员大妈，说道：“一起的，不用分开算。”
售货员立刻停住了结算动作，继续用扫码器扫我推过去的物品条码，趁着结算，我特意将自己和蔷薇的东西分开装存。
结算完毕，总费用17173信用点，我取出两枚金币，让售货员给我找了两千多信用点的‘零钱’。
我收起零钱，将自己买的东西装在一起，只需要一个中号塑料袋，这还包括了蔷薇后面塞进来的鳄梨和樱桃，而蔷薇则是满满的四个特大号购物袋。
她将装有四个特大号购物袋的购物车推到商场门口，玻璃门自动打开，一股带着湿意的冷风吹了进来。
外面还在下雨，只是不像最开始那样密集，显得绵绵密密，这种情况提着四个大袋子肯定是不方便的。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我，眼神带着乞求的无助。
“说了不要买那么多，怎么样，现在知道带不下了吧？”
我淡淡说着，小孩子就得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否则下次还敢不听话。
蔷薇可怜兮兮说道：“伊芙，你有空间戒指的，就帮我装一下吧，求求你了...”
我坚决说道：“不行，说了自己拿就得自己拿，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蔷薇不说话了，她咬着嘴唇，抓住白色塑料袋的提手，将四个塑料袋全部提出了购物车，一言不发地走出商场，冲进雨幕。
我看着少女绰约、执拗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
7月10日，下午3点30分，K20发车的一小时之前。
黑色的虚兽车划破雨幕，八米长的流线型车身在车海里犹如游弋的鲨鱼，格外醒目，缓缓停在启袙列车站的进口。
理论上，启袙广场是不允许开车进入的，只有拖着行李的行人，但进口处的持枪守卫只是看了一眼车牌，敬了个礼，就打开了放行的闸门。
在一群旅客、游人惊异的目光中，穿着正装的启袙市长从黑色虚兽车的副驾驶中走出，十二个早在列车站等候的黑马甲毕恭毕敬地站在车门一侧，等待市长给车里的那个人开门。
这十二个人中有八个保安，两个厨师，还有两个医生兼按摩师，都是阿帕奇官方隐秘机构的人。
市长左手扶着右手，躬身打开虚兽车的对门。
一个身穿蓝色条纹董事套装、样貌英俊，气质如同国王的青年男子从车里走出，顿时引起不少路人惊呼，纷纷拍照。
阿帕奇对路人们的目光不以为意，他瞥了一眼旁边堆积如山的行李，除了十几个箱包外，还有他的专用床垫、座椅、餐具等等，不仅如此，还有五六个便携冰柜，存放着酒品、饮料、冰淇淋，以及一些珍贵的虚肉食材。
“卡兰市长，我只是坐趟列车，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如果有需要，你们派虚兽飞艇提前送到路上的车站就是，食材在冰箱里放久了反而不新鲜。”
启袙市长躬身说道：“抱歉，阿帕奇主席，是我考虑不周，主要您太久没有坐过列车了，我们会及时为您更新食材的...”
“算了，也不必太过讲究，毕竟不是去旅游。”
阿帕奇随意挥了挥手，顶着许多路人少女的星星眼朝车站走去，启袙市长赶紧直起身子跟上，一旁的黑马甲们也跟上两人。
......
在阿帕奇通过特殊通道直接上车的时候，我和蔷薇一人拖着一个箱子，走进了启袙车站的候车大厅。
提着四个袋子自然是不方便的，我带蔷薇去隔壁买了两个大号旅行箱，总算把所有东西都放了进去。
车站大厅座位不多，只有几张供旅客休息的长椅，大多数人都是站着的，K20检票口处排了两列长长的等待上车的队伍，显得非常拥挤。
我拿着两人证件，在售票处买了两张头等车厢的车票，比普通二等硬座贵了八倍左右，不过这点费用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时间流逝，下午4点10分，两人随着人群检票进站，终于看到了此行的K20列车。
红色油漆的钢铁长龙匍匐在半圆形的钢铁雨棚之下，全身遍布管子、踏板、控制管和液压系统，车窗上粉刷的白色字体仿佛形态优美的咒语，让它有一种从蒸汽朋克漫画走出的魔法器具的美感。
我原以为作为先进阿帕奇王国的重要交通工具，K20会是由电能、磁能，哪怕蒸汽来驱动行驶，然而，我观察半天，却没看到任何发电机、烟囱、蒸汽火苗的影子。
直到我扫视车头，才看到十几只庞大的，像巨马一样的虚空生物，拉着钢索凝立在车头前方。
用虚空魔兽来拉车？居然是这么原始的前进方式...
我一时无言以对，却见旁边的蔷薇表情好奇，松开拖着箱子的手，端起脖子上的相机开始拍照。
这个相机是她在超市购买的物品之一，我也不清楚她究竟买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快门的咔嚓声接连响起，闪光灯在灰暗的空间不停闪耀，蔷薇的表情很专注，像是一个专业的摄影师。
这时，一个布衣男子从蔷薇身边经过，早有预谋地，突然抓住她行李箱的拖杆，唰的一下拽着跑远！
居然有抢箱子的！
列车正在上客，还有几分钟就要发车，如果普通人，这样不慎被抢走箱子，真的很难追回，估计只能认栽了。
蔷薇感知到身边一阵风声，从摄像视角挪开视线，抓了抓右手，才发现手边的箱子不见了。
她呆了一下，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箱子丢了，在这里发呆震惊有什么用啊。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箱子放进蔷薇手里，说道：“呆在这，抓紧箱子等我。”
我双眸微眯，目光锁定那个带箱子逃跑的布衣男子，脚尖轻踩地面，顿时穿梭人群，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他。
495
虚渊的跨国旅途布衣小偷的速度很快，专挑人多的地方离开，更关键的是，他并非一个人行动，还有两个同伙。
“嘿，小姑娘，不要在车站乱跑！”
在我冲向他的同时，立刻有两个高大精悍的男人大声嚷嚷着，挡在我前进的道路上。
车站人流本就密集，再来两个人阻拦，我追踪的路顿时被堵实了。
这种明目张胆抢东西的情景估计不是第一次发生，周围旅客看着这一幕，纷纷露出同情、慨叹，或是冷漠的目光。
在他们看来，这个戴着面罩、鸭舌帽的少女体型纤瘦，不可能冲破两名高大男子的阻拦，这次丢东西是肯定的了。
出乎预料的是，少女并未停止前进，反而加快速度，笔直冲向两名男子，以双方体型判断，就好像投怀送抱一样。
两名男子勾起嘴角，张开宽厚的双臂，准备拦截，却听一声冷漠的轻喝：“滚开。”
砰！砰！
伴随着两声沉闷的巨响，两名男子感到胸口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两侧倒飞，像沙袋一样凌空撞在两侧的铁柱上，喷出一口鲜血。
四周寂静了一刹，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奔跑的少女，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居然能一拳打飞体重超过自己一倍的强壮男子。
忽然，一个愤怒而充满正义的中年音喊道：“可恶的偷盗犯，给我停下！”
拖着箱子的布衣小偷被一个中年男子抓住胳膊，脚步停了一秒，他往后看去，顿时看到两名同伙凌空飞起的景象，吓得亡魂皆冒。
“不想死的就松手！”
惊吓中，小偷唰的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对着中年男子挥舞。
明晃晃的刀锋让中年男子脸色一白，立刻松开手。
小偷眼角余光看到那个恐怖的鸭舌帽少女正朝自己冲来，也顾不得箱子了，撒腿就跑。
我一路冲到丢失的箱子旁边，重新拉住箱子的拖杆，注视着小偷逃跑，没有继续追，因为周围旅客太多，拖着箱子不好追，而且谁知道会不会还有这样的小偷。
我看向旁边见义勇为的中年男子，他一头金发，戴着眼镜，身穿蓝白格子衬衫，形象仿佛一个斯文的IT男。
虽然我并不需要帮忙，出于礼貌还是说道：“谢谢。”
中年男子摆手道：“不用客气，看小姐的身手，恐怕是顶级武术大师，就算没有我一样能追回箱子，这几个小偷还真是不长眼。”
这时，一个娇脆的萝莉音喊道：“爸爸，你没事吧！”
我转头看去，看到一个棕发女子抱着一个漂亮的金发小萝莉朝这边快步走来。
金发小萝莉穿着桃红色长袖连衣裙，黑色小皮鞋和白色条纹长袜，眼睛很大，又蓝又深，睫毛又弯又长，脸庞胖嘟嘟圆滚滚的，绘着几缕天蓝色虚纹，简直是萌出血的样子。
我确实被她的可爱萌到了，看着小萝莉从妈妈怀中离开，转移到中年男子怀里，才意识到这是一家三口。
“乖啊，瑞贝卡，爸爸没事。”
中年男子摸了摸小萝莉的金发，安抚几句，对我说道：“小姐，你是第一次坐跨国列车吧，这里人员混杂，千万要注意防偷，特别是离开阿帕奇国境后，有的黑帮连偷都懒得偷，看到车厢门打开，上来就抢，抢了就逃，你别想找到他们。”
“甚至还有半夜吹**，撬门而入的，发现清醒者一棍打晕，所以包厢一定要插紧门栓，最好用铁丝加固防范...另外建议你给列车员一些小费，或者多买几次列车员的咖啡，这样就安全多了...”
中年男子大概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我认真听完了他的叮嘱，说道：“我的确是第一次坐车，谢谢您的指点。”
眼见列车鸣笛，即将发车，中年男子不再多说，一家三口快步走向车厢进口。
我目测他们的车厢号21号，在我20号车厢隔壁，然后就去找蔷薇，和她一起上车了。
我之前数过，这辆列车共计25节车厢，其中前9节是普通车厢，10至19节是上等车厢，从我和蔷薇的20节车厢起，后面的都是豪华头等车厢。
头等车厢比较空，走廊里没有人，但过道很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两人就必须侧身。
我看向第一个双人间的铺位编号，29和30，轻易计算出我和蔷薇的铺位43、44，在倒数第二个房间的位置，于是拉着箱子朝里面走去。
由于买了过多的东西，沉重的橡胶滚轮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噪音，在逼仄的走廊里回荡。
蔷薇跟在我身后，小声念着印在滑动门上的编号数字，而我则是观察着每一个没关门的双人间里坐的是什么人。
直到两人走到车厢末尾，我看到五六个没关门的双人间，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
好几个满脸横肉络腮胡，身体粗壮，外表就让人感到危险的男子，有的人戴着摄像眼镜扫视周围，还有人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却在大谈接下来的旅行，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而且在某些房间的隐蔽角落，我还看见黑色的金属支件，像是不小心露出的枪械一角。
这让我警惕心愈发加重，毕竟身处虚渊，除非动用光明神力，否则普通的枪支、炸弹就能伤到我了。
我带着蔷薇进入房间，反手锁上门，才开始打量这趟旅途的环境。
房间不算大，但干净整洁，卡其色座椅放着白色的枕巾和毛巾，淡蓝的窗帘被放了下来，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桌板上铺着纯白的桌布，窗户两头设置了插座，座椅放下来就是一张单人床...
原以为这种原始的车辆会非常脏乱差，没想到意料之外的还算不错，看来头等车厢的票价是值得的。
我表情露出一丝满意，拉开窗帘，坐在窗户边，但蔷薇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把她的两个大箱子搬到沙发上，将买来的东西取出了一部分。
小夜灯、酒精棉片、垃圾袋、折叠拖鞋、衣架、简易挂钩、易拉罐形状的加湿器...甚至还有香烟盒大小的防狼电击器，整齐地摆在沙发上。
在这个环境里，这些无疑都是有用的工具。
我惊讶地看着她：“这些东西...蔷薇，你曾经在这坐过长途车吗，居然这么有经验？”
蔷薇玩耍着电击器，按动开关，前端顿时冒出蓝色电弧和啪嗒啪嗒的声音。
“没有啊，这些东西都是我偶然逛见的，觉得好玩就买了。”
她照着物品说明书，在房间四周喷了一圈消毒喷雾，再用酒精棉片在两人床铺四周擦拭一遍，然后给加湿器添加矿泉水，插电放在小桌板上，让袅袅的水蒸气从拉环中喷出...
我还想过去帮忙，却见她已经熟练地处理完毕，于是只是帮她把箱子里的各种零食放在小桌板上。
496
第25节车厢7月10日，下午4点30分，从启袙市前往西斯王国的K20按时发车。
蒙着水流的车窗外，渐渐出现成片茂密的白桦林，有低矮的房子快速闪过，不过在细雨蒙蒙的夜色中，普通人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黑色。
我看了一会儿窗外，很快就感到无聊，正好看到蔷薇打开魔影机，播放视频，于是就跟着凑过去观看。
然而，刚看一秒，我就惊住了，视频中是一个蓝发少女行走在昏暗的街道上，赫然是昨晚我的样子。
我看了一眼标题，正是《女神降临》，第4集。
蔷薇惊讶道：“伊芙，你上魔影了！”
我嗯了一声，无视了那些LSP和自称粉丝的弹幕，表情凝重地拖着进度条向后。
这次的视频与前面的雪崖降落有些不同，进行了一些剪辑，大约两小时的时间，将我昨晚从进入银发少女房间，一直到今天上午去黑市办证的过程都剪了出来。
其中银发少女，连同蔷薇所变化的银发少女，都进行了打码处理，可能是为了保护公民的个人隐私，只有我的样子，完完全全地展现了出来。
我唯一庆幸的是，视频进度还没到我去车站坐K20，否则车上的人很可能直接把我找出来，不过如果视频继续发布第5集，我身份暴露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看来有可能要准备提前下车，至于现在，我换个帽子和面罩，低调一点，还能再隐藏一段时间...
当然，如果能等列车到站，等我到虚渊西部出口再暴露，是最好的结果。
我心情沉重，蔷薇只觉得好玩，还有心情调侃我，于是我关掉视频，打开阿帕奇国的科教网站，让她学习语文数学，并布置好作业。
看着她专心学习的样子，我感觉好多了。
列车在轰鸣中前进，很快到了晚间6点，我听见一阵钟声，还以为是到了某个站台，原来是到饭点了。
蔷薇从数学公式中抬起头，看着我说道：“要去餐车吃饭吗？”
我想了想，说道：“去吧，我总觉得这辆车有古怪，吃饭的时候，或许可以了解一些情报。”
蔷薇看向小桌板的零食：“可是我想吃零食怎么办？”
“回来给你时间吃。”
我换了身衣帽，把蔷薇从沙发上拽起，打开门栓，拉开滑门，反手锁上，然后带着她前往餐车。
餐车在倒数第二节，也就是第24节车厢，我一路前进，觉得有些不对。
正常餐车都会在车厢中段，哪怕以头等车厢来算，也应该在22号左右，不至于让人走那么远。
我和蔷薇走进餐车，狭长的车厢里亮着日光灯，深棕色的沙发和不锈钢餐桌摆满了车厢两侧，颇有种茶厅的感觉。
正值饭点，餐车里坐了不少人，我刚进去，顿时就感觉到几束打量的目光朝自己聚焦，或明或暗地观察着我。
我压低帽檐，淡定地让视线在狭窄的餐车里寻睃了一圈，若无其事的找了个空着的卡座坐下，拿起摆在餐桌上的菜单。
可惜，看了一遍菜单，这里的伙食比我预想的差了不少，别说是和天启餐厅相比，我感觉瓦罗兰随便找一件餐馆都比这里强。
奇形怪状的菜品图片看着就没有食欲，主要是太油腻了，基本都是油炸物，只有一种类似饺子的东西不油腻，但草莓味和樱桃味的饺子...我很难想象是怎么做出来的。
和穿着制服的女侍者点过餐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我对这里的菜汤一点也不期待，只是不着痕迹地观察周围的人。
斜对面的两男两女在聊着旅途见闻，看上去像是两对情侣，在他们对面，同样是两男两女在聊天，看上去也是情侣，包括我和蔷薇身后的座位，听声音依旧是一对情侣。
我不由得想要吐槽，为什么情侣都喜欢称作长途列车来虐狗，虽然我现在已经算不上狗了。
这时，餐车又来了人，终于不再是情侣了，但某种意义上比情侣更扎心，他们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金发小萝莉。
我看了眼门口，瞬间认出他们就是上车时，我遇到的那一家三口。
巧合的是，此刻的餐车已经没有三个人的座位了，连两人的座位都很少，三人在车厢中间站了一会儿，我主动招手道：“不介意的话，来我这边坐吧。”
“是你...”
中年男子用惊讶的语气说道，拉着小萝莉朝我走来，因为我换了一身装束，他辨认了几秒才认出我。
我让蔷薇坐到我旁边，那一家三口带着小萝莉坐到我对面。
中年男子看到我很高兴，没有直接看菜单，而是热情地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才得知这个男子名叫埃文斯，是阿帕奇网公司的职员，带着老婆格丽丝和女儿瑞贝卡出门旅行。
小萝莉瑞贝卡只有五岁，还没有开始念书，趁着下半年一年级开学之前，埃文斯夫妇打算带着她环游一遍‘世界’，走访各个国家的首都。
埃文斯也询问我和蔷薇叫什么，来自哪里，目的地是什么，因为蔷薇恰巧叫出了我的名字，在加上虚渊也没人认识我，于是我没掩饰姓名，只是说两人是西斯国人，这次是准备返乡回家。
金发小萝莉听见父亲和坐在她对面的蓝发小姐姐在讨论西斯国，扑进母亲的怀里小声念叨着：“西斯之国，自由女神！”
“瑞贝卡，西斯国除了自由女神像外还有什么？”
埃文斯将两只手放在脸边，鼓着腮帮做了个搞怪的表情。
坦白说，谎称西斯国人的我和蔷薇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好在这道题也不需要我们作答，金发小萝莉咬着食指，有些害羞地说道：“小丑...小丑！”
“聪明！”
埃文斯伸手揉了揉女儿的金发：“我们现在即将离开阿帕奇王国，前往西斯的国度，到时候爸爸不仅带你去看自由女神像，还带你去看小丑表演...”
我对这些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应付两句就没再多聊，而是看向餐车后面，第25节车厢的方向，那扇过道门被关上了。
倒是蔷薇开心地和小萝莉聊了起来。
在被关上的25节车厢内，阿帕奇微笑看着列车乘客的资料，吃着他带上车的厨师为他准备的虚空扇贝、雪煎塌目鱼、鹅肝以及鱼子酱，搭配着西斯国干红。
497
蔷薇的手艺，隔壁的枪声“来，瑞贝卡，尝尝这个菜。”
“不吃，不好吃！”
小萝莉的妈妈试图给女儿喂饭，但瑞贝卡很不喜欢这里的食物，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吃了。
我和蔷薇都能理解，因为我们也觉得饭菜味道很差，此刻三人的脑子里都默契浮现一个相同的解决方案：回去吃零食。
我看了一眼放下餐具的蔷薇，起身说道：“我们吃好了，埃文斯先生，下次再见。
“你们是要减肥吗？就吃这么一点...好吧，再见。”
埃文斯或许觉得饭菜味道不错，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只吃一点点，但也没说什么。
倒是小萝莉瑞贝卡看到两个小姐姐要走，从连衣裙里取出两个巧克力糖果，分别递给我和蔷薇。
大概这就是高亲和度的好处吧，我弯了弯嘴角对小萝莉说了‘谢谢’，剥开糖果塞进嘴里，一边品尝着润滑的甜味，一边和蔷薇返回20号车厢的房间。
房间里，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零食等待着我的宠幸，我坐到沙发上，正要开吃，却见蔷薇忽然把所有零食聚拢在自己怀里。
“伊芙，零食可不能当饭吃啊。”
“不吃零食吃什么？”
我迷惑了，吃零食不是两人共同的决定么？
蔷薇神神秘秘地说道：“等我一会儿。”
她取走一些水果、零食，跑到插座旁，很快响起电热水壶的嗤嗤声，不多时，便有一股浓郁的香气传来。
蔷薇端着盘子快步朝我走来：“成功了，水果沙拉！”
盘子里是一份鱼子酱水果沙拉，以红色的番茄片和绿色的黄瓜片垫底，用水壶煮的鸡蛋切片夹在中间，最上面铺着一层紫色的鱼子酱，整体外观相当漂亮，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连不怎么饿的我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惊异地看着蔷薇。
明明她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记忆，理论上从未做过饭，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难道是天生的吗？
“根据口味可以加点酱。”
蔷薇把盘子摆在我面前，分别拧开一盒蛋黄、沙拉酱，然后双手将叉勺呈上：“好了，尝尝吧。”
我接过叉勺，微微沉默说道：“蔷薇...这个水果沙拉，你以前做过吗？”
这道‘菜’很简单，但简单不代表容易做好，蔷薇快速制作的色泽、外形、香味，比专业厨师还要完美，意味着她很不简单。
蔷薇理所当然地说道：“没有啊，这是我第一次做饭！”
我忽然感到一种既视感，就好像我第一次唱歌、画画时，也能做的不错，但那都是凭借身体的优越素质，模仿别人才达到的水准。
如果让我不学习，直接画漫画、或者做饭，效果肯定非常糟糕，至少做不出蔷薇这种水平。
我说道：“这个水果沙拉你是从哪学的，在阿帕奇网上看的吗？”
蔷薇疑惑道：“没有啊，我从来不在网上看做饭视频。”
我眼神微异：“那它的制作手法，如果没人教你，你是怎么想到用水壶煮鸡蛋，又把西红柿切片摆在下面的...”
蔷薇也感到奇怪：“对哦，我是怎么想到的？”
她食指撑着下巴，认真思索了几秒，摆手道：“这不重要啦，快来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或许...蔷薇的人格并未完全消散，生命神格不仅拯救了她的本源灵魂，还保留了一部分记忆，只是她现在尚未发现。
我心中冒出这些猜想，蘸了点沙拉酱，开始品尝蔷薇做的食物。
味道果然很好，和列车上难以下咽的油腻饭菜相比，简直是天和地的差距，我分分钟就把一盘子水果吃完了。
我摸了摸略微鼓胀的肚子，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蔷薇本人还没开始吃呢。
不过也没愧疚多久，几分钟后，蔷薇端着一盘新的水果沙拉过来了，显然对她来说，做这个东西一点也不麻烦。
但问题是，明明买了好几把叉勺，你干嘛直接拿我刚用过的那把！
我看着蔷薇舀了一点鱼子酱，张开小嘴，将叉勺放进嘴里，嫩红的唇瓣包裹着，感到莫名的心跳加速，说不上面红耳赤，也有点心乱如麻。
“为什么不换一件勺子？”
“换勺子？”
蔷薇顺着我的视线，拔出嘴里的勺子，表情天然呆地说道：“那岂不是要洗两份餐具？好麻烦的。”
“......”
她应该不是故意的，毕竟只是个孩子，不懂什么叫‘间接亲吻’的细节。
我平复微乱的心境，看向窗外。
列车在夜色中飞驰，天上没有闪耀的星辰，车厢里不太明亮，我和蔷薇的侧脸沉映在玻璃上，偶尔划过的信号灯像是一抹流星，流逝在两人的倒影之间。
明早之后，K20就会离开阿帕奇的国境，不知道《女神降临》会不会上传第5集，如果会的话，那我再怎么隐瞒也会被人找到了。
夜色渐深，我躺在单人床上，默默思考着明天的状况，耳边回荡着蔷薇魔影机的视频音，窗外细微的风噪，以及钢轮与铁轨之间的摩擦。
忽然，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急促的说话和喘息声。
我凝神听去，发现这是一段极其少儿不宜的对白。
翻译过来，大约是：“oh，my god！oh yes！come on，that's a good boy！”
“Fuck！Do you think my is long compared to the other boys?”
“You are the best！”
......
这里的虚人还真是开放，只是这隔音效果也太差了点...不，也许是我听力太好的缘故。
我默默捂了下耳朵，然而并没有作用，转头看向另一张床的蔷薇，却见她刚好在看我，纯洁的眼睛带着大大的好奇。
“伊芙，隔壁在干什么呢？”
“小孩子要早睡早起！不能多听！”
我严肃地说了一句，正考虑怎样防止蔷薇被带坏，或许应该提醒一下隔壁？
突然，隔壁传来砰砰砰的枪响！
羞耻的叫喊戛然而止，整座列车陷入一片寂静。
强烈的枪声无疑比女人叫声更具穿透力，20号附近几节车厢的乘客都听到了。
接着便是啪啪啪啪，乘务员靴子在木板上快速奔跑的声音，有人重重敲击隔壁房间的门。
498
黑帮与检查我凝神倾听。
隔壁，乘务员一边敲门，一边说道：“尊敬的旅客，我听见您房间里有枪声，需要帮忙吗？”
房间里，一个女人声音喊道：“不需要！枪走火了而已。”
“本次列车全程禁枪，劳烦您打开门让我们检查一下。”
走火也不可能连走三枪，是个人都能发现房间里有问题。
女人语气威胁说道：“再过几个小时就要离开阿帕奇国境，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K20是阿帕奇运营的国际列车，但离开阿帕奇国境后，就不再遵循阿帕奇法律了。
乘务员没有多说，取出备用钥匙，准备直接开门，不过尝试了许久，都没能打开。
“钥匙打不开，房锁被似乎弄坏了...”
乘务员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一股巨力击碎，摔在地上。
伴随着女人的惊呼，又是砰砰砰三声枪响，一切归于寂静。
我敏锐地察觉到除了乘务员和隔壁女子之外，房门外又多了两个人的气息。
“奥格瓦列车长，对付西斯国间谍，钥匙没有用，枪有用。”
我靠近木门，无声地拉开一丝门缝，看到说话的是一个上身没穿衣服，样貌狰狞的男子，肩膀上有一个显眼的匕首纹身，像是黑帮头领的打扮。
黑帮男身后，穿着乘警制服的列车长满脸是汗，紧张说道：“鲁耶夫先生，我们还没有离开阿帕奇国境，您这样无凭无据地设立罪名杀人，会很麻烦...”
鲁耶夫微笑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谁敢找我麻烦？难道是你？你想报警让列车停下？”
列车长惶恐低头：“不...不敢。”
“哈哈哈...”
鲁耶夫肆无忌惮地大笑离开，列车长手里拿着魔影机，却始终不敢按下报警电话。
我静静看着几人散去，整个过程里，附近几节车厢的人像是都睡着了一样，明明发生枪响，却一直没人出来。
身后，蔷薇趴在床上，好奇道：“发生了什么事？隔壁为什么有两个人躺在地上？”
“...夜深了，他们大概躺地上睡着了吧。”
我躺回单人床，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掀开窗帘，看到无垠的平原，根据地图显示，K20已经离开了阿帕奇国境。
我打开魔影机，【女神降临】第5集尚未发布，但网站上写了个预告，说是在今晚12点发布。
那么，12点之前，可能是我最后一段安稳坐车的时间了。
早餐铃声响起，以这里的食物水准，我和蔷薇本不想去吃饭，但为了打探情报，还是决定去趟餐车。
两人走出房间，看到隔壁无人住宿，不知昨晚死掉的那两个尸体如何处理了。
我小心打量着过道和两侧房间的旅客，试图根据体型特征和肩膀上的匕首，找出那个叫鲁耶夫的杀人者。
大概运气不好，我没能找到鲁耶夫，但在观察周围人的过程中，我忽然发现，许多旅客的右肩都纹着匕首纹路！
虽然他们做了一些掩饰，但夏日时节，大部分人都穿着单薄的短袖，在灯光透析下，以我的视力，隐约能看到纹路一角。
这种明显的标记，意味着他们和鲁耶夫是一伙的，这几节车厢至少有一半都是他们的人。
难怪我刚上车就看到那么多枪支，原来这辆车的大部分乘客都是黑帮。
这么多黑帮上车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视频里的蓝发少女？但他们怎么知道我上车的，而且双方无冤无仇，似乎不太对。
不管怎么说，这趟车肯定有问题。
我默默思索着，蔷薇却不会考虑这么多，她怀里塞着不少零食，开心地走入餐车。
刚进去，我就听到了埃文斯的声音，邀请我和蔷薇过去。
我原以为蔷薇是来餐车吃零食的，看到小萝莉瑞贝卡才知道原因，她把怀里的所有零食都送给小萝莉了，大概是回报之前的巧克力糖果。
看着金发小萝莉惊喜雀跃的样子，在妈妈的指导下说着谢谢，我心神微动，对埃文斯认真道：“埃文斯先生，我建议你们一家在今天中午提前下车，离开K20。”
“为什么？”
埃文斯疑惑地看着对面少女，对方戴着黑帽、口罩，一直遮掩面容，显得有些奇怪。
我低声说道：“这辆车的旅客有问题，我怀疑很多人都是黑帮，他们带着枪，肯定是为了某个目的，你们一家继续待在车上会很危险。”
“伊芙小姐，跨国列车本来就鱼龙混杂，有黑帮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一点我可能比你清楚，他们不会在车上做什么...”
因为工作原因，埃文斯经常长途出差，在他看来，自己比第一次乘坐列车的少女更了解行情。
我也能理解，好不容易带家人出趟远门，一般人也不会因为陌生人的几句话轻易下车，毕竟这种跨国列车，下一趟车都得几天才能等到，车费，时间都是无法收回的东西。
我想了想，说道：“这趟车和你平时坐的那些有些不同，总之，小心一些吧。”
埃文斯宠溺地摸了摸小萝莉的金发，笑道：“多谢提醒，我们会的。”
早餐吃完，小萝莉又递给我和蔷薇糖果，而这次她只给了我一个，却偷偷给了蔷薇两个，大概这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默契，她俩玩的很愉快。
像我这样掩饰容貌，不苟言笑的怪人，如果不是和蔷薇一起，我怀疑小萝莉都不会给我糖果了。
下午三点，K20抵达卡赞国，停留了半个小时，继续前进。
夜间11点，时间愈发逼近凌晨，我正担心阿帕奇网上会发布第5集【女神降临】，魔影机突然断网，没信号了。
我看了眼窗外，月光下，是一片清美的山野湖泊，湖水一望无际浩瀚如海，灰蓝的天空和它连成一片。
甘冽的雪水顺着山涧潺潺而下，极具观赏性的白桦林和红松林挺拔高耸，树色鲜艳，列车穿行其中，构成一幅动与静的绝佳美景。
根据地图，这里是虚渊最大的贝加尔湖山，庞大到列车需要绕它五六个小时才能走完。
因为距离阿帕奇国主干道太远，魔影机估计要到明早才能恢复信号了。
这样我至少还能搭乘一夜的顺风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直接坐到终点站的西斯国。
我愉悦的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巨响，K20中部浓烟滚滚，竟是发生了爆炸。
那里是列车长奥格瓦的房间。
整座列车都听到了这个爆炸的声势，接着，列车的广播适时的响了起来。
“紧急通知，本趟列车出现了特殊情况，需要进行紧急临检，请所有乘客谅解，并请所有乘客配合我们的安全检查，请不要随意走动，在车厢内等待临检...”
499
鲁耶夫的趣味游戏从列车两端，1号车厢和23号车厢开始，一大批身穿警卫制服的人肆无忌惮地冲进卧铺房间，翻箱倒柜地搜查，甚至命令旅客脱光衣服，并将试图反抗的人压在车厢里暴打，顿时整个车厢都鸡飞狗跳。
很快，一队人搜到了21号车厢9-12号床位，也就是小萝莉瑞贝卡所在的包间，几个满脸横肉、身材强壮的警卫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缴所有人的证件。
埃文斯看见这么多拿枪的警卫有些紧张，在他认知中，这些人不该随便冲进旅客的房间，而且如此明目张胆，简直不像是列车工作者，像是真正的黑帮。
犹豫之中，他在包中寻找证件多花了几秒时间，立刻就被一个端着冲锋枪的男子用枪托砸倒在床上，车厢顿时响起埃文斯太太的尖叫和小萝莉瑞贝卡的哭泣声。
“我是阿帕奇王国的公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埃文斯抹掉嘴角的血迹，一脸愤怒地从床上爬起。
小萝莉瑞贝卡顿时想要从妈妈怀里冲出来，打倒那个攻击父亲的坏人，但被埃文斯太太控制住了。
警卫看了一眼哭泣的小萝莉，面无表情说道：“既然您是尊贵的阿帕奇公民，那就请您快点...”
话音未落，他又是一枪托砸在埃文斯左脸上，于是小萝莉的哭声更大了，连带着埃文斯太太都流下了眼泪。
埃文斯终于明白对方根本不讲道理，颤抖着双手将证件取出，递给警卫。
警卫随手翻开证件，冷漠说道：“你的名字，出生日期是那一天？”
“埃文斯...韦特利·埃文斯，出生于黎明纪10765年4月15日...”
埃文斯有气无力地说着，他忽然开始后悔，没有听那个神秘少女的话，在下午三点下车。
“你和谁一起上的车？”
“妻子和女儿。”
“目的地？”
“西斯国首都...”
问话的同时，另外两个冲进房间的男子从床底拖出他们的箱子，强行打开，将所有东西倾倒在地上，查找有没有可疑物品。
衣服和零食散落一地，其中包括一些隐私的女性用品，埃文斯太太看着这耻辱的一幕泪流满面，忍不住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警卫淡淡说道：“有恐怖分子在车上安装了炸弹，我们需要尽快找到这个恐怖分子，否则将会有几十、甚至上百人死去，所以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也必须告诉我们...”
“恐怖分子？炸弹...”
埃文斯太太抱着小萝莉震惊喃喃道，惊吓地连脸上的泪水都不再流淌。
警卫点了点头：“是的，恐怖分子，所以，你们有没有什么情报提供给我们？”
埃文斯太太看着正在被警卫们翻找的，满地的零食，其中有不少都是之前蔷薇赠送的。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紧张地说道：“长官，我有些情况想要说明一下...”
警卫看向恐惧的埃文斯太太：“有什么情况，尽管说。”
埃文斯太太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今天上午，有两个女孩给我们送了很多零食，并叫我们最好在卡赞国下车...”
警卫眼中露出几分兴致：“送了许多零食？什么零食？”
埃文斯太太指了指地上的几个塑料袋，警卫伸手将袋子扯开看了一眼，是一些常见的阿帕奇零食和一盒鱼子酱，他随手将袋子递给旁边的士兵：“检查一下。”
随后，警卫继续看向埃文斯太太：“她们提醒你在卡赞国下车？为什么？仔细说一下。”
埃文斯太太看着士兵用折叠刀将鱼子酱罐头撬开，将鱼子酱都倒进塑料袋，颤抖着将他们一家和伊芙相遇的过程说了一遍。
末尾，埃文斯帮忙解释道：“其实...她们应该不是恐怖分子，我太太是觉得她的打扮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让我们提前下车，现在看来...也许她是对的。”
“她住在哪个车厢？哪个铺位？”
埃文斯太太一直盯着鱼子酱，看到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也觉得自己疑心过重了，补充道：“她大概是认出了车上有很多黑帮的人，觉得很危险...我想她不会是恐怖分子...”
“她们是不是恐怖分子不需要你们做判断，现在你要做的是把她们的车厢号和铺位告诉我！我们早点抓到恐怖分子，早点解除眼下的危险状况，大家就都安全了！”警卫严厉说道。
埃文斯紧张道：“你们不会对她们...”
警卫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只想找到恐怖分子！只要你们配合，我们什么都不会做。”
“好像是20号车厢...具体哪个铺位，我想不起来了...”
警卫抬起枪托，面无表情地看向埃文斯太太怀里还在哭泣的小萝莉瑞贝卡：“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想起来。”
这无声的威胁将埃文斯吓得一激灵，埃文斯太太将小萝莉紧紧抱住：“43号，好像是43号房间。”
警卫转身走出房间，对守在门口的一名男子低声道：“20号车厢43号铺位，有认出我们黑帮的可疑人员，上报给鲁耶夫队长看看...”
......
我和蔷薇坐在床上，倾听着外界的嘈杂，似乎整个列车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时，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个时刻，旅客是不会在走廊行走的，行走的无疑是警卫...或者黑帮。
声音由远及近，很快达到最高点，且正巧停在我所在房间的门口，我瞬间判断出，对方就是为了自己和蔷薇而来的。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我走近房门，冷静道：“谁？”
“警察！开门，接受检查！”
我慢慢拉开插销，从防盗链的缝隙中看向门外。
很巧，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昨晚的黑帮头领鲁耶夫，只是比起当时没穿上衣的他，此刻的鲁耶夫穿着一身黑色警卫服，将肩膀的匕首纹身全部遮住了。
开门？不开门？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我还没细想这个问题，鲁耶夫在我拉开插销的瞬间便用蛮力扒住门框，在防盗链拉扯下，将木门推开一个巨大的缝隙。
看这样子，他直接踹开木门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鲁耶夫将头伸进缝隙，看了眼一览无余的包厢，目光扫过坐在床上的蔷薇，最终定睛在站在门边的我身上。
他带着疤痕的脸上露出和蔼且满意的笑容，伸手将防盗链拉下，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真是出人意料，两个非常可爱的小恐怖份子...让我来玩玩，你们在门口守好。”
鲁耶夫走进房间，随手将门关上，还插上了门栓。
在他眼里，这两个可怜的少女，就像挤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白兔，等待他的蹂躏。
500
红光与开枪K20列车，20号车厢33、34铺房间。
“两位小姐，别紧张。”
鲁耶夫微笑走向我和蔷薇，深红的信号灯照在他丑陋脸颊的刀疤上，像是刚抹的血迹。
“我现在要问你们一些问题，如果你们都说真话，我保证不会动你们一根手指，但如果说假话，抱歉，你们要接受我的惩罚...”
作为阿帕奇势力最大的黑帮头领，鲁耶夫有一种特殊的恶趣味，折磨人，特别当对方是年轻女孩的时候。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就是喜欢看到未经世事的少女一脸惊恐的模样，那无助和害怕的神情令他非常满足。
然而，眼前两名少女的反应让鲁耶夫有些失望，两人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颤抖，也没有哭泣着询问，如果说真话能不能放过她们，而是一种反常的平静。
那个戴着黑帽面罩的少女看不清表情，而穿着红裙的银发少女则是一脸懵懂，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鲁耶夫脸上的微笑渐渐散去，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手指间翻转。
“首先，两位小姐，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来自哪里？”
我看了眼鲁耶夫身上的黑色警卫服，说道：“伊芙，西斯国。”
“蔷薇...西斯国。”银发少女像乖宝宝一样跟着我说道，我跟她说过她的名字是蔷薇。
鲁耶夫笑了笑：“很好，看来你们乘坐这辆车是要回家，那我们来聊聊，你们来阿帕奇的目的是做什么。”
我言简意赅道：“旅行。”
鲁耶夫摸了摸下巴：“还有呢？这样简单的回答可不行，来具体说说你们路过了阿帕奇的哪些景点，说几件难忘的事情？”
我当然不知道阿帕奇有哪些景点，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是个黑帮，没必要跟他聊太多。
见面罩少女沉默，鲁耶夫摊手道：“不配合可不行，这样敷衍的回答，我会认定你在说谎...那就先惩罚你把帽子和口罩摘掉吧。”
“如果我不摘呢？”
鲁耶夫脸上笑容更甚，忽然迅猛将匕首刺向我的侧脸。
我恰到好处地微微偏头，本该划破脸颊肌肤的锋利匕首偏离了一厘米，只在面罩上留下淡淡印记。
鲁耶夫本意也只是吓吓这个太过淡定的少女，没想到对方居然躲开了。
他略感意外说道：“反应挺快...”
话音未落，伴随着电击器的哒哒声，一股麻痹和巨力从鲁耶夫侧腰传来，这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顿时被踹出两米多远，重重砸在我的床铺上。
木板吱呀着哀鸣，我心想这张床以后不能躺了，看向旁边的蔷薇。
她手持防狼电击器对着鲁耶夫，脸上浮现极度的愤怒、厌恶，以及...惊慌。
现在的蔷薇并不了解我，也不了解自己，在她稚嫩的认知中，两人只是普通人，面对列车事故和这个不怀好意的‘警卫’，都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
原本蔷薇以为鲁耶夫只是个普通警卫，没想到对方如此穷凶极恶，看到我差点被对方‘毁容’，顿时怒不可遏，完全忘记了危险，用电击器帮忙麻痹，然后一脚将鲁耶夫踹开。
鲁耶夫也没想到蔷薇会用电击器反击，更没料到她力气如此之大，猝不及防下摔得不轻。
不过，这一脚虽然力量不小，但对于皮糙肉厚，常年在刀尖舔血的鲁耶夫并不算什么，反而让他更兴奋了。
鲁耶夫迅速站起，转身看向蔷薇。
“哦！可爱的蔷薇小姐，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
蔷薇紧紧握住电击器，一脸怒容道：“列车警卫是不能攻击乘客的，你别想伤害伊芙！”
鲁耶夫上下打量着明显紧张的银发少女，舔了舔嘴唇，露出渗人的微笑：“不能伤害你的同伴？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她，应该对你做点什么？”
他右手匕首轻松地打着旋，一步步走向蔷薇，这姿态完全没把蔷薇和那小巧的电击器放在眼里。
蔷薇也意识到电击器对付这个壮汉不太管用，又从背后掏出一把水果刀，举在胸前，威胁道：“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过来...”
鲁耶夫摇头道：“可爱的小姐，麻烦你将手里的刀放下，不要伤到自己，放心，我对你的惩罚没有那么残酷，不会划破你的脸蛋，我保证会很爱惜你的...”
蔷薇脸色苍白，感觉自己似乎从未陷入过如此的险境，居然有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这是很久违的事情。
她眼角余光看向我，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让我赶紧跑的意思。
鲁耶夫笑了笑：“你们谁都跑不了。”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伸手，去夺蔷薇手里的水果刀。
蔷薇自然不会给他，右手一挥，直接划破了鲁耶夫的中指和无名指指尖，殷红的血液顿时渗了出来，沿着地板洒出一条血线。
如果鲁耶夫反应慢一点，可能两根手指都没了。
鲁耶夫心神微惊，迅速缩手，这个银发少女的攻击力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呵呵两声，保持着胜券在握的表情，甚至将流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取，看着额头冒汗的蔷薇笑道：“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逼我对你动用武力？”
鲁耶夫没有注意到，当他将血手指放进嘴里的时候，眼前银发少女的瞳孔深处有红光闪烁了一下。
他略作思索，慢慢从背后掏出一把枪，指向我说道：“放下你的刀，否则我杀了你的同伴。”
蔷薇瞳孔微缩，盯着那把枪，过度紧张的汗水令她眼睛有些难受，但握着刀又不敢伸手去抹，银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上，给她的脸庞添加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感觉。
她稍稍转动视线，看了我一眼。
两人眼神交汇，蔷薇发现我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紧张，表情冷静地让她感到意外。
我却从蔷薇的瞳孔里看到一丝红光，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我微微皱眉：“蔷薇，放下刀。”
鲁耶夫哈哈大笑：“看吧，连你的同伴都在求你救她了，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在你面前死去吗？”
蔷薇咬了咬嘴唇，决定孤注一掷相信我，于是垂下手，将水果刀扔到鲁耶夫脚边。
鲁耶夫将水果刀踢进床底，愉悦地走向蔷薇，解开皮带，准备脱裤子。
在他感觉，这个叫蔷薇的银发少女还有点反抗能力，而那个戴着面罩的伊芙像被吓呆一样，全程动都不动，让鲁耶夫完全升不起防备之心。
蔷薇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浑身微颤，快要哭了地看着我，希望有奇迹发生。
我也看着蔷薇。
她漂亮的眼睛带着湿意，表面波澜不惊，像世间最美的琉璃，深处却浪涛汹涌，暗藏深意，点缀着红光。
在鲁耶夫扑向蔷薇的前一刹，突然，他感觉自己腰间少了什么东西，接着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我打开保险，上膛，扣动扳机，连开三枪，细微的火光在枪口闪烁，强壮的瓦鲁耶夫瞬间就跪倒在地上。
很快，门外响起大声的询问，还有急促的敲门声。
501
小丑西斯虚渊最西方，西斯国首都，歌坛市。
这座城市带着一种古怪的撕裂感，在同片区域，有的地方高楼林立，有些地方却荒疏萧条，刚走过一片温暖明亮的街区，下一刻就是暗淡阴冷，像是两个极端。
作为虚渊最强两大国家之一的首都，歌坛市的发展、设施都很先进，但总给人一种颓靡的气息，24小时不间断的音乐酒吧随处可见，夜色下，形形色色的男女走在街上，随着路边的音乐摇晃身体。
这种风格，大概跟他们的最高领导人，西斯元首有关。
此刻，歌坛市最大的酒吧，西斯正在跳舞。
他穿着深紫色西装，戴着小丑面具，身形瘦高，站在高高的DJ台上，跟着节奏挥舞双手，在他背后是一整面墙的电子屏幕，上面是随节奏跳动的绿色线条，节拍强劲的电子音在燥热的空气里震荡。
舞池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无论男女都穿的很少，有些人甚至一丝不挂。
一个棕色头发，留着希特勒发型的男子快步走到DJ台上，对跳舞的小丑说道：“西斯大人，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正在尽情舞动的小丑听见这句话，毫无预兆地一巴掌扫过男子的嘴巴，男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飞出几颗牙齿。
小丑停止摇晃，看着一脸惊吓的男子，语气温柔地轻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他的声音有一种摩挲的撕裂感，像是声带受过损伤，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男子连忙低头：“属下该死，打扰了西斯大人的雅致！”
“不不不，尼克斯，你知道是我叫你过来，我可不会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惩罚下属。”
小丑男走下DJ台，向一个挂有小丑面具的通道走去，这种通道分布在酒吧各处，通往一个个分门别类的小场所，比如不能穿衣服进入的游泳池，SM酒吧，同志酒吧等等。
小丑刚离开，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围住了希特勒发型的男子，不由分说地架住他，跟着小丑走进通道。
几人走到通道尽头，这是一间由石头砌成的房间，粗糙的青砖上挂满了带着铁锈的刑具，设有铁刺的惩治鞋、马脸面具，木头和钢条制成的拉架，碎头机、尖凳，以及内部充斥着密密麻麻钢刺，可以将人关进去扎死的‘铁娘子’等等。
男子被架到这个房间，登时就腿软地瘫倒在地上，一眼也不敢看四周的刑具，更不敢看坐在沙发上的小丑，手脚趴在地上不停颤抖。
“尼克斯，不要这么紧张，这些刑具并不是用来吓人的，它们都是伟大的艺术品，里面体现着深入肉体，拷问灵魂的才能...”
戴着小丑面具的西斯挥了挥手，一个精美的，镶满华丽花纹的蕾状“梨刑”铁器自动飞入他手中，展示给汗如雨下的男子观看。
“来欣赏一下，它是多么的漂亮，转动底部可以让‘梨’四瓣分开，对受刑者的喉咙、下体或是后门带来巨大的伤害和痛感，又不会导致死亡，所以它是仁慈的，疼痛有时也能带来愉悦。”
小丑西语气轻快，下一秒又变得深沉而严肃：“我的理想就是极尽所能利用自己的才智资源，结合不同种类的酷刑，成为刑罚艺术领域里最完美的大师，实现完美的用刑、完美的犯罪...”
“西斯大人，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原谅我！”
男子看着眼前一张一合的梨刑铁器痛哭流涕，原本还算整齐的希特勒发型变得十分凌乱，仿佛已经感受到这个刑具在体内扩张的痛苦。
“知道错了么？”
小丑西斯跪在地上痛哭的男子，双手握在一起，语气虔诚说道：“尼克斯，跟我一起忏悔吧。”
尼克斯低下头，刚准备说话，就被小丑西斯用梨刑抬起下巴：“看着我！尼克斯，你要对我说，对我忏悔才对！”
尼克斯昂着头，眼神惊恐地看着小丑面具，断断续续地跟着小丑西斯说道：“无论祝福或诅咒，都是您的赐予...只要听从您的诫命，就能获得祝福，若不听从您的诫命，侍奉他人就必受祸...”
小丑西斯抚摸了一下尼克斯的头顶：“真是个好孩子，我的刑罚只降予应罚之人，你能悔悟，便能收获祝福。”
“谢谢您，西斯大人。”尼克斯泪流满面地，哽咽说着，身下的地毯已经湿了一片，全是他的体液。
“告诉我，阿帕奇发布视频里的人是谁？他跟随的列车是哪一辆？开到哪里了？”
尼克斯声音微颤道：“我不知道那个蓝发少女是谁，不过他们坐的一定是K20或者K40中的一个...明天晚上，他们就会抵达西斯国境...”
“真是糟糕，尼克斯，这个消息你应该早点跟我说才对。”
小丑西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尼克斯抱住他的腿哭嚎道：对不起，西斯大人，我知道错了...因为阿帕奇断了贝加尔的网络，我一时不察，没能联系到黑帮，所以没在第一时间通知您..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小丑西斯再次摸了摸尼克斯的头，语气和蔼道：“别害怕，尼克斯，我当然会原谅你，那么，你会像刚才承诺的那样遵从我的话吗？”
尼克斯连忙道：“当然！您的话语是指引我的标杆，是我毕生牢记的使命！”
“真是个乖孩子。”
西斯随手打开那个遍布铁刺的牢笼门锁：“那现在你自己进到铁娘子里面，把门关好，在里面好好反省一下。”
“不，求您了...西斯大人...”
“嗯？刚才说好要听话的？”
“西斯大人，这实在是...”
西斯眼睛满是慈祥地看着尼克斯：“我耐心有限，尼克斯，你看你的父母、妹妹、儿子、女儿、侄子、侄女，都得指望你才能生存下去呢...”
尼克斯听到这句话，几乎崩溃，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泛着青光的铁娘子，像金属棺材一样敞着门，门上镶着冰冷的倒刺。
他颤颤巍巍地爬向牢笼，扶着铁门钻了进去，缓缓关上门。
“好孩子，你的勇敢打动了我，我会祝福你的...”
随着铁娘子关闭，尼克斯的凄惨哀嚎响彻房间。
小丑西斯像是听见了极美妙的音乐，他挥着手指在耳边旋转，跳着舞走向门外：“多好的孩子！这样死太浪费了，等他的血流干，把肉做成汉堡给他父母送去，让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与他的家人们永远同在。”
几名下属立刻应声：“是！”
“现在我们一起乘坐飞艇，去见见阿帕奇...”
小丑西斯从另一条通道走上酒吧天台，已经有一架飞艇在天台等他。
他带着十几名属下乘上飞艇，高声道：“出发！”
然而，飞艇依旧停在原地。
坐在小丑西斯前方，飞行员位置的下属提醒道：“西斯大人，您还没有决定我们去追哪一辆列车呢，K20还是K40？”
“这个你们自己决定，我无所谓，等到了地方喊我...我先睡一觉，也许梦里会遇到有意思的事情。”
小丑西斯闭上双眼，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把脑袋靠在沙发上。
飞行员说道：“西斯元首说过，一切听从西斯大人的命令。”
“我的命令就是让你们自己做决定。”
“抱歉，西斯大人，请您务必给我们一个准确的命令。”飞行员低下头，语气执拗。
小丑西斯怪笑一声，直起身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用石头剪刀布决定，如果你赢了，我们去追K20，我赢了，就去追K40。”
飞行员再次低头：“抱歉，西斯大人，元首交代过，一定不能和你打赌，还有玩游戏。”
“元首还让你一切听从我的指令呢。”
小丑西斯轻佻说着，语气陡然变得冷酷：“那么，我现在让你跟我进行石头剪刀布！你是决定执行，还是违抗我的命令？”
“西斯大人...”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
小丑西斯竖起一根手指，示意计时开始。
飞行员陷入两难境地，玩游戏是不允许的，而不听命令也是不允许的，这是不可避免的矛盾。
时间太过短暂，他来不及思考，在小丑西斯伸出第二根手指的时候，本能地伸出拳头。
“嘿，你赢了！”
小丑西斯搂过飞行员的肩膀，用嘶哑的声线轻声道：“告诉我，你是如何突破了‘违反元首命令’的心理障碍的？”
飞行员没有说话，身体有些颤抖，像是身后有极恐怖的怪物。
“是因为对我的恐惧战胜了对元首的恐惧？”
小丑西斯松了松脖子上的黑色领带，忽然朗声道：“我的父亲，西斯元首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他从小就告诉我，我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作品...我继承了他的遗志，我也立志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他喜欢雕刻人的身体，那么我就要雕刻人的灵魂！”
这一段突如其来的独白让机舱陷入深沉的寂静，只有小丑西斯摇着脑袋，兴奋而诡异的笑声在夜空肆意回荡。
大概是一个人笑的不过瘾，小丑西斯举起双手，像是好奇一样回头，看向身侧和身后的十几个属下：“我们是去助兴的，你们为什么这样严肃？”
于是机舱里的属下们都开始摇头晃脑，跟着小丑发出刻意的假笑。
飞艇在一片笑声中起飞，驶向K20路线中的贝加尔湖山。
502
自卫反击战凌晨时分，疾驰中的K20二十号车厢，33铺房间爆发出三声枪响，淹没在列车隆隆的前进声中，接着，房门便传来连续的敲门和问话声。
此刻，房间内，站在墙角的蔷薇目睹了我射杀鲁耶夫的整个过程，她期待的奇迹出现了，但她却没感受到什么兴奋，而是脑海空白了一瞬。
这就...杀人了？
蔷薇呼吸微滞，注视着口吐血沫，扑倒在地板上的鲁耶夫，鲜血顺着他的身体缓缓流出。
“完了...完了...”
蔷薇的脑海不停回荡这两个字，感觉四肢发软，呼吸困难，视野里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渐渐变成灰白。
在她的记忆观念中，杀人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意味着两人会卷入很大的麻烦，但她心底莫名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杀人并不算什么，这种事应该司空见惯。
早已杀过人的我当然司空见惯，更何况鲁耶夫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我心里完全没有负罪感。
我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鲁耶夫的伤口，在他背部的蓝黑色纹身上有三个黑色小孔，形成三个有序空腔切断了鲁耶夫的脊椎，造成死亡。
我甩了甩手里的小口径手枪，果然不出所料，虽然是第一次用枪，但自己的枪法非常精准。
蔷薇嘴唇微张，眼神茫然地看着我说道：“怎么办，伊芙，我们杀了人！”
我淡淡说道：“首先，是他先攻击我们，我这是合理的自卫反击，其次，他不是警察，而是伪装警察的黑帮，最后...人是我杀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听到我平静淡定的声音，蔷薇像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终于松了口气，感觉眼中世界重新有了色彩。
她紧张地朝我跑来，抱住我说道：“不管他是什么人，责任我们一起承担！”
我抚摸着她的银发，心中微叹，没想到当初杀人灭城都不眨眼的半神强者，居然会变成这种样子，虽然有些对不起她，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蔷薇更容易相处，至少让我少了很多戒备和危险感。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我们就开枪了！”
门外的叫骂声越来越响，坚固的木门也传来支离破碎的声音，在鲁耶夫的手下看来，自家头领全副武装，对付两个少女不可能出意外，但门内的枪声和寂静让他们又不由得产生怀疑，必须开门确认一下。
我走到门口，聆听刹那，根据呼吸声感知到外面一共站着八个人，然后取下防盗链，直接打开门。
叫骂戛然而止，八个穿着警卫服的黑帮分子惊异地看着面罩少女。
最前方的那人视线越过面罩，看到我身后躺在地上的鲁耶夫，在发现满地血迹的刹那，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臭婊...”
他举起右拳，怒骂着朝我挥来，然而下一刻，他感到双腿一轻，整个人前仰浮在空中，然后鼻梁一痛就不省人事了。
因为有绝对的优势，我没有直接取他的性命，只是一脚将他踹起，再一拳‘轻轻’砸在他鼻子上，让他完全失去战斗力...当然，就算我失手把他打死，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感。
击晕一个人后，我毫不停歇，一步闪过门口，出拳砸向第二个毫无防备的黑帮分子。
这一瞬的速度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只能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在空气中闪过，然后站在门边的两人就飞了起来。
而在我聚精会神的感官中，一切都是慢的，时间像是被慢放了十倍甚至二十倍，我甚至有闲暇转头去看一眼房间里的蔷薇，她漂亮的瞳孔闪着惊讶的光，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她能看清我的动作。
这时，第三个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端起枪想要将枪口转向我，却被第二个人身体拦住了，我都不用更换攻击方式，依旧是一拳砸向他的面部。
拳头和空气摩擦出一道虚影，像是挥舞的鞭子，第三个人依旧以后仰的方式腾空而起，这时第一个人落地的声音才刚刚传来。
就这样，我如同一阵风穿过车厢站成一线的八个人身边，将他们全部砸翻在空中。
此刻倘若有慢动作回放就能看见一个奇观，先是连续八道鼻梁骨折的咔嚓声，八个人的身体在空中连成一条向上的斜线，挥洒着猩红的鼻血，却丝毫没有沾染到面罩少女的衣袖和拳头，最后才是她身后八个人轻重不一的落地声。
蔷薇站在房间里，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望着我。
“伊芙，你！你...居然这么强！”
我心道你以前更强，就算是我，如果能用魔力，这八个人根本不用动手，一个念头就能全部解决。
走廊重归寂静，这个时候，由于枪声和叫骂躲在房间里的乘客才敢冒出头来，观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目光扫视一圈，看到20号车厢，连同隔壁18、19、21号车厢，不少旅客都打开房门，进入走廊眺望，胆子小的则是站在门内，都朝这边看来。
在我身后，七倒八歪的都是警察。
人群的目光带着恐惧，许多人都在用魔影机拨打电话，估计是把我认成了恐怖分子报警，可惜贝加尔湖山屏蔽信号，他们的电话一个都没打出去。
我看着这群小心翼翼，议论纷纷的旅客，说道：“你们被骗了，这些穿警卫服的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
“怎么可能！”
“贼喊捉贼了属于是！”
“大家不要信她的鬼话...”
人群叽叽喳喳地喧嚣起来，我懒得多说，直接用脚剥开一个警卫的上衣，露出他肩膀的匕首纹身：“你们自己看。”
在匕首纹身显露之后，吃瓜群众的喧闹渐渐减小，接着有人高喊道：“我认得这个！这是西斯国歌坛市第一帮派，野匕帮的标志！”
西斯国黑帮的人，自然不可能成为阿帕奇国的列车警察，人群的眼神逐渐变化，很快有人上来扒开其他‘警察’的上衣，发现所有警察都是黑帮假扮的。
人群的矛头迅速转向列车，有人指出列车长在最开始的爆炸中身亡，这辆车已经被黑帮控制，需要齐心协力抢回车头的控制权，一时间群情激奋，都嚷嚷着往车头冲。
不过在我视野中，真正去车头的一个都没有，所有人叫喊片刻，还是躲回自己的房间里。
反而，我听见有人拿着对讲机低声道：“二十号车厢，二十号车厢，检查可疑人物的时候遇到意外，目前已经牺牲了八个弟兄，鲁耶夫队长情况不明，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503
徒手接子弹我毕竟不是专业的战士，而是一位魔法师。
于我而言，这种近距离突袭，打死几个，乃至几十个持枪的黑帮不成问题，但若是人数过多，见面就不分敌我地突突突扫射，除非用女神形态，否则，不能使用魔法的我也不是对手。
这里的不是对手，代表的是我做不到常态下，‘无伤’把对方‘全灭’，但如果只是躲避子弹，带着蔷薇逃跑还是很简单的。
列车还在前进，我不知它的终点会开往哪里，生存还是毁灭？但我知道，它现在还在沿着原本的轨道走着，每向前一步，就离我目的地更近一分，所以目前来说，我不打算直接离开列车。
我也不打算去车头找黑帮火拼，因为没有把握，也没有必要，更何况这是虚空君主【阿帕奇】的车，根据阿帕网上的那些视频，说不定阿帕奇正藏在暗处观察我。
考虑到蔷薇太弱，目前来说，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比较重要。
我目光扫过那个拿对讲机低声求援的男子，朝他走去。
男子一头卷毛，蹲在走廊边背朝着我，他注意到我靠近，低声的求援立刻变成骂骂咧咧的抱怨：“什么鬼东西，老子回趟家居然遇到黑帮打劫...”
可惜，这种程度的伪装不可能瞒住我，更何况我早就听到他之前说了什么。
我走到卷毛男身后，静立一秒。
卷毛男慢慢转身，仰头看向强大的面罩少女，本该凶神恶煞的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身为黑帮同伙，他早在一开始就注意面罩少女的行为，八名同伴一齐飞出的景象历历在目，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对方。
他看到面罩少女戴上一个手套，右手握拳，似乎想要砸他，吓得立刻抱头蹲防。
咚的一声巨响！
卷毛男浑身一抖，摸了摸脑袋，发现自己没有被砸，抬起头，看到面罩少女的拳头居然是在砸列车的铁墙！
那足足三厘米厚的钢板，竟然被她一拳给砸穿了！
卷毛男目瞪口呆地看着面罩少女将拳头从大洞中抽出，然后在他脑袋上比划了一下，说道：“站起来。”
“魔鬼...你是魔鬼！”
卷毛男嘴唇发紫，颤抖着从地上站起，右手却不露痕迹地摸向腰后，存放手枪的位置。
在卷毛男，或者正常人的观念中，战斗力再强的人，只要偷偷朝关键部位来上一枪，一样会死。
然而，卷毛男右手慌乱地探索了几秒，发现腰间的枪支，连同对讲机都不见了。
哗啦啦...
黑色的对讲机不知何时出现在面罩少女手里，被她单手捏成碎片，洒落一地。
然后，卷毛男看到面罩少女左手持枪，对准了自己眉心。
“我错了！大人，我承认我是黑帮，求你饶了我，我能帮你...”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卷毛男声泪俱下，哭泣求饶，但话音未落他还是听见了枪响。
砰！
卷毛男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然而，他没死。
他神情呆滞，颤抖着抬起头，目睹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颗黄澄澄的9毫米子弹，居然被面罩少女用右手两根白皙的手指夹在中间！
叮当~
子弹从指尖滑落，摔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卷毛男低下头，清晰看到子弹两侧有被巨力夹扁，凹陷的痕迹。
这完全超出了卷毛男的认知，也击溃了他的一切抵抗心理，他不得不相信，世界上有神的存在，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怎么能与神的使者抗衡？
“看来我是能夹住子弹的...”
我自言自语，这番尝试让我明白，二阶巅峰女神体的我，就算不能像琉比斯那样劈山断岳，也至少有了‘徒手接子弹’的能力，至少在有准备的时候，小口径手枪的子弹不成问题。
至于尝试失败...反正死的不是我，不过现在看来，卷毛男的运气不错。
我看着这个黑帮分子‘心悦诚服’的表情，知道他已经不敢违抗我的命令。
“你叫什么名字？”
“布拉德...我叫布拉德·皮蛋...”
挺奇特的名字，我嗯了一声：“皮蛋，你刚才说你能帮我？”
卷毛男疯狂点头：“是的大人，我是野匕帮的观察员，只您不杀我，我保证帮您隐瞒身份，让所有黑帮都不来打扰您。”
看来车上的黑帮不止一伙，我说道：“你们野匕帮来这辆车的目的是什么？”
“找人...鲁耶夫告诉我们，要找一个蓝发女子，还要确定阿帕奇主席是不是真的乘了这辆车...”
我摸了摸遮掩头发的帽子，蓝发女子说的应该就是我，另外看来阿帕奇很可能也在车上。
“你确定能帮我隐瞒身份？”
卷毛男说道：“车厢的网络都断了，没人知道33铺房间里住的是谁，只要您换个位置，有我掩护，他们找不到您。”
我听见远处，车头方向已经传来警察往这边赶的声音，说道：“我要带一个人去21号车厢。”
刚才观察的时候我发现，列车每一节都有四个人守在车厢连接处，防止人群移动，其他人再伪装成警卫在车厢内搜查，黑帮分子对列车的掌控相当严格，想要无声无息地前往其他车厢并不容易。
“没问题...您尽管吩咐，我保证全力执行。”
卷毛男认真说着，转身走向20、21号车厢的连接点。
他一边走，一边在胸口画着黑夜圣徽，默默祷告，决定这次事了就退出黑帮，洗心革面，从此做一个虔诚的黑夜信徒。
虽然黑暗之神在虚渊没有留下信仰，但永暗的天空让这里自发产生了黑夜教会，准确说，整座虚空大陆很多地方都有黑夜教派的痕迹，虽然没有瓦罗兰光明神教那么繁盛。
我带着蔷薇，跟卷毛男一起走过20号车厢节点，他在野匕帮似乎有些地位，看守节点的人没有多问，很轻易就进入了21号车厢，敲响了9号铺位的房门。
这是小萝莉瑞贝卡的房间。
在这个危机时刻，其他人我不在乎，但埃文斯曾在上车前提醒过我，再加上小萝莉如此可爱，我打算保护他们一家。
当然，此刻的伊芙还不知道，她好心提醒，却被埃文斯一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个人实力足够，她和蔷薇可能已经危险了。
房间很快传来一个充满焦虑的男声：“谁？”
卷毛男立刻说道：“警察，开门！”
“你们要干什么？不是刚检查过了吗？”
我听出质问的声音是埃文斯，只是他的声音十分心虚，明显底气不足，像是遇到过什么事情。
“不管我们要做什么，你没得选择，必须开门。”
卷毛男冷声说着，就要强行踹门，却被我阻止了。
“埃文斯先生，是我，伊芙，我保证这些黑帮不会对你们做什么，麻烦开一下门。”
504
凋零的白骨之花出乎我预料的，当我说出自己身份之后，房间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
片刻后，木门开了一条缝，我看到埃文斯那张鼻青脸肿，明显被殴打过的脸，他躲在挂着防盗链的门后，扫视一圈三人，眼底藏着不信任和惊慌之色。
“伊芙、蔷薇...你们怎么过来了？”
虽然有些愧疚，但埃文斯现在还不确定究竟谁是恐怖分子，万一那些警察说的是真的，那这两个少女非常危险，他不想让任何危险波及到自己家人。
我敏锐地察觉到埃文斯的情绪，说道：“我是来帮你们的，现在车上很乱，黑帮伪装警察把控了列车的大部分地方，我会保护你们到下一个站点，让你们安全下车...”
埃文斯愣了一下，没想到面罩少女会这样说，他隐隐感觉对方说的是真话，之前殴打自己的那些警察就是黑帮，这让他更加愧疚，但他还是不准备让少女进屋，因为此刻的他不敢相信任何口头陈述。
但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在埃文斯犹豫之际，我感知到有黑帮即将走入21号车厢，于是拿着水果刀一挥，直接把防盗链切断，‘轻轻’推开门。
埃文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眼睁睁的看到自己房门大开。
我看了一眼屋内，小萝莉瑞贝卡正在母亲怀里睡觉，埃文斯太太看到门口站着的卷毛男，连忙捂住小萝莉的眼睛。
埃文斯则是拦在双方中间，神色慌张道：“你们想做什么？”
“都说了我是来帮你们的。”
我吩咐卷毛男守在门外，和蔷薇一起走进房间，站在门口，倾听外面的声音。
等了数秒，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布拉德，你在这里做什么，弄死鲁耶夫的那个人呢？”
卷毛男，也就是布拉德说道：“这里是哪号车厢？”
“21号车厢？”
“对啊，21号车厢，鲁耶夫死在20号车厢，你管我在这做什么？”
卷毛男骂骂咧咧：“死的又不是你们斧头党的人，我们野匕帮还没追查，你们瞎操什么心...”
本来我还在想卷毛男会不会出卖我，那样的话，我只能出去把他连同其他黑帮全都打死，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虽然我不怕黑帮，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起来总归是个麻烦。
卷毛男三言两语解决了追查者，我这才有闲心去观看房间内的情况。
小萝莉瑞贝卡已经醒了，从妈妈怀里钻出，似乎想找蔷薇玩，却被埃文斯制止：“不要打扰蔷薇姐姐。”
“可惜了我们房间的物品和零食。”
蔷薇坐在原本属于小萝莉的床上，满是遗憾地说道，那些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东西。
我倒没觉得可惜，从怀里取出几块巧克力分给蔷薇和小萝莉，这是之前我随手放在口袋里的。
小萝莉看了一眼妈妈，没拒绝巧克力，然后也搬出箱子里的零食分享，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列车隆隆前行，虽然黑帮进行了第二、第三次搜查，但在卷毛男的掩饰下，这个房间一直安全，没有受到打扰。
几人休息了一段时间，时间接近清晨，透过车窗，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雄伟的列车站。
我说道：“再过十几分钟，K20会抵达伊尔库城，到时候我帮你们安全送下车。”
这辆列车卷入了太多事情，处境陷入越来越危险，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抵达终点，我和蔷薇要尽快前往虚渊西部，但埃文斯一家不用赶时间，中途下车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平静之中，毫无征兆的，列车的广播响起。
先是一阵刺耳的电流音，然后就是嘈杂湍急的钢琴声。
琴弓与琴弦痛苦磨擦，鼓点和镲片密集敲击，如秋夜连绵杂乱的雨滴，亦如午夜慌乱急促的脚步。
在这诡异的音乐声中，旅客、警察、黑帮...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认真聆听，而后面面相觑。
伴随着音乐，一个沙哑中带着撕裂的声音吟诵起来。
“黎明末的秋夜，我们在伊尔库相遇，
因此错过了，这个呼啸着奔向终点的世界。
今夜，你是舞曲，世界是错误。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百合花盛放，
——他以他的死宣告了世纪的终结，
当华尔兹舞曲奏起的时候，我在谢幕。
......”
沙哑而充满感情的吟诵在整个K20回荡，有种诡异的美感。
K20的25号车厢，也是最后一节车厢。
一个英俊如国王的青年挥了挥手，空中顿时浮现一个巨大的光影屏幕。
屏幕内是一辆黑色的列车，被十几只巨马拉着，在琥珀般的贝加尔湖畔前进，水光山色，美景如画。
视角拉远，有一架黑色的飞艇跟随着列车，在高空盘旋。
“西斯国的飞艇！”
25号车厢内响起一片惊呼。
此刻，广播的吟诵步入尾声，那个沙哑的声音一转语调，轻快说道：
“嘿！朋友们！早上好，一首《西斯致K20》送给这辆列车上的所有人，在这个清澈而愉悦的早晨，我应该向大家隆重的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西斯，小丑西斯！欢迎大家来到我的派对！”
在听到西斯两个字的时候，阿帕奇车厢内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不待他们反应，一道猛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光影屏幕中，K20的第一节车厢猛的燃起冲天烈焰，一扇扇窗户依次爆裂，火焰在山林中飘飞，却在第一节与第二节的车厢的连接处戛然而止，湮灭于无形。
只剩下一节焦黑的车厢。
视野缓缓探入焦黑的一号车厢内，里面全是焦黑的座椅和雪白的骷髅骨架，以各种姿态坐在硬座上，像黑色土壤盛开的洁白花朵。
显然，第一节车厢的旅客已经化作骷髅，死绝了。
骨头凝结成的花朵只维持了片刻。
随着广播里的音符前进到下一个小节，随着列车的振动，白骨之花开始凋零。
在这地狱般的场景中，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带着圆顶高帽的人正缓步行走，漫步在黑与白之间，步履悠然自得。
光影屏幕的视角逐渐接近燕尾服男子，快要能看清楚他的面容，突然，他把脸转向了屏幕。
屏幕陡然间出现一个无比巨大、笑容夸张的小丑脸孔，仿佛他要从屏幕里钻出来一样。
505
小丑面具21号车厢，小萝莉瑞贝卡的房间。
在沙哑的诗歌声从广播响起时，我表情微微严肃，察觉到强烈的危险。
这是我进入虚渊以来，第一次感到危险，比当初缪神宫神乐、柯蒂丽、克里斯汀的危险更加强烈，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面对塞缪尔的时候。
我心底默默认定，这个念诗的男子恐怕和塞缪尔一样，也是一名【君主】级半神强者。
不过，相比于我的严肃，大多数旅客并没有把广播中的诗歌吟诵当回事，很多人，包括黑帮的警察们都在笑，纷纷询问这个在广播中装B的人是谁，仿佛真的在参加派对。
直到小丑西斯完成了自我介绍，人们听到了‘西斯’的名讳，听到第一节车厢传来恐怖的爆炸声，才逐渐停下笑声，少数人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广播中，小丑西斯那诡异而渗人的声音继续响起。
“刚才用一个小小的烟火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不是都期待有恐怖份子劫持这辆列车吗？我想这是个多好的主意啊！既然大家都期待，那么我把它变成现实不就好玩了吗？”
“所以我来了！我就是恐怖！我就是爆炸！”
整辆列车都回荡着小丑西斯那癫狂愉悦的声音。
“各位旅客千万不要试图逃出这辆列车，没机会的，更不要反抗哦！在你们的头顶，正有无数枚导弹对准K20，你们只能参与我的派对，和我玩游戏，否则，我一生气，那些导弹可能就嘭！嘭...”
我从窗户向外眺望，的确能看到一架战斗飞艇远远盘旋，除此之外，在我感知中，附近几节车厢上方，都有一个人站在车顶守卫着，显然西斯并非单独行动，普通人就算跳车幸存，也会被追杀至死。
小丑西斯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开始唱歌，一首古老的童谣：“我的妈妈杀了我，我的爸爸吃了我，我的兄弟和姊妹坐在餐桌底。捡起我的骨头，埋了它们，埋到冰冷的墓碑下...”
他唱歌的声音很天真，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又带着一种彻底的黑暗和扭曲。
埃文斯一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主要是最开始第一节车厢的爆炸太过惊人。
埃文斯抱着一声不吭的小萝莉，战战兢兢地问道：“伊芙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没有到伊尔库车站？广播里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眼埃文斯，大概是因为对家人的担心，他一夜未眠，皱纹深邃，黑眼圈有些浓重，几个小时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我心中叹息一声，心想埃文斯一家还是下车晚了，这辆车可能永远到不了伊尔库了...不过我并未残忍地说出真相，埃文斯一家只是普通人，知道多了也没有用处。
我平静道：“发生了一些意外，这辆车大概会非常危险，总之你们最好往餐车那边躲一躲...”
小丑西斯是从第一号车厢上车的，如果他只是沿着车厢走，越往后自然越安全，24号车厢的餐车是倒数第二节了，只要有人能在小丑西斯到达车尾之前阻止他，埃文斯一家就能幸存下来。
“可是我们能在车厢里自由走动吗？那些警察不是不允许我们离开房间吗？”埃文斯纠结着说道。
我说道：“你还相信他们是警察？”
埃文斯沉默了，他早就感觉这些警察不对劲，只是寄托于官方能够保护他们，此刻希望破灭，眼神顿时暗了下去。
“我只能劝你一件事，他人不足以依赖，要生存只能靠自己。”
我取出之前从鲁耶夫缴获的冲锋枪，递向埃文斯：“会开枪吗？”
埃文斯看了眼身后的太太和怀里的小萝莉，像是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坚定道：“会！”
我把冲锋枪递到埃文斯手里：“那就准备开枪吧。”
面对半神，我想带蔷薇离开都没什么把握，很可能会被追上，这个时候想要保护埃文斯一家实在力有未逮，只能寄托于他们能够自保。
在我的指导下，埃文斯一家收拾了必要物品，走出房间，这时的走廊已经拥挤了不少人，仓皇着想要往后面车厢逃跑，显然是认出了小丑西斯‘恐怖分子’的身份。
门口看守的卷毛男正在打对讲机，对讲机那边是像炒豆子一般剧烈不停的枪声，只是因为距离过远声音不是很大。
我隐约能听到那边的一些大喊：“请求支援，请求支援，5号车厢里来了一个魔鬼.....魔鬼.....我们用枪根本打不死.....他.....”
声音蓦然中断，此刻的列车恰好经过一个弧形弯道，透过车窗，所有人都能看到前面全是焦黑的车厢，已经被焚毁了五节。
卷毛男握着对讲机，脸色惨白，他知道那些车厢是自家野匕帮的主要聚集点，5节车厢焚毁，意味着至少两百五十名黑帮分子全部死亡，黑帮们的主要力量已经没有了。
很快，对讲机传来6号车厢的声音，此刻6号车厢的人全在往后跑，无论黑帮还是旅客，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只有小丑西斯的声音在询问，谁是阿帕奇？谁是蓝发少女？谁愿意和他玩游戏...
埃文斯一家跟着人流，一样向后面车厢逃跑，但刚逃进22车厢，就发现23号车厢被人用锁链把门锁死了，还在连接处塞满了箱子，根本没办法打开。
为了阻止小丑西斯，每一节车厢的人都自发地堵死连接口，这也导致一个问题，前面车厢的人同样去不了后面车厢了。
此刻的22号车厢挤满了人，走廊里人头攒动，整个空间布满了哭喊声，咒骂声，祈祷声，这叫人心神不宁的声音和画面仿佛灾难片现场。
我带着蔷薇，朝前面车厢走去，准备见识一下君主级的小丑西斯，尝试一下能否谈判，实在不行就和蔷薇一起离开，毕竟对方的目标之一就是我，说不定能把他引走。
22车厢内，理论上小丑西斯不会很快过来，车厢尾部的人都在全力推进，希望把捆在门锁上的链条挣开。
这时，尾部车窗外，突然出现了一张小丑面具。
他敲了敲玻璃，亲切说道：“嘿！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要我帮忙吗？”
506
找人当这张带着亲切笑容的面具脸出现在车窗外时，正在竭尽全力推门的人全都吓得尖叫起来，其中不乏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和黑帮，随着他们奋力后退，与原本向前的人相互冲撞，狭窄的车厢顿时充满了叫骂和哭喊声。
小丑西斯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电锯，用渗人的声音说道：“我想，你们应该是需要这个，西斯牌汽油电锯，消音很低，效果很好，无论是用来切木头、切钢材、切门锁，又或者切人，手感都棒极了，别问我怎么知道...”
嗡的一声，小丑西斯了打开电锯，开始切割蓝黑色的车厢门，顿时火花四溅，车厢响起刺耳的摩擦声。
原本人群争相逃离的22号车厢尾端，成为了避之不及的地狱入口，人们疯狂的往后挤，甚至直接从其他人头顶越过，眼看就要发生踩踏事件。
数秒后，小丑西斯用电锯划开了车厢门，蓝黑的门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单手举着电锯走了进来，上面的钢尺还在嗡嗡转动，另一只手举着麦克风大声道：“嘿！你们不要这样，我只是帮你们开门而已，你们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踩着别人的头逃跑，就像我在吓你们一样，我可不是恐怖片演员，我是小丑，一个给大家带来欢笑的喜剧演员...”
生死攸关之际，人群根本没有理会小丑西斯的话语，都在努力后退，但也存在例外。
砰！砰！砰！
七八个穿着警察制服的黑帮掏出手枪，大叫着朝小丑射击过去。
然而，那些子弹尚未抵达小丑面前，就清晰的凝滞空中，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小丑西斯朝那些射击的黑帮看去，虽然他戴着小丑面具，但黑帮们却总能感觉小丑正在笑。
“哇哦！朝我开枪真是太有勇气了，来给你们一点烟火奖励。”
小丑西斯打了个响指，那些开枪的黑帮周身燃起黄色的火焰，顷刻间，七八个大活人全都烧成了灰烬。
焦呕的气味弥漫车厢，人群的哭喊、尖叫顿时更加剧烈，不顾一切的想要远离小丑，已经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安静，我需要你们安静下来，安静地听我说话...”
小丑西斯还在用一种礼貌的语气对麦克风说话，然而整个车厢都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显得非常喧闹。
这种状况终于让小丑西斯感到烦躁，他吸了口气，嘶哑着冷酷的声线说道：“真是一群愚蠢可悲的虚人，人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懂得思考，但你们这些被赋予智慧的人，遇到危险却只会尖叫，让你们活在这个世界真是糟糕透了...”
“现在我数三声，还发出声音的人，就会像刚才的警察一样变成黑灰。”
“3！”
“2！”
恐惧在车厢蔓延，许多人泪流满面地捂住自己嘴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车厢在倒计时中陡然安静下来，除了隐约的低泣，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然而，当小丑西斯数到“1！”的时候，小萝莉瑞贝卡突然用力扒开了埃文斯太太的手，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声哭泣在寂静的车厢显得格外响亮，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埃文斯太太怀里的小萝莉。
小丑西斯也在看着这一家人。
他看着无比惊恐，无声哭泣的埃文斯夫妇，摇了摇头，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埃文斯一家身边，戴着面具的脸凑近嚎啕大哭的小萝莉。
埃文斯举起冲锋枪，一边流泪一边颤抖着声音说道：“请放过她，她还只是个孩子...”
小丑西斯看着埃文斯手里的冲锋枪，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哦！先生！冷静！冷静！不要这样，我刚才只是觉得大家放弃了思考，想要让大家安静下来，我只是开个玩笑...我要是你一定不会开枪的，请相信我，真不要这样做！”
埃文斯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双手不停哆嗦，哭泣着说道：“求求你放过她...”
小丑西斯看着小萝莉满脸泪水的稚嫩脸庞，伸出了手，代表死亡的响指似乎又要打响。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而这时，伊芙和蔷薇还在前面的车厢探索。
埃文斯颤抖着，不停重复口中的话，手指已经扣住了扳机，却始终没有开枪。
小丑西斯见到埃文斯只说话，不开枪，打了个响指，手里出现一个红色的气球。
他将气球递给小萝莉，用愉悦地语气说道：“嘿！宝贝，这个戏法有趣吗？送你一个气球，好好拿着不要再哭了...”
什么都不懂的小萝莉看了眼妈妈，又看了眼气球，停止了哭泣摇头道：“谢谢，妈妈说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
“真是个乖孩子...没关系，拿着吧。”
小丑西斯将气球塞进了小萝莉手里，身形一闪再次回到原地。
见到预想中的悲剧没有发生，车厢的人都松了口气，心中升起求生的欲望，觉得小丑西斯或许不是那么十恶不赦的人...
然而下一刻，小萝莉手中的气球突然爆炸开来，无数鲜红的，仿佛鲜血的液体飞溅。
整个车厢再次乱成一团，人群不停地尖叫和推挤。
小萝莉也差点叫了出来，却被妈妈捂住了嘴，死死发不出声音。
埃文斯心中剧烈跳了一下，定神后才发现自己一家人并没有事，只是被红色颜料炸了一下，脸上、衣服上都是颜料。
这只是个普通的恶作剧气球而已。
小丑西斯摊开双手，无辜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小丑的气球会爆炸吗？看来我的玩笑并不能给你们带来快乐，这太让我失望了...”
他用右手撑住额头，做了个头疼的表情，左手若无其事的打了一个响指，那些刚才再次发出声音的人，在人群中迅速的萎缩下去，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
在这十多具干尸周围的人几乎全都吓的尿了裤子，但都哆嗦着身体，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能曾经存在过的一丝渺茫希望，瞬间就燃烧殆尽。
“玩笑开完了，现在该办正事了，我现在需要问大家几个问题，你们有人知道阿帕奇在哪吗？或者有人知道视频里的蓝发小姐吗？”
小丑西斯一只手撑着走廊的墙壁，摇头晃脑的问道。
507
离车没有人出声。
“看来没人知道我的问题，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小丑西斯微叹摇头，慢慢抬起右手，做出打响指的动作。
想起前几节车厢的惨状，人们逐渐意识到，自己将像前面的人一样，随着这个响指焚烧成灰烬。
车厢响起一阵低声的哭泣，即便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依旧拼命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压抑的环境中，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埃文斯一家颤抖着闭上眼睛，祈祷奇迹降临。
咔哒！
响指打响，火红的烈焰瞬间吞噬了22号车厢的一切，房间、车窗、座椅、过道，全部变成漆黑的焦炭。
这一瞬，埃文斯感到极致的炽热，身体仿佛要化成灰烬。
但也只是一瞬。
埃文斯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这些火焰被一层洁白的护盾隔绝在外，保护了自己一家，以及车厢内的所有人。
人群的哭喊戛然而止，接着是无数惊喜的叫喊，认为自己求生的祈祷成真了。
小丑西斯轻咦一声，抬起头，右手朝上方的车顶一挥。
哐！
22号车厢的车顶忽然全部被掀翻，像两块巨大的毛巾一般，扭成了S形状，而后被风吹的无影无踪，消失在侧面茂密的红松林。
顿时，22号车厢变成了唯一的‘敞篷车厢’。
灯光尽褪，一轮弯月随着无边的夜色出现在小丑西斯，以及所有人的视线里。
夜空中央，赫然凝立一个戴着面罩，金发及腰的美丽女子。
她一袭白裙，周身圣光笼罩，气息尊贵而神秘，尽管遮掩了面容，但任何人都能感觉到面罩下必然是一副绝美精致的容颜。
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年龄较小，体型娇弱的银发少女，正一脸好奇地望着下方车厢的人群。
埃文斯震惊地睁大眼睛，他不认识金发女子，却认识她怀里的蔷薇，更令他惊讶的是，那金发女子脸上的面罩，似乎和之前的伊芙是同款...
埃文斯有些疑惑，蔷薇在这里，那么伊芙去哪了？
倒是小萝莉瑞贝卡终于摆脱了妈妈大手的束缚，望着天空的两人喊道：“伊芙姐姐！蔷薇姐姐！”
蔷薇高兴地朝小萝莉挥手回应，我却没法像她那样放松，而是认真凝视车厢中央，那个穿黑色燕尾服戴圆顶礼帽、小丑面具的男子。
他全身都笼罩在庄重的服饰下，显得一丝不苟，就连手上都带着洁白的手套，如果不是脸上罩着小丑面具，就像一个庄重的绅士。
但我知道，这名绅士名为西斯，是一名半神级的【虚空君主】，就算不考虑他在广播中表现的怪异，仅仅‘半神’的名头，就已经足够可怕。
半神意味着四阶高位，意味着心灵法则，任何一位半神，都是极难对付的存在，至少我没有把握在女神态的五分钟内解决，但我又不能放任小萝莉和埃文斯一家被他杀死...
小丑西斯也微讶地注视着空中的金发女子，从气息强度判断，对方至少是【君主】级以上，但他此行的目的只是阿帕奇和视频里的蓝发少女。
前者是知根知底的老对手，小丑西斯知道对方奈何不了他，后者是阿帕奇故意暴露的，刚来虚渊的新人。
根据视频表现，蓝发少女最多只是三阶魔导师，小丑西斯只是好奇对方为什么能在虚渊使用魔力，怀疑对方有半神级的能力或物品，所以过来看看...
但这个金发女子就很奇怪，没有任何前兆，仿佛突然出现，而且气息实力强的可怕，几乎可以说是小丑西斯一生所见的最强者，连虚渊第一第二的【幻境】塞缪尔和【剑魔】贝斯特都有所不及。
如果是正常人，此刻或许会有所顾忌，谋定而后动，但小丑西斯不正常，或者说虚渊的大部分【君主】都不正常。
“君主...虚渊的一个新君主，真是有趣！”
小丑西斯声音嘶哑，压抑着兴奋，居然不可抑制地跳起舞来。
他的舞姿并不标准，甚至有些滑稽，但在旁人看来却有一种诡异的恐怖。
“冒昧问一下...这位君主，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丑的舞蹈以弯腰行礼结束，他负手躬身，抬起头面具对着天空，笑容夸张地询问。
未等对方回答，他直起身体，手指敲了敲脑袋，像表演戏剧一样自言自语起来。
“让我想想，你应该就是视频的蓝发少女吧，伪装成那副羸弱的样子，是为了引诱虚渊的君主级过来，想要捕杀吞噬我？还是说...你并不像现在这样强大，只是在阿帕奇的能力下无处隐藏，这幅样子只是虚张声势？”
我眼神淡漠地看着小丑，他虽然思维不太正常，但推理能力很不错，这么快就猜到了一部分真相。
“阿帕奇还是那么胆小，既然如此，君主小姐，先来陪我玩玩吧。”
话音落下，22号车厢中，那些已经焦黑的隔板顿时升腾起深红的烈焰。
小丑西斯右手向上摆了摆，隔板们就像被人用大力抽了出来一样，如同一张张被抽出的火焰扑克牌，又像一道道深红的巨大刀片，由远至近的斩向天空。
这些‘刀片’火势熊熊，威力强大，四阶以下很难抵挡，但只是小丑西斯的试探，试探我是否具有半神实力，对女神态的我来说，这些连普通攻击都算不上，根本不需要刻意防御。
深红刀片在半空撞到四阶巅峰的绝对生命场，瞬间就化作黑灰崩解飞散了。
不过，关键并非挡住小丑西斯的试探性攻击，而是救下列车的普通人，以及在小丑西斯，以及隐藏暗处的阿帕奇手中逃走。
我观望四周，看着完好车厢上站着的，小丑西斯的下属们，伸出法师之手。
这些配备武器的士兵顿时被无形大手拉起，一个个飞向空中，素质稍好的还知道用枪械攻击我，然而同样被生命场挡下，没翻起一点浪花。
“跟我来吧。”
我低声说了一句，抱着蔷薇，虚抓着这些士兵远离列车，朝西面飞去。
以这些下属交换列车乘客的性命是不可能的，虽然只接触了几分钟，但我也能看出小丑西斯不是个能够谈判的对象，带走这些士兵只是防止他们伤害乘客。
我有相当大的把握，小丑西斯会来追踪我，只是不知道阿帕奇的动作，不过这样一来，至少埃文斯一家会有活下来的希望。
508
一追一追一小丑西斯吹了个口哨，早有准备的飞艇立刻投放出导弹，一道袅袅白烟的弧线，疾速袭向金发女子。
不过比起四阶之上的力量，区区导弹实在不值一提，以绝对生命场和心灵法则的防御，科技侧哪怕使用大当量核武器，乃至正反物质湮灭都不可能威胁到我。
我屈指一弹，磅礴的光明神力无视了虚渊的魔力禁锢，化作一条火线，贯穿追踪导弹和远处的飞艇。
轰的一声，漆黑的天幕蓦然点亮两团粲然的花火，毁灭的烈焰如午夜绽放的昙花，流火四溅，巨大的飞艇眨眼间变成了燃着亮光的灰烬。
“君主级无疑了哦！只是你这样攻击我的属下和飞艇，为什么不攻击我呢？难道是担心破坏这趟K20列车？”
小丑西斯的身体缓缓飘起，悬浮在22号车厢上方，发出‘嗬嗬’的怪笑。
他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刹那间，蜿蜒庞大的列车从头到尾全都燃起深红的烈焰。
这一刻，我清晰看到车厢内睁大眼睛、一脸惊恐的埃文斯夫妇，表情不安的小萝莉，还有正在呼喊着什么的卷毛男等等乘客，他们都即将被吞没在深红火焰里，化作骷髅或灰烬。
果然，一开始保护列车乘客的动作太过明显，还是被小丑看出了意图。
我停下身形，以光明神力构建圣光护罩，准备再次保住这辆列车。
不过我已经感到了不安，即便挡下小丑西斯的这次攻击，如果他继续以这辆车来牵制、威胁我，接下来的行动就会一直陷入很被动的状态。
这样下去，不仅保护不了埃文斯一家，我和蔷薇也无法从虚渊离开了。
然而，忽然间，在圣光护罩的回路完成之前，K20的最后一节车厢涌出一股蓝光，将整个列车保护在内。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最后一阶车厢传出：“西斯君主，这毕竟是我阿帕奇国的车，你还是留点余地比较好...”
小丑西斯的怪笑停滞了一秒，看向最后一节车厢，右手一挥，顿时25号车厢的顶棚也如22号一样掀了起来，露出其中景象。
一个英俊如国王的青年坐在餐桌边，正悠闲地喝着葡萄酒，身周簇拥着一群神色紧张的黑马甲，强风从车顶灌入，吹动白色桌布和男子胸前的白色丝巾，以及他深棕色的长卷发，显得非常凌乱。
“哦？在车上藏到现在，独自品尝着美酒，却不愿意庇护本国的子民，直到自己的车厢快被毁灭，才冒出来说些口是心非的空话...阿帕奇，你还是这么虚伪，虚伪到令人作呕啊。”
小丑西斯低沉笑道。
英俊青年面不改色，反唇相讥道：“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比戴着面具，脱都不敢脱下来的人虚伪？”
听到这句话，小丑西斯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抬起手，居然真的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方，赫然是一张铺着白色涂鸦，黑色眼圈，嘴角深深割裂，画着五彩斑斓颜料正在微笑的...小丑的脸。
小丑西斯将手中的面具燃烧成火焰，用愉悦的语气说道：“阿帕奇，我跟你可不一样，像我这样表里如一的人，自然会把自己长成面具的模样...不过你这样出现在我面前，难道是做好被我杀死的准备了？”
阿帕奇却没有理会小丑，而是从车厢中飞出，远远对我说道：“伊芙小姐，初次见面，我想我们可以合作，比如我帮你离开虚渊，你帮我解决小丑，怎么样。”
我看着英俊男子，冷声道：“阿帕网上关于我的视频，都是你发布的吧？”
阿帕奇摊手道：“我不是故意要拍你，只是国内所有领地都在我的监控下，视频是为了警告闯入我的领地外来者，不过你登上K20以后的视频我都没有泄露，这也算是诚意...”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只是路过虚渊，也只想安静的离开，绝不影响你们的统治，但你们谁出来拦我，谁就是我的敌人。”
和小丑合作是不可能的，但同样，我也不信任阿帕奇，既然阿帕奇帮我保护列车，我最后的顾虑也没了，直接无视两人，朝西面离开。
女神态还剩五分钟时间，K20已经带我走了一半的旅途，剩下的路程就算飞不完，也可以越过大半，没必要和两个君主死磕。
小丑歪着脑袋，看着金发女子向西飞的身影，怪笑道：“阿帕奇，我早就说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看，对方不理你，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样来说，你统一虚渊的愿望还是交给我来完成吧。
“不要太早下定论，西斯君主，她未必不肯帮我。”
阿帕奇平静说着，飞身朝金发女子追去，小丑西斯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同样追了过去，只剩下列车的普通人群遥望几人飞远。
三人飞入森林，一个追一个，远远突破音障的爆鸣声在林间穿梭，就好像三道巨大的收割机在麦田前进。
半神级的速度肉眼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沿途之处树木应声而倒，深黑的土地被能量犁出深邃的痕迹，就像猫爪在油画抓过。
我抱着蔷薇，感知到后面两人追来的声势，很快猜到了阿帕奇的目的。
他不是小丑西斯的对手，但他知道我这种状态不能持久，所以故意跟着我，这样下去，如果我想甩脱两人，就得帮他先解决小丑西斯。
果然，身后传来阿帕奇的喊声：“伊芙小姐，请帮帮我！”
不过，这种简单的把戏，未免太低估我女神态的实力了。
这里可不是瓦罗兰，也不是人口密集的谬神宫，在虚渊搞破坏，只要不是在城市，我完全不用顾忌太多。
我右手凝聚一柄【永恒光明之剑】，感知着附近地形，飞向空旷而一望无际的贝加尔湖上空。
后面两人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依旧紧紧跟着。
清澈的湖面随着三人的飞掠涌起滔天浪潮，小丑西斯接连打出响指，一团一团深红的火焰朝阿帕奇轰击，炸入湖水，顿时蔓延出庞大的透明雾气，笼罩湖面的一切事物。
这恰好给了我动作足够的掩护。
无穷光明神力迅速聚集，我手中光剑的亮度越来越高，光芒越来越盛，直至雾气也无法遮掩。
阿帕奇看着前方雾气透析出的白光，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在小丑西斯的追击下，他不得不分出很多精力应付身后，饶是如此，他也被打入水中好几次，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面颊上，原本熨帖的晨礼服和丝巾也都变得褶皱起来。
这只是表面的狼狈，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但面对这一缕缕清亮的白光，阿帕奇居然有了浓郁的危机和恐惧感，让他想要放弃追踪，避开前方的危险。
小丑西斯也察觉到了危险，不过危险从来不会让感到恐惧，或者说，他只会品尝恐惧。
他愈发兴奋起来，怪笑着继续狂追，强迫阿帕奇无法后退。
宏大的光芒骤然遮蔽了整个天空，接着是巨大的鸣响！
无穷炽烈的光芒中，贝加尔湖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降。
509
爬山天空翻卷着浓厚的乌云，一道又一道闪电在云层间炸亮。
此刻的贝加尔湖已经不复之前的静美，水面雾气蒸腾，巨浪狂涌，冲击着岸边的山林，浪花飞上枝桠，吞噬了一切桥屋树木，山林中数不清的鸟在朝天空飞，黑压压地遮蔽了半片视野。
相较于湖边水位的四散溢出，湖心的水位却被高能蒸发下降，直接暴露底部的湿润泥沙，又迅速变得灼热干裂，毫无疑问，继续下去，整个贝尔加湖都会被蒸发殆尽。
而这，只是【永恒光明之剑】爆炸的前奏。
我看着脚下逐渐干枯的美丽湖泊，忽然想起一直想要寻找的艾米和瓦尔登湖，自己现在的做法，和当初闪电印记男子毁灭瓦尔登湖的景象，竟是如此相似。
坦白说，贝加尔湖的景色非常不错，烟波渺渺，蔚蓝无垠，如果把这趟虚渊之行看成旅游，我倒是很喜欢在贝加尔湖这样的地方逛一逛。
倘若小夜和我一起坐车，无论如何我都要和她在湖边走走，哪怕浪费两张车票也无所谓。
炽烈的能量湍流即将爆发，阿帕奇和小丑西斯都做好了绝对生命场防御的准备，这一击过去，他们将被高能持续轰击一分钟以上，而这片湖泊也将变成完完全全的废墟。
“这一击杀不死半神，却会毁灭贝加尔湖...”
“算了，反正他俩已经追不上我，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对着干裂的湖心抬起右手，手中光剑慢慢消散，化握为掌，念道：“流水咏唱之五十九，烈水龙吟。”
掌心所对之处，湖面忽然掀起狂风，将岸边的白桦林和红松林吹得东倒西歪。
在我水元素的控制下，肆意蔓延的湖水开始回流，湖心的水位重新升起，且越升越高，剧烈旋转，直至形成一个庞大的水龙卷，与天空中的云层连接在一起，将我和阿帕奇、西斯隔开。
“你们再跟过来，我就把剑投进阿帕奇国和西斯国！”
这句话随着雷声远远传开，落入英俊男子和小丑的耳中。
虽然我不打算真的投剑，但阿帕奇和小丑都不了解我，我也不担心这句话没有威慑力。
果然，说完之后，原本准备破开水龙卷的阿帕奇顿时停在原地，小丑西斯倒是不在意威胁，但他的主要目标是阿帕奇，于是也没有跟来。
我感知着身后两人战斗的能量波动，不再管他们，抱着蔷薇朝西面飞去。
这次飞行持续了四分钟，跨越了小半个虚渊。
女神态的神识感知可以将虚渊完全笼罩，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进入西斯国国境，距离离开虚渊，只剩下一天多的路程。
这是我故意卡的时间，给自己一天刷新女神态的缓冲期，等我走完全程，正好能恢复到七分钟全盛时期。
“伊芙，你是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的？”
蔷薇跟在我身后，她从甩脱阿帕奇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询问。
“这是我的特殊能力，想学吗？”
蔷薇兴奋点头：“嗯嗯！”
我随口应付道：“想学也没办法，我教不会你。”
“啊？世上还有我学不会的东西？”
“当然有，比如...你就没法像小鸟那样飞翔。”
蔷薇的学习能力很强，我怀疑这和她本体的心灵法则【万化】有关，不过【万化】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光明神力她就无法复刻。
“不说这些了，接下来我们要步行一天的时间，你饿了没？要不要吃点早餐？”
“饿了！”蔷薇叫了一声，然后摸着肚子沮丧道：“可是我们的食物不都落在车上了吗？”
“我有备用的储物空间。”
我调集神力，从空间戒指取出两块蛋糕，两瓶冰阔乐，和蔷薇边吃边走。
空间戒指的时空间与外界隔绝，虽然无法存放活物，但收入死物后的时间接近静止，会一直维持在进入时的状态，以极慢的速度腐朽。
我半个多月前存的阔乐，到现在还是冰的。
两人边走边吃，刻意绕过西斯国的首都歌坛市，从无人的小路前进。
加上休息时间，十个小时后，两人抵达虚渊最西侧的边界：一座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峰。
这座峰与进入虚渊时的阿帕奇神峰很像，在这里有另一个名字：西斯神峰。
越过这座峰便是离开了虚渊，接近【永恒之井】的艾泽奇斯雪山，很快就能返回瓦罗兰。
我看向旁边的银发少女，说道：“蔷薇，你会爬山吗？”
降临虚渊时，蔷薇是以银鸟的形态进入的，现在她【万化】成了人形态，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想爬山估计会很困难。
“我好像没爬过山，试试看吧...”
蔷薇审视着碎石嶙峋的崖壁，选好角度，小跑几步靠近，双手抓住石块，尝试向上爬。
她的力量比我预计的更大，平衡性、灵活性也很强，居然很快攀爬了二十米的高度。
然而，也就在二十米左右，她遇到一个接近九十度的直峰，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继续向上的办法。
“伊芙，我上不去了。”
蔷薇无奈说着，转头朝下方的我望来，看了一眼顿时腿就软了，声音微颤道：“我好像也下不去了...”
二十米，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挺高的。
这样看来，以蔷薇的能力，如果给她足够的登山工具、休息场所，是有希望登上西斯峰顶的，但时间估计要花费一个星期甚至更久。
“还是我来带你上去吧。”
我照旧从空间戒指中取出绳子，一端系在自己腰上，轻轻一跃，原地跳出七八米的高度，踩了一下石壁，再次跳出数米，迅速来到蔷薇身边，将绳子绑在她的腰上。
“到我背上来。”
我拉住蔷薇的手，将她拽到背上。
蔷薇环住我的脖子，有些担心地说道：“伊芙，这样能行吗？是不是太危险了？”
“没问题，我跳崖的时候更危险，不是一样成功下来了？”
蔷薇的体重只有四十多千克，对我来说负担不算大，我背着她，如履平地般朝山崖上方跳跃。
登山的过程的确比下山跳崖更安全，但加了个蔷薇，对我来说难度上是差不多的，只是时间花费会更久，这也是我预测一天以上才能离开虚渊的原因。
漫长的攀爬了八个小时左右，周围渐渐刮起风雪，崖壁上凝结冰霜，空气温度接近零下三十度，我预计已经爬了七千多米的高度。
蔷薇打着哆嗦问道：“伊芙，你不冷吗？”
二阶巅峰魔法师的体质，能够一定程度抵御寒冷，短期之内，这种低温我还能承受，但对于没做保暖措施的蔷薇就不行了。
我想了想，从戒指里取出许久之前炼制的火蜥蜴药水，递给蔷薇：“喝了它。”
蔷薇看着火红的药剂瓶：“这是什么？”
“一瓶二阶的火元素魔药，一般用来加强火系魔法的威力，喝了它就不怕冷了，不过可能有些热...”
蔷薇的确被冻得够呛，手指僵硬地拧开瓶塞，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喝下药水后的蔷薇脸颊通红，浑身冒着热气，像蒸汽姬一样趴在我背后，让我也感觉温暖不少，更加轻松地向上攀爬。
终于，又过了两个小时，两人抵达一万米的高度。
如同降落时一样，严寒骤然消失，两人进入常温区域。
我背着已经热到昏迷的蔷薇，跳到一处空旷的石台，将她放下，思考要不要再拿冰系药剂给她降降温。
忽然，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从上方传来：“伊芙小姐，我有一些情报需要告诉你。”
510
虚空大陆的新局势这个声音不久前我才听过，印象很深，就是躲在K20最后一节车厢的君主阿帕奇。
我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名英俊男子在高空宣悬浮，微笑注视着我。
居然是他...为什么不是小丑？
我思考过离开虚渊不会太顺利，但从西斯神峰离开，我以为会是小丑西斯追过来，没想到是阿帕奇。
当然，这两名半神，不管谁追来都不好对付，而我现在距离女神态恢复还差半个小时，估计很难拖到时间。
我眼神凝重地看着英俊男子，说道：“你是怎么追过来的？”
“抱歉，伊芙小姐，我骗了你一件事，我【真视之眼】的范围不仅仅是阿帕奇国，而是虚渊全境，哦不，还是告诉你真相吧...”
阿帕奇张开双臂，仿佛怀抱夜空般说道：“整座虚空大陆，包括瓦罗兰都在我的监视之内，坦白说，只要我想，可以全知诺亚世界的一切视角...”
“所以，别说你来到虚渊边境，就算你返回谬神之城，返回瓦罗兰，我一样能找到你的所在，更何况我还提前得知了你要从西斯神峰离开。”
我心神微震，阿帕奇这句话透露了不少信息，他知道我从谬神宫过来，甚至知道我来自瓦罗兰，说明他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我了。
至于他所说的全知诺亚一切视角，我并不太相信，比如天启魔法圣殿，黄昏议会的那座岛屿，总有一些地方是很难观测的。
但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反而坚定了我击杀他的决心。
毕竟我不可能接受有人时刻观察我，万一我回到瓦罗兰还会被他观测，那么我还怎么换衣服、洗澡...还有和小夜睡觉？
万一他把我的一切行为都像《女神降临》一样录成视频，发布在阿帕网上，那我真是付出一切代价都要绝对杀死他。
可惜，以我现在的能力，想杀一位半神还是相当困难的，哪怕塞缪尔，如果不是用谬神宫的结界锁住蔷薇，也不可能将她逼入绝境。
我掩饰住杀意，平静道：“小丑西斯呢？”
听到小丑的名字，阿帕奇眼底闪过一丝后怕，表面却轻松说道：“那个疯子...当然是被我打败了。”
“你确定？”
我怀疑地看着他，小丑西斯的心灵法则我暂时不清楚，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正面实力都应该超过阿帕奇，阿帕奇的【真视之眼】更像是一种辅助能力。
阿帕奇抬起右手，两根手指捏在一起，中间留下一丢丢缝隙给我看。
他面不改色道：“小丑西斯的实力确实比我强那么一点点，但是，不管那家伙多强，想杀了我是不可能的。”
半神难杀在我预料之内，就算小丑西斯把阿帕奇当皮球暴打也很难真正杀死他。
我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说道：“你跟着我是想做什么？”
“合作！”
阿帕奇说道：“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伊芙小姐，我们可以合作，只是当时西斯君主在场，我不便告知你合作的具体内容。”
我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阿帕奇点了点头：“在谈合作之前，我需要告诉你一个情报。”
“伊芙小姐，你恐怕还不知道，自从你进入虚渊后，虚空大陆已然形势大变...虚渊外的君主级接连陨落两位，还有一位直接加入了谬神宫，哦不，黑暗神宫，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整个虚空大陆都将落入黑暗之神掌中。”
我心神微惊，黑暗之神是从哪冒出来的？塞缪尔不是夺走了黑暗神格准备融合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阿帕奇在忽悠我？
我沉声道：“塞缪尔呢？”
阿帕奇叹道：“塞缪尔君主的灵魂被囚禁在黑暗神宫内，自身难保，他早已取消了谬神宫对你的追捕，现在满大陆找你的，都是从谬神宫叛变，黑暗神宫的人。”
我沉默数秒，还是不太相信这离谱的境况，但阿帕奇却言之凿凿，确有其事地说道：“伊芙小姐若是不信，只要再向上攀登三千米，离开虚渊，自然就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了。”
“不过我提醒你一点，黑暗之神料到你进入虚渊，早就派遣【耶梦】君主和黑暗神宫的数名四阶殿主虚渊四周等待，只要你出去，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抓住...”
计划还真是赶不上变化，我眉头紧锁，试探道：“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阿帕奇露出笑容：“很简单，我打开【虚空之腔】，亲自护送你返回瓦罗兰，而你要和帮我去一趟精灵之森，拦住精灵女皇，让我使用那里的永恒之井。”
“你也要去瓦罗兰大陆？”
“没错，虽然抛弃我经营千年的阿帕奇国有些可惜，但继续呆在虚空大陆，结局无非是被黑暗之神吞并，我可不想做祂的下属。”
我想了想，说道：“你为什么要用永恒之井？还有，你先帮我回到瓦罗兰，就不怕我不守承诺，不帮你用永恒之井？”
阿帕奇仰望天空，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只有神明才能对抗神明，黑暗之神现世，我们必须找到另一位神明级的存在才能阻止，而目前我所观测的诺亚世界，只有世界树赫尔海姆位面中有一位即将晋入五阶神明的存在，我需要把祂带到虚空大陆...”
赫尔海姆位面的那个生命我有所了解，当初就是因为祂，世界树才会提前陨落，这让我从一开始就对祂没有好感。
我皱眉道：“你怎么确定那个存在能帮你对抗黑暗之神？如果祂和黑暗之神一样要征服虚空大陆怎么办？”
“伊芙小姐，你知道我【真视之眼】的能力，据我观察，那位存在的立场并非绝对邪恶，拥有合作的可能性，另外，我也没有把一切都压在祂身上。”
阿帕奇露出亲切的笑容：“在我观测中，你，恰恰是第二个拥有对抗黑暗之神能力的人，你，不正好也拥有神明级...光明女神的力量吗？”
“我帮你摆脱黑暗之神，帮你回到瓦罗兰，也是对你的一种投资...或许你可以像黑暗之神复苏一样，帮助光明女神降临。”
“至于我们之间的合作，若你不信任我，大可以建立神明契约，以心魔立誓，双方都不准反悔...”
阿帕奇这番话说的可谓滴水不漏，只是他没有坦明，心魔这种东西，只对四阶高位以下的人才有用，对于半神境界，斩灭心魔的他来说，就算违背契约，也不必担心心魔反噬。
我不清楚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我不信任阿帕奇。
蔷薇早就跟我说过，虚空大陆的任何一位君主，都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我淡淡道：“契约不契约的另说，我需要先确认你的话是不是真的，等我爬到虚渊之外的银色沙漠，如果所谓的君主【耶梦】和殿主们真的在外面守着，我们再谈合作。”
“爬？”
阿帕奇露出古怪的神色：“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用本体实力，但这样实在太慢了，不如我直接带你们飞上去怎么样？”
“不行！我必须自己上去，你也不着急区区一两个小时吧。”
我拒绝了阿帕奇的‘好意’，毕竟我就是要拖延时间，慢慢上去，让自己的女神态完全恢复七分钟全盛时期，到时候无论真相如何，至少拥有足够的底牌。
511
打工的小正太其实是主任“既然如此，那你自己上去好了。”
阿帕奇耸了耸肩，身形在空中消失，以我目前状态完全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我转身背起蔷薇，继续朝上方攀爬，只是这次的攀爬不再注重速度，而是一边思考，一边向上。
如果阿帕奇说的是假的，那我离开虚渊边境，直接用女神态摆脱他即可，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黑暗之神就在外面找我，我要不要和他进行合作呢？
我隐约记得一年级上学期末的时候，跟黑暗之神的残魂有过一次交流，只是当时我还不太了解祂是谁。
那个时候，祂给我的印象有些诡异，癫狂，如果不是有女神态兜底，可能我已经凉了。
黑暗啊，从元素属性上就是和光明对立的邪恶阵营，诸神纪元至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黑暗之神和光明女神不再是死敌，反而有些交情，但我清楚的知道，这个交情是祂和海伦娜的，而不是和我的。
我毕竟不是真正的海伦娜，而黑暗之神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一点，让祂知道真相后，说不定会有什么反应。
更何况，从我降临以来，死在我手中的黑暗信徒不知道有多少，黑暗神教的两位四阶大主教，古斯特和忒尼斯都直接或间接死在我手中，这都是黑暗之神的子民。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亚尔弗列德、丹尼尔都被黑暗之神杀死，我不可能再和祂友好相处。
一个小时逐渐过去，我女神态的七分钟时限完全恢复，而我也看到了西斯神峰的尽头，即虚渊悬崖的边界。
我知道，越过边界，便是漫无边际的银色沙漠，半神之下魔力沉寂的效果也将消失，神乐、柯蒂丽很可能就在那里等我。
阿帕奇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我身后，说道：“伊芙小姐，到这里就可以了。”
“再往上，很容易会被耶梦和殿主们提前发现，从而卷入战斗，我建议你在这里开启感知，用神识扫描一遍虚渊外的情景，确认真假后，就可以随我一同前往【虚空之腔】，返回瓦罗兰了。”
这是合理的建议，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如果走到对方面前，肯定会被追上，对方也有能打开虚空之腔的君主【耶梦】，说不定直接追到瓦罗兰大陆了。
“好，我感知一下。”
我闭上眼睛，沟通光明神座。
神力入体，我的容貌气质渐渐变化，从甜美可爱的蓝发少女，迅速变成神圣高冷，不可侵犯的金发女神形态。
磅礴的神识一扫而过，顿时将虚渊外数万公里的情景全都纳入感知。
是真的！
在悬崖西面数万米外的位置，赫然站着七个气息在四阶之上的身影！
其中三人我认识，分别是谬神七殿中，第三殿司掌战斗的黑色豹纹乌尔诺斯，第四殿司掌医治的粉蓝萝莉妮莉艾露，以及第五殿司掌牢狱的壮汉巴斯提亚，倒是第一、二殿的神乐和柯蒂丽不在其中。
剩下四人我都没见过。
七人中，为首的是一尊橘色长裙、橘色长发的女子，奇异的是，以我的神识都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长发之上，头顶有三个橙色光圈，像是三个小橘子，也像是三个小灯笼。
在我神识扩散的同时，这七人显然也感知到了我，目光不约而同地朝我方向望来。
下一刻，橙发女子说了一句话，带着乌尔诺斯、巴斯提亚，以及三个不认识的四阶高速朝我飞来，只有妮莉艾露留在原地。
阿帕奇瞬间施放早已准备好的【虚空之腔】通道，一个深紫色的虚空帷幕浮现空中。
他站在帷幕边，语速加快说道：“耶梦杀来了！伊芙小姐，我们快走吧！”
我看了阿帕奇一眼，看到英俊男子一脸紧张的表情，心知那个橙发女子估计就是君主级的【耶梦】，实力超过阿帕奇。
坦白说，硬实力上，阿帕奇大概是我见过最弱的半神了，不过他【真视之眼】全知视角的能力，再加上虚渊研发的科技树，算是个开发系的辅助人才。
对方这么多四阶，还有尚未露面的黑暗之神，留在这里肯定不是对手...
“好，我们走！”
我没犹豫太久，背起蔷薇踏空走向紫色帷幕，就要走入阿帕奇打开的【虚空之腔通道】中。
虽然不信任阿帕奇，但我觉得和他单独行动时，他绝不是我的对手，而且返回瓦罗兰的希望就在眼前，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阿帕奇注视着金发女子即将踏入紫色帷幕，紧张的表情中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时，忽然有一个熟悉的、清脆的正太音在我脑海响起。
“别！伊芙同学！千万别走进去！”
我前进的步伐顿住了，惊讶地望向悬崖侧面。
阿帕奇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同样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在两人视线中，无数颗幽蓝粒子疾速冲来，悬浮空中，汇聚成一个金发蓝眸的小男孩模样。
我看清了他的模样，震惊地脱口而出：“约书亚！”
这不是给我打工的学院小正太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的呆毛怎么不见了，眼睛也变了颜色...
约书亚小脸严肃，用意念快速在我脑海传递了一段话：“这个阿帕奇在骗你，他不会把你送回瓦罗兰，他只想把你带到虚空之腔，用四阶虚兽拖延你半神形态的时间，等你时间耗尽，就会被他吞噬...”
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相比于阿帕奇，这个突然出现的约书亚同样很可疑。
我宁愿相信他是某种虚兽用幻觉演化的，毕竟在我记忆里，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小孩，突然以半神姿态出现，谁都会感到不可置信。
约书亚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已经在虚渊内界等你一个星期了，虚空大陆的君主没一个是好人，不要妄想使用虚空之腔，你只能跟着我，从艾泽奇斯雪山的永恒之井回去...”
我忽然张口，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怎么侵入我神识的？”
约书亚愣了一下，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我不信任他。
“哦！忘了对你的暗逻辑隐匿了！”
约书亚说了一句我似懂非懂的话，忽然拍了一下小手，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这一刻，我脑子里仿佛有一层思维障碍崩解消失，一些以前从来注意不到的事情，忽然注意到了，以前无法联想的事物，忽然能够贯通在一起。
我瞬间完成联想，怔然道：“二年级的约书亚...主任？”
512
核爆与大橘子树这一刻，给我打工的精神系研究员·小正太约书亚，天启二年级主任·圣魔导师约书亚，噩梦幻境天启3000年生·命运之子约书亚，三者身份的概念在我脑海彼此连接，合而为一。
女神体的思维能力非常强大，我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包括约书亚被希伯来【无】抹消灵魂，从青年变成小孩子的原因，以及他最强精神系【永远之魂】侵入我神识的能力等等。
对于命运之子约书亚，乃至主任约书亚，我都具备一定戒心，但相较而言，此刻的约书亚更像和我一起研发魔讯机的天才小正太，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我对小正太是拥有足够信任的。
阿帕奇这家伙果然心怀不轨。
远处的君主【耶梦】、四阶殿主们正在朝这边赶来，用不了几秒就会抵达，时间紧迫，我立刻在脑海回复道：“我们直接突围去艾泽奇斯吗？这个阿帕奇怎么处理...能不能杀了他？”
本来我无所谓阿帕奇死不死，但他刚才想让我死，更主要的是，我担心一旦自己离开，会被他随时观测，到时候不仅日常生活尴尬，还得防备他投靠黑暗之神，或者再用什么招数算计我。
约书亚的蓝眸瞟了阿帕奇一眼，神识通讯道：“不杀，这个君主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阿帕奇听不到我和约书亚说话的内容，但他也看出来了，伊芙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半神明显认识，而且受他影响，似乎不准备进入自己的通道了。
这让他立刻将约书亚摆在了敌对阵营，表面却未曾显露，只是焦急道：“伊芙小姐，耶梦快过来了，还不赶紧从虚空之腔离开？”
我没有回答，约书亚轻哼一声，说道：“阿帕奇君主，收起你虚伪的一面吧，伊芙她不可能跟你进入虚空之腔，你如果真想合作，就和我们一起去艾泽奇斯，到时候一切约定都可以照旧。”
阿帕奇神色微冷，说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替伊芙小姐做决定？”
这句话让我心中一动，阿帕奇不认识约书亚，这说明他【真视之眼】的能力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强大，不然怎么可能不认识天启二年级主任？
约书亚淡淡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们一起去艾泽奇斯，要么就回你的虚渊，不要来妨碍我们。”
阿帕奇脸色阴晴不定变换了一秒，咬牙道：“好！我们一起去艾泽奇斯！”
此刻，远处的七名四阶，除了原地待命的妮露外，都到了肉眼可见的距离，速度最快的橙发女子耶梦直接进入虚渊边界，朝三人飞来。
其他四阶则是在虚渊边界停顿了一下。
我并不是很慌，因为三人，加上我怀里的蔷薇都在虚渊境内，这个位置，半神之下是发挥不了实力的，而对方只有耶梦一位半神，己方却有三位，就算对方人多，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只有走出虚渊，进入银色沙漠，才是危险的开始。
然而，阿帕奇却表现的格外慌乱，就像很害怕橙发女子一样，直接朝东面飞去，似乎是要绕远路逃离，边飞边喊道：“耶梦来了，快跑！”
这古怪的行为引起了我的警觉。
下一刻，我看到阿帕奇扔出一个冒着蓝光的，直径三米，长达八米，外壳充满金属色泽的导弹...
不，是核弹！
这他喵的研发能力也太离谱了！
我瞪大眼睛，清晰感受到其内原子的裂变和聚变反应，即将释放巨大能量，正要开口提醒约书亚防御，却见小男孩露出一个早有所料的微笑。
视野微微一变，阿帕奇飞行的方向居然反了，他不是朝东面飞，而是朝西面...橙发女子耶梦的方向飞！
这种精神幻术的手法，让我一时间想到了塞缪尔欺骗万物的【幻境】。
接着，璀璨的强光笼罩了一切。
这一瞬的光芒，比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一万倍，永夜的虚渊几乎化为白昼，天地间尽数被炽白所充斥，使得我和约书亚都不得不用生命场隔绝光线，否则，即便半神不会被闪瞎眼睛，也会有难受的不适感。
如此大当量的核爆武器，甚至有种【永恒光明之剑】爆炸的感觉，只是比起无限能量的光剑，这次能量层级明显弱了很多，无法杀死四阶，更威胁不到半神。
当然，这是建立在无物可摧·绝对生命场防御的前提下，如果乌尔诺斯、巴斯提亚这种普通四阶进入虚渊，是无法使用绝对生命场的，也就挡不下核爆。
这也是殿主们不愿意进入虚渊搜寻我的原因。
随着一个震耳欲聋的轰鸣，狂暴的冲击波破不开生命场，却以摧枯拉朽的姿态震飞了我和约书亚，也震飞了扔出核弹的阿帕奇。
只是在阿帕奇的预料中，他应该是将我和约书亚震出虚渊，震向耶梦和四阶殿主们，但现实中，是他自己不受控制地朝耶梦冲去。
他顿时发出无法理解，却又无比恐惧的大喊：“为什么...会是这样！”
比起之前伪装的恐惧，这次的阿帕奇显得真情实意多了。
强光中，我看不清橙发女子耶梦的面容，只看到她身周浮现橙色的力场，挡住冲击波，两只脚像扎了根一样踩在地上，即便脚下的土地随着核爆崩碎融化，也依旧凝立空中，丝毫没有改变位置。
好强的定力！
这位君主的实力可见一斑...在那个位置被核爆冲击，就算是四阶巅峰的我，如果不提前用【无限能量】准备对抗，也免不了后退几步。
耶梦看着凌空飞来的阿帕奇，大概在惊讶怎么突然飞出来一个人，她反应了片刻，朝阿帕奇伸出一只手。
橙色纱织的衣袖下，一只白皙、秀气的手。
嘭！
那只手仿佛有引力一般，隔空抓住了身体不受控制的阿帕奇。
阿帕奇的英俊脸庞露出真实的恐惧，不可置信与绝望地看着橙发女子，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
“奇怪，虚渊的君主居然这么热情？唔...你是在挣扎...反抗吗？只是力度是不是太弱了点？”
耶梦的脸孔依旧看不清，她用微笑的语气说道：“那就将你养成我的新果实吧，话说...我还没将君主级汲取成果实过，我会把你当成宝贝好好养起来的...”
随着耶梦的话语，她头顶三个像橘子一样的橙色光圈都亮了起来，而她整个人背后则是浮现一尊巨大的橙色虚影。
虚影形状古怪，像是一棵无比庞大的橘子树，树上有数不清的果实，其中有三颗格外耀眼，与众不同，对应着她头顶的三个光圈，也对应着...她身后虚渊外的三名四阶。
我心中了然，难怪耶梦的定力这么强，她虚空生命的本体可能就是一棵树...
阿帕奇的身影就这样被一步步拖向巨大的橘子树，他体表的生命场飞快消融，似乎也要变成树上的一颗果实。
513
变强的约书亚将君主级炼化成果实非常困难，如果这个耶梦想要吞噬阿帕奇，肯定就无法阻止我和约书亚离开了。
但是，倘若阿帕奇真的变成耶梦的一份子，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这是壮大敌方实力...更关键的是，我不清楚耶梦能否继续使用阿帕奇的心灵法则。
万一她吞噬阿帕奇后，也能使用【真视之眼】，那我和约书亚想从虚空大陆离开就更困难了。
我心念急转，看向约书亚：“我们要怎么做？”
“别着急，先等一等...”
金发小男孩闭上了那双幽蓝的眸子，似乎在准备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阿帕奇的气息越来越弱，抵抗越来越力不从心，逐渐被拽到橘子树顶，被一大片虚幻的橙色枝叶所掩埋。
约书亚什么都没做，只是闭着眼睛。
一分钟就这么过去了。
耶梦吞噬阿帕奇是两人突围的最佳时机，而且我女神态时间有限，这样白白耗费下去，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焦急说道：“要不然我用炙光阻止耶梦，要不然你直接跟我走，约书亚，你选一个吧！”
小男孩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什么都不说...
我等不及了，正准备朝大橘子树扔一个魔法，顺便强行带约书亚离开，忽然听见远处阿帕奇一声哀长的惨叫，以及耶梦银铃般的得意笑声。
“啊——”
“嘻嘻，清除抵抗成功...”
我抬起的右手微微凝滞，还是晚了吗？
而就在耶梦完成炼化果实第一步的时候，约书亚睁开了双眼。
那双漂亮的幽蓝眼眸前所未有的明亮，瞳孔充斥着神秘复杂的蓝色花纹，散发出摄人的蓝光。
在约书亚睁眼的同时，一股恐怖的精神力波动蓦然扩散，比我所见的任何一次精神力暴动都要强大，在掠过身边的刹那，甚至让我感到一丝颤栗。
精神力瞬间席卷了方圆数万米的范围，远处，耶梦的欢笑和阿帕奇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们的眼睛，以及那棵橘子树、乌尔诺斯、巴斯提亚、三名不认识的四阶的眼睛，全都冒出与约书亚相同的蓝光。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住了。
“伊芙，我们走~”
约书亚轻快的说了一句，转过头，朝我眨了眨那双极美，美极近妖的蓝色眼眸，而后化作一群幽蓝粒子，朝那棵橘子树飞去。
我微惊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也被约书亚的蓝色妖姬般的眼睛震慑了一秒，回过神，连忙抱着蔷薇追上幽蓝粒子，也朝大橘子树飞去。
两人就这样轻易地来到橘子树顶，约书亚身形重现，伸手剥开虚幻的橙色枝叶，朝枝叶内部，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阿帕奇勾了勾手指。
阿帕奇双眸幽蓝，神色茫然地从大橘子树里挣扎出来。
“我们去艾泽奇斯雪山。”
约书亚小脸露出满意的神情，正要飞向西面，忽然发出一声轻咦，看向远处。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那个粉蓝长发、粉蓝刺青的可爱小萝莉，第四殿殿主，艾妮拉·妮莉艾露。
可能是距离较远，也可能因为妮露本身就是精神系圣魔导师，总之，她是七名四阶中，唯一一个双眼没有变成幽蓝的人，此刻正瞪大眼睛望着约书亚。
约书亚稍加思索，飞到妮露上方，缓缓降落。
蓝发小萝莉看着金发小正太来到自己面前，露出阳光般的微笑，朝她伸出右手。
“妮露，你愿意跟我走吗？”
这声音充斥着梦与幻的气息，又让人忍不住想要信任亲近，星光之下，月光之中，妮露所见的约书亚整个人都在发光。
妮露看着这只发光的手，表情有些犹豫。
我跟在约书亚身后，心中微微一动，同样期待的看着妮露。
在我记忆中，妮露是唯一一个帮我恢复女神态时间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但如果她跟着，意味着我能更加不受限制地使用女神态。
别的不说，执掌医治的妮露至少可以充当医疗兵的作用。
然而很可惜，妮露只是迟疑了一秒，就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会拦你们，但也不能跟你们离开...你们快走吧！”
“好吧。”
约书亚失落地放下右手，没多说什么，再度化作幽蓝粒子，朝西面飞去，双眸幽蓝的阿帕奇像被他控制了一样，也跟着他飞起。
我正打算跟着约书亚离开，却听妮露说道：“伊芙...神乐、柯蒂丽，还有克里斯汀都离开了谬城，如果你遇到他们，他们或许可以帮你。”
我心中了然，这几人应该是没有接受黑暗之神的统治，选择了离开，不过，黑暗之神难道没有追杀他们吗？
另外，既然妮露还称呼谬城，而不是黑暗之城，那么...
我看着妮露：“你为什么不离开？”
妮露没有回答，而是说道：“黑暗之神刚刚复苏，还不具备五阶神明级的实力，现在他的本体被塞缪尔大人困在谬神宫内，无法亲自离开，他每次出手都只是降临一道分身...”
“但那具分身也很可怕，已经灭杀了两名半神的虚空君主，神乐、柯蒂丽连一击都接不下来，就算克里斯汀也只能逃跑，反正你遇到他千万不要试图抵抗，一定要赶紧逃！”
我说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向我透露这些情报，妮露的立场明显站在我...或者说塞缪尔、神乐那边，但她却跟着黑暗之神的队伍。
妮露微微沉默，说道：“塞缪尔大人说过，一定要让你活着，就算不能带你回去，也不能让你死...”
我估计这是当初塞缪尔派人抓我时的命令：抓活的。
“快走吧，耶梦还有三息就要苏醒了。”
我点了点头，朝约书亚飞行的方向追去。
在几人离开后，橘子树下，橙发女子的双眼逐渐回归正常。
“诶？我新抓的果子呢？”
她回过头，疑惑地望着自己的树枝，很**知出时间差，震惊喃喃道：“十七秒！居然让我失神了十七秒...那个人是谁，就算塞缪尔君主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
十七秒，一个足以弑神无数次的时间，也足以让我和约书亚救出阿帕奇，和妮露聊会天，再飞出耶梦的感知范围。
我追着幽蓝粒子，感觉约书亚的实力比在天启当主任的时候提升了很多，那时的他，哪怕准备一分多钟，也不可能支配一名半神十七秒。
那时的约书亚还只是四阶中位，在使用呆毛之前，对付一个四阶中位的邓伦就得花费很大力气。
我正思索着，却见约书亚忽然停了下来：“伊芙，把你的黑斗篷和飞毯取出来。”
约书亚知道这两件东西？
他居然对谬神宫也有所了解，而且，让我取出飞毯，明显知道我女神态无法持久。
我愈发感觉奇怪，说道：“黑斗篷很可能有谬神宫的定位，而且不适合四阶以下的人穿。”
这是蔷薇告诉我的情报。
然而，约书亚用比我还笃定的语气说道：“没有定位，谬神宫，包括现在的黑暗神宫都无法定位黑斗篷，只有塞缪尔能定位，但他不会帮黑暗神宫抓你...”
“另外，黑斗篷的作用只是隐藏，对任何阶位都不会造成伤害，你之前穿黑斗篷的时候有感到身体不适吗？”
的确没有...
我逐渐想通了，当初蔷薇不让我穿黑斗篷，是为了防止塞缪尔找到我，而她是打算自己穿黑斗篷吸引火力的。
我取出飞毯和两件黑斗篷，先把蔷薇放在飞毯上，自己恢复正常形态，给自己和蔷薇都披上黑斗篷。
常态下，正常使用魔力的感觉真不错啊...
此刻我的常态并不是银发紫眸的完美少女，而是蔷薇所万化的蓝发妹子，这让约书亚诧异了一会儿，不过看到蔷薇，他很快又理解了。
这个小正太好像知道蔷薇，他知道的比我预料中多得多...
另外，刚才的等待，以及和约书亚赶路飞出耶梦感知，已经用掉女神态三分多钟的时间，现在只剩三分多钟了。
令我惊讶的是，约书亚飞到我身边，居然也从他的空间戒指取出相同型号的黑斗篷披在身上，又拿出几块紫黑色晶石，熟练地镶嵌在飞毯供能处，以精神链接驾驶飞毯前进...
身为精神系圣魔导师，精神力本就是强项，约书亚操控的飞毯速度，比之前重伤状态蔷薇的速度快得多，与旁边飞行的半神阿帕奇都相差无几。
不过，紫黑晶石明显是虚空晶石，他哪里来的？而且，他怎么知道飞毯的用法，怎么会有黑斗篷...
我产生了很多疑问，约书亚明显发现了这一点。
他主动解释道：“这些都是塞缪尔转告我的，包括飞毯、黑斗篷，血族女皇的蔷薇同学，以及你光明神力的事情。”
“事实上，在你进入虚渊之前...准确说是我刚和塞缪尔到虚空大陆，开始修补灵魂的时候，塞缪尔就让我呆在虚渊西部的内边界...”
“他拜托我在虚渊待一段时间，等必要时刻再返回瓦罗兰。”
“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了解原来他是让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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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治疗可能我语气怀疑道：“你是说，塞缪尔很早之前就预料我会进入虚渊，所以让你一直在这里等待？”
如果塞缪尔从一开始就预判了我的行动，那他的推算力未免太过可怕，但如果说这是巧合，又实在有些牵强。
小正太严肃道：“不要低估塞缪尔，虽然他是敌人，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智谋和布局都非常厉害，不然也不会让天启学院陷入那种险境。”
约书亚深刻知道，塞缪尔作为四阶巅峰，不亚于卡门的占星师，能算出伊芙的行为绝非偶然，而且，她进入虚渊本来就不是很难猜的事情...
我冷哼一声：“既然塞缪尔这么厉害，那他怎么还傻乎乎地融合神格，被黑暗之神算计，放这么危险的敌人出来？”
约书亚沉默两秒，忽然道：“可是塞缪尔并没有死。”
“你的意思是？”
“我之前也很奇怪，融合神格具有很大风险，更何况最强两位神明之一的黑暗至高神，按理说塞缪尔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不该如此冒失。”
约书亚思索着，右手习惯性摸向头顶，想要捏住呆毛，却捏了个空...
在塞缪尔的帮助下，呆毛所代表的心魔力量已然和他融合，这是彻底进入半神境界的标志。
约书亚不太习惯地捏住额前一缕金发，继续道：“现在看来，黑暗之神现世，可能同样在塞缪尔预料之中。”
我怪异地看着约书亚：“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这显然是塞缪尔实力不济，才让黑暗之神出来的，连他的缪城都被黑暗之神占据了。”
小正太摇了摇头，一本正经说道：“塞缪尔的底蕴当然比不上黑暗神明，我没说塞缪尔想放黑暗之神出来，但这可能是他融合神格必须付出的代价，甚至就是他的布局，或者与黑暗之神的交易。”
“塞缪尔若是成神，虚空大陆必然格局大变，成为黑暗的大本营，缪神宫是他最重要的下属力量，忠诚度很重要...这样一来，黑暗之神既帮塞缪尔洗清了对手，还帮他分辨了缪神宫的叛徒和忠心者，可谓一举多得。”
“那他也得有能力解决黑暗之神才行。”
我敏锐地察觉到约书亚对塞缪尔没什么敌意，反而有点欣赏对方的样子，于是冷声道：“不管他们两个谁赢，都是必须解决的敌人，到时候谁来杀谁就是了。”
约书亚眨眨眼睛，歪着头说道：“说的也是。”
漫无边际的银色沙漠中，飞毯一路西行，有着黑斗篷的遮掩，虚空生物无法发现几人的气息，耶梦和殿主们也没有出来阻拦。
大约飞了一个多小时，蔷薇醒了。
饮用魔药需要身体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完美元素体的我从未注意过这一点，向来是直接灌的，但蔷薇万化的这个普通虚人身体就不太行了。
当时我没想太多，还把她的本质当成半神，习惯性喂了一瓶火蜥蜴药水，结果导致她昏迷了一个多小时。
幸好魔药似乎并未对她造成伤害，还是能跑能跳能说话，只能说下次注意了...
我跟蔷薇解释了几句目前状况，转头看向约书亚：“我们还有多久到艾泽奇斯雪山？”
“以目前的速度，七个小时。”
约书亚答了一句，盯着蔷薇说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血族女皇，托瑞朵陛下？”
我嗯了一声，蔷薇还不知道约书亚说的是自己，只是感觉这个眼睛冒蓝光的小男孩很漂亮，她凑过去问道：“可爱的小弟弟，你是谁呀？”
金发小正太的长相的确很可爱，但他刚晋入半神不久，恐怖的精神力气息还没完全收敛，身周荡漾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氤氲波纹...不说这些，仅仅那双幽蓝发光的眼睛，正常少女看到肯定会害怕。
像蔷薇这样的，只能说她胆量很大。
“小弟弟...”
约书亚嘴角微抽：“你不认识我，所以，你不是血族女皇，是她以心灵法则创造的其他人格吗...不，不对！”
血族女皇托瑞朵，作为与精灵女皇米歇尔同等地位，瓦罗兰最悠久，最强大的半神之一，再加上她以前声名狼藉，约书亚曾在图书馆典籍中看过她的介绍，知道她能变成其他人的形象，创造人格。
但晋升半神后，约书亚一眼就看出了朵的人格本质。
“如此强大的灵魂波动...你不是心灵法则创造的副人格，你就是血族女皇本身！”
小正太一脸确信地做出判断：“怎么，伪装成这幅不谙世事的样子，女皇姐姐是想逗我玩吗？”
“是要逗你玩呀，小弟弟~”
蔷薇嘻嘻一笑，揉着约书亚的金发说道：“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女皇，我叫蔷薇，你叫什么名字？”
“别碰我的脑袋。”
约书亚拍开蔷薇的手，盯着她无知无畏的脸庞，眼神渐渐变得疑惑：“确实是半神的灵魂，只是为什么...”
我正要开口解释，却听约书亚略微沉吟，闭上眼睛，仿佛感知着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灵魂磨灭，神识遭受重创，记忆都丢失了，这种伤势，她的灵魂不该这么完整，准确说应该死了才对...”
“咦？这是什么，一棵银色的树？不...银色的鸟...嘶！”
约书亚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睁大蓝眸震惊道：“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情况？如此高位格的事物，居然跟她融合了！”
我也惊了一秒，一方面，约书亚居然直接看穿了蔷薇的身体状态，另一方面，他似乎发现我拯救蔷薇使用的【生命神格】了！
我忽然紧张起来，世界树留下的自然、生命两大神格，是我自身光明神格以外最重要的秘密，涉及成神之路，本来我一点都不想暴露的，哪怕面对约书亚。
若不是蔷薇濒死，我也不会想到使用生命神格。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约书亚发现了神格...
“好奇妙，这究竟是什么，竟然能引导血族女皇的生命本质变化，不，是进化...”
小正太的脸上满是惊叹和疑惑。
他没有认出神格，因为瓦罗兰几乎没人见过神格这种事物，典籍记载也都是猜测，猜测神格的存在形式和使用方法，与真实的神格差了很远。
我微微松了口气，忽然想到约书亚本身就属于精神系，擅长神识、灵魂方面的操作，所以才轻易看穿了蔷薇的状态。
以他现在的能力，比称号【灵魂歌者】的邓伦还要强得多，称作瓦罗兰最强灵魂大师都没问题，更何况邓伦本身就是死在以前的约书亚手里。
那么，约书亚有没有可能让蔷薇恢复？
我眸光一亮，说道：“约书亚，你知道蔷薇的伤势是灵魂受损，那你能帮她治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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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识治疗约书亚看着蔷薇，语气迟疑说道：我可以试试，但不一定能成功。”
我决定道：“那就试试！反正情况已经是这样，而且接下来我们要从永恒之井离开，很可能还要和耶梦打一场，最好让蔷薇恢复一些实力，不然保护她都很困难。”
“对了，治疗失败不会让蔷薇的病情更重吧...比如直接痴呆什么的？”
约书亚摇了摇头：“不会，半神的意识海大成，灵魂永固，想损伤都很困难，我可以确保她的状况不会恶化。”
我说道：“那就没关系了，赶紧治疗吧！”
约书亚点了点头，右手抬起，食指戳向蔷薇眉心。
“你要做什...”
蔷薇看着小正太伸出的手指，想要问些什么，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她的表情一片呆滞，双眼和约书亚一样发出蓝光，任由约书亚的食指戳在眉心。
约书亚蓝眸注视着蔷薇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无声无息间，一道至高缈远的神识侵入蔷薇意识海深处...
我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十余秒后，蔷薇的身体开始颤抖，一开始幅度很细微，而后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她意识深处冒出来。
在她幽蓝、茫然的眼眸中，逐渐闪烁出一点猩红的色泽，散发着极为古老、沧桑、血腥的意味，变得越来越浓烈...
小正太脸色严肃，紧紧盯着蔷薇的眼睛，似乎在引诱里面的红光出来...
忽然间，蔷薇眼中红光大盛，完全压制了之前的幽蓝光芒，并以恐怖的速度扩散，直接笼罩了飞毯周边数公里的范围。
昏暗的夜空骤然一片血红，将原本的银色沙漠也映照成绯红色。
约书亚皱了皱眉，这一刹，他仿佛看到蔷薇的表情变化，沉静懵懂的少女脸庞忽然变得狰狞而嗜血，眉宇间的磅礴杀意和血腥味，令他都感到不适。
在我的视角里，蔷薇的表情一直正常，只是她和约书亚之间突然爆发一股强烈的神识碰撞，其威势和余波就让我生理上感到窒息，脑海一阵晕眩。
当我回过神时，看到蔷薇正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的手，似乎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伊芙，我的手居然能冒火诶！”
她两根手指摩擦着，摩擦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红色火苗，在指尖跃动着。
这...蔷薇好像恢复了一些魔力，只是比起她半神时的能力，这点火苗也太弱了，而且，她的记忆完全没有一丝恢复的迹象。
我打量着蔷薇，除了能摩擦出火苗，她和之前几乎没有改变，依旧是银发少女桃瑞丝的形象...
不，变化了！
我敏锐发现，蔷薇的外貌精致了一点点，脸型比之前稍微俊美了一点点，更重要的是，她的瞳孔从桃瑞丝的蓝色，变成了和她女皇本体很相似的酒红色！
约书亚看着玩手指火苗的蔷薇，沉吟道：“心灵暗示确实能帮她愈合灵魂，恢复实力，主要她的伤势并不在身体，以我的进度，加上那只银鸟，估计半年就能让她恢复到全盛时期。”
“可惜她的本体记忆和诸多人格都彻底毁灭丢失，几乎不可能恢复了...”
约书亚说着，忽然想起意识海中蔷薇那个嗜血的表情，补充道：“这未必是坏事。”
在他感觉，血族女皇失忆，对瓦罗兰以及芸芸众生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只要稍加引导，一个新的、善良守序的至强者，比之前不受约束的女皇陛下更有利于世界。
然而，在我认知中的人格丢失...岂不是说十六夜的姐姐，包括海因里希等人，全部都死了？
海因里希等人都是血族女皇创造的人格，但本质来说，他们都是独立的意识，和血族女皇没有关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万化】创造的...如今那些人格丢失，相当于他们的死亡。
甚至连蔷薇自己，如果不能恢复记忆，几乎也相当于一个新的意识了。
姐姐死了，小夜知道后估计会很难过...
就算以前的蔷薇也不算坏人啊，在我印象中，她只是一个拥有强大实力，背负永生不死诅咒，平日却躲在酒馆过着慵懒倦怠日子的吸血鬼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我，她都不会出门。
我心情沉重了许多，看着约书亚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精神圣魔导师，连你都不能恢复蔷薇的人格记忆...岂不是没人能帮她恢复了？”
小正太沉默两秒，欲言又止。
他知道，虽然他【永远之魂】天赋特殊，但目前在灵魂神识方面，是有人超越他的，就是心灵法则可以将【幻境】变为真实的塞缪尔，以塞缪尔帮助自己恢复灵魂的能力，帮助蔷薇找回记忆，甚至找回丢失人格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约书亚也知道，能把血族女皇弄成这副样子，完全失忆甚至差点死亡，肯定就是塞缪尔做的，对方没有理由再帮蔷薇恢复记忆。
这相当于去救一个自己杀死的敌人，恢复记忆后的蔷薇肯定要反杀塞缪尔。
约书亚劝道：“伊芙，先别想太多，永恒之井的情况还不太乐观，等回到瓦罗兰再考虑蔷薇...”
他正说着，却听旁边挥舞手指的蔷薇突然发出惊呼：“啊！小心！”
毫无征兆的，一道一米多粗的血红烈焰从蔷薇手指甩出，汹涌袭向约书亚！
约书亚丝毫不慌，眨了下眼睛，庞大的烈焰顿时凝滞空中，像是被一股力量禁锢抓住了。
小正太转头看我，淡定解释道：“这种现象很正常，蔷薇刚刚恢复魔力，还不太会控制，过几天就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蔷薇不安地解释着，再也不敢玩火苗了，双手小心翼翼地攥成拳，慢慢垂下...
然而，她的拳头也冒出红光，对着脚下的飞毯，飞快地凝结魔力。
我脸色微变，出声道：“别！”
轰的一声！
我脚下一晃，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冲击飞远，视线中一道血红的拳芒贯穿飞毯，从天而降，轰击在银色沙漠上，形成方圆数百米，深不见底的巨坑，堪比四阶圣战士的全力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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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黑暗狂砂飞卷，碎银漫天。
幸好有约书亚控场，我不需要女神态就在高空稳定身形，蔷薇也被他用念力漂浮空中...
虽然蔷薇有四阶魔力，但她现在还不会飞行，更不会使用生命场和心灵法则。
这场变故有惊无险，只是可惜了从谬神宫带出的两张飞毯，就这么被蔷薇弄毁了一个。
我取出最后一张飞毯，看着哭兮兮的银发少女，既生气又无奈。
小正太却很淡定，认真给蔷薇传授经验：“女皇小姐，你现在需要稳定情绪，不能激动，否则随便跺跺脚，最后一件载具也要被你弄坏了。”
看着他指导一样的姿态，我忽然想到，天启二年级主任约书亚，同样是魔法学院二年级光系、精神系实验班的教授，这意味着他大概率是我开学后的新老师。
再考虑到塞缪尔叛变，他可能会成为我新的班主任也说不定...
之前，我一直小正太当成同事看待，若非他天赋异禀，在精神魔法方面的学识够高，我甚至只能把他当弟弟，没想到这孩子反过来要当我老师...
难怪约书亚一直屏蔽我对二年级主任的认知逻辑，若非虚渊时我不信任他，他估计会一直隐瞒身份，等开学后，再以一个不熟悉的、老师的姿态给我上课。
不过现在肯定不会了，有他这个‘弟弟老师’，我二年级的学习生涯应该会像走后门一样，可以随意逃课，更加轻松，更加简单地度过...
我愉悦地想着，忽然听到小正太轻咳一声，小脸严肃道：“伊芙同学，别乱想哦，我作为老师可是很严格的，而且你不应该担心这些，毕竟能不能回瓦罗兰还不一定呢。”
这种被人窥探心理的感觉真是非常不爽，我脸色微红，恼火说道：“你又侵入我的思维？”
“不，我不是故意要聆听你的心声，随意读取别人想法是一件很不礼貌，也很无聊的事情，除了对敌人，我已经很多年不这么干了，但你刚才的想法实在太过明显，我没用魔法都猜到了。”
小正太无辜说着，对他来说，读心只是基本操作，他甚至可以直接改写对方的认知、记忆，并且让对方一点也察觉不了...
不过，时刻读取身边人的思维并不是好事，在刚获得读心能力的时候，约书亚听到了太多肮脏、黑暗、龌龊的东西，哪怕再善良的人偶尔也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只是他未必真的那样想，更不会去做。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充斥耳边，换成普通人这样，多半会失去所有朋友，渐渐走向崩溃，约书亚不会崩溃，但也感觉不适，所以他关闭了这个能力，只在战斗时辅助开启。
精神系圣魔导师都很可怕，像约书亚这样守序的存在并不多，好在大部分四阶也都脱离了低级趣味，在瓦罗兰公约的制衡下，很少大面积祸乱人间。
幸好约书亚不是敌人...我不再想其他事情，而是看向那个跟在飞毯后面，双目幽蓝，默默飞行的阿帕奇：“这个虚空君主被你控制了吗？”
“说控制不太准确，只能说我暂时夺走了阿帕奇对身体的控制权。”
约书亚解释道：“半神的灵魂几乎不可能控制，只是【耶梦】能力特殊，可以改写阿帕奇的部分意志，但也存在被反噬的风险...我利用了【耶梦】的能力，让阿帕奇深陷梦中，然后控制他的身体。”
我皱眉道：“这样说来，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阿帕奇可以自己苏醒，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约书亚点了点头：“理论是这样没错...但只要阿帕奇在我身边，我有把握让他一直睡下去，而我们就能多一个四阶高位的傀儡打手。”
傀儡阿帕奇不能使用心灵法则，算不上半神，不过他的【真视之眼】本就不适合战斗，凭借君主级的绝对生命场和身体素质，基本可以拦住半神以下的一切敌人。
我略带担心的说道：“这样操控阿帕奇，一旦他意识苏醒，肯定会怨恨我们，最好还是找机会把这个傀儡‘消耗’掉。”
不知何时起，我也能把杀死一个人说的如此轻易且不带任何负担了...
约书亚微笑道：“放心，伊芙，这种事我比你更有经验。”
......
飞毯笔直向西，疾速前行，数个小时后，漫无边际的银色沙漠终于出现新的景象，一片清美绵延的雪白山脉——艾泽奇斯雪山。
这在沙漠中真是非常惊奇的场景。
蔷薇顿时从飞毯爬起，高兴道：“我们终于到了！”
我和约书亚却没那么高兴，因为不出意外的话，敌人也在这里等着我们。
有着黑斗篷，步行进入雪山肯定更隐蔽，也更安全，我说道：“约书亚，我们先降落，准备收起飞毯吧。”
小正太嗯了一声，他站在飞毯最前方，颇有气度的负手而立，操控着飞毯朝沙漠降落。
然而，尚未降落到地面，飞毯的下降就停滞住了。
接着，飞毯竟然调转方向，缓缓升空，带着三人朝雪山方向飞去！
约书亚脸色骤变，他双手从背后松开，蓝眸凝视雪山，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就在刚才，一股古老、宁静，却又无可抗拒的精神力从雪山中涌出，瞬息之间，强行切断了他和飞毯的精神链接，接管了飞毯的控制权。
这股精神力很庞大，无可比拟、难以想象的庞大！
比半神层次的约书亚，比【幻境】塞缪尔，比约书亚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庞大！简直超出认知...唯有神明、真神，才有可能达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约书亚已经认出了对方，就是诺亚世界无尽历史中真实意义的顶点，两位至高神之一的黑暗之神【纳特斯】。
黑暗至高神拥有如此力量，约书亚并不意外，让约书亚意外的是，祂的力量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狂暴，反而无比柔和、宁静。
没有喧闹，没有暴力，没有嘈杂，如夜晚沉静清澈的晚风，带着神秘、悠远的意味，温柔轻拂着，抹去了约书亚与飞毯的链接，却没有伤到他。
下一刻，天黑了，彻彻底底的黑了。
虚空大陆的天空本就是黑夜，只是一直伴着皎洁的月光，在银色沙漠、雪白山脉的反射下，能见度相当不错，但这一刻，一切的光亮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像失明一般，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万籁俱寂，既神秘，又蕴藏对未知的恐惧。
唯有我的视野前方，出现一点光亮。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黑色的光亮，就像无法描述什么是‘黑色的光’一样。
而在那黑光之中，站着一个人影。
祂踩着轻快的节拍，无声地向我走来。
随着靠近，黑光之中，我渐渐看清了他的样子。
没有预想的那种癫狂可怕，而是一个身材清瘦，黑发褐瞳，颇有书卷气的男子。
祂嘴角流露着些许笑意，感怀道：“海伦娜，一别经年，恍如隔世，你愿意现身...见我一面吗？”
517
一声叹，万里寒我早猜到黑暗之神会派人在艾泽奇斯雪山等我，但没想到祂会亲自出现，更没想到祂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
要知道，我现在是蔷薇所【万化】的蓝发少女形象，与平时模样相差甚远，在使用魔法之前，就算塞缪尔也未必认得出我，最多是通过推理得出结论。
更糟糕的是，在黑暗之神现身的刹那，我就失去了和约书亚、蔷薇的联系，失去了周遭一切视野。
沙漠不见了，雪山不见了，月光、风声都不见了，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眼前这个黑发褐瞳，颇具书卷气的男子。
与‘世间第一美人’的光明女神相比，黑暗之神的外貌并不如何惊艳，不如云出岫那般锋芒率意，不如约书亚那般呆萌可爱，甚至不如克里斯汀的轻佻散漫，以我看来，只能道是寻常。
然而寻常之中，却有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宁静，在祂眉眼之间，仿佛挟藏着整个世界，写满了世间风景，挑眉扬唇间，天地万物随之而动，景致无比生动，却又蕴藏一种绝对的冷寂意味。
这是一种外表无法企及，仿佛与生俱来般纯粹矜贵的高冷气质。
我凝视着漫步而来的黑暗之神·纳特斯，沉声道：“我不是海伦娜。”
纳特斯的褐瞳闪着光亮，仿佛回忆起很久远的事情，声音轻快道：“初次见面，我叫纳特斯，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的名字是...”
说话的时候祂的唇角带着笑意，仿佛眉眼间的世界也明媚起来，但说到一半，祂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微笑渐敛，略显疏离和礼貌地问道：“你现在的名字叫什么？”
我说道：“你可以叫我伊芙。”
“噢，伊芙，海伦·伊芙...”
纳特斯自动帮我补充了‘海伦’的姓氏，就好像祂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事实上，虽然祂之前一直被封禁在小铁盒里，但我觉得祂是能一定程度感知外界事情的。
纳特斯说道：“伊芙小姐，你愿意陪本神去一趟黑暗神宫吗？”
都走到这个地方了，瓦罗兰近在眼前，我当然不可能再返回虚空大陆中部的谬神宫。
我认真说道：“不愿意。”
“为何不愿意？”
纳特斯语气疑惑，就好像真的在询问原因。
我说道：“因为我要返回瓦罗兰，那里有人在等我。”
“是吗，等人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很能理解...”
纳特斯顿了一下，说道：“本神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只要两年，也许一年，就可以放你重归瓦罗兰，这样你能陪本神去趟神宫吗？”
祂的语气让我感到一丝奇怪，像是商量一样，这位黑暗之神貌似并不‘黑暗邪恶’，也不是一言不合暴力解决问题的存在。
可惜，无论两年还是一年，对我都是很长的时间，毕竟天启的学习生涯总共也就四年，两年后，我都快要毕业了，最重要的是，如果小夜不能突破四阶，她余下的寿命也就只剩两年多。
我当然不可能同意，更何况，谁知黑暗之神到时候会不会反悔，我还记得谬神宫的结界，一旦进入，连蔷薇都很难出来，更何况现在谬神宫被黑暗之神掌控，结界只会更强...
我说道：“我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在虚空大陆呆那么长时间。”
“本神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等待，只是本神也等了很久。”
纳特斯轻声呢喃：“足足两个纪元，两万多年的等待...”
这声音很低，我没有听清祂在说什么，只见祂微微摇头，说道：“你觉得本神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不，这不是询问，只是一则通知。”
“本神暂时放过了虚空大陆的其他临神境，专程来永恒之井，就是为了带你回去，你便必须陪本神回去。”
终究还是要靠实力，我平静说道：“如果你能办到的话，就试试看吧。”
纳特斯笑了笑，说道：“时间太久，你真的忘了太多，连临神境和真正神明的差距都给忘了...难道你天真的以为，凭借两名半神，加上你【无限】法则的部分能力，就能从本神手中逃脱？”
祂挥了挥手，黑暗中顿时出现一道光幕，一幅清晰的画面呈现在我眼前，里面是飞毯上的约书亚和蔷薇。
两人神情严肃，目视前方，但无论是幽蓝眼眸，还是酒红眼眸，都灰暗且没有焦距，显然和我之前一样失去视野，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只要你和本神回去，这两人便能安然回到瓦罗兰。”
纳特斯看着我，褐色的瞳孔非常清澈，就像贝加尔湖的湖水，那样的真实、干净，令人信服。
然而我注定不会被打动，冷声道：“我不会相信你的承诺，而且无论如何，我今天必须返回瓦罗兰！”
“光明咏唱之五十七，圣光净化！”
无穷刺目的白光从我身上发出，就像化身一轮小太阳，方圆千米瞬间变得透亮，将幽深和昏暗一扫而空！
神圣炽光体质的加持下，哪怕不使用神力，以二阶巅峰常态的我，也能绽放足够净化力量的光明。
理论上，如此剧烈的光明，就算无法净化负面状态，至少能把约书亚和蔷薇身边的黑暗照亮，但奇怪的是，画面中约书亚和蔷薇的身边依旧是黑暗，他们的眼眸也一直没有焦距，未见一丝光明。
这就好像我跟他们不在同一位置，不在同一空间，甚至不在同一个世界...但我之前明明和他们一样站在飞毯上，从未走动，也没感应到空间魔法和任何元素的变化...
纳特斯静静站在原地，任由光芒照耀，仿佛在看我表演。
我表情凝重，再次念道：“烈焰咏唱之五十四，明燎之焰！”
一道灼目的阳光从天而降，在半空中膨胀开来，缭绕起恢弘、庞大的金色火焰，盘旋着，腾飞着，舞蹈着，冲向纳特斯。
天地同时被圣光、火光照亮，太阳圣火体质加持下，周遭温度骤然升高。
我知道常规魔法不可能伤到黑暗之神，这种攻击只是为了干扰环境，同时看看黑暗之神会用什么手段防御，从而猜测祂使用什么能力隔绝我和约书亚他们。
纳特斯仍旧静静站立，什么也没做。
眼看烈焰就要吞噬祂的身体，但就在烈焰触及祂的刹那，火光消失了...圣光也消失了。
一切光芒骤敛，天地重归黑暗。
寂静的黑暗中，我忽然察觉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
下一刻，我发现自己与各系元素的联系突然中断...不，是元素自己消失了！
光、风、火、水、土、雷，除了我不具备的黑暗亲和外，我能感知的六系元素全都消失了！
此刻的我就像被施加了魔力封禁，或者进入虚渊，成了一个无法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我逐渐想起许久前，在探索小铁盒时遇到的场景，那个险些将我冻成冰雕的寒潮。
接着，我听到纳特斯的一声叹息。
随着这声叹息，无尽的黑暗、冰冷将整个世界笼罩，一股白色的寒潮以祂为圆心扩散，越过我，越过光幕画面里的约书亚和蔷薇，瞬间抵达不知多少万里之外。
万里之内，无论深渊还是沙漠，尽皆一片雪白。
518
被破解的永恒光明之剑此刻，一如小铁盒中的情景，我唯有使用光明神力，否则身体、思维都会被冻结，很可能直接死去。
毫不犹豫地，我连接了银河般的光明圣徽。
无垠的雪白寒潮中，倏然亮起一点璀璨的金色光辉，并于刹那间扩散，形成无穷的光与热，同样覆盖了方圆万里。
光芒重现大地，沙漠冰雪消融，被封禁的元素重新被我感应到，被冻结死寂的万物也重新焕发生机，恢复原本的模样。
蓝色的发丝渐变为金色，蔓延至腰间，容貌也渐变成清雅绝美的光明女神模样，修长的右手抬起，一柄耀眼夺目的光剑凝聚在我手中。
纳特斯褐瞳幽深，望着那圣洁至极的身影。
那柄在夜色中惊世灿烂的永恒光明之剑，握在白皙的手中，冷冷地指着祂。
夜色深沉，风声凄切，洁白的神裙在风中飘舞。
这是世间，如此清丽而不可方物的女子，神圣、无暇的美丽竟不曾让岁月有一丝的侵蚀，仿佛让人窒息，又似要让人沉醉。
纳特斯凝望那双清澈如水、却冰冷如霜的深紫色眼眸。
祂宁静的瞳孔泛起涟漪，两万年的光阴，忽然间，从心底一点一丝地慢慢翻腾起来，涌在心头。
祂藏在阴影里的身体无声颤抖起来，久已冰冷的心间莫名跳动，如火焰般的炽热在胸膛上燃烧。
纳特斯露出微笑，带着淡淡的苦涩和哀伤，轻声呢喃道：“你还好吗？”
我听到了祂的话语，却不是很懂祂想表达什么，女神态的每一秒都很重要，才没空和祂闲聊。
于是我直接挥下永恒光明之剑。
一道极致光明、极致璀璨的剑光乍现，照亮天穹，朝纳特斯直劈而下。
既然动用了女神态，自然要全力以赴，我一出手便是无限能量加持的剑光。
比起之前，多次使用心灵法则的我对【无限】的运用更加熟练、得心应手，这一剑没有如山脉般恢弘臃肿的形态，威力却丝毫不减，犹有胜之。
提高心灵法则威力的一大途径就是经常感悟，揣摩自身心灵法则的本质，只是对于大部分四阶高位来说，法则能力往往伴随着无法摆脱的【溯源侵蚀】，使得他们不能无限制地使用。
包括四阶巅峰，尚未融合神格的我，理论上也会受到侵蚀影响，只是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无限】的【溯源侵蚀】是什么。
我猜测这可能是因为我的开发程度不够，根本没有发挥真正的【无限】，再加上每次只用不到七分钟，压根没到被侵蚀影响的边界。
不过，仅仅半吊子的【无限能量】也足够强大，迄今为止，我还没有见过能正面接下无限能量之剑的对手。
当初希伯来被这一剑损耗了大半魔力，之后贯穿身体秒杀，塞缪尔用末日神器【杀戮之剑】也没有拼过我，而是选择以【幻境】闪避，背后偷袭。
然而，纳特斯的反应却让我很意外，祂没有聚集黑暗神力对抗，也没有闪避的意思，只是抬眸看着剑光，瞳孔流露出一种怀念...痴然的意味。
祂痴痴地望着这一剑，像是望着什么极怀念的事物。
在祂痴然的目光中，那道璀璨、蕴含磅礴能量的剑光，与常态我构建的‘明燎之焰’一样忽然崩散，毫无前兆地化作烟尘般的月光，就这么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心神微震，这是怎么做到的？
从光剑消散的表现来看，有点像希伯来心灵法则【无】的抹消，但希伯来的抹消是个持续化进程，且需要付出同等能量万分之一的代价。
面对【无限】，任何代价都会变得极为庞大，而纳特斯消融我的剑光，似乎毫不费力...
我不信邪地再次挥剑，凝神斩出三道剑光，每一剑都尽己所能的汇聚庞大能量，以威力来看，每一剑都足以毁城灭国，甚至震荡整座大陆的板块。
但这毁天灭地的三道剑光，落在纳特斯眼中，亦如之前一样直接消散，没造成半点影响，纳特斯的气息没有丝毫削弱，甚至连波动都没有。
这说明祂破解我的剑光，和我施展【无限能量】一样，都是无损耗的。
既然剑光无法威胁到祂，那我干脆以【永恒光明之剑】刺入祂的身体，我就不信祂还能活下去。
身随意动，我握着剑柄，瞬间出现在纳特斯前方，右手光剑向前递出。
绝对生命场彼此消磨，黑暗之神的一双褐瞳看向我手中光剑。
前所未有的事情发生了，蕴含【无限能量】的‘永恒’光明之剑，在这一刻，发生了肉眼可见的‘锈蚀’！
极致明亮的剑锋飞快黯淡，像生茧一样出现一层灰黑色的‘锈斑’，斑痕不断蔓延向着剑柄，向着剑的内部。
我瞳孔微缩，这柄剑和之前的剑光不同，剑光只是‘从无限大海里抽水’，是有限的能量，而这柄剑链接我【无限】权柄，是真实的无限，真实的永恒，竟然产生了腐朽！
光剑腐朽的速度很快，但毕竟不是瞬间腐朽，我加快速度刺向纳特斯，试图在光剑损毁之前刺入祂的身体。
纳特斯终于有了动作。
祂抬起手，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光剑剑锋。
无限的能量，意味着无限的破坏力，光剑锋芒之下几乎无物不坏，然而，已经有些黯淡的光剑，面对黑暗之神的右手，终究没能刺破祂的掌心，反而自己破碎了。
光剑锈痕如覆一层黑霜，忽然间黑霜裂开，化作缕缕烟尘消失不见。
纳特斯的右手顺势向前，越过光剑破碎后的能量斑痕，试图抓住我的手。
我立刻反应过来，化握为掌，掌心凝聚光、雷元素，光子激发跃迁。
“无限能量，炙光魔法·炮！”
与以往使用的炙光不同，这次我不计消耗，不顾后果，大规模聚集元素，直接把‘激光束’升级成了‘激光炮’的形态！
一道手掌粗细，由无数高能粒子构成的光束轰向纳特斯，以光速撞上了祂的右手。
在我绝对生命场的消融下，正常敌人只要被这一击命中，必然是贯穿身体，乃至灰飞烟灭，但这次的对手实在太超纲了。
纳特斯右手周围显出一层黑色的光膜。
相较于绝对明亮的高能炙光，光膜之内像是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冷寂，以至于炙光撞入其中，没有掀起一丝涟漪，就像之前一样消失了。
但不知为何，在纳特斯手中浮现黑光的时刻，祂刻意放缓了右手的动作，就好像担心黑光沾染到我一样，这使得本该抓住我的动作推迟了片刻。
我抓住机会，立刻后退，躲开祂伸出的右手。
“你这是什么能力？”
我凝重的看着纳特斯，祂没有使用黑暗神力，也没有使用我认知的任何元素魔法，只是这种寂灭般的消融，就破解了我两种最强的进攻，毫无疑问，这应该是祂的心灵法则。
“伊芙，这个问题，你应该能猜到才对...我的能力和海伦娜的【无限】截然相反。”
纳特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提醒，然后淡淡微笑道：“如果你拥有完整的【无限】，拥有完整的法则知识和战斗记忆，或许有希望胜过本神，但现在的你什么都没有，只是这种程度...不可能从我手里逃掉。”
我沉默两秒，说道：“别盲目自信了，你现在的实力，也不过跟我五五开而已，同样四阶巅峰、同样没有五阶，区区一个分身，还真以为自己是黑暗之神本尊？”
刚才两波进攻虽然没有奏效，但也让我确认了一件事，眼前的纳特斯只有四阶巅峰，和我一样的水平，若是五阶，根本不需要跟我废话。
而且妮露早就跟我说过，黑暗之神本体被塞缪尔困在谬神宫，只有一具分身能外出行动，否则，面对真正的至高神明，我的确没什么机会逃走。
“你果然看出来了，本神的确只是分身，连本体十分之一能力都没有，比起两个纪元前全盛时期，更是不及万一。”
纳特斯摇了摇头，叹道：“但现在的你又好到哪里去？难道你以为面对本神的分身，你就有逃脱的机会？”
我神色微肃，不知对方是不是在夸张，现在的纳特斯已经是我感觉最棘手的敌人，若还不及祂本体十分之一，那祂本体实力真是难以想象，至于全盛时期的黑暗之神...有点超出我目前的理解范畴。
不过换个思路，全盛时期的光明女神恐怕也强的离谱。
“据本神观察，你本体不过二阶层次，强行以光明神力化作当初海伦娜的姿态，最多只能承受数分钟的时间，就算本神不主动攻击你，时间一过，你仍会像刚才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你最好的选择是放弃抵抗，陪本神返回黑暗神宫，这样还能你的两名同伴还能...”
我打断了祂的话：“只要在这几分钟内解决你就行了。”
开玩笑，返回黑暗神宫？那我岂不是直面黑暗之神本体，更没有机会逃掉了。
纳特斯哑然失笑：“你还是没看清形势，既然如此，伊芙，本神来让你看清你丢失的东西，顺便教一教你何为神明的力量，黑暗·光明神力真正的用法，它们和普通的元素是不一样的...”
519
意识海·黑暗神域纳特斯低语道：“黑夜，降临吧。”
随着这句话，祂身边第一次汇聚漆黑的暗元素，准确说是黑暗神力。
我凝神戒备，生命场全开，准备防御暗系魔法的攻击，然而那些黑暗神力并没有攻击我，而是以疏离的形态朝四面八方扩散。
在我感知中，那些黑暗神力瞬间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透明的‘黑罩’，将方圆十几公里全部笼罩在内。
天空骤暗，黑夜再临。
雪山、月光被黑罩遮挡，再没有一丝光亮，更恐怖的是，连我身上自然散发，光明神力的圣洁光辉都消失了！
无形黑罩之内，除了黑暗神力，一切的外在元素表现都消失了，我的视野进入完全的黑暗，只能凭借神识感知定位纳特斯的位置。
剥夺视野对四阶来说不算什么，但与此同时，我忽然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瞬间成了整个世界的敌人。
空气中的魔力，七系元素，雪山、沙漠、深渊、天空，仿佛都对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敌意，一股隐隐约约但确实存在的杀机从天地万物中显现出来，对准了我。
这一刻，我仿佛被世界规则所排斥，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如同被‘魔力封禁’的效果再次临到我的身上，光、风、火、水、土、雷六系元素尽皆消失，唯有我体内源源不断、无穷无尽的光明神力没有受到影响。
我现在可是四阶巅峰、和黑暗之神分身同等阶位的存在，祂居然能禁止我对元素的感知！
这意味着随便换一个对手，无论是四阶巅峰的泽维尔还是塞缪尔，在黑暗神力的覆盖范围内，都无法使用任何元素，无法使用任何魔法，什么空间魔法、元素组合、绝对生命场统统失效！
要知道，绝对生命场不过是将魔力、斗气、精神力等能量，在四阶精微控制下以特殊组合排列，形成的坚固防御，此刻连能量都无法运用，生命场自然无法施展。
具备光明神力的我还能继续战斗，但没有光明神力的四阶巅峰，换句话说，神位之下，在这种黑暗神力面前，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这才是神力的真正用法吗？
就好像形成一个固定的领域，完全限制对手的发挥，神力领域之内，神明就是天地，就是万物主宰，只要神力充沛，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没有人是祂的对手！
除非...其祂神明亲至降临！
我要是学会了这一招，还用得着害怕塞缪尔？他最多只能用【幻境】从我面前逃跑罢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从黑暗之神手中逃掉。
我心念急转，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感知中的纳特斯还站在原地。
祂静静望着我，说道：“伊芙，你看清了吗？”
我这跟瞎了一样...看清什么啊？
我不知道祂是询问我是否看清实力差距，还是询问我是否看清神力领域的用法，事实上，我的确在全力观摩这个由黑暗神力构建的‘领域’，就像当初观摩绝对生命场的构成一样，试图将其学会掌握。
然而，这次的难度比绝对生命场大得多，从至高神力能级到领域构成方式、再到十几公里覆盖的规模，都比生命场更难探查和理解，我完全没有把握在剩下的几分钟内学会。
纳特斯静立数秒，见我没有回答，淡淡解释道：“这是【黑暗神域】，任何一位真神在开辟神国的同时，都会拥有自身的神域，神域之内，本神可以掌控一切。”
我研究了一会儿，确认【神域】不是几分钟能学会的东西，认真道：“既然神域之内你能掌控一切，那我离开你的神域就是！”
或许是黑暗之神分身实力不济，所谓【黑暗神域】看起来很强，实际只有十几公里的范围，我全速飞行，几秒钟就可以离开。
我身形消失在原地，朝着神识扫描的雪山方向直飞！
此刻的我已经想明白了，约书亚和蔷薇估计就是被纳特斯用【神域】与我隔开，可惜的是，此刻的我连自己逃跑都没自信，更没有能力去管他们。
不过，由我来亲自对抗黑暗之神分身，蔷薇他们最多是对付耶梦和几名殿主，再加上阿帕奇这具‘傀儡’，他们逃走的几率比我大得多。
只要发现永恒之井，我就直接钻进去，看纳特斯敢不敢追过来！
我下定决心，刹那间便越过纳特斯的位置，朝雪山飞出数千米的距离，然而，眼见就要离开神域范围，我耳边忽然听到几个古老的词汇。
“迟缓。”
我的速度骤然降了下来，仿佛陷入凝滞的时间。
“漫长。”
前方黑暗神力的边界飞快变得遥远，之前数公里的距离，此刻却仿佛变成数万里的咫尺天涯。
我继续飞行，但以被减慢的速度飞这万里距离，顿时变得遥遥无期，不知何时才能飞出。
纳特斯平静道：“【神域】的法则听从神域的主人，神明在自身神域内，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言出法随，你想要离开，只能同样用光明神域消除我黑暗神域的影响...”
我当然知道光明神域能够抵消黑暗神域，但问题是这东西太难，短时间根本学不会啊！
我甚至看不懂黑暗神力是怎么组建出这种奇特领域的，似乎总差了一个关键点没想到...
纳特斯朝我伸出右手，口中吐出一个音节：“近。”
话音落下，我和纳特斯之间的空间像是缩水了一样，明明谁都没动，彼此距离却在迅速拉近。
被抓到就完了！
我表情凝重，双手凝聚永恒光明之剑，直接激发其中无限能量，将其引爆至临界点，朝纳特斯投掷过去。
光剑爆炸是我大范围破坏力、杀伤力最强的进攻，应该有希望破开黑暗神域...
我期冀地看着光剑脱手而出，看着剑体越来越明亮，气息越来越恐怖，无穷炽白激烈的能量湍流即将从中爆发。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黑暗之神的目光也落在光剑上。
永恒光明之剑的亮度陡然暗淡，像是扔进冰河世纪的烙铁，一层斑驳的黑霜在剑体上攀爬。
无限喷薄的高能以难以理解的形式停歇下来，而后，两把剑先后在黑霜中化作飞灰，无声地消散。
我心神巨震，完了。
就算一直让自己保持信心，但实力的差距就摆在这里，我最强的手段全都没用，黑暗之神分身的实力几乎碾压了我，让人不得不感到绝望。
两者的距离一直在缩短，我无法摆脱距离的变化，无可控制地来到纳特斯身前。
祂宁静的脸庞泛起微笑，伸出的手，已经接近了我投掷光剑的右臂，似乎就要抓住。
然而，忽然间，神域边缘，笼罩万物的无形黑罩破裂了一瞬，天地元素的压制力也随之消失了一瞬！
在神域消散的这一瞬间，一阵风从纳特斯身前掠过，我的身影随风消失。
一个轻佻散漫的声音在风中飘忽。
“神域的关键...是意识海。”
听见这句话，纳特斯神情微异，略感意外地看向突然出现...救走伊芙的少年。
一袭宽大白衣，眯着眼睛的克里斯汀站在伊芙前方，刚刚使用【刹】切断神域的右手重新隐藏在袖子里，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黑衣黑发，颇具书卷气的黑暗之神分身，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眼神。
当然，黑暗神域内，克里斯汀其实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而且以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也露不出什么眼神。
刚刚被【刹】刺出一丝漏洞的神域已经自主愈合，整个世界再次恢复无穷压制的状态，包括克里斯汀，此刻也再也使不出一丝魔力。
我感知着身前熟悉的削瘦背影，惊讶道：“克里斯汀？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克里斯汀是敌对阵营，但我对他敌意并不大，毕竟他没有真正伤害过小夜她们，而且还若有若无地帮了我一些事情。
“妮露跟我说了你的位置，所以我就来了。”
眯眯眼转过头，露出苦恼的表情：“伊芙同学，这位可是真正的黑暗至高神啊，真搞不懂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现在我已经无法使用魔力，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只有你能救我出去，正好我刚才也救了你一次，你就好好加油，帮我也从神域带出去吧。”
我无语地‘看’着克里斯汀，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扮猪吃虎，虽然说自己没力量了，实际肯定还保留了一些实力，不过面对纳特斯，估计作用不大...
只是这种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感觉，压力很大啊...
纳特斯从克里斯汀出现，目光一直落在他袖中的右手，眉梢微挑道：“很有趣的心灵法则...这位少年，你是怎么知道神域和意识海有关系的？”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随口道：“这是塞缪尔老师让我转告伊芙同学的。”
纳特斯若有所思道：“塞缪尔老师...伊芙同学？原来你是他的学生...伊芙也是吗？”
我皱眉说道：“别胡说！塞缪尔才不是我的老师...他是我的敌人！”
纳特斯露出微笑：“伊芙，不必太过介怀，塞缪尔确实是个很有才华，也很有胆量的人类，在你成为真正的海伦娜之前，是能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的...”
我当然知道塞缪尔厉害，但这不妨碍他是我的敌人，而且是最大的敌人之一。
不过，此刻我必须思考塞缪尔让克里斯汀转达的话：【神域】的关键是【意识海】。
这或许是我学会【神域】的契机，也是我从黑暗之神手中逃脱的关键。
520
光明神域意识海，是四阶中位掌握的，致以灵魂不朽的能力，不过其主要表现并不在于外物，而是自身。
对于四阶而言，除了精神系圣魔导师，很少有人能将意识海用于战斗，大多数情况下，意识海的作用只是保护自身神识不受侵扰，灵魂不至磨灭。
比起四阶初【超精微控制】构造的绝对生命场，四阶高无解的【心灵法则】，四阶中【意识海】在增强实力方面似乎意义不大，然而，生命本质的提升环环相扣，如果没有意识海来映射心灵，沟通宇宙，也不可能觉醒【心灵法则】。
如今，连真神级的【神域】都与意识海有关，这几乎可以说，意识海才是四阶最重要的能力...前置能力。
仔细想来，意识海和神域的形态的确有些相似，都是形成一个大范围的领域，领域之内，意识海/神域的主人可掌控一切，只是意识海是在精神世界，神域是在现实世界。
我忽然有了一丝明悟，难道【神域】就是用‘神力’模仿‘精神力’，在现实世界构造意识海一样的空间？
与黑暗之神不同，虽然我的【无限】被祂用某种能力破解，但【无限】本身赋予我的【无限能量】，让我拥有了无限的光明神力，不用担心枯竭问题，这意味着我可以肆意挥霍，尝试【神域】的形态。
这是黑暗之神，包括任何一位神明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毕竟即便是神明，神力、神识再如何庞大，也都是有限的...
我隐隐感觉，或许光明女神被称为最强两大至高神之一的原因，就与【无限】有关，一旦掌握了【无限·光明神域】，其余神明根本不是对手。
“降临吧，光明神域！”
我举起双手，给自己打气般清喝一声，无穷的光明神力顿时像不要钱一样，从我双手扩散，充斥了【黑暗神域】覆盖的十几公里。
黑暗中，我仿佛变成了一颗太阳，天空陡然明亮了刹那。
然而也就是刹那，下一刻，光明尽褪，无尽的黑暗笼罩一切。
克里斯汀刚刚扬起的嘴角垮了下来，眯着一双‘死鱼眼’看我：“伊芙同学，你这行不行啊...”
显然不行。
我放下双手，直接模仿意识海的结构，并没有形成那种奇妙的【神域】...
纳特斯欲言又止，沉吟道：“伊芙，放弃吧，就算你现在掌握了神域，也不会是本神的对手，况且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与其超出身体的承受能力，不如直接跟本神返回黑暗神宫...”
祂猜的很准，我现在的女神态只剩余一分多钟了。
但只要还有时间，我就必须尝试返回瓦罗兰，这是最后的希望，不然被带回黑暗神宫，返回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黑暗神域】内，没有光明、没有魔力，克里斯汀的表情都严肃起来，然而，这种危急时刻，我反而异常冷静，进入一种心如止水的玄奥状态，默默构思意识海的形态。
我右手摊开，汇聚光明神力，平静道：“掌握神域的我或许依旧打不赢你，但至少有离开的希望，而且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结果呢...”
我目前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努力一把，失败了至少不后悔。
无穷的光明神力再次扩散，这一次还加上了我有限的精神力，即神识力，随着光明一起，以意识海的形态分布在黑暗神域之内。
因为我觉得，既然【神域】与意识海有关，那么它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神力，还有神识力，纳特斯所说神力是构成神域的必要条件，却不一定是唯一条件，祂可能在故意误导我...
承载了神识的光明神力，确实比之前更稳固，我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成形的征兆，但在我仔细感知未成形的原因之前，那些光明神力和神识力就一齐消失了。
天空明亮了刹那，重归黑暗。
我脸色白了几分，比起之前的神域构建，这次的损耗要大得多，毕竟之前被黑暗之神湮灭的都只是无限的光明神力，而这次连我的精神力也一齐搭了进去。
不过既然有希望，那就继续！
我再次将自己的神识力与光明神力混合，以意识海形态扩散出去，也再次被纳特斯湮灭，一连三次，第四次的时候，即便是四阶巅峰浩瀚如海的神识力，也被我取用的有些过度。
我脸色白的吓人，只觉脑子一片混沌，在神识力被纳特斯湮灭的刹那，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相较而言，神域的模型确实完善不少，但我知道...这样下去，等不到神域构建成功，也等不到最后一分钟结束，我的女神态就先撑不住了。
纳特斯看着脸色苍白，不断凝聚神力的美丽身影，褐瞳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有些不忍，劝道：“伊芙，放弃吧，你这样是无法掌握神域的。”
祂停顿了一秒，继续道：“神域的形成并不是在外界。”
听到这句话，我也停顿了一秒。
这像是一个提醒...不管是真是假，可以当做方向的提醒。
浑浑噩噩之中，我脑海忽然灵光一闪，不再将神力、神识扩散构建，而是闭上了眼睛。
纳特斯神情微变。
我的意识出现在一片**大海般，无垠的光明之中。
意识海内，那个难以形容的纯白事物，【光明神格】静静飘浮在光明世界中央，处于被封禁的状态。
在它旁边，一个翠绿晶莹的‘树苗’正高速汲取养料，已经有三米多高，初具规模。
三米多高，却还是幼苗形态的世界树吸引了我一瞬的注意力，接着我摒弃一切杂念，引光明神力入海！
神力临及，意识海内顿时掀起无边巨浪，汹涌澎湃，光明滔天！
随着莹白的海浪扩散，意识海的规模飞快扩大，本就无边无际的海洋变得更加浩瀚，向外蔓延，甚至溢出了可观测范围，超脱了精神世界...
现实世界，黑暗之中。
我缓缓张开双臂，霎时间，浩瀚的光明从我身周暴涌而出，形成一片璀璨光明的领域，将深沉的黑暗隔开。
【意识海】降临现实，化身【光明神域】。
521
热寂黑棺，绝对零度黑发褐瞳的男子凝望着那片光明领域，神色有些赞叹，有些欣慰，更多的是懊悔。
祂没想到，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提醒，伊芙便明晰了【神域】最关键的要点，并直接使用出来，这种悟性与实践能力，比祂以及当初诸神纪元所有神明探索【神域】时都强出太多。
很多神明，就算知道【神域】的使用方式，第一次尝试，也都需要几个时辰甚至好几天，才能将神域从意识海内蔓延出来，形成真实的领域。
当然，这也与海伦娜独有的【无限】心灵法则有关，其祂神明可没有这种无穷无尽的神力，不讲道理地直接扩充整个意识海。
但事已至此，纳特斯也必须面对拥有【光明神域】的伊芙，毕竟这是祂自己做出的选择，好在即便展开了光明神域，伊芙仍旧不可能是祂的对手。
我也知道这一点，因为很明显，仅仅黑暗之神分身的【黑暗神域】就占据了十几公里的范围，而我女神态第一次展开的【光明神域】，直径只有一公里左右，表面看差距似乎是十几倍，但实际体量上，差距足有上千倍...
稍微计算体积就能得出，我光明神域掌控的空间只有1立方公里，而祂的黑暗神域...在1000立方公里以上！
我试图往意识海灌输更多神力，但神域的扩散似乎达到了饱和，无论我如何加大输出，始终维持在一公里，无法增加一丝范围。
“才一公里的神域...”
我喃喃自语，不禁对自己的实力产生怀疑，亏我之前我还觉得黑暗之神分身弱，原来我也这么弱的吗？
纳特斯嘴角微抽，忍不住说道：“很强了，伊芙，神域的范围与阶位、熟练度，包括意识海掌控程度都有关系，你现在的层次，能用出一公里已经非常不错...”
祂深褐的瞳孔闪过追忆，莫名想起许久之前，曾经有位玩水枪的神明，最开始的神域只有十厘米...
一公里就一公里吧，至少能够对抗纳特斯的元素沉寂和言出法随。
我感受这一切，光明神域内，六系元素的魔力重新被我感应到，并且更加轻松，仿佛我完美体质的亲和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神域之内，我常规魔法的威力、包括个人的速度、力量、耐力等等都有了一定增强，像是加了一个全面强力的超级BUFF。
天地万物的敌意迅速敛去，转变成一种皆在我掌控，皆在我意念的感觉，似乎我只要一个念头，大地的石块沙漠都能飞起来组合成石头人攻击对方。
不过这种攻击毫无意义，纳特斯的黑暗神域与我的光明神域重合，祂也能一定程度掌控万物。
当两位神明同时使用神域的时候，除非实力相差太大，掌控力远高于对方，否则神域的作用就相互抵消了。
克里斯汀吹了个口哨：“干得漂亮，这样我们就能尝试突围了。”
有我罩着，克里斯汀也恢复了魔力感应，四阶高位的实力重归正常。
他将左手伸到我面前，宽大的白色衣袖垂落着。
“伊芙同学，维持住光明神域，抓住我的手臂，我的【无距】可以尽快带你离开哦...”
我知道克里斯汀的心灵法则有一个被动，可以让他拥有极快，仿佛瞬移般的速度，比我女神态的飞行速度还要快得多。
机会近在眼前，我没怎么犹豫，抓住克里斯汀的左臂。
看到伊芙和克里斯汀接触，纳特斯的眼神闪过一丝冷意。
祂的脸色微微肃穆，首次感到事情有点超出预料，在朝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在克里斯汀入场的时候，纳特斯就看穿了他心灵法则【刹】的两种能力。
一者为极锋，足以破开神域片刻的破坏力，一者为极速，能够瞬息从自己面前带走伊芙的速度。
如果让这样的克里斯汀带着伊芙逃出【黑暗神域】，祂还真不容易追上。
纳特斯沉声道：“伊芙，本神不欲和你为敌，只想带你回到黑暗神宫，但如果你非要离开，本神也只好使用一些强制手段了。”
我冷漠道：“别废话了，阻止我返回瓦罗兰，你就是我的敌人。”
“克里斯汀，我们走！”
眯眯眼嗯了一声，带着我，两人身形瞬间消失。
庞大的黑暗神域内，浮现一条肉眼可见的，宽达一公里的光明通道，那是光明神域穿行的痕迹，以克里斯汀的速度，跨越十几公里黑暗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然而对于神明来说，一个念头也足以反应过来，做出应对。
疾速离开的两人，同时听见一个清晰的...纳特斯的声音。
按理说，克里斯汀的速度远超音速，不可能听到黑暗之神的声音，但这声音却偏偏响了起来，就好像在两人心中响起一样。
“热寂黑棺。”
祂出手了...这个念头刚从我脑海浮现，就感到一股诡异的暗元素波动，以我难以理解的光速膨胀，从身后，瞬息越过了两人及周围一切事物！
太快了！
暗元素所过之处，一切物质化为乌有，一切能量归寂于平衡，整个黑暗神域覆盖之内，瞬息变得无比空旷...又无比密集。
一切事物，都以基本粒子的形态，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切元素魔力能量，都被均匀分布在空间的每一处，无一丝扰动，就好像一副黑棺，内部一切的热，全部化为死寂的平衡。
整个空间，陷入绝对死寂，绝对宁静的基态。
只有光明神域内，我和克里斯汀所在的两个绝对生命场，没有被同化成基本粒子的形态，但却无法移动，仿佛连同周围的时空都被定格。
纳特斯抬起右手，对着那片被锁死的光明神域。
“绝对零度。”
直径一公里的光明神域，倏而亮起幽深寒冷的黑光。
黑光照耀下，光明神域渐渐暗淡，伊芙和克里斯汀就像变成了两块黑色方糖，两块黑玻璃、黑水晶，静静站着，带着磨砂的颗粒感。
最终，两个人影也暗了下去，直至消失无踪，仿佛伊芙与克里斯汀都已被完全湮灭。
但在纳特斯的神识感知中，两人还站在原地。
两人只是无法被看到了，绝对零度的事物，任何电磁波都不会与其发生相互作用。
【热寂黑棺】、【绝对零度】，都可称作五阶层次的魔法，如果列入暗元素咏唱，至少在九十号以上。
而纳特斯连咏唱语都不需要，一个念头便可施展完毕。
祂缓步走向那片冰冷死寂的区域。
两招解决了两名半神，祂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露出极度纠结的神色。
522
无距的瞬间移动【绝对零度】是一种很可怕的招数，即便对于纳特斯而言，也是祂最强的手段，几乎没有之一。
物质完全静止，一点能量都没有，是理论不可能做到的状态，因为越去压制物质运动，就越会有能量，哪怕是内能、引力势能，都不是绝对零度。
哪怕热寂黑棺的基态，也不是粒子完全静止，它只是热平衡，所有粒子寂灭、平衡地分布在空间中，但只要有热，微观物质就还在运动。
绝对零度一出，只要命中，几乎无解。
别说四阶高位的半神，就算五阶真神，一样会被永久控制在里面，神体在绝对凝固的低温下迅速崩坏，只有不朽灵魂得以存活，但思维会永久停滞在冰封的那一刹，无法思考。
此刻的伊芙和克里斯汀，是毫无翻盘机会的，纳特斯只要维持绝对零度，完全可以直接将两人运送到黑暗神宫，黑暗之神本体的面前。
但祂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祂知道，伊芙的时间不多了，一旦从女神态退出，在【绝对零度】中，立刻就会死...
纳特斯缓步走到两人身边，神识扫过冻成黑色冰雕，肉眼不可见的两人。
祂凝视着伊芙抓在克里斯汀右臂上的手，双眉微皱。
祂的褐瞳露出极复杂的情绪，不满，惋惜，怀旧，无奈，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随着叹息，被绝对零度一齐封锁成‘黑糖’形状的两人，迅速恢复了正常的形态。
我感觉思维仿佛断片了刹那，还没来的及细想，克里斯汀便带着我疾速飞出，转瞬间离开了黑暗神域的范围。
清美的雪山重新出现在眼前，包括约书亚、蔷薇、傀儡阿帕奇的身影，他们正在和橙发橙衣的半神耶梦，以及乌尔诺斯、巴斯提亚等五名四阶激战。
约书亚主控，蔷薇、阿帕奇主攻，场间形式大概是耶梦、乌尔诺斯等人围攻三人，但打着打着，他们的双眼就会变成幽蓝，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然后形式逆转，被蔷薇和阿帕奇傀儡打飞。
照这状态，没有几天几夜，这群人根本决不出胜负。
黑暗之神原本的打算估计也是将我拖到女神态结束，顺便收拾约书亚和蔷薇，或者说...祂并不是很在意约书亚能否逃掉，只想带走我而已。
话说我究竟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塞缪尔和黑暗之神都想留下我？
我无法理解，但此刻也不是多想的时候，克里斯汀压根没看约书亚一眼，直接就要往雪山内部飞。
“先去帮约书亚突围！”
我立刻决断，要求克里斯汀带我去约书亚那边。
眯眯眼迟疑了片刻，但黑暗之神随时可能追上来，他没犹豫太久，立刻调转方向，飞向约书亚所在的战场。
准确说，是瞬移。
克里斯汀【刹】的无距，是瞬息移动到神识扫描的任意一个位置，离开黑暗神域后，他几乎是无限空间跳跃、无限闪现的状态，直接出现在耶梦等人围攻的中央。
我双手张开，光明神域降临！
无垠的、金色的光辉顿时覆盖周边一公里，虽然范围不大，但也足以将大部分人笼罩进去。
这一刻，橙发女子和两名四阶殿主脸色骤变，在他们的感知中，耀眼的金色辉光所及之处，一切的元素能量全都消失，天地万物皆敌，一种前所未有，毛骨悚然的危险感陡然降临。
耶梦头顶三个小灯笼同时发颤，震惊道：“怎么可能...这是神明的力量！黑暗之神大人祂...”
约书亚也惊异地看着散发光明的我，他察觉光元素前所未有的活跃，至于傀儡阿帕奇，以及耶梦三个小灯笼所控制的三名四阶，都被掌控者停下了控制，呆呆地站在原地。
蔷薇啥都不懂，开心地朝我扑了过来，和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打斗，她感觉很无聊。
我顺势抱住蔷薇。
约书亚和克里斯汀似乎早就认识，虽然刚才克里斯汀不准备救约书亚，但此刻眯眯眼和小正太眼神交流，很默契地做出了配合。
小正太将傀儡阿帕奇控制到身边，同时，神识扫描的磅礴画面，隔空传输到我和克里斯汀脑海中，那是艾泽奇斯雪山内部的景象，其中有一个明显的金色光圈，代表【永恒之井】的位置。
共享到约书亚的神识传输，克里斯汀眯着眼睛，立刻开启无距，先是闪现到约书亚旁边，而后带着约书亚、我、蔷薇，还有傀儡阿帕奇，一齐离开这片战场...
五‘人’消失后，耶梦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望向雪山内部【永恒之井】的方向，却没有立刻追出去。
毕竟对方有一位拥有神明力量的存在，本来几人围攻约书亚就有些吃力，再加上伊芙和克里斯汀，追上去肯定打不过。
然而，刚刚松了口气，他们的心神又紧绷起来，因为黑暗降临了。
黑发褐瞳，颇有书卷气的男子身影在黑暗中无声行走，出现在一众四阶中央。
纳特斯遥望雪山，同样没有追上去。
耶梦是担心打不过，但纳特斯却知道，仅凭分身，祂追不上克里斯汀，对方的能力太适合逃跑了。
除非...使用本体的力量。
一众四阶纷纷跪在空中，诚惶诚恐道：“抱歉，黑暗之神冕下，我等没能拿下约书亚等人...”
纳特斯褐瞳幽深，没理会这群四阶属下，而是闭上了眼睛。
远在千万里之外，黑暗之城中央，被深紫色结界封锁的黑暗神宫。
恢弘大殿内，一名与纳特斯形象完全一致的黑发男子，静坐于王座之上，双眸闭合。
随着分身闭目，王座上的，真正的黑暗之神本体睁开了双眼。
分身在艾泽奇斯雪山阻拦伊芙的记忆，以超越光速、瞬时同步的方式传输到本体记忆中。
“带回海伦娜...失败了吗？”
祂低语了一句，从王座上站起。
“既然如此，只能损耗这具分身，使用本源神力了。”
话音落下，千万里之外，被耶梦等人跪拜的纳特斯分身骤然明亮，散发幽邃的黑光。
黑光之中，这具闭目的分身迅速消散，化为一束清澈纯净、却又无比磅礴的黑暗神力，飘然而起，飞向艾泽奇斯雪山。
然而，在分身消散的同时，一个断断续续、非常温和的声音，在黑暗之神本体的意识海中响起。
“纳特斯先生，您已经...见不到海伦娜，不如和我...做一个交易...”
523
登神长阶烈日下，一个粗布麻衣、皮肤黝黑的少女扛着锄头，伸了个懒腰，在田边的竹椅上躺下。
竹椅之前，田垄之间，青青的秧苗伸展着腰身，每株间的距离都绝对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秧苗都笔直的连成一线，就连水面的影子也没有任何偏差，完美至极。
微风轻拂，青苗起伏，煞是好看。
大山村里最了不起的农夫，也做不到这种水准。
麻衣少女微微点头，有些满意自己的手段，旋即她闭上眼睛，继续与黑暗之神的对话。
清幽的男子声音在她脑海响起：“塞缪尔，你想如何交易？”
没错，这个种田的少女正是塞缪尔，这段时间，他过的相当不好，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乐在其中。
少女·塞缪尔温和道：“我把黑暗神格归还给您，您让伊芙他们离开虚空大陆，如何？”
黑暗之神微微沉默，说道：“你这么快就完成了神格的同位融合？”
少女点了点头，说道：“纳特斯先生，您应该明白，伊芙...早已不是光明女神，就算你把她抓来，也不可能见到您的故人，海伦娜本尊。”
纳特斯语气微冷道：“未必，本神可以查探她的思维，唤醒她灵魂过往的一切细节...或许海伦娜也和本神一样，残留了一些记忆...”
塞缪尔叹道：“您应该明白，如果海伦娜在伊芙身上留下什么，她在见到您分身的时候，或是被逼入绝境时就该出现了...既然您的分身见不到海伦娜，您的本体一样也见不到。”
“强行带回伊芙，还不如我将黑暗神格交还给您，这样您还能尽快恢复状态，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情...”
纳特斯再次沉默，许久，祂平静道：“塞缪尔，你如此自信能够晋入五阶，取代本神？”
少女微笑点头，说道：“冒昧问一下，纳特斯先生，我现在的十万登神长阶，十万历世之劫持续了多少世？还剩下多少世？”
纳特斯说道：“你现在是第六十九世，饥荒之劫，距离第一阶结束，还剩九万九千九百三十一世。”
塞缪尔若有所思：“比我预计的慢了一点...”
纳特斯冷漠道：“保持心态，只要你在历经接下来的九万九千九百三十一世后，仍能记住自己是谁，就完成了第一阶，再过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长阶，就能抵达黑暗神国门前。”
“推开神国大门，你便可继承我的黑暗神位。”
少女·塞缪尔脸色僵硬地笑了笑，这位黑暗之神明显是在搞他的心态。
仅仅轮回前面的六十九世，近千年普通人...甚至不是人的时光，他就模糊了曾经最强·虚空君主的记忆，再过九万多世，他真不一定记得自己是谁。
而且，再过三十一世，从一百世往后，他将会彻底忘记轮回记忆，只能凭本能思考自己是谁，想回忆起来就更困难了，更何况这十万世还只是第一道长阶...
塞缪尔叹道：“登神之阶真是漫长，纳特斯先生，你们当初成神也是这般困难吗？”
纳特斯平静道：“不，这是光明与黑暗至高神位的代价，其余神明，某些所谓的海神、月神、财富之神，只要跨越十道长阶便可完成神位历练。”
塞缪尔沉吟道：“一道长阶便代表万世，十道长阶...似乎也不容易。”
纳特斯沉默两秒，平静道：“本神那个时候，在诸神纪元，所谓的登神长阶，就只是长阶而已。”
少女·塞缪尔张了张嘴，竟无话可说。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苦笑道：“难怪诸神纪元之后便再无神明，是因为规则改变，难度太大了吗？”
纳特斯没有回答，转念说道：“塞缪尔，你若解除黑暗神宫的结界，本神可以帮你完成这万世历练。”
有前一任黑暗之神帮忙，完成第一阶的万世之劫几乎没有难度，只要纳特斯在最后关头提醒一下塞缪尔就可以了。
然而，很显然，纳特斯只给了第一阶帮忙的允诺，后续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依旧遥遥无期。
塞缪尔说道：“不必了，纳特斯先生，我现在已无法解除谬神宫的结界，况且，既然这是我的成神历练，我自己完成就好...”
纳特斯不再说话了，似乎已经离开这方世界。
少女·塞缪尔休息了一会儿，再次扛起锄头，走向太阳暴晒下的田野。
他露出温和的微笑，感慨道：“情感是精神生命的血液，世间万物皆为情所困，果真即如神明，亦不例外。”
......
现实世界，在克里斯汀使用【无距】之后，五人的身影同时闪现在艾泽奇斯雪山内部，一座清澈的湖泊上空。
月色下，白雪间，湖水幽光闪烁，波光粼粼，没有丝毫结冰的迹象。
在我感知中，湖水充斥着浓郁的水+土=自然元素，这样的湖泊...我似乎在哪见过。
我迅速回忆起，当初在精灵之森，小璐带我获取‘生命之泉’的那个湖泊，和这座湖的状态就极为相似。
这里是约书亚标记的【永恒之井】，难道，隐藏生命之泉的那座湖泊就是精灵之森的【永恒之井】？
我脑海浮现这个猜想，旁边的约书亚和克里斯汀已经先一步朝湖泊降落。
我趴在蔷薇背上，说道：“我们跟着他们，一起下去吧。”
女神态的时间只剩二十多秒，为了防止被‘过载’影响，我在传送的瞬间就结束了神力连接，恢复蓝发妹子的形象。
此刻，是学会飞行本能的蔷薇在背着我行动。
随着时间流逝，蔷薇的实力飞快恢复，目前已经基本掌握了四阶初位的所有能力，否则她也不可能在刚才的战斗中坚持下去。
约书亚的念力向前推进，清澈的湖水顿时从两侧分开，形成一条通道。
沿着通道，约书亚和克里斯汀在最前方，我和蔷薇在后，最后是傀儡阿帕奇，依次向下。
蕴含自然元素的湖水本身就在微微发光，使得湖中并不阴暗，随着几人下沉，仿佛越过一重重无形的屏障，一阵阵波纹在四周涌现。
我之前只知道从【永恒之井】离开，却不知如何打开【永恒之井】，幸好带着约书亚和克里斯汀，他们两个，似乎都知道打开位面通道的方法。
约书亚的精神力，以及克里斯汀的魔力一齐涌出，扩散整个湖泊。
半神级的能量影响下，整座湖泊骤然明亮起来，湖底迅速形成一个直径两米，银色的，带着虚幻气息的漩涡。
奇异的是，我隐约从漩涡中感受到一种亲近、熟悉的感觉，但我明明从未见过...
我惊讶道：“这就是永恒之井？”
约书亚点了点头，认真感知这个银色漩涡。
他的幽蓝双眸逐渐严肃，回头说道：“伊芙，这座永恒之井的位面高度相差很大，只有半神才能安全通过...你最好变成之前那种光明神力的形态。”
524
真神眷属位面高度相差大？
这句话的意思我不是很理解，但后面的意思很显然，常态的我不足以通过【永恒之井】，只有约书亚、克里斯汀这种半神才能安然通过。
仔细一想，除了我之外，此行几人全都是半神层次，一群大佬中，只有我是萌新，本体弱的可怜。
“好，我变成女神态，我们一起进去吧。”
我从蔷薇背上起来，光明神力加身，再次变成金发女神的形态。
女神态的剩余时间很短，只有二十多秒，我拉着蔷薇，跟着约书亚和克里斯汀，立刻朝银色漩涡冲去。
小正太和眯眯眼很快便踏入银色漩涡，身形消失。
然而，在我飞进漩涡之前，异变陡生！
深沉的黑暗气息忽然涌出，将我和蔷薇笼罩。
明亮的湖泊骤然暗淡，一切光芒飞快消失，视野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感知中，前方的银色漩涡也在快速消散。
这是黑暗神域！纳特斯追过来了！
我心神微震，立刻展开光明神域，将言出法随的凝滞感抵消，然后将身边的蔷薇用力一扔，扔进神识扫描内，那个即将消散的银色漩涡。
“伊芙！”
蔷薇惊叫一声，此刻的她实力一般，无法抵抗我的力量，猝不及防下，直接被旋转着的银色漩涡吞噬。
我紧随其后，试图在最后关头冲进银色漩涡，但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暗元素波动突然膨胀，以可怕的光速冲进湖泊，瞬间掠过重重湖水，掠过我。
暗元素所经之处，湖水尽数湮灭。
霎时间，整座湖泊都被抹平成均衡的基本粒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无比宁静，死寂无波，仿佛终焉般的归墟。
只有我连同光明神域安然无恙，却也被禁锢在这座黑暗的归墟中，仿佛被锁死在宁静的黑棺里。
我瞬间想到了这一招的名字：热寂黑棺！
以我物理学的常识，这一招是将一片空间内的熵值以光速直接拉满，一切事物都在黑棺内化作最朴素的量子，均匀分布。
四阶之下...不，在黑暗神域内，应该说神位之下，一切抵抗都会被坍缩成基本粒子，堪称无物不灭，是我所见最可怕的招数之一。
只有拥有光明神域、展开绝对生命场的我能够幸存，但一样会被黑棺的均衡粒子锁住。
事实上，我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上次是怎么从这一招里逃出来的，难道克里斯汀的【刹】切开了黑棺？但他应该也被锁住无法动弹了才对...
只是现在的我也没心情想这些了。
我眼睁睁地感知着，那连接瓦罗兰、虚空两大位面的银色漩涡就在我眼前，却一步步走向消散，直至彻底观测不到。
约书亚、克里斯汀、蔷薇都走了，只剩下我...哦不，还有一个阿帕奇傀儡留在这里。
我的心情沉落谷底，看见黑暗中，散发着黑暗神力光辉，黑发褐瞳的纳特斯朝我走来。
奇特的是，这次祂的身影非常虚幻，不断闪烁，像是神力构成的不稳定虚影，随时可能消散...
难道这具黑暗之神的分身快要撑不住消失了？
我心里升起一丝希冀，如果能把分身消灭，现在的我还是有希望开启永恒之井，返回瓦罗兰的...
只是我貌似打不过祂，能帮我的队友也都已经离开了...
正当我思考如何解决分身时，一旁的傀儡阿帕奇忽然爆发出恐怖的元素波动，闪耀出刺目深蓝色的光芒。
在一公里光明神域的笼罩下，这具半神傀儡没有被抹平成基本粒子，而现在，阿帕奇是要...自爆！
我瞬间反应过来，这是约书亚心灵暗示留下的底牌，一旦出现意外，傀儡阿帕奇直接作为消耗品，本体自爆，以恐怖的威力为己方逃走寻求一丝契机。
当然，这种方式是杀不死阿帕奇的，半神灵魂不朽，他只是损失了躯体，一样能凭借灵魂存活，同时会脱离约书亚的掌控。
但半神之躯所蕴含的能量也极为恐怖，这波爆炸，不亚于永恒光明之剑的自爆，别说【永恒之井】这座湖，估计整座艾泽奇斯雪山都会被炸上天。
可惜，忽然间，阿帕奇爆炸的波动停止住了。
纳特斯虚影的目光落在阿帕奇身上，他深蓝明亮的躯体顿时染上一层黑霜，一切高能反应逐渐停歇。
我心神微沉，黑暗之神连我无限能量的【永恒光明之剑】都能停滞，更何况阻止阿帕奇自爆？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难道...我今日注定无法返回瓦罗兰？
与此同时，再次动用心灵法则，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形体，即将消散的纳特斯虚影也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些悲观念头：
难道...本神今日注定见不到海伦娜？
纳特斯虚影有些落寞地说道：“伊芙，你确定不随本神返回黑暗神宫？”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祂。
纳特斯沉默一秒，继续道：“【永恒之井】的位面壁垒，至少要半神才能跨越，据本神观察，你海伦娜形态的时间...应该不多了，一旦你时间耗尽，却被卡在位面通道中...”
“反正比你分身的时间多！”
我打断了祂的话，冷声道：“我还剩三分钟的时间，至少穿过永恒之井不存在问题！”
这句话自然是忽悠纳特斯了，我女神态只剩十五秒了而已，反正无论如何，气势不能弱！
纳特斯看着眼前极致圣洁的美丽女子，褐瞳中情绪荡漾，苦涩、追忆，逐渐归于宁静。
祂平静说道：“既然如此...伊芙，你走吧。”
随着话语，热寂黑棺中，时空封锁般的禁锢迅速消失，我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居然让我走了？
我诧异地看着纳特斯，祂却看向旁边的傀儡阿帕奇，说道：“你的普通形态实在太弱，这名半神...可以给你一定的保护。”
纳特斯朝阿帕奇挥了挥手，一道幽邃的黑光从祂手中发出...黑暗神力！
那道黑光射入阿帕奇的眉心，进入他的意识海，笼罩他的不朽灵魂，耶梦和约书亚的精神控制顿时被清除。
接着，那道黑光竟然融入了阿帕奇的灵魂，使得他从内而外，沾染一种浓郁的黑暗气息。
黑暗·阿帕奇朝着纳特斯的虚影跪下。
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了黑暗之神的第二具化身...不，应该说是眷属，黑暗神眷者。
我心中升起一丝明悟，改造灵魂、赐予神力、点化生命，培养真神眷属，建立神国神域...这才是神力真正的价值，把它当普通元素战斗是最没有意义的举动。
525
永恒之井的银色隧道在阿帕奇改造成眷属后，纳特斯的虚影明显虚幻了许多，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而我则是忽然想到，如果阿帕奇跟着我，等我女神态完全恢复后，是不是同样可以尝试对他进行改造，再将他变成光明女神眷属？
时间紧迫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趁着最后机会，我全力释放光明神力，扩散至整个湖泊...乃至整个艾泽奇斯雪山。
雪山之中，光明大作，彷如白昼。
受高能级元素感召，【永恒之井】再度显形，在湖底形成一个直径上百米，巨大无比的银色漩涡！
这比之前约书亚和克里斯汀召唤的银色漩涡庞大了几十倍，那种熟悉、亲近的意味也更加明显。
难道是因为光明神力比两位半神的魔力更强，所以召唤了更大的漩涡？
女神态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十秒，我不再犹豫，直接冲向银色漩涡，黑暗·阿帕奇也跟在我后面。
在触及银色漩涡的刹那，我忽然有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许久前进入精灵之森核心区，又像跳下虚渊悬崖万米时的场景变化，只是比起它们，银色漩涡还多了一种强烈的排斥和阻碍感。
这就是位面壁垒？
这样说来，虚渊也有这种变换，是不是说明虚渊并非在虚空大陆，也是大陆夹缝的一个位面？
难怪虚渊禁魔，规则和虚空大陆不同，也难怪那些科技侧的虚人都有飞艇了，还是飞不出虚渊，估计和永恒之井一样，有着跨越限制，比如需要拥有魔力的人才能穿过...
我思考着，身体已然踏入银色漩涡。
就在完全进入的前一刻，我听见黑暗之神的最后一句话。
祂像是提醒般，用前所未有的凝重，隐含沉痛的语气说道：“伊芙...海伦娜，记住...永远不要融合神格！永远不要晋入五阶！永远不要成为光明女神！”
下一刻，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虚空大陆。
黑暗之神的话语在我脑海过了一遍，为什么不能融合神格？
成为光明女神，给小夜解除诅咒，本就是我目前最大的目标，难道成神之后会有什么坏处吗？
对了，以黑暗神的态度，如果我来不及成神，有没有可能找祂来解除小夜的诅咒...毕竟伊文捷琳家族的诅咒本就源自于祂...
这些思绪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我就被银色漩涡内部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片光怪陆离、纵横交错的银色隧道，隧道大小不等，有的宽达数百米，有的仅容一人通过，四通八达地分布着，每一个隧道都延伸向不知何处...
我瞳孔微缩，原本以为进入【永恒之井】便可以直接回到瓦罗兰，没想到内部居然这么复杂，照这样子，我该怎么分辨哪边是回去的路？
被黑暗之神拖延了十几秒，约书亚和克里斯汀都不见了，如果他们在，或许能给我提供一个方向，可如今...
我不由得焦急起来，最严重的是，女神态的时间即将见底，一旦退出女神态，没有半神以上的实力，我很可能会被银色隧道的排斥力直接杀死！
明明已经从黑暗至高神手里逃脱，结果自己进入【永恒之井】送死，这玩笑就有些离谱了。
危急时刻，黑暗·阿帕奇似乎察觉了我的问题，迅速飞到我旁边，撑起绝对生命场。
在黑暗之神种下【神眷】之后，现在的阿帕奇就像一个真实的智慧生命一样，拥有一定的自主能力，且听令于我。
我立刻从女神态退出，恢复常规的蓝发形态，幸好，这次并未耗尽时间，我还保留了一定的行动能力。
在退出女神态的同时，无数耀眼的亮银色光辉朝我绞杀过来，却被阿帕奇的绝对生命场隔绝。
【永恒之井】内部比我预计的危险多了，似乎只有半神才能在这里自由行动。
我凝视着生命场外的银色光辉，随着时间流逝，银光聚集得越来越明亮，虽然目前破不开阿帕奇的生命场，但这样无休止地增强下去，我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在这里等一天，等女神态恢复估计不太可能...
现在看来，想回瓦罗兰，还得靠我自己找路，早知道应该提前问问约书亚的。
后悔无益，我认真观察银色隧道的景象，渐渐的，那种熟悉、亲切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就好像这条隧道跟我有什么联系似的。
永恒之井和我能有什么联系啊？
我莫名其妙，盯着充斥视野的亮银色，忽然灵光一闪，感觉这隧道形状和巨树上无数条交错的枝干十分相似，更关键的是...世界树的本体印记不就是亮银色吗？
难道这永恒之井和世界树有联系？
我立刻闭上眼睛，沟通意识海，进入无限光明的世界。
视野中，三米多高、晶莹翠绿的世界树幼苗在‘海浪’中挺立，我犹豫了一下，用意念去触碰这棵幼苗。
下一刻，一股磅礴的自然、生命气息贯彻我现实中的身躯，在世界树气息涌现的刹那，那攻击生命场的银色光辉迅速消失，退散地无影无踪。
我睁开眼睛，发现排斥感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亲近，是【永恒之井】对我的亲近...
一缕银发出现在我视角边缘。
我微微一怔，伸手抓过耳畔的银发，还以为蔷薇的【万化】失效了，连忙从空间戒指取出一面镜子。
镜中倒映的，赫然是银发银眸，脸颊镶刻银纹，如仙女般清新、纯净至极的【原初精灵】态。
许久没照镜子...没见这么完美动人的精灵，我足足愣了十秒才从自己的颜值中清醒过来。
“关掉生命场吧。”
我对阿帕奇说道，声音也从甜美的蓝发少女音，转变成一种空灵清冽的音色。
阿帕奇显然还是认得我的，默默关掉了生命场，站在我身后。
我向前走去，漫步在银色隧道之中，感觉像是回到家了一样亲切，视野所及，每一个方向都不再陌生，自然而然地理解了很多东西。
永恒之井的资讯，似乎是镶刻在世界树原初精灵血脉中的传承记忆。
左边这条隧道，通往的是约顿海姆位面，一个巨人横行的国度...
右边这条通往尼福尔海姆位面，一个冰天雪地的雾之位面...
这个向下仿佛树根的隧道，通往名为阿斯嘉特的泉水位面...
我一个一个辨认着，很快发现自己的目标，通往诺亚主世界，瓦罗兰大陆的隧道。
因为它太显眼了，就在无数条隧道正中央，仿佛一棵巨树的主干，足足数百米宽，庞大而笔直向上。
我仰望着这座宏大隧道的终点，渐渐理解了约书亚所说，位面高度差是什么意思。
诺亚世界主位面，占据着整个永恒之井，无穷位面的最高点。
任何试图从其他位面去往诺亚主世界的存在，都是向更高的位面层次前行，需要付出比普通位面跨越更艰难的代价。
526
永恒的黑暗虚空大陆，黑暗神宫。
在伊芙飞入银色漩涡的刹那，坐在大殿王座上的黑暗之神本体摊开右手。
祂的掌心浮现一丝丝无形无质的黑雾，渐渐凝成一团难以形容的漆黑光影——【黑暗神格】。
“终于，可以开始了。”
“昔日陨落的挚友、仇敌们，诸位的仇恨，就由本神来回报吧...”
纳特斯低声说着，褐瞳凝视掌心的【黑暗神格】，缓缓握紧右手。
“黑暗神域，降临。”
与此同时，艾泽奇斯雪山。
随着本体的话语，黑暗之神分身的虚影彻底消散。
祂化为幽邃漆黑的黑暗神力，携带着无穷无尽的黑与寒，飘然上天。
在这股黑暗神力的气息中，数万里云层骤然翻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黑，像一张涂满墨的纸，将天空染得漆黑一片。
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风声，整座艾泽奇斯雪山陷入诡异的宁静，再没有任何光芒。
艾泽奇斯雪山外，耶梦、妮露等人抬起头，看见一片黑色从天际线的西面蔓延过来，月光、星光，都被那纯粹的黑色一寸一寸侵蚀占据。
渐渐地，那黑色越过几人头顶，越过银色沙漠，越过虚渊所在的悬崖，直至越过虚空大陆中部的黑暗神宫，又继续向大陆东边蔓延。
最终，整座虚空大陆，无数沙漠深渊、无数山脉河流，无数被虚空领主统治的城市，尽皆被这纯粹永恒的黑暗所笼罩。
无论半神的虚空君主，或是普通虚人、各种虚空生物，所有生命的瞳孔都被黑暗所充斥，感到一种寂静的惶恐，以及一种至高无上的伟大意志。
天地万物，尽在这伟大神灵意志的掌控之中。
极致的黑暗与宁静中，虚空大陆各地，无数虚人恐惧地望向天空，朝天空中的伟大意志，像蝼蚁一般匍匐跪下。
艾泽奇斯雪山外，耶梦、乌尔诺斯、巴斯提亚静立数秒，转身，朝黑暗神宫的方向跪下。
黑暗之城内，红发红纹的女子，掌管情报职能的第六殿殿主·芙蕾雅站在神宫殿前，也朝着大殿王座，那个黑发褐瞳的宏伟身影跪下。
大殿内，传来纳特斯的声音：“芙蕾雅殿主，你觉得这片夜色如何？”
芙蕾雅在黑暗中闭上双眼，陈述道：“回黑暗之神冕下，我很喜欢黑夜的宁静，但如此深刻的黑暗，虚空大陆的生命看不见任何事物，虚人的生存会很麻烦。”
连月光都没有的黑夜，对于四阶殿主而言，还能凭借神识扫描观察事物，但对于其他普通虚人，就全都成了瞎子。
黑暗之神平静道：“没关系，任何生命都有一个很强的本领，就是适应环境。”
“总有一天，虚人们会舍弃旧的双眼，进化出新的，适应黑暗的器官，从而习惯在宁静与黑暗中生存，就如同之前的习惯月光一样...”
芙蕾雅低着头，没有回话。
纳特斯也没在意她的反应。
对祂而言，施展【黑暗神域】将整座虚空大陆笼罩，只是为了更好地掌控这座大陆，同时...也是为了完成祂两万多年间，被困在虚空之盒的一个猜想。
一个关于复仇的猜想。
祂抬起手，幽邃的黑光从大殿投射而出，照耀在低头跪地的芙蕾雅身上。
“呃....啊...”
黑光之中，芙蕾雅双眉紧皱，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地叫了一声。
她没有闪避，也没有抵抗，身体渐渐被幽邃的黑暗气息所充斥。
一如之前的阿帕奇，数秒后，芙蕾雅也被改造成了听命黑暗之神的眷属。
“芙蕾雅，通知耶梦她们回来吧，本神要将尔等全部纳入黑暗神国的子民...并且，也是时候统一虚空大陆，将黑暗的信仰播撒在这片土地了。”
芙蕾雅抬起头，双眸亮起黑光：“谨遵您的神谕，黑暗之神冕下！”
......
瓦罗兰大陆西面，精灵之森核心区外，一座繁华、美丽的小城。
精灵与人类的贸易之城：银月城。
银月城外，一棵大树的枝桠上。
一名身材窈窕，银发垂到腰际，气质清新纯净，却戴着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绝美银眸的少女宁静站立。
她只是站在那里，大树就不断有枝条抽芽展叶，地面也不断有绿草破土而出，明明是秋日时光，却展现出几分盛春的美景。
仿佛少女所站之处，自然就成为一切绿意的中心，被绿色的海洋以及七彩的花朵环绕，如君临的主宰。
银发少女遥望着城门口一排排穿着盔甲的精灵卫兵，轻轻扬了扬嘴角，面纱下拂过淡淡的微笑。
清澈空灵的嗓音自言自语：“好久不见了啊，银月城。”
上次来到这里还是和小璐一起，帮她证明原初精灵的王族身份，一转眼，大半年的时光就过去了。
“恰巧来到精灵之森，是该去看看小璐，不过我现在这副样子，好像不太方便...”
我有些纠结，自从【永恒之井】出来，不知为何，我就一直维持着原初精灵的状态，想变都变不了。
只有使用光明神力时，会变成金发光明女神的样子，但我又不能一直使用神力，那比精灵态还引人注目。
我看向后方，另一棵巨树上，一名存在感颇低的英俊男子默默站着，正是被黑暗之神改造成眷属的阿帕奇。
作为四阶高位的半神，在我命令下刻意隐藏身形，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
在离开永恒之井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阿帕奇的气息削弱了一部分，虽然不至于跌落位阶，但也算得上重伤，即便半神境界，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这大概是穿过位面通道的代价...准确说，是从低位面抵达高位面的代价。
从虚空大陆来到瓦罗兰，至少要半神层次才能开启永恒之井，即便开启了，穿过来也会受伤，而且等阶越高，伤势越重。
这大概就是虚空君主们不轻易前往瓦罗兰的原因。
当然，这存在一个特例，就是世界树/原初精灵，我在精灵态用【永恒之井】穿过来就没受到任何影响，最大的问题，就是被固定到了精灵状态，暂时变不回去。
也不知道这种固定会持续多久，不然的话，我第二学年都没法上学了，毕竟总不能以这个样子返回天启学院...泽维尔会认出我的。
527
雪鹭的未接通讯想要变回银发紫眸，海伦·伊芙的正常形态，只有找到蔷薇才有希望。
但我和蔷薇已经失散，我现在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返回瓦罗兰，万一她在【永恒之井】走错隧道，一不小心进入赫尔海姆、阿斯加德之类的位面，那就真的难找了。
早知道...应该给蔷薇留一个联系方式的。
我从戒指里取出Eve魔讯机，看了一眼时间。
天启3175年8月15日，上午9点52分，距离我被塞缪尔带到虚空大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身处远离人类世界的精灵族区域，魔讯机依旧没有讯号，打不开天启论坛和通讯录，时间可能会有几分钟的误差，但总体不会有错。
距离9月1日开学就只剩半个月了啊，到时候我也不再是萌新，而是一个实力颇强，‘小’有名气的二年级学姐了。
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一些有趣的家伙入学，嗯，小璐肯定会过去...
琉比斯、夏缇雅什么的，经历过与塞缪尔、黑暗之神这种层次的敌人战斗，我已经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虽然我本体实力还没有获得较大提升，但完全有自信以二阶巅峰将他们越阶打败。
塞缪尔说的不错，把我带到虚空大陆这一趟，虽然只有一个多月，但的确极快加速了我的成长，无论是心态、实力方面，还是对世界的认知、见识方面。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大致过了一遍，关键还是要找到蔷薇，不然想回学院都得掩饰身份...
至于现在，我最想联系的是小夜，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女朋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至少给她...还有温妮、珂希她们报个平安。
魔讯机没有信号，我张开右手，凝聚光、水元素，准备召唤雪鹭跟小夜联系，返回瓦罗兰后，我已经可以感知到自身契约的召唤物。
然而，当湛蓝魔法阵从掌心浮现的时候，我眼前突然闪现一个眯着眼睛的白衣少年。
我吓了一跳，召唤阵也从掌心消失，惊讶道：“克里斯汀？你怎么在这里？”
眯眯眼没有回话，而是诧异地看着我精灵态的形象，疑惑道：“你是...伊芙同学？”
糟糕...忘了我现在是原初精灵态了...不过我连女神态都被塞缪尔看穿了，多知道一个精灵态也无所谓。
我坦然点了点头。
“伊芙同学，你的秘密还真多呢...”
克里斯汀脸色古怪说道：“不过看到你跨位面成功，身上没缺什么零件，我也就放心了。”
我打量着他周围，问道：“约书亚呢？你看到蔷薇了吗？”
克里斯汀说道：“约书亚估计是回天启学院了吧，我和他在永恒之井内部等了你们半个小时都没等到，就先后出来了，至于蔷薇...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看来位面通道的时间很可能是不同步的...
我微微皱眉，说道：“我和蔷薇失散了。”
克里斯汀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自从进入永恒之井，我就没见过血族女皇，只是感知到阿帕奇的气息才来这边找你的。”
我失望地点点头：“好吧，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回虚空大陆吗？”
我知道克里斯汀是虚空大陆的人，来瓦罗兰只是因为塞缪尔的计划，现在事情办完，他应该会回去。
克里斯汀微微挑眉，说道：“不，伊芙同学，你以为我送到瓦罗兰只是为了帮你吗？我本身也是要来瓦罗兰的。”
“现在的虚空大陆，恐怕已经笼罩在黑暗之神的统治下，我回去也没什么意义，当然是呆在瓦罗兰比较有趣。”
我说道：“你作为塞缪尔的下属，就没想过去黑暗神宫救他？”
克里斯汀摇头道：“你怕不是想太多了，我哪有能力去救塞缪尔老师，况且，塞缪尔老师也根本不需要我去拯救。”
我想起黑暗之神分身的强大，想起那恐怖的【热寂黑棺】，沉吟道：“确实没办法，连我们逃出来都如此困难，若不是运气够好，在黑暗神域里面就凉了...”
“别多想，伊芙同学，塞缪尔老师说过...”
克里斯汀学着塞缪尔的口吻说道：“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词...你能回到瓦罗兰，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跟运气没什么关系。”
“哦，那你接下来要去哪？”
“这个嘛，既然到了精灵之森，当然要在精灵族逛一逛，不过听说斐林帝国有很多好吃的，也许我会去尝尝，然后再去北极岛？矮人族？中古大陆？具体的我还没想好。”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眯眯眼说话不着边际，急着联系小夜的我懒得和他瞎扯，说道：“随便你吧，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看向银月城，说道：“伊芙同学也要进城吧，不打算和我一起吗？”
“不打算！”
我淡淡说了一句，转身朝远离银月城的方向离开，在树木枝桠间飞跃，阿帕奇飞行着跟在我身后。
眯眯眼注视着银发少女离开的背影，看到她轻盈足尖所点之处，皆有一枝嫩芽、一抹绿意盛开，充满了自然生命的气息。
“原初精灵吗...”
克里斯汀喃喃自语，他站在原地，没有去追，直到伊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
确认离开了克里斯汀的感知，我停下脚步，再次使用召唤魔法。
雪白的雪鹭本体成功在我指尖浮现，我连入魔宠精神共享，心中蓦然一颤。
雪鹭本体之中，竟然存留了六千多个精神通讯！都是未接听的状态...
这里面有温妮的、有珂希的、有莎莉文主任的，还有小璐的，当然，最多的是小夜的，她一个人打了足足四千多次，相当于每天都要联系我上百次雪鹭通讯...
其中还有几次是小矮人欧力的，时间在7月8日，那个时候他还没被带到虚空大陆...只想到了联系我。
可惜，进入虚空大陆后，雪鹭便无法使用了，他也没办法联系别人。
更可惜的是，在虚空大陆的这段时间，我完全没有机会去救欧力，以至于明明知道他就在谬神宫的监狱，却一次都没能见到他...
不知道黑暗之神掌控谬神宫后，欧力过的怎么样。
自家小弟被关在牢里，我感到浓浓的愧疚。
这时，指尖的雪鹭忽然震动起来，一个新的精神链接被发起了。
链接的那一端，赫然是我留给小夜的雪鹭分身...
528
阿帕奇的观测能力我接入精神通讯。
一个清冷、熟悉，带着一丝压抑和不确信的少女声音在我心中响起。
“...伊芙？”
听到十六夜的声音，我险些凝噎地说不出话来，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百感交集。
怕说的太煽情不讨喜，又怕说的太冷静不够表达自己心意，我尽力平复了两秒心境，才尽可能平静地在链接中回道：“是我，小夜...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通讯那边陷入久久的寂静，直到我快以为刚才小夜的声音是错觉时，才隐约听到她的声音。
一种尽力克制，仍难以掩饰极度喜悦与激动的...啜泣。
十六夜略显哽咽地说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明明不觉得有什么悲伤的，但听到她的声音，那清冷脸庞上，眼眶红红的样子居然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这令我一瞬间感到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以前总以为最美的是相遇，现在才明白，真正难得的...是重逢。
原来小夜把我看的这么重要，原来小夜并不是绝对的冷静，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刚刚十七岁的女生而已。
我柔声说道：“我现在在银月城，就是上学期寒假，我们一起路过的精灵族那座城市。”
“等我！”
十六夜没再多说什么，我隐约听见她那边心跳加速和飞快移动的声音。
等什么啊...她不会是直接要过来吧。
想要从天启学院来到精灵之森，常规赶路，至少有一个多月的路程，难道小夜有什么特殊办法吗？
超远程空间传送阵？
不好...泽维尔的空间魔法！
我心神巨震，想要尽快跨越这千万里的范围，天启学院唯一有办法的就是四阶巅峰的空间系圣魔导师，泽维尔！
我当然迫不及待想见小夜，但我还有基本的理智，这个时刻，这个我只能保持原初精灵态的时刻，让泽维尔看到我是非常不合适的。
有小夜作为连接点，他瞬间就能想通米歇尔·伊芙，和海伦·伊芙的关系，那我接下来在学院的生活肯定很麻烦。
更重要的是，我旁边还有一个带着强烈黑暗气息，看起来就像反派的半神阿帕奇，这个听从我命令的黑暗眷属同样不好解释。
我连忙说道：“小夜，冷静点，你是要去找泽维尔院长把你送过来吗？”
十六夜在高速移动中嗯了一声，说道：“至少要确保你的安全，或者院长去精灵之森，把你带回来也可以。”
我说道：“千万别，我现在非常安全，但是...不方便见泽维尔院长。”
“不方便？”
雪鹭通讯传来十六夜疑惑的声音：“为什么？”
我微微沉默，这件事还真不好解释，只能说道：“这个我们见面再说，总之，不能让泽维尔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十六夜似乎猜到了什么，说道：“伊芙，你现在又变成原初精灵了？”
小夜当初和我一起在精灵之森核心处，亲眼看到我拥有原初精灵态的全过程，后来在【夜剑晨星】的双人组队中，我也没隐瞒过她。
十六夜是知道我有原初精灵态的，只是一直没多问，她也没有跟别人透露过。
我说道：“是的，我现在是原初精灵形态...而且，这个形态跟泽维尔院长有一定关系。”
“我明白了...”
十六夜想了想，说道：“那你就在银月城等我好了，我让院长把我送过去，就让他直接返回。”
“啊？这样...也行吧。”
泽维尔毕竟是瓦罗兰最强的四阶巅峰，我有些担心他随便一个神识扫描，就把我和阿帕奇扫出来了，但想到小夜那么着急，其实也能让阿帕奇开启生命场帮我隐藏，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我找了个隐蔽的巨树，让阿帕奇开启生命场，两人一齐躲在树下，我再使用原初精灵特有的能力，与树木气息融为一体，忐忑地等待泽维尔把小夜送来。
话说小夜什么时候跟泽维尔这么熟了？居然能让他用充当空间跳跃的工具人送过来...
我站在树下，边等边想，有些疑惑。
事实上，自从伊芙失踪后，十六夜天天往院长室跑，泽维尔被她弄得不胜其烦，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允诺在伊芙出现后，随时帮十六夜用空间传送把伊芙带回来...或者把十六夜送到伊芙身边。
而自从获得天启冠军，选择末日神器【杀戮之剑】后，十六夜本身也成了天启高层，四骑士之一的【杀戮】骑士，拥有和泽维尔平等对话的资格。
虽然这个杀戮骑士太过年轻，尚未成年，堪称四骑士历史中年龄最小的【杀戮】。
等待了两分多钟，忽然，小夜那边传来无法接受的声音：“什么！泽维尔院长不在办公室...他离开学院了？”
“去斐林帝国开会了？明天才能回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去？”
精神链接中，小夜的心声清清楚楚地在我脑海响起，这种情况，既让我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
“算了，小夜，既然院长不在，那我们就明天再见面吧。”
事已至此，十六夜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无奈地嗯了一声。
我和小夜继续聊天，解释了一番被塞缪尔带到虚空大陆的见闻，只是略去了很多危险的过程，包括黑暗之神复苏的事情。
这些事，目前还不适合告诉她，我只能找机会转告泽维尔。
以黑暗之神的能力，甚至于我感觉告诉泽维尔都没什么用，除非天启学院还隐藏一位比泽维尔更强，堪比神明的大佬...
十六夜也跟我说了一些天启大赛的后续事宜，包括她夺冠后成为【杀戮】骑士，以及温妮回光明神峰过暑假之类的事情，总共聊了足足四个小时。
从上午十点，聊到下午两点，十六夜都吃过午饭，开始新一轮训练了，才依依不舍地结束通讯。
接着，我又给温妮、珂希打过去通讯，顺便和丹尼尔、莉兹奶奶报了个平安，让温妮把我没事的消息发到班级群里。
消息传开后，这个下午，瓦罗兰四大光明神峰，以及天启学院各个学院、学区都喜气洋洋的。
阿帕奇就站在我身边，默默充当守卫的作用。
目前的阿帕奇，就是个莫得感情的智慧‘生命’，只知道听从我的命令，对人世间的情感一无所知。
结束通讯后，看着一望无际的绿色森林，我心情愉悦不少，至少不是之前那荒凉的银色沙漠了。
我对着英俊男子勾了勾手指，说道：“阿帕奇，你是半神吗？”
阿帕奇点了点头。
我说道：“那你应该有心灵法则？”
阿帕奇再次点头。
我眸光微亮：“你的心灵法则是什么？”
这次阿帕奇沉默了，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说道：“会说人话吗？”
阿帕奇摇了摇头。
我尝试了瓦罗兰通用语、虚空语、精灵语等等，发现阿帕奇都能理解，却都不会说。
“奇怪，你能听懂我的话，却不会说话...”
我沉吟两秒，转用精神力链接入他的意识：“说出你心灵法则的名字。”
这次阿帕奇终于说话了，准确说，他是在精神世界传递了一个意念，以语言的形式表达就是：【真视之眼】。
“告诉我【真视之眼】的作用。”
阿帕奇回复了一个意念：可以用任何视角，随时观察、投影已知世界，或者标记物的情景。
这和我从君主·阿帕奇口中了解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已知’的限制，也多了一个标记物的概念。
我很快理解了，所谓标记物，便是阿帕奇的信息标记，只要是他接触过的事物，就可以随时随地再次对那个事物进行观察。
果然，这意味着，如果我当初放阿帕奇留在虚渊，那他就能随时观察我现在做的一切事情。
不过，既然有这个能力，是不是说明，我能够利用阿帕奇观察克里斯汀、约书亚、甚至黑暗之神，乃至直接找到蔷薇的所在！
我立刻激动起来，黑暗之神把阿帕奇留给我当保护者，估计是没想到这家伙的心灵法则吧！
“阿帕奇，先把约书亚现在的位置给我投影出来。”
我决定从比较安全的目标开始尝试这个能力，让阿帕奇观测约书亚，看他是不是返回了天启学院。
阿帕奇点了点头，遵从地使用能力。
很快，我魔讯机的屏幕亮了起来，阿帕奇将约书亚的情景投影进了魔讯机。
一片不知在哪的蓝天白云中，小正太正在飞行。
忽然，小正太的幽蓝双眸朝‘拍摄’视角看了一眼，魔讯机的屏幕顿时就暗了。
我微微一惊，差点以为魔讯机被弄坏了，按了几下返回键，发现只是视频无法播放。
阿帕奇传来一个意念，表示跟他同等阶位的，都可以发现他的观测，并随之终止。
这样能力限制就很大了啊...
那我想查探塞缪尔、黑暗之神的情况岂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没敢让阿帕奇直接观测这两个接近五阶的存在，而是让他观察蔷薇的位置。
魔讯机再次播放视频，然而这次视角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视角拉远，直至脱离黑暗之后，屏幕浮现一座灰色的古堡。
我看着古堡，疑惑道：“这是什么位置。”
阿帕奇盯着屏幕，默然不语。
我说道：“算了，我回头给你找本小学语文书，先学会瓦罗兰通用语吧。”
529
尴尬的魔植购买小学语文书我自然不可能带在身上，而是要去交易市场、人类或者精灵社会中购买。
克里斯汀猜的不错，我从一开始就准备进一趟银月城，一方面了解精灵族和小璐的近况，另一方面，也要补充我去虚空大陆一个多月消耗的物资。
至于蔷薇，那座灰色古堡我看不出在哪，但可以确定，就在瓦罗兰大陆，只是距离我有些遥远。
安全就好，我也不急着找她，毕竟现在就算见到蔷薇，她的实力还没有恢复，也做不到用【万化】帮我变回银发紫眸的常规形态。
只要在开学前两天去蔷薇那里一趟，试试能不能让她把我变回常规形态，不行再找其他办法。
我带着阿帕奇来到银月城的入口，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城门处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我看向英俊男子：“你应该有办法把自己藏住，不让别人看到吧？”
阿帕奇点了点头，浑身冒出一缕缕黑色的烟雾，包裹全身，整个人迅速消失在空气中。
据我所知，阿帕奇本身并没有黑暗亲和，但被黑暗之神化为眷属后，自然掌握了这种隐身敛息的黑暗魔法...一看就是反派的能力。
有这样一名半神在身边保护，我在瓦罗兰几乎不用担心任何危险了。
不过我的形象，还得再掩饰一下。
原初精灵态的我太过显眼，无论颜值还是气质，所过之处，立刻就能成为人群的核心，那种清新自然的气息，无论精灵、人类等等种族，都会从内心感到喜爱和亲近。
哪怕戴着面纱，只要被看到银眸、银发，也很容易被辨认身份。
我从戒指里翻找半天，找到一个大大的黑色礼帽，戴上，将银发仔细地盘在帽子里，只露出一对尖耳，脸上的白色面纱也换成黑色面罩，最后换上一身遮掩肌肤的长袖黑衣。
这副打扮倒是有点像大陆南方，暗夜精灵的样子了。
我看着水镜术里自己的外表，满意地点了点头，略作思考，把最后一件黑斗篷也取了出来。
我原想自己披上，忽然觉得没必要，黑斗篷的作用只是遮掩气息，还是会被看到，如果我穿着斗篷，别人发现我没有气息，反而会惹来麻烦。
“阿帕奇，出来。”
话音落下，一股黑雾在我身后涌动，凝聚成英俊男子的身形。
感知到暗元素波动，我头也不回地把黑斗篷扔向背后：“穿上这个，继续隐藏。”
阿帕奇默默接过斗篷，一语不发地穿上，再次从黑雾中消失。
准备完毕，我走向银月城的大门。
路过审查卫兵的时候，我还担心他们会不会非要我摘下面罩，事实并没有，几个精灵守卫只是多看了我几眼，就放我进城了。
上次来的时候，米歇尔女皇进入赫尔海姆位面，杳无音讯，所以精灵族才那么紧张，现在米歇尔女皇坐镇王城，再加上圣女小璐，精灵族底气十足，银月城这种贸易城市自然没有那么严格。
至于世界树的陨落，暂时对普通精灵影响不大，只是无法诞生原初精灵罢了，祂本来就已经沉寂了几百年。
就算一直没有新的世界树出现，精灵族也一样能继续繁衍下去，只是整体实力大损，而且几千年之后，原初精灵会成为历史，精灵皇室也会变成森精灵、月精灵之类的普通精灵。
这种皇室，或许很多精灵会接受不了，但若是现实真的来临，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银月城内，树屋遍布，各种鲜艳漂亮的花草植物点缀其间，街道上大都是长耳俊美的精灵，也有很多专程过来贸易的人类商户。
我在路边买了一些必要的食物和水果特产，又专程前往魔植材料店，准备买一些七彩三叶草和变·态蘑菇，两者分别是制作染色药剂、变形药剂的主材料。
其中染色药剂在滴染、涂抹后可以改变瞳孔/头发/皮肤的颜色，并不损伤身体，是天启外貌协会、以及很多美容店的常用物品。
变形药剂则是一定时间内，适当修改身体某部位的大小形状，比如...将精灵的尖耳变成人类耳朵的形状。
如果蔷薇不能把我本体【万化】回去，我打算暂时用魔药的方式，隐藏原初精灵的形态，返回学院。
我在店铺里挑挑选选，找到许多成色优秀的魔药材料，忽然发现，这家店里的魔植还挺全面。
精灵之森本就是魔力繁盛、绿植生长茂密的地方，很多魔植比天启学院的还要优秀，作为一名魔药师，见猎心喜之下，我顿时往篮子里扔了不少珍贵材料。
然而，当我排队走到付款柜台，两名精灵小姐帮我清算完毕，结好账时候，才惊觉发现，自己戒指里的魔晶石和金币，都已经不多了...
身处魔法世界，我很少在意自己的财物，毕竟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二阶、三阶的强者，随便去魔法工会、冒险者工会做几个任务都能赚取大量金币，至于四阶...都是各帝国顶尖的大人物，从来不需要思考金币的事情。
但在精灵族的银月城内，金币、魔晶石是最主要的交易品，就算我天启校园卡的学点再多，在这里也用不了。
“您好，这些材料共计消费7367枚通用金币，由于您购买较多，帮您抹零后，嗯，一共7300枚金币。”
有点贵啊...
我站在队伍前方，迅速扫描了一遍空间戒指，判断出魔晶石、金币加起来才刚凑到7000，就算把所有银币都加上也不足7300，更何况，那些银币我还得留着使用电磁炮...
“那个...天竺葵和曼德拉草就不用了，其余的请帮我装好。”
黑衣精灵用轻灵、纯净的森林语说着，只是语气略显尴尬，然后将戒指里的三阶、二阶、一阶魔晶石和金币一股脑的都倒出来，在柜台形成闪闪发光的一小堆。
排队的精灵和人类都露出异样的目光，看着黑衣精灵，这就好像蓝星去某个奢侈品店，付款时没有大把钞票，反而倒出一堆硬币的感觉，一眼就能看出她金币带的不够...
两个精灵小姐姐都很专业，没露出什么奇怪的眼神，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一个分出不要的材料，给魔植装盒打包，另一个则是耐心清点柜台的货币。
这时，一个清亮豪爽的少女音说道：“不用取出天竺葵和曼德拉草，缺少的金币，我帮她给！”
我惊讶回头，看到一个背着弓箭、眼神锐利的精灵少女走来，取出一小袋金币放在柜台上，用一种不用客气的微笑看我。
530
精灵大选这名精灵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梳着浅灰而中分的男士短发，眼眸深蓝，五官深刻立体，身姿硬朗挺拔，属于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凌厉战士类型。
但问题在于，我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她，怎么感觉她跟我很熟一样，还帮我买单？
对我而言，三百金币虽然不多，但为此欠一个陌生人情是没必要的，我认真说道：“那两种魔植真不用了，其余的装好给我。”
“哎！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精灵，今日有缘相见，天竺葵和曼德拉草就当我送你的好了！”
灰发精灵大咧咧地说着，将金币袋子解开，直接倒进我之前的那一小堆魔晶石金币里，混合起来。
这下，谁也分不清哪些是她的金币，哪些是我的金币了。
我眉头微皱，看向灰发精灵，目光带上几分审视，在我概念里，莫名其妙给陌生人掏钱，要么这个人是傻子，要么就是居心叵测，这只精灵显然不傻。
不过明明我已经遮掩身形容貌了，她为什么还要盯着我‘诈骗’？我看起来那么好骗吗？
柜台的精灵小姐看着混到一起的金币，愣了一下，犹豫着问道：“这两株魔植，你们要还是不要？”
事已至此，就看看她想耍什么手段好了。
我平静说道：“那就都装起来吧。”
很快，所有魔植包装完毕，灰发精灵扔的金币大约有五百多枚，还找了一些零钱。
我将自己选的魔植全部收进空间戒指，只留下天竺葵和曼德拉草没拿，看了一眼还在数零钱的灰发精灵，转身走出魔植店。
银月城的主干道熙熙攘攘，精灵和人类络绎不绝，我跟着人群行走，很**知到背后，那个灰发精灵从店铺跑出来了。
“喂！走那么快干嘛，你的魔植还没拿呢！”
灰发精灵举着两个装有天竺葵和曼德拉草的玉盒，高声说着，锁定黑衣精灵的身影，快步穿越人群，追了上去。
我本想假装没听到，直接离开，奈何她奔跑的速度比我行走快多了，显然是游侠、刺客类的职业，我也不想跟她在街道上追逐。
于是我干脆在街边站定，看着她一路跑到我面前，递出两个盒子，说道：“你刚才忘带材料了，给，这是你的魔植。”
我瞥了两个盒子一眼，淡淡道：“这两个魔植我已经不需要了，你自己留着就好。”
灰发精灵说道：“那不行，这都是你要买的，你就得拿着，而且它们在我手里只是浪费，如果你不要就扔掉好了。”
我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不过魔植是无辜的，略微思索，我把两个盒子接到手里，说道：“谢谢你送我魔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灰发精灵立刻跟了上来：“别这么着急啊，我看你刚才买东西的样子，现在应该没钱了吧，要不我请你吃个晚饭？都是风尘仆仆来到银月城的，大家一起坐下来聊一聊吧。”
我的确没什么金币了，但银币、铜币还是有一些的，吃饭睡觉不成问题，而且，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去魔药店，把戒指里以前制作的魔药卖出去换钱。
不过她怎么知道我刚来银月城？
我看着她说道：“你想找我聊什么？”
灰发精灵微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众所周知，王城新降了一位圣女，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当然是要聊一聊圣女殿下近卫队，以及...水晶宫竞选的事情。”
她说的圣女...是小璐吗？
肯定是小璐，数百年来，世界树只诞生了她一个原初精灵。
为了保护圣女的安全，组建近卫队我能理解，不过...水晶宫竞选是什么鬼？小璐不是才一岁大么，这就要开后宫了？
我疑惑说道：“水晶宫竞选是选妃的意思吗？圣女璐璐这么小，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怎么可以直接称呼圣女殿下的名字！”
灰发精灵脸色一变，气呼呼地看着我，停顿片刻，她脸蛋莫名奇妙地红了起来。
“可恶，好羡慕，人家也好想这样亲昵地称呼殿下啊！如果能被殿下选中...成为殿下喜爱的一份子，应该就有资格呼喊殿下的名字了，只是现在，直接喊出殿下名字什么的，还是太...太困难了点...”
一个气质凌厉的女游侠，转眼间居然变成这种娇滴滴羞涩的样子，实在让我有些无语。
精灵族对原初精灵的崇拜，是自古以来刻在传承里的东西，就好像小猴子崇拜孙悟空一样，憧憬着伟大和力量，不过除了对领袖的崇拜，大部分精灵还多出一种‘爱’的意味，喜爱、热爱，简单说就是为女皇陛下和圣女殿下而‘献身’。
灰发精灵呼吸急促了数秒，渐渐冷静下来，沉稳道：“没错，水晶宫竞选就是选妃！而且，这可是圣女殿下的第一次公开选妃，据说有两个贴身女仆的位置！连女皇陛下都会亲自现身主持，重要性不言而喻！”
两个贴身女仆？
我大概理解了，原来是挑两个端茶倒水...以及暖床的。
这让我想起噩梦幻境中的蒂娜、蒂丝，她俩就是从重重选拔中脱颖而出的贴身女仆，她们不代表真正的后宫，但也相差不多，毕竟随时可以采摘...相当于水晶宫预备役。
不过，以灰发精灵这强健的身材体格，难道她也想竞选女仆？小璐应该不会喜欢...吧？让她加入近卫队还差不多。
我忽然有点猜到灰发精灵的目的了，说道：“你来找我，不会是想带我一起参加那什么贴身女仆竞选吧？”
灰发精灵露出诧异的眼神，奇怪道：“诶？难道你来银月城不是为了参加竞选？”
她手指点了点周围的路人精灵：“现在这个时间进城的精灵们，无论是银月城本土森林里的森精灵，还是逐日岛赛琳娜圣城的血精灵，又或者幽夜峡谷远道而来的暗精灵，肯定都是为了圣女殿下的大选。”
说到暗精灵的时候，灰发精灵露出已然洞悉一切的表情，似有若无地瞟了我一眼。
我心中了然，她估计把我当成暗精灵了。
因为在瓦罗兰，暗夜精灵的身材是出了名的好，敏捷窈窕，而且，她们的肤色是一种紫罗兰的淡紫色，一般不轻易示人，基本都是像我这样穿着黑衣，将皮肤遮得严严实实的。
我说道：“我来银月城，不是为了参加大选。”
“确实，你似乎连大选这件事都不知道，幽夜峡谷的信息也太闭塞了...”
灰发精灵叹了一句，又自来熟的说道：“不过没关系，有我这个热情好客的风精灵在，绝对会助你完成梦想，不说能不能成功，至少能在圣女殿下面前露个脸的！”
她说着，从怀里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记录册：“这是我搜集一个月才掌握的情报，竞选女仆的强大对手基本都在上面了，一般伙伴我都不轻易给她看的。”
问题是，我没想过参加竞选啊...
我心中回了一句，还是接过了册子，当然不是为了看精灵美女什么的，只是出于好奇，并且多了解一下情报。
精灵大选的具体日期是在天启历8月16日—8月18日，恰好是明天上午开始，在精灵之森核心区的尤克特圣城举办，总共历时三天。
报名分为两个方向，一个是考验魔法、射术等战斗能力的近卫官系列，一个是考验知识、礼仪、音律、厨艺等等的贴身女仆系列，前者竞选出一名近卫统领和十名近卫官，后者则竞选出两名贴身女仆和十名普通女仆。
这场盛会在精灵族貌似挺热闹的，仅仅灰发精灵的小本本上，就记载了上百位来自瓦罗兰各地的优秀精灵，其中不乏一些强大的三阶战士宗师和魔导师，来竞选近卫官或是教师女仆的位置。
我这才了解到，原来当初噩梦幻境里，自己带到天启的精灵们，居然是如此大费周章选出来的。
可惜...他们中的大部分精灵，都被希伯来的【无】直接抹消，像米歇尔·伊芙一样，连名字都没留下。
一百多年过去，不知道蒂娜、蒂丝怎么样了，就算她们还活着，估计也像仇视人类的大统领温蒂一样，把我给忘了...不，自从上次从精灵族离开，温蒂就被取消了大统领的职位，目前应该是小璐的近卫。
我思绪飘远了刹那，听见灰发精灵说道：“我是来自卡多雷山谷的风精灵，拉克莱斯·达希尔，前来参加殿下的贴身女仆大选，还未请教，你的名字是？”
真名肯定不能暴露，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好名字，干脆用同班同学的吧...
我将小册子递还给希尔，说道：“斯蒂芬·达茜。”
“很好，暗精灵达茜小姐，大家都是从外地来的，那就加入我们的远征精灵小队吧！一起把本土那些可恶的森精灵干倒！”
我这才意识到，达希尔之所以找我，是带着目的性的，她不是一个精灵...而是要我加入她们的小队？
我奇怪问道：“难道精灵大选是组队参赛的？”
达希尔表情忽然凶恶，带着愤怒沉声道：“不！考验个人能力的精灵大选当然都是个人赛，但是...那些精灵之森本土的森精灵、木精灵、高精灵总是喜欢联合在一起，明里暗里欺负我们这些外地精灵，以至于女皇陛下的贴身近卫们几乎全是森林精灵！”
“所以，如今圣女殿下开始选妃，我们也必须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可恶的森林精灵！”
531
染色药剂反正是要见小璐一面，那就和达希尔的小队一起吧。
我同意了达希尔的邀请，和她来到一间酒馆，见到了她的精灵小队。
算上达希尔，小队总共六只精灵，五女一男，都是元素精灵，看起来也都只有十五六岁，达希尔反而是外表最大的一个。
三只风精灵，两只雷精灵，一只暗精灵。
两只风精灵是达希尔的老乡，来自卡雷多山谷，两只雷精灵一男一女貌似是情侣，最后的暗精灵来自幽夜峡谷，和我一样穿着一身黑衣，只是没戴面罩，露出精致的淡紫色脸庞。
除去达希尔，五只精灵都是被达希尔忽悠进队伍的，目标是互帮互助竞选璐璐的贴身女仆。
本来达希尔只想拉女性精灵入队，奈何那对雷精灵情侣不愿意分开，于是把唯一的男精灵也拉进队伍了。
“各位好，我们的远征小队又多了一位新成员，斯蒂芬·达茜！她和伊薇特一样，是来自幽夜峡谷的暗精灵，大家欢迎！”
达希尔激情满满地说着，两只风精灵和两只雷精灵都起身鼓掌，只有那个名为伊薇特的暗精灵坐在椅子上冷傲地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
我大概能理解，虽然达希尔名义上是小队队长，但她的实力只是二阶中位，在我感知中，其余精灵也都是二阶初位到中位的样子，只有这个叫做伊薇特的暗精灵少女是二阶巅峰。
实力强大往往更具备话语权，这句话无论在哪都很适用。
情侣中的那个雷精灵少女看了伊薇特一眼，又看向我说道：“达茜小姐，既然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精灵，就不用戴帽子和面罩了吧，你看伊薇特都没掩饰自己的样子。”
这个要求很合理，但我现在还是原初精灵的样子，肯定不能暴露，只能等晚上配置好魔药，改变银发银眸的颜色后再露面。
“抱歉，我现在不方便摘下面罩，等明早就可以...”
我说到一半，就见雷精灵少年贴近女朋友的长耳朵，打断了我的话。
“别多管闲事，妮卡，说不定达茜小姐脸上有伤，或者长得很丑，不要戳别人的痛处。”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声音不大，但精灵都是五感出众的存在，这么近的距离，别说我的听力，达希尔她们都听的很清楚。
一时间场中气氛微变，那个叫做妮卡的雷精灵少女拉了男朋友一把：“不好意思，罗瑞尔他没有恶意，只是平时说话比较直，请大家多担待。”
达希尔不满地看着罗瑞尔：“你该注意点说话的分寸。”
“有什么要注意的？我说的是事实嘛，作为暗精灵，自卑点用黑衣掩饰黑暗的皮肤我能理解，但头发和脸都遮住肯定是长得不行...”
罗瑞尔无所谓地说着，没有注意到暗精灵伊薇特忽然皱了皱眉，抬头盯着他，一众精灵也都表情不悦。
天生热爱正直、平等、善良等品质的精灵们，本能地对这种话感到反感。
妮卡连忙捂住罗瑞尔的嘴，对众精灵露出歉意的微笑：“别跟他计较。”
达希尔有些尴尬地说道：“抱歉，达茜，我没想到罗瑞尔会这样...”
“没关系，小朋友口无遮拦，只能说家教不好。”
我对此其实毫无感觉，毕竟在我看来，这群精灵真的太年轻了，以精灵族平均七百年以上的寿命来看，十几岁甚至比不上人类的三岁小孩，跟我本就不在同一层次。
而且，越是对颜值有信心的人，越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美丑的看法，就像姚明不会在意别人说他矮，潘长江可能会在意...
我对自己颜值，准确说是对光明女神的颜值简直是迷信、迷恋了。
发现我确实没被影响，达希尔松了口气，高声道：“为了提高获得圣女殿下女仆资格的机会，我们必须齐心协力！我话放到这里，到时候无论谁成功竞选，都要按照说好的，给队伍其他人要到圣女殿下，甚至女皇陛下的签名！”
“如果侥幸拿到殿下用过的贴身衣物，也必须交公，绝对不能一个人私自享用...”
达希尔一脸认真地说着让我难以理解的话，但旁边的几名精灵，包括伊薇特在内都表情严肃，显然对此早已达成共识。
“好了，精灵多才力量大，我得继续上街寻找同伴，大家可以交流一下战术和比赛事项，今晚在酒馆休息，明早七点准时集合，出发去尤克特圣城。”
达希尔说完就离开了酒馆。
这种多找精灵，广撒网的方式确实能提高跟小璐接触的机会，不过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也没打算跟这群精灵商讨什么战术，达希尔离开不久，我也离开了酒馆。
炼制魔药必须不仅需要材料，还要有配备的坩埚、研钵、多功能操作台、药剂洗炼仪等等，这些东西我都没带在身上，只能找精灵族的魔药房借用。
在街上逛了一段时间，我找到一家魔药店，用五枚银币租了一间魔药房一小时的时间，开始调配染色药剂。
魔力等级的提升让我的魔药制作更加轻松，十几分钟后，一深紫、一浅紫两大瓶染色药剂制作完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花朵香气。
这两瓶药剂的量，足够把我全身都涂抹两遍了。
当然，我没必要像泡澡那样把全身都抹上药剂，只需要改变脸庞、眼睛、双手的颜色就足够了，暗精灵种族本身就有很多银发，而我穿着黑衣，身体大部分皮肤别人也看不到。
我摘下帽子面罩，双手舀起浅紫药剂，从前额到脖颈，均匀涂抹着，感觉入手处的小脸蛋真是很嫩，简直爱不释手。
认真摩擦了一会儿，我仰起头，在两只银眸里分别滴下一滴深紫染液。
染色药剂的酸碱度几乎和泪液一致，并不刺激眼球，而是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数秒后，我睁开眼，视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再次看向镜子，我的眼睛已经从银色变成了最初的紫色，清亮如炬，如星辰般熠熠生辉，丝毫看不出任何虚假。
原本白皙的脸庞也变成暗精灵独有的淡紫，一直延伸到锁骨往下的胸口，连脸颊上的瑰丽银纹都被掩饰得看不到了。
这副形象妥妥就是一个暗精灵少女，只是长相太漂亮了，太过于纯洁和干净，完美到毫无瑕疵...也是一个漏洞。
对了，还有耳朵没涂。
我手指再次沾染上清凉的浅紫染液，涂向两边的可爱尖耳，却在触碰时感到极度奇妙的刺激感。
“嗯~”
我身体一抖，触电般松开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手指，浅紫的脸庞浮现一丝明显的红晕，一直蔓延到尖耳耳根。
“这种感觉...好古怪...”
我早就听说耳朵是精灵族的一大敏感点，但没想到会这么敏感，仿佛全身上下触觉神经最激烈的地方，比某些隐秘部位还要夸张...
这状态，万一战斗时被人碰到，或是不小心擦伤，岂不是要疼死？
我有些忧虑地看着自己耳朵，但涂抹是必须的，犹豫片刻，还是抬手继续捏了下去。
好软的耳朵，好...好舒服...
仅仅捏了几秒，银发精灵的双耳就红的像是要滴出血一样，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清凉的液体随着手指，在柔软滑嫩的耳垂上轻快移动着。
不知为何，直至双耳涂抹完毕，完全变为紫罗兰般的颜色，银发精灵仍旧没有放下自己的尖耳，而是用那湿润香滑的染色剂，眼神迷离地继续揉搓着，速度越来越快。
就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她无法松开双手。
532
看脸的世界直至一小时的租用时间结束，一个脚步明显虚浮，黑色面罩下脸颊酡红的暗精灵少女急匆匆走出魔药室。
魔药店的客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这名少女，虽然戴着面罩，但对方的气质、身段都极为出众，自然地吸引了很多目光。
“奇怪，这个客人是刚才租用房间的那位吗...”
精灵女老板看着暗夜精灵的背影，疑惑地自言自语，刚才的伊芙戴着帽子，脸部全被遮住，此刻露出及腰的银发、淡紫的前额和一双明亮紫眸，顿时有点认不出了。
我没管周围的视线，低着头，像风一样快步穿过魔药店，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冲进一个偏僻的小巷。
“呼...”
我停下脚步，扶着墙喘了口气，耳边嘈杂尽褪，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歇，难以置信地看着已经变成浅紫色的双手。
一双很美，也很罪恶的手！
我右手猛然用力，一拳砸向墙壁。
砰！
坚固的石墙微微一晃，拳头上的痛楚让我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
“可恶！我的自制力...居然这么差的吗...”
刚才的状态...真她喵的羞耻啊。
四十多分钟的激烈摩擦，我感觉全身都虚脱了一样，连胖次都换了两次，偏偏停不下来，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收手，最后还是没忍住继续捏了下去。
整个人像魔障了一般，完全忘记周围的一切事物，忘我地沉浸在欲望里，直至租用时间结束的提示铃响起，第N次达到巅峰的身体才停顿下来，结果差点腿软地走不出魔药室。
“啊！真是气死我了！”
我再次一拳砸在墙壁上，只是这次理智了许多，没用太大力气。
这个原初精灵态简直有毒，或者说，尖耳的触感实在太犯规了，比我在女生寝室第一次探索身体还要食髓知味，就仿佛和小夜一起睡觉的时候...根本停不下来。
我捂住脸，在巷子里静静站了三分钟，才低气压地往外走。
忽然，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阿帕奇！”
漆黑的烟雾从四周涌出，在我面前汇聚成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英俊男子身形，飘浮空中。
我阴沉着脸色说道：“刚才我制作魔药的过程，你有看到吗？”
阿帕奇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给我传递了一个意念，表示他全程在外面守着，没有进入魔药室。
我松了口气，为了防止药剂爆炸、偷学配方等事件，每个魔药室都会配置阻隔结界，刚才羞耻的一幕应该没人看到。
“不会说话的确是个问题，我先给你买本语言书，以半神的智力，估计很快就能学会。”
我走出巷子，阿帕奇再度化为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此刻的我仍旧戴着黑色面罩，本来是不想戴的，奈何光明女神幼体的颜值实在太高了，即便变成暗精灵的肤色，依旧漂亮到让人窒息，不用别人提醒，我也知道这副样子出去肯定会很麻烦。
虽然戴上面罩后，露出的银发紫眸还是很美，惹人注目，但比整张脸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我走进一家书店，买下瓦罗兰人族通用语，精灵族森林语，这两种最广泛的幼儿语言启蒙书，顺便稍微逛了逛，意外发现不少有趣的书籍。
森精灵大文豪，希尔菲丝·歌兹金又出新书了！
虚幻·言情小说分类的书架上，歌·兹金的系列丛书整齐地摆了好几列，其中接近一半都是我没看过的，这让我顿时双眸放光，不假思索地把所有没看过的书全都拿了一本。
希尔菲丝的文笔很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写的基本都是精灵之间的百合小说，很合我的口味。
事实上，由于这几任原初精灵全是女性的缘故，绝大多数精灵也都对百合小说喜闻乐见，这也是希尔菲丝出名的一大原因。
“希尔菲丝这大半年很努力啊，居然写了这么多...”
语言书和小说比魔法书籍便宜多了，几枚银币买下之后，我大致翻阅，发现比起以前，希尔菲丝这几本新书的侧重点有所变化。
以前她总喜欢写少女之间的冒险故事，现在反而偏向于日常，以及精灵御姐对精灵女孩的调·教养成，难道是因为女皇让她教导小璐的原因。
不过剧情、插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我在书店的语言区找了个座位，慢慢阅读品鉴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风精灵达希尔。
“那是达茜吗...我就说吧，果然达茜也在认真准备。”
我回头望去，看到三个精灵少女朝我走来。
最前面的是灰发蓝眸，背着弓箭的达希尔，旁边是皮肤淡紫的暗精灵伊薇特，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金发精灵少女。
在看到我回头的刹那，三只精灵都露出惊异的目光，达希尔更是脸色涨红，立刻改口道：“抱歉，认错精灵了。”
虽然戴着面罩，但从银发和那双美丽的紫眸，任何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个非常漂亮、高贵的暗精灵少女，说是暗精灵王室的公主都不过分，达希尔瞬间觉得自己弄错了。
然而，她刚刚尴尬地转身，就听见银发暗精灵说道：“你没认错，我是达茜。”
达希尔愣了一下，认真看去，发现银发精灵的黑衣面罩和达茜确实是一模一样，她刚才也是凭借黑衣才觉得对方是达茜的。
“达茜...你居然这么好看，之前为什么不露脸呢？”
我还没说话，达希尔就自顾自地帮我补充道：“我知道了！肯定是怕麻烦，对吧？就算是暗精灵，这么漂亮也会惹麻烦的。”
那个年轻的金发精灵少女跟着感叹道：“是啊，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暗夜精灵，原来暗精灵也能这么好看，美丑果然和肤色无关...”
这种话说出来，伊薇特估计会不高兴吧...
我脑海想到这一点，看向旁边唯一的暗精灵，发现伊薇特根本没在意金发精灵说话的内容，而是双眼紧紧盯着我的脸，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面罩下的情景，也仿佛朝着我发呆。
足足呆滞了三秒多后，她的眼神逐渐变化，带上一丝炽热的倾慕，像是在看猎物，却没那么凶狠。
这种眼神我再熟悉不过，天启学院的很多年轻人第一次遇见我都会这样，他们称之为一见钟情。
我心里轻叹一声，这孩子，明明上次见我还一副冷傲、懒得说话的样子...
三观跟着五官跑，这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533
尤克特语的教学“达茜，你来书店是要找什么书吗？”
达希尔询问着，朝我桌子上的书看去。
我心中一跳，现在桌子上摊开的还是希尔菲丝的百合著作，虽然百合在精灵族是很常见的属性，但我并不想暴露自己正在看言情小说的事情。
我迅速把小说拿起，放在背后：“没什么，就是找几本常见的语言书籍。”
这确实是我原本的目的，不过语言书不是给我自己使用，而是给阿帕奇用的，对我来说，诺亚世界就没有不会的语言。
“语言书？那你把书藏在背后做什么？”
达希尔露出狐疑的神色，她感觉刚才那本书的外观并不像语言书，毕竟谁家语言书里会有那么多漂亮的精灵插画？而且，达茜藏书的动作也有些不对劲。
我把书从背后拿出来：“喏，你看，就是这本。”
“《森精灵语·教你无障碍走遍森林》。”
达希尔念出书的名字，趁着刚才的片刻，我已经用空间戒指把百合小说和森林语书籍做了个调换。
金发精灵少女本能地脱口而出道：“森林语还需要学习吗？”
精灵族由于分支过多，语言也多种多样，暗精灵、风精灵都有自己的语言，其中传播最广泛的就是最接近世界树、也最繁盛的森精灵一脉：森林语。
这就好比前世的各国母语和国际通用‘英语’一样，森林语就像是英语。
对于天资聪颖的精灵们来说，学习语言并不困难，比如暗精灵伊薇特，从小就学会了暗精灵语、森林语，以及瓦罗兰人族通用语，基本大部分精灵都会这三种语言以上。
我看向金发精灵，她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森林语掌握的还不错，似乎没有必要再看这种书...”
达希尔适时介绍道：“达茜，这是我们小队的新成员，来自纳比亚的沙漠精灵，艾尔温。”
我点头致意：“你好，艾尔温，我看这本书不是为了学习森林语，只是寻找森精灵与我暗精灵的文化差异，同样一句话，在不同语言里可能会指代不同的意思，毕竟我现在处于精灵之森而不是幽夜峡谷，多了解森精灵的习性是有必要的。”
事实上，这段话只是我为了找理由随口胡说的，没想到三只精灵居然都信了。
达希尔煞有其事的点头道：“确实呢，圣女殿下一直在森林里生活，肯定更习惯森精灵的文化，无论是对付森精灵，还是为了更好的服侍圣女殿下，我们都应该更深入地学习森林语...”
伊薇特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到旁边去翻森林语的书架，只有艾尔温迟疑片刻，说道：“圣女殿下作为最高贵的原初精灵，我觉得，如果我们能掌握一些尤克特语，应该比森林语更有助于明天的竞争。”
尤克特语是原初精灵的传承语言，在精灵族流传很少，只有精灵圣女和女皇使用。
“可是尤克特语太难了啊。”
达希尔叹了一声：“我以前试着学过，但是尤克特语的教学书非常少，就算有一两本，内容也不是很完善，完全达不到日常交流的程度。”
艾尔温说道：“我们不需要学得太好，只要掌握一些常用单词，偶尔能听懂圣女殿下一两句用尤克特语说的话，甚至作出一些回应，就足够脱颖而出了，一旦成功竞选，也许圣女殿下会亲自教我们完整的尤克特语呢？”
听到圣女殿下亲自教导，达希尔和伊薇特的眼神都变了，充斥着憧憬和渴望。
毕竟，据说曾经有一位森精灵大统领就从米歇尔女皇那里学习了一部分尤克特语，这是真实存在、很有希望的事情。
“这家书店会有尤克特语的书籍吗？”
“应该有，我们找找看吧。”
三只精灵齐心协力地搜索起来，很快找到一本古朴的尤克特语介绍书，只是不出所料的，书本内容很简陋，对发音细节的描述也不够清晰。
不过她们学得还是很起劲，认真交流着书里的古怪音节。
我在书店找了个远离她们的偏僻角落，继续观看希尔菲丝的小说书。
然而，由于听力太好，三只精灵的朗读讨论一直在我耳边回荡，更关键的是，她们读错的词实在太多了，几乎就没有对的，有的错误甚至很搞笑和荒谬。
这导致略有强迫症的我，完全没法静下心来看书。
“好吵...”
我皱着眉头放下小说，看向三只精灵，朝她们走了过去。
“叠词用错了，这句话用尤克特语不能说‘你很漂漂亮亮’，应该说‘你很漂亮’，还有这句，妈和吗不一样，不能问‘它是你的妈’，应该问‘它是你的吗’。”
听到这夹杂着尤克特语的清澈声线，三只精灵都愣住了。
达希尔惊讶道：“达茜，你会尤克特语？”
我点了点头：“略懂一点。”
“这可不是一点而程度...”
艾尔温表情最为震惊，作为三精灵中对尤克特语最了解的一位，她是能听出对方发音的流畅和标准程度的，在她感觉，达茜对尤克特语的熟练程度，就好像自家母语一样，无比地完美和优雅。
艾尔温清晰意识到，自己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她立刻起身，朝对方鞠躬道：“您能教教我们吗？”
我沉吟两秒，并不是很想在这三只精灵身上耗费时间，而且，如果教的太好，回头可能会被人发现问题...
达希尔用力一拍桌子，说道：“达茜，我不会让你白教的，一小时一千金币！怎么样？”
在她印象中，达茜的财物不是很多，初次见面的时候还因为没钱放弃了两株魔植。
另外两只精灵，包括我都惊讶地看着达希尔，没想到这只风精灵这么有钱，就算是学习尤克特语，这价格也过于昂贵了。
一千金币，对普通精灵来说完全不是小数目，达希尔家里不会是开魔晶矿的吧？难怪当时那么豪爽帮我付钱。
虽然这些钱对我来说也不算多，但我现在恰好处于没法取出‘学点’的状态，赚点外快也不错。
我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教你们，但你们要对这件事保密，不要说是我教的。”
534
日常（明天好好更新）三只精灵立刻保证不会外传，于是我对照那本简陋的尤克特语教材，开始了简陋的尤克特语教学。
学习语言，主要依靠的是记忆力和语感理解能力，而这些恰好是精灵少女们的强项，所以学习进度超乎想象的快，只用了三个多小时，我就把一本书从头到尾讲述完毕。
合上书本，我不得不感慨，精灵族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大部分语法、词汇几乎一点就通，都不需要重复第二遍，以至于刚刚学完，三只精灵就可以进行简单的尤克特语交流了。
至于达希尔等精灵则都被震撼到了，用崇拜到无以复加的眼神看着达茜。
在她们眼中，达茜对尤克特语的熟练度，就仿佛天生传承了尤克特语的原初精灵一般，教导过程没有一丝停顿，连书中很多细节性的错漏都能准确指出，比族内最有智慧的语言教授还要厉害。
如果说刚开始还不太适应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暗精灵老师，现在三个精灵少女都已经心悦诚服，甚至都想再多教一遍，因为她们感觉自己与这位老师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常用知识已经讲完，剩下的没有必要再教了。”
我放慢语速，用尤克特语说道：“想继续学习尤克特语，需要你们有一个相应的语言环境，从现在开始，你们只用尤克特语交流，应该很快就能熟练这门语言。”
艾尔温同样用尤克特语说道：“达茜说的对，我们就用尤克特语说话吧。”
“嗯嗯！”
达希尔高兴地跟着点头，她是三精灵中尤克特语学得最差的，但至少也听懂尤克特语的日常交流了。
“达茜，给...给你！”
达希尔用不熟练的口音说着，从怀里掏出十几块亮闪闪的三阶魔晶石递向我。
三阶魔晶石的价值相当于1000金币，这估计是付她刚才学费的意思，我看了一眼数量，疑惑道：“我只教了三个小时，给我这么多干嘛？”
“你教的效果...等于...别人好几倍。”
达希尔冥思苦想，一词一顿地说着，我大概理解她的意思，说道：“这不重要，我其实不怎么需要金币，平时用的话，其实一块就够了。”
魔讯机发售至今，我天启账户至少有两百多万的学点，还在不断增加，自然不在意这几千金币的魔晶石，教她们尤克特语主要出于个人意愿，并不是为了赚金币。
我挑了一块褐红漂亮的火系三阶魔晶石，其它的让达希尔自己留着，一千金币，足够我在精灵之森和天启学院间往返了。
“不是，我...我想...”
达希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脸色涨红也没表达出来，最后改用森林语说道：“我想让你多教我一会儿，这些魔晶石算是预付款。”
我继续用尤克特语说道：“没必要，刚才教的足够应付日常使用了，你需要消化一段时间，多加练习，而不是学习更多晦涩的内容。”
达希尔沮丧地收回魔晶石，她感觉听课很好理解，自己一用就出错，总想再听一会儿。
伊薇特和艾尔温则是默默盯着魔晶石，达希尔的有钱程度再次惊到了她俩，她们自觉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会把魔晶石全部要走，就算不知道教什么，也会强行拖时间讲些东西。
想到听达希尔所说，达茜的贫穷状况，两只精灵顿时感觉达茜的品格竟然如此高尚。
这些事情我没再多管，嘱咐她们多用尤克特语交流后，我就离开了书店，走向之前聚集的酒馆，三只精灵还在后面加强练习。
此刻夜晚八点，天色已经黑了，街道上亮着五颜六色的灯火，行人闲散。
直至走到比较偏僻的小路，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取出大陆通用语和森林语的书籍，说道：“出来吧，阿帕奇。”
一团黑雾在我身后凝聚，化作黑斗篷男子的形象。
我没有回头，随手把两本书一齐扔向身后。
接着，我竟然听见身后有一个男子声音，用尤克特语说道：“我已经学会说话了。”
这句话说出的第一个字还稍显生涩，到了结尾却无比流畅、标准，比伊薇特、达希尔等精灵的水平强很多。
我惊讶回头，看到阿帕奇接住两本书，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他居然学会了尤克特语...
确实，身为半神，学习能力远超普通生命，如果他一直隐藏在旁边听我讲述三个小时，足够掌握尤克特语了。
但我肯定不能和他用尤克特语日常交流，万一以后被人听到也不好解释。
我微微皱眉：“这个语言你不能用，去学我给你的这两本书，以后用瓦罗兰通用语或者森林语跟我说话。”
阿帕奇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三只精灵能说尤克特语，他却不能说，但作为黑暗之神眷属的工具人，他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把疑惑放在心里，化作黑雾，和两本书一起消失。
我走回酒馆，问老板要了个钥匙，上到三楼。
达希尔包场了这间酒馆的所有房间，专门给参加竞选的外地精灵使用，我观察了一下有精灵的房间数量，包括我在内，达希尔一共找了八只精灵同伙。
我随便进了一个空房间休息，环境还算不错，整洁干净，阳台、浴室、热水、恒温器都有。
银月城由于经常与外界交流，外表虽然维持着石板路、小木屋的景况，本质其实算是现代化城市了。
我走入浴室，正准备脱衣服冲澡，忽然想起阿帕奇可能还在旁边守着。
“阿帕奇。”
黑雾从窗外涌进屋子，再次化作男子，出现在浴室里。
这东西真没常识，难道以后我和小夜睡觉还要你在旁边看着吗！
我微怒说道：“以后除了白天和我叫你，其他时间不要靠近我住的地方，听明白没有？”
阿帕奇不明白保护对象为何生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化作黑雾飘出酒馆。
我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趴在床上，取出希尔菲丝的百合著作，开心阅读。
刚降临瓦罗兰那段时间，我天天研究魔法书、历史书，学习各类魔法，而以女神体的学习效率，一年级的一年时光，瓦罗兰的初、中阶魔法知识基本已经学完了。
现在的我，在基础魔法上的造诣，堪比丹尼尔、泽维尔的水准，再加上身体的自动冥想，几乎不需要再在日常学习上花费时间，只要等着自动变强，抵达三阶水准即可。
535
再临尤克特圣城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九只精灵齐聚一楼，跟着达希尔走出酒馆。
此刻，银月城相当热闹，成千上万的精灵从街道两侧的家里、店铺里走出，汇聚成一股精灵潮流，浩浩荡荡地走向银月城西面，显然都是要去核心区的尤克特圣城。
年轻适龄的精灵基本都是为了参加大选，而年长或年幼的精灵则是去观看比赛过程。
每次精灵大选都是一场规模宏大的盛会，由于没有魔讯机的直播，别说精灵了，人族、矮人等等都想去现场参与，只是一般情况下，核心区禁止外族进入，其他种族也欣赏不到精灵美女们，只能看到少量外传的魔影图片。
精灵们一路向西，走出早已大开的西城门，沿着森林小路来到一座云雾缭绕的环形山崖前，依次迈入悬崖，身影消失在云层内。
我知道，精灵之森核心区就在这座环形山崖的下方，准确说，能够承载世界树的庞大躯体，它本身就相当于一个独立的空间位面，面积之大甚至不亚于瓦罗兰大陆本身。
悬崖下方，核心区入口处有着一座生命场结界，阻拦任何四阶层次的存在，我上次就因为光明神力被拦住了，幸好有小璐在旁边，才得以进入。
现在的我并不担心结界，因为上次返回的时候我就测试过，原初精灵态的我可以随意进出精灵族的所有地方，这座结界不可能拦我。
可惜，阿帕奇估计是进不去了...除非我同意让他跟我肢体接触，但我并不想这么做，尤克特圣城极为安全，没必要带上这位半神，反而还有被米歇尔女皇发现的风险。
我吩咐阿帕奇在环形山崖外等着，然后闭上眼，跟精灵小队一同坠入云雾。
穿过几层隐秘的魔力隔膜后，眼前亮起浅浅的淡绿色光华。
睁开眼，前方赫然是笼罩在无边绿意中，那座美丽繁华的精灵王城：尤克特圣城。
直接抵达王城，这才是进入核心区的正常方式，上次之所以传送位置错误，是因为我用光明神力抵抗了一下结界，才导致落点位置偏差了很远。
尤克特圣城没有城门，建立在世界树的主干上，我抬头眺望了一下绿意葱葱的天穹，那是世界树顶冠的几片绿叶交叠的景象，阳光从缝隙沁入，使得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绿色中，和我初见时相差无几。
看来米歇尔女皇已经稳定了世界树的情况，只是不知道这种虚假的繁荣还能坚持多久，一旦世界树彻底枯萎，精灵王城很快就会变得衰败。
巨大的，刻着【尤克特圣城】的银质石碑前，二十多队身穿青绿盔甲的精灵游侠笔挺伫立，负责接引外界的精灵，维持治安。
达希尔高声道：“我们走，要报名女仆竞选的跟我一起！”
九只精灵立刻走了七只，只有我和唯一的男精灵罗瑞尔没有动。
达希尔疑惑回头：“咦，达茜，你不打算报名女仆竞选吗？”
我嗯了一声，我从一开始就只是跟她们顺路而已，并不是来参加什么精灵大选的。
达希尔却误解了我的意思，认真道：“原来你是想报名近卫官竞选，不过达茜，我必须提醒你，近卫官竞选表面上谁都能参加，但默认都是需要三阶水平的，以我们的实力想脱颖而出实在太难了...”
二阶中位的达希尔看不出达茜的魔力等阶，但在和伊薇特聊天的时候，她猜测达茜大概有二阶高位、或许二阶巅峰的水准。
不管怎么说，女仆竞选会考虑学识、气质、颜值...圣女殿下看的顺不顺眼，等等多方面因素，而近卫官纯粹只考验实力...以及勇敢忠诚，精灵族那么多三阶魔导师、战士宗师，一般三阶初位都没自信报名近卫官，只有三阶高位以上才比较有把握。
当然，六系完美女神体的我可以轻松越阶挑战，对付一般的三阶高位也不算吃力，只是我本身就没打算参加任何竞选。
我微笑道：“别管我了，达希尔，你快去报名吧，祝你成功竞选，成为圣女璐璐的女仆！”
“谢谢你，达茜，可是...”
达希尔欲言又止，她还想再劝劝，不想让达茜这样优秀的暗精灵误入歧途，但艾尔温、伊薇特等小队精灵们正在等她，最终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和众精灵一起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我和雷精灵少年罗瑞尔，他站在我身后，表情略显尴尬和不自在，自从我摘下黑帽后，他的态度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转变。
“达茜小姐...你也要去参加护卫竞选吗？”
近卫官分支中，普通护卫竞选是最没有难度的选项，却也是他这种二阶男精灵唯一有希望成功的选项，不像近卫统领只有一个名额，也不像近卫官只十个名额，护卫军足足有三千多的名额！
只要信念坚定，实力不是太弱，报名后大概率能成功，只是之后会进行一系列严苛的训练，将这三千精灵训练成一支规整强大的军队。
显然，护卫军是大部分精灵最不想报名的种类，因为这样和圣女殿下接触的机会太少了，平时连见一面都很困难，而作为女仆、近卫官是随时都能见到圣女，甚至有希望成为水晶宫的存在。
我回头看了精灵少年一眼，笑了笑说道：“我应该不会参加护卫竞选，不过同样祝你竞选护卫成功，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我朝尤克特圣城走去。
罗瑞尔看着暗精灵达茜离开的背影，心情莫名烦躁起来，小声嘀咕道：“什么叫不参加护卫竞选，难道你还真想成为近卫官不成？这么不自量力，肯定会失败啊！”
我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听到了也不会在意，进入圣城后，我就一路朝最中央的宫殿前进，那是精灵女皇的寝宫，精灵族的权力中心，小璐很可能就在那里。
然而，当我靠近中心宫殿之后，发现整座大殿都被热情的精灵们围了起来，外围是参加竞选，以及来观赏大选的精灵子民们，内层则是阻拦进入，制止混乱的精灵卫兵，我连靠近都很困难。
536
突破的小夜，喝醉的小璐或许我应该给小璐打一个通讯？
我站在宫殿人群外，准备给小璐的雪鹭分身打个精神通讯，自从我进入虚空大陆到现在，还没有联系过她，如果她消息不灵通的话，或许还不知道我失踪的事情...
然而，正当我准备联系小璐时，口袋的雪鹭本体忽然自己震动起来。
我取出雪鹭，辨识了一下精神特征，发现是十六夜给我发起的通讯，对了，她说过今天要过来找我的...
不过我现在位于核心区的尤克特圣城，她肯定没法进来，我得去外面的环形悬崖接她，用原初精灵的‘特权’带她进来，正好还能一起欣赏精灵族的大选竞赛。
我一边接通通讯，一边往尤克特圣城外面走，却听见小夜失落的声音：“伊芙，泽维尔院长今天不回学院了。”
我停下脚步，惊讶道：“院长不回学院？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云出岫主任说院长从斐林帝国离开，直接去了亚历山大帝国，因为斐林帝国表示，亚历山大大帝很可能已经出关了...”
听到这句话，我神色微肃。
世人皆知，亚历山大大帝在琉比斯入学前就开始闭关，尝试冲击四阶，以亚历山大家族不可一世的疯狂性格，如果大帝成功突破，很可能会不顾瓦罗兰公约，强行用武力征服世界，统一瓦罗兰。
十年之前，三阶巅峰的大帝便在瓦罗兰罕逢敌手，如今若是四阶，实力必然增幅到一种极恐怖的层次，再配上亚历山大帝国新成立的战争执行十三司...这样的战争，不论结果如何，肯定是瓦罗兰的一场浩劫。
十六夜继续道：“不管情况如何，泽维尔院长这几天估计不会返回学院，也没空帮我送到精灵之森了。”
我沉吟两秒，说道：“别着急，小夜，既然院长有大事要办，就等他办完再说，反正还有两星期就开学了，我肯定会提前返回学院的，到时候见面也行。”
“不，伊芙，你是不是忘了，除了院长的空间魔法，我也可以自己去找你啊。”
十六夜语带笑意说着，我清晰听见她那边传来魔缆车启程的提示音，目标是天启第五十区...天启城最西面的城区。
我微惊道：“小夜，你居然已经出发了！”
“是啊，伊芙，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你，就好像你之前想要见我一样。”
隆隆前进的魔缆车上，黑发红眸，身材欣长的少女站在车窗前，腰间别着两把剑，右侧是一柄漆黑幽邃的短剑，左侧是一柄古锈深红的长剑。
她的左手压在那柄长剑上，像是压制着什么，右手指尖则是站着一株雪白的魔植，眼神温柔地凝视着。
我犹豫说道：“可是小夜，你单独过来肯定会影响你的日常训练，另外，等你抵达这里，估计也得两个星期以上了吧。”
“不会的，我现在的速度比以前快得多，而且有费伦城的传送阵在，最多五天时间，我就能抵达银月城。”
我大概计算了一下，上次我和小夜两人一起，从天启城到费伦城就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从费伦城传送后，又用了三天才到银月城，整体最快也要十天。
小夜说的五天，不会是不分昼夜、不眠不休一直赶路的速度吧...
“别那么着急啊，小夜，你这样不睡觉...累坏身体了我会很难受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去找你。”
经过一天的休息，我女神态的时间已经完全恢复，飞几分钟就堪比小夜几天的赶路时间，更何况还有半神的阿帕奇在，也可以命令他带我飞回天启。
我只是觉得恰好到了精灵之森，就先探望一下许久不见的小璐，再去见小夜，没想到她这么着急见我。
“伊芙，你误会了。”
十六夜轻笑道：“上次我们去精灵之森时，你只是二阶初位，所以才用了那么久，现在我一个人，三阶中位的速度，比你快了一倍以上，五天只是保守估计，我可能四天、三天就到了...”
“什么？”
我愣了一秒，差点以为听错了：“小夜，你突破三阶中位了！”
十六夜嗯了一声，获取【杀戮之剑】后，她不得不分心压制这件凶煞过人的神器，无时不刻地剑意淬炼之下，再加上一学期的储备，几乎是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三阶中位。
这让她再一次成为全天启同年级等阶最高的学员...不算已经退学的克里斯汀。
我感叹道：“不愧是我女朋友，小夜你这进阶速度，真是太厉害了。”
三阶中位，放眼瓦罗兰也是少见的强者，然而小夜本身只是刚刚十七岁的少女。
“伊芙，这种话由你说出来，反而像是一种讽刺。”
十六夜语气无奈：“记得我突破三阶初位的时候，你也只是二阶初位，而当我突破三阶中位时，你明明已经是二阶巅峰了。”
有那么快吗？
我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下学期的进阶速度是挺快的，一学期突破三个小阶位，但我却总感觉还是太慢了，完美三阶遥遥无期...想当初在东光明神殿，我两个月就从一阶初位晋入了一阶巅峰。
估计是视角偏差，在我感觉有些慢的速度，在普通天才，乃至小夜这样的绝顶天才看来，已经是快得吓人。
我和小夜约好，五天之后在银月城见面，很快结束了通讯，又给小璐联系了过去。
然而，我等待一分钟，也没有等到小璐接听通讯，那边一直处于震动无人接听的状态。
奇怪，小璐是没把雪鹭带在身边，还是没看到？为什么不接我的通讯？
我疑惑想着，把雪鹭放回了口袋里。
与此同时，精灵王城中央大殿，圣女小璐的寝宫。
银发银眸、清美可爱的精灵毫无风度地趴在桌子上，身后地上乱七八糟地扔着十几本百合小说书，面前桌上则是十几瓶横七竖八已经空了的朗姆琴酒。
她脸颊酡红，银眸通红带着泪痕，抽噎而难受地自言自语：“姐姐失联的第43天9小时6分钟60秒...想她！想她...想她...”
意识不清，知觉迟钝的小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放在胸口最珍贵的雪鹭正在默默震动。
这时，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知性气质的金发女精灵走进寝宫，顿时被满地狼藉吓了一跳。
希尔菲丝看着满地的百合书，水蓝的眸子里逐渐升起怒火：“璐璐殿下！马上就要开始大选了，不是说好不准喝酒吗？你怎么又偷偷喝醉了！”
537
认出小璐估计是没看到雪鹭通讯，或者没把雪鹭带在身上。
我做了个猜测，既然暂时联系不上，干脆就不再联系，反正用不了多久，小璐就会亲自出场，宣布大选开幕，到时候去见见她就行了。
时间流逝，渐渐接近上午九点，王宫两侧的两座竞选广场挤满了精灵，无论是女仆竞选广场，还是近卫官竞选广场，所有精灵都翘首以盼，期待地望着中央宫殿方向。
打打杀杀没什么好看的，为了欣赏精灵妹子的身材颜值，我自然是站在女仆广场里，一样望着王宫方向。
铛！
随着一道悠长、高远的钟声，精灵们精神一震，看到一束银白清亮的光芒从中央宫殿飞出，挟裹着神圣浩大的四阶高位威压，直冲天际，最终在天空化作一个高贵、威严的身影。
银发漫过腰际，身材修长完美，点缀着银色树形纹路的长裙随风飘舞，仅仅是屹立高空，便吸引了所有精灵的目光，震撼地仰望天际。
“女皇陛下！”
“米歇尔女皇！”
“参见陛下！”
成千上万的精灵仰视那个圣光中的身影，发出激动的呼喊，声音远远传开，然后不约而同地朝高空跪下。
我忽然感到一丝尴尬，周围的精灵妹子，包括那些精灵卫兵们全都哗啦啦地跪倒了，只剩下我独自站着，似乎有点鹤立鸡群的既视感。
不妙...
从蓝星平等社会穿越而来的我，从来没有向其他人下跪的意识，然而仅仅迟疑了刹那，我就感觉，高空那双威严银眸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算了，不跪就不跪，论本质我也是原初精灵，确实没必要向米歇尔女皇下跪，而且若是以古老光明女神的位格，她反而应该向我行礼。
我默默给自己做了个心里安慰，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精灵们都微微抬眸，朝我投来不善的目光，若非场合不对，可能已经冲上来打我了...
这样的情景实在有些尴尬，于是我快步走到旁边一个隐蔽的石柱后，避免成为众精灵的目光中心。
米歇尔貌似并不在意一只暗精灵的举动，只是看了我片刻，便收回视线，说道：“本皇欢迎各族精灵来到王城，接下来，请第三十三代精灵圣女，米歇尔·璐璐致辞，宣布精灵大选开始。”
精灵大选的本质是为了给小璐挑选近卫官和女仆，主角自然是小璐，米歇尔女皇只是出面提高一下盛会的规格罢了。
然而，米歇尔话音落下，精灵圣女·璐璐却一直没有出现，似乎没有听到女皇的声音。
十余秒过去了，天地一片寂静，场面陷入一种古怪的氛围，米歇尔微微皱眉，不知道小璐在搞什么名堂，为何还不出场。
正当她准备再说一遍时，希尔菲丝带着慌乱的声音从中央宫殿中传出：“来了来了，陛下不要急...”
接着，一袭银色世界树衣裙，头戴神圣银白冠冕，清冷而高贵的身影从宫殿正门走出，迈着标准的王族礼仪步伐，一步步踏空而行，走向高空的米歇尔女皇。
圣女璐璐银发及腰，五官精致，在银色的世界树传承盛装的加持下，整个精灵美的不可方物，风华绝代，一双银眸目不斜视，淡淡注视着天空的女皇，朝对方走去。
这副高冷气质，比简装出行的米歇尔女皇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银白的衣裙随风飘舞，裙下一双洁白的美足轻点高空，足尖所点之处，自然魔力所幻化，一朵朵美丽的银色花朵怦然绽放。
一时间，两座庞大广场陷入无比的寂静，所有精灵都看的痴了，呆呆凝视着那个容颜稍显稚嫩，却令无数精灵魂牵梦萦的银色身影，心中本能地升起一种感动，一种为之赴死，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愿望。
这是根植于精灵们内心深处，对原初精灵的崇敬与热爱。
仅仅小璐现身的这一刹，为她不远万里来参加大选的精灵们都感觉值了，想要做她近卫官、女仆的欲望变得更加坚定，超出其他一切的目标。
只有希尔菲丝嘴角微抽，看着走向天际的高冷身影，明明对方在几分钟前还是一幅哭唧唧的醉鬼形象，结果用净化魔法清醒了一下脑子，换身衣服就变成这样了。
不知道那些费劲心思竞选成功的精灵女仆们，得知圣女的真面目后，会不会觉得世界观幻灭。
小璐就这样一步步走到米歇尔女皇面前，低头垂眸行了个标准的王族礼：“尊贵的米歇尔女皇陛下。”
米歇尔微微颔首，对小璐的表现还算满意，然后小璐转身，平静看向场下屈膝跪立的精灵们。
“森林族、高木族、幽夜族，还有卡多雷、赛琳娜等各支精灵们，诚挚感谢诸位参加本圣女的精灵大选...各位优秀的、亲爱的参选者们，你们是瓦罗兰精灵的楷模，请本着友谊和尊重...”
小璐扫视着两座广场乌泱泱的精灵群，凭借超强的记忆力，一字不差、抑扬顿挫地背诵着希尔菲丝准备的发言稿。
我仰望着高空之上，那个庄重发言的圣女璐璐，感到一丝欣慰，也感到一丝陌生。
她似乎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离开我都得哭半天的幼稚小女孩了，即便是面对这么多精灵，依旧是如此的轻松镇定，连我都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然而，正当我心中复杂感怀的时候，却发现耳边的致辞声忽然停顿下来。
我疑惑抬头，发现小璐正隔着高空、人群，视线精准而惊讶地看着我。
没错，她是在看我...
即便我旁边都是成百上千的精灵，即便我已经躲在巨大的石柱后面，即便我戴着面罩，皮肤染成了暗精灵的淡紫色，小璐依旧发现了我...认出了我。
连米歇尔女皇都没有认出，我这副暗精灵的样子就是当初送回小璐的人类，海伦·伊芙。
小璐那个震惊的表情，仿佛不可置信般，一双银眸睁得很大，原本清冷淡然的小脸顿时变得有些滑稽。
渐渐的，震惊变成无比的惊喜。
在米歇尔、希尔菲丝，以及无数精灵无法理解的目光中，小璐停止发言，高兴地大喊了一句。
“伊芙姐姐！”
538
暴露草率了啊！
我心中微苦，早知道小璐眼神这么好，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应该等到大选开幕结束再现身，现在被小璐这么一叫，我身份完全掩饰不住了。
“这个银发的暗精灵是谁啊，为什么圣女殿下会叫她姐姐？”
“不认识啊，我在女仆报名名单里也没看见她的资料。”
“我见过她！刚才就是她没有向女皇陛下下跪！”
广场传来无数的窃窃私语，所有精灵都在低声讨论这位暗精灵的身份。
精灵女皇米歇尔的威严视线再次看向我，经过小璐的提醒，她显然认出了我，眼神微异道：“天启学院的海伦·伊芙小姐？”
出乎意料的，这句话让两个广场的精灵们一片哗然，主席评审团的精灵长老们霍然站起，场地边缘的精灵卫兵们也纷纷踮起脚尖，想要看看广场石柱旁的那个身影。
我看着精灵们有些沸腾的样子，感到一丝奇怪。
虽然我在学院人气很高，跻身全天启一年级八强，还开创了争议颇大的‘量子魔法理论’，在大陆勉强算是小有名气，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精灵认识我吧...
当然，我现在没空多想，关键是应付眼前的情况。
我微微欠了下身子，尽量淡定道：“是我，海伦·伊芙见过米歇尔女皇陛下。”
米歇尔凝视着银发少女戴着面罩的脸庞，还有那双浅紫色的尖耳，表情逐渐严肃，目光带上一丝审视的意味。
她一步迈出，骤然从高空消失，出现在我面前...女仆广场的中心。
以米歇尔的威望气质，无论她在哪里，都是绝对的中心。
霎时间，广场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精灵都安静下来，崇敬而仰慕地望着自家女皇陛下。
我也看着这位在精灵族、乃至瓦罗兰都极具威望的米歇尔女皇。
精灵族的至高领袖，精灵帝国这个千年乃至下一千年的最高统治者，精灵之森、幽夜峡谷、银月城、赛琳娜圣城等无数领地的真正主宰。
之前她站在高空，离远时我还没太大感受，离得近了，我才真正体会到，这位女皇陛下竟是如此高贵...如此令人窒息的空灵和美丽。
银色泄地的世界树衣裙，华美散落的银色长发，精致无暇仿佛水晶般剔透的银纹面庞，以及晶莹锁骨下微微露出的雪白胸脯，无论身材、气质都对现在的小璐形成绝对碾压。
在我所见的女子中，仅论气质，恐怕只有完全体光明女神·海伦娜才能胜过这位精灵女皇，至于血族女皇·蔷薇，她的体型太过少女，所以总体来说差了一线。
“海伦·伊芙，你出现在王城，是泽维尔的授意吗？”
米歇尔银眸凝重地望着我，搞得我也有些紧张了，说道：“不，院长应该还不知道我在这里。”
“原来如此。”
米歇尔莫名其妙地说了四个字，接着道：“伊芙小姐，本皇欢迎你回来，也欢迎你来到尤克特圣城。”
“谢谢女皇陛下。”
我感谢了一句，隐隐明悟，米歇尔估计知道我去虚空大陆的事情，作为精灵女皇，她能知道这个情报并不意外，意外的是，难道她在关注我的行踪？
或许是小璐比较在意我的缘故...
我猜测着，看到小璐似乎想从空中飞下来，到我旁边的样子，却被米歇尔拦住了：“小璐圣女，请你先把开幕致辞结束。”
“哦...好的，米歇尔姐姐。”
小璐低着头，略显失落地说道，她从喊出那句话就开始后悔，因为伊芙扮成暗精灵明显是要掩饰身份，自己却因为激动破坏了她的计划。
“伊芙小姐，也请你随本皇来一趟。”
米歇尔语气微妙说着，她忽然伸手，抓住了我右手手腕。
不待我反应，一股极为旺盛、有些熟悉的魔力顺着手腕，传递到我身体里。
在一众精灵的视线中，女皇陛下和那个银发暗精灵一同从女仆广场消失，只有圣女殿下那清澈的开幕致辞音继续响起。
我眼前一晃，周围广场的景象瞬间变成了一片空旷的大殿，王城的中央圣殿。
我和米歇尔则都位于大殿最上方，旁边是一个镶满宝石，精美到奢侈的华贵王座。
这是精灵族地位最高的位置...精灵女皇的王座。
两位原初精灵，静立王座之前。
米歇尔静静看着我。
她白皙如玉的右手，还抓着我浅紫色的手腕，两者之间距离很近，以我目前的身高恰好到她的肩膀，这导致...我的视线也直接落在她那无比雪白，几乎透明的胸脯处。
世界树原初套装的银色衣裙很美，但作为盛典般的礼服，并不是多么保守的款式...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这情景，毫无疑问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默默移开目光，尝试挣开手臂，却发现米歇尔的态度很坚决，右手力气颇大，我这样轻挣，完全没办法甩开。
我偏着头，略显尴尬道：“女皇陛下，我能问一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吗？”
米歇尔沉静道：“伊芙小姐，有疑问的不应该是你，应该是本皇才对。”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世界树的气息，为什么你不是人类，而是...原初精灵？”
我心中猛地一跳，看到那只被米歇尔抓住的，浅紫色的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正常的雪白肤色...染色药剂的效果正逐渐消失。
是刚才那股魔力，原初精灵的生命系魔力！就像我主动切换形态一样，米歇尔强行改变了我的状态！
我抬起头，看到精灵女皇那明净如溪的银色眼睛中，清晰倒映出我现在的样子。
不再是暗精灵的浅紫脸庞和深沉紫眸，而是如雪般洁白的皮肤，如银河般的璀璨的眼眸...俨然完全变回了银发银眸的原初精灵态。
米歇尔凝视片刻，伸出左手，掀开少女的面罩。
这个时刻，我完全无法阻止，也没有理由阻止...
面罩落下，美丽的，只有原初精灵才有的银纹瞬间暴露出来。
“第三十二代精灵圣女，米歇尔·伊芙，这一百五十七年间，你去了哪里？”
539
第三十二任精灵女皇“这个问题很难解释，其实我也不清楚这157年间我在哪里，或许哪里都不在...”
我犹豫说着，事已至此，掩饰已经没有用了，不如坦诚一点和米歇尔交流。
然而，当我准备全盘托出，把世界树的事情都告诉米歇尔时，她却忽然松开我的手，淡淡道：“不用说了，伊芙小姐。”
“本皇只问你一件事，你是否承认自己原初精灵的身份？”
我略微思索，点头道：“当然...就算我不想承认，这副身体的本质也确实是原初精灵。”
“这就足够了。”
米歇尔后退一步，靠在身侧的精灵王座旁。
“本皇不要求你做什么事情，但你既然承认自己是原初精灵，就要记住，不管你有什么身份，同样也是精灵族的一份子，有责任带领精灵族走向繁荣。”
“啊？”
我有点搞不清状况，米歇尔似乎并不追究我的来历，只想把我拉进精灵族的阵营里。
“你不问我上次明明是人类，这次怎么会是原初精灵吗？”
米歇尔摇了摇头，银眸看着旁边的精灵王座：“伊芙圣女，你觉得这个座椅怎么样？”
这话题有些跑远了吧？
我看着嵌满宝石、华美肃穆的王座，说道：“它很漂亮，雕工精琢，制作肯定花了很多珍贵的魔法材料，有种强大的气势和压迫感。”
当然有气势了，这源自于金钱造成的压迫感...不说那精致的亮银色树形纹路，王座上随便一颗晶石都给人价值连城的感觉，如果拍卖肯定能卖出天价。
米歇尔的美丽脸庞露出微笑，如新月初升，撩人心弦：“想坐上去试试吗？”
“什么？”
我愣了一秒，震惊道：“为什么？”
米歇尔抚摸着王座，平静道：“当你变成原初精灵的时候，就该明白，精灵圣女同样是未来的精灵王者，未来的，第三十二代精灵女皇，你无需向本皇解释任何事情。”
我终于确定米歇尔的真实意思，沉默许久说道：“米歇尔陛下，您知道的...我最初只是一名人类，从来没在精灵之森生活过，您都有小璐这个继承者了，为什么还要我来继任精灵女皇？”
米歇尔说道：“伊芙，你应该知道我们原初精灵的窘境，当今诺亚世界，哪怕加上你，也只有三位原初精灵了。”
“本皇不管你的来历，但既然世界树选择了你，本皇相信祂的判断。”
我说道：“那也没必要这样，世界树迟早会重新出现，陛下你还年轻，只要等小璐长大不就可以了？”
“小璐是不错，但她才刚刚降生，无论如何成长，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晋升四阶，想成为半神更是需要百年以上的时光。”
一百年成就四阶高位，绝对是超快的速度，但米歇尔却像等不及的样子，眼神沉凝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能在百年内成为半神...”
我默默吐槽一句，忽然意识到，米歇尔或许没期待我成为半神，只是为了多加一层保险，毕竟原初精灵只有三位了，她除了小璐，只能找我。
不过，她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疑惑着，看见米歇尔忽然伸手，指尖翻转，出现一枚翠绿晶莹的叶片，周遭空气顿时变得无比清新。
世界树的传承神器之一：原初之叶。
我回忆起，当初世界树陨落，即将凋零的时刻，米歇尔就是用这枚绿叶稳定了状况。
而如今，原初之叶的顶部，大约整体五分之一的面积已然变成了衰败的枯黄色。
“这是？”
米歇尔说道：“待原初之叶完全枯萎之时，世界树也将彻底凋零，围困在其第七枝干，赫尔海姆位面的那个存在也将从中逃脱。”
“那时，天地昏沉，万物暴乱，恐怕是我族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一场灾难。”
“赫尔海姆位面的存在...”
我想起阿帕奇曾经给的提议，为了对抗虚空大陆的黑暗之神，他想过去赫尔海姆位面寻找帮手，而对方即将晋升五阶神明。
我微微皱眉，说道：“为什么不趁着对方达到最强之前，先手去赫尔海姆位面解决祂？”
“半年前，本皇和天启的两位骑士曾经进入赫尔海姆位面，试图提前扼杀那位存在，可惜对方的存活能力超出想象，即便费力将其斩杀三次，几乎破灭了赫尔海姆位面，依旧没能真正杀死祂。”
米歇尔叹道：“那时的祂还只是四阶中位，失去那次机会，祂很快就成为半神存在，并且掌握了赫尔海姆位面的钥匙，本皇已经进不去了。”
对方也能掌握永恒之井的位面钥匙？
那个生命也是像原初精灵一样，世界树本源形成的存在吗？
我冒出一丝疑惑，意识到，别说现在米歇尔进不去，就算进入赫尔海姆位面，也不一定是祂的对手了。
“既然当时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为什么泽维尔院长不亲自前往？【饥荒】【杀戮】两名天启骑士固然强大，但比起院长还是差了很多，如果当初院长出手，对方根本没机会活到现在吧？”
我不理解地询问道。
米歇尔眼神复杂：“本皇知道泽维尔的强大，当前瓦罗兰的最强者，但是...他毕竟是一名人类。”
我想起精灵之森核心区不允许人类进入的规定，微怒道：“女皇陛下，你也对人类有偏见吗？”
【饥荒】、【杀戮】进入王城，米歇尔有绝对把握控制对方，换成泽维尔院长，米歇尔肯定打不过。
但若是由于这个原因，造成精灵族灭族之危，甚至瓦罗兰生灵涂炭，米歇尔实在是犯了个大错误。
不过转念一想，当初赫尔海姆位面的存在只是四阶中位，以米歇尔和两位骑士联手，恐怕没人想到对方能坚持一个多月存活下来。
坦白说，天启派出两名骑士去围剿四阶中位，已经是比较给面子的了。
而且，除了原初精灵，跨位面都要付出一定代价，实力越强受创越重，这估计是天启没让四阶主任去，而是让两位骑士带着末日神器出手的原因...
我很快想到这些细节，米歇尔却没解释那么多。
她闭了下眼睛，骄傲的脸庞微微低垂，注视着尖端枯黄的原初之叶，略显苦涩、懊悔说道：“这是本皇轻敌的过错，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本皇必定不管国会阻拦，邀请泽维尔亲至。”
这是个多重原因的复杂命题，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
我忽然想起意识海里的那株幼苗，说道：“如果我把世界树传承留在精灵之森，会不会...”
“不行！”
米歇尔打断我的话，说道：“世界树幼体对这次灾难毫无意义，但祂是精灵族的未来，也是诺亚世界的未来，不能留在这里，伊芙，你必须带着世界树离开。”
我看向殿外无垠翠绿的天幕，说道：“世界树距离彻底凋零还有多久？”
“两年。”
米歇尔神色肃穆道：“跨越永恒之井必然要付出代价，待祂现身之日，也是祂最虚弱的时刻，本皇会以精灵族最强大的力量，在世界树的遗体前等待祂...然后剿灭祂。”
“如若本皇出现意外，伊芙，请你直接展示原初精灵的身份，继承第三十二任精灵女皇。”
540
银眸我最终答应了米歇尔的请求。
若那一天真的来临，精灵之森面临赫尔海姆位面的入侵，精灵族肯定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就算为了小璐，我也会出手帮忙，估计瓦罗兰所有种族都得齐心协力面对五阶的敌人。
不过现在，为了有一个安稳的二年级生涯，我还是要继续隐藏原初精灵的样子。
于是我向米歇尔女皇询问，有没有隐藏原初精灵气息的办法。
以染色药剂、变形药剂只能改变银发银眸的外观，但那种天生自然、生命的气息是无法遮掩的，普通人或许无法发现，但若是遇到米歇尔、泽维尔这种强者，很轻易就能看穿我原初精灵的本质。
可惜，米歇尔表示，历代原初精灵从未有刻意隐瞒身份的情况，她也不会改变原初精灵的样子。
我一度怀疑米歇尔在忽悠我，她故意想让我保持这副形象，甚至干脆在精灵族宣传一番新的圣女，以此壮大精灵皇族的声势。
看来只能过两天去找蔷薇了。
我重新戴上面罩，身上的染色剂效果都被米歇尔用魔力清除了，只能重新涂抹。
于是我取出药剂，昂起头，在银眸里滴了两滴深紫色染液，任由清凉的液体在银眸里荡漾。
站在米歇尔面前，我还是不太习惯用手抚**口、尖耳的样子，于是问道：“有没有方便染色的地方？”
米歇尔指了指大殿一侧的门扉：“顺着这扇门直走，尽头是璐璐的寝殿。”
我点了点头，端着药剂瓶走了过去。
没多久，天空中清澈的致辞声步入尾声，戴着银色冠冕，穿着银色盛装的圣女小璐从空中飞跃而下，无视殿门口的希尔菲丝，直冲入殿。
她身后传来希尔菲丝奔跑呼喊的声音：“璐璐殿下，注意你的裙子！你应该慢慢走的，怎么可以这么快地飞下来，走光了怎么办！”
“没关系啦，大家都低着头跪在地上，怎么会有精灵看我？”
小璐满不在乎地说着，像风一样冲到米歇尔面前，按捺着激动问道：“米歇尔姐姐！伊芙姐姐呢？”
米歇尔叹息摇头，指了指大殿侧面：“去你寝宫了。”
“我的寝宫？完了完了...”
小璐脸色忽然一白，朝侧面追了过去。
米歇尔奇怪地看着小璐跑远，又看向微微喘气，扶着腰小跑过来的金发精灵：“希尔菲丝，璐璐的寝宫怎么了？”
“璐璐的寝宫？”
希尔菲丝想起之前那百合书乱扔、酒瓶乱放的卧室，脸色也微微一白，不会被女皇发现了吧？
作为圣女的礼仪导师，小璐喝酒、看闲书等等不良嗜好，肯定都要算在希尔菲丝头上，若是被米歇尔发现，免不了批评一顿，直接罢免她的职位也有可能。
不过早有经验的希尔菲丝不会这样轻易暴露。
她推了下金边眼镜，迅速平静心态，水蓝的大眼睛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怎么了吗？哦，璐璐殿下今天好像忘了把背诵魔法书收起来了，可能担心屋子有些乱吧。”
米歇尔点了点头，忙于精灵帝国政事的她没空管理小璐的私生活，朝殿外走去。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希尔菲丝说道：“这次大选不必太过严格，可以多挑几名近卫官和女仆...给璐璐留作备用。”
希尔菲丝躬身道：“遵命，女皇陛下。”
......
我顺着米歇尔指示的方向直走。
在这个时刻，王宫的大部分女仆、守卫都去外面观看大选了，一路上，我愣是一只精灵都没碰到，畅通无阻地进入一座稍小的宫殿。
殿门敞开着，迎面是一间整洁的正厅，连接着树影斑驳的庭院，直径一千米的草坪间排着十余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石径两侧是褐绿的竹枝，微风吹过，哗哗作响，清新怡人。
我穿过庭院，来到一间华丽、巨大的寝居室前。
小璐的居住环境很不错啊，这应该是她的卧室了。
吱呀一声，房门缓缓开启，清丽的阳光，从院外洒进室内，照亮了所有角落。
然而，还没看清里面的景象，我就感觉眼前一晕。
是真的晕，因为随着我推门，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随着房门扑了出来，许久没接触过酒精的我连忙捂住鼻子，身形暴退。
幸好周围清风徐徐，花草清香环绕，我很快摆脱了晕眩感，朝房间里望去。
好家伙，这间屋子就像被魔法轰炸过一样，满地狼藉，书本、酒瓶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凳子东倒西歪，被子凌乱不堪，简直没有人的立足之地！
这真的是小璐的房间吗？
我产生了浓浓的疑惑，不管怎么说，这个对我来说像是毒气室一样的地方，我是不敢进去了。
反正周围没有精灵，我干脆离开回廊，两步跳到庭院角落的巨树上，借着枝桠隐蔽，给自己涂抹暗精灵肤色的药水。
另一边，小璐急匆匆地冲进自己寝宫，来到卧室门前，却看到自己的房间已经被人打开了。
完了，被姐姐看到我乱糟糟的房间，她要把我当成不爱干净的精灵了...我才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太想念姐姐了，借酒消愁，喝了一夜才弄脏了屋子...
更可怕的是，地上的那些书，那些我为姐姐所写的书，如果被她看到...
小璐心慌而难受地想着，低着头走进卧室。
“姐姐...咦？”
小璐睁大眼睛，看到卧室空无一人，并没有伊芙的身影。
她愣了一秒，快速反应过来，身形连闪，将地上所有的酒瓶、书籍全都捡了起来，扔进空间戒指，顺便叠了下被子，摆好板凳。
“自然魔法，空气清新之力！”
水、土双元素混合，迅速化为一种芬芳清新的气息，扩散房间，将浓郁的酒精味遮掩，短短一分钟，小璐的房间和之前判若两屋，恢复了干净整洁的模样。
小璐松了口气：“这下好了...不过，姐姐去哪了呢？”
她快步走出屋子，闭上眼，右手触摸对门的一棵青竹。
很快，她睁开眼，银眸亮闪闪地，朝庭院角落冲去，跳上一棵大树。
“啊！”
小璐一声惊叫，尴尬地看着一位站在绿叶枝桠间，上衣脱了一半，正在往锁骨处涂抹浅紫色药水的银发少女。
我偏过头，看到小璐咽了口口水，两只小手纠缠片刻，终于捂住眼睛，却露出一条缝隙。
一双可爱的银眸从指缝里躲躲藏藏继续偷看。
541
拉勾如果换成一个男的站在那里，我早就一发火球砸在对方脸上，但她毕竟是个可爱的精灵妹子，是小璐...
于是我面不改色，坦然地继续涂抹，淡淡道：“看清楚了吗？”
小璐迷糊糊地说道：“没有，最关键的地方被黑衣遮住，如果胸部的衣服能再往下一厘米就好了...”
居然还敢回答？
我低头看了一眼，语气微怒说道：“你还想往下看是吧？”
小璐蓦然惊醒，慌乱摇头道：“不是的，伊芙姐姐，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不知道你没穿好衣服...”
“那你这样捂着眼睛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小璐不该用眼睛在手后面偷看，然而她貌似弄错了意思，直接把两只手放了下来，瞪着银眸光明正大地看我。
“你！我不是让你放下手...”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幸好此刻药剂基本涂抹完毕，我迅速拨回肩带，将浅紫色肌肤和暴露的一部分雪白重新藏回黑衣下面。
小璐的眼神露出失落，接着就变成惊慌，她看到伊芙姐姐一脸怒气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啪！
银色的王冠在中央圣殿时就摘了下来，我一巴掌拍在银发精灵的小脑袋瓜上：“希尔菲丝怎么教你的，半年不见，怎么变成这种样子了。”
当初的小璐是多么的纯洁，什么都不懂，现在却莫名有点向涩气发展的趋势...
我早该知道的，希尔菲丝那个坏女人，就不该让她来引导小璐。
然而，被我拍了一下后，小璐一语不发，突然上前紧紧抱住我的腰，趴在我肩膀上痛哭起来。
湿哒哒的眼泪浸染我的衣服，察觉到那抹湿润，我顿时有些慌乱，小璐被我拍哭了？我应该没用力啊？
“呜呜呜，伊芙姐姐，好久不见，我真的好想你...”
带着啜泣的声音响起，软嫩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颤抖，我能体会到她难过又无比高兴的心情。
看着这样的小璐，我有些后悔，不该一见面就打她的...
她毕竟只有一岁，就算身体、智力、知识都和十六岁少女没有差异，甚至远远超出，但她经历过的事情、情感太少，分离的这半年，几乎就是她大半的精灵生涯。
我轻抚着她的银发：“没事，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璐依旧紧紧抱着我，偏着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姐姐，你不会再走了吧？”
柔软的银发在颈间挠着，微热的湿气打在尖耳上，让我莫名感觉有些痒，就像受到了某种刺激。
我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小璐身上有种清雅的水果味道，很好闻，隐约带着一丝醉意。
“不会的，姐姐不走，接下来我们会在一起。”
毕竟小璐很快也要去天启学院，我跟她肯定顺路。
小璐的身体放松了一些，拉过我的手臂，纯净的银眸泪光莹莹，梨花带雨地看着我：“是永远在一起吗？”
我微微沉默，这个问题有些大了，小璐恐怕还不知道永远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我不能草率地回答她...
见我没有回答，小璐拽着我衣袖的双手有些用力，眼中的雾气也再次充盈起来。
女孩子哭真是很麻烦，也是我最怕的事情之一，我连忙说道：“是永远在一起！”
小璐的大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伸出右手说道：“我们拉勾，说过的话是不能反悔的！”
这还是我教她的许诺方式。
我回忆了一下，曲起小指和小璐勾在一起，大拇指彼此相印，像是盖了个章，一个简单毫无约束的承诺便达成了。
小璐很开心的样子，拉着我的手蹦跳了好几下，刚才的难过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就像被幻系魔法影响了一般，心神放松之下，不知不觉就做了一个很不妙的承诺。
小璐身上的水果香气...难道是果酒？
确实很像！
我皱眉道：“小璐，你最近是不是喝酒了？”
小璐啊了一声，视线飘向旁边，心虚地低下头：“是有一点...一点点啦。”
“应该不止一点点吧。”
我想起小璐卧室里乱扔的酒瓶，说道：“你还这么小，就开始酗酒，这真的很不好。”
“小璐实在是太想姐姐了，而且那东西真的好甜，很好喝啊...”
小璐抬头反驳了一句，看到我严肃的脸色，又低下头说道：“我知道姐姐你不喜欢酒，那好吧，只要姐姐你在，小璐保证不喝酒，所以，你要一直呆在小璐身边，好好看着小璐才行。”
“行，从现在开始，只要我在你旁边，你就不能喝酒，除非经过我的允许...嗯，等你成年以后可以考虑喝一点点。”
我并不是多么讨厌酒，只是小璐太小了，而且我的体质莫名不能碰酒，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也挺想喝点好喝的。
我伸出小指，示意小璐连上。
小璐犹豫了一秒，下定决心般认真点头，跟我勾按在一起。
接着，她拉着我，跳到草地上，从戒指里往外取酒。
“既然答应了姐姐，那这些酒我就都不喝了，交给姐姐来保存吧！”
小璐的银色戒指不停闪烁，一箱箱种类各异的果酒、葡萄酒，高浓度烈酒等等出现在草地上，铺了十几米的长串，醉人的酒香随之溢散开来。
我惊讶地看着这些：“小璐，你哪来这么多酒？”
即便我对酒不太了解，也能从精美的外观中看出很多珍品，这么庞大的数量...
小璐说道：“大部分都是各族族长上贡的，也有一些是我去银月城自己买的。”
作为精灵圣女，整个精灵帝国都是她的财富后盾，买一些酒当然不在话下。
眼看着一箱箱珍藏的酒液离开戒指，小璐的表情也露出几分不舍，不过最终还是全拿出来了。
“姐姐，你要检查一下吗？我戒指里已经没有酒了！”
我看着草地上，连几个空酒瓶都被小璐翻了出来，说道：“不用了，姐姐相信你。”
我把数量庞大的酒全都放进戒指，一时间，丹尼尔给我的十立方米戒指空间差点不够，险而又险地装完了。
若是再多几箱酒，我只能放弃帮小璐存储，除非下次再买一个戒指。
542
表演“姐姐姐姐，从七月初到现在，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直不接小璐的通讯？”
“姐姐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和召唤物失联了一段时间，所以接不到通讯。”
“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很危险吧？”
“其实还好，没遇到太大的危险，反正现在已经回来了...”
“那姐姐你为什么要扮成暗精灵的样子呢？”
“因为原初精灵的样子太显眼了，被别的精灵认出会很麻烦...”
我坐在草地上，回应着小璐叽叽喳喳的问题，聊了一段时间，视野中出现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金发精灵。
希尔菲丝朝这边走来，说道：“璐璐殿下，今日份的礼仪课时间到了，两位礼仪导师都在主厅等您呢。”
小璐摆摆手：“什么礼仪课呀，没看到我和伊芙姐姐在聊天吗？今天不上课了！”
“不行呢，璐璐殿下。”
希尔菲丝平和却不容拒绝地说道：“礼仪是女皇着重强调你必须好好学习的课程，而且你即将离开王城，代表着精灵皇室，礼仪是绝对不能放下的。”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
小璐从草地上爬起，碎碎念道：“真是的，这种无聊的东西，我明明已经学得很好了...”
希尔菲丝提醒道：“殿下，学会知识也得用于实践才行，你只是记下来礼仪内容，却不在平时使用，女皇陛下自然不会让你过关的。”
小璐回头看我，可怜兮兮道：“姐姐，你能陪我一起上课吗？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好啊。”
我很少了解瓦罗兰大陆的礼仪，不管是人类礼仪还是精灵礼仪，最初在光明神殿索菲亚姐姐行礼的时候，丹尼尔老师就告诉我不需要学习礼仪，后来天启学院更是从未在意这方面，我对此的常识估计还不如小璐。
当然，我对礼仪本来就毫无兴趣，以光明女神的身份，这基本是没用的能力，不过去听课了解一下倒也没什么。
我跟着小璐来到之前的正厅，大厅中央，两名外表十六岁左右，秀美俏丽的绿发森精灵少女正静静站立。
以圣女礼仪导师的身份，两个森精灵的年龄应该不会太小，但她俩的眉眼却犹显清稚，带着天真纯净的意味，另外，两者无论衣着、气质、容貌都很相似，我猜测很可能是对双胞胎。
看到小璐后，两精灵的稚美脸颊露出微笑，一齐欠身道：“见过圣女殿下。”
小璐也朝两个精灵颔首致意：“见过两位导师。”
两名森精灵看了一眼熟悉的希尔菲丝，又看向跟小璐并肩而来的银发暗精灵，微微皱眉：“这位是？”
希尔菲丝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介绍我的身份，我主动说道：“暗精灵，史蒂芬·达茜，小璐的一个朋友。”
小璐补充道：“嗯嗯，达茜姐姐是陪我一起上课的。”
两个森精灵略微有些不悦，跟圣女殿下并肩行走本就不太礼貌，还直呼小璐的名字...哪怕暗精灵女王也不该这样没有分寸。
不过她俩并没表现出来，只是说道：“时间不早，今天我们继续学习体态礼仪，考虑到殿下即将前往天启，顺便补充一些课堂、师生、集会之类的公共礼仪。”
希尔菲丝自觉离开，留下我和小璐呆在大厅，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礼仪教学的过程很简单，先观看一遍两只森精灵的演示，然后跟着照做一遍就可以了，小璐的学习能力和肢体协调都很强，基本没遇到什么问题。
我静坐观看，忽然从两个森精灵少女身上感到莫名的熟悉，就好像以前见过她俩一样。
但我才来精灵之森两次，认识的精灵应该很少，以我的记忆力，这种漂亮的森精灵少女只要见过一面，肯定能记住才对，但印象中并没有她俩这样的精灵...
我带着淡淡疑惑，继续观看，虽然礼仪比较无趣，但欣赏三名少女的美丽颜值、窈窕身材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也不感到无聊。
“考虑到圣女殿下的高贵身份和完美天赋，在天启学院肯定会遇到很多追求者，所以，有必要学习如何得体地拒绝他们，下面我和蒂丝给您演示几种不同的拒绝方法。”
那个貌似姐姐的森精灵说着，演示了一遍，忽然将目光转向我：“达茜小姐，你能帮忙配合殿下进行‘拒绝追求者’的练习吗？”
“啊？我？”
我其实全程都没听她俩在说什么，只是一直在欣赏她们的动作，不得不说，精灵族的礼仪还是很优雅的，配合她们纤细窈窕的身材非常养眼。
“不好意思，我没太认真听...”
我正要拒绝，森精灵姐姐就微笑道：“没关系，你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好了，具体方法由圣女殿下展示。”
在她认知中，任何精灵天生都会对圣女璐璐抱有亲近、喜爱的情绪，所以达茜只要将这种本能表达出来，由小璐表演拒绝就可以了。
小璐眨眨眼，看着我说道：“没事的，姐姐，你就随便表演，根据自己的想法作出应对吧！”
虽然不太清楚什么情况，但既然都说了随便演示，我也就没再拒绝，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下一刻，小璐忽然说道：“姐姐，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
两只森精灵同时感到不对劲，应该是达茜向圣女殿下表白被拒，怎么感觉场景反过来了，难道...圣女殿下是要表演在对方提出表白之前主动拒绝？
我微怔的看着小璐，她脸颊羞涩，银眸低垂，两只小手攥在一起，明显有些紧张。
“我喜欢你！”
小璐忽然说出这句话，低着头继续道：“我喜欢姐姐，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你不在森林的这段日子里，我失眠了，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姐姐的事情。”
“明明知道姐姐不会在夜里跟我通讯，但还是忍不住抓紧雪鹭，姐姐失联的这段时间，我每个晚上都会失眠，每天都在想你...”
“我喜欢你。一想到和姐姐有好远好远的距离，就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只想马上到天启学院见你。我喜欢你。只要想到曾经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带上微笑...”
小璐抬起头，银眸清澈闪着光亮：“我真的很喜欢姐姐，所以，姐姐可不可以陪在小璐身边...永远，永远不要分开？”
大厅一片寂静，两只森精灵完全看呆了，她们想让璐璐表演拒绝，没想到璐璐居然表演了一种真挚的表白范例。
我也呆住了，因为我清晰感受到，小璐...并不是在表演。
那么，这个时刻，我应该继续表演拒绝，还是应该...说一个‘好’呢？
543
故时精灵“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用肯定的口吻说道。
这本来就是我和小璐约定过的内容，所以说出来并不困难，看样子小璐也很满意，开心地抱了我一下。
只有两名森精灵导师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看着我。
她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圣女璐璐和这个暗精灵达茜的关系有些奇特，貌似超出了普通友情的范畴，像是在谈恋爱。
暗夜精灵在精灵族、森精灵们眼中的地位，就好比前世蓝星人类中的黑人，虽说提倡种族平等，但很多人还是不自觉地带上有色眼镜，比如...大部分人都不希望自己女儿去嫁给一个黑人。
看到圣女殿下和达茜有说有笑，两名森精灵顿时有种自家小公主被坏人引诱，要被带坏，被糟蹋了的感觉。
森精灵姐妹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得让圣女殿下清醒一点，不能让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了，实在不行就去禀告女皇陛下！
恋爱中的女精灵是没有智商的，为了避免圣女殿下生气，导致叛逆的反效果，两精灵默契地没有直说这方面的事情，而是继续礼仪教学，直到下课。
我全程盯着这对森精灵姐妹，盯着她俩清稚的脸庞，愈发感觉熟悉，但两次来精灵之森的记忆中，又确确实实没有她俩的身影，实在有些困惑。
森精灵姐姐说道：“达茜小姐，下课了，你还看着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这对姐妹导师长得很像，从外表很难分辨，但据我观察，姐姐相对外向活泼一点，课程提问都由她来进行，妹妹比较内向，却很聪明，一直在引导课程进度、配合姐姐。
我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两位有些眼熟，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森精灵姐姐微微一笑，心想这种用‘熟人’拉近关系的手法实在有些过时，她一眼就看穿了。
她淡淡道：“我和蒂丝很少离开王城，也很少遇到暗精灵，如果见过达茜小姐，肯定会有印象的，既然没有印象，我想应该是没见过面。”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称呼...对她妹妹的称呼。
蒂丝？
这不是我在噩梦幻境，双胞胎贴身女仆中妹妹的名字吗？
我心中一震，脱口而出道：“你是蒂娜！”
森精灵姐姐愣了一下，说道：“没错，蒂娜是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作为圣女璐璐的礼仪课导师，虽然蒂娜没有特意介绍过自己，但被对方知道姓名是很正常的事情，希尔菲丝就可能提到过，所以她并不惊讶。
我惊讶极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两只小精灵重逢。
一百多年过去，蒂娜、蒂丝已经从十岁左右的精灵幼崽小萝莉，变成了十六七岁风华正茂的精灵少女，我再次凝视她们绿发尖耳的形象，发现和幻境里的两张小脸竟是如此相似，难怪让我感到熟悉。
蒂娜、蒂丝则是一脸疑惑，不明白暗精灵达茜怎么回事，用那种怀念、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就好像从自己身上看到另一只精灵的影子一样。
“达茜小姐，达茜小姐？”
两声轻唤将我从回忆中叫回，蒂娜朝大厅外走去，边走边说道：“礼仪课结束了，圣女殿下要进行生命魔法课程，不方便陪听，我们有事想跟你谈谈，请出来一下。”
“好。”
自然/生命魔法是精灵族最重要、最隐秘的知识，不会轻易外传，于是我跟着蒂娜、蒂丝走向厅外。
路过门槛时，一名白发苍苍，衣饰华美的精灵老奶奶刚好擦肩而过，蒂娜、蒂丝都朝她微微躬身：“埃莉诺长老您好。”
我站在旁边，感知到埃莉诺魔力水平很高，处于顶尖三阶巅峰的层次，而根据她满脸的皱纹，估计至少有七八百岁了，学识不亚于丹尼尔等四阶强者，难怪能做小璐的魔法导师。
“蒂娜、蒂丝，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
埃莉诺笑着点头，拖着身躯，如弱风扶柳般缓步走入大厅，但她头顶的银簪和身上的环佩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显得有些诡异。
蒂娜目送埃莉诺进入大厅，这才转头看我：“达茜小姐，你是从幽夜峡谷来的吗？”
“是的。”
这本来就是我所准备的达茜人设。
蒂娜说道：“冒昧问一下，你和圣女殿下是怎么认识的？”
我想了想，说道：“一个偶然的巧合，刚好在精灵大选上遇到了。”
“殿下对陌生精灵一向非常冷淡。”
蒂丝忽然出声，说道：“达茜小姐，能让殿下主动向你表白，哪怕只是课堂上的练习，也说明你和殿下的关系很不一般。”
这一点我明白，只是不知道这两只小精灵是什么意思...嗯，在我知道她俩身份的瞬间，即便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仍旧感觉蒂娜蒂丝像当初没长大的小精灵一样。
果然，蒂娜微微鼓起小嘴：“这说明殿下可能对你有好感。”
我微笑道：“哦，好像是吧，所以呢？”
蒂娜瞥了我一眼，很是幼稚而直白地说道：“没有所以，我不同意殿下喜欢你！”
我笑吟吟地看着她：“你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能影响圣女小璐的想法。”
蒂娜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反驳她，小脸涌现怒意，却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蒂丝条理清晰说道：“我们或许影响不了殿下，但是可以禀报女皇陛下，我想，如果陛下知道自己心爱的妹妹被一个暗精灵诱骗，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坦白说，我也不确定米歇尔如果得知小璐喜欢我，会是个什么反应，如果她俩偷偷向女皇打小报告，可能真的会给我...或者小璐带来麻烦。
蒂丝继续道：“能让殿下对你有好感，说明你是一个聪明的精灵，那你就应该知道，怎样选择才是正确的。只要你跟殿下划清界限，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们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略微沉吟，假装疑惑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这可不是一个聪明精灵该问的问题。”
蒂娜轻哼一声，骄傲地抬起头，说道：“圣女殿下何等身份？她是未来将要继承精灵帝国的伟大主宰，而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一个暗精灵！你和殿下的世界隔着浩瀚的星河，永远都不可能越过。”
蒂丝补充道：“这不仅是身份的差距，更是种族、政治、利益上的博弈，就算为了你自己着想，也必须忘记殿下的感情，否则，仅仅森精灵族就会有无数的精灵想要加害于你，你甚至见不到大选结束时的太阳...”
544
女仆看着两只小精灵一本正经讨论帝国大事的样子，我实在有些想笑。
不谈我本来就有原初精灵形态，仅仅从实力分析，想让我看不到太阳，就不是区区森精灵族能做到的，哪怕米歇尔带着原初神器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这还是我有些保守的判断，实际上，掌握了光明神域的我，已经可以平推瓦罗兰大多数地方，包括噩梦级的天启学院和尤克特圣城。
“好啦，我知道小璐圣女喜欢我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惜...”
我微笑看着两只精灵：“还是那句话，你们无法改变小璐的想法，我一样也做不到，所以劝我也没有用处。”
蒂娜眼神微怒，这个暗精灵已经不再掩饰她的邪恶目的，对圣女殿下都直接使用‘小璐’这种亲昵的称呼了！
蒂丝平静道：“出个价吧，达茜小姐，你究竟想要什么，才能离开尤克特圣城，不再出现在殿下面前？”
我摇了摇头：“你们森精灵族没什么是我看得上的，金币？魔晶石？还是自然森林魔法？这些我都不需要。”
蒂娜握紧小拳头：“你不怕死吗？”
我轻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能伤到我的话，就尽管试试看好了。”
眼看威逼利诱都不管用，蒂娜一咬牙，怒道：“那我就看看你哪来的自信，胆敢对殿下不敬！”
她猛地上前一步，抡起拳头，用力朝我砸了过来。
强大的三阶魔力化作一层绿色拳套，覆盖在白皙小巧的拳头上面，令这一拳带起呼呼的风声，迅猛而威势十足。
我微微挑眉，蒂娜、蒂丝本就是精灵族重重选拔，万里挑一的天才，一百多年过去，实力进境都很大，从这一拳的魔力强度来看，蒂娜已经达到了三阶高位魔导师的水准。
不过，身为魔导师，用拳头进攻明显没有认真，只是对我的实力进行试探。
我同样伸出右手。
刹那间，浅紫色的掌心有莹白、淡青、赤红、深蓝、明黄、暗紫六色元素流转，相互转化间化作一重彩色护盾，毫无花哨地迎向蒂娜那一拳。
这是从克里斯汀那里学来的元素互转魔法盾，比起他的五系元素，我六系完美元素的防御力...反震力都更加强大。
嘭！
五颜六色的混乱元素气流在拳掌交接处爆发开来，强烈的暴风席卷四周，压弯了庭院的花草植物，旁边的蒂丝都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
我神色淡定，身形飘然向后，退了数米距离，而蒂娜则是小脸涌上不正常色泽的红润，摇晃着连退十几步，在草地踩了十几个重重的脚印，才终于站住。
草地一片安静，场间高下立判。
蒂丝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无法理解明明气息强得多的蒂娜，为什么会输给一个貌似连三阶都不到的普通精灵。
若是对方用了某种强大魔法也就算了，但达茜只是简简单单地拍出一掌，用基本魔力加持，反而压制了能级更强的蒂娜，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蒂娜表情微苦，颤抖着把小手放到背后。
刚才那瞬间，她感到一股旋转的、穿透力很强的力量顺着手臂，震入自己体内，令她的身体不受控制，血气上涌，魔力调动都出现明显停滞。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高级的近战技巧，令对方轻易取得了优势。
“不错，达茜，我承认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厉害。”
蒂娜偷偷舒展着背后麻麻的手指，硬着头皮说道：“但只是这样就想和殿下在一起，就太天真了，比我强大的森精灵不知道有多少，就算你能趁我不备取得优势，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蒂娜说的其实没错，如果她认真使用魔法，我肯定没那么轻易占到上风，而森精灵中，比我常态强大的也不止一个两个。
毕竟等阶差距摆在这里，我本来是想抓住蒂娜的拳头，让她无法后退，强行承受反震的，奈何对方三阶高位的魔力太强，直接把我震飞了...若非原初精灵卓越的平衡性和对自然魔力的抗性，我的表现不会比蒂娜好到哪里去。
如果我常态突破三阶，估计能轻松将蒂娜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只能说是五五开。
一击失败，蒂娜确认对方不好惹，也不准备继续出手了，气呼呼地说道：“既然你执迷不悟，就等着被其他精灵打败吧！”
她拉起妹妹蒂丝的手，准备离开。
但临走之前，蒂丝又回过头，语气担心地说道：“达茜小姐，你这样可能会被其他精灵打死的，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条件吗？”
“你们的条件？我想一想...”
看到对方突然松口，蒂丝眼前一亮，觉得有希望让达茜放弃圣女殿下。
然而，下一刻，她听到对方用散漫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嗯...做我的两个可爱小女仆，我保证不主动打扰小璐。”
这离谱的条件让两只森精灵脸都气绿了，蒂娜重重一跺脚，怒道：“你做梦！”
蒂丝也皱着眉头说道：“达茜小姐，别开玩笑了。”
“你等着吧，达茜！我这就把你觊觎圣女的事情上报给女皇陛下，还想让我做女仆？你记住，我蒂娜就算是被你打死，死外边，从悬崖跳下去，也不会给你这种邪恶的暗精灵做女仆！”
蒂娜张牙舞爪地说着，愤怒地跳了起来，我算是知道小璐为什么学不好礼仪了，这个礼仪导师本来就不是个礼仪周到的精灵，情绪一激动就原形毕露了。
“那我们拭目以待。”
我微笑说了一句，目送蒂娜蒂丝离开。
不久，小璐的魔法课也结束了。
她和精灵老奶奶埃莉诺一起走出正厅，一路送老奶奶离开了寝宫。
“姐姐，我们等大选结束，就出发去天启学院，这两天你就跟我一起睡吧。”
“你这么大的房子，就没有其他空余的房间吗？”
“是有几间空的，不过那些都是女仆的房间，而且小璐好久没和姐姐见面了，真的很想姐姐，姐姐就陪小璐一起睡嘛。”
小璐抓住我的手臂，晃呀晃地撒娇说着，我无奈地揉了揉她的银发：“好吧，那这两天我们一起睡，不过，等你到学院以后，就要学会一个精灵住宿舍了。”
说到一半，我忽然醒悟过来，小璐去学院也不会自己住，而是带着她即将选拔出的贴身女仆一起住别墅，就像当初我带着给我暖床的蒂娜蒂丝一样。
她要和别的精灵一起睡了？
小璐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嗯嗯了两声，我却莫名有点不开心起来。
545
情话精灵圣女贴身女仆的职责之一，本来就是陪圣女睡觉，况且小璐只是我的妹妹，睡不睡、和谁睡是她的自由，我没有理由去管她...
我安慰着自己，却感到一种烦躁，不知为何，一想到小璐要和陌生精灵睡觉，好好的心情莫名就降下来了。
这让我忽然发现，潜意识中，我并不是把小璐当做妹妹，或者说不仅当做妹妹，同样产生类似‘女朋友’的情感了...
我喜欢小璐吗？
这样善良贴心、有颜有势的精灵女孩，毫无疑问...是喜欢的。
但说到喜欢，我已经有小夜了啊，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去接受另一个精灵，似乎有些不好。
这样说的话，小璐也完全可以一边说着喜欢我，一边再去找精灵小女仆睡觉，毕竟，精灵圣女/女皇有水晶宫众所周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我就是不想让小璐去找其他女生，自己却想和小璐、小夜都在一起...真是贪婪且双标啊。
明明是小璐先对我说喜欢的，说要永远在一起，如果她不那么主动，或许我也不会有那么强的占有欲了。
我试图强行把责任推到小璐身上，但一想到大选结束，小璐就要多两个水晶宫预备役，就愈发烦躁起来。
小璐敏锐地察觉到我情绪不对，问道：“姐姐，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开心？”
“没什么。”
我露出若无其事的微笑，并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我做不到为了小璐而放弃小夜，所以...没有资格要求小璐为了我，放弃偌大的精灵水晶宫。
在我观念里，若非要别人做到什么事情，应该对自己也有类似的要求才行，总不能父母抽烟喝酒、打牌睡觉，却要求孩子洁身自好、好好学习吧？
小璐在我眼里就像个孩子一样，想要教育好她，唯有以身作则，连我这个姐姐都做不到，何必强求她？
我带着心事，和小璐回到她的卧室，意外发现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被褥整齐，地板干净，一切整洁如新，空气中弥漫着馨香的花草芬芳，以及...淡淡的果酒香气。
我陶醉地深呼吸了一口，虽然脑子有点晕眩，但这种果酒气味异常好闻，清新怡人，堪称我所感受到最吸引人的酒味了，如果不是不能喝酒，我肯定要喝几瓶试试。
小璐还真是贴心，提前收拾好了一切，只是她既然知道我不接受酒，为什么不把空气里的酒味也净化一遍呢？
我忽然感觉不对劲，这种果酒的味道很淡，却很熟悉，好像一直在我旁边...最奇怪的是，之前我从小璐那里收缴的酒液都是高浓度烈酒，没有任何果酒存在，她应该不怎么喝果酒才对。
小璐牵着我的手，走到她三米宽的大床边，按着我坐下。
“姐姐你先坐一会儿，累了可以躺我床上休息，我得去看看今天大选的情况了。”
坐在床上，香气似乎更明显了...
小璐转身就要离开，我一听到她要去看大选，心情又差了几分，拉着小璐用力一拽。
啪的一下，小璐摔进我的怀里，我靠近她的银发，猛吸一口，终于确定，那诱人的果酒气味就是从小璐身上传来的！
小璐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道：“姐姐你干嘛？”
我有些晕晕地说道：“不干嘛，就是感觉你身上有种果酒的味道，很香。”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小璐疑惑地嗅了嗅手臂：“姐姐，你会不会是弄错了？我身上没什么酒味啊，倒是姐姐你身上一直很好闻。”
这只精灵不会是喝酒太多，被腌入味了吧？
我脑海浮现这个想法，没忍住连续吸了几大口香气，感觉脑子已经开始迷糊了，这果酒气味的刺激性不高，但强度似乎很烈。
“算了，我有点困了，想睡觉，你去看大选吧。”
我绷着脸，维持淡定的表情，推开小璐，总感觉她继续呆在旁边，离我这么近，说不定我真要‘醉了’。
小璐担心地看着我，她感觉哪里不对，但也没多想，说道：“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这次我没再留她，听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那种果酒的气味也渐渐远去，只余留极淡的一丝丝。
我呆呆地坐了一分钟，晕眩感逐渐散去，恢复到心神通明的状态，忽然感觉那剩下的一丝果酒香气...就是从床上散发出来的。
于是我抱起小璐的被子，又拿起小璐的枕头，认真闻了一遍，发现确实如此。
按我平时的习惯，这种带着气味的被子肯定是要全部换洗一遍的，但当我准备从戒指里取出自己被子时，忽然又停下了。
这毕竟是小璐的床，而且带点香气也不错，因为它很好闻，适量的酒香反而有助于我的睡眠。
我放弃了换被子的想法，干脆脱掉鞋，躺在床上，准备再看一本书店里希尔菲丝的著作，打发时间，看困了就午睡一会儿。
但当我躺下的时候，忽然感觉脑袋下面，隐约垫着什么东西。
我坐起身，将背后的床垫抬起一角，看到下面压着一个青绿色的小本本，还有一支竹笔。
“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拿起本子，打开扉页，看到上面用尤克特语写着一行清隽的文字：
【月光如水，我是鱼，岁月是垂钓的老人，你是诱饵。】
嗯，很有韵味的一句话，像是诗，像是情话...我品鉴了两秒，感觉文笔不错，有点我手里希尔菲丝的文学作品的感觉了。
难道这是小璐摘抄希尔菲丝的作品？
我继续把小本本往下翻看，发现刚才只是个开篇，后续全是诸如此类的话语。
【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可走遍王城森林，美味全都不如你；】
【在昏暗的笼子里初次见你，我的心里已经炸成了烟花，需要用一生打扫灰炉；】
【昨天很想你，今天也很想你，而且预感，明天也会很想你...】
看到这里，我已经察觉到问题了，这语境、这内容，好像是小璐自己写的，更关键的是，每句情话中的‘你’，多半指的就是我...
我心神微讶，没想到小璐居然跟着希尔菲丝学习，居然还学会了不少文学细胞。
小本本的情话一页比一页肉麻，越来越表露心迹，代入自己之后，看得我都忍不住感到恼火...和羞燥了。
直到我看到最后一页，小璐像是总结般，坦明了名字，下定决心的一句话：
【伊芙姐姐，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拐上我的床，从你的眉眼吻到发颤的双腿间，在你通红的耳边宣誓我的主权！冬去春来，春走夏至，我们来日方长！】
盛夏时节，我一个激灵从小璐床上爬了起来。
546
体香时间一晃就来到了晚上。
小璐今天主要在进行近卫官的选拔，听说十大近卫官已经确定大半人选，都是三阶高位以上，身经百战的精灵强者，只是近卫统领暂不明确，估计会从几名三阶巅峰中挑选出来。
另一边的女仆竞选小璐似乎并不关心，压根没过去，她说等后天决出最优秀前二十后，再去把两个贴身女仆选出来，到时候还让我帮她选...
虽然帮小璐‘选妃’是件很不开心的事情，但我还是答应了，心想至少选一些看着顺眼的。
此刻，我刚洗完澡，披着浴巾靠在小璐床头，手里捧着希尔菲丝的百合小说，只是平时看的津津有味的书籍，现在却沉不下心来阅读，因为小璐正在数米之外，我刚用过的浴室里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并不吵闹，很清晰的回荡在耳边，转过头，还能看到帘幕上那窈窕动人的影子，莫名地吸引注意力。
我心不在焉地翻着小说书，脑海时不时地蹦出某段炽热的情话，那个情侣的小本本还在床垫下面，不知是小璐忘了收起来，还是故意给我看的。
浴室水声渐停，门扉拉开。
小璐穿着睡衣走向床边，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的姐姐，顿时便移不开眼睛了。
银发少女侧脸对着她，上半身被浴巾包裹着，下半身那纤细笔直的大腿却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随意地交叉叠在一起。
和胸部大小一样，腿也并非越细越好，最重要的是美观，过于瘦弱、骨瘦如柴，乃至畸形的腿自然是不好看的。
在小璐眼中，姐姐的双腿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绝对完美，看似纤细却不缺乏肉感，并拢起来，白皙细腻的双腿间竟没有一丝缝隙，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刺激。
小璐的目光沿着修长的美腿向上看去，看到被浴巾包裹住的臀部，也是那般的娇翘诱人，让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腰间的浴巾松松垮垮，可以想象其内的腰肢多么纤细，再往上，浴巾下的胸脯不算很大，但也映衬出一个清晰漂亮的弧度，显然已经初具规模，未来可期。
姐姐的身材真是诱人...
小璐心神摇曳，向往地凝视许久，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锁骨下那稚嫩的弧度，精灵生涯中，首次对自己身材产生一种颓然、沮丧的情绪。
原初精灵作为血脉最纯正的精灵，胸部的贫瘠众所周知，米歇尔都好几百岁，没有发展潜力了，胸部也就和十七岁的伊芙差不多，这还是她和水晶宫众多精灵多年开垦的结果。
小璐并非不满意自己的贫瘠，只是她忽然想到，在人类观念中，这方面的大小貌似很重要，如果姐姐喜欢大的，那自己该怎么办？
“小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清冷动听的声音传来，小璐立刻回应道：“来了，姐姐。”
她甩掉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情绪，迅速小跑爬到床上。
“姐姐，你大老远地来到王城，肯定累了吧，我帮你按摩按摩怎么样？”
小璐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在我旁边，只是那双银眸貌似不太乖巧，一直地盯着我的腿看。
我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坦白说，如果换成前世的我，仅仅这双美腿就足够玩一晚上都不会腻的了，只是现在毕竟是自己的，看多了也就兴致缺缺。
“好啊，你要怎么按摩？”
其实以光明女神幼体的体质，再加上强大的治愈、恢复魔法，我一点也不累，身体一直保持着轻松、充满活力的状态，不过既然小璐想帮我按摩，我当然不会反对。
这也不是什么苦差事，多少人想帮我按摩我还不愿意呢。
“姐姐你躺好就行，放着我来。”
“嗯。”
小璐跪坐起来，双手覆盖在那双洁白的大腿上，开始轻柔地按摩。
她的力度不重不轻，恰到好处，小手触及之处，一丝丝淡银的光辉悄然绽放....
只是按摩而已，居然还使用生命系魔力...这比任何按摩师的效果都强得多了，我舒服地眯起眼睛。
小璐也露出享受的表情，她清晰感受到，自己手中这双大腿是多么的嫩滑而具有弹性，手感美妙得简直难以言喻。
“姐姐，你这双腿真是太好玩了。”小璐神色迷恋地说道。
好玩...我的腿是给你玩的吗？
我有些不满小璐的说法，想要终止交易，但她的服务太过舒服，于是我只是轻哼一声，晃了晃腿，没有多说。
小璐继续按摩，把两条腿从上到下来回抚摸了许多遍，又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双洁白的裸·足，放在怀里，轻轻捏动。
这具身体的每一处都很完美，包括这双脚，从脚踝到脚背，白皙如玉，柔美匀称，宛若绝美的艺术品。
小璐看着在灯光照耀下，一颗颗纯净可爱的脚趾，只觉得晶莹剔透得有些耀眼，一时间竟是看得痴了。
“好漂亮...”
她无意识地发出感叹，就像抱着无可比拟的珍宝一样，表情满足而愉悦，接着，做了一件我完全没想到的事情。
小璐低下头，捧着我的脚，居然主动将女神般清纯的脸蛋蹭到我的脚底，露出陶醉的表情。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惊，讶然道：“小璐，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姐姐你的脚实在太可爱啦，小璐忍不住就贴上去了...”
小璐抱歉说着，但语气丝毫没有歉意的感觉。
她甚至还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脚背，然后变本加厉抱得更紧了，我试图抽了一下都没抽出来。
好奇特的感觉...
开始的时候，我相当的尴尬和不适应，但持续几秒后，踩踏在小璐的小脑袋上时，却忽然有种莫名的爽感和刺激，似乎有一种从未出现的抖S属性从我身上渐渐觉醒了...
脚部的敏感性有些超出我的预料，再加上这种奇异的动作...我语气微怒道：“不能这样，小璐...放手！”
小璐犹豫了一秒，力度稍稍减弱，趁此机会，我连忙将双脚从小璐手里抽出。
“要按摩就好好按摩，再这样下次就不让你玩了。”
我假装生气地威胁道，转身背对小璐，掀起被子躺进被窝里。
“不要啊姐姐，小璐保证不做过分的事情了。”
小璐神色微慌，跟着我进入被窝，贴到我身后。
我骤然发现，之前那诱人的果酒香气仍旧存在，而且更清晰了，就是从背后的小璐身上传来的。
难道这不是喝酒导致的，本来就是小璐的体香？
我知道小夜天生有一种青竹般幽静的香气，包括我也带着一种平时很难注意的清雅香味，却从未听说过，居然有体香是跟酒有关的。
这要是前世开车，岂不是铁定被查酒驾？
我思维开始发散，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又要开始不清醒了。
这样的小璐，就像是我的天敌啊...一旦离我太近很容易就醉了。
算了，正好该睡觉了，就当安眠效果吧。
我说道：“关灯吧，小璐，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大选。”
小璐嗯了一声，关上灯，然后又从我背后轻轻抱住我，似乎怕我生气，动作很是安分。
房间一片寂静，我闻着清新却令人迷醉的香气，很快就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黑暗中，一双银眸悄悄睁开。
小璐耐心等待了几分钟，感知着怀中少女渐渐均匀的呼吸，确认对方已经睡着，于是把双手缓缓向上，准备寻找些什么。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不好！姐姐没睡着...她在装睡！
小璐心里一惊，正担心自己这样会惹姐姐生气，却见对方转了个身，变成面对自己，额头相抵，身子也贴了过来。
“姐姐，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想做的...”
小璐小声地解释道，却发现姐姐还是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只是嘴角带着微笑，在自己的脸上轻嗅着。
近距离的温热呼吸、柔软动人的身体，都令小璐有些脸红，她睁着银色的眼睛，表情渐渐迷惑，不知道姐姐要搞什么事情。
下一刻，姐姐忽然吻了上来。
小璐的银眸陡然睁大，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脸庞，感受着唇边极致柔软的触感，不敢置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这好像是自己的初吻呢...
小璐羞涩的想着，没想到第一次会来的这么突然，可惜姐姐的第一次，早在山洞就交给十六夜姐姐了...
她有些遗憾，却没想太多，因为她也很喜欢十六夜姐姐，仅次于伊芙和米歇尔，毕竟，当初是伊芙和十六夜一起把小璐丛笼子里救出来的...
当然，小璐的猜测并不正确。
连自己的初吻都夺走了，姐姐应该没有理由再轻易离开自己了吧？
小璐想着，感受到姐姐的柔软嘴唇在自己脸颊上轻盈地移动，就像一只在梦中探索食物的小狗，偶尔还伸出滑滑的舌尖舔上一口，仿佛自己身上有什么在吸引着她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发生变化，但这样恰好是小璐所喜欢的，于是她满心欢喜地闭上眼睛，接受了姐姐的探索，接受了这一切。
547
女仆选拔天启3175年8月18日，为期三天的精灵大选即将步入尾声。
这两日，王城几乎所有的精灵都知道了一件事，圣女殿下身边有一位名叫达茜的暗精灵伙伴，陪圣女观看了大部分的大选比赛，每次圣女出场，几乎都是和暗精灵达茜一起。
注意，是伙伴，不是近卫，也不是女仆，两者之间不是命令与被命令的关系，而像是朋友...甚至恋人般亲密，以至于在裁判女仆们的表现时，圣女殿下都会听从那只暗精灵的意见。
这让很多精灵气的牙痒痒，暗叹圣女实在太过单纯，居然被一只暗精灵给骗到手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精灵并不仇视达茜，比如和她同族的暗夜精灵，都觉得与有荣焉，还有之前和达茜接触过的达希尔精灵小队。
达希尔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随便拉进队伍的的一只暗精灵，突然就成了圣女殿下身边最亲密的亲信，她梦寐以求成为圣女的女仆，却发现对方早就在终点等着她了。
此刻，女仆竞选最终决赛。
二十名明眸皓齿、仪态端庄的精灵少女在中央圣殿整齐地站成两排，一眼望去，全都是天生丽质、楚楚动人，一个比一个漂亮。
在她们之中，将挑选出两名小璐的贴身女仆，还有十名处理其他事务的普通女仆。
灰发蓝眸的达希尔站在精灵群的一角，在入选的精灵少女中，她的颜值并不出众，但凌厉深刻的五官，以及身后背负的弓箭却是相当显眼，与身边的莺莺燕燕格格不入。
大多数人第一眼看到达希尔，都会觉得她更适合参加近卫竞选，可惜近卫官对实力的要求太高，以达希尔二阶中位的水平，最多成为三千近卫军的一员，想当个小队长都未必能行。
这也是达希尔决定参加女仆竞选的原因，至少有希望和圣女近距离接触。
“姐姐，快看这二十个精灵，有没有你想挑选的？”
一身银色盛装礼裙，头戴水晶冠冕的小璐站在大殿侧面的入口处，偷偷瞄着里面的情景，回头向我问道。
我也朝里面扫视一眼，很快辨认出三个熟悉的身影：拉我入队的风精灵达希尔、暗精灵伊薇特，还有沙漠精灵艾尔温，正好是跟我学过尤克特语的精灵三人组。
除了她们三个来自外地，其他精灵几乎全是森精灵、木精灵之类的本土森林精灵，至于达希尔小队的其他精灵都被淘汰掉了。
我默默欣赏这群精灵妹子的身材颜值，说道：“都挺好看的，小璐你觉得呢？”
作为外地精灵，达希尔走到这一步相当不容易，但我不准备直接帮她们影响小璐的判断，一切还是看实力说话。
只要她们表现良好，我肯定会无视精灵的族类、地域歧视，帮她们入选。
小璐托着下巴说道：“外貌确实都不错，不过我们要选两个总体最优秀的，进去看看再说吧。”
时间将近，大殿两侧成排的精灵近卫们齐声喊道：“请圣女殿下入场！”
小璐拍了拍脸蛋，绷住高冷的表情，腰杆笔直地走进大殿，我跟在她身后。
随着圣女殿下入场，一众精灵少女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热切，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璐，只有达希尔、伊薇特、艾尔温将注意力放在了小璐身后，那个漂亮的暗精灵身上，露出羡慕的目光。
最近王城盛传着暗精灵达茜成为圣女殿下亲信的传言，她们也想过达茜有没有可能帮自己竞选成功，不过并没有期待太多。
这毕竟是极重要的精灵大选...一只普普通通的暗精灵，怎么可能影响圣女殿下的意志？而且在精灵们公平、坦诚的观念中，暗箱操作本就令她们深恶痛绝，如果达茜帮忙作弊，就算成功了，她们自己也会感到难受。
小璐坐在最上首的王座上，淡淡道：“开始吧。”
一名精灵卫兵走到璐璐面前跪下，双手呈上一本厚厚的绿皮书，封面写着《女仆大选手册·精灵国会第三十三次修订版》。
这本书上设置了强度极高的魔法结界，内容属于精灵族的最高机密，而这，就是第一轮淘汰的方式：答题。
由璐璐从书籍中随意挑选问题，让殿内的二十位精灵少女轮流回答。
当然，答错未必会淘汰，主要看璐璐的选择，但如果错误太多，自然就会降低在圣女眼中的印象。
我站在小璐旁边，看着她解开魔法封印，随手翻阅，发现书籍问题涉猎的内容非常广泛，天文、地理、魔法、历史、数学、哲学无所不包，还有一些女仆职责、暖床技巧等等，其中一些偏门题目就算我也不知道答案。
有的问题本就没有答案，比如历史以来，精灵族共计多少族分支？瓦罗兰存在过多少物种？这些只能通过分析、计算进行大致判断，而判断的过程就是考验的关键。
小璐翻了一会儿大书，开始询问，精灵少女们显然都是有备而来，基本都能回答一二，据我观察，她们的知识储备比起天启很多学员也不遑多让，都称得上天才之名。
毕竟是从上万精灵中挑选出来的前20，理论上，走到这一步的精灵都有成为小璐女仆的资格，只看小璐更喜欢哪个了。
问题问了两轮，精灵们回答得中规中矩，小璐忽然转头，小声说道：“姐姐，你看拐角那个灰头发背着弓箭的精灵，她好像一直在看你。”
我知道小璐指的就是达希尔，在场精灵只有她符合特征描述。
“是在看我，怎么了？”
小璐哦了一声：“我觉得她回答的不好，那就先把她淘汰吧。”
“嗯？有吗？”
我有些疑惑，刚才达希尔的回答不够完善，但也基本正确，比其他精灵少女丝毫不差，小璐这样似乎有点针对达希尔。
当然要针对啦，一直在偷瞄姐姐，不管这只精灵有没有非分之想，都要把问题扼杀在摇篮中！
小璐盯着达希尔，露出像看情敌一样的戒备眼神，正要让对方离开，却被我拦住了。
“那只精灵叫达希尔，她看我是因为和我认识，几天前刚碰巧接触过。”
我很快看穿了小璐的想法，对我来说，就算不帮达希尔通关，总不能让她因为我而被淘汰。
“姐姐你认识她...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
小璐挑了挑眉，朗声道：“达希尔。”
大殿寂静了刹那，所有精灵都神色讶异，这是圣女殿下第一次叫出殿内精灵的名字...在正式成为女仆之前，她们自觉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被圣女殿下记住名字。
达希尔霍然抬头，紧张地看着小璐，不知道圣女殿下为什么忽然叫自己，难道是达茜的缘故？
小璐注视着她，问道：“你和达茜姐姐是什么关系？”
这显然不是女仆手册的问题，不过也没有规定只能问手册的问题，小璐本来就是可以随便问的。
达希尔有种预感，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将决定她竞选女仆的最终结果。
她冷静下来，答道：“我和达茜是在银月城遇见的，开始是队长和队员的关系，后来她教过我一些东西，是个很厉害的老师，可以说是师生关系，但总的来说...应该是朋友关系吧。”
小璐点了点头，微笑着移开视线，结束了第一轮的答题询问。
第二轮礼仪演示继续进行，选拔总共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二十只精灵留下了十二只，我中途没有参与，但达希尔、伊薇特、艾尔温表现得都不错，都留了下来。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这十二只精灵中，只有两名能成为贴身女仆，具备给小璐暖床的资格，其他精灵只是普通女仆，负责简单的饮食起居。
小璐再次看向我，小声道：“姐姐，你想选哪两个？”
又不是给我暖床...干嘛一直问我？
我还是想先听小璐的意见，说道：“你觉得呢？”
小璐说道：“我感觉那个暗夜精灵伊薇特就挺好的。”
又是一个熟悉的精灵...不过伊薇特在之前的表现中并不出色，而且她的肤色是浅紫色，有些违背精灵族的主流审美，小璐为什么要选她做贴身女仆？难道又是因为我现在的形象？
小璐解释道：“姐姐你别多想，我想选伊薇特是因为她二阶巅峰的实力不错，陪我上学应该能帮我解决一些课程问题。”
我眨眨眼睛，问道：“女仆竞选最重要的不是身材出众，颜值好看吗？”
“我又不让她陪我睡觉，要那么漂亮做什么？实力才最重要...况且伊薇特也挺好看的啊。”小璐认真说道。
小璐不准备和贴身女仆睡觉？
我心中忽然涌现惊喜，又冒出一丝惭愧，要让我来选，肯定选最漂亮的，多半就是那几只肤白貌美的森精灵，就算不是为了暖床，也可以用来养眼...
没想到小璐会一心为了学习，将实力放在第一位。
小璐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其他事情，牵住我的手，小声说道：“姐姐不要担心，小璐可是很专一的，暖床睡觉什么的，只要姐姐你一只精灵就够了...”
548
混血精灵最终，在小璐的挑选下，伊薇特和另一名二阶巅峰，名叫蕾妮的雷精灵成了贴身女仆，达希尔、艾尔温等精灵则是分配为普通女仆。
之后，近卫官的选拔也随之结束，不出所料的，十大近卫官全都是三阶高位以上的精灵强者，但在近卫统领一职的安排上，却出现了一些分歧。
“姐姐，现在有两名三阶巅峰的精灵实力最强，都想当统领，一个是原本米歇尔姐姐的近卫统领，森精灵魔导师温蒂，另一个是刚来王城的混血精灵，剑术宗师玫菲尔，她俩的战绩不分伯仲，最后的模拟军事指挥也打成了平手...”
玫菲尔我不认识，但温蒂我知道，就是那个厌恶人族的精灵大统领。
这只精灵的履历也够魔幻的了，最开始是给米歇尔当近卫统领，后来噩梦幻境中分配给我做近卫统领，现在又想给小璐做近卫统领，一代一代的...
能走到这一步，温蒂的能力、资历、实力都足以担任近卫统领的职责，只是有时候选拔不仅仅是看能力。
我说道：“温蒂之前不是犯过错误吗？最开始不相信你原初精灵的身份，差点都把我关起来了，后来又没守住王城，害死了不少精灵...就这还想当近卫统领？”
虽然温蒂算是‘故人’，但我并不想偏袒她，主要以她对人族的反感，完全不适合做最高指挥统领，万一到时候产生矛盾肯定很麻烦，还是当个普普通通的近卫官就好。
小璐撇撇嘴，说道：“温蒂姐姐其实没那么坏，当时恰好是敏感时期，所以她反应才过激了一些，后来跟着我的时候很听话的。”
我惊讶道：“你居然帮温蒂说话，看来这段时间她和你关系处的不错。”
小璐坦然点头：“是啊，温蒂姐姐其实是个好精灵，对大家都很不错，现在王城的大部分精灵都是支持温蒂姐姐的。”
温蒂对待同族确实很好，温婉善良，心思敏捷，所以在族内声望很高，但她面对人族就变成了冰冷的仇恨。
我沉吟道：“如果温蒂能改掉对人类的反感，确实是最适合近卫统领的人选，但这应该很难做到...对了，另一个叫玫菲尔的精灵怎么样？”
小璐说道：“她实力很强，竞选成绩也很好，但是支持她的精灵很少，不仅是王城和银月城的精灵，连很多外地精灵都不愿意支持她。”
“为什么？难道她的品格很差吗？”
小璐摇了摇头：“因为她是一名混血...姐姐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跟着小璐来到一座庞大的演武场，隔着一段距离，可以看到数千名穿着银色盔甲的精灵士兵整齐排列着，这是圣女远赴天启的三千卫兵。
在三千精灵卫兵前方，有一座高台，高台上伫立着十一个身姿挺拔、气息强大的精灵身影，有法师，有战士，也有游侠和刺客。
其中有两个精灵女子站在最前方，魔力澎湃，彼此对峙。
左边的精灵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身淡金纹路的魔导法师袍，手持法杖，气质尊贵而严肃，正是成熟版·温蒂，这段时间的近卫竞选似乎把她的自信、威严都打出来了。
右边的精灵玫菲尔和温蒂年龄相近，紫色短发，穿着朴素的剑士练功服，右手提着长剑，五官柔和，神情却如刀削般坚毅，虽然不及温蒂那般气度超然，但也不落下风。
最引人注目的是，玫菲尔明明是敏捷剑士的类型，但她纤细身材的胸口处却异常丰盈，弧度夸张而优美，令她整只精灵的姿态像是花朵般盛放开来。
这种澎湃的胸怀，别说在精灵身上，就算在人类女子中也极为少见，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在激烈战斗的时候，应该会很不方便。
“姐姐，你看到了吗？”
我听见小璐的声音，转头看去，发现她一直在盯着我，盯着我注视玫菲尔胸前的目光...
这让我有些尴尬，说道：“看到了什么？”
小璐眨眨眼：“是不是很大？”
确实很大，特别是对于一只精灵来说。
我默默点了下头。
小璐轻哼一声，说道：“这就是我说的原因了，玫菲尔是一名人类男子和森精灵女子诞下的混血精灵，所以包括温蒂姐姐在内，王城的很多精灵都不喜欢她。”
原来如此...一般情况下，精灵们天性骄傲，是不会与外族通婚的，我很快脑补了一个故事，一名天真的森精灵少女被人类诱骗，又或者干脆被人类抓捕成奴隶，强行**，生下一名精灵女孩...最终成了现在的玫菲尔。
这让我忽然想到自己的召唤系导师，同样身材惊人的金发精灵御姐莎莉文，难道她也是一名混血？
不过，无论是两情相悦，还是被拐跑，天生作为混血精灵的玫菲尔是没有错的，王城的精灵们不应该歧视她。
我说道：“小璐，你也不喜欢玫菲尔吗？”
小璐没有回答，而是盯着玫菲尔的胸脯，反问道：“姐姐，你喜欢玫菲尔这样的精灵吗？”
我顺着小璐的目光，看着那美丽的身体曲线，以精灵族的清新窈窕，配上那**挺拔的雪峰，估计大部分人类都很喜欢。
但感受到小璐若有若无的敌视，我还是犹豫了一下，说道：“还行吧，至少我不讨厌她。”
“什么嘛，姐姐你就是喜欢，为什么不坦诚一点？”
小璐低下头，看着自己娇小平滑的弧度，神色沮丧道：“姐姐，你应该不喜欢我这样的吧？”
我没想到她居然在意的是这方面，说道：“当然不，小璐这样的...我也很喜欢。”
“但姐姐肯定更喜欢大的，不然就不会一直盯着玫菲尔的胸看了！你平时都不看我的！”
小璐气鼓鼓的说着，接着又失落说道：“可是想长大真的好难。”
我安慰道：“不用纠结，小璐，我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个。”
“不是很在意，但还是在意的对吧！”
小璐沉默两秒，说道：“我听希尔菲丝姐姐说，经常揉一揉有助于成长...”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拉向自己胸前，目光灼灼说道：“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我也不知道本该讨论近卫统领的事情，为什么忽然会转移到这方面，但理智还是让我扯开了小璐，尴尬道：“我们不能这样。”
“哼，明明昨晚揉得那么开心，姐姐白天就像变了一个精灵一样，果然还是太小了没有兴趣吗...”
小璐小声说着，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诧异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算了！”
小璐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放在自己胸口，认真道：“姐姐，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会努力成长，至少成为像米歇尔姐姐那样...而且别担心，我会自己练习的，不用找别的精灵。”
我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劝小璐，这孩子想太多了。
小璐的思绪渐渐回归现实，看向高台说道：“姐姐你说的对，等下要去人族的天启学院，以温蒂姐姐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做统领，近卫统领的位置还是交给玫菲尔吧。”
549
保护8月19日，精灵大选正式结束。
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和小璐，还有她的女仆、近卫官军队们踏上前往天启学院的旅途。
天色破晓之际，一辆庞大奢华的龙车从王城驶出，城区两侧的精灵居民们夹道欢迎，跟着圣女殿下送别。
所谓龙车，并不是真正的巨龙拉车，只是两头亚龙，因为瓦罗兰的纯种龙族已经很少了，就算有，也不方便让巨龙拉车，会影响路过的城市居民们。
两只八米多高的棕色亚龙一左一右拉着奢华的车厢，在上百万精灵居民们的欢送声中前行，虽然亚龙没有龙威、龙息等能力，但其钢铁般的壮硕身躯和三阶级别的雄厚魔力，自然带着一种不可触犯的强大气势。
玫菲尔带领十名近卫官，骑乘精灵战马在龙车周边护卫，更远处则是三千名精灵军队，经过初步训练，整齐有素地跟在龙车后面，这般强大的武装力量，就算进入魔兽森林，也不用担心有魔兽敢来袭击。
精灵军队们浩浩荡荡地离开王城，穿过核心区结界，来到银月城外的主干道，在计划中，此次行程将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途经北方精灵日耳曼城的大型传送阵，抵达天启学院。
这和小夜前进的费伦城不是一个路线，很不巧，精灵大军出发时间比我和小夜的约定日期早了一天，如果两者继续前进，肯定会错开。
我本想联系小夜，让她在日耳曼城等我，然而她告诉我已经快到目的地了，预计今晚就能抵达银月城，所以，我只能让小璐在银月城多等一天，等小夜到了再走。
好在小璐也不急这一天两天，三千大军直接驻扎在银月城外，在近卫官们的指导下进行军事训练，小璐和我则是进入银月城闲逛。
精灵之森境内，危险程度趋近于零，为了保持低调，龙车自然是留在城外，只有玫菲尔和两名贴身女仆伊薇特、蕾妮跟随。
饶是如此，银月城三大首领的凯瑟琳等精灵也大张旗鼓地远远迎接，包场了银月高塔旁最豪华的酒店，给小璐接风洗尘。
在绿植遍布的街道散步了一会儿，我忽然感觉不对劲，像是忘了什么似的，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阿帕奇没有跟上来！
说好的让他在结界外围等我，怎么我都出来到银月城了，他却没跟过来？
作为半神，在瓦罗兰几乎不用担心安危，就算米歇尔也不可能无声无息间把阿帕奇解决掉，最大的可能，是阿帕奇自己离开了...而作为黑暗之神的眷属，难道纳特斯给他的任务不仅是保护我，还有一些其他针对瓦罗兰的事情？
“小璐，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得先离开一趟。”
事从紧急，我只能先出城去寻找阿帕奇...因为要分开，我提前给阿帕奇留下了雪鹭分身，如果他没扔掉的话，我很快就能找到他。
察觉到我的匆忙，小璐的表情也紧张起来：“什么事啊？姐姐，你要去哪...小璐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一点小事而已，你先和伊薇特她们在街上逛逛，我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半神级别的事情，小璐去了也于事无补，我揉了揉小璐的脑袋，转身走向银月城外。
小璐看着我离开的背影，说道：“玫菲尔统领，你去跟着姐姐，随时保护，千万不要让她出事。”
在她身后，紫色短发，气质凌厉的精灵女剑士说道：“殿下，我最重要的职责是保护您，而您现在身边没有守护者，这种要求，恕玫菲尔不能从命。”
小璐转过身，脸色愠怒道：“我在银月城能有什么事？伊薇特、蕾妮都在我旁边，还有凯瑟琳她们，别废话了，你再不去，以后就不让你跟着我了！”
玫菲尔面无表情道：“殿下您说的有道理，不过除了王城，没有地方是绝对安全的，玫菲尔必须时刻守护在殿下身边。”
小璐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她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让玫菲尔做近卫统领，太死板了，还不如温蒂呢！
正当小璐无奈之际，一个和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玫菲尔统领，你就听璐璐殿下的指示，去保护达茜小姐吧，殿下身边有老身就足够了。”
几只精灵惊异转头，看到一个银簪白发的精灵老奶奶静立街边，似乎刚刚出现，又似乎一直站在那里。
在精灵老奶奶身后，是两名颜值清稚，容貌、装束都极为相似的绿发森精灵。
小璐神色惊喜：“埃莉诺奶奶！蒂娜、蒂丝导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埃莉诺皱纹舒展，微笑道：“女皇陛下对圣女的安危非常看重，所以让老身和蒂娜、蒂丝也藏在暗中，随时保护。”
蒂娜、蒂丝的表情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反而隐隐带着愤懑和生气，因为她们的职责不是像埃莉诺所说的保护璐璐殿下，而是...保护暗精灵达茜。
昨天晚上，她们鼓足勇气向米歇尔禀报了圣女璐璐和暗精灵达茜恋爱的事情，没想到米歇尔似乎并不在意，不仅没有表达反对态度、出面制止，反而要求蒂娜蒂丝跟在璐璐的精灵大军身边，随时保护达茜。
蒂娜蒂丝无法理解女皇的决策，只能将这种保护自定义为‘跟踪、监视’，决定时刻观察达茜和殿下的恋爱进展，一旦出现过火的苗头，就现身制止！
小璐连忙说道：“那太好了，玫菲尔，你快去保护姐姐吧！”
玫菲尔犹豫了一下，她跟埃莉诺等精灵不是很熟，但她知道，这是精灵王城的重要人物，绝不可能背叛，而且，埃莉诺的实力丝毫不亚于自己...
“遵命，璐璐殿下。”
最终，玫菲尔还是听从了璐璐的命令，转身朝达茜消失的方向追去。
三阶巅峰敏捷系精灵剑士的速度非常之快，没花多少力气，在接近银月城西门的位置，玫菲尔追上了达茜。
可正当她准备直接现身时，却见达茜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发现我了？一名二阶巅峰的暗精灵，居然能够发现我？
玫菲尔心神微震，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间，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她眼中的达茜突然消失了！
不仅是脱离了自己的剑目，连三阶巅峰的剑识都无法辨别达茜的行踪，直接丢失了目标。
玫菲尔迅速登上城墙，眺望四周，全力感知周边的魔力波动，却一无所获。
她虚按长剑，在城墙久久伫立，凝视城外。
“殿下，你的这位同伴，可能并不需要我的保护...”
550
阿帕奇的失控我当然不需要玫菲尔保护，不过想甩掉一名三阶巅峰的精灵，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直接使用光明神力，收敛一切魔力波动，以女神态疾速飞离了银月城。
这也是为了更快前往核心区的结界，否则我正常行走，起码两个小时以上才能到达那座环形悬崖。
女神态的速度非常快，大约十余秒后，环形悬崖出现在视野中，我取出雪鹭本体，感知阿帕奇的雪鹭分身位置。
最开始和雪鹭契约时，它的等阶是二阶中位，经过我一年的培养和进阶反馈，雪鹭也成长到了二阶巅峰。
它的能力获得了很大提升，不仅可以分裂出更多的植株分身，还可以对本体和分身之间进行魔力定位，定位权限由雪鹭本体控制。
这意味着我可以轻易找到阿帕奇，但阿帕奇未必能找到我，除非我让雪鹭本体向分身发送我的位置。
当然，以阿帕奇的【真视之眼】，就算没有雪鹭，想找到我也不需要费很大力气。
“雪鹭的定位就在这里。”
金发紫眸的女神形态下，我踏空站在庞大的环形悬崖中央，神识扫向四周。
那株雪白的雪鹭分身在不远处静静悬浮，却没有出现阿帕奇的身影。
“那家伙真的跑了？”
距离开学只剩十天，阿帕奇失踪，没有了真视之眼，我找蔷薇也会很困难。
我脸色微沉，凌空朝雪鹭走去，伸手就要抓住雪鹭分身，忽然察觉一股强烈的暗元素波动。
不，如此强大的魔力层级，是黑暗神力！
幽暗的烟雾从雪鹭周边宁静涌出，带着死寂冰冷的气息，悄然无声，却异常迅速，瞬息之间便弥漫了方圆数公里的范围，还在向外扩散。
我微微一惊，以我目前的实力，倒不害怕这黑暗神力会伤到我，只是担心这股声势会把瓦罗兰的其他强者，乃至米歇尔女皇吸引过来，到时候不好解释。
“光明之六十一，圣光护罩！”
我摊开右掌，五指伸向天空，磅礴的光明神力从掌心扩散，化作一个直径十公里的巨大金色罩子，将所有黑雾锁在其中。
幸好我反应及时，再加上环形悬崖的面积够大，这些散发黑暗神力气息的黑雾才没有逃出掌控，但我不想以女神态和小璐...或者米歇尔遇到，所以还是速战速决。
我右手缓缓握紧，圣光护罩的范围随之缩小，黑雾与光罩接触的部分剧烈消融，发出刺耳的嗤嗤声，却无法逃脱一丝一毫。
渐渐的，直径十公里的巨大光罩变化为不足一公里...还是很大的光罩。
这个范围，足够了。
我闭上眼睛，光明神力无限制地狂暴涌入意识海。
“光明神域，开。”
霎时间，极致的光明笼罩了附近一公里的范围，并与外界形成绝对隔绝。
光明神域内，一切事物、能量皆由我掌控，在我屏蔽之下，除非亲眼站在悬崖边看着，否则就算有核弹在神域里爆炸，米歇尔也感知不到。
漫漫黑雾在光明中飞快磨灭，眨眼间便收缩到了数米范围，最终，凝聚成一个英俊男子的形象...阿帕奇。
此刻的阿帕奇还披着我之前留下的【黑斗篷】，他的双眸一片漆黑，神情寂然平静，仿佛毫无感情的冷漠人偶。
“阿帕奇，能听懂我的话吗？”
我尝试问了一句，对方毫无反应，只是默默站在无限光明中央，被光明神域死死压制着。
他现在的貌似没有主观意识，就好像被之前被约书亚控制成傀儡的时候一样。
约书亚所控制的傀儡·阿帕奇，是沉寂了他的本体意识，以精神力强行操控，而纳特斯是以黑暗神力塑造出黑暗眷属的意识，使其听命于黑暗，两者完全不同。
我放松了一瞬的神域压制，阿帕奇便再次化作黑雾，无意识地朝四周扩散。
果然...之前的黑雾并非阿帕奇想要攻击我，只是他没有主观意识，无法控制身体了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黑暗之神那边出了一些问题？
我升起一丝疑惑，但动作未停，转念间神域再次压制，将溢散的黑雾化作阿帕奇人形。
不管怎么说，这似乎是个好机会，我之前就想尝试把阿帕奇改造成光明眷属了，现在黑暗之神对他的控制出了问题，应该可以尝试一下...
“黑暗神力，抹除！”
我轻喝一声，如言出法随，光明神域中一切的暗元素，包括阿帕奇身上的黑暗神力飞快消失，被无垠的光元素填满。
毕竟阿帕奇只是一名眷属，哪怕身上蕴藏的黑暗神力再多，也只是‘无根之水’，不可能与我无穷的光明神力抗衡。
失去黑暗神力的阿帕奇神情依旧平静，眼神漠然，只是眸中不再发出黑光，变回了最初深蓝的颜色。
但问题是，我只知道抹消黑暗神力，却不知道如何将阿帕奇改造成光明眷属...
我试着向阿帕奇的躯体内灌注光明神力，随着神力增多，阿帕奇的脸色浮现痛苦，表情逐渐狰狞，明显无法承载神力，却丝毫没有转化成眷属的迹象。
神域之内，阿帕奇毫无反抗之力，任由我摆布，但我折腾了两分多钟，只是将阿帕奇弄得半死不活，无论是光明神力，还是我的神识力，都做不到转化阿帕奇。
怎么办...难办了啊。
我抹消了黑暗之神的控制，自己却做不到控制阿帕奇，这样下去，万一他本体意识觉醒就麻烦了。
时间已经流逝了三分多钟，为防万一，我中断光明神域，解除对阿帕奇的压制，在旁边静静观察他的反应。
最差的情况，无非是他变回那个虚伪的虚空君主·阿帕奇，那我就以光明神域直接将他杀死！哪怕失去真视之眼寻找蔷薇的机会也在所不惜！
我做好心理准备，等待十余秒，阿帕奇的瞳孔忽然闪烁幽光，一股宁静、深沉的黑暗神力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在我感知中，阿帕奇又变回了黑暗眷属的状态。
刚才那波操作，居然没能抹消黑暗之神对他的控制？
551
万化的缺陷我微微皱眉，看来神明眷属的改造并不仅仅依赖神力，而且一旦完成，很难解除眷属身份，至少现在的我没什么办法。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真是很有道理，无论是最初级魔力架构的元素魔法，还是最顶级神力操作的神域眷属法则，都需要足够的知识才能运用，我现在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阿帕奇，能听懂人话了吗？”
我用瓦罗兰通用语再次询问，磨灭一次黑暗神力后，阿帕奇的状态有所好转，黑瞳中多了几分生气。
他呆呆地点了点头，用尤克特语说道：“能听懂，抱歉...刚才我好像睡着了。”
总归不是最坏情况，我不必强杀一位可以作为下属力量的半神了...
我松了口气，说道：“别用尤克特语说话，我不是给你通用语的书籍了吗？”
阿帕奇沉默两秒，从怀里掏出一本大书，翻开观看，同时给我传了个意念：“还没学。”
三天了还没学，难道从我进入核心区王城开始，阿帕奇就一直处于无意识的黑雾状态？
我沉声道：“现在就别学了，先告诉我，你守在这里三天有没有发现什么？”
阿帕奇明显呆滞了一下：“三天？”
他神情疑惑，意念传输道：“我没有发现什么，在我印象里，你只离开了两个小时。”
看来他确实是‘睡’了三天三夜。
阿帕奇对刚才的黑雾毫无印象，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失控，现在又恢复正常了。
携带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出事的危险存在，实在让人难以放心，但直接杀死又太过可惜，我还要利用他的能力...
我想了想，说道：“阿帕奇，从现在开始，你少去人口密集的城镇村庄，并且和我保持十公里以上的距离，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只有当我联系你的时候，才可以到我身边，明白吗？”
阿帕奇不明白为何要设定这些要求，他隐约感觉自己可能出了问题，但还是默默点头。
事情基本解决，是时候寻找蔷薇了。
我飞向环形悬崖边界，断开神力链接，变回银发紫眸暗精灵达茜的样子，然后取出魔讯机。
“把蔷薇现在的位置投影给我。”
阿帕奇遵从地使用心灵法则，片刻后，魔讯机的屏幕渐渐亮起。
又是那座灰色的古堡。
好消息是，古堡之内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燃着明灭的烛火，散发出点点光亮。
借助光亮可以看出，古堡内部并不古老，而像是高大宽敞的别墅，地板是瓷质的，楼梯厅房四通八达，只是所有房间的魔法吊灯和墙壁上的壁灯都没有点亮，全靠那些深红的蜡烛照明。
蔷薇肯定在古堡里，她在哪呢？
屏幕视角穿过一条条走廊，在昏暗的古堡内不停转换。
忽然，屏幕中闪过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廊道里行走。
我心中一跳，连忙让画面转到人影正面，看到一名十五六岁，穿着白色婚纱，瞳孔深红，脸庞毫无血色的女孩...
她的脸蛋很漂亮，但惨白的肤色实在吓人，我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她。
这应该不是蔷薇吧...
我思考着，视角跟着婚纱女孩前进，很快又遇到一名穿着白色婚纱的少女，除了容貌不同，两者的年龄、气质、瞳孔颜色都一模一样。
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
直至看到第十位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我渐渐明悟，蔷薇作为血族始祖，这些少女可能都是听命于她的眷族...都是吸血鬼。
看到吸血鬼少女越来越多，我有种预感，快要接近蔷薇了。
果然，视角再次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前方出现一座昏暗的宫殿。
殿宇最上方，血玉般的王座前，静静凝立着一位穿着血红色的丝质长袍，很美的少女。
我瞬间认出，她就是蔷薇。
烛光映衬出她优雅且俊美的五官，照亮她宁静而美丽的眉眼，明明处于昏暗阴森的血族宫殿内，但那双一向深邃的猩红瞳孔，却闪着点点银光，散发出一种圣洁、超然的气息。
这双闪着银光的红眸很美，却无情无绪，仿若没有灵魂。
血红色的长袍微微颤动，就像清晨承载了太多露珠的清艳红花...
忽然，有人撕扯了花瓣，血红长袍各处出现无数裂口，有鲜艳的血水从中渗出。
我心中一惊，看到蔷薇眸光微淡，脸色苍白，似乎在进行某种尝试。
嗤嗤的裂响不断传出，她肩膀处、胸口处、腹部、手臂、大腿的红衣瞬间撕裂，丝布散落，露出白皙的肌肤...鲜血淋漓。
露出的肌肤绽开明显的割裂伤口，但伤口深处又散发着神圣的银光，极致的美丽在圣洁与恐怖之间，很是诱人。
那些银光化作丝线，美妙地弹起，曼妙地飞舞，轻轻柔柔地缠绕在纯洁的躯体之间，荧光闪耀。
此刻的蔷薇，浑身血污，半裸而立，看似狼狈，实际却是极美。
血水从她的绝美的身体中淌落，落在她的脚下，流进宫殿石板的缝隙里。
那些缝隙渐渐被血水填满，形成复杂的，仿佛古老魔法阵图般的纹路，发出清亮的银光。
然后，银光从缝隙中飞出，形成一道道银鸟般的符文，环绕宫殿，将蔷薇的身躯照耀得无比圣洁。
我看不懂这些银色符文的高妙原理，却能感知到这些银鸟，与我给蔷薇的银色【生命神格】有关...
蔷薇的心灵法则【万化】是一种极强的能力，能够改变自己形象，自创人格，最强大的是，只要她拥有、消耗对方血液，便能【万化】对方的一切，不管是记忆、外貌、实力，甚至是对方的心灵法则。
但【万化】也有一个隐蔽的缺陷，即：蔷薇无法【万化】自己。
她可以在获得塞缪尔血液后，使用【幻境】陪伊芙玩耍，也可以用塞缪尔虚空君主的权限，打开虚空之腔追踪到虚空大陆，还可以直接用邓伦血液使出灵魂操控，将邓伦淹没在小巷里...
但是，当她万化成对方后，万化态·蔷薇的血液是无法使用的。
不然，蔷薇就可以无限制地制造出塞缪尔的血液，那样她的心灵法则便几乎没有限制了。
很早之前，蔷薇就在古堡储存了自己全盛时期的血液，可惜，由于【万化】的限制，她并不能直接从血液中获取自己的记忆、人格，只能通过仪式魔法尝试唤回。
552
黑夜与曙光如飞鸟一般的银色符文在空中清澈闪耀，我观察了几分钟，虽然不知蔷薇能否成功，但很显然，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
先确定蔷薇的位置吧。
魔讯机视角缓缓拉远，离开宫殿，离开古堡，画面中浮现一座临湖而建的山庄，但我并不知道这是在哪，只能继续拉远。
瓦罗兰的面积实在太大了，直到我把地图缩小到1:1000万的时候，才从地貌大致看出，蔷薇的位置在瓦罗兰东南，跟我目前大陆西面的精灵之森相差甚远。
最好的方法，是先回到大陆中央的天启学院，再继续向东寻找蔷薇。
我确定了基本思路，吩咐阿帕奇在十公里外跟着，独自朝银月城返回。
来时匆匆忙忙，只用了十几秒女神态就抵达环形悬崖，但返程就麻烦了许多，常态的我速度一般，用了两个多小时，中午时分才看到银月城西门。
西城门不远处，小璐的三千名精灵军队驻扎成一片营地，其内炊烟袅袅，显然是休息时间，开始吃午饭了。
精灵族和人族、矮人等等都是杂食生物，但精灵们很少吃肉，不是不能吃，而是不喜欢。
虽然豺狼虎豹之类的魔兽都是精灵族的食谱范围，但除非必要，精灵们不会烧烤吃它们，只有少数血精灵族裔喜欢吃肉，大多数精灵更习惯于吃水果，精灵族、精灵之森本身就是瓦罗兰最大的水果种植业。
我靠近营地观察了一下，精灵士兵们的食物大都是水果面包，再配一杯热果汁，还有一些水果饼干、麦粥巧克力什么的。
紫发的精灵统领，玫菲尔站在营地外侧，端着一杯橙色的果汁朝我问道：“达茜小姐，要来一杯吗？”
她没跟在小璐身边，似乎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
我微微一笑：“好啊，我正想尝尝你们的伙食，有哪些好吃的都拿出来让我看看。”
我跟着玫菲尔走进营地，在大锅旁挑了一块形状好看的面包和一杯紫红色的果汁，闻了闻，一种很浓郁的甜香。
对于甜食，我算不上喜欢，特别是比较腻的种类，但尝了一口后，意外发现这东西比想象中清爽的多，属于高热量且口感不错的类型。
“达茜小姐，你刚才是去哪里办事了？”
玫菲尔看着摘下面罩，优雅撕扯着面包，小口小口品尝的暗精灵，感觉虽然肤色有所差异，但稍微认真看去，对方真是漂亮到无以复加，难怪圣女殿下对她如此看重。
“我之前想起有事情忘记处理了，所以回核心区处理了一下。”
我知道这位近卫统领对于跟踪失败耿耿于怀，继续道：“因为事情匆忙，回去的时候用了一种暗夜精灵加速的秘法，没来得及跟你解释。”
这显然纯属瞎编，不过玫菲尔也没多问，而是赞道：“两个小时就能从核心区往返一趟，达茜小姐的速度真是很快，就算我亲自奔波，最多也只能这样了。”
“哪里哪里，玫菲尔统领要是来回跑，肯定用不了两个小时，估计一个小时就足够了。”
我感觉玫菲尔貌似想跟我处好关系，于是就跟她商业互吹了一波，一顿饭就在这融洽的气氛中度过。
精灵军队的吃饭、休息时间很短，加上午休总共也就二十分钟，下午时分，近卫官们继续开始士兵们的日常训练。
毕竟这是保护圣女的专属护卫军，全员至少都有二阶水准，从建立之初就立下目标，必须训练成精灵族最优秀的一支精锐。
八月盛夏，烈阳酷暑，我和玫菲尔捧着冰果汁，站在荫凉的大树树枝间，看着三千精灵士兵们疾速列阵奔跑、高强度练习了几个小时的越野、劈砍、射箭、闪避、防御，中途完全不允许休息。
若是普通人类进行这种严苛的训练，早就遭不住了，即便是二阶以上体质优秀的精灵们，肯定也颇为辛苦。
真是不容易，连天资超凡的精灵们都这样努力地逼迫自己进步，而我拥有这么好的条件，却天天咸鱼，被动等待着自然冥想进阶...
我忽然感到一丝惭愧和羞耻，于是从大树跳下，走进火炉般的阳光照射之内。
然而，被大火球炙烤了几秒后，我又乖乖跳回了树底。
天气真热啊！
作为一名魔法师，就算身体很强，不用担心晒黑累倒什么的，也没有必要跟战士一样费劲体力地训练...而且，像我无时不刻地进行冥想，应该也算是一名努力的魔法师了吧？
我默默安慰了自己两句，果断放弃了晒太阳的想法，加持好轻身术、迅身术，又从戒指里取出一把漂亮的太阳伞，撑在头顶，轻盈地朝银月城内走去。
进城后的温度明显降低很多，微风轻拂，花草树木随风摇曳，带来凉爽的气息。
我收起伞，取出雪鹭本体，定位小夜和小璐的位置，发现小夜已经很接近了，以她的速度，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就能抵达银月城，至于小璐，正在凯瑟琳准备的豪华酒店里。
所谓的豪华酒店，其实是一座豪华的大树屋，以一棵千米之高的巨大榕树作为主体，四棵水杉交叉环绕周边，一间间精巧华丽的小屋就蜷缩在这些树的树干上。
晚霞铺满树屋，我顺着专门给精灵准备的藤蔓阶梯，轻快攀爬到四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趴在窗边的可爱身影。
漂亮的霞光飞着，小璐撑着下巴，脑袋微微昂起，有些无聊地望着窗外，清冷的银发、纯净到透明的脸颊安静地沐浴在霞光里，令她整只精灵氤氲在极美的光影之中，如梦似幻。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就有了形状。
如黎明盛开的花朵，亦如此刻趴在窗边的精灵小璐。
很快，小璐听到声音，转头，澄澈的银色眼眸闪过惊喜的光芒。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于耳畔，这一瞬，我产生了刹那的恍惚，仿佛我回的并非临时落脚的酒店，而是回了家。
“嗯，我回来了。”
我唇角翘起，张开双手，小璐蹬蹬蹬地扑进我怀里，蹭来蹭去，只是半天不见，她就好像隔了很久，很是想念一样。
“十六夜姐姐快到了吧，今天我们就不赶路了，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走，小璐已经给十六夜姐姐准备好房间了...”
小璐开心地说着，拉着我参观对面的树屋，和小璐房间的布局相似，清新而整洁。
“姐姐，你今晚是和我一起睡，还是和十六夜姐姐一起睡？又或者...带上小璐，我们三个一起睡？”
小璐倾斜着腰身，微微仰头询问，其实她只比我矮一点，但总习惯把自己放在稍低的高度。
我想了想，反问道：“为什么我不能自己睡呢？”
姐姐自己睡也太浪费了...
小璐心想着，说道：“我只要了两个房间，听说姐姐在学院都是和十六夜姐姐一起睡的，你们这么久不见，肯定比较想念，所以就算把你让给十六夜姐姐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我忽然感觉不对：“我和小夜在学院都是一起睡？谁告诉你的？”
“姐姐你自己啊。”
小璐很无辜的说道：“你前天晚上亲口告诉我的！”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我印象中，每晚闻到小璐身上的果酒香气都会有些晕眩，很快就熟睡了才对。
不过睡觉的事情有些尴尬，不能深聊，而且小璐还比较纯洁，不懂细节，说多了会带坏她的。
我做出深思的样子，说道：“姐姐和小夜确实很久没见了，有些事情需要交流一下，所以今晚应该是和小夜一起睡。”
小璐眨了眨纯真的眼睛：“那小璐能一起吗？”
“这个，现在不太方便，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吧。”
......
与此同时，虚空大陆。
黑夜吞没了一切，天地森然，万物死寂。
自从【黑暗神域】笼罩整座大陆，这个位面几乎没有出现过光亮。
没有星光，也没有月色，除了深沉的暗元素以外，六系元素尽皆沉寂，四阶圣魔导师以下，连光、火、雷等元素都无法感应，更无法发出光芒。
沙漠中，无数虚空生物蜷缩在黑夜里，已经快要忘记这片大陆的样子，忘记沙漠的银色，连苍白荒凉的印象都逐渐远去，只有宁静的黑暗永远伴随。
当然，这并非绝对，整个虚空大陆还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有陷入宁静与黑暗，反而有无尽的雷霆暴风震动天地。
这里是虚空大陆最东方。
一只身高三万多米，头顶带刺犄角，背后一对黑色狰狞骨翼，尾巴如钢铁黑刃般的虚空生物，伫立在无穷深红、深紫的雷霆之间。
他漠然悬空，四阶巅峰的强大气息毫不掩饰，任由漫天雷霆轰击在身上，手中一柄黑红的骨刃巨剑，随手劈出，便是山崩海啸之景。
虚空第二君主，剑魔，贝斯特。
在贝斯特面前，是一个渺小的，黑发褐瞳，颇具书卷气的男子虚影。
论体积，虚影不及贝斯特的万分之一，但祂只是站在那里，气势便如天穹、如神明一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朝着贝斯特压迫过去。
笼罩整片大陆的黑夜也朝着贝斯特压去。
贝斯特斩出一剑。
璀璨而深刻的暗红剑痕划破夜空，大气乃至空间都被撕裂，幽暗的天穹背景中显现数万道恐怖的高能湍流，似要破灭一切。
东大陆的无数雪海掀起巨浪、地面无数山川倒塌。
暗红剑痕之下，空间疯狂扭曲，黑夜破碎出无数幽暗至极的空间裂缝，被这一剑斩得不停向后，不停离开地面，向着大气层退去，似要退回到同样黑暗的宇宙里。
这一刻，无数黑暗的眷属闭了一下眼睛，包括远在瓦罗兰的阿帕奇，仿佛陷入沉睡。
然而，黑夜始终没有破碎，也没有真正消退，只有那些恐怖的高能湍流和扭曲的空间裂缝逐渐平歇，仿佛失去了一切能量。
剑痕渐隐，黑夜重新睁眼。
“你能坚持到几时呢？”
黑暗之神虚影摇头道：“热烈总会消沉，唯有宁静永恒，贝斯特，与其浪费时间做垂死挣扎，不如顺服本神，归于永恒黑暗。”
贝斯特没有回答，更没有考虑，躯体上猩红岩浆般的裂痕亮起红光，汇聚于骨剑剑身，再次斩出一剑。
黑夜再退，虚空大陆再次动荡。
大陆中央，黑暗神宫内。
黑暗之神·纳特斯端坐于大殿首位的黑暗神座上，叹道：“塞缪尔，你们虚空大陆的半神都是白痴吗，听不懂本神的话？”
温和的声音从遥远世界响起：“并不，只是贝斯特君主的思路比较特别，他不会恭顺于任何事物，哪怕是黑暗。”
纳特斯询问道：“你也如此吗？”
塞缪尔自嘲般轻笑道：“我没有贝斯特那么固执，我迟早会归于黑暗，亦或者黑暗归于我...只是作为虚空大陆的君主，我需要拖延一下您的时间。”
虚空第一、第二君主不约而同地选择配合，一者困住本体，一者阻拦分身，成功拖住了黑暗之神的神域笼罩进程，阻止了虚空位面的黑暗神国化。
纳特斯神情宁静，再次问道：“你能坚持到几时呢？”
隔着遥远时空的塞缪尔声音缥缈，回荡在黑暗神宫：“夜色难免黑凉，前行必有曙光。”
第九卷《虚空之灾篇》结束，第十卷《晨曦之光篇》开始。
第九卷总结按照惯例总结一下。
第九卷从天启之战开始，到虚空大陆黑暗结束，跨度稍微有点长，是本书目前字数最长的一卷。
总体来说，剧情与规划中相差不大，各类心灵法则逐渐揭晓，浮现了几个中期BOSS，没出太大的问题。
比较明显的缺陷，一个是天启之战有些地方的叙述太过冗长，观感不佳，另一个是虚渊部分，蔷薇的行动、虚渊的情况没有提前写大纲，准备不够充分，来回决策了几次剧情发展，写的有些乱，有点崩。
当然，最大的失败是更新速度没提上来，这一点纯属我太懒，希望下一卷能有所改观。
至于优点...很难说。
感情描写向来是我的弱项，果真写的不是很好，剧情发展稍有进步，但也有之前说的缺陷，只能说没崩，唯一感觉尚可的是战斗描写，以及法则、神域等战力体系的开发，大约过了及格线，却也不算出色。
总体自我评价，第九卷最初试图超神，奈何发挥稳定，我菜的依旧。
不过很显然的，有时我精心准备的情节，未必能写的好，而我灵机一动随意发挥的内容，看起来反倒还不错，或许不仅是我自己的感觉，有的读者也会这样觉得。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观感总是因人而异，说不定有读者觉得写的还行呢？
如果有读者恰巧看到这里，可以给第九卷打个分，说一下哪里不好，哪里尚可，让我知道自己有多菜。
大约就这样罢，总结完毕！
第十卷，晨曦之光，让伊芙的主场开始。
第十卷
晨曦之光null
553
月光与森林银月城，东城门。
傍晚，银月初升，灯火阑珊。
和女朋友重逢的感觉真爽！
我看着黑发红眸那熟悉的少女脸庞，心中多日以来的忧郁一扫而空，仿佛黑蒙蒙的天空都明亮起来。
小夜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白衬衫黑外套，如月光般清雅高华，又透着体贴温柔，只是原本清爽的黑短发有些长了，被红色发带束在肩头，腰间也不再是孤零零的黑色短剑，而是夜骐和一柄深红色的长剑。
我听她说过，这柄红色长剑就是天启四神器之一的【杀戮】。
许久未见，见到最喜欢的女朋友，我高兴地抱了她一分钟才起来，然后盯着她腰间的红剑，好奇道：“小夜，我想知道末日神器是什么样的，你可以把【杀戮】**让我看看吗？”
“不可以。”
十六夜左手按住红剑剑柄，声音温润，态度却异常坚决。
这不是个假的小夜吧，居然这么直接地拒绝我，而且，她似乎太淡定了一点，见到我都不激动？
我抬头看向小夜的表情，才发现，她正眼神淡淡地看着我身后，清冷的红眸隐约闪着寒光。
而我身后，正是银发银眸、盛装出行的精灵圣女，小璐。
身为原初精灵，对情感、气氛的感知非常敏锐，更何况这个时刻，别说小璐了，随便来个人都能从十六夜的眼神中察觉到...敌意。
小璐愣了一下，小脸浮现一丝错愕，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璐，奇怪道：“这是小璐啊，上次我们救的那只小精灵，小夜，你肯定记得她吧？”
“记得。”
十六夜看向我，问道：“我们是要和她一起返回天启学院吗？”
我嗯了一声：“小璐今年也要去天启学院上学，她带了三千多的精灵护卫队，会从北边的日耳曼城集体传送，正好大家目的地一致，所以就一起回去。”
十六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感觉她的态度有些奇怪，貌似对小璐有意见，是不想和小璐一起回去吗？
这怪异的气氛让我感到不适，我牵住小夜的手，说道：“小璐已经给你准备好房间了，我们在银月城休息一晚，等会再讨论回去的事。”
说完，我拽着小夜快步走向银月城，前往那间树屋。
小璐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落寞，默默跟在两人身后，而小璐后面，则是她的近卫统领玫菲尔，以及贴身女仆伊薇特和蕾妮。
更远处，蒂娜蒂丝站在精灵老奶奶埃莉诺旁边，望着这一幕。
蒂丝眼神担忧，小声道：“圣女殿下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蒂娜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这个达茜不是什么好精灵，看这样子，除了殿下之外，她居然还在外面和一个人类女子谈恋爱，圣女殿下终于能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后方的精灵们窃窃私语，三个当事人却是一路无话，很快来到树屋酒店。
“小夜，晚饭还没吃吧，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不用，我不饿。”
十六夜摇头拒绝，径直走进自己房间。
我看着虚掩的房门，首次感到多个女朋友的苦恼。
难道小夜和小璐都没法好好相处吗？那如果再加上艾米、蔷薇...岂不是更乱？
小璐在我身后怂恿道：“姐姐，十六夜姐姐好像生气了，你快进去看看她呀，说几句好听的让她开心点。”
我犹豫两秒，以小夜的性格，对我一向非常宽容，从来没跟我生气过，以至于我从没练习过哄女孩子开心的技巧...一直都是小夜主动哄我玩的。
“小璐，晚饭就不用等我们了，你和玫菲尔她们一起吃吧，明早在楼下会和，我先进去了。”
我嘱咐小璐两句，推开半掩的十六夜房门。
小璐站在门外，看着姐姐走进十六夜姐姐的房间，看着门扉被关紧、锁死。
她像小孩子一样咬住食指，银眸露出思索，久久未动。
树屋内，灯未开，房间幽暗。
十六夜站在窗边，清冷的脸庞反射着浅淡的月华，看着窗外。
我走到十六夜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窗户正对着一棵水杉树的树冠，几只小麻雀在魔法灯缆上蹦蹦跳跳，偶尔还转动鸟头看着我和小夜。
“小夜，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
听到背后少女的声音，十六夜摇了摇头，依旧看着窗外：“没有，终于见到你，我心里很高兴。”
我看着她的脸：“但是除了见到我的第一面，到现在都没有笑过。”
十六夜唇角翘了一下，重归平静。
“现在笑了。”
我按住她的嘴唇：“你这种假笑，还不如不笑。”
十六夜瞥了我一眼，又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小夜摆脱不开心的状态，但我大概能猜到她不开心的原因。
我直率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璐？”
十六夜沉默两秒，说道：“没有，小璐很可爱，我不讨厌她。”
“你犹豫了...小夜，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抓住十六夜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掰了过来，直视她鲜红的眼眸。
十六夜神情平静，没有抵抗，顺着力道，也看着对方的紫眸。
月光清浅，气氛宁静，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鲜红与深紫，两双如朝露般清澈动人的眼睛，彼此对视。
她真的好漂亮，让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吻住...
两人的脑海居然不约而同的浮现了相同的一句话，而尴尬的是，作为‘灵魂伴侣’，在这种近距离的对视下，是能够感应到对方想法的。
十六夜依旧维持着那副清冷的表情，我却能察觉到她的情绪在悄悄变化。
我微微一笑，闭上眼浅浅吻了一下小夜的嘴唇，体会了一下久违的温软触觉，靠近她耳畔问道：“小夜，你为什么不喜欢小璐？”
十六夜再一次沉默，许久，她轻声说道：“我不是不喜欢小璐，我只是...不喜欢她跟你在一起。”
真不愧是天才剑士，小夜的感知太敏锐了，我才刚有和小璐谈恋爱的想法，就被她轻易发现。
无论是小夜还是小璐，都不是寻常女子，按理说，这种女朋友能得到一个就是极幸运的事，我两个都想要，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但是，我真的都很想要啊...
我想了想，说道：“小夜，你没办法接受小璐吗？”
十六夜没有回答，她继续看向窗外的麻雀，平静道：“上一次离开精灵之森的时候，我就看出小璐对你有想法，但那个时候，你对小璐只是当成妹妹，而我...也没想过当你女朋友。”
我抱紧她说道：“但是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这是既定事实！”
十六夜轻嗯一声，认真道：“那你愿意为了女朋友，放弃这片森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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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睡与早餐我缓缓松开小夜，后退一步，看着她的脸：“必须要选择一个吗？”
所谓的森林，显然是指精灵小璐，但其实不止如此，也代表着蔷薇、艾米、索菲亚等等，除了小夜以外的所有少女。
对我来说，第一个女朋友小夜是最重要的，相处时间最长，经历过最多的生死患难和喜乐悲伤，一起上学，一起睡觉，情侣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做了，甚至可以把对方看得重过自己生命。
如果让我只能选择一个伴侣，我肯定会选小夜...但这样突然的选择，我很难下决断。
十六夜静静看着我，说道：“你在犹豫，伊芙，这个问题很难吗？”
我避开她的视线，语气苦涩说道：“确实很不容易。”
十六夜轻叹一声。
她上前一步，主动拥抱着我，轻声道：“连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都得思考这么久，看来是个很难的问题。”
我感受着她的体温，心乱如麻，几次想反抱住她，把‘我只喜欢小夜’说出来，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毕竟，三天之前，我才跟小璐拉勾约定过，永远不会分开，为了约定，她连最喜欢的酒都放弃了...
毕竟，虚渊沙漠上，蔷薇为我跨越位面，为我赴城，为我而死的时候，我保证过给她一次喜欢的机会...
甚至于在东光明神殿的时候，艾米就将一切奉献给我的神格封印，我还跟索菲亚姐姐说过，总有一天，会去威尔国提亲娶她...
如果我答应小夜，相当于抛弃了以前说过的、做过的所有承诺。
这无疑是很难的抉择。
十六夜安静等待了一分钟，说道：“伊芙，你需要一些时间思考吗？”
我其实不想思考，我想跟小夜说，我已经放不下小璐她们，但是，我又担心这样说的话，小夜会跟我生气，会直接离开我，这同样是我无法接受的。
十六夜察觉到我的纠结，她忽然贴近我的脸，开始细腻地亲吻。
她的唇轻轻落在我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吻住嘴唇，小心地添加压力。
一种柔软饱满，富有弹性的触觉回馈着，仿佛绵绵的糖果，异常莹润香甜。
厮磨片刻，两人的身体逐渐软了起来。
青竹的香气萦绕着，一双白嫩修长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脖子，树屋里响起若有似无的娇哼。
我忘记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地抱住小夜，双手在她的背后游离。
十六夜也做着同样的事情，在她朝思暮想的柔软身体上。
月光下，一件件衣衫轻盈落地。
直至我快要站不住了，搂住小夜的脖颈，靠住她的身子。
十六夜终于笑了一下，眼神很明亮。
她环过纤细的腰肢，将我拦腰抱起，从窗前离开，放在树屋的大床上。
“别太纠结，伊芙，顺从你的本心吧。”
我听见她这样说了一句，但在肌肤全面接触的强烈快·感中，思绪就像添加了迷·幻魔药一样，来不及思考意思。
很快，树屋的窗帘被小夜用剑识拉上了，屋内骤暗，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惹人遐思的轻吟声。
一群麻雀站在树屋窗外，认真记笔记：人类情侣的显性特征是——屋子很大，但她们要贴在一起。
......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小夜已经不在床上。
树屋的窗帘还拉着，光线有些昏暗，地上散乱的衣物都已被收拾起来。
白皙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左手空间戒指蓝光微闪，魔讯机出现在手中。
我看了眼时间，清晨5:50，小夜应该开始修行了。
夏天恒温器的房间有些清凉，腰间略感酸软，我扶着腰从床上站起，取出一套新的衣物，由下而上的换下，然后快速梳洗，拉开窗帘，时间刚好六点整。
收拾完毕，我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间，试着推了一下对面的房门，小璐的屋子直接打开了，同样也没有人影。
小璐这孩子一向喜欢睡懒觉的，虽说不会很晚，但一般也得睡到七八点以后，今天居然早起了。
我颇感意外地走到藤蔓楼梯处，向下眺望，看到十六夜果然在树下练剑。
至于小璐，正蹲在她旁边围观？
原初精灵的感知很厉害，我视线刚落在小璐身上，就被她发现了，朝着树枝挥舞小手：“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小璐，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沿着藤蔓跃下，听见小璐说道：“因为昨晚没和姐姐一起睡，所以小璐很早就睡着，自然也就早起啦！”
啊这...小璐居然直接暴露了我和她一起睡的事情！
我脸色微僵，忐忑地看向小夜，发现她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舞动着夜骐剑，连动作都没有受到一丝干扰。
“我和小璐睡觉就只是睡觉，什么也没做。”
我小声地解释了一句，却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都怪小璐，什么叫‘不和我睡就能早起了’，这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好在小夜似乎没多想，只是淡定地看了我一眼：“起来了，那我们吃饭吧，吃完饭就可以出发了。”
她收起夜骐剑，率先朝树屋酒店的一楼走去。
嗯？小夜这是默认和小璐一起回去了？
昨晚我和小夜在床上‘交流’了很久，却没有商讨路线，我原以为她不想和小璐一起，没想到突然这么好说话。
我看着小夜的背影，又和小璐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树屋的一楼就是餐厅，有小璐在，各种水果菜品早早就准备齐全，恰巧我昨天没吃晚饭，闻到美味的饭香，饥饿感油然而生，满足地大吃起来。
“姐姐，尝尝这个椰奶虾，据说是银月城人族菜谱中最受欢迎的一道菜，还有这个奶酪蛋挞和薯条脆皮饼也不错，精灵和人族的小朋友都很喜欢...”
小璐不停往我碗里放菜，而餐桌的很多菜品都是面向人族，显然是小璐提前吩咐准备的。
“十六夜姐姐，要不要试试这个调味虎排，听说有助于斗气运转，你练剑那么辛苦，肯定要多吃点肉补充力气。”
小璐叉着一片魔兽肉悬在半空，却不敢直接放她碗里，只是眼神期冀地看着十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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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喜欢“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夹菜。”
十六夜拒绝一句，右手却是动了动，精准叉过那块魔兽肉，说道：“小璐你接下来自己吃就好。”
小璐哦了一声，收回叉子，专心吃饭。
她俩的表面关系似乎还行，是不是说明能够逐渐接纳对方呢？
我默默想着，扒完了碗里的饭菜，小夜她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早晨六点半，一行人离开树屋酒店。
玫菲尔、伊薇特等作为圣女侍卫的精灵们，都被要求必须比小璐起得早，至于三千精灵大军更是在五点之前就得醒来，此刻已经整备完毕，在银月城北门等待。
银月城主干道上，小璐气势满满地大喊道：“好，时间差不多了，我宣布正式出发！目标，天启学院！”
得知圣女今日离开，许许多多的精灵居民们从屋子里跑出来，簇拥着给小璐送行，递上鲜花、水果什么的，小璐和玫菲尔等精灵边收边走，在欢送的气氛中一路到达银月城北门。
但进入军队中心时，却产生一个小小的分歧。
车道上，两头亚龙拉着一架庞大的车辇静静等候，小璐敏捷地跳上车厢，掀开帘子，转头看向我和十六夜：“两位姐姐，上来吧。”
十六夜端详了一秒龙车，摇头道：“车上不方便修行，我有训练任务，就和军队一起步行前进吧。”
小璐点点头，目光转向我。
十六夜也转头看我：“伊芙，你要上车吗？”
我感觉自己又面临一个选择，是跟着小璐上车，还是和小夜一起步行前进？
坦白说，军队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加持上轻身术之后，我随便走走就能跟上，但在车上躺着肯定比在路上行走更舒服...
只是，上车就等于把小夜丢下了，以前没有交通工具的时候，我都是和小夜一起行走，一起加持轻身术的。
我想了想，说道：“小夜，我和你一起走吧。”
听到这个回答，小璐的银眸闪过明显的失落，暗暗握紧了小拳头，独自走进车厢。
我一直在观察小夜，没注意小璐的反应，倒是十六夜发现了这一点。
她鲜红的剑目凝视着龙车，仿佛能看车厢帘幕。
十六夜凝视数秒，转头说道：“伊芙，你不一定非要在我身边，跟从你自己的想法就好。”
我想起昨晚小夜也说过类似的话，这是她第二次说了。
我奇怪问道：“为什么这样说？我就想一直在你身边啊。”
“如果在我身边不如离开来的轻松，为什么不离开呢？”
十六夜看着银发少女的眼睛，问道：“是因为责任？还是贪心？”
我微微低头避开视线，小夜说的不错，确实是因为贪心，但这不是个好品质，我也不敢直白跟小夜说出来。
庞大的龙车缓缓启程，精灵大军随之前进。
十六夜心里轻叹一声，越过我，跟着军队向前走去。
忽然，她的手被抓住了。
一个坚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不是责任和贪心什么的，是因为喜欢！”
十六夜回头，看到银发少女不闪不避地注视着自己，认真道：“因为我喜欢小夜！”
十六夜唇角翘起，语气缓和，声音柔和地问道：“但是你也喜欢小璐，对吗？”
当着女朋友的面说喜欢其他人什么的，这真是个死亡问题，但小夜的温柔态度给了我莫名的勇气。
我点了下头：“对，我也喜欢小璐！”
这一刻，我从心灵通感中察觉到小夜一种很灰暗、很复杂的情绪，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沮丧，没有失落，没有愤怒，依旧是清冷淡然的样子。
她只是静静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伊芙，我不喜欢你喜欢别人。”
我心中蓦然一慌，感觉自己坦白的太心急了，可能要出事。
十六夜轻轻握住我的右手，温柔地从她手上挣开，剑士系的力量技巧都远高于我，我根本抓不住。
“伊芙，没有人规定你只能喜欢一个人，你完全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喜欢我，喜欢小璐，甚至还有其他人...”
十六夜叹息道：“但是我不喜欢。”
我再次伸手抓向小夜的手臂，但她只是简单的后退一步，就躲开了我的手，退出了我触手可及的距离。
这是她第一次躲开我的触碰，我看着她熟悉的冷然脸庞，首次感到一种紧张的情绪。
“小夜，你要做什么？”
十六夜沉静道：“你没有必要跟着我，伊芙，你应该跟随你的本心。”
“不行，我必须跟你在一起！”
我向前一步，试图抱住她，但她又退了一步，轻松闪避，然后望向小璐所在的龙车：“你是魔法师，没必要跟我长途跋涉，去车里陪小璐休息吧。”
如果平时，我或许会考虑上车，但此刻小夜明显心情不好，当然是哄她最重要。
我几次上前想要抓住小夜，都被她闪开。
三阶中位的天才剑士实在太过敏捷，无论我怎样突袭，费尽力气，就算加持上轻身术全速奔跑，都无法靠近她一丝一毫，连衣角都摸不到。
“好累。”
数百次突袭后，两人已经远离了精灵大军范围，我脸色涨红，气喘吁吁地扶着大树，就算当初跳崖都没抓小夜疲惫。
小夜站在对面树枝上，双手抱胸，神色平静地看着我：“你跟不上我的，伊芙，回去找小璐吧，别浪费时间了。”
确实，她太快了，除非我用光明神力，否则根本追不上她的速度...
我喘了两秒，高声道：“小夜，如果我追上你，你就不要跑了怎么样？”
十六夜红眸微凝：“如果你抓得到的话，再说吧。”
“你得先答应我，抓到了就不许跑！”
十六夜略微沉吟，淡淡道：“好。”
她看起来很自信，嗯...她这两个月实力提升很大，就算琉比斯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只是很可惜，我是有挂的。
“那就说定了，不许反悔！”
反正小夜不是外人，暴露一部分光明神力也没什么。
我嘴角微勾，紫眸闭合，在意识空间链接光明神座。
森林之间，忽然升起一股渺淡、细微，却无比神圣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些许。
十六夜神情微变，她看着右手撑在树上的银发少女，明明对方还是之前的样子，却透露出一种极致尊贵，且强到恐怖的气息。
虽然气息的声势不大，但在十六夜感知中，却比泽维尔院长四阶巅峰的魔力还要恐怖，让人忍不住想要跪下臣服，顺从她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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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气提炼圣洁的光明充斥于银发少女身周，神力飘荡，衣裙纷飞。
面对这种状态的伊芙，普通人不跪下就称得上意志力坚定，根本提不起反抗意识。
十六夜不是普通人，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剑意加身，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树枝间，转眼退至百米开外。
然而，无用。
虽然只用光明神力，未化作女神态的我并没有四阶神识，但我精神力本就强大，二阶巅峰就足以感知千米内的景象了，再配上四阶层次的力量与速度...
我向前一步，瞬间飞越百米，准确出现在十六夜背后，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十六夜的身形顿时凝固。
她缓缓转身，不解地看着我：“伊芙，你这是什么能力？”
我断开神力链接，强大的气息迅速消退，紫眸中的光明意味也渐渐敛去，微笑道：“如你所见，一种瞬间大幅度增强实力的能力。”
十六夜眉心微蹙：“你增强的程度太夸张了，刚才那瞬间，恐怕已经堪比四阶高位半神的层次...”
小夜的判断力还不错，可惜想象力差了点，何止是堪比，我女神态本就超越半神。
“的确相当于半神。”
我点点头，承认了小夜的猜测，本以为她会询问我这个能力的来源，她却语气担忧道：“这样强大的增幅，应该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我心中一暖，说道：“没什么代价，只是有时间限制，以我现在的程度，每天只能用七分钟。”
这样具体的情报，一般人我肯定不会透露，但小夜是整个瓦罗兰我最信任的至亲之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七分钟？”
十六夜神色惊讶，这可是半神级的实力，正常来说能有七秒钟就已经很离谱了，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形势，伊芙居然能用七分钟！而且没有代价...
自家女朋友的秘密比自己还要强得多...
十六夜不禁思索起伊芙的来历，虽然像对方这样聪慧完美的少女，肯定来历不凡，但就算之前学院猜测的光明神殿圣女、光明女神眷者，也不至于强到这种程度。
我察觉到小夜的震惊，心念微动，甚至想直接告诉她，我就是光明女神，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在真正融合神格，继承光明神位之前，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现在还是隐藏这个秘密吧，到时候再跟她说也不迟。
我牵住小夜的手：“愿赌服输，你现在不能乱跑了。”
“...嗯。”
十六夜没再乱跑，被我拉着走向小璐的精灵大军。
精灵们一直在前进，除了中午吃饭就没停下过，我和小夜始终跟在军队后面不远处。
十六夜还好，她本身就要时刻练剑，一路上经常会取出夜骐剑修行剑意，或是用剑识锁定军队快速奔袭，但对我来说，这样走走停停就很无聊了。
走路练习不了魔法，看小说又不方便。
“伊芙，我说过，你没什么必要跟着我，去龙车里陪小璐吧。”
十六夜闭着眼睛，左手搭在腰间红色长剑的剑柄，一边用剑意淬炼【杀戮】，一边在森林中漫步说道。
现在离开岂不是半途而废？小夜表面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说不定心里还会生气...
我当然没理会小夜的劝阻，但这样行走又有点浪费时间。
我沉思数秒，忽然眼前一亮，取出十六夜送我的无名黑色长剑。
“闲着也是闲着，小夜，不如你教我剑术吧。”
十六夜睁开眼睛：“你又想学剑？”
“什么叫‘又想’，我一直梦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剑术家好吧！”
我学着十六夜日常舞剑的样子，认真挥舞了几下黑剑，动作标准而虎虎生风，倒也有几分专业剑士的风采。
十六夜看着银发少女挥剑的姿态，眸光微凝道：“你学剑用来强身健体倒是没什么，不过...要想成为真正的剑术师，最好还是先修行出斗气。”
这是十六夜第一次正视我学剑的想法，也是她第一次让我修行斗气。
“斗气？魔剑士不一样能够用各种剑技吗，斗气和魔力都是能量，能有什么区别？”
专研一点才能更加深入，我并不是很想魔武双修，而且，以完美元素体质的我，冥想魔力肯定比修行斗气简单得多，光明女神显然也不是战神、武神那种用斗气的莽夫战士...
不过我猜测，无论斗气还是魔力，只要升华到五阶，都会统一为相应属性的‘神力’，如同四大基本力与统一力的关系。
十六夜说道：“魔剑士当然可以使用剑技，但斗气才是与剑技相性最佳的能量，历史上强大的圣剑士，无一例外全是精于斗气，很少有圣魔导师的魔剑士存在。”
我心想圣魔导师的魔法当然比剑术强大得多，但仔细说来，确实没有用魔力的四阶魔剑士。
但凡登临四阶者，要不然就是像云出岫那样的纯粹斗气剑士，要不然就是像约书亚那样的纯粹圣魔导师，哪怕魔武双修的塞缪尔，运剑的时候也是用斗气的。
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剑士，确实需要斗气，我本来没想过练习斗气，但貌似把自己坑了。
“斗气应该怎么练？”
我有点不服输地问道，打算尝试一下，如果太难不适合自己，就直接放弃，毕竟我有一条更平坦宽阔的道路：魔法。
十六夜说道：“斗气，又称‘战斗气息’，是一种与魔力相似的能量，但它并非是依靠冥想提炼的外界元素，而是锻炼自身，从体内各处组织和130兆细胞中淬炼的身体能量。”
“身体素质越强，凝聚的斗气便会越强，两者相辅相成，这也是战士侧的身体强度普遍远超魔法侧的原因。”
听到这里，我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想练好斗气，估计要天天艰苦训练，锻炼身体，日子相当不好过。
十六夜淡淡瞥了我一眼：“所以，学剑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伊芙，你当真要学剑吗？”
先迈出第一步再说，我咬了咬牙：“要！”
“那我先教你把斗气提炼出来。”
“提炼斗气主要看身体天赋，正常情况下和冥想一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的努力尝试，才能感知到身体的斗气能量，然后再过十天半个月，才能将身体能量凝聚成斗气漩涡，正常提炼，这是晋入一阶的标志。”
“但也有一种简单的方法。”
十六夜走到我身边，说道：“现在瓦罗兰的教学中，都是以一名高阶斗气师，将斗气传输入学员体内，引导她提炼身体能量，凝聚漩涡，通常一个时辰内就能完成，此后学员就可以自主汇聚斗气。”
“就由我来做你的引导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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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约十六夜掌心冒出柔和的蓝光，握住我的右手。
我清晰感觉到，一股奇特的能量从她手中发出，顺着相握之处传递到我体内，开始运转。
“不要抵触，仔细体会这种感觉。”十六夜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好。”
我闭上眼，意识跟随小夜传输的能量在体内游走，感觉一股暖流从右手蔓延至右肩，途经锁骨、胸口，最终停落小腹处静默旋转，就好像小夜用手轻轻揉着我的腹部，感觉还挺舒适。
接着就不舒适了，这股暖流开始乱窜...其实是有规律的在身体里慢跑，先在我左臂缓慢地转了一圈，又沿着腰部向下，灌入左腿，直至抵达脚心才返回，接着是右腿、右臂...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分钟，暖流运转一周，途经四肢百骸，最终再次汇于小腹处。
结束以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长跑了一万米，又做了一万个引体向上、一万个俯卧撑和一万个仰卧起坐一样，浑身酸软，若不是小夜拉着，几乎要瘫倒在地上，非常的疲惫和难受。
“第一次凝聚斗气需要大量的身体能量，所以会有些劳累，以后会好很多...嗯？”
十六夜揽着我的腰身，声音适时响起，但说到一半，她像是发现什么意外一样，轻咦了一声。
“居然...已经形成气旋了。”
十六夜语气微讶，喃喃自语。
我忽然感受到，在体内游历一圈后，小腹处的那股暖流自发旋转成一个能量漩涡，更加壮大，与我的联系也更加紧密，仿佛能受我操控一般。
十六夜沉吟道：“伊芙，你试试像刚才那样控制斗气在体内运转。”
我刚才就想尝试控制了，听到这句话，立刻用意识从小腹处分出暖流，沿着之前路径在体内慢跑。
没有小夜帮忙，这次的运转速度慢了很多，三分多钟后，一圈运转完毕，暖流重归小腹。
我也不像刚才那样夸张的劳累，只相当于跑了一百米，一百个俯卧撑的样子，以我的身体素质无伤大雅，状态比之前反而有所恢复。
十六夜收回右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疑惑道：“小夜，怎么不继续了？”
“你已经完成了斗气觉醒，现在的斗气正式晋入一阶，不需要引导帮忙了。”
十六夜语气平静，表情却隐约有些不自然。
“这么快？”
总共也就不到五分钟吧，小夜之前说需要一个时辰的。
十六夜嗯了一声：“引导凝聚斗气本来就很快，你是天赋很好的类型，所以比普通人还要更快一些。”
事实上，伊芙凝聚斗气的速度远远不止是快一些，而是快了几十倍，正常人需要运转上百次才有可能形成斗气漩涡，但伊芙在第一分钟、第一次斗气运转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成功了。
这天赋简直超越十六夜的认知，她说的一个时辰本就是针对天才的速度，正常人需要的通常是三个时辰以上，就算十六夜本人，当初凝练斗气漩涡也是花了半个小时才成功...
不过想想伊芙在魔法上惊世骇俗的六系百分百完美体质，十六夜也就看开了，她早就接受过伊芙各种天赋超凡的设定，完全遭得住。
我摸了摸柔软的小肚子，感觉里面有一种温暖的能量，虽然比我二阶巅峰的魔力差了很多，但一样可以清晰感受到。
“刚才那个就是斗气漩涡，啊？”
十六夜点头道：“对，你现在的斗气水准是一阶初位，正常来说，普通人运转一万次可以抵达一阶中位，十万次是一阶高位，一百万次是一阶巅峰，一千万次就能抵达二阶水平。”
我快速心算了一下，以一分钟一次为例，一万次大约需要6.94天，那十万次就是69天，一千万次是6944天...竟然相当于十九年！
这还是以不眠不休来计算的，那普通人想晋入二阶岂不是至少要二十年以上？
斗气的修行也太难了...
十六夜看出了我的想法，说道：“没那么困难，随着身体素质的提升，斗气使用的熟练，运转速度会逐渐加快，后期只要一个呼吸就能在体内运转一周。”
“真正麻烦的不是运转次数，而是和魔法师一样的进阶关隘...天赋极差者就算运转一亿次也未必能突破。”
“那还好。”
我倒不担心天赋上的阻碍，以光明女神之躯，必然是天赋最好的一批。
十六夜瞥了我一眼：“别太自满你的天赋，斗气修行最需要持之以恒，天赋再好不努力也没用。”
“小夜，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毅力？”
十六夜淡淡道：“不，我只是感觉你有点懒，而且不是很能吃苦。”
我心中大怒，指着小夜说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虽然小夜说的貌似有点道理，但被她这样说，我还是忍不住生气，难道我会比不上她一个女生？
论毅力...我确实不如她，但较真起来，我也是会努力的！
十六夜似乎跟我杠上了，眉梢微挑道：“我说的有问题？”
“有，有很大的问题！”
我气呼呼地说道：“区区斗气，只要一年，不！一个学期，我就能修行到不亚于魔法的程度，假以时日，我肯定比你更强！”
“比我更强？”
十六夜像是听到不可能的事情一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仿佛在嘲讽我。
这让我更生气了，但与此同时，我脑海忽然冒出一个略显无耻的点子。
我双眼微眯，看着小夜说道：“既然你觉得我练不好斗气，不如我们打一个赌。”
“什么赌？”
“如果我的斗气修为超越了你，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十六夜笑容渐敛，说道：“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你的要求，不会是想让我答应你接受小璐吧？”
我脸色微红，点头道：“就是这样，你敢打赌吗？”
十六夜陷入沉默，她鲜红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我，足足盯了十秒钟。
“好，我跟你赌。如果你能赢我，不仅小璐，就算还有其她少女我也不拦你。”
我心中一喜，小夜表面温润谦虚，实际她对自己极为骄傲，肯定觉得我不可能超越她，从一开始，我就猜测她多半会答应这个赌约。
这时，我听见十六夜平静补充道：“但如果你修为超越不了我怎么办？而且，赌约总得有个时间限制。”
我看向小夜，她眸光清冷，语气冷漠道：“如果你超越不了我，就必须放弃小璐，并且不能再与除我以外的任何女生有关系！”
“时间限制非常苛刻，只有一年。”
“伊芙，你还要跟我赌吗？”
558
锻炼如果给我三年，哪怕不融合光明神格，我也有九成把握超越小夜，两年就只剩下五成，至于一年...别说小夜，连我都觉得不太可能。
我看着小夜淡漠的表情，陷入迟疑。
她这种态度，明显压根就不想跟我打赌，但如果不赌，我就失去了一个光明正大接受小璐的机会，甚至可能是唯一机会...
“赌就赌！”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心中狠狠决定，为了小璐，为了艾米，为了蔷薇，为了索菲亚姐姐、蒂娜蒂丝以及许许多多漂亮的小姐姐们...这一年全力修行斗气，哪怕放弃魔法也在所不惜，一定要超越小夜！
不就是三阶中位吗？
办她！
当然，其实魔法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放弃，毕竟我本身就拥有自动冥想的能力，就算什么都不管，躺着睡觉都能变强。
如果斗气气旋也能自动变强就好了...
我冒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默默给小腹的斗气漩涡传递意识，想让它自己运转，提炼身体能量。
奈何斗气不是元素，我喊了几十遍都没有任何反应，气旋依旧静静呆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嘲讽我太过懒惰，什么都想不劳而获。
还是要靠自己啊...
那我就靠自己变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运转漩涡，在体内提炼斗气，但初次练习相当不熟练，平均三分钟才能在体内运转一周，令气旋壮大那么可怜的一丝丝。
......
两个多小时后，夜幕降临，前方的精灵军队停下脚步，安营扎寨，我也暂停了斗气漩涡的修行。
这段时间，气旋总共运转了43圈，距离小夜所说的一万圈突破一阶中位遥遥无期，至于想超越小夜三阶中位更是犹如天堑。
好难，我好像真把自己给坑了。
修行斗气最艰苦的就是要长久忍耐，我这才练习两个小时，就感到难以坚持，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龙车篝火旁，我身心俱疲，闷闷不乐地啃着小璐递来的水果面包，感觉滋味甜美的食物都不香了。
只是两个小时，就已经很累了。
现在投入的时间成本还不大，但明知希望渺茫还要继续坚持，似乎太傻了点，白白浪费一年辛苦时间，最后可能还是会落得失败下场...
我忽然想要趁早放弃，转头说道：“小夜，刚才的赌约...”
说到一半，我看见十六夜正用一种淡漠的眼神静静盯着我。
这让我不由得低下头，有种被鄙夷的羞愧感，虽然小夜本身应该没有这个意思。
我忽然咬了咬牙，认真道：“刚才的赌约，我一定会赢的！”
十六夜轻嗯一声，语气随意道：“如果你能赢我，相当于打破了瓦罗兰进阶速度的历史记录，我拭目以待，只是希望你不仅是嘴上说说。”
她这种态度，显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旁边的小璐表情疑惑：“姐姐，你和十六夜姐姐打赌了？赌的什么？”
“...没什么，小璐，再给我两块面包！”
一年之内超越小夜的可能性太低，在真正成功之前，我不想告诉小璐赌约，只是默默多吃一些食物。
这不是化悲愤为食欲，而是为了更快地修炼斗气，因为凝练斗气是从身体内提取能量，身体好才能事半功倍，反正以我的体质也不用担心发胖。
小璐眼神忧虑地看着我：“姐姐，你已经吃了两个精灵的量了，不撑吗？”
“是有一点点撑，不过没什么，大不了休息一会儿再吃。”
我摸着微涨的肚子，有了斗气气旋，我的食量上限提升了很多，这让我怀念起天启学院的营养药剂，回学院就去魔药系要一份配方，减少能量摄入的麻烦。
吃完饭，小璐看了一会儿魔法书就爬上龙车，躺到床上睡觉。
龙车车厢的空间很大，除了小璐原本的大床外，还添加了两张单人床，专门给我和小夜休息。
本来我也能像小璐一样惬意地躺倒睡觉，但为了修行斗气，我放弃了休息，在床上打坐继续运转气旋，感觉饿了就啃两口面包。
十六夜坐在另一张床铺上，静默研习剑意。
时间流逝，渐至深夜十二点，十六夜的日常睡觉时间。
十六夜睁开眼睛，看到伊芙还在运转斗气。
她心中微慨，无声地起身，坐到伊芙床边，轻声道：“伊芙，斗气修行只是学剑的一部分，明天你还要不要跟我学习剑术？”
我犹豫了一下，担心学剑会影响我斗气修行的进度，不知不觉间，我的目的已经从学剑偏移到另一个目标：超越小夜了。
十六夜知道我的想法，补充道：“想要提升斗气，不能只靠运转气旋，同样要锻炼身体，剑术本身也是有助于斗气修行的，只要你每天跟我学一个时辰就足够了。”
听到这里，我立刻答应了小夜：“好，那我明天开始学习剑术。”
“嗯...别练太晚，身体会吃不消的，早点睡吧。”
十六夜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床上准时睡觉了。
身体不行那是针对普通人，以我时刻冥想的光明女神之躯，每天睡两三个小时完全足够，以前睡一晚上只是因为睡觉舒服而已。
这个时刻，当然要加倍努力。
凌晨两点半，万籁俱寂之时。
车厢里，清澈的少女音低叹道：“第100圈终于结束了...”
我长舒一口气，放松疲惫的身躯，闭上眼开始睡觉。
......
第二天，早晨五点整。
我准时睁开眼睛，看到小夜也刚刚睡醒。
果然，每天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伟大的梦想！
我啪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感觉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体再度充满活力。
不知是不是错觉，起身的时刻，我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强了一丝。
我脑海忽然冒出一个念想：有着神明之躯的我，只要坚持下去，或许能把体质增强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而且不用担心变成浑身肌肉的状态。
到时候单手就能提起小夜，把她压在床上按得死死的...
这样一想，斗气运转也不那么无聊了，反而给了我一种新的动力。
定个小目标，今天运转300圈！
559
常态旅途的时间一晃而过，8月26日，三千精灵大军进入天启城外围。
从8月20日出发，到日耳曼城传送，再到26日临近天启城，一行七天，除了睡觉和练习剑术的时间，哪怕吃饭、走路我都在运转气旋。
修行斗气，是我降临诺亚世界以来，第一次贯彻决心想要完成的目标，也让我久违地感受到自己意志力的坚韧。
最初，我一天运行500圈便疲惫到无以为继，而现在8月26日，半天就运行了500圈，进步十分明显。
照这个进度，九月开学之前，我就能把前一万圈运转完毕，晋入一阶中位。
十六夜对我的进步速度感到颇为惊讶，不过也并未太过在意，毕竟离她的三阶中位还差得很远。
“姐姐，今天休息一晚上，明早我们就能进城了。”
傍晚时分，银发银眸的精灵小璐站在我身边，遥望远方，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市轮廓，眼神带着向往。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天启城外，但关于这座城市，这间学院的传闻早就在书中看过无数遍。
大陆最繁华、最庞大，也最古老的城市，没有入口，或者说哪里都是入口，一个学区的面积就堪比整座银月城。
我点了点头，一个潇洒的收剑动作，将黑色长剑收入鞘中。
“天启城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不仅那些文化底蕴十足的古董建筑和先进的魔缆车飞艇，里面的学生、老师也很有意思...”
我介绍着，忽然想起达芬棋、琳会长、夏娜、道尔顿等同学，还有索菲亚姐姐，去年这个时间，就是她将我带到天启学院，说着类似的话，如同今年我跟小璐说的一样。
这个时间，学院已经开始了的新生报名，不过我还不方便回去，毕竟状态本质还是原初精灵，为了避免被泽维尔发现，得先找蔷薇恢复正常才行。
该去找阿帕奇锁定蔷薇的位置了，看看她的仪式是否成功，有没有离开那座古堡。
“小璐，我有点事离开一趟，你先回龙车上休息吧。”
小夜还在训练，我把小璐送上龙车，独自朝西面十公里外的位置跑去。
这个距离不算远，特别是对于目前魔武双修的我来说，加持上轻身术，十几分钟就跑完了。
很快，我抵达雪鹭的指示位置，看到那个穿着黑斗篷的英俊男子。
我取出魔讯机，朝他走去，边走边说道：“阿帕奇，把蔷薇的情景投影到我魔讯机上。”
奇怪的是，阿帕奇并没有回答我，只是侧着身子静静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不对劲。
我心中升起警意，停下靠近的脚步，眼神戒备。
阿帕奇这才转头看我，蓝眸闪过明显的惊讶，而后化为惊喜：“伊芙！”
他嘴角勾出愉悦的弧度，恍然道：“原来是你在看我，那就没什么了。”
这态度、这语气...这个男子肯定不是阿帕奇！
我立刻断定阿帕奇出事了，但看着眼前黑斗篷的男子，联想刚才那句话，忽然猜到一个可能。
“你是...蔷薇？”
听见我不太确定的声音，‘阿帕奇’开心地用少女音轻笑道：“是呀~”
“伊芙你真是冰雪聪明！居然把我认出来了。”
话音落下，男子身周红雾弥漫，如血花绽放，黑斗篷在红光中氤氲成一身血红色的袍服，身高略微变矮，化作一个明艳俊美的少女模样。
我看着她熟悉的脸庞，惊讶道：“真的是你，蔷薇，你的伤好了？”
这显然是【万化】的能力，蔷薇获取了阿帕奇的血液，说明她多半已经恢复四阶高位的实力，那她过去的人格、记忆找回了吗？
“外伤是治好了，但里面的伤很难。”
红袍少女将右手放在心口，神色忧伤道：“小朵，海因里希，海薇雅...我看了一遍她们的记忆，体会了一遍她们的想法，但她们已经回不来了，我也不再是过去的我...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听懂了蔷薇的意思，她找回了以往人格的记忆，但那些人格本身却都已经陨灭了。
海因里希他们本来就是独立的个体，这相当于许多朋友的死去，自然令人悲伤。
我微微沉默，说道：“节哀。”
蔷薇嗯了一声，似乎早已从悲伤中走出，步伐轻快向我走来。
“伊芙，我知道你找我是想做什么。来，让我帮你解除精灵态，重归正常吧。”
蔷薇走到我身前，站定，抬起血色长袖：“把你的手给我。”
我看着红袖下那只白皙漂亮的右手，略微迟疑，还是伸出手，任由她柔软的小手握住。
“需要我怎么配合吗？”
之前万化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蔷薇就帮我变化了形象，那时的她还是重伤垂死状态，就可以做到这一点，现在应该更轻松才对，为什么要我的手？
不过如果她想害我，在我变成女神态之前，有无数的机会，也没必要专门怎么样，所以我就大胆地接触了。
蔷薇唇角微微翘起：“不需要配合，你别抵抗就行了。”
一丝丝红光从她手心溢出，将两人四周照耀得一片通红。
鲜红光芒中，我敏锐察觉自己的状态有所变化，源于精灵那种对森林的亲近、对自然的感知渐渐消退。
短短数秒后，蔷薇说道：“完成了。”
我左手摸了摸耳朵，不是尖耳，没有刺激感，心念一动，水元素飞快聚集，在我身前形成一面平静清亮的水镜。
镜中的我，赫然已经回归了最原本的，银发紫眸的绝美少女形象。
我心中一松，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不过...蔷薇你还抓着我的手做什么？
蔷薇笑容烂漫，说道：“我帮你解除了【永恒之井】的副作用，你回报我一点干粮，应该不过分吧？”
“你想要我的血？”
“嗯嗯，你愿意给我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不过我最近在练斗气，不能失血过多，你注意一点...还有，吸血的话应该不疼吧。”
“放心，我技术很好的，一点都不疼，习惯后反而会很舒服...”
蔷薇低下头，轻柔地吻在我的手背上。
纤细的尖牙小心翼翼、毫无阻碍地刺入肌肤，我几乎没感受到疼痛，就转变成一种温暖湿润、酥酥麻麻的奇异感受。
蔷薇的表现则是明显多了，在咬下手背后，她精致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粉润，红袍下的那双美腿也染上一层诱人的粉色，时不时摩擦一下。
吸血大约持续了十秒，蔷薇脸颊潮红、眼神迷离地松开了我的手。
她汲取的速度不快，我感觉自己的失血总量，还不如平时去医院体检被抽血的量。
“太美了...还是新鲜的伊芙最美味。”
蔷薇满足地喘了一声，就像喝的很饱一样，揉了揉肚子，思维缓缓回归正常。
“伊芙，听说你要修炼斗气？或许我可以帮你哦。”
560
天书作为寿命逾千年的血族女皇，蔷薇【万化】过的强者不知道有多少，那些强者的技能、功法，自然而然地都落在了蔷薇手里，想找一些快速提升斗气的方法并不困难。
我眼前一亮：“蔷薇，你有办法帮我增加斗气修为？”
蔷薇点点头：“当然，想要快速增强斗气，我有几十个好办法，随随便便就能让你的修行速度提升好几倍。”
“有没有那种一年之内，就能从一阶初位提升到三阶中位以上的？”
“诶？伊芙你在开玩笑吗？一年时间跨越十个阶位，这跨度也太大了，正常速度提升几十倍也没这效果。”
蔷薇眼中露出诧异，没想到我要求这么高。
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还是抱着希望问道：“这应该是有可能做到的吧？”
“正常来说，哪怕绝顶的斗气天才，想在一年内晋级三阶也是不可能的...”
蔷薇话锋一转，嘴角微勾道：“但既然是伊芙你，就还有些希望，我有两个方法可以帮到你。”
“快说哪两个方法？”
“第一种是一门来自于中古大陆，名叫《天书》的古老功法，它是我认知中最厉害的斗气修行功法。”
“据说有人观天书而顿悟，早晨上山看书时只是二阶初位，傍晚归来便登临四阶临神境。所以，像伊芙你这样天资聪颖的人，修行《天书》一年晋级三阶中位肯定是很有希望的。”
朝闻道而夕入道，这也太厉害了。
我神色惊讶：“蔷薇你有《天书》？”
蔷薇骄傲道：“《天书》的斗气修行卷，全卷都在我手里。”
“那你肯定也看了这本书吧？感觉怎么样？实力是不是有很大提升？”
“这个嘛...”
蔷薇顿了一下，说道：“我看《天书》的时候已经是四阶高位了，而且我用的是魔力，《天书》斗气卷的内容对我帮助不大。”
我怀疑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没修行成功里面的功法吧？”
蔷薇的表情微微一僵，狡辩道：“才不是我修不成功，主要是我不需要！”
“伊芙你放心，那个一日登临四阶的事情绝对是真的，以你的悟性，只要认真练，就算不能一天抵达四阶，一年之内突破三阶中位应该没什么问题。”
坦白说，论智商和计算力，我自认超过大部分人，但论‘悟性’，我并不是很有自信，这东西听起来就虚无缥缈，更何况蔷薇都没悟通。
“算了，你先说第二种方法吧。”
“好...其实我也更喜欢第二种方法，就是不知道伊芙你愿不愿意尝试。”
蔷薇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似笑非笑。
“第二种方法，需要你时长陪伴在我身边，经常跟我拥抱、接吻，以及...一些其它的体液交流，我会用血族秘法将自己的魔力、斗气转化给你。”
“这样一来，只要你足够‘努力’，付出的够多，别说三阶中位，我可以确保你的斗气在一年内抵达三阶巅峰，魔法水平也会随之提升，甚至突破到四阶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我愣了一下，这不就相当于双修？牺牲肉体换取实力嘛...
虽然我并不讨厌蔷薇，也不反感和她在一起，但以目前两人的关系，进行这些内容还是太超纲了，最主要的是，小夜还没同意我和其她少女谈恋爱呢，万一被她发现，直接就是凉凉。
就算瞒着小夜，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而且以蔷薇的能力，就算我和她约好不做过分的事情，最后肯定还是会被她吃干抹净...毕竟我的自控力也不是很强。
我犹豫两秒，说道：“第二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考虑了。”
这个回答在蔷薇的意料之中，但她的眼中还是划过一抹失落，说道：“所以，你选择修炼《天书》？”
我嗯了一声：“把《天书》给我试试吧。”
蔷薇平静点头，右手伸向虚无。
一卷略显破旧，外观平淡无奇的古书出现她在手中，递向我。
我接过古书，感觉入手稍沉，却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于是我凝神揭开浅褐色的封面，打开了第一页。
古书的封面很轻，但翻开的刹那，我却隐隐感觉掀开了一件无比沉重的事物。
接着，一道淡然澄净的气息从古书中散发出来，容纳于天地，充斥于周边。
奇妙的是，我能感知到这股气息，但它太过淡然，太过纯净，以至于与世间万物产生疏离，不相斥、却也不相容，毫无接触。
不接触自然就不会有相互作用，导致我完全无法看出它是什么，在哪里。
“蔷薇，你有察觉到什么特别的气息吗？”
蔷薇说道：“特别的气息？你是指那个很淡的疏离感吧，我能察觉到，不过似乎没什么意义。”
“好吧。”
我暂且不管这股气息，看向天书的文字，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认真读下去，以创世神赋予的语言精通，第一行竟然翻译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惊住了，不止如此，纵观天书格式和字体结构，竟全都与我前世华夏古代文字的书写相似。
竖体排版，由右及左，从上而下，字迹之间工整有序，隐含象形色彩，意喻晦涩，若非文字本身我从未见过，我甚至怀疑自己在读文言文。
古文本就精炼，微言大义，但也代表着难以理解，难怪蔷薇无法修行成功。
就算她能从中古大陆万化得到天书的文字知识，一样看不懂如同【锉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的语句。
作为一名华夏人，凭借前世的语文经验，我勉强能翻译为【消磨锋锐，解除纷扰，调和光辉，混于尘垢】，但这些究竟代表什么真意，我也无法理解。
难道是对斗气的工序处理？
果然，想用《天书》修行斗气也不容易...但并不是完全没希望。
我观看了几秒，合上古书封面，那股淡然澄净的气息也渐渐敛去。
“我先试试学习《天书》，如果确定弄不懂...再考虑第二种方法。”
蔷薇微笑道：“那你得尽快确定，就算我给你灌输斗气，想突破三阶中位也是需要时间的，至少要半年。”
我嗯了一声，决定如果半年内斗气没有太大进展，就去找蔷薇‘双修’。
对不起了，小夜，我莫得办法，是你逼我的...
我有些惭愧的想着，转头问道：“对了蔷薇，阿帕奇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你是说刚才那个被黑暗污染的虚空君主？”
蔷薇往虚空中一掏，一个干瘪的黑斗篷人影被她甩了出来，正是阿帕奇。
只是此刻的阿帕奇不再英俊，而是脸色惨白，浑身枯瘦得像老头一样。
“好不容易遇到弱小的半神素材，我不小心多抽了几百瓶血液，他就变成这样了，不过【真视之眼】的心灵法则真是蛮好用的...伊芙，我终于可以随时随地看见你啦！”
561
蔷薇闭关蔷薇神色高兴，我却不是很开心。
随时被人观测并不是件好事，哪怕观测者是蔷薇，在某些情境下我也会感到尴尬，当初我想杀死阿帕奇就是因为他能观测我。
但换成蔷薇...
算了算了，至少是个妹子看我，我也不算太亏，主要我也奈何不了蔷薇，就算让她别看，她肯定也不会听的。
相较而言，我之前也看到了蔷薇用仪式魔法，红袍破碎、衣衫不整的时候，就当扯平吧。
我自我安慰两句，问道：“蔷薇，你这学期还去天启学院上学吗？”
蔷薇摇头道：“不，我得找个地方闭关一段时间，争取更近一步晋入四阶巅峰。”
我神情微讶：“你要进阶了？”
蔷薇嗯了一声。
自从前段时间吸食过伊芙的血液，蔷薇就感到下一步的阶位瓶颈有些松动，而在虚空大陆一番几乎死亡的冒险...融合了生命神格后，她终于感觉有把握晋入四阶巅峰。
我说道：“现在瓦罗兰只有泽维尔是四阶巅峰，如果蔷薇你成功，应该能直接成为这个位面的前二...甚至是最强者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成为最强倒好了。”
蔷薇唇角翘起，浅浅笑道：“伊芙，瓦罗兰水很深的，虽然我在半神中实力数一数二，但想成为最强，还差了相当一段距离，就算四阶巅峰也未必能行...”
“有人比现在的泽维尔还强，是吗？”
我一直以为泽维尔就是瓦罗兰战力的天花板，但听蔷薇的语气，泽维尔貌似不是最强，还有一些存在隐藏得更深。
蔷薇眨眨眼睛：“当然，比如你，伊芙，你在使用光明神力的时候，不就超越泽维尔了么？”
“那种形态时间很短，所以不能算上我。蔷薇，你就直说吧，除了泽维尔是不是还有人在四阶巅峰以上？”
“应该有。”
蔷薇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否存在， 毕竟从未见过面，但感觉上，应该是存在的，从瓦罗兰历史也能看到一些蛛丝马迹。”
“伊芙，你知道我活了很久，之所以这么多年隐世不出，就是因为猜到有一个很强的人，包括在天启隐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不用太担心，那个人应该是比较守序的存在，而且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可能早就死了，就算存在，也不怎么管事，你就当他不存在也没关系。”
我隐约有了点猜测，好奇道：“那个人是谁？”
蔷薇笑了笑：“别问啦，就当他不存在好了，你更应该关心的是，最近还有一个人超越了泽维尔，而且在瓦罗兰存在感很高。”
“亚历山大大帝？”
“是的，现在这个时间，亚历山大的实力才是瓦罗兰无可争议的第一，虽然这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
蔷薇想了想，说道：“大概就这些，不考虑那个可能不存在的人，我突破之后，大概只有泽维尔和亚历山大够资格做我的对手，米歇尔什么的很快就会被我远远甩开了。”
“那你好好加油，争取早日突破。”
蔷薇实力提升，对我...乃至瓦罗兰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抵抗风险的能力变强了，若是亚历山大大帝掀起战争，泽维尔一个人打不过他，加上蔷薇说不定就能赢。
有我在中间引导，蔷薇肯定也是站在守序一边的。
“我等会去黑夜酒馆接一下自家宠物猫夜子，然后就找个地方闭关，至于这个虚空君主...”
蔷薇的视线转向枯瘦的阿帕奇，继续道：“我原想来看看是谁在观测我，防止闭关时被打扰的...准备把他变成移动血瓶，随身带着，但他现在好像是跟着你，那就让他继续呆在这里好了。”
我点点头，问道：“蔷薇，你闭关需要很久吗？”
“大概几个月吧，不会影响你的斗气修行...如果你有需要，随时用魔讯机联系我，除非关键时刻，我都可以出来见你。”
蔷薇也在天启当过一段时间学员，自然拥有我发售的魔讯机，只要距离天启学院不是很远，都能接收到通讯。
不过这并不保险，我想了想，又给了她一个雪鹭分身，这样，只要蔷薇没有离开瓦罗兰都能联系。
蔷薇收下雪鹭，满足地离开了郊外。
我跟阿帕奇聊了两句，确定他除了失血过多没什么问题，也随之离开。
作为半神，阿帕奇生命力顽强得很，根本不需要我用光明魔法治疗，他自己修养几天就能恢复了。
十几分钟后，我返回小璐所在的精灵大军营地，站在龙车远处。
此刻的我已经恢复了银发紫眸的人类形态，玫菲尔、达希尔、伊薇特她们并不认识我，如果直接进去跟小璐在一起，肯定会被怀疑和‘暗精灵达茜’身份的关系。
接下来，人类少女海伦·伊芙还是要在天启上学的。
我稍加思索，决定再伪装两天暗精灵达茜的身份，就当和达希尔她们告别，以后暗精灵达茜就不会再出现了。
我后退一段距离，先是变为银发银眸的原初精灵态，然后将之前调配的染色药剂重新涂抹，最终变成暗精灵达茜的样子，才进入营地，走进龙车。
夜幕降临，我坐在龙车的单人床上，辛苦的斗气修行再度开始。
只是这一次，在运转气旋的同时，我还取出蔷薇给的天书，在魔力灯下观看。
渺淡澄净的气息迅速充斥于龙车，顿时，小璐和十六夜都朝我望了过来。
天书的气息似乎太明显了，被她俩发现还好，若是其他人，可能会出意外...得布置一个气息隔绝法阵。
奈何我现在身上几乎没钱，更没有魔晶石了。
我暂时收起天书，说道：“小璐，有一阶魔晶石吗？给我三块。”
“我好像没带，不过伊薇特她们肯定有。”
小璐说着，朝车窗外喊道：“伊薇特，送三块一阶魔晶石进来。”
很快，伊薇特和达希尔送了三袋魔晶石，不仅是一阶，二阶三阶都有。
“殿下，玫菲尔统领让我们问一下，您要魔晶石做什么？”
在两只精灵疑惑的目光中，小璐转手把魔晶石递给了我。
伊薇特眼神异样地看着我，达希尔也露出了然的神色，一起离开车厢。
我布置着隔绝法阵，忽然意识到，这些精灵，貌似都要知道我很穷的事情了。
562
剑士系很可惜，或许是悟性不行，我熬夜到凌晨三点，也没能从《天书》中感悟到什么特别的，真就好像在看天书一样，一片茫然。
斗气修行也没什么大的进展，只是与之前一样，稳步提升。
可能是还没到时候吧。
我默默想着，并不是很着急，毕竟就算看不懂《天书》，还有和蔷薇双修这个方法保底...
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五点，我元气满满地起床。
经过一周多的努力，提炼斗气几乎成了我的本能，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我一边穿衣服，一边下意识就地开始运转气旋。
小璐也早早起床，跟着我和小夜一起晨练...自从和我分开睡之后，她醒的都很早，貌似这才是她的正常作息。
早餐之后，行程继续，精灵们正式进入天启城外围，第五十区。
复古、优美的天启街道上，三千名身穿亮银盔甲的精灵士兵跟在庞大的龙车车辇后面，分成十个大队，一列一列整齐行走。
初次抵达瓦罗兰名声最大的城市，许多精灵都在东张西望，惊叹着天启城的繁华，天启城的居民们也好奇地望着这一大波精灵，猜测着对方的身份，毕竟天启城除了执法司和监委会外，是不允许大规模军事力量进入的。
“好帅啊！这个拉车的什么魔兽，巨型蜥蜴吗？”
“笨蛋，那是亚龙！就是不知道龙车拉的是谁，这样大张旗鼓的进入天启城，执法司居然没有出面阻拦？”
“随行都是精灵士兵，车上肯定是精灵族的大人物，而且正好在学院的开学时间...我知道了，精灵王族！车上的是精灵圣女！”
几个见识广博的吟游诗人很快猜出车辇主人的身份，在人群中高谈阔论，消息逐渐传递，围观群众变得越来越多起来，都在朝车厢中张望，期待看一眼精灵圣女的样子。
可惜，车厢的窗帘从头到尾都没有拉开，这些人只能看到亚龙背上的精灵统领玫菲尔和近卫官温蒂。
不多时，前方道路上出现十几个人影，都穿着天启·魔法学院的制服，似乎早就在此等待。
龙车缓缓停在这些人面前，为首一名中年女子朝玫菲尔躬身道：“天启学院外交部，莫德·克莱拉，欢迎玫菲尔统领护送圣女殿下来到天启城。”
玫菲尔从亚龙背跳下，微微弯腰：“多谢接待。”
温蒂眉头微皱看着这群人类，迟疑一秒也从龙背下来，只是没有说话。
克莱拉看了一眼龙车车厢，微笑道：“距离我院正式开学还有四天，圣女殿下随时可以去魔法学院办理入学手续，接下来，请殿下和精灵们随我去第十一学区，学院已经准备了住处。”
玫菲尔点头道：“有劳了，请您带路吧。”
龙车跟着克莱拉换了个方向，前往第十一学区。
“第十一学区就是天启·美食学院，因为各方面服务都很周到，远道而来的重要角色基本都会被接到那里的酒店。”
车厢内，我和小璐解释着天启学院的学区分类、各个学院的教学专长，还有归属班和选修班的区别，最后问道：“小璐，你打算报哪些专业？”
小璐没有立刻回答，她眨眨眼，反问道：“姐姐你学了哪些专业？”
“我归属的是光魔法专业，除此之外，还选修了雷魔法、精神魔法、召唤魔法，以及数学、物理学、魔药学专业...不过我不建议你学这么多，其实选两三个专业就够了，比较轻松。”
“比如你十六夜姐姐，她就只选了暗魔法和剑士系专业，所以有大把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也就是训练。”
小璐看了一眼旁边散发剑意、正在修行的黑发少女，说道：“姐姐，你和十六夜姐姐都已经是二年级了，而我现在入学是一年级，对吧？”
“对。”我点了点头。
小璐说道：“我想和天启院长谈谈，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让我也去上二年级呀？”
“这个...我估计不行。”
我想了想，说道：“免去精灵圣女的入学考核，是天启唯一的入学特例，我听说过提前毕业的、辍学的，却没听说过直接上二年级的。”
小璐失望地哦了一声：“也就是说，我不能和姐姐一起上课了？”
“嗯，不过小璐你不用在意，报你喜欢的专业就好，我会去一年级看你的。”
我揉揉小璐的脑袋，但她还是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犹豫片刻，我补充道：“其实也未必，这学期我准备新学一门课程。”
“姐姐你要学什么？”
“剑术。”
这个词一出，十六夜忽然朝我看了过来。
我偷偷观察着小夜的反应，面不改色道：“这学期，我打算再报一个战士学院的剑士系，之前的专业都是二年级课程，只是这个新专业肯定要从一年级开始。”
小璐神色惊喜，用力拍了下床板：“那小璐也要报剑士系！
十六夜淡淡道：“伊芙，不要太想当然，以你现在的能力，报剑士系未必能通过入学考核。”
剑士系向来是天启热门专业，入学考核肯定是有一些难度的，特别是剑士系一班这样的重点班。
小璐要加入剑士系，除非她自己要求，必然会被分配到一班，而我则是需要自己考核...
万一考核不过，还得连累小璐换到普通班，那就很尴尬了。
以我一阶初位的斗气和刚开始练的粗糙剑术，还真没多少把握进入一班，学院考核向来严谨，更不会因为我是谁而放水。
小璐说道：“要不然姐姐你继续伪装成精灵，这样就能像伊薇特、达希尔那样，以圣女读伴的身份跟我一起进入班级了。”
“那太麻烦了，我还得随时更换外表，防止被人发现，完全没有必要...仅凭个人实力，我也是可以通过重点班考核的！”
我自信说了一句，说完又看向小夜：“那个...小夜呀，能不能跟我讲讲入学考核的内容和关键点？”
作为剑士系第一名入学的首席生，十六夜的厉害毋庸置疑。
十六夜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说道：“学院有保密协议，我不告诉你。”
“啊？”
我无语道：“这种公开选拔还要保密？难道剑士系入学过的所有学员都签署保密协议了？”
十六夜微微摇头：“当然不是。”
“不过，我就是这次剑士系一年级招生的主考官之一。”
563
最优秀的食物中午时分，龙车和精灵军队们沿着规划好的路线，抵达第十一学区的豪华酒店。
车厢外，玫菲尔取出两封银色封口的信件，递给外交官克莱拉。
“这是女皇陛下的入学推荐信，请转交泽维尔院长。”
“好的。”
克莱拉收下信件，和酒店人员交代了几句，步履稳健地离开。
确认离开酒店和精灵们的视线后，克莱拉脚步一拐，进入一条暗巷。
她无声地动了下嘴唇：“信件拿到了，可以确认精灵圣女就在龙车里。”
一道神识飘入她的脑海，用不太熟练的通用语问道：“是否有临神境随行？”
“没有。”
克莱拉在脑海回复道：“明面上，精灵族只有精灵女皇和莎莉文主任两位四阶，赛琳娜圣城、幽夜峡谷的两位首领可能是四阶，但不可能陪同精灵圣女来到天启学院。”
“很好。”
两个身穿褐红长衫的人影出现在克莱拉身前，一男一女，其中女子朝她伸出右手。
克莱拉把两封银色信件放到褐红长衫的女子手里，说道：“信件有魔法封印，如果打开，肯定会被泽维尔发现。”
红衫女观摩了一会儿信件，交给旁边男子，对方看了数秒，无奈摇头，又把信件还给了克莱拉。
“精灵女皇不会把重要事情写在信件里，我们没有必要打开。”
红杉男子用不熟练的通用语说着，望向巷口外华丽高耸的酒店，神色微肃道：“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们现在出手，有没有可能杀死精灵圣女？”
“可能性很低。”
克莱拉平静道：“精灵圣女携带原初神器，足以抵御四阶一段时间，而身处天启学院，只要交战产生动静，泽维尔数秒内便可抵达，直接出手很难成功，需要等待机会。”
红杉女子问道：“要等多久？”
克莱拉沉吟道：“至少等泽维尔离开天启学院，等精灵圣女入学一段时间，放松警惕。”
红杉男子说道：“大帝给的时间很紧，我们不能拖太久。”
克莱拉点头道：“我尽量给你们创造条件。”
......
酒店早早就准备好了精灵们的食物，在小璐入店的同时，便开始了一场丰盛的午宴。
二楼大厅内，一个个黑白马甲、礼仪周到的侍者端着精美的餐盘，整齐摆放在几十米长的巨大长桌上。
小璐坐在首位，大声道：“开饭啦，大家一起吃啊。”
在一众精灵的观念中，自己是没资格和圣女一起用餐的，不过小璐并不在意，在她的要求下，近卫官和女仆们分别在餐桌两侧坐下，一起吃饭。
当然，三千精灵士兵人数太多，肯定不在这里，而是在楼下食堂吃自助餐，虽说是‘食堂’，但以美食学院酒店的招待规格，食物都很不错。
许久没吃学院的美食，我早早就拉着小夜在小璐旁边坐下，跟精灵们一起享用。
“还是学院的饭菜好吃。”
我感慨了一句，这两个月我一直在虚空大陆大陆奔波，基本没吃什么可口的食物，久违吃到好吃的，不由得有些感动。
“这也能算好吃？达茜，你这口味有问题啊。”
温蒂放下叉子，不屑道：“你看这道名菜，清水翡翠，不加果酱就像喝水一样平淡，还不如族里的水龙果拼盘。”
“你先把嘴上的汁水擦一擦吧。”
蒂娜品尝着莲果料理，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人族的厨艺确实很好，他们食谱广泛，几乎把食材的美味发挥到了极致，这是他们的优势。”
温蒂冷哼一声：“什么优势？这里的食物已经是人族最优秀的食物了，但也不过如此，比我们森林的水果还是差了一点。”
蒂娜摇摇头，不想和温蒂辩论，她知道对方已经到了为黑而黑的境界，只要是人族的东西，就一定会不满意。
“人族最优秀的食物？”
我笑了笑，说道：“不是的，这里招待的饭菜虽然不错，但距离最优秀还差了很多，其实人族、学院很难评比出最优秀的食物，但若论好吃，肯定有比这更好的。”
温蒂微微挑眉：“那你举个例子。”
我想了想：“比如慕莱茵。”
小璐也产生了好奇：“慕莱茵是什么？”
我说道：“战士学院的一家餐厅，名声很响亮，饭菜不仅美味还有非常有营养，就是稍微有点贵。”
温蒂冷淡道：“我下次去见识一下你口中的慕莱茵，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不用下次，就今晚吧，大家初来乍到，我请你们去慕莱茵吃饭。”
我微笑说着，今日之后，我就会舍弃这个身份，就当是和她们告别...而且，慕莱茵的食材本身有很多珍贵魔植和魔兽肉，有助于我修行斗气。
小璐表示赞成，有人请客，温蒂等精灵自然不会反对，只有伊薇特和达希尔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在她们概念中，达茜应该是相当的贫穷，怎么会有钱请这么多精灵吃饭...难道慕莱茵属于好吃不贵系列？
只有小夜淡定吃饭，她知道，自己女朋友的学点早就多到可以随意挥霍的地步了。
午休一段时间，我跟着小夜继续剑术训练，等到阳光不那么强烈，才带着精灵们出门游玩。
刚来天启城，好玩的事物实在太多了，仅仅是屋顶那一架架巨大的魔力风车就让小璐一阵新奇，拉着我问不停询问原理。
这孩子还挺有求知欲的。
我带着精灵们乘坐魔缆车，在车上跟小璐把魔缆车飞艇、魔力干道通路都解释了一遍，然后一齐来到战士学院。
银发银眸的小璐相当吸引目光，只是在繁华的莱茵街逛了一圈，就好像顶流明星出行一般，围观了大量人群，幸好近卫官们随时在侧，拦住了所有接近者。
待夕阳西垂之际，一行人进入莱茵中心，乘坐魔力梯之后，周围人才少了起来。
慕莱茵虽然名声很大，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并不会去里面吃饭，因为它本身就不是招待普通人的，随便一道菜就相当于外面一家饭店的价格，也只有真正的王公贵族才会考虑。
在通过水晶旋转门，从落地窗看到慕莱茵的刹那，达希尔就觉得不对劲了，华美高雅的装修，明亮清澈的射灯，还有一排排整齐站立的保安、侍者，无一不透露出慕莱茵是一间规格极高的餐厅。
餐厅面积很大，但客人不多，只零散地坐了几个桌位，但每个客人都衣装革履、气质尊贵...不仅顾客，连那些侍者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魔力、斗气的气息，说明这间餐厅的服务员都是魔法师或战士。
人族与精灵不同，魔法天赋百中无一，让魔法师充当服务员是相当稀奇的事情。
小璐也察觉到了问题，不过作为精灵圣女，当然不会拘束，坦然地带领近卫官和女仆们跟我进入餐厅。
一大波精灵走进大厅，所有客人都望了过来，特别是前面的小璐，实在太明显了。
餐厅一角，一名淡金短发、淡金眼眸、颜值卓尔不凡的少年眼前一亮，紧紧盯着银发银眸的小璐，轻声道：“好精致的精灵少女，她这副形象，似乎是书中描绘的原初精灵？”
金发少年对面，穿着魔导师法袍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小璐，恭敬回道：“是的，瓦尔特殿下，不出意外，这位就是和您今年同级入学的原初精灵圣女。”
564
包场服务员带着精灵们在一个庞大的圆桌边坐下，很快把菜单呈了上来。
小璐看了两眼，顿时睁大银眸：“姐姐，我没看错吧，这里的菜好贵啊...”
为了避免尴尬，小璐声音不大，但旁边的精灵们都听到了。
达希尔顺势瞟了一眼菜单，深蓝的眼睛也立刻睁大，惊呼道：“一个西瓜居然要369金币，坑人的吧！这家瓜皮难道是金子做的？”
她的音量没有掩饰，震惊的声音在大厅回荡，一时间，服务员包括周围的客人都望了过来，表情怪异。
我无奈扶额，说道：“达希尔，这不是西瓜，是学院培育的特殊品种‘西蓝瓜’，用蕴灵壤和魔法药液培育，适量吃一些有助于魔力淬炼。”
“哦哦，抱歉。”
达希尔讪讪坐下，继续观看菜单，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低声道：“这家店饭菜的价格太不正常了，最便宜的青菜都要101金币，明显是在坑人，达茜，你是不是带我们来到黑店了？”
“你看这里的装饰，还有莱茵中心的店铺位置...怎么可能是黑店。”
我无语道：“别胡思乱想了，达希尔，这家菜之所以昂贵是有道理的，他们把营养、口味都做到了极致，非常好吃，大家随便点，想吃什么吃什么，最后我来买单。”
“这顿饭结束，我估计把你卖了都不一定付得起账单。”
达希尔吐槽一句，不停翻动着巨大的菜单，试图寻找正常价格的菜品，奈何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低于100金币的，反而看到不少价格过万...标注四阶的魔兽肉，让她极为震惊。
其余精灵也是类似的状态，全在看价格，没有一个认真点菜的。
我拍了拍桌子：“大家别翻了，都说了我请客，看到想吃的就随便点，每个精灵至少点一道菜，没有上限。”
“姐姐说得对，大家别乱找了，开始点菜吧！”
小璐回应一句，率先点了两份价值1234金币的灵果拼盘，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姐姐付不起账，就由自己买单，反正从王城出发的时候携带了一大笔巨款，这些菜虽然昂贵，但对精灵圣女来说，吃一顿也不算什么。
伊薇特看了我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达茜那么穷，还来这种店铺吃饭，手里默默把最便宜的那道青菜给勾上了。
其他精灵看着认真点菜的小璐，心中渐渐明白，达茜肯定付不起账，最后还得让圣女殿下出钱，于是所有精灵都开始寻找便宜的菜品，只有十六夜淡定地勾上了菜单最贵的‘红烧深海魔鲸’。
这时，一个悠然的少年音轻笑道：“各位精灵小姐，既然来慕莱茵吃饭，就不要考虑价格，这里的菜绝对都是物有所值的。”
我转头望去，看到一个金发金眸、身材欣长的少年负手而立，站在圆桌一侧，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魔导师长袍的男子。
达希尔皱眉道：“你是什么人，干嘛管我们吃饭？”
金发少年微微欠身，准确说是对着小璐欠身，微笑道：“在下斐林帝国十四皇子，艾**亚·瓦尔特，见过精灵圣女璐璐殿下。”
听到少年介绍身份，整间大厅突然安静了一刹，服务员们，包括许多顾客都看向金发少年。
因为小璐的银发银眸，她是精灵圣女这一点很明显，在进入慕莱茵的时候就有人观察出来了，这也是服务员没有阻拦精灵们的根本原因，要知道，普通人就算有钱也来不了这里吃饭...
“他就是斐林第十四皇子，魔武双修的天才剑士，瓦尔特？”
“据说斐林帝国今年终于确认了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就是十四皇子，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有好戏看了，金发金眸瓦罗兰第一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还有银发银眸精灵族身份最尊贵的精灵圣女，这两大天才居然会在这里偶遇...”
“你这么一说，他俩倒是挺有CP感的...”
大厅响起许多窃窃私语，我和小夜也多看了金发少年两眼，他身上有着类似小夜的气息...一种隐而未现的剑意气息。
小璐抬眸看着金发少年，说道：“什么瓦尔特？没听说过，你来我这是想做什么，蹭饭吗？”
瓦尔特身后的男子嘴角微抽，如果别人这样不敬，他直接一道封口魔法就用上去了，但身处天启，对方又是精灵圣女，他啥也不敢动。
瓦尔特倒是淡定许多，保持微笑道：“不是蹭饭，在下是只想请璐璐殿下吃顿饭，作为天启未来的同学，殿下今天在慕莱茵的所有消费，都由我瓦尔特买单。”
小璐哼了一声道：“你这人怎么自说自话啊，我有说让你请客吗？”
瓦尔特彬彬有礼地弯腰说道：“所以，瓦尔特诚挚地请问圣女殿下，愿意让我请你们吃顿饭吗？”
小璐的视线转向我，眼神询问，在她感觉，慕莱茵的饭菜的确不便宜，既然冒出一个冤大头想要付款，让他付了也未尝不可，还能给姐姐省钱。
我当然不会同意，这是我想请精灵们吃饭，让一个外人付款是什么意思？
我起身说道：“瓦尔特殿下，这顿饭是我要请客，你想付款还是等下次吧。”
瓦尔特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我身上，这时，他才发现，精灵圣女身边的这位暗精灵同样非常漂亮，仅论颜值甚至不输于圣女璐璐...可惜，只是一名暗精灵。
“不，我和璐璐殿下初次见面就感觉极为有缘，一见如故，所以请你让一让，这顿饭还是我来。”
瓦尔特似乎跟我杠上了，转头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道：“把慕莱茵最好的菜品，全都给我上一份，送给璐璐殿下。”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主动要给对方送菜，不知该不该答应。
精灵们倒是无所谓，反而挺希望瓦尔特付款的，这样就不用圣女殿下花钱了...
只有我皱了皱眉，说道：“别一厢情愿了，就算你把菜上到桌上，我们也不会吃的，瓦尔特，回你那桌吧。”
瓦尔特微笑道：“何必呢，以你的资产，请璐璐殿下来这里吃饭估计已经相当破费了，而对我来说，一顿饭根本不算什么，就由我来不行吗？”
我淡淡道：“不行。”
瓦尔特轻叹摇头，转身离开。
我以为他是放弃了，正要让小璐继续点菜，谁知，瓦尔特忽然拍了拍旁边侍者的肩膀，高声道：“今晚大家随便吃，慕莱茵的所有人的消费，都算在我瓦尔特的账上！”
大厅为之一静，许多顾客露出微笑，回道：“多谢瓦尔特殿下。”
被请客当然是高兴的事情，不过来慕莱茵吃饭的大部分人并不在乎这一顿饭的金币，只是对瓦尔特面对小璐的这番操作感到有趣。
瓦尔特享受着所有人的注目，满意回头，微笑看着我。
我有点气到了，这家伙就是不想让我请客，不想让精灵们好好吃饭！
小璐拉了拉我的衣角，眨眨眼小声道：“姐姐，要不然算了，对方请这么多人，花费肯定不小，正好我们也能放开了吃，把他吃穷！”
如果平时，或许我也就算了，但这是暗精灵达茜的最后一顿晚餐，生活要有仪式感嘛。
我走向瓦尔特，同样对侍者说道：“今晚慕莱茵我包场了，在慕莱茵的消费都由我买单，并且，给所有人都送上一瓶艾维十三。”
听到艾维十三，大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不少顾客欢乐地吹起了口哨。
小璐神情微讶，一般精灵可能不是很懂，但精通酒水的她知道，艾维十三是酒中极品，一瓶的价格最少在两万金币以上，这里这么多人，看来姐姐比自己想象的有钱得多。
达希尔等精灵则是瞪大眼睛，心想达茜疯了，这下把她卖了也凑不齐这笔账单巨款。
瓦尔特脸色微僵，这里仅仅精灵就超过了二十个，所有人再加上菜品价格，这名暗精灵今晚至少要扔掉一百万金币，虽然他的账户余额也有几百万，但总不是这样乱花的...
“你似乎很有钱？”
瓦尔特看着精灵们奇怪的反应，对这名暗精灵的资产产生了怀疑，怎么随便冒出一个精灵，居然比自己这名正统第一帝国的皇子还要有钱？
我点头道：“稍微有一点，反正比你多。”
“慕莱茵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如果你付不起账，后面可能会被厨师抓起来当奴隶的。”
瓦尔特叹息说着，开始夸张的恐吓，他并不希望一名精灵因为一时冲动而毁掉终生。
天启制度完善，过度消费前会有一定的资产评估，以小璐的信誉，足够慕莱茵提前预支额度，但若是小璐付不起款，也会很麻烦...
当然不会把我抓成奴隶，只是肯定要给慕莱茵打工，打到足够支付为止。
我笑了笑，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来人，给瓦尔特上酒，你就在旁边慢慢喝吧，哦对，如果小孩子不能喝酒，你直接带回家也是可以的。”
我走回圆桌，看向小璐：“好了，这下大家可以点菜了，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精灵们当然不会客气，酒水的钱已经远超这些菜品的价格了。
只有达希尔和伊薇特忧心忡忡地看向小璐，担心这下真要出事。
小璐拍了拍她俩的肩膀，说道：“放心，就按姐姐说的，随便点吧，姐姐肯定很有钱啦。”
565
一阶中位的斗气我知道自己很有钱，在离开天启之前，个人账户就有几百万的金币，但我并不清楚具体多么有钱。
暑假两个月的时间，足够魔讯机换代一次，卖出N波了，以前还有欧力通知我发售信息，现在他被关在虚空大陆，我对自己的资产进账完全不了解。
校园卡的余额肯定是只多不少的，我猜测自己的账户至少增加了三百万，运气好的话，净收入超过五百万也有可能...
然而刷卡的时候，我仍旧被魔讯机的营收能力惊了一下。
好多零...
两百七十...不！是两千七百万！
金币多到一定程度，真就成了数字，我看着96万金币的数额从两千多万中划去，剩下的还是两千多万，内心毫无波动。
在我身后的小璐则是一脸震惊，本来还想帮姐姐付款，现在看来，自己带的‘巨款’不过是姐姐的一个零头。
其他精灵还在圆桌上，担忧地望着柜台，忽然发现达茜和圣女璐璐已经调头回来了。
达希尔表情疑惑：“诶？达茜好像结好账了。”
蒂娜、蒂丝对视一眼，兀自不敢相信：“真的假的...达茜居然那么有钱？”
为了不让精灵们发现我有天启校园卡，我稍微遮掩了动作，但她们能明显看出，圣女殿下并没有靠近付款柜台，达茜只是去柜台站了几秒，就付款完毕回来了。
只有小夜全程淡定，吃了很多有助于剑意、斗气修行的食物，随意擦了擦嘴，从餐桌起身。
另一张餐桌旁，瓦尔特皱了皱眉。
从他的视角，隐约能看到暗精灵取出了一张卡片...能在慕莱茵消费，毫无疑问是天启校园卡，这只精灵是天启学员？
瓦尔特将杯中的艾维十三一饮而尽，双眼微眯道：“克劳伦，今天晚上，我要这名暗精灵的所有资料。”
在他身后，魔导长袍男子点头称是，接着劝道：“瓦尔特殿下，您尚未成年，这种高浓度烈酒还是少碰为妙。”
“无妨，区区一瓶酒而已，连醉意都不会有，不过这个暗精灵确实有点意思。”
瓦尔特眼神清明，对他来说，一大瓶艾维十三，只是小酌几口就没了，酒量强的惊人。
他远远看着小璐，又多看了两眼暗精灵，带着克劳伦离开。
吃完饭，精灵们也一起走出慕莱茵。
由于饭菜味道很好，几乎所有精灵都吃的很饱，揉着小肚子，对于平时小量饮食的精灵来说，今晚的饭量属实有点撑。
我带着精灵们在莱茵湖畔散步消食，微笑道：“慕莱茵的食物还不错吧，是不是比酒店的好一点？”
蒂娜虽然不喜欢达茜，但不得不坦诚道：“好很多啊，这应该是我在人族吃过味道最好的店铺了，虽然我以前好像没来过人族...”
小璐点头赞成，看见圣女表态，其他精灵也一片附和，就连温蒂也只是静静走路，没有表示反对。
夜幕之中，月光照耀，一群精灵玩耍到晚上十点，才恋恋不舍地从莱茵街离开，乘坐魔缆车返回美食学院的酒店，而我则提前跟小璐说好，今晚直接回魔法学院的宿舍，就不陪她去美食学院了。
“哎~终于回去了。”
魔缆车上，我伸了个懒腰，抱住小夜的腰身，埋首在她胸前：“真是劳累的一天，等到了宿舍...我们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回去睡觉，不应该更劳累吗？”
十六夜淡然反驳一句，她早已习惯了我偶尔的挑逗，任由我在她怀里不安分地乱蹭，指了指车厢一侧：“伊芙，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手指望去，看到一个常用的提醒标示语。
“站稳扶好？”
十六夜唇角翘起，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是啊，站稳扶好。今晚，我也打算这样提醒你。”
我脸色微红：“小夜，你什么时候这么坏了？”
我发现自从和小夜上床以后，莫名有种把她带坏的趋势，想当初她是多么的正直纯洁，现在都会解锁新姿势了...
当然，这对我来说是件很愉悦、很享受的事情。
回到熟悉的宿舍，我洗了个澡，褪去一切精灵的伪装，告别暗精灵的身份，恢复常规形态，然后...把小夜拉进我房间。
美丽的一夜就这样度过了。
翌日，我五点准时起床。
天启学院距离正式开学只剩三天，老生们陆陆续续地回归，大量新面孔也涌入校园，是准备报名的新生，各大分院逐渐热闹起来。
我一边洗漱，一边斗气气旋自然运转，然后前往战士学院的穆柏峰，跟小夜一起训练。
上午九点，黑剑的日常劈、砍、刺等基础动作练习完毕后，斗气气旋的速度莫名加快...我忽然冒出一种奇妙的预感。
要突破了？
我连忙就地坐下，闭上眼，凝神沉气运转气旋。
匀称酥软的胸脯轻微起伏，极具节奏的呼吸中，一丝丝斗气从体内各处提炼汇聚，又在四肢百骸间游走，反哺骨骼，温养脉络。
绝美的脸颊上，渐渐泛起温玉般的光泽。
不远处，十六夜左手从深红长剑上离开，看着双目紧闭的银发少女，脸色微讶，而后唇边扬起一丝欣慰笑意。
片刻后，少女的双眸乍然睁开，紫色瞳孔中闪过清澈莹白的光芒，这是刚刚凝聚，尚未消散的斗气。
我双腿微微用力，轻盈地从地上站起，蹦跶两下，感觉状态极佳，全身充满了力气。
十六夜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恭喜你，伊芙，斗气突破至一阶中位。”
“这就突破了？我的气旋好像还没运转到一万次。”
一阶初位和中位之间差距并不明显，刚才我还不确定是否突破，但有小夜提醒，那肯定是突破成功了。
十六夜说道：“一万次只是标准次数，多一些少一些都有可能，大概是你昨天吃了很多提升斗气的食材，再加上辛苦训练，才有这么快的进境。”
“效果真好啊，看来我得去慕莱茵多吃几顿，不过说起运动，我感觉其实昨天回宿舍后的‘运动’最多，嗯，这个也得多进行进行...”
十六夜嗔怒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一阶中位，勉强有了一点进入实验班的希望，今天好好锻炼，巩固突破的斗气，明天就去参加剑士系的入学考核吧。”
566
剑士系考核斗气突破之后，我明显感到身体强度有所提升，力量、速度、耐力都比之前明显增强。
其实魔力等阶提升同样会强化身体，但两者的幅度差距很大，同等阶位，斗气对身体的增幅至少在魔力十倍以上。
我之前从魔法学徒突破到二阶巅峰魔法师的幅度，也就堪堪相当于一阶中位斗气的突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的不说，仅仅增强身体这一点，斗气的修行就绝对不亏。
当然，魔力也有优势，那便是强大的杀伤力，同阶之中，一名魔法师所能造成的破坏性比斗气师厉害得多。
夯实了一天基础，完全掌握一阶中位的身体力量后，第二天，我早早起床，稍作锻炼，便前往战士学院招生处。
清晨六点，我从魔缆车的人群中下车，踏上巍峨的穆柏峰，越过石桥，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个报考指示牌，分别指向战士、剑士、骑士、拳术等等专业的报名点。
剑士系所指的那条道路，挤满了朝气蓬勃、身佩长剑的年轻人。
我早知道报考剑士系的人肯定很多，却没想到会多到如此恐怖的程度，明明还只是早上，队伍却从远处的竹棚一直蔓延到草地边，排的像是千米长蛇，甚至越过了两条溪河，许多来报考的新生都站在石桥上。
天启学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吸引年轻人，只是从剑士系的招收人数来看，这些少年少女，至少有七成会被刷掉...
我耐心地走到队伍末尾，跟着人群涌向那座竹棚。
入队之后，所有人都朝我投来或呆滞、或惊艳的目光，之后默契的跟我保持至少两个身位，以至于周围虽然人多，我却丝毫没感到拥挤。
人群窃窃私语的低声交谈起来，有的谈论入学测试，有的谈论彼此实力，有的则是悄悄谈论我...但凡我视线所及，所有少年的情绪都稍显亢奋，或多或少地展露出表现欲。
这些新生基本都不认识我，自然不敢找我攀谈，我也习惯了引人注目的情景，并不在意他们的讨论，只是独自站立，静静望着竹棚。
第一轮测验的速度很快，人群不断向前移动，来到那间竹棚前。
竹棚的陈设很简单，一名身穿学院剑士服的导师坐在石桌后面，而桌上则是摆放了一个黝黑圆滑的石块。
所有排队的少年少女都走到桌前，在那位导师的严肃注目下，拿起那块黑石，紧握三秒时间。
大多数时候，黑石都会在他们的手里微微发亮，只是明暗有所区别，只有少数人拿起黑石后，黑石没有任何变化。
我知道，这是一颗斗气感应石，和魔法学院的元素水晶球类似，不同的是，元素水晶球可以测试亲和度，但斗气感应石只能测试一个人的斗气强度，也就是当前斗气阶位，并不能测试他的天赋如何。
黑石未亮，说明测试者体内毫无斗气，还未完成最基础的斗气提炼，然后便会在剑术导师冷漠的目光中离开队伍，而黑石亮起，则代表测试者拥有斗气，可以继续向前参加第二轮测试。
一名少年握住黑石，三秒内毫无反应，被导师示意离开，少年眼神绝望，紧握黑石不放，恳求导师再给他一次机会，然而很快就被竹棚旁的监委剑士拖走。
溪边传来一阵嘲讽的笑意，有新生、也有一些过来看戏的老生，连斗气都没有就来参加入学测试，这个少年想的也太简单了。
斗气与魔法不同，想成为魔法师，必须要有元素亲和的天赋，而斗气，只要是人，只要拿着气旋修行法就能修炼，故而战士学院的入学向来比魔法学院的参与者更多，更加严格、也更加残酷。
负责感应石考核的导师没有笑，反而脸色有些难看，从今早的入学测验开始，至少有数百名考生握住了黑石，虽然大多数人都能让黑石发光，但与去年相比，今年的测试者水平实在太过寻常。
前面数百人中，只出现了两个一阶巅峰的斗气修行者，连一个二阶初位的都没有，再高一点的等阶更是完全看不到，这位剑士系导师的情绪自然不好。
以我一阶中位的斗气水平，在参与者里只能算是中等，不过我也没想去拿优秀，只要能通过就好。
时间流逝，我离桌子已经很近了，前方只有三个人，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青衣少女。
她眉眼青稚，身材瘦小，显然未满十六岁，身后背着一把用布条包裹的长剑，乌黑的头发细腻地梳成一个髻，有根木叉横穿其中。
这副形象与周围的测试者大不相同，自然也格外引人注目，我多看了她几眼，从背负的布剑来看，她像是专业的剑士，但奇怪的是，我并未从她体内察觉到任何斗气...
当然，魔力也没有。
连我都感知不到，这名青衣少女有掩饰斗气的能力？
我默默想着，虽然少女气息平平，但我却莫名感觉她非常不简单...我猜测黑石待会肯定会大放异彩，就算照亮整间竹棚我也不会惊讶。
青衣少女走到桌前，迟疑一秒，伸手握住黑石，举到眼前，细细打量。
我等待着黑石发光，然而三秒之后，黑石毫无变化，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她把黑石郑重放回桌上，看着那名剑士系导师说道：“没亮。”
或许是这个结果太过出人意料，也或许是青衣少女的动作太过认真，姿态太过端正，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感到怪异...之前那些没让黑石发光的测试者都会黯然神伤，甚至痛哭流涕，但她却太平静了。
导师微微皱眉，本该直接让少女离开，但莫名多问了一句话：“你没有斗气？”
青衣少女说道：“我没有开始修行斗气。”
导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意思是那你怎么还不主动离开？
青衣少女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但她离开的方向却不是下山，而是继续向前，走向第二轮测试。
导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少女想要做什么，大声喝到：“站住！”
青衣少女回头，看着导师愠怒的神色，语气微疑：“有什么事吗？”
导师怒道：“你是来捣乱的吗？没有斗气还不赶紧退下，继续向前做什么？”
排队的少年们本就心情焦虑，看到青衣少女不肯离开，以为她在耍赖，很是生气，于是跟着导师喝骂起来，还有一些认为她脑子有问题的嘲笑声。
青衣少女静静听着这些声音，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再次弯腰平静道：“我没有修行斗气，但依然可以报考剑士系。”
“依据天启学院院规第十一章第二律第十七条备注，剑士系的入院招生试卷和剑术考核是唯一标准，并未要求修行斗气。”
导师微微一怔，并不相信她的话语，毕竟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孩子，难道比他这个专考第一关好几年的老师还清楚院规？什么不需要斗气的规定，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但少女的话语太过平静，以至于导师也有点不自信起来...如果院规真是如此，他也不敢随便逾越。
导师犹豫了一会儿，说了句测试暂停，竟是不顾队伍的嘈杂，直接转身离开。
过了好一段时间，导师终于回来，望向青衣少女的眼神有些复杂，说道：“你没有斗气，就算继续考试也没有任何机会，何必浪费时间？”
青衣少女说道：“我想试试。”
导师的表情渐渐严厉：“以你普通人的状态，做那些题目必然伤神，后续难关更是难以通过，你确定要考？”
青衣少女认真点头。
导师挥了挥手：“罢了，随你去吧，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因为机缘巧合看到某些规章制度就自以为是、耽搁所有人的时间，没有斗气强行做题，伤到神识、身体也都是你咎由自取。”
“多谢导师提醒。”
青衣少女再次行礼，离开竹棚，走向下一轮考核。
没有通过黑石考核，却继续参加剑士系测试，多年以来，这位青衣少女是第一人，但周围的人群并没有把这当回事，没有斗气，无论身体思维、记忆力、体力都只是寻常，不可能通过测试，青衣少女的行为最多只是个有趣的插曲罢了。
我却深深看了两眼青衣少女的背影，很是欣赏对方的认真，而且...我有种预感，她未必一定会失败。
很快，一阶中位的我轻松通过斗气测验，跟着青衣少女来到下一轮测试点。
空旷的草地上，整齐排列了数百张单人桌椅，每个桌子上，都堆积着小山一般极厚的试卷，以及一根檀香。
在檀香燃尽前把桌上的试卷做完，这便是第二轮的考核。
如此多的试卷，必然极为伤神。
我找了个空位坐下，观察题目，一开始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是剑士系的测试，而我对剑了解不多，但看到试题内容后，我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这些与剑经要义有关的题目，怎么这么眼熟？
就好像这些天以来，每天训练时小夜叮嘱过我的话语。
小夜还说什么保密协议，原来她早就跟我泄过题了。
我心中大定，思维能力本就超凡的我，此刻做题更不迟疑，三下五除二，檀香燃烧不足一半，就将一大堆试卷做完了...这还是我写字比较认真，花费时间的原因。
二轮考核结束，我离开试卷桌椅，看到草地对面立着一个巨大的幕布榜单，是之前第二轮测试者的分数排名。
刚刚考完，我的分数还没下来，目前榜单第一名的分数是：艾维-尼亚·瓦尔特，剑知测评97分。
瓦尔特，好像是那晚请客的金发少年名字，当时我就感觉他是个剑士，果然来报剑士系了...那岂不是说，他接下来还是我同学？
我思索着，忽然看到小夜朝我走来...小夜跟我说过，她就是第三轮的考核官之一。
“伊芙，前面考的不错，你只差最后一轮剑术考核，就可以通过剑士系测试了。”
十六夜微笑说着，以她凌厉的剑目，自然看清了我之前的表现，包括试卷的内容和做题速度，心想如果不考剑术，只计算试卷分数，伊芙几乎稳定能拿第一了。
“不用等分数了，我带你去下一个测试点。”
“别急，小夜，我想等一个人，看看她能不能通过测试。”
567
斩礁石“如果你等的那个青衣少女真如你所说，没有丝毫魔力、斗气，那她很难通过三轮测试。”十六夜说道。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她做试卷的样子，感觉未必...她太冷静了。”
我望着第二轮测试的草地桌椅，青衣少女就坐在其中，眼神沉静，提笔书写，偶尔会停笔思索数秒，做题速度远不及我，但基本没有大的停顿。
渐渐的，在青衣少女桌前檀香燃尽的那一刻，她也刚好放下墨笔，只是脸色微白，额头稍有汗水，朝监考导师行了一礼，走出草地考场。
考场外是一片清澈的湖泊，湖泊中央立着一个金色的幕布，所有二轮测试的考生成绩都会展示在幕布榜单上。
青衣少女径直走到湖畔，看了幕布顶端的名字一眼，旋即闭目养神，等待自己的分数出来。
只有超过六十分及格线的考生，才有资格去往第三轮测试...
虽然青衣少女有自信，但为了避免像第一轮那样被拦住的尴尬，她决定等自己试卷批改完毕再继续向前。
湖边尽是应试者嘈杂的谈论声，有的在对照答案，有的在怒骂考验的困难，还有不少在感慨第一名瓦尔特97分的分数之高，不可思议。
忽然，青衣少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
视线里，一名颜值极美的银发少女正朝她走来。
青衣少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对于银发少女，她早有印象，毕竟对方实在太漂亮了，从外表、气质等等各方面来看都是绝顶天才的配置，本以为天才难免孤傲，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来找自己。
“你好，我叫海伦·伊芙，你叫什么名字？”
我找她自然是出于好奇，想知道一下她的考试成绩，以及来历什么的，所以第一句就自报姓名。
据我所知，‘海伦·伊芙’的名声已经很响亮了，不仅是天启内部的知名度，由于进入了天启大赛一年级八强，放眼整片大陆，都有许多人听说过我的名字。
不过，青衣少女似乎没听说过我，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礼貌回道：“你好，我叫牧酒诗。”
牧酒诗？
瓦罗兰大陆的通用语发音能够具体辨认是哪个字，这种风格的名字，我瞬间意识到，她多半不是瓦罗兰本地人...确实，从她黑发道髻、木簪的装饰，我就该猜到这一点的。
我问道：“你是中古大陆的人？”
牧酒诗嗯了一声。
我继续问道：“你答了多少道题？”
这个问题我很好奇，因为在我看来，牧酒诗显然不是普通人，但她却没有修行，面对这如海般的试题肯定非常吃力，从她出考场脸色苍白的那个状态我就能感觉到。
牧酒诗迟疑了一下，说道：“剑识通感篇有两个版本，瓦罗兰大陆在175年前做了一次修订，现在用的都是修订后的版本，但有道题的年代在两百年前，我不知该用哪个版本作答，只好把两个版本都写了上去，恐怕会扣分。”
我微微一怔，剑识通感篇我只看过一个版本，而那道题我也只答了一个。
“除了这道题...你都答出来了？”
牧酒诗又是很诚实地嗯了一声，似乎在她眼里，这并不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我不由得沉默，自从进入天启以来，不算高年级的达芬棋，这是我第一次在同一场书卷考试中遇到超过我的人...以牧酒诗描述的情形来看，扣分的应该是我才对。
“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我轻叹一声，最后问道：“牧酒诗，你真的完全没有斗气，也没有魔力吗？”
牧酒诗微微颔首，认真道：“我还没有开始修行。”
......
剑知测评的榜单更新了，在瓦尔特的上面，增加了两个名字，海伦·伊芙和牧酒诗。
出乎我意料的，这两个名字都被排到了第一，以100分满分的成绩。
看来牧酒诗所说的那道题，连出题老师也没想到另一个版本，所以没扣我的分...
湖边的学员逐渐沸腾起来，老生们议论着榜单的成绩，惊叹于海伦·伊芙居然报了剑士系，以及今年居然有两个把海量考题全做对的考生，而新生们则是神情各异，有的狂喜奔向第三轮测试点，大部分人的只能一脸落寞地离开。
我跟着明显稀少的人群，同样走向第三轮测试点。
第三轮的场地是一座方圆百米的巨大石台，石台中央放置了四块两米多高的灰黑色礁石，从外表看就非常坚硬。
礁石侧面的木架上摆了一堆长剑、短剑、重剑、软剑等等，剑的样式各异，但材质相同，都是普通的精炼金属。
其中一块灰黑礁石被削成了长方体石碑的形状，上面刻着考试规则：
应试者不可运用斗气、魔力，更不可使用魔导器、炼金傀儡等外物，只能使用学院准备的剑类武器，将礁石假想为敌人，对其进行一分钟的攻击，一分钟后，由三位考官评价进攻成绩，取平均分。
第三轮的平均分与第二轮的剑知测评分数累计，就是剑士系考核的最终成绩。
三位身穿白色剑士服的考官站在礁石前方，手里拿着第二轮通过的名册，记录着一个个进攻礁石的考生分数...十六夜就是三名考官之一。
我心中了然，这轮考验的主要内容就是应敌剑术，考生在一分钟内展示自己的剑技水平，以及对礁石的破坏程度，就是评分的审核标准。
虽然表面上不让使用斗气、魔力，但并不代表测试者就不需要斗气了，毕竟斗气等阶代表的不仅仅是斗气，还有身体素质。
没有修行过斗气的普通人，基本不可能对礁石造成破坏，而且剑技的速度、精确度、耐力也比斗气修行者差很多。
不过，不用斗气对我恰好是优势。
同阶内，光明女神之体的强度本就远超常人，别说用剑，我感觉自己一拳都能把石头砸碎...当然，手会很疼。
一个个少年少女挑选好自己擅长的剑器，上前劈砍两米多高的巨大礁石。
灰黑礁石的硬度明显极强，不运用斗气的前提下，大部分考生只能劈出浅浅的白印，反而将自己双手震的发麻，更有甚者，一剑上去直接把自己的剑崩飞了...
毫无疑问，这类连剑都拿不住的考生，只能得到一个不合格的成绩。
看着这群面对礁石，眼神凝重的应试者，十六夜表情淡定，旁边的两个考官则带着明显的失望。
今天的考生太差了，别说斩断礁石，连能用剑劈出小石块的都没有，表现最好的也就只是磨下来一点点碎石屑...
而这种失望，随着我前面那位青衣少女牧酒诗上前后，表现的更加明显。
在考官的感知中，对方体内连一点斗气都没有，一个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568
重剑无锋十六夜不觉得搞笑，因为我刚才提醒过她，这位牧酒诗第二轮剑知测试的成绩是100分。
无论实战如何，能在浩如烟海中的题目中拿到和伊芙一样的满分，本身就是极厉害的事情，毕竟，就连那位公认的新生剑术第一天才，斐林帝国第一继承人的瓦尔特，也才堪堪97分。
牧酒诗大步走到木架旁，认真挑选剑器。
许多考验失败，心情沮丧准备离开考生看着她专注的样子，不禁感到可笑，停下脚步看戏。
牧酒诗扫视各类长剑短剑十余秒，直到考官都准备催促了，她终于弯腰，双手握住木架最下层的一柄重剑。
学院所准备数十种剑类武器中，体积最大，质量最重的巨型无锋重剑。
重剑离开木架，在石台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以牧酒诗的瘦弱体型，拉扯这柄剑明显极为吃力，但她还是拉出来了。
牧酒诗松开手，先将背后布条包裹的长剑放在地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握住地上的重剑，双手用力，艰难举起，费劲地扛在那稚嫩的肩膀上。
这种扛着巨剑的状态，让她整个人形成一种怪异的不协调感。
十六夜眉梢微挑，说道：“这柄剑并不适合你，你确定要用它？”
牧酒诗认真道：“它不适合我，但适合这一轮的测试。”
十六夜不再说话，退后两步，在我身边站定，示意牧酒诗开始斩礁石。
牧酒诗脚步疾走，朝礁石冲去，一边冲刺的同时，一边将巨剑挥过头顶，最后携冲击之力，重重砸在两米礁石的顶部。
我眼前一亮...很聪明的方法，或许我可以学一下，以我的力量，肯定比她做得好。
砰的一声巨响！
人群的耳膜受到强烈的冲击，刚才嗤笑的几名考生脸色微变，双眼紧紧盯着劈砍礁石的瘦弱少女。
牧酒诗脸色微白，身形微微颤抖，手中巨剑仿佛受到极大的反震之力，越过头顶向后震开。
然而，那块两米高的礁石却是静立原地，毫发无伤，连一点小石块都没劈出来。
几名考生心神微松，脸上再次浮现嘲讽：“我就说嘛，想用连刃口都没有重剑取巧，怎么可能？肯定要选最锋利的，至少能斩出一点碎石渣！”
不过，十六夜连同旁边两名考官的神情反倒严肃起来。
因为虽然反震之力极大，但牧酒诗的剑...没有脱手，也没有停下来。
那重剑越过头顶，角度偏转，划出一个精巧的弧度，再次朝礁石斩了过去。
砰！砰！砰！砰...
礁石纹丝不动，震颤耳膜的声音却毫不停歇，周围考生的脸色渐渐难看，许多人都用手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直至一分钟的时间结束，牧酒诗终于停止劈砍，脸色异常苍白，将重剑拖在地上。
一滴滴殷红的鲜血顺着重剑剑柄滑落，流淌在石台上，我定睛看去，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被震得鲜血淋漓。
围观的考生们笑意渐敛，默然不语，虽然礁石依旧无伤，但牧酒诗的努力程度震撼了他们。
三位考官都用一种看璞玉的眼神看着牧酒诗，毫不吝啬眼中的赞赏。
十六夜率先在名册上记了一个分数，并且直接念了出来：“剑士系第三轮测试，牧酒诗，100分！”
接着，其他两名考官也不迟疑，交流了一下眼神，跟着补充了两个极高的分数。
“第三轮测试，牧酒诗，95分。”
“第三轮测试，牧酒诗，97分。”
三人平均下来，牧酒诗第三轮测试的分数是97分，加上之前剑知测试的满分，总分高达197分！
这么高的分数，不出意外，几乎锁定此次剑士系入学的首席了。
之前沉默的考生们立刻喧闹起来，不理解一个连斗气都没修行的普通人为何会有这么高分。
“凭什么？她连礁石都没有斩出痕迹，凭什么给她100分！”
“有黑幕！黑幕！”
“天启学院的入学考试不公平！”
第三轮测试的场地顿时一片喧哗，闹成了一锅粥。
忽然，一股极度锋芒的黑暗剑意涌现，瞬间笼罩了整座石台。
人群悚然一惊，迅速安静下来。
十六夜缓步走到牧酒诗劈砍的礁石前，抬手，食指轻轻戳了一下石块表面。
咔嚓！咔嚓！
霎时间，两米高的礁石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哗啦一下变成无数灰黑的碎石，散落在地。
十六夜的凌厉剑目扫视四周：“还有问题吗？”
考生们这才明白，这个没有斗气的青衣少女究竟做到了什么，震惊地无言无语。
牧酒诗将沾染鲜血的巨剑拖回木架下方，捡起地上的布条包裹的长剑，重新背回身后。
她对着十六夜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向石台外走去。
毕竟只有十六夜给了她满分。
十六夜重新走回我身边，轻声道：“伊芙，有信心拿满分吗？”
我没有回答，转念问道：“不出意外的话，刚才这个牧酒诗，就是今年剑士系入学的第一名了吧？”
十六夜摇了摇头：“不，最多并列第一，目前为止，剑士系考生中还有一个跟她分数相同。”
“这么厉害，还有一个197分？谁啊？”
十六夜说道：“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在慕莱茵碰到的瓦尔特。他的第二轮剑知考核是97分，但第三轮连剑都没有取，只用剑意便将礁石碾碎成粉末，所以三个考官都给了满分。”
我沉吟道：“这么说来，那家伙还挺厉害的。”
不愧是斐林帝国的正统继承人，尚未入学便拥有如此强大的剑意...比小夜还离谱，想当初，小夜也是入学一段时间后，才觉醒的剑意。
“别多想了，伊芙，如果这一轮你能拿到97分以上，今年剑士系的首席是你才对，好好加油吧。”
十六夜微笑说了一句，鼓励地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开始斩礁石。
看到银发少女向前，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两名考官也都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魔法院的天才，天启第一女神，晨曦之星，海伦·伊芙，两位考官自然是认识的...心想就算对方表现的再差，也一定要给个高分，把她拐来剑士系！
我走到木架前，凝视各种剑器。
原本准备拿牧酒诗取过的重剑，但她那种将礁石精细入微砍成碎石的剑技，我肯定学不来...而且，那柄重剑上已经沾满了牧酒诗的血液，我也不太想触碰。
思索数秒，我拿起一柄和平时所用黑剑外观相似的，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
569
剑士系首席虽然长剑普通，但我用的频繁，自然趁手。
在两名导师凝重的眼神中，银发少女闲庭信步朝礁石走去，右手挥动，异常简单且潇洒地斩出一剑。
没有什么声响，也没有什么阻碍，灰黑礁石的上方出现一条笔直的白色横线，瞬间一分为二。
人群响起一片惊呼，许多新生难以想象，作为剑士系入学的最后、最难的一个关卡，如此坚硬的礁石，居然会被这样轻易的一剑斩断。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斩出横线后，那道长剑继续在礁石四周移动，剑尖所及之处，礁石仿佛豆腐一般脆弱，切割成一片片碎石块。
我本想一步一步，将礁石切成类似牧酒诗那样细密的碎石，但随着长剑落下的手感加深，忽然冒出一种奇特的想法。
我目光转向小夜，手中一刻不停，只是动作更加细腻，更加精准。
随着嗤嗤的灰黑色石粉落下，粗糙的礁石逐渐变得光滑，变成心中想要的形状。
十六夜看到我的动作，心意相通下，很快猜到我要做什么，高冷的脸庞首次浮现一抹惊讶和微不可察的红晕。
接着，其他人也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因为这块礁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变成一个人，一个腰挎长剑的少女形象。
以我现在的智力和控制力，雕刻精确度堪比设计好程序的3D打印机，短短三十多秒，这块礁石便变成了扶剑静立的小夜形象，姿态惟妙惟肖，连冷峻的面容，以及腰间的夜骐剑和血红长剑都栩栩如生。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在礁石雕像和年轻考官中不停移动，所有人都能看出，这雕刻石像的原形，就是考官中最年轻的黑发少女。
没想到连入学考核的过程，都能变成撩妹...
这就是天才吗？
毫无疑问，能轻松切碎礁石的剑士，自然是很强的天才，而这种娴熟雕刻的技艺，更是展示出精妙的出剑准确度，一般人就算能切碎礁石，也无法模仿这种极佳的控制力。
稍稍修补瑕疵，一分钟时间过去，我收剑而立。
两位考官毫不迟疑，同时说道：“剑士系第三轮考核，海伦·伊芙，100分！”
十六夜脸色微红地轻叹摇头，她知道以伊芙的力量，斩碎礁石并不困难，但这一轮考验的毕竟是剑术。
或者像瓦尔特那样以强大剑意通关，或者像牧酒诗那样以多次重击震碎礁石核心，都是对自身剑术的体现，而伊芙这样雕刻，本质是有点偏离主题的。
如果伊芙只是将礁石均匀切碎，她准备给一个95或者97分，可看着雕像...她又实在扣不下去分。
十六夜犹豫两秒，说道：“海伦·伊芙...100分。”
三名考官都给出100分，这是今年除了拥有剑意的瓦尔特以外，第二次剑术考核满分。
再加上之前剑知考核的满分，总分200的我已经达到最高，无法再超越了，自然也就是今年的剑士系首席。
啥都不懂的新生们一片赞叹，略懂规则的老生们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雕刻的效果确实漂亮，而雕刻者本人更漂亮...完全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十六夜走向黑色礁石，右手轻拍，直接将礁石雕像收进了空间戒指，转身对我说道：“伊芙，恭喜你...也谢谢你的雕像。”
我将长剑重新放回木架，微笑道：“我也要说谢谢，如果没有这些天劈砍挑刺的专项训练，我做不到这种难度的剑术。”
“应该说是雕刻技术吧？”十六夜吐槽一句。
“这不是差不多吗？”我无所谓地说道。
十六夜没有和我争辩，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下一名考生继续测试。
......
小璐是不需要的测试的，只要通知一下泽维尔，便可以任意挑选自己想学的专业，包括她的两个贴身女仆伊薇特和蕾妮，都自动加入了小璐选过的专业。
她好像在学我，但凡我去年学过的专业，小璐都报名了，光魔法、召唤魔法、数学、物理学等等，包括今年的剑士专业。
我本想提醒她课程选多了会很累，但想起精灵圣女拥有任意逃课、不交作业的权力，我也就释然了...随她玩吧。
两天时间倏然而过。
天启学院3175学年的入学招生结束，各大分院专业又涌现了一大批新面孔、新天才。
有些事物悄然变化，比如精灵圣女-米歇尔·璐璐毫无争议地登上了天启女神榜第二，有些事物却从未改变，比如晨曦之星-海伦·伊芙仍旧以绝对优势高高保持着女神榜第一位，毫不动摇。
于我而言，这些东西完全不重要，一点也不及接下来的课程。
二年级光系一班的新课程，以及...新老师。
自从塞缪尔假死、叛变之后，光系一班便没有了班主任，这对许多光系一班同学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比如温妮、珂希、达芙妮、达茜...
虽然塞缪尔是个坏人，但作为四阶巅峰，他的能力是实打实的，而且在暴露身份之前，他也算是认真教学了一年时间，无论个人亲和力还是教学能力，都早已让光系一班的所有人折服。
若非他本性是不择手段的虚空君主，我真心认为‘伪装的塞缪尔’是我所见最优秀的老师，此刻换成一个新的班主任，难免会进行对比。
事实上，仅从教学水平来看，很难有老师能比得上‘伪装的塞缪尔’。
光系一班的新班主任是一名深棕色单马尾，外表干练的年轻女老师，据说刚刚二十五岁，名叫梅露卡·南希。
我听了一节课，坦白说，能听出她是很认真地备课了，但比起见识渊博，旁征博引的塞缪尔着实差了不少...甚至于，有些课题我都看清关键，透析本质了，南希老师自己还得转一会思路。
换成塞缪尔，往往第一句话便能指出这套魔法回路的核心。
当然，这不是南希能力差，能在二十五岁抵达三阶巅峰，教授光系一班这种重点班级，绝对是很优秀的老师，只能说塞缪尔的水平实在太高，而南希又太年轻了。
至于我...我的思维本来就比较快，而经过第一学年的刻苦学习，天启四年的元素魔法教材，我基本都自学完了。
所以，像南希的光魔法课、维斯蒂的雷魔法课，我已经不在乎听不听了，在魔法学院，我比较能学到东西的只有两个课程：莎莉文的召唤魔法课，以及...约书亚的精神魔法课。
嗯...二年级开始，我精神系一班的导师更换成了小正太约书亚。
570
剑士系一班九月一日，天启·魔法学院行政楼，院长办公室。
“小约啊，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聊聊你们班一个学员的事情。”
泽维尔站在办公桌边，手里端着一碗茶，递给面前的金发小正太。
“比起热茶，其实我更喜欢冰阔乐，算了...让我猜猜，精神系一班的话，院长你想说的是伊芙同学吧。”约书亚接过茶碗，早有预料般说道。
泽维尔眉梢微挑：“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约书亚点了点头，坦然道：“是啊，其实我在虚空大陆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院长你居然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虚空大陆...原来她在虚空大陆也以原初精灵的样子出现了么？”泽维尔喃喃道。
“什么原初精灵？”
这下轮到约书亚疑惑了，他对伊芙身份的概念，是那个金发紫眸，清雅绝美的女神形态...但看样子，泽维尔指的并不是这个。
泽维尔奇怪道：“你不知道伊芙就是一百多年前，第三十二任精灵圣女？那你在惊讶什么？”
老人后退两步，从办公桌下取出一封已经打开的魔法信，信件上有精灵族米歇尔女皇的银树标志。
“喏，你看这个，前两天米歇尔女皇给我的圣女推荐信，其中一封竟然是我们学院的学员，我才知道海伦·伊芙就是隐藏身份的米歇尔·伊芙...”
泽维尔表情复杂而感慨，却见小正太神色讶异，以念力将信件飞入手中摊开阅读，金色双眸越瞪越大，头顶呆毛逐渐立起。
自从稳定掌握四阶高位实力后，约书亚可以轻松控制幽蓝粒子，此刻双眸重归金色，连呆毛都恢复了。
“什么情况...伊芙居然是原初精灵？这怎么可能呢？”
泽维尔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叹道：“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感觉不可思议，不过既然米歇尔女皇提到了，我们就给她原初精灵的特权，包括一级保护和默许逃课...”
“不是这个，院长，我想说的是，伊芙她是光明神教那个很强的女子，能够短期内拥有四阶巅峰实力，之前击退塞缪尔的那位。”
“啊？那位光明大主教前辈？怎么可能！”泽维尔老脸震惊。
“原来院长你不知道这个？”
小正太和老头子面面相觑，两张脸上都露出浓浓的迷惑。
......
与此同时。
穆柏峰，洗剑谷，浓雾之外的一片草坪上。
开学第一天，一年级，剑士系一班的四十位学员已然齐聚。
作为剑士系最优秀的实验班，一班本就强者如云，绝大多数学员在入学时就有二阶斗气水准，而今年的剑士系一班，更是被称为全天启最强的新生班级。
原因很简单，原初精灵圣女璐璐、斐林帝国继承人瓦尔特，以及魔法天赋堪称妖孽的海伦·伊芙，竟全都汇聚在这同一个班级里。
剑士系的课程大多是在室外，上课之前，这个班级便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目光，但凡是洗剑谷附近上课的班级，都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放在这群新生天才身上。
虽然璐璐和瓦尔特气质超凡，身份尊贵，但大多数人的视线还是放在了那名银发紫眸的人类少女身上。
因为对方在天启的名声实在太过响亮，号称天启第一女神，甚至许多人直接将其称为瓦罗兰第一女神，再加上本次入学测试，海伦·伊芙才是最高分的首席第一名，仅仅这两点，就足够引人注目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
银发少女静立人群中央，一袭剑士服白衣胜雪，身段修长，气质冷傲孤高，容貌清丽绝伦，可谓世间仅见的绝色美人，仅仅站在那里，旁边便无一人敢于靠近，仿佛只要接近，便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在第一眼看到这纤纤身影的刹那，新生们几乎全都呆住了，双目失神，像被极致的美丽夺走了一切神采。
女生们尚且还能回神，但基本所有战士学院的男生都是怦然心动，如一眼万年，覆水难收。
这一刻，新生们终于明白，何为‘素以美色驰名天启’，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美到这种程度，让人见到的第一眼，就明白自己...多了成千上万的情敌。
新生之中，瓦尔特是唯一一个没有完全失神的男生，毕竟身为斐林皇子，他见过的美丽少女实在太多，但他也被这极致的美丽所折服，心想班级里有了这样绝美的少女，以后上课下课都可以多养养眼了。
不过奇怪的是，瓦尔特记得自己明明是第一次和海伦·伊芙见面，但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总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或许是错觉吧...
瓦尔特淡淡想着，虽然学院第一女神很美，但他并没什么想法，身为第一帝国的继承人，他看待事物的角度远超常人，更注重利益和实际可行性。
一方面，追求海伦·伊芙的阻力实在太大，堪称与全天启男生为敌，那二十一个学院的后援会都不好惹，另一方面，伊芙早就公开与二年级剑士系首席十六夜的恋爱，这种‘名花有主’的情况，瓦尔特自身也不想插手。
他的视线转向另一边，银发银眸，同样极美如天使般纯洁的精灵圣女...小璐。
“璐璐殿下，没想到你也会报剑士系，看来我们真是挺有缘的。”
瓦尔特面带微笑，走到小璐身前，欠身行了一礼。
小璐瞟了他一眼，恍然道：“是你啊，那天晚上请客的那个...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精灵魔法师都是记忆力很强的存在，更何况原初精灵，小璐记不住名字，说明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瓦尔特这个人。
不过以瓦尔特的耐心和修养，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依旧微笑而礼貌地说道：“我叫瓦尔特，既然有幸和殿下成为同班同学，还请殿下稍微记一下我的名字。”
小璐随口道：“放心吧，我记得住。”
瓦尔特点了点头，目光在小璐身后的暗精灵伊薇特上多看两眼，问道：“对了，上次请殿下吃饭的那名暗精灵呢？她没有跟殿下一起上学吗？”
听到瓦尔特询问姐姐的假身份，小璐终于认真看了他一眼，略显戒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瓦尔特说道：“只是随便问问，如果殿下不方便说，就不必告诉我了。”
小璐想了想，说道：“达茜的任务只是护送我来学院，现在任务完成，她已经返回精灵之森，不出意外的话，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小璐身后，伊薇特和蕾妮神色微讶，从那天吃完饭后，她们就没有见过达茜，此刻也是刚刚得知这个事情。
瓦尔特哦了一声，叹道：“我看她年龄不大，还以为她会陪殿下在天启上学...就这样返回精灵之森，真是有些可惜。”
571
艰难的跑步剑士系一班的学员都是初次见面，正聊天认识之际，一个严肃的女子声音从洗剑谷内部传来。
“你们，就是今年剑士系素质最高的一批学员？”
这声音带着厉色，如一把锋利的剑，穿过洗剑谷的浓雾法阵，我瞬间判断出声音的主人是一名相当厉害的剑士。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齐齐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色裘袍的身影从洗剑谷深处负手走出，步伐所过之处，浓雾尽皆退散，明明她的脚步不快，却在顷刻间走到剑士系一班的众人面前。
走出浓雾，我才看清这位白衣身影的真容，是一名剑眉星目的女子。
一般来说，剑眉星目是用来形容男子，但用在她的脸上却是恰如其分，她容貌俊美，肤色白皙如凝脂，看上去二十余岁，若非刚才明显的女子声音，就像一名出身大富人家的清秀公子哥。
但从她的神态、气质来看，却如同三十余岁，甚至四十余岁的剑道大家。
“我是你们剑士系一班的班主任，云无心。”
女子自我介绍一句，旋即扫视一圈班级成员，视线在我、小璐、牧酒诗，以及少数几名学员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皱眉。
我敏锐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斗气水平较差的存在，比如小璐，她只会魔法，还没有开始修炼斗气。
接着，云无心淡淡道：“在正式上课之前，我宣布三个要求，请各位同学记住。”
“第一，不准违抗我的命令。”
“第二，不准私自打架斗殴。”
“第三，上下穆柏峰不准使用斗气魔力。”
“以上，各位听明白没有？”
作为天启学院的新生，对班主任还是颇为敬畏的，四十名学员异口同声说道：“听明白了。”
云无心颔首补充道：“如果不满意这些要求，或是记不住，请尽早离开剑士系一班，这里不适合你。”
众人眼神微凛，心想果然实验班不是那么好呆的...随时都有被赶出去的风险。
我和小璐倒没什么反应，小璐身份特殊，根本不怕被赶出去，而我则是忽然有点怀念魔法系那边轻松上课的氛围了。
“好，现在所有人列队，绕穆柏峰奔跑一圈，然后在这里集合。”
云无心的这句话让所有学员微微一愣，一个女生吃惊问道：“老师，您确定是绕穆柏峰奔跑一圈？”
穆柏峰面积极大，绕其一圈至少在100公里以上，这种距离，就算是体质强大的斗气师，也至少要跑两三个小时，而剑士系这堂课总共也才两个小时，跑一圈，根本就不用上课了。
云无心平静点头。
剑士系一班顿时一片嘈杂，不明白老师的意思，天才们来这里是学高深剑术的，而绕穆柏峰跑一圈能有什么作用？能提高剑术修为吗？更何况很多学员两小时根本跑不完一圈。
反驳的议论声中，一名青衣少女默默解下背后的布条长剑，收进学院下发的储物袋，毫不迟疑地朝山下跑去。
我看着牧酒诗单薄的背影，和小璐对视一眼，也跟着跑了下去。
有了两位天才带头，其他同学虽然不满，但也陆陆续续地动身，很快，草坪的同学全都走完，只剩下最后一名金发少年。
“老师，事先声明，我不是要违抗你的命令，只是问一下...我有必要跟着跑吗？”
瓦尔特望着一众学员奔跑的背影，语气认真，仿佛真的在讨论问题般说道：“我感觉这种跑步对我来说只是浪费时间。”
“不错，以你的水平，跑一圈确实是浪费时间。”
云无心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指为剑，朝洗剑谷的石崖轻轻一划，一道流水般的剑光掠过，切出一块高达一米的巨大石头。
“所以，你带上这个，跑两圈。”
云无心手一挥，这块大石头便凌空飞向瓦尔特。
瓦尔特脸色一僵，双手抱住巨石，听见云无心继续道：“够不够？”
“够了！够了！”
早知道就不该多嘴问一句的...
瓦尔特表情苦涩，举着巨石迟疑片刻，还是跑向了山下。
他的要求是跑两圈，所以奔跑速度很快，就算举着石头，还是比剑士系一班的所有人都要快，迅速赶上了之前的队伍。
于是，剑士系一班的同学，包括穆柏峰的路人们惊奇看到，一名金发少年举着一米高的巨石奋力奔跑，而这个少年似乎就是斐林帝国的继承人。
我和小璐并排奔跑，也看到了瓦尔特，毕竟举着石头的他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尽管瓦尔特试图用石头挡住面部，遮掩身份，但其实没多少作用。
本来，对于天才们来说，绕穆柏峰奔跑一圈并不是多难的任务，但云无心在第三个要求里说过，上下穆柏峰不准使用斗气魔力...
来到剑士系一班的学员都很聪明，不用云无心提醒，都能想到这个前提，但想到是一方面，真正做起来，纯粹依靠体力跑100公里，是一件极艰巨的任务。
这个时候，身体素质的差距便体现出来了。
一个小时后，瓦尔特作为最后奔跑，且负重最大的学员，已经率先跑完了一圈，开始了第二圈的旅途，而其他学员都没有完成一圈，甚至连完成一半的都很少。
我和小璐跑了大约三分之二，当然，这并不是跑不过瓦尔特，只是跑的太快会很累，我和小璐是边聊天边跑，顺便等等小璐的两名女仆，饶是如此，以两人的体质还是感到了疲惫。
至于牧酒诗，还有一些尚未达到二阶的学员，连三分之一都没跑到...
两个小时后，下课铃声响起的同时，瓦尔特举着巨石，竟然是第一个完成了奔跑任务，跑完两圈回到草地休息。
又过十分钟左右，我和小璐带着两名女仆跑完一圈，回到草地。
接着一个小时，陆陆续续地，大多数学员跑完了全程...直至第三小时结束，全班只剩七个人没跑完，牧酒诗恰恰落到了最后一名。
这个时刻远远超出了本来的上课时间，我看着艰难奔跑的牧酒诗，表情渐渐不满。
云无心这种操作，完全是在浪费我...浪费大家的时间，像体罚一样毫无价值，偏偏云无心还不让我和小璐等同学离开，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表现的就是一幅你敢走，我就敢开除你的架势。
直至牧酒诗脸色惨白，脚步踉跄地摔倒在地。
虽然相隔很远，但我清晰看到，她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眼神涣散，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对于一个刚刚开始修行的普通人来说，想快速跑完100公里，实在太困难了。
我愤怒地看了一眼云无心，看到她淡漠的表情，离开草地，朝落在队伍最后的牧酒诗跑去。
小璐见我离开，立刻跟着我一起。
一人一精灵快速奔跑，十几分钟后，抵达青衣少女旁边，架起她的身体，跑向云无心所在的草地终点。
572
日常长跑随着我和小璐把最后一名的牧酒诗带回草地，剑士一班所有学员都完成了绕穆柏峰奔跑一圈的任务。
只是，从下午4点开始上课，现在已经晚间7点半，超出下课时间一个半小时了...幸好这节课本身就是今天最后一节课，没有人需要赶其他专业的课程。
四十名学员列队站定。
我扶着牧酒诗，感觉她几乎是凭借意志力站着，只要我一松手，立马就会倒地昏迷过去。
“真是羸弱的身体。”
云无心看着摇摇欲坠的青衣少女，语气不算嘲讽，只是在陈述事实，但让本就不高兴的我愈发火大。
周围同学的表情也愤愤不平，云无心一节课什么也没教，只是让这么多人训练奔跑，还拖堂一个多小时，已然犯了众怒。
“作为普通人，能绕穆柏峰跑一圈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还想要她怎么样？”我克制着怒意说道。
“普通人？”
云无心挑了挑眉，丝毫没有在意同学们的目光，说道：“剑士一班不是普通人的班级，既然你们呆在这里，就要有作为天才的觉悟，如果认为自己是普通人，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
同学们默然不语，又用‘离开’来威胁，很多学员脑子里都在想‘你怎么不离开’？
“当然，你们也可以尝试让我离开，去找泽维尔院长，或是云出岫，把我调离一班。”
云无心的目光在小璐、我，以及瓦尔特的身上停留了一秒：“毕竟你们中有那么两三位来历匪浅，联名上诉说不定有用。”
众人继续沉默，虽然生气，但包括我在内，都还没到去找院长主任更换老师的地步，天启的任职都是比较严肃的，一般不会替换。
“如果不能让我离开，在这个班级，你们就得遵照我的要求...鲁克、瑞加娜、尼尔森、格雷戈里，出列！”
四名学员神色微惊，从人群中走出。
云无心漠然道：“下节课你们不用来了。”
四人一脸错愕，其中一名女生不可置信问道：“为什么？我们哪里错了？”
云无心说道：“哪里错了你们自己清楚，之前的三条要求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如果你们不想被退学，今晚主动点去找教务处更换班级。”
我心中了然，这四个人估计是用运转斗气跑步，违反了第三个要求，被云无心发现了...只有四个人使用斗气，班里同学的自觉性比我猜测的还强出不少。
果然，一名男生愤怒道：“你又没说不能使用斗气，而且我们都是通过入学测试进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们！”
“有没有资格你大可试试。”
云无心目光凌厉看了那名男生一眼，眸中有浩渺而恐怖的剑意微微泄露。
霎时间，仿佛有一头旷世凶兽从她眼底苏醒，连旁边的我都感到芒刺在背的危险，被正面瞪了一眼的男生直接瘫软倒在地上，浑身惊恐颤抖，瞳孔地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三阶巅峰强者的剑意，哪怕只是极细微的一丝，也不是这群刚入学的新生能承受的。
剑士系一班顿时一片安静，许多同学脸色苍白，看向云无心的眼神充满畏惧，只有自身拥有剑意的瓦尔特状态坦然，没受什么影响。
“我需要一名助手帮我管理班级，也就是班长。”
云无心扫视一圈班级，完全没问同学们的意见，也没说投票什么的，直接道：“班长就由瓦尔特担任。”
“咦？我担任？”
瓦尔特表情错愕，指了指自己：“我没说要竞选班长啊。”
之前被要求扛着巨石跑两圈，他还以为云无心对他有意见，没想到会让他来担任助手。
云无心看向瓦尔特：“怎么，你不想当班长？”
瓦尔特说道：“不，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合适。”
以身份来说，小璐的身份比瓦尔特更尊贵，以成绩来说，第一名入学的伊芙才是剑士系首席，于情于理，这个班长都不该轮到瓦尔特。
但此刻云无心直接指认瓦尔特，班级里却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我向来懒得管理班级，小璐对剑士系的兴趣也不大，至于其他人...都不觉得自己能和这三人竞争。
当然，我懒得管是我的事，云无心不问我和小璐，直接任命瓦尔特，只会让我对她的印象再次降低。
“没有不合适，以后剑士系一班的班长就是你了。”
云无心一锤定音，继续道：“别以为今天的跑步是特例，以后每次上课之前，所有人都给我绕穆柏峰跑一圈。”
学员们脸都绿了，不用斗气跑一圈穆柏峰，对大多数人都非常艰难，而且非常疲惫，这次跑完都感觉浑身酸痛，至少得在床上躺一整天，难以想象以后每天都跑的日子。
瓦尔特忍不住再次确认道：“老师，真的所有人都要跑吗，还要等待别人跑完再上课？”
他觉得如果像今天这样，自己一个小时跑完全程，结果还等了其他人两个多小时，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云无心淡淡道：“我没要求必须在上课后才开始跑吧？”
“以后上课时间我会直接上课，但没跑完的同学就继续跑，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开始听课。”
我忍不住反驳道：“如果在你的课之前我有其他课程，来不及提前跑呢？而且有的同学身体素质就是不行，你让她跑完全程，不昏迷就是好的，根本没力气上课了！”
“身体不行就去锻炼，你们的其他课程与我无关，但我的要求必须做到。”
云无心不再多说，扔给瓦尔特一个储物袋：“把里面的教学材料发下去，除了需要转班的四个，其他人每人一份，今天课程结束。”
说完，她转身离开草地。
瓦尔特看着云无心的背影，略微沉吟，还是按照她的吩咐打开储物袋，给剩下的三十六名同学分发物品。
剑士系校服、课程表早在之前就发过了，这次储物袋里只是一些制式木剑，分为长剑、短剑、大剑三种类型，都是由普通木材制作，估计是方便下节课的教学。
我接过三把剑，放进空间戒指，和小璐对视一眼，都察觉对方眼里的无奈。
这剑士系的课程也太严苛了...以后还得天天长跑。
我倒没什么，本来就要锻炼身体，修行斗气，但小璐是没必要这样的，总觉得我把她坑了。
忽然，旁边传来扑通一声。
我连忙转头，看到牧酒诗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草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573
精神问题“流水咏唱之二十八，水之疗愈。”
空气中忽然凝聚湛蓝晶莹的雨滴，洒落在青衣少女的身上。
雨滴所落之处，一棵棵青草更加茂盛，牧酒诗的脸色从苍白飞快变成红润，状态明显好转。
光系治疗魔法主要针对伤势，对体力耗尽效果不大，不过，我和小璐除了‘神圣炽光体质’外，同时也都是‘空灵水晶体质’的水系魔法师，只要两人在场，一般的伤员根本不用送到医务室。
十余秒后，牧酒诗悠悠醒来，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已经脱离了虚脱状态。
她从草地上站起，朝我和小璐郑重行礼，感激道：“多谢。”
“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我摆摆手表示不用介意，继续道：“牧酒诗，你还没有修行斗气吗？”
天启学院属于高等学院，就好像魔法侧很少教‘冥想’，战士学院也不会专门教‘斗气提炼’，这些基础操作都是默认学员已经掌握的东西...如同蓝星高中不会再教拼音写字和加减乘除。
小夜说过，普通人自主觉醒斗气需要一个月左右，牧酒诗孤身一人来学院，仅凭她自己觉醒实在太费时间了，我考虑找一名三阶的斗气宗师帮她...
谁料，牧酒诗摇了摇头，说道：“我前天尝试了斗气提炼，现在应该相当于一阶初位的斗气师。”
她右掌抬起，掌心浮现一个淡青色的气旋，显然是斗气...只是能量太过微弱，以至于我刚才都没感知到。
我心神微惊：“你自己提炼成功的？”
牧酒诗点头道：“用了两天，今早勉强形成了气旋。”
这已经是极快的速度，虽然小夜帮我凝聚气旋只用了几分钟，但牧酒诗是自行提炼，比我的引导觉醒困难许多倍。
这样看来，她在斗气上的天赋非常厉害，是绝对的顶级天才。
我忽然有种不妙的紧迫感，以牧酒诗的天赋和认真态度，她的斗气修为肯定会像坐火箭一样快速提升，甚至后来居上超越我也说不定...毕竟我也就比她早修行了一个星期。
我拍拍牧酒诗的肩膀：“既然你已经觉醒斗气，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找我就行，我的名声在学院还是比较管用的。”
小璐看了我一眼，在她印象里，姐姐很少有这样主动示好的行为，难道这个牧酒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除了颜值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小璐以为天下最漂亮的姐姐不会以貌取人，其实，她看错我了...
当然，我帮牧酒诗不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是有些欣赏。
从年级来看，牧酒诗就像我的一个天才学妹，只是刚到学院还没发展起来，在她发育良好之前，我适时地帮助一把，可以免除她的很多麻烦。
“谢谢你，伊芙前辈。”
虽然入学时，牧酒诗还没听说过‘伊芙’的名字，但这两天的经历，周围同学热情探讨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已经明白‘伊芙女神’在天启的声望和号召力有多么恐怖。
牧酒诗认认真真地朝我行了一礼，接着就盯着我的脸，似乎欲言又止。
难道她恰好有事情找我帮忙？
我微笑道：“不用多想，有事直说吧，只要是学院内的事情，大部分我都能解决。”
牧酒诗轻咳一声，语气尴尬说道：“那个，应该不是很麻烦的事情，我想请问伊芙前辈...你有钱吗？”
“当然有。”
金币是我目前最不缺的东西之一，我眨眨眼说道：“你需要钱是吗？”
牧酒诗嗯了一声，似乎很不习惯借钱这种事，脸颊通红小声道：“我需要金币买一些药材，帮助锻炼身体...现在的我体质太差了。”
我第一次见到她这种窘迫的表情，只觉得非常有趣，轻笑道：“看你这瘦弱的样子，是该用炼体魔药好好补补身体，这样，我先给你一万金币买药，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用魔讯机给你转账。”
我掏出一个大大的金币袋子，里面是一万金币...自从经历过出门没钱的事情后，我将账户两千六百万学点的十分之一兑换成了高阶魔晶石和金币，随身携带。
“够了，够了！”
牧酒诗本来只打算买点基础药材，心想借一千金币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对方似乎超级有钱，掏出一万金币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紧张而欣喜地接过金币袋子，只觉得叮叮咚咚的金币撞击声格外悦耳，旋即拍了拍胸口，认真道：“三个月以内，我会把这些钱尽数还给你。”
我随意点了点头，冒出一点疑惑，牧酒诗这样一个‘普通少女’，怎样三个月内把钱还给我？她有赚钱渠道吗？
不过这对我并不重要，区区一万金币，就算白送也没什么关系。
天色不早，告别牧酒诗后，我和小璐就带着两只精灵女仆去慕莱茵吃饭了...为了提高斗气，最近每天晚上我都会去那里吃一顿。
吃完大餐，小璐返回魔法学院给她安排的别墅，而我则是去洗剑谷找小夜日常修行剑术，直到夜晚十点，两人才一齐坐魔缆车回宿舍。
十六夜静立窗前，观看夜景，忽然道：“伊芙，听说你剑士系一班的班主任是云无心老师？”
“是啊，一个很凶的老师，小夜你知道她？”
“听说过，准确说所有高年级的剑士都听说过云无心老师的名字，她实力很强，连续三届所带的四年级都拿到了天启大赛冠军，不过她一般也只教剑士系四年级，没想到今年去一年级了...”
十六夜神色微肃，继续道：“既然是云无心老师，伊芙你最好注意一点，尽量低调，不要在课堂上顶撞她。”
我皱眉道：“为什么？如果她教错了，我还不能帮她指出来吗？”
“如果是她错了还好，不过云无心老师从没在剑术课上教错过，她在剑方面的判断一直是绝对正确，最主要的是，她在精神方面...其实有些问题。”
我疑惑道：“精神问题...精神病？”
十六夜沉吟两秒，点头道：“是的，云无心老师的性格很不稳定。”
“她曾经私下禁锢一些学员的斗气，导致其考试失败而退学，还多次因为学生没完成任务，惩罚全班男生在穆柏峰裸奔一圈，是真的裸，并且让全体女生穿着特殊制服跟着加油。”
我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云无心外表看似冷静，内在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
“这也太有辱校风了，学院难道没人管她？禁锢斗气这种恶劣事件，应该要取消她的老师资格吧？”
“不...云无心老师是云出岫院长的姐姐，战士学院没人能管她，而且，她行事虽然乖张，但都比较有分寸，而且不留把柄...”
十六夜说道：“那些被禁锢斗气的，本来也都是一些名声狼藉、在学院欺凌弱小的学员，云无心老师的做法并不算太错，执法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不过，她生气起来，让男学员裸奔之类的事情是真的...伊芙，你还是尽量少惹她为妙。”
574
打架开学第一周，是新生们最不熟悉环境的时候，但一切的陌生都会随时间流逝，渐渐的，一年级学员们也习惯了学院的课程作息。
不知牧酒诗是用了什么炼体魔药，效果出奇的好，从第二节剑士课开始，她就能在四小时内独自跑完穆柏峰，一周后，时间更是缩短到三个小时，而且连背后布条包裹的长剑都不用取下来了。
这个进步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比真正根基扎实的天才还是差了很多...比如我和小璐，都只需要一小时跑完全程，瓦尔特认真起来更是如风而过，最快只用半个小时。
下午三点，我和小璐抵达剑士课那片草坪，开始提前跑步。
本来以小璐的身份，是无所谓跑不跑的，就算她天天逃课，云无心也不能开除她，这是精灵圣女在天启的特权。
然而，每当我开始跑步，小璐就一定要跟着，不知她哪来的动力，似乎只要跟我一起，跑再远都不觉得疲惫，反而很愉快的样子。
一人一精灵并排长跑，路上遇到了浑身湿透、步伐稳定的牧酒诗，她每天都要提前三个小时跑步，也就是下午一点开始奔跑。
我和小璐的速度比她快得多，打了个招呼就率先前往终点草地。
但，临近草地时，我忽然察觉两股强大的斗气能量正针锋相对，其中一个还隐隐熟悉。
我和小璐转了个角度，视野同时出现一名红发黑眸，一米八以上，穿着休闲装，身材削瘦挺拔的男子...
亚历山大·琉比斯！
他双手抱胸站在草地一侧，身周深红弥漫，散发着强到骇人的斗气气息，目光所至，四周几乎无人敢与其对视。
只有一个例外，就是琉比斯对面，一身剑士系校服的瓦尔特。
他身周一样有深蓝斗气涌动，带着锋锐极寒的气息，能量强度不输于琉比斯，只是比起琉比斯的淡漠表情，瓦尔特的脸色要凝重得多。
“你就是今年新生强者榜的第一，艾维 尼亚·瓦尔特？气势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有几分实力。”
琉比斯右手朝瓦尔特勾了勾，微笑道：“来吧，和本大爷干一架。”
十多年来，斐林和亚历山大一直是敌对竞争关系，同为继承人，见面打一场无可厚非。
不过，瓦尔特心知自己多半不是琉比斯的对手，平静道：“学院不允许私自打架，况且你身为二年级学员，来挑衅我这个一年级新生，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呵呵，什么一年级二年级，瓦尔特，你作为斐林帝国继承人，就只有这点器量？”
琉比斯毫不废话，一步踏出，地面嘭的一声爆响，草屑四溅。
瞬息之间，琉比斯跨越十余米，来到瓦尔特身前，挥拳。
我眼神微凝，琉比斯还没有突破三阶，但这种速度，实力显然又变强了，完全超越了普通的三阶强者，他的体质就好像没有极限一样。
周围的新生没有一个能看清琉比斯的动作，只有三个例外，我、小璐...还有瓦尔特。
铮！
一声清亮的剑鸣，不知何时，瓦尔特手中多出一柄冰蓝色的长剑，向前挥斩，迎向琉比斯的右拳。
随着这一剑挥出，一股冰冷的剑意弥漫四周，无数湛蓝的冰砂随风飘起，青草也飞快地凝结白霜。
整座洗剑谷附近的新生都感到呼吸停顿，仿佛浑身血液都被冰冻起来，难以行动。
当然，这并非真的冰冻，只是瓦尔特强烈剑意导致的错觉，我和小璐稍微运转魔力，便解除了影响。
深红斗气包裹的琉比斯更没有受到影响，最多是觉得空气凉快了一点，而后一拳重重砸在冰蓝色长剑上。
轰的一声，深红与深蓝的斗气凶猛地碰撞在一起，掀起红蓝的斗气狂风。
瓦尔特脸色骤变，身形随斗气余波而向后震飞，凌空暴退数十米，才重新踩踏在草地上。
他右手微颤，看向手中的冰蓝色长剑。
这柄圣器级的附魔武器，此刻也发出低沉的嗡鸣，若是随便换一个稍次的长剑，恐怕要被琉比斯一拳砸报废了...这还只是对方没开战神血脉觉醒的常规形态。
二年级的战士系首席，本该夺冠的天启第八名...果然名不虚传。
琉比斯站在原地，看向瓦尔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区区二阶巅峰，和自己同一位阶，竟然能正面抵抗自己一拳毫发无伤...刚才退那么远，并不是他真的砸飞了瓦尔特，只是对方顺势而退罢了。
“看来斐林帝国继承人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弱小，我很高兴...”
琉比斯咧嘴一笑：“作为回报，只要你当着大家的面，说一句‘斐林帝国不如亚历山大’，我就不把你打成残废，怎么样，很划算的交易吧。”
瓦尔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对方：“琉比斯，我一直听说你的脑子不太正常，今日一见，发现确实如此...自从亚历山大建国以来，什么时候敢和我斐林帝国相提并论了？”
“你是不是忘了，十一年前，亚历山大帝国是怎样如丧家之犬般被赶回佩拉城，为了求和，连你母亲都差点作为贡品送到斐林帝宫，现在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听到瓦尔特的嘲讽，琉比斯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本来只打算给你一个教训，现在看来你是主动找死。”
红发男子踏前冲刺，深红斗气汹涌，迅猛冲向瓦尔特。
这种速度，想闪避极为困难，瓦尔特咬了咬牙，冰雪剑意扩散，同样主动朝琉比斯的拳头斩去。
作为斐林第一天才，他也有足够的骄傲，不信琉比斯的拳头能比自己的剑还要硬！
两人在石崖周边打成一团，乒乒乓乓的震击声响个不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即便瓦尔特使用圣器级长剑，还是被琉比斯死死压制。
一开始，瓦尔特还尝试用剑意反击，但几拳下去，就只剩苦苦招架的份了，不出意外，一分钟内就会被琉比斯击败。
两人似乎打出了真火，战斗声势越来越大，新生们纷纷避退，完全不敢插手。
小璐转头看我，问道：“姐姐，我们要帮忙吗？”
虽然她和瓦尔特不算很熟，但好歹是同班同学，帮忙自然是帮瓦尔特。
我微微犹豫，云无心的规定第二条就是学员不准私自打架，现在临近上课时间，她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自然有老师解决琉比斯。
问题是...瓦尔特可能撑不过一分钟了。
还没等我想好，瓦尔特再次被琉比斯一拳打飞，唇角溢血，落点恰好就在距离我和小璐不远处。
这下，琉比斯也注意到了我，狂笑道：“哈哈，原来伊芙小姐你也在，很好，那就把你们一起解决吧！”
上学期期末我曾用惑魂蝶坑过一次琉比斯，他貌似把我记恨上了，此刻直接停止对瓦尔特的进攻，朝我冲了过来。
575
剑光如水半年之前，我初遇琉比斯之时，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有了天启乱战、虚空大陆的经历后，此刻的我早已今非昔比。
如果说琉比斯是战士学院二年级最强，那么，我自认已经是魔法学院毫无争议的二年级最强！
他想跟我打，必须先开战神血脉觉醒，否则就是纯粹找虐，而在非正式决斗中，使用血脉觉醒这种禁招，肯定会被校规惩罚。
我右手抬起，对准暴冲而来的琉比斯。
“光明之四十六·并六十二，双重咏唱，幻霞——九耀星火光牢。”
深红的光辉从我掌心亮起，红光照耀之下，四周草地进入梦幻的晚霞，琉比斯的前冲动作骤然迟缓，接着，九道颜色鲜艳的红色光栅在霞光中凝聚，以不同角度激射而出，如九道深红光剑，刺向琉比斯。
唰唰唰！
迟缓状态下，九道光栅准确命中琉比斯的四肢躯干，若是一般对手，直接就会刺穿身体而死，但琉比斯的肌体骨骼硬度极高，只是造成了轻度擦伤，就被斗气纱衣折开了。
不过他的衣袖、裤腿远没有躯体坚硬，瞬间支离破碎，而光栅本身也交错形成一道牢笼，将他贯插在草地上。
琉比斯像是被囚笼禁锢的罪人，抬头望向前方的银发少女，脸色微变。
两个月不见，伊芙的实力提升似乎比他还要多，这道组合魔法的禁锢强度，以他目前的力量...竟丝毫挣脱不开。
自动冥想的我每时每刻都在变强，早在两个月之前，我的硬实力就和琉比斯相差无几，如今超越他‘常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要他不用战神觉醒，我可以轻松将他禁锢到上课...这也是我用控制魔法的目的，让老师来处理他。
“天启女神榜第一的实力居然这么强！”
瓦尔特擦拭嘴角的血渍，惊异地自言自语，包括围观的许多新生也一脸震惊。
由于上学年天启大赛未进行到最后，大多数情报对伊芙的实力评价只是二阶巅峰，天启八强，而如今一招把琉比斯压制，人群自然意识到，海伦·伊芙在学院女生中不仅仅是颜值排名第一...
这种震惊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学员们又被琉比斯吸引了注意力，因为红发男子的气息正在以疯狂的速度增长，变得越来越磅礴，越来越恐怖。
意识到常态无法突破光栅牢笼，琉比斯停顿数秒，终究是开启了战神血脉觉醒。
“区区一名二阶魔法师，居然能将我困住，你可以自傲了...”
琉比斯低吼一声，金红的斗气自体内澎湃而出，草坪狂风大作，深红光栅在斗气冲击中迅速出现裂痕，而后一根根从地底拔出，崩碎成无数魔力光点。
金红色的斗气光焰熊熊燃烧，琉比斯从光焰中站起，一头红发飞快渲染为笔挺直立的金红色，有无形力场环绕身边，将幻牢霞光的迟滞感彻底屏蔽。
学员们看着这一幕，一片骇然。
“一招，只是一招，琉比斯居然被逼的使用血脉觉醒了！”
“这里可是穆柏峰，老师马上就来了，他怎么敢的啊！”
我目光微凛，战神觉醒状态的琉比斯不仅实力大幅提升，还拥有【绝对生命场】，就好像加了个无坚不摧的BUFF，可以无视大部分控制魔法，在战斗中肆意横冲直撞。
事情貌似严重起来了...这家伙还真是想打就打，不顾任何后果。
我看着气场强大，冷笑着朝我走来的琉比斯，略微犹豫，取出一枚银币。
虽然超魔导电磁炮可能会对战斗场地造成一定破坏，但莫得办法，琉比斯连血脉觉醒都开了，除了这一招，我很难拦住他的进攻。
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响起，刺目的雷光在白皙的指尖闪耀，周围学员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次向后方退散。
在他们感知中，金红发型琉比斯的气息已经到了堪比老师的程度，而海伦·伊芙身边凝聚雷元素更加恐怖，仿佛要将整个洗剑谷击穿。
瓦尔特没有退，他神色紧张地来到两人侧面，准备随时用寒冰剑意控场。
小璐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声道：“姐姐，冷静点，你手里的魔法扔出去，这座草坪肯定得重建了。”
“别担心，一座草坪我能负担得起...不过，扔不扔不是我决定的，得看琉比斯。”
虽然我手中的电磁炮威势恐怖，但并非一定要攻击琉比斯，因为就算击中也破不开防御...我想打赢他，除了在他觉醒前使用‘炙光魔法’突袭外，只有耗尽觉醒时间这一条路。
这电磁炮的准备，只是一种威慑力，最好能威胁琉比斯乖乖站着，拖延到老师来即可。
然而，琉比斯没有乖乖站着，而是继续朝我前进，脚步越来越快，拳头上的金红斗气也越来越强，仿佛要凝成光束。
不能让他靠近！
我眼神微冷，在他接近十米之内的刹那，射出银币。
琉比斯冷哼一声，双腿一跨扎好马步，拳头挥向前方。
刺耳的摩擦倏然响起，炽白闪耀的雷光瞬息便抵达琉比斯身前，与金红斗气相撞。
轰的一声巨响。
炽白雷光与金红拳头僵持半空，强大的冲击力震荡四周，电流四溢，草泥翻卷。
忽然，琉比斯瞳孔微缩，感知到另一股元素波动在身边释放。
我听见小璐轻声道：“厚土咏唱之四十一，沉溺沼泽。”
这一刻，琉比斯脚下的泥土就像变成了棉花糖一样松软，令他无法定住身形，不受控制地陷了一步，然后被电磁炮直接撞飞。
砰的一声，金红斗气的身影狠狠撞在洗剑谷侧面的石壁上，石崖顿时倒塌一片，落下许多碎石。
“可恶！居然搞偷袭！”
琉比斯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将身体从石缝中拔出，双脚一踩石壁，再次冲出。
“真傻，这次是要在空中当靶子吗。”
我双眼微眯，注视着凌空冲来的琉比斯，指尖已经捏住第二枚银币，雷光涌动。
这时，忽然有一只手从侧面抓住了我的手臂，轻轻捏了一下。
我感觉右手一麻，一股清凉的剑意侵入身体，手中凝聚的光雷元素瞬间就崩散了。
一个冷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上课了还敢打架？”
云无心到了！
偏偏这个时候，她没看到琉比斯在冲过来吗...
我心神微惊，琉比斯的实力远超普通学员，甚至超过一般老师，万一云无心一个不慎没挡住，草地这边的几人全得凉凉。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云无心抬眸看了琉比斯一眼，只是随意挥了挥衣袖，负手身后。
随着她的挥手，空气中仿佛有无数条水流一扫而过，从四面八方扫向琉比斯的身体。
琉比斯的绝对生命场忽然显现。
不，并非生命场显现...而是有无数道剑光显现，环绕在琉比斯生命场表面，使无形力场显出了肉眼可见的形状。
这些如水流般的剑光围绕着琉比斯飞舞，任凭琉比斯挥拳，却丝毫无法攻破，反而轻易将他从半空拽到了地面。
576
觉醒剑意的方法学员们震撼地望着那水流般的剑光，包括我在内，都被云无心的实力惊住了。
这可是觉醒态，开启生命场的琉比斯，我一直以为只有四阶强者才能击败他，没想到云无心如此轻易便做到了。
考虑到她刚才无声无息地来到我身边，解除了我的光雷元素...云无心即便未达四阶，应该也很接近了，至少是学院的四阶种子之一。
剑光封锁之下，琉比斯停止反抗，主动退出金红色的觉醒状态。
云无心打量着他一身破破烂烂的休闲装，淡淡道：“禁闭一天，自觉去执法司领罚。”
早在开启觉醒态的时候，琉比斯就知道要接受惩罚，此刻平静点头，然后望向我。
“伊芙小姐，你的实力提升很快，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三日之后，我会公开向你挑战，希望你能接受。”
周围学员一片哗然，琉比斯很少和人约战，因为同级之内几乎无人可做他的对手，他挑战的对象往往都是三阶以上的高年级学员...即便如此，也少有败绩。
我不准备接受挑战，也没有理他，琉比斯很快离开了。
上课铃声响起，剑士系一班的学员都提前完成了跑步任务，迅速列队。
云无心扫视着我、小璐，瓦尔特，说道：“在上课的地方随意打架，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要求？”
瓦尔特大声道：“是琉比斯先打我的，我不反击，难道等着被他打残吗？”
“但是你反击了也没打赢。”云无心语气淡漠。
瓦尔特无奈道：“他是二年级，又有战神血脉的体质...”
“这就是你被轻易碾压的理由？”
刚才交手的过程中，瓦尔特从一开始就被琉比斯压制，完全没给对方造成麻烦，别说势均力敌，连抵抗力度都很小。
云无心瞥了我一眼：“伊芙和璐璐同学一样是一年级，为什么她们能打赢？”
瓦尔特想要反驳，伊芙不算一年级，但想到自己刚才糟糕的表现，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云无心朝瓦尔特扔出一本古册，说道：“把这本书抄写一百遍，下节课交给我。”
我动态视力很好，清晰看到古册封面写着‘磨石剑经’四个大字，显然是一本厉害的剑术秘籍。
瓦尔特将古册接到手中，翻开看了一眼，神情微讶。
他剑术天赋奇高，只一眼便看出，这本剑经专门针对体质强大，防御力超凡的对手，虽说未必能破绝对生命场，但学习之后，肯定有助于打败琉比斯。
至少可以针对琉比斯的常规形态。
比起学习高深剑术的喜悦，抄写一百遍根本不算什么，瓦尔特兴奋道：“多谢云老师！”
云无心看着我和小璐，淡淡道：“你们两个也参与了打架，现在绕穆柏峰再跑一圈。”
绕穆柏峰跑一圈最多只用一个小时，这个惩罚比抄写一百遍剑经要轻松得多，小璐已经摆好了起跑架势，我却没有动作。
比起跑步，我宁愿抄写剑经，这样还能提升剑术实力。
“老师，我不想跑步，你也给我一本剑经抄写吧！”
云无心说道：“不行。”
“为什么？连瓦尔特都能抄剑经，我怎么不行？”
云无心挑眉道：“伊芙同学，你在质疑我？
我微微迟疑，认真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很简单，你根本就不适合学习剑术。”
云无心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瓦尔特六岁学剑，十年如一日，各路剑招技巧已融入本能，自然可以掌握高深剑经，而你...”
“你来剑士系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学剑，直白点说，若非你身份特殊，我早就把你赶回魔法学院了。你是天生的魔法师，何必在我剑士系浪费时间。”
云无心猜的不错，我来剑士系更多的是为了小夜，为了那个赌约...但她说我不适合学剑，我就不同意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学剑？”
我依稀记得，刚入魔法学院时，遇到过一名年轻的四阶圣剑士，他说我的剑术天赋不输于魔法，还想让我用小铁盒跟他换一柄剑...
从那时起，我对自己的剑术天赋就很有信心。
云无心说道：“面对琉比斯，你从始至终只使用了魔法，没有丝毫剑士思维，这不仅是实力问题，也说明你的剑术天赋远不及魔法...这一点，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小夜提到过云无心在剑方面的判断力很强，但我不相信。
“云老师，你错了。”
我看了一眼瓦尔特，坦然道：“魔法体质的强大不代表剑术天赋不足，瓦尔特只是比我早学剑十年而已，总有一天，我的剑术水平会超过他。”
同学们纷纷侧目，因为这句话说的太过骄傲，但既然是伊芙所说，大部分同学又感觉理所当然。
只有云无心摇了摇头，她对瓦尔特貌似很有信心，平静道：“你连剑意雏形都没有，我看不到是哪一天。”
“很快你就能看到了。”
云无心的出发点或许只是想让我放弃剑术，专攻魔法...区区一本剑经而已，我也没有必要一定去学。
我不再和她争辩，拉起小璐跑步去了。
云无心目送两名‘魔法师’出发绕穆柏峰奔跑，转头开始上课。
......
深夜，魔法学院女生宿舍12栋201，十六夜的大床上。
十六夜穿上白衬衫，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床上面色红润的伊芙，忽然道：“我听说你今天和琉比斯约战了？”
我接过水杯，抿了一口说道：“没有，是他想和我打，但我肯定不会接受挑战。”
十六夜轻叹道：“不会那么简单的，琉比斯是个固执的战斗狂，如果你不答应，他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打扰你，甚至不顾校规，在公共场合强行攻击。”
我微微皱眉：“今天我只是反击了一下，就被云无心惩罚绕穆柏峰长跑一圈，虽然琉比斯的禁闭惩罚更严重，但他要是不顾后果故意针对我，还真是挺麻烦的。”
以琉比斯的性格，这种荒唐事完全做得出来。
十六夜爬上床，从背后搂住我的腰：“伊芙，要不要我帮你接下挑战？在琉比斯突破三阶之前，他已经打不过我了。”
现在的小夜是三阶中位，面对二阶巅峰的琉比斯优势很大，就算对方开战神血脉，也能一直压制到琉比斯时间结束。
我想了想，说道：“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我正面接战，正面打败他，省得他天天一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十六夜笑了笑：“你还真是自信，也对，半神级的禁术，只要你使用几秒钟，也足以打败琉比斯了。”
其实未必非要用光明神力，常态的我，也有一半以上把握打赢琉比斯，只是比较耗费时间。
“先不提这个了。”
我反手抱紧小夜，将她扑倒在床上，看着她清冷的脸颊，咬住耳朵说道：“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修行出剑意吗？”
十六夜轻哼一声，说道：“这个...剑识篇说，能否觉醒剑意主要看天赋，但有一种方法...也许能帮你提前觉醒。”
“什么方法？”
十六夜温柔地解开身上少女的睡衣纽扣，伸手，按住对方柔软的心跳，轻声道：“伊芙，你放开心识，接受强烈剑意的刺激...并用意志力反抗。”
“如果反抗成功，你的意志力，就是剑意了。”
577
剑意觉醒训练剑意的最大作用是增加剑技威力，但本身也代表着极高的剑术境界，但凡觉醒剑意者，无一例外全是罕有的剑道天才，至少能成长为三阶剑术宗师，甚至有望四阶圣剑士。
相应的，剑意极为稀少，哪怕是天才汇聚的天启学院，往往一个年级都没有一个剑意觉醒者。
如果我能觉醒剑意，自然便证明了自己在剑术上的天赋，没有人会觉得一名剑意觉醒者不适合练剑。
可惜，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被小夜的黑暗剑意刺激了一晚上，除了早晨有点困，并没什么觉醒的感觉。
“别着急，伊芙，抵抗剑意确实可以帮助觉醒剑意，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既然你认为自己有天赋，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带你尝试，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我嗯了一声，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对了，小夜，既然要对抗剑意，那我去洗剑谷修行不就行了？”
剑意的拥有者很少，但洗剑谷本身存放了天启历代以来剑术强者的剑意，不是正好适合练习吗？
小夜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一样的，在我面前，你可以随意放松心神，因为我可以确保黑暗剑意不伤到你，但洗剑谷的剑意都是无主的桀骜不驯之辈，你用它们练习意志力，很容易就会受伤。”
我说道：“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是可以尝试的吧？”
十六夜迟疑道：“理论上可以，不过伊芙，你没有必要去洗剑谷冒险，那个过程会很难受...反正有我在，你想练习找我就是了。”
洗剑谷内剑意繁多，效果肯定优于小夜一人，只是小夜不放心我去训练...她把我想的太脆弱了，或者说太关心了。
“好好好，小夜你放心，我不会去洗剑谷找虐的。”
我表面答应下来，心里想的却是等会瞒着她去洗剑谷。
十六夜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又叮嘱了几句，最后还是前往魔法馆日常训练。
我目送她离开，立刻出发前往穆柏峰。
还没走出魔法学院，我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清脆、欣喜的声音：“好巧啊，姐姐，我出门散步都能遇见你。”
小璐带着两个女仆精灵，步伐欢快地走到我旁边：“不过今天周末没课，姐姐你这是要去哪？”
“去穆柏峰练剑。”
我回了一句，视线扫过小璐身后，虽然表面上她身边只有伊薇特和蕾妮两只女仆，但以我的感知，隐约能察觉到七八个强大气息隐藏在暗处...估计是玫菲尔、温蒂之类的近卫官。
小璐问道：“我能陪姐姐一起练剑吗？”
我说道：“可以啊，不过没什么必要，我这次要进洗剑谷，那里环境比较危险，你还是别跟着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洗剑谷，那个剑士系的禁地？我早就想进去看看了！”
小璐抓住我的手臂摇晃道：“姐姐你就带我一起吧。”
我想了想，洗剑谷之所以设为禁地，主要是浓雾隔绝探查，且剑意本身存在一定危险，对刚入学的新生来说威胁很大，但以小璐的实力，只要不主动招惹剑意，其实十分安全。
想当初，我刚入学只有一阶的时候，索菲亚姐姐就带我进去过。
“好吧，那你就跟我一起，不过进谷之后注意跟紧我，别乱跑。”
我答应了小璐的请求，带着她乘坐魔缆车，抵达洗剑谷，一起走进浓雾。
伊薇特和蕾妮跟在小璐身后，暗中守护的近卫官们对视一眼，也悄悄跟着进入。
没有人注意到，洗剑谷边缘的阴影中，两名褐红长衫的人影注视着精灵们进入洗剑谷，脸上露出期待已久的喜悦。
......
为了隔绝剑意，洗剑谷到处都是浓雾阵法，相隔两三米便看不到人影，两个女仆还好，她们和小璐是并排行走的，但暗处的近卫官们刚进入浓雾一分钟，便失去了小璐的踪迹。
其中一位近卫官脸色微变：“失策了...这里的雾不仅阻碍视线和声音，还隔绝精神力扫描，我已经感知不到圣女殿下的魔力。”
“连定位魔法都失效了吗...”
玫菲尔表情严肃，说道：“达雷尔、迪布守在出口，剩下的拉克斯和宾一组，埃力克和查理一组，我和温蒂各自一组，分开寻找圣女殿下，找到后现身跟紧...下次坚决不能让殿下进入这种危险的地方！”
“是！”
近卫官们立刻按要求分开搜索。
前方不远处，我并不在意近卫官有没有跟上来，反正有我在，小璐不可能出事。
两名精灵女仆实力较弱，被这些森然剑意笼罩，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我停下脚步，吟唱道：“三重施法，光明咏唱之六十三，荣光之守护乐章。”
空中闪烁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汇聚在小璐和两名女仆身上，形成淡金色的光膜，有了这层高阶光明魔法，只要不是冲进剑意核心，基本不用担心受伤。
小璐疑惑道：“姐姐，你不保护一下自己吗？”
“不用，我来洗剑谷的目的，就是要正面对抗这些剑意的侵袭。”
小璐惊道：“啊？那岂不是很危险？”
“没事，最多受点小影响，我稳得很。”
我淡定说着，走向距离最近的一道凌厉剑芒。
随着靠近，我身体各处明显感到尖锐的刺痛感，包括脑海都仿佛有无数锋利的细针强行扎入。
这道剑意其实比小夜的黑暗剑意更弱，但刺激却强烈得多，因为小夜的手法往往是非常温柔的。
相应的，以我的精神力，这道剑意并不能真正伤到我，只是感觉相当不适。
要用意志力抵抗、抵抗...
我闭上眼，在这道剑意一米外静立了一分多钟，直至眉头紧锁，完全忍耐不下去，才脸色微白的后退。
小璐立刻上前，用衣袖擦拭我额头上的汗水，忧虑道：“姐姐，你别继续了好不好，我看的好难受。”
“明明是我在修行剑意，你难受什么？”
“当然难受了，你刚才痛苦忍耐的表情，看的我心都痛了。”
“啊？我有很痛苦吗？”我完全没印象自己刚才的表情。
小璐用力点头，泪眼汪汪道：“很痛很痛，看起来真是超痛的。”
她的小手从额头向下滑落，微颤抚摸着我的脸颊，忽然抱紧我说道：“姐姐，我不会让你再继续了！”
578
思想境界与修为境界我抚摸着小璐的银发，劝道：“没事的，刚才只是看着痛苦，其实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小璐昂着头，态度坚决：“姐姐你别说了，我绝对不同意你这样练剑！”
可恶啊，早知道不带小璐过来了。
这小精灵现在直接抱在我身上，一幅‘同归于尽’的架势，我总不能带着她一起承受剑意。
“好，不练剑了，那洗剑谷也不用呆了，我们回去吧。”我忽然平静说道。
刚才十分勇敢的小璐反而害怕起来，松开手，畏畏缩缩道：“姐姐，你没生气吧？”
我面无表情道：“生气了。”
小璐大吃一惊：“啊？姐姐你不要生小璐的气呀！”
修行剑意被小璐阻拦，我确实有点郁闷，不过也不是很郁闷...下次偷偷出门就是了，现在只是想逗逗小璐。
“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吗，我已经生气了，怎么办？”
“怎么办...那小璐给姐姐一些补偿好了。”
“什么补偿？”
“姐姐你想要什么补偿？除了不准靠近剑意之外，其他小璐都听你的。”
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我看着小璐清纯可爱的脸蛋，优美窈窕的身段，双眼微眯...很想上下其手。
但是，两个精灵女仆就在旁边，肯定不能直接动手‘猥亵’，要给圣女一点面子。
我说道：“这样吧，既然你影响我一天修行剑意的时间，那就补偿陪我一天好了。”
最近修行斗气太紧张了，放松一天也好。
小璐眨眨眼，没想到姐姐这么好说话，她本来就喜欢和姐姐待在一起，立刻高兴道：“好啊。”
一行人朝洗剑谷外走去，我正思索着等会去哪玩，忽然察觉到一种微妙...危险的视线，似乎有一个实力很强的人，在暗处盯着我。
我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洗剑谷浓雾弥漫，那个人似乎相距甚远，我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却没能看到任何东西。
而在我回头的瞬间，那个微妙的视线感也消失了。
小璐转头问道：“怎么了，姐姐？”
我望着空旷而雾霭模糊的洗剑谷深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难道是小璐的某个近卫官，或者我感知错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
一人三精灵继续行走，那道视线没有再出现，直到走出洗剑谷，发现两只精灵正守在出口处。
见到小璐，两名近卫官齐齐松了口气，半跪在地说道：“参见圣女殿下。”
“达雷尔，迪布，你们在这做什么？”小璐奇怪道。
达雷尔解释道：“洗剑谷有阵法阻隔，殿下您进谷之后，我们就没法暗中跟随了，只能分散寻找殿下的踪迹，现在玫菲尔统领她们还在洗剑谷里找您呢。”
“找我干嘛，难道还能有人害我不成？”
小璐摆摆手说道：“通知玫菲尔，以后你们都别跟着我了，如果敌人有伤到我的能力，你们也拦不住。”
达雷尔低头道：“抱歉，殿下，跟随您是埃莉诺长老和玫菲尔统领的共同指示，女皇陛下亲自准许，我们必须听从命令。”
小璐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说道：“那随便你们吧，不过，没事的时候你们就假装不在，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一直被跟踪我会很烦的。”
“遵命，不过殿下，玫菲尔统领要求您以后不要再进洗剑谷这种危险的地方...”
小璐微怒道：“别管太多了！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我，难道还想限制我的行动自由不成？再多说我把你们全关禁闭！”
达雷尔和迪布无奈对视一眼，心想圣女去哪他们也管不住，以后只能让玫菲尔统领贴身跟随了。
小璐和我渐渐走远，近卫官们重新在洗剑谷入口聚集，继续暗中跟随。
洗剑谷雾内，一男一女两个红杉人影缓缓浮现。
红杉女子望着精灵们的背影，用一种完全不同于瓦罗兰大陆的语言说道：“刚才是个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出手？”
红杉男子说道：“那个叫做海伦·伊芙的少女感知很强，她发现我了，而且我有种预感，最好不要在海伦·伊芙面前出手，甚至不能让她发现。”
“这里是天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还是别冒险，等精灵圣女落单吧。”
红杉女子说道：“落单？那些近卫官跟的很紧，不知何时才有机会。”
红杉男子笑了笑：“耐心一点，大帝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半个月，精灵圣女年幼无知，肯定会有机会。”
......
我和小璐在穆柏峰逛了一整天，直到小璐要去慕莱茵吃晚饭的时候，被我拦住了。
“天天去慕莱茵吃饭也吃腻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虽然慕莱茵的美食口味很好，也很有营养，但架不住天天吃，我有点怀念以前常吃的小零食了。
于是，我带着小璐走进街边一家常见的女仆咖啡厅。
咖啡厅内桌椅整齐，地面干净，正对门的大厅中央有许多小猫趴在桌上，整体装饰简单，但里面穿着黑白制服，戴着猫耳、猫爪手套的女仆小姐姐们都很好看。
特别是发现我和小璐之后，女仆员工们几乎全都从后厨跑了出来，像是跑出了一大堆热闹的小动物。
毕竟精灵圣女和伊芙女神都是辨识度极高的人物，这两人不去吃真正高端的手工咖啡厅，居然来这里品尝咖啡豆，本身就很引人注目。
小璐带着伊薇特、蕾妮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翻着菜单问道：“咖啡馆...这里也能吃饭吗？”
“当然能。”
我随手把以前常吃的汉堡、披萨、可乐、薯条点了两套豪华套餐，说道：“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强化身体，但口味还不错，偶尔吃一顿没什么，你们也尝尝吧。”
负责点单的猫耳女仆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会专程来吃这些普通的食物。
主要是我很久没吃了，有些想念，其实如果我一个人，估计会在路边撸串当晚饭，烧烤、串串香什么的...但带着小璐她们就算了，精灵们大概吃不惯。
很快，主食都上来了，小璐对蔬菜汉堡不感兴趣，倒是把薯条蘸着沙拉酱和番茄酱吃的津津有味。
我咕咚咕咚喝完半杯可乐，啃着披萨，走向观赏台的那群小猫。
这些猫估计是专门陪顾客玩耍的，穿着漂亮的裙子、旗袍、警服等等，并不怎么怕生，旁边还有女仆服侍喂饭，日子过得很是潇洒。
我正想撸一撸猫，却忽然发现，桌边给小猫喂猫粮的女仆身影有点眼熟。
注意到我靠近，那个女仆迅速起身，冷静地走向后厨，但在离开之前，还是被我认出来了。
“牧酒诗，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我的声音，猫耳女仆动作微微一僵，片刻后，平静地转过身来。
果然是她。
只是平时一身朴素剑士校服，梳着发髻木簪的少女，此刻黑发散落下来，穿着白色蕾丝裙、黑色丝袜，以及猫耳、猫爪、猫尾巴的套装...我差点认不出来。
总之...挺可爱的。
我忽然想起之前借给牧酒诗一万金币的事情，她不会是在打工还债吧？
我还没问，牧酒诗主动说道：“别多想，伊芙，我不是因为那一万金币。是老师告诉我，想要剑意超凡，就得先走入平凡，学习普通人的工作。”
我微惊道：“老师？云无心让你来的？”
牧酒诗摇了摇头：“不，是我入学天启以前的老师。”
她神色坦然，一身奇妙服装，脸上却丝毫没有尴尬的样子，我有点相信她的话了。
我怪异说道：“好吧，那你感觉这里的工作怎么样？”
牧酒诗说道：“还不错，我比较喜欢猫，而且这里伙食免费，薪水也很可观。”
“嗯，所以你是打算继续干一段时间吗？”
牧酒诗想了想，说道：“不一定，我可能很快就会辞职，因为我发现，老师的方法或许不适合我，工作的这段时间，我的修为并没有增加多少。”
我也感觉‘化凡’这种操作不太正常，在我观念里，修行主要看天赋和刻苦程度，跟走入平凡没什么关系，思想觉悟高总不能提升斗气修为吧？
不对，蔷薇说过，曾经有人观天书，早晨开始修行而傍晚晋入四阶，这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修行的范畴。
《天书·斗气篇》我也看了几天，愈发感觉，其内容主旨并不是所谓的斗气修行，更像是阐述一种大道理念...难道诺亚世界确实存在所谓的顿悟？思想到达一定境界后，就能自然提高修为？
今晚重新看一遍天书吧，不再探索里面的斗气技巧，而是认真感悟道理，试试有没有进展。
我默默想着，手指轻点这群小猫的脑袋，也许是因为这些猫被训练过，也许颜值高对猫的亲和度也有加成，这群猫咪纷纷主动蹭着我的手指，表现的很亲昵。
小璐也走了过来，和我一起玩猫。
玩的差不多了，小璐拉着我说道：“姐姐，让我陪一天应该也包括晚上吧，今晚...要不要去我那里睡？”
精灵圣女的邀请怎能拒绝？那就明天再看天书吧...
“好啊，我先跟小夜说一声。”
我给小夜打了个通讯，告诉她晚上不回去了，然后就陪小璐返回别墅。
579
悟道作为精灵圣女，小璐的宿舍自然不与其他学员一起，而是学院单独准备的别墅。
别墅外围是一座巨大的花园，主楼共分三层，空间很大，客厅、书房、宴会厅、藏品室等等规整分布，仅仅客房和女仆起居室都有十几间。
不过算上小璐和所有女仆，偌大的别墅也就只住了十三只精灵，其他近卫官只会带队在花园和别墅楼顶巡逻保护。
我和小璐在多功能厅看了场魔影，打了会游戏，十点多才返回卧室。
“这么大的别墅，为什么不给我准备一间客房？”
“姐姐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是陪小璐睡啦。”
小璐倒是很实诚，没说什么客房不够，反而直接问道：“我先去浴室洗个澡，姐姐你要一起吗？”
我微微犹豫，理智说道：“...不了，等你洗好我再去吧。”
小璐哦了一声：“那姐姐你在卧室等我，如果无聊的话，就看看这里的书吧。”
我目送小璐离开，打量她一百平米的大卧室，发现书桌、椅子、乃至床底都放了很多书籍。
正当我感叹小璐热爱学习的时候，翻了翻书，才发现这些并不是想象中的魔导课本，反而全是小说、漫画。
清一色的百合小说漫画。
书桌上的还算正常，基本都是正统的甜味百合漫，但床底的就很离谱了，什么类型都有，包括一些连我都感到震惊的...画风精美，但内容堪称丧心病狂的工口本子。
小璐居然有这么多藏品...
不过，她刚才让我随便看是什么意思？
我隐约察觉到小璐有点深意，但无所谓，百合本就是吾之所爱，我干脆坐在桌边阅读起来。
直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我心中一跳，哗啦一下把书合上。
洗好澡的小璐穿着兔子拖鞋走了进来。
她看着桌边的银发少女，看着桌上已经换了个边的漫画，露出满意的微笑。
“不早了，姐姐，你也去洗个澡休息吧。”
“好。”
别墅的房间太多，两名精灵女仆一直在门外等着，引导我走到浴室。
步行之中，我总感觉她们看我的眼神不太正常，大概是圣女璐璐首次带人类回来同寝的缘故吧。
洗好澡，我换上戒指里的睡衣，用毛巾随意擦了擦银发走出浴室...这是从前世养成的‘不良’习惯，而且现在的银发太长了，不用火系魔法的前提下，我懒得用吹风机慢慢吹干。
在精灵女仆的带领下，我返回主卧室，就听见小璐说道：“头发都没干，姐姐你怎么就出来了？”
“还好啊，已经不滴水了。”我撩了下银发示意道。
“只是不滴水怎么能行，现在深秋时节，天气转凉，头发不擦干容易生病的。”
小璐招招手，让女仆拿来吹风机，就要帮我吹头发。
我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以我的体质，怎么可能因为头发没擦干而生病，但小璐态度坚决，我也就任由她处置头发了。
刚洗过澡，略带湿意，柔软丝滑的银发落在小璐手上，她满足地眯起眼睛，手指在微凉中穿插。
小璐吹头发的手法并不娴熟，准确说是很生疏，这里吹一会，那里吹一会，受热不均，几分钟后，很多银发还是带着湿漉漉的感觉，但她吹得很认真，也很有耐心，仿佛在做一件极重要而喜欢的事情。
吹干就可以跟姐姐亲亲摸摸地睡觉了...小璐想着。
吹干就可以和小璐搂搂抱抱地睡觉了...我也想着。
我没有打扰她，绷着脸等待银发吹干，这样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禽兽。
终于，头发吹好了，我和小璐在软软的大床上躺下，盖上同一床被子，一起闭上眼睛。
距离很近，小璐身上那种很好闻的、像酒精一样的味道又萦绕起来。
她的体香对我有种奇妙的助眠效果，每次闻到，我都很容易就睡着，但我都觊觎小璐一整天了...怎能这样倒下？
我默默修行，运转斗气，强行克制住了睡意。
反倒是小璐很快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
她的睡相一开始还好，但熟睡之后就乱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很快就扑通一下撞到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环住手，将她抱进怀里。
抱着香香软软，漂亮的小精灵，几乎没人能把持不住，我当然也不行。
有些迷醉的香气中，我低下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好软呐...
小璐的嘴唇比小夜的还要软，嫩嫩的，像棉花糖，像樱花，仿佛带着春意，以及一种妙不可言的甜香。
相较而言，亲吻小夜是一种清润微凉、沁入心扉的感觉，两种触感都是很极致的享受，不分高下，我都很喜欢。
这个时候想起小夜，我心里涌现一丝愧疚感，然而，软软的触碰中，我完全不想松开。
一秒，两秒，三秒...小精灵毫无反应。
我愈发膨胀，被一种本能驱使着，小心翼翼地用舌尖启开她的嘴唇，舔 舐她的牙齿。
这时，睡得很香的小璐忽然轻咛一声，脑袋向后挣扎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迅速离开嘴唇，松开抱住她的手，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这要被发现...我的形象不就崩了？
还好小璐没醒，她的呼吸很快重归平静，变得有规律。
我长舒一口气，再次靠近小璐，不过没敢再做什么，只是把她抱进怀里，闻着她银发的香气。
可惜，由于把小璐脑袋埋在了我胸口，我没有发现，本该睡意昏沉地小璐忽然睁开了眼睛，伸出漂亮粉嫩的小舌头，一点一点舔过了自己的嘴唇和牙齿。
......
翌日，我隐瞒小璐和小夜，独自来到洗剑谷。
她俩都不同意我的剑意修行方式，为了避免麻烦，我只好偷偷过来。
但在开始剑意对抗之前，我得先试试从牧酒诗得来的灵感，以纯粹‘感悟道理’的方式，悟道《天书》。
浓雾之中，我静坐清溪石块上，取出破旧古书，翻开扉页。
一股淡然澄净的气息从古书中散发而出，充斥周边，不过这次不需要我设置阵法，洗剑谷的浓雾分割了一片片空间的气息，自然将其掩饰。
我不再揣摩斗气，而是把它想象成一本小说，随心翻看。
看小说，与阅读魔导书/斗气秘籍等等完全不同，小说很容易沉浸进去，特别是当读到精彩、有代入感的故事时，不知不觉时间就会过的很快。
因为沉迷其中会感到快乐，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随着时间流逝，晦涩难懂的古文字渐渐变成我能理解的意味，天书的每个语句，字里行间都蕴含着极深刻的道理，准确说是世间万物运行之理，浩瀚无垠。
苍茫宇宙，漫漫尘埃，而我跻身其中。
大道无穷，何以超脱？
这一刻，我真实体会到脑海汇聚了无数的哲思意境，盘旋错杂间，仿佛有万千大道汇于己身。
这无穷的道理高妙深邃，让我在窥探的刹那，就从内心感到由衷的喜悦，但也太多太乱，在我的思维中不停冲撞，让我不禁茫然。
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的斗气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运转起来，异常高速，也异常危险。
580
天书-记录者不行，太快了！
斗气像在我体内的运转速度越来越快，如同没有上限一般飞速提升，达到三秒一圈的程度。
这比平时的三分钟一圈快了六十倍，问题是，它的运转并不精细，而是横冲直撞，驳杂混乱。
我浑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但斗气冲击下，身体也传来明显的撕裂感，若非女神体体质特殊，普通人肯定已经撑不住了。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走火入魔’这个词。
如果继续下去，我毫不怀疑它能达到一秒三圈，甚至一秒三百圈的运转速度，虽然这样能快速提高修为，但在获得这种速度之前，我多半也会因斗气逆冲而死。
太危险了，我需要停下...
我合上天书，屏蔽大道思绪，不去思考，放空心神。
果然，随着天书闭合，脑海的高妙意境逐渐远去，我体内的斗气也渐渐回归平静。
忽然间，我又产生一丝懊悔。
这种‘顿悟’般理解天书的状态，肯定不是随时都能达到的，下次想‘顿悟’不知何时，这样做虽然避免了风险，但也是主动放弃了一次提高修为的机会。
刚才那片刻，我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斗气即将进阶...
不行，不能放弃，反正有女神态兜底，就算经脉寸断，大不了用光明神力自我治疗一番，还是得把握这次机会！
我咬了咬牙，再次打开天书沉心观看，体内的斗气也重新躁动起来。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
虽然身体愈发痛苦，但那种浩瀚无垠的大道理念也愈发清晰，渐渐的，以许多难以理解的形式被我感受到。
这是超越五感之外的，深入普朗克尺度的微观感、星群宇宙的宏观感、引力凹陷的时空感等等...
这些感受，我只有在大半年前，魔力晋入二阶的时候体会过片刻，如今居然再次体会到了。
难道...
一丝鲜血从我嘴角溢出，我浑身难受，却不惊反喜。
不知不觉间，我的斗气竟然超越了一阶高位、一阶巅峰，直接抵达二阶初位，而且还在往上提升！
增强的斗气越来越混乱，但相应的，进阶之后，我的身体素质和承受能力也大幅提升，居然堪堪承受住了。
难道我也能一步登天，晋入四阶吗？
我刚升起这个想法，就感觉身体一僵，无法动弹。
接着，体内的斗气不再仅仅是混乱，而是直接疯了...
它不再遵循任何斗气功法的运行诀窍，而是毫无规律地，疯狂在我体内乱窜。
刹那间，仿佛基因崩溃一样，一缕缕血雾从我身体爆出，一身雪白剑士服瞬间变得血红。
极致的痛感扩散全身，疼到我险些失去意识，而如果这个时刻晕倒，我估计直接就凉了...
幸好我精神力足够强大，没有昏迷，立刻链接精神空间的光明神力。
神力入体，混乱的斗气瞬间被压制，我感觉好受了许多，但斗气是压制住了，崩溃的迹象却没有停止。
疼痛依旧存在，我身上仍旧往外冒血，沿着衣角染红了整个石块，甚至缓缓流向石块旁的洗剑溪，混入溪水。
我瞳孔微缩，干脆完全接纳神力，变成金发紫眸的女神态。
染血的剑士服化为由神力构成的洁白神裙，终于，在彻底转化为女神态之后，我的身体停止了崩溃，只余留仿佛被大卡车撞了一遍的疼痛伤势。
无论常规态和女神态，本质都是我，所承受的伤害、诅咒自然也都会继承过去。
“光明之六十五，圣疗。”
圣光洒下，短短数秒，我伤势尽褪，从石块上站起，端详手中天书。
这天书，好恐怖的副作用...
不过，若我以四阶巅峰女神体来观天书，应该就不用担心斗气崩溃的后果了。
女神态的持续时间有七分钟，趁此机会，我迅速翻书观看起来。
奇怪的是，这个时刻我再看天书，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刚才那种万千大道汇于己身的状态，甚至于，当我翻开天书，连那种淡然澄净的气息也消失了，仿佛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旧书。
就好像它察觉到我的存在，故意躲着我一样。
难道蔷薇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读不懂天书？可它只是一本书，怎么会有自我意志？
“根据读者是否半神而决定是否能读懂，这似乎太唯心了...”
我自言自语，提起唯心，忽然又想起之前实验量子力学的那个双缝电子，外界的观测与否会对结果产生影响。
“算了，先不管这些。”
因为刚才失血过多，我脚下的石块已然变成一块大红石头，连旁边的溪流都微微染红，趁着血液没有流散，得先处理这个。
“光明神域，净化。”
神力涌入意识海，扩散于现实。
或许是熟练度提升了，也或许是本体实力的增强，比起初次使用时的1公里神域，这次我感觉大约能覆盖方圆1.5公里，有了明显提升。
不过身处学院，我肯定不能将神域覆盖到洗剑谷外，而是限制范围，只笼罩周围十余米的洗剑溪。
言出法随的神域作用下，刚才流出的血液迅速被净化，石块恢复原本的颜色，溪水也重归清澈，不留一丝痕迹。
惊奇的是，在我使出神域的同时，天书的澄净气息又出现了，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恢弘庞大，若不是被我神域封锁，恐怕能充满整个洗剑谷，甚至整座穆柏峰。
宏大的气息中，天书放射出璀璨的白光，然后缓缓漂浮起来，在半空对着我摊开。
书页表面有奇异的水光闪现，将原本的文字遮掩，接着，一个个由银光构成的新文字浮现在上面。
‘吾乃遍历万界，无所不通的伟大全知者！1.5海尔的小小神明哪，只要你奉献1海尔的神力，吾便可回答你一个问题...’
这行字写着写着，忽然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困惑。
停顿了两秒，仿佛困惑解除，整本天书剧烈颤抖起来。
之前的银色文字飞速删去，转化为一行新的文字。
‘尊敬的光明女神冕下，谦卑的天界记录者愿为您效劳，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581
问问题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我有些惊讶，看样子，天书中有一名自称‘天界记录者’，跟神明有关的存在。
平时一直隐藏，但在天书被神域笼罩时就显现出来了。
我脑海转了几个念头，平静道：“你知道我是谁？”
天书的银色文字快速变化。
【当然，记录官全知诺亚世界，自然认得海伦娜冕下，况且您本就是诺亚最崇高、最伟大、最美丽的第一女神，您的威名在天界无神不知，无神不晓，在下对您的景仰就如滔滔海水...】
这本书貌似开启了舔狗模式，后面冒出的一连串文字全是称颂赞美之词。
我没看它的后续称赞，而是盯着‘天界’这个词，猜测是类似‘神界’的地方，本想开口询问天界在哪，却担心它发现我不是海伦娜本体。
算了，先问几个重要的问题，如果它之后看出我不是海伦娜，不愿意回答了，我也不亏。
我这样想着，试探性先问了一个问题：“你说你全知诺亚世界，那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中午会去哪里吃饭？”
天书写道：【未来之事，无法确定，但在您计划中，两个小时后，您会在这里，也就是洗剑谷中取出食物。】
看来它并不能预测未来，或者说，未来本就无法绝对性预测，不过我确实准备从空间戒指拿零食当午饭...
确认了这一点，我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本体的身份。”
【是的，您本体位于诺亚主位面，化用名海伦·伊芙，正在...嗯，上学？】
写到后面，天书似乎产生了疑惑，居然给我打了个问号。
“这个你别管，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完了，我会给你足够的光明神力。”
从之前的文字来看，天书对神力有需求，于是我挥手凝聚了一大波光明神力，方圆数十米都被金灿灿的光明笼罩。
以【无限】的心灵法则，光明神力要多少有多少。
磅礴光明中，天书文字颤动写道：【冕下您请问！本记录官一定全知全言，言无不尽！】
“很好，我问你，以我之前的本体，有没有办法尽快成为四阶？”
我还惦记着那个一朝悟道入四阶的故事，如果天书能帮我进入四阶，我就能自主融合神格，很多问题，比如小夜的诅咒、黑暗之神、亚历山大等等隐患都可以迎刃而解。
【您的本体...二阶巅峰...】
天书文字微顿，像是在思考，或是查阅什么。
片刻后，天书写道：【以您每时每刻冥想的进度，两年零七个月后便可成就四阶。】
这和我预计的三年差距不大，但这不是我想问的。
我继续道：“我说的是有没有办法尽快，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四阶？”
【有】
天书一丝不苟写道：【您可以找另一位神明，或是您的宠物解除神格封印，帮助您融合神格，即可在三个月内突破四阶，一年内达到五阶。】
这是艾米给我的办法，但也不是我想要的，看来天书号称的全知并不真实，至少不能看穿我的想法。
不过它说的找其他神明...
我问道：“诺亚世界现在还有哪些神明？”
这个问题似乎比较复杂，天书再次沉默，许久后才写道：
【据本源记载，诺亚世界目前尚存四位神明，主位面的您——光明至高神海伦娜，虚空位面的黑暗至高神纳特斯、赫尔海姆位面的新晋神明·兽，以及******】
写到最后，银色文字忽然显出一片混乱，使得第四个神明的名字无法显现。
我疑惑道：“第四个神明是谁？”
天书再次浮现【******】，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我不禁困惑起来，同时，另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同时也是困扰瓦罗兰无数代生命的问题浮现在我脑海。
我问道：“当初黑暗纪元，诸神消失的原因是什么？ ”
这下天书彻底沉默了，上面的所有文字全部消失，一个字都没显现。
“这个问题连你也不知道？”
天书依旧空白，纠结许久，整页书浮现一个字：【不】。
我眉头微皱：“你知道原因，但是你不能告诉我。”
天书写道：【抱歉，海伦娜冕下，这方面的问题在黑暗纪元后已被封锁。】
“谁封锁的？”
天书又沉默了。
“封锁者是神明吗？”
“之前无法显示的第四位神明和封锁者有没有关系？”
我连续问了几个问题，但只要与诸神消失有关，天书一概没有回复，连个乱码都没有。
它应该知道答案，只是受到某种限制，不能告诉我。
我放弃了这个问题，转念回到最开始，直接问道：“我用天书修行，本体有没有可能在一天内成为四阶？”
【以您本体的情况来看，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只要坚持感悟天书，半年内突破三阶没有问题。】
这完成了我和小夜一年的赌注，但比我期望的还是差了一些。
我说道：“曾经有人观天书，只用一天就从一阶晋入四阶，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那个人是谁？”
【他叫周南，于三百年前中古大陆蜀山崖畔悟道，是******】
天书再次出现乱码，不过这次好歹告诉了我一个名字，我隐约感觉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这并不重要，我说道：“我就不能像那个周南一样，一朝悟道吗？难道我本体的悟性、天赋不如他？”
天书似乎不知怎么回答，沉默两秒，只写下一行字：
【悟道之前，周南在一阶初位停留了三十七年，不得寸进。】
我也沉默了。
三十七年在最低级的一阶不得寸进，说明那个周南资质境遇奇差，而一朝登临四阶...
我感觉他不仅是天纵奇才，亦是厚积薄发。
这当然也很厉害，但我模仿不了他。
算了，想一步登临四阶确实有些离谱，能在半年内突破三阶也是不错的结果。
我暂时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说道：“我本体怎样才能把剑意修行出来？”
【您要修行人族的意境？】
天书先是来了个反问，有些惊讶的样子，然后写道：【您的剑意名为‘势’，擅压万物，您现在对抗剑意的修行方法是正确的，只要在面对剑意时，展露您的本质心态即可。】
这一行结束，它忽然提醒道：【尊敬的海伦娜冕下，请注意您只剩一分钟了。】
我也发现，女神态的时间已经只剩一分钟，为了避免后遗症，我得在三十秒内结束询问。
不过我暂时也没想到什么询问的，干脆挥了挥手，将周围的光明神力送入天书。
“我本体状态还能询问问题吗？”
天书写道：【天界记录官只对神明展示，只有您开启神域，我才能回答您的问题。】
【回见，海伦娜冕下，很抱歉浪费您宝贵的七分钟时间，我们下次再聊~】
582
势“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眼看天书光芒渐敛，我忽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说道：“艾米的本体在哪？”
既然我很难自己晋入四阶，当然是找艾米比较靠谱。
【艾米，您是指您的女神蝶宠物？抱歉...记录里，她的本体在黑暗纪10752年就已经死了。】
“什么！”
看到这行文字，我瞳孔微缩，震惊道：“艾米死了？怎么可能...”
明明一年前我才遇到过艾米的分身，让我找她的本体，结果她本体居然已经死了，那为什么还要我寻找？
我忽然明白过来，艾米分身并不知道本体的情况，她连自己本体在哪都不知道，所以更不知道本体的死讯。
说来也是，如果艾米还活着，我在瓦罗兰用了那么多次女神态，她肯定能感应到，肯定会来主动找我...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一时难以接受，但女神态神域的时间只剩不足一分钟，我压抑住难过的情绪，咬牙冷声道：“艾米是怎么死的...我能不能再见到她了？”
天书写道：【黑暗纪10752年，艾米向雷霆之神宣战，最终两者于中古大陆碧湖峰双双陨落，同归于尽。】
【但她死前留下了两道分身，其一为给予光明神教的圣器·曙光护符，已经被您使用，其二就在碧湖峰底，看守雷霆之神的神格，并镇压雷神后裔。】
我想起在女神蝶幻境中见到的，瓦尔登湖被闪电印记男子毁灭的场景，这可能是艾米宣战的原因，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中古大陆...碧湖峰...”
我喃喃自语，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必须去中古大陆的理由。
似乎是感应到眼前女神失魂落魄的情绪，天书继续写道：【海伦娜冕下，您不必太过失落，光明女神蝶生命系于您，只要您不抛弃她光明宠物的身份，她的死亡就只是暂时的，在您找到她的分身后，完全可以将其本体复活。】
能复活就好！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喜，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我和艾米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毫不犹豫用生命帮我解除身体限制，她在我心里早就不仅仅是当宠物了...
与此同时，女神态的最后一分钟也濒临结束。
我本想再问一些艾米在碧湖峰的细节，但为了避免后遗症，只能快速说道：“明天我再找你！”
说完，我直接断开神力连接，变回银发紫眸的常规形态。
神域消失，飘浮半空的天书也失去光芒，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我弯腰捡起天书，在原地怅然伫立一分钟，才渐渐回归现实。
中古大陆是个遥远的地方，要去也得从长计议，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我将天书收回空间戒指，看向浓雾深处闪烁的一道道森然剑光，缓步向前走去。
天书说我的剑意名为‘势’，从名称来看，这个剑意显然很不寻常。
这里的不寻常并非代表强大，只是不常见而已。
据我所知，剑意乃用剑者之意志，其种类千千万万，有的与剑士的元素亲和有关，比如小夜的黑暗剑意，瓦尔特的冰霜剑意，有的则是与剑士性格、七情六欲有关，比如四骑士之一的杀戮剑意，或者怒火剑意、绝情剑意等等。
还有一些剑意比较特别，比如凯利那种增强速度的剑意，塞缪尔那种王者气息的剑意，以及云出岫那种潇洒出尘的剑意，这类剑意有强有弱，不容易划分性质，而名为‘势’的剑意大概就属于这一类。
“要用我最本质的心态面对剑意。”
这是天书的提醒，我认真思索着，走向一道剑意，随着靠近，凌厉的刺痛感迅速覆盖全身。
我微微皱眉，沉吟道：“本质的心态，我对剑意的心态应该是什么？”
“渴望？我好像不是特别追求剑意。畏惧？虽然有点怕疼，但剑意本身没什么好怕的。热爱、慎重？都不对...”
“不，应该换个思路。”
天书所认知的我，是立于诺亚世界顶点的至高光明女神，无论实力、地位都是常人难以企及，它所指的心态，应该是海伦娜面对剑意的心态。
海伦娜会怎样面对剑意？
所谓的剑，是数千年前人类铸造的一种武器，而所谓的剑意，也只是天启的第一任院长柳慕白设立剑士职业的一种战斗手段。
一位真正的至高神面对人类开创的剑意，就像人类面对蚂蚁的叮咬攻击...说蔑视可能有点太狂了，但至少是一种很淡然、超然的心态。
我逐渐明白，海伦娜拥有剑意，这件事不是海伦娜的荣幸，应该是剑意自身的荣幸。
凌厉的剑意就在身前一米，双眼、身体都能感到刺痛，但我不再全神贯注地全身心投入抵抗，而是淡定心态，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平静道：“区区剑意，既然我要学习，你就该快点出来。”
忽然间，莫名其妙，又仿佛理所当然的，我感觉眼前剑意不再刺目。
一种超然缥缈，清冷高傲的意境降临周身，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却又真实存在。
在这种孤高的意境中，眼前的凌厉剑意消去了敌意，消去了锋锐，消去了一切棱角，只是静静凝立。
所有刺痛感瞬间消失，甚至于，我感觉只要一个念头，这道剑意就会反过来臣服于我。
我产生了这个念头，产生了让其臣服的意志。
于是，无迹可寻的缥缈剑意骤然冷傲，如至高意志君临。
眼前的剑意光芒顿时收敛，同时向下滑落一截，如小狗般温驯，展现出卑微的姿态。
我神情微讶，刚才我只是有点感觉，去试探一下，没想到真的能让其臣服。
“那就扩大一下范围吧！”
我将超然的意境扩散至极限，目光凌厉扫向洗剑谷的浓雾。
视线所及，浓雾纷纷退避，一道道剑意也尽皆低垂。
“好厉害，就算小夜来，应该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无数剑意降低姿态，静静臣服，忽然间，我看到洗剑谷最深处，还有一道光芒细微，气息却如帝王般的剑意没有臣服，依旧凝立着，乃至它周边的剑意也都没有臣服。
583
收获满满第一次入洗剑谷时，我就发现这道特殊的剑意了，其气息比其他剑意强出不知多少倍，只是它太过强大，稍微靠近就会为其所伤，我遇到它向来都是远远绕开。
而现在，初步掌握剑意的我，就算不能让它臣服，至少能够靠近吧？
轻松压制了一大波剑意，我心态不可避免地有些膨胀，径直朝那道帝王般的强大剑意走去。
在我步伐所过之处，一众剑意纷纷低垂，仿佛排练好的阅兵仪式，只有那道剑意及其周边一直岿然不动。
此情此景，就像两个国家领导人带着小弟会面。
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准确说是低估了那道剑意...
在我靠近那道剑意二十米左右之时，明显感受到一种压力，隐隐有一种凶煞恐怖的气息弥漫四周，带来强烈的威慑感。
它的意味很鲜明：要么臣服，要么死。
我忽然意识到，这道剑意的本质并非‘帝王’，而是‘凶煞’，是因为它太凶，所以旁边才会有那么多剑意向其臣服。
当我靠近凶煞剑意附近时，它周边的‘小弟剑意’依旧臣服于凶煞，显然说明我目前的剑意不如它。
我神情微肃，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前进，想看看自己的极限能到哪里。
一步，两步，三步...
似乎察觉到我的靠近，凶煞剑意旁边的小弟剑意一个个调转方向，自发、主动地将‘剑尖’伸向我。
直至临近十米之际，我额头冒汗，不得不停了下来。
此刻，我感觉像是被许多人用剑架在身上，又如同被无数把狙击枪瞄准，全身满是红点...哪怕再前进一步，都会有受伤...甚至殒命的危险。
看来这道剑意比我预计的强得多，远远超出了我当前的实力范畴。
我缓步向后退去，决定暂时先不招惹它，继续找其他剑意练手。
洗剑谷面积很大，我穿行在浓雾之中，除了那道剑意以外，很少有剑意能够抵抗我的意志，最多顽抗十几秒就会表示臣服。
这不代表我的剑意比它们都要强大，毕竟我只是刚刚觉醒...这应该是我剑意的一种特殊能力，天生擅长以势压‘人’。
洗剑谷的剑意都是无根之萍，主人不在，自然难以抵抗。
对抗剑意是一种锻炼，压制剑意自然也是...我清晰感觉自己的剑意正飞快成长，强度、熟练度都迅速提升。
难怪小夜经常来洗剑谷，这里的确是修炼剑意的绝佳场所。
一日修行而过，目标超额完成，不仅觉醒了剑意，更重要的是，我的斗气也从一阶中位提升到了二阶初位，这进阶速度比我当初学习魔法时还要惊人。
不过，身体崩溃的后果也非常可怕，此刻，女神态时间用尽，我已经不敢再沉浸地观看天书了。
直至傍晚，我返回女生宿舍，刷开201的门禁。
“我回来了！”
隔着很远，十六夜就听到这个熟悉而欢快的声音，令她的唇角也不自觉翘了起来，走出房间。
“伊芙，你看起来很高兴，有什么好事...”
说到一半，十六夜微微一怔，惊异道：“你觉醒剑意了？”
在洗剑谷修行一天，我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凌厉的锋锐感，紫眸如剑凛然，让人不敢逼视。
平时走在路上，或是乘坐魔缆车时，总有许多路人、乘客或明或暗地观察我，今天人数锐减。
“是啊。”
我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微笑道：“只用了两天时间，剑意觉醒成功，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的有些过头了。”
十六夜呆滞两秒，确认我不是开玩笑，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是怎么办到的，两天时间...就算你一直在洗剑谷待着，也不可能这么快。”
剑意是十六夜最擅长的领域，伊芙如此快速觉醒，比那些唱歌、画画、斗气提炼天赋更令她震惊，明显打击到了她。
看到小夜不可置信的神色，我愉悦地笑出了声，调笑道：“我大概就是所谓不世出的剑道天才，恰巧又被人点拨了一下，所以就成功了。”
事实上，我根本没用两天，昨天一天我都陪小璐逛街玩耍了，今天才开始认真修行，说是剑道天才完全符合。
“不过，我今天的收获可不止是剑意，小夜，你感知一下我的斗气吧。”
经我提醒，十六夜终于从剑意觉醒中回过神，感知了一下伊芙的斗气波动，顿时又是一愣。
“二阶初位？你不是前几天才突破一阶中位吗...”
“说来话长，我无意间得到了一种帮助斗气修行的功法，恰逢有所感悟，直接跨了三个境界。”
我曾经让小夜看过《天书》，但她不会中古大陆的语言，也就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再加上今天遇到身体崩溃的风险，我已经不准备再给她看天书了。
“好啦，小夜，这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我只是向你的境界迈了一步而已，你的剑意、斗气还是比我强得多，不是吗？”
十六夜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不是因为这个，伊芙，你知道我们的赌约...”
“赌约，当然是按照赌约内容继续，一年之期，愿赌服输。”
我微笑说着，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十六夜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颊，沉默两秒说道：“嗯...愿赌服输。”
“不早了，我们赶紧洗洗，剩下的上床聊。”
我忽然出其不意侧拍了一下小夜的双腿，十六夜心神不稳之下，居然被我轻松推倒。
趁她悬空之际，我眼疾手快地将她拦腰抱进怀里，以公主抱的形式走向浴室。
二阶初位的我，身体力量、敏捷度又提升了。
“伊芙，你这是做什么？”
十六夜尝试挣扎了一下，发现对方力量出乎意料地大，抱得很紧，一时无法挣脱。
她担心太用力会伤到伊芙，索性就不再挣扎。
“这么晚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一起洗澡了。”
我看到小夜乖乖躺在怀里，微微一笑，右手抱住她轻盈的腰身，左手去解她衬衫的纽扣。
白衬衫的纽扣一颗颗解开，露出旖旎的肌肤，白皙的右手在肌肤上游走，视觉效果极佳。
当然，软软的手感更佳。
十六夜脸色微红，又挣扎了一下，却没什么效果，于是干脆放弃抵抗，昂着头也来解我剑士服的扣子。
平时单独洗澡，我都是淋浴一下直接结束，从来不给浴缸放水，但有了小夜，自然可以慢慢洗了。
恒温器开着，浴室温度适宜，热水充满浴缸，雪白的泡沫飞快升起。
很快，两人分别把对方剥光，一起泡进温暖的热水里。
584
十三倍修行速度翌日清晨，我逃了一节光系魔法课，再次来到洗剑谷。
开学第一周，我就把光魔法的所有教材作业写完，交给了新老师南希，顺便和她深入探讨了一遍光魔法范式，自那以后，她就默许了我逃课的举动，甚至还问我需不需要跳级到三年级上课。
我没同意，但也没有拒绝，说是过段时间再考虑。
天启的教学进度确实已经跟不上我，但我留在二年级光系一班，不仅是为了上课，主要是温妮、珂希还在班里，而且我和艾凡、达芙妮等等同学都已经很熟了，不想换一个环境。
真要说的话，以我的水平完全可以直接跳到四年级毕业，进入研究生阶段。
这里提一下，天启·魔法学院的学业是四年制，四年期满，可以选择毕业离开，在瓦罗兰大有作为，也可以选择参加‘天启·魔法研究考试’，继续深造。
若通过魔考，就能加入天启高阶魔法研究所，选择研究方向，在一位魔法教授名下再学三年。
三年期满，研究生毕业之后，同样可以选择离开，或者留校担任研究员/任教老师，直至资历足够，发几篇魔法年刊、穆柏期刊，就是一名新的教授。
不止天启·魔法学院如此，战士、魔药、数理、机械等等，以及斐林皇家学院之类的大陆高等学府也大都如此，只是考试的名称内容有所不同。
我计划等二年级结束，便向南希提出参加魔研考试，如果我学得够快，或许能提前研究生毕业，在天启当小璐的三年级、四年级老师。
当然，这暂时只是想法，当老师要管的不仅仅是小璐，还有一大波天才同学，有的可能年龄比我还大...况且我也未必会留校。
想的有些远，我收回思绪，静静等待，直到昨日女神态的24小时过去，取出天书。
“光明神域，开！”
无穷神圣的光明气息降临洗剑谷，被我约束在周围十米之内。
神域之中，天书缓缓漂浮，自然翻开，在水光中显现银色的文字：【上午好，尊敬的海伦娜冕下。】
时间有限，我直入主题，询问艾米的状况，以及复活她的条件。
这次我问的比较详细，天书情报中，艾米分身位于中古大陆南域，一座名为碧湖峰的山脉湖底，看守着雷霆神格以及数百名雷神族裔。
这具分身继承了艾米死前的大部分魔力，实力很强，因为她的存在，碧湖峰已然成了中古大陆十大禁地之一。
对于艾米和雷神同归于尽的原因，天书的回答是【复仇】和【哀莫大于心死】，而艾米留分身看守雷霆神格的原因，天书解释为【复仇】和【神格无法摧毁】。
我猜测海伦娜的消失，让艾米也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再加上瓦尔登湖被雷神毁灭，于是不顾一切和对方打了起来，当然，也不排除雷神和诸神消失的事件有关。
可惜，诸神消失有关的事情，天书一概不向我回复。
除此之外，最关键的问题，我如何才能将艾米本体复活，天书的回答则是【掌握心灵法则】。
这个答案让我微微皱眉，询问如何掌握心灵法则，天书罕见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它表示‘人心无常’，宇宙中，智慧生命的心灵就像未来无法预测，它也不能窥探心灵法则的奥秘。
而在我感觉，我只是初步觉醒了【无限】，连其能力的一部分：【无限能量】都尚未完全掌握，如果天书指的是完全掌握【无限】的话，现在的我还差了很远。
掌握【无限】的困难程度，甚至不亚于我登临四阶。
于是我换了个角度，询问艾米分身能否帮我融合神格，若能，我直接成为五阶神明，也就可以帮小夜解除诅咒了。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离开虚空大陆时，黑暗之神曾提醒过我，不要融合神格成为五阶...不过作为敌人，祂的话我并不相信，成就光明女神从来都是我的一大目标。
然而，天书的回答也断了我这个念想。
【艾米分身可以帮您解除神格封印，融合成为至高神，但代价是她的生命。】
我很快明白过来，光明神格的封印本来就是艾米分身用生命所构造，想要解除，同样需要艾米分身付出生命，若是两具分身都因封印而死，艾米本体自然也无法复活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了成就五阶，再让艾米死一次。
七分钟时间已过大半，我轻叹一声，结束神域，捡回天书，默默思考。
果然，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能有至高神海伦娜的实力，几乎所有问题都算不上问题。
中古大陆与瓦罗兰相距遥远，需要一路向东，跨越漫长的东海，再快也得几个月的路程。
我心想等临近寒假的时候，就和泽维尔请个假，带着小夜一起去中古大陆，至少先探望一下艾米，说不定事情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至于现在，还是继续修行吧。
我继续观摩天书，随着万千大道在脑海明悟，体内斗气的运转速度也不断加快，直至达到平时速率的十三倍左右。
但，接下来却不再提升。
斗气的运转不像昨日那般达到成千上万倍那般撕裂身体，而是稳定在十三倍速，这差不多是我在不损伤身体前提下修行的极限速度...
我本来还紧张兮兮地准备承受痛苦、期待再次进阶，没想到身体毫无异样，而是以一种轻松舒爽的状态稳定变强。
我心中了然，这才是天书的正确用法，昨天那种应该算‘走火入魔’，若无女神态兜底，我已经死了。
可事实上，走火入魔才能让我更快变强。
算了，十三倍已经是极惊人的修行速度，而且这样修行很舒服，至少不用承受那可怕的痛苦了...
我放平心态，认真看书，投身于至理意境中，浑然忘我。
隐隐约约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洗剑谷的浓雾法阵能隔绝大部分声音，正当我以为是错觉时，一只可爱的小手搭在我肩膀上。
“姐姐，我就猜到你在洗剑谷，果然在这，幸好你没有修行剑意...诶，你在干嘛呢？”
小璐俯身贴在我后背，看向我手里的天书：“好奇怪的文字，这是什么书？”
被小璐碰了一下，我直接脱离了那种意境，斗气运转也中断了。
我转身捏了一下小璐的脸蛋，无奈道：“这是一本斗气功法书，我在修炼斗气...不过洗剑谷那么大的雾，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心灵感应！不管姐姐在哪，小璐都能感觉到哦。”
“真的假的？你应该是猜到我来洗剑谷，然后用感知魔法寻找的吧？”
我曾经跟小璐提过，我和小夜作为‘灵魂伴侣’，有一种心灵相通的奇妙感觉，自那以后，小璐天天闹着要和我心灵感应，不过这种玄乎的东西从来没成功过...至少我没感觉到。
小璐失落道：“呜，还是被姐姐发现了，小璐是用猜的...”
我揉揉她的银发，笑道：“能猜到也很厉害啦。”
585
剑意压制“对了，小璐，伊薇特和玫菲尔她们呢，怎么没有跟着你？”
我朝小璐身后望去，正常来说，女仆和近卫官必须贴身保护小璐，即便藏在暗处，也得时刻跟着，但这次貌似没有看到。
小璐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神神秘秘地说道：“小声点，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把玫菲尔她们甩开，她们现在应该已经追到洗剑谷外面了，太大声会被发现的。”
我奇怪道：“为什么要甩开她们？万一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当然是为了和姐姐单独相处啊...
小璐心里想着，撇撇嘴说道：“这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我带着原初神器，连四阶都能对抗一段时间，真有危险也是我保护她们。”
这句话说的有些道理，主要小璐在我身边，确实不用担心危险，我也就没再多说，继续修炼了。
有小璐叽叽喳喳的跟着我，想沉下心观看天书是不可能的，于是我站起身，准备练习剑意。
“姐姐，你要做什么，小心！别过去...”
小璐看到我走向一道明亮的剑芒，大吃一惊，以为我要继续用‘自残’的方法修炼剑意，连忙抓住我衣袖，想要阻拦我。
下一刻，她呆住了。
一道清冷孤傲、气息极为强大的剑意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笼罩周边。
虽然我的剑意并非很强，但它的气势是真的强，简单说就是它很能装...仅从表面看，我的剑意甚至比小夜的黑暗剑意还要强大。
在这道极具威势的剑意中，前方一道道森然的剑光迅速暗淡，强行抵抗数秒，便不得不低垂下剑体，表示臣服。
小璐愣愣地松开手：“好厉害的剑意，姐姐，你居然已经掌握剑意了...”
我嗯了一声，带着小璐继续在洗剑谷闲逛，所过之处，原本锋锐刺目的剑意都变成了乖宝宝，安安静静地垂落。
除了增强剑技威力外，剑意最大的作用就是威慑敌人，产生凌厉的压迫感，令其不敢妄动，但自从我觉醒‘势’剑意，我对抗的一直是其他剑意，还从未对人使用过。
不知如果针对人类，是不是也能有类似的压制效果...应该会有，而且对人使用，理论上比对剑意使用的效果强得多。
真想找个人试试，但我目前没有敌人，总不能对小璐使用。
忽然，我眼前一亮，想起自己还有两只三阶魔宠，很久没召唤了。
“是时候发挥你们的价值了，出来吧，暗月狼王！”
湛蓝的召唤阵迅速构筑，一只身长五米有余的庞然大物从法阵中走出。
通体漆黑的魔纹，强健壮硕的体型，这头巨狼最近又长大了，气息已经达到三阶中位的临界点，只差一个契机便可突破至三阶高位。
在走出召唤阵的瞬间，暗月狼王便感知到许多锋利、危险的气息，立刻对雾气里的明亮剑芒低吼一声。
这声低吼獠牙微露，表情凶狠，配上它庞大的躯体，锐利的狼眸，既威风凛凛，又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普通人站在旁边估计直接就被吓傻了。
小璐惊叹道：“哇！好帅的一头狼！”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狼王前膝屈倒，朝我俯伏跪地，尾巴摇的飞起，嗷呜嗷呜地叫着。
“别卖萌了，我这次召唤不是让你打架的，是让你帮我做个小测试。”
我摸摸狼王搭在地面的脑袋：“站起来。”
狼王乖巧起立，学着人的姿势，以两只强壮后腿支撑，前半身直立悬空...我和小璐顿时一片阴影笼罩了。
我无语道：“不是让你学人，你就像平时一样四条腿着地就行，记得站稳一点。”
狼王嗷呜一声，依言照做，像平时一样站在地面。
“好了，接下来我会用剑意压制你，你就保持这个姿势，让我试试效果。”
我凝神聚意，孤高而强大无匹的剑意压制在狼王身上。
嘭的一声，狼王四腿一软，庞大的狼躯瞬间趴倒在地，溅起一片灰尘。
我收回剑意，微怒道：“让你好好准备，干嘛走神？站好再来一次。”
狼王嗷呜一声，狼脸迷茫的站起，刚才它感觉仿佛忽然有道巨锤砸在自己身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了。
这点任务怎么能失败，不能让主人看不起！
狼王的大眼睛逐渐认真，四个爪子紧紧抓住地面，甚至深刻地嵌入石土。
看到它准备完毕，我满意点头，提醒道：“开始了。”
嘭！
巨狼再次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连地面的石块都被砸出一道道裂痕。
我一巴掌拍在它脑袋上：“真实，我要真实效果！你这演的也太夸张了，就算你故意表现得我很强，我也不会开心的。”
“起来继续。”
狼王再次嗷呜一声，声音有些委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嘭！
在剑意降临的刹那，它又倒了。
这下连我也感觉不对劲了，暗月狼王似乎并不是在表演，但它作为一只三阶中位的魔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我剑意压倒？
我看着在剑意压制中，连头都抬不起来的狼王，稍微降低剑意输出，说道：“站起来。”
狼王艰难地昂起大脑袋，就像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四肢扑棱着努力爬起，但尝试了一分钟，愣是爬不起来。
太离谱了，这只狼真不是在演我？
我迅速把另一只三阶巅峰的神光巨鸟也召唤了出来，开始剑意压制，结果，它十多米长的庞大鸟躯也直接砸在地上，掉了不少白色羽毛。
“抱歉...没想到你也这么弱。”
我连忙用治疗魔法帮巨鸟恢复了一下，看着一地洁白的羽毛，陷入沉思。
三阶巅峰魔兽都被压制成这副样子，我终于确认，我剑意的‘势’比想象中强大得多。
我稍作思考，干脆朝洗剑溪的溪水施展剑意。
嘭的一声，剑意降临之处，溪水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溅起高高的水花，露出底部碎裂的石块，而后竟直接断流。
我和小璐呆呆地望着这一幕，第一次知道，原来剑意强到这种程度，竟然能以意志干涉现实。
我的剑意为什么这么强...这真的只是剑意吗？
586
再次打架我的剑意太强了，强的有些超纲。
别说刚刚觉醒剑意的我，就算小夜、凯利、云无心等专业的剑术强者也不可能仅凭剑意压住三阶魔兽...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本身就很离谱，是一种理论不存在的境界。
这可是三阶巅峰的强大魔兽，不是未曾修行的人类或者普通野兽...只有四阶中位的云出岫，以大成剑意估计能将其一眼震慑，但也只是‘心理上威慑它不动’，而不是压得它无法动弹，站都站不起来。
不算幻系魔法，能以意志在现实中强压三阶魔兽，我目前想到的只有一个能力：神域。
如此强大的剑意...我立刻取出黑剑，对着两只魔宠尝试剑意在其他方面的效果。
通过进一步研究，我发现自己剑意在剑技威力、感知方面的增幅都比较一般，其最强大的特性，正是这种‘压制能力’。
它并非虚无缥缈的压迫感，而像是所谓的十倍重力、队长级灵压一样，一种实实在在的作用力，哪怕施加在溪水、青草等现实物体上，也能将其压倒，甚至压垮崩溃。
每个人剑意的侧重点都不同，或许这就是我剑意的特殊能力，只是效果太强了点。
......
下午两点，穆柏峰，剑士系一班的学员们正在日常跑步。
自从斗气突破二阶初位之后，我常态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一倍有余，直接超越瓦尔特、超越全班所有学员，成为班内体质最强者。
当然，从外表看，银发少女体型依旧纤瘦，充满女性柔美甚至稍显柔弱的身体曲线，完全不像力量强大的样子，但事实上，班里大部分同学根本接不下我一拳，认真跑起来，绕穆柏峰一圈也只需要二十分钟。
不过我向来是和小璐一起跑步，所以并不会认真跑，而是保持之前的速度，像散步一样，一个小时跑完全程。
但跑完之后...瓦尔特和琉比斯又打起来了！
洗剑谷的草坪上，深红斗气与冰蓝剑光争斗不休，得到云无心提点的磨石剑经后，瓦尔特剑招精妙不少，勉强能化解琉比斯的拳头进攻，没有被一面倒地击败，但看他的样子，被打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今天的跑步时间有点早，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瓦尔特多半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一众学员纷纷退避，给两人让出战斗场地，我也带着小璐默默绕了一段距离，不想参与到两人的战斗中。
奈何琉比斯的感知超乎想象的强大，在我看到他的刹那，他也发现了我。
他哈哈狂笑，一记重拳将瓦尔特连人带剑一齐击飞，而后双脚一踏，两条坚硬粗壮的腿迸出赤红的斗气火苗，有如一块石头蹦至数十米高空，又呼啸落下，以极其迅猛的姿态砸向我和小璐身前。
以瓦尔特的实力，能在琉比斯手里坚持下来已是不易，根本没能力留住对方。
红发男子轰然落地，疾风骤起，灰尘四溅。
我微微皱眉，右手轻扇，风元素将眼前纷纷扬扬的尘土扇开，露出琉比斯的身形。
“琉比斯，你又想找我打架？”
琉比斯直起身，咧嘴一笑道：“不，伊芙小姐，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今天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会在魔法馆公开挑战你，请你千万做好准备。”
这家伙还是有点理智的，知道要去魔法馆的虚拟幻境对战，若是在现实中不小心打伤我，他肯定会大有麻烦，后援会的大批成员估计都要悍不畏死地袭击他。
我本想明天接下他的挑战，省得他以后找我，但想起自己剑意那离谱的压制效果，忽然改了主意。
我淡淡道：“不用等明天，既然今天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那就现在吧，我接受你的挑战。”
“别冲动呀姐姐！”
小璐惊讶地拽了拽我衣袖，她以为我不会同意和琉比斯打，因为对方的实力显而易见，就算小璐也没有把握打赢。
琉比斯脸上浮现兴奋的神色：“你确定？”
我随口道：“你不同意就算了。”
“同意，当然同意，比起瓦尔特那个沙包，肯定是和你战斗更有意思。”
琉比斯瞥了一眼远处赶来的瓦尔特，冷声道：“既然伊芙小姐应战，今天本大爷就放过你这个弱者，下次见到本大爷记得躲远点。”
如果平时，瓦尔特或许会忍了，毕竟就是打不过对方，但这次琉比斯是要挑战伊芙，而且小璐就在旁边看着...
“躲你母亲！跟谁称呼本大爷呢，老子岂会怕你这个弱智？”
瓦尔特骂骂咧咧地冲了上来，挥剑斩向琉比斯。
琉比斯露出狞笑，看着主动攻击的瓦尔特，右拳萦绕强烈的深红斗气，缓缓握紧。
这一拳显然动了真格，尚未击出，周围空气就震荡起来，发出压抑的嗡鸣。
遇到这种拳头，瓦尔特向来是选择闪避，但此刻他刚放完狠话，冲势正足，只能咬牙运转磨石剑经，斩向这个拳头。
拳剑相交，顿时有一道道冰蓝色的剑光游离在琉比斯的拳头四周，细小而凝练，刺穿斗气纱衣，在琉比斯的拳头上造成一圈圈撕裂的剑伤，并且大幅削弱红色斗气的威力。
磨石剑经本就是专门对付身体防御强横的对手，如果瓦尔特能够再强一些，剑技再熟练一些，完全有希望击败常态下的琉比斯，奈何他现在的实力还是差了不少。
撕裂的剑伤只是浅浅破了琉比斯的拳头表皮，而经过削弱的深红斗气仍旧将瓦尔特震的脸色潮红，一口鲜血喷出，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回。
倒飞之际，忽然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他的身体，令他平稳落地，同时有一道洁白的圣光洒落，令他的伤势迅速恢复。
小璐和我一个用法师之手，一个用治疗术，将瓦尔特救了下来。
琉比斯也不在意瓦尔特的状况，看向我说道：“伊芙小姐，这里不方便战斗，我们去魔法馆。”
我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等会我还要上课，去魔法馆就相当于逃课了，直接在这打即可。”
“在这里打？”
琉比斯皱了皱眉：“这种地方，我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如果打成残疾...”
我说道：“打成残疾也是我咎由自取，不会怪你，也绝不让任何人找你麻烦...不过你应该自己小心点，别被我打残了，我可没有义务用光魔法帮你治疗。”
琉比斯双眼微眯，他觉得打伤伊芙肯定会有人找他麻烦，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打断。
“都说了不让你负责，身为战士系首席，你也太优柔寡断了，要不要我跟你签个魔法协议作证？”
我原以为琉比斯会同意跟我签个‘生死状’的魔法契约，没想到‘优柔寡断’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他，顿时冷哼一声：“好，就在这里打！”
琉比斯活动了一下拳脚，冷傲道：“既然你不去魔法馆，那公平起见，本大爷也不用战神觉醒，就用二阶巅峰的实力跟你打。”
我微微挑眉：“你确定？”
二阶巅峰的琉比斯当然不弱...但他是不是忘了上次被我用一招魔法控制住的情景，不用战神觉醒，怎么可能打得赢我？
587
樊笼我和琉比斯在战士学院，乃至整个天启的名气都很大，周围学员知晓两人决斗，立刻把整个草地都让了出来，然后远远围观。
其实没有必要，只要琉比斯不用战神觉醒，我自信能将他控制在十米范围内，跑都跑不出来。
但他知道常态很难打赢我，当真不会用战神觉醒吗？
我不敢保证琉比斯是不是故意让我放松警惕，所以出手毫不放水，在琉比斯朝我走来的同时，立刻瞬发幻霞光牢，将其阻拦片刻，然后默语咏唱我常态所掌握的，最高阶光系魔法。
“舞动吧，星罗棋布的光之锁链，禁锢一切的存在，囚笼之壁铭刻繁枝，远天而待光秘之渊，刹那，闪耀...”
明亮的光元素在我身周编织着，以我现在的水平，七十号以下的光魔法都能瞬发，根本不需要咏唱语，更何况面对琉比斯这种速度、力量兼备的对手，一般人也不会选择前摇太长的咏唱魔法。
而我之所以选择完整咏唱，纯粹是因为这个魔法的强度很高，值得我念诵咏唱语...只要施放成功，直接就能结束这场战斗。
琉比斯虽然听不到默语咏唱，但天生敏锐的战斗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不对，立刻不顾幻霞光牢的视觉阻碍，盲视野向我冲刺，同时凭感觉朝我挥出一拳深红斗气。
可惜，在他说出‘不用战神觉醒’的时候，这场战斗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我右手平举，念道：“光明咏唱之八十一，樊笼！”
无数条极细的淡金光线从白皙的指尖喷涌而出，将袭来的深红斗气刺穿成碎片，接着继续冲向琉比斯。
刚刚冲出幻霞光牢的琉比斯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些金色细线缠绕，交叉重叠，构成一个近似鸟笼般的金色囚笼，将他锁在其中。
琉比斯的前冲的身形顿时停住了，由极动至极静。
这并非被金色囚笼阻拦而停，而是他主动停下。
他神情微肃，凝视着眼前这些细到肉眼难辨的金色线条，察觉周围的斗气能量都被其切割成很多极小的区块，仿佛空间都被割裂，显得异常凶险。
八十一号光明魔法·樊笼，一般只有圣魔导师才能施展出来，杀伤力、囚禁能力都远超上次的组合魔法，如果琉比斯真敢莽夫地继续狂冲，就算不被金色线条切成无数碎肉，也免不了分筋断骨、浑身浴血的重伤下场。
草地外围的学员们望着这道明亮的金色樊笼一片哗然，事实上，大多数学员连六十、七十号魔法都没见过，任谁听到八十一号咏唱都会被震惊的无言无语，这可是绝大多数光系魔导师都无法构建的超高阶魔法...
就算我，若非与光元素亲密度过高，换成同样满亲和的风、雷等五系元素，最高也只能施展到七十号而已...当然，普通的二阶魔法师能施展到五十号便算是天赋异禀了。
我走到琉比斯的金色樊笼前，平静道：“认输吧，琉比斯，你破不开樊笼的...不过这场战斗并不公平，如果你违约使用绝对生命场，我也不拦你。”
如果开启绝对生命场，琉比斯自然不怕樊笼的切割束缚，但他之前承诺过不使用。
琉比斯漠然道：“你以为不用战神觉醒，本大爷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他冷哼一声，浑身爆发深红的斗气光焰，斗气纱衣覆盖手掌，直接抓住面前的金色细线，握紧，用力拽动。
只听一阵嗤嗤穿透之音，琉比斯手部的斗气纱衣瞬间被割裂，鲜血流淌，一道道金色细线已然切入他的掌心。
我皱眉道：“别乱来，这样硬拽只会废掉你的双手。”
但琉比斯并不听话，依旧用力拉扯，毫不在意自己双手往外冒血。
这种故意受伤的行为我也不好多劝，只是静静看着他撕扯樊笼，心想等他双手彻底断掉就不敢这样作死了。
然而，令我震惊的是，随着血液流淌，樊笼的金色丝线竟然真的被琉比斯扯动了！
一根根比金铁更坚固，比钢针更锋锐的金色丝线在琉比斯掌中移动，发出诡异的咯咯声响，仿佛在和他的手部骨骼摩擦。
他的骨头居然比樊笼还硬，不对，难道他不怕疼的吗...
这渗人的声音我听着都疼，但琉比斯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表情狰狞地继续用力。
渐渐的，金色细线被弯曲成一个惊人的弧度，而后骤然崩碎。
数千声极细微又极清脆的断裂声，几乎同时密集响起，如数千张铁琴同时断弦，又如数千只风筝同时断线。
啪啪啪啪啪...
琉比斯双手血珠飞溅，而金色樊笼的数千条金色细线也如乱絮般四处飘离，露出一道巨大的豁口。
围观学员倒吸一口冷气，徒手破掉八十一号魔法，琉比斯的实力简直强的吓人。
我也被惊到了，看着琉比斯凶残的表情，连退数步，防止他冲出来打我。
“区区樊笼，不过如此。”
琉比斯步伐僵硬地从金色破洞中走出，咧嘴冷笑，嘴角竟然溢出血迹，原来刚才用力把嘴都咬破了。
我视线扫过他鲜血淋漓，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双手，心知他已经无法握拳。
能扯断金线，说明他完全可以用生命场无伤地突破樊笼，但为了遵守约定，做到这种程度，我也不想再为难他。
“认输吧，不用战神觉醒你根本没法和我打，我只要再用一次樊笼，你不可能再破开。”
“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本大爷会给你再次咏唱樊笼的机会？”
话音落下，琉比斯浑身斗气爆发，猛然朝我冲来，瞬息靠近我五米之内。
他身体凌空旋转，右腿挟裹强大的深红斗气，发出一记威力十足的回转上段踢。
劲风扑面，以我的反应速度，自然能计算出他的进攻轨迹，但...没必要躲。
我轻叹一声，琉比斯的实力、心性、意志都是远超常人，奈何我是开了挂的。
以琉比斯为圆心，一道清冷孤傲，且带着恐怖压迫感的剑意骤然降临。
霎时间，仿佛有一道极重的巨锤砸在琉比斯身上，直接将他飞踢的身形砸落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嘭！
烟尘四起，大地被砸出一个直径足足十米的环形深坑，密密麻麻的裂痕顺着草地，刚好蔓延到我脚下。
这一刻我几乎是全力催动剑意，哪怕隔着数百米距离，强大的压迫感都让围观者感到一阵心悸，实力较弱的直接就瘫倒在地上。
比起瘫软倒地者，站在地面的那群学员更加震惊，因为他们见识更广，很快辨认出这股压迫感是什么。
“这种意志...剑意！竟然是剑意！”
“好强的剑意，居然仅凭气势就压制住了琉比斯。”
“这种压迫感，怎么可能！”
瓦尔特一脸不可置信，无法理解连剑术都用不熟练的伊芙，竟然拥有远超于他的剑意。
我挥了挥手，清风驱散烟尘，看向深坑中央的琉比斯。
红发男子屈膝半跪，眼神凶狠地望着我，试图站起，但在剑意压制下，动作极为艰难缓慢。
我也不知自己的剑意为何有如此强的压制力，但三阶中位的狼王，甚至三阶巅峰的巨鸟都在剑意压制下无法动弹，琉比斯能不趴在地上，已经很厉害了。
588
关键时刻的通讯琉比斯的韧性比我预计的更强。
正常人被这种巨力压制，肯定是压制时间越长，体力耗费越大，越难以反抗，但随着时间流逝，琉比斯的反抗力度不仅没有减小，反而逐渐增大，我愈发感觉剑意的压制力不从心。
十余秒后，尽管琉比斯动作艰难，但还是慢慢站了起来，挺直胸膛向我走来，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
砰！砰！砰...
琉比斯如同托着数千斤重物行走，离谱的是，他的脚步竟然在逐渐加快。
他在适应我的剑意，强行克服这种压迫感...
战神血脉确实强大，这样下去，我怀疑他迟早能达到无视我剑意的程度。
但我并不是只会傻傻看着，在琉比斯迈出第三步的同时，又有无数金色光丝从我指尖射出，将他包裹缠绕。
第二座樊笼！
八十一号魔法的魔耗很大，但我的魔力贮存量超出同阶几十倍，早就过了魔力精打细算的日子，就算再用几次樊笼也没有关系。
“你阻止不了我咏唱樊笼，如果再不用战神觉醒的话，就该结束了。”我平静陈述道。
琉比斯脸色阴沉，看着一根根锋利的金色细线，却仍旧不使用战神觉醒。
但他也不知认输为何物，竟然再次伸手朝金线抓了过去！
这个人真是不到残废不罢休...
既然如此，干脆让你绝望好了。
我再次默咏，准备连续给他套个三层樊笼魔法，看他还敢不敢用手抓。
这时，忽然有一道晶莹如水流的剑光闪现，掠过琉比斯身前樊笼，那一根根坚硬的金色丝线瞬间崩散。
云无心的身影出现在我和琉比斯中间，神色冷厉道：“又是你们两个打架。”
她看着双手染血、如负千斤的琉比斯，表情严肃，眸光却微微亮了起来，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
我立刻取消了对琉比斯的剑意压制。
“很好...”
云无心轻声说着，不知是生气还是在指什么，然后淡淡道：“琉比斯，这次我就不罚你了，需要找人带你去医务室吗？”
虽然不用关禁闭，但琉比斯心情貌似不是很好，他冷冷看了一眼云无心，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云无心这才将视线转向我，眼神审视。
我被她盯得有点心虚，主动问道：“要不要我再绕穆柏峰跑一圈？”
这是上次打架后，云无心给我和小璐的惩罚，但这次云无心却摇了摇头，语气平和道：“既然没罚琉比斯，你也不用罚了，归队准备上课吧。”
这真是云无心吗...我第二次违法纪律，她居然这么好说话？
我有些异样地走回班级队伍，听见云无心在身后说道：“身为剑士系学员，起码把基础剑术练熟，别一打架就只会扔魔法。”
......
我明显感到云无心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至少在我展示剑意后，她再也没提让我回魔法学院的事情
不过，平时上课、练剑时她还是隐隐针对我，但比起以前纯粹的针对，现在却多出几分督促、指导的意味。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我的生活也很简单，每天早晨前往洗剑谷，向天书询问大陆秘辛和修行等方面的问题，接着以天书13倍速修炼，偶尔和来洗剑谷找我的小璐玩一玩，偶尔上上课，晚上再和小夜进行愉悦的亲密接触。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我的剑术、斗气突飞猛进，斗气隐约触及到二阶中位门槛，许久未变的魔力也有了一丝突破三阶的迹象。
我大致估算，以现在的修行进度，这学期内，我的魔力必然突破三阶，而在下学期内，斗气一样能抵达三阶的层次，也就赌赢了和小夜一年之约。
直至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末。
最近一直沉迷修炼，很久都没和小夜约会了，于是我和她提前约好，打算趁着这个周末一起出门游玩，好好放松一天。
由于期待，我和小夜闹到深夜才睡着，再加上毕竟是周末，我一直睡到阳光大亮，才在小夜床上睁开眼睛。
金色的晨曦从窗户照进房间，床边没有小夜的身影。
我打开魔讯机，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似乎有诱人的食物香气从客厅传来。
接着，卧室门被推开了。
“吃饭了，伊芙。”
十六夜靠在门口，手里是楼下刚买的早餐，朝我示意。
虽然女生宿舍没有设置厨房，但学院并不禁止，比如隔壁温妮就私自购买了一个魔法灶台，将储藏室改造成了厨房。
可惜，我和小夜都不会做饭...当然，以我的能力，真要学也能很快掌握，主要是懒+没有兴趣，而且商业街食物勉强还行，每天两人吃饭都是从楼下买着吃的。
这让我不禁怀念起索菲亚姐姐，她就很喜欢、也很擅长做饭，作品非常美味，曾经选修过美食学院获得优秀评价，如果能天天吃她做的饭就好了...
当然，这个想法本身并不好，只是我贪心的劣根性在作祟。
我快速洗漱，坐回床上，吃着小夜带的早餐，边吃便想着。
十六夜敏锐察觉我有点心不在焉，说道：“在想什么呢？伊芙，还不起床换衣服？”
我回过神，装作沉吟的样子，说道：“嗯...在想我们等会去哪玩，天启城的很多景点都玩过了，剩下的那些也不是很有意思。”
“这并不重要，于我而言，去哪玩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和谁一起。”
十六夜说着，忽然凑近我轻声道：“只要是和伊芙你，就算只是在卧室玩一天，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我看着小夜身体微弯，头微扬的样子，忽然感觉嘴里有些干涩，于是凑上去亲了一下。
这一下，足足亲了一分钟。
我舔了舔嘴唇，喘息着试探性问道：“那，我们先在卧室玩一会再出去...好吗？”
“好啊。”
十六夜笑了笑，看着银发少女绝美而滚烫的脸颊，红眸显出几分幽深。
她手一挥，窗帘就拉上了，卧室也沾染一种幽深的色泽。
然后，黑发少女抱住银发少女柔软的腰身，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熟练解开对方的睡衣束带，两人相拥而吻，幽暗的房间里顿时一片旖旎...
突然，一阵轻柔的音乐伴随着震动响了起来。
是魔讯机的铃声...偏偏周末，偏偏这个时候，谁给我打通讯啊！
我有些烦躁的想着，推开身上的小夜，右手撑住她胸口，左手去找魔讯机的位置，但还没找到就被小夜抓住左手，继续吻了上来。
算了，干脆不接了，反正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我反手抱紧小夜，两人贴在一起。
不行...万一有大事呢？
铃声柔和地响着，数秒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我再次推了一下小夜：“等我先接个通讯。”
“好吧。”
十六夜无奈起身，剑目一扫，将魔讯机递到我手里。
我看了眼显示屏，居然是森精灵蒂娜，她找我做什么？
589
刺杀“嗯？小璐失踪了，联系不上？”
听见这个消息，我第一反应是小璐又偷偷去洗剑谷找我了，因为洗剑谷自动屏蔽魔法定位和信号。
“你们去洗剑谷找了吗？”
蒂娜语速飞快说道：“找了，玫菲尔正带队在洗剑谷搜查，但洗剑谷范围很大，圣女殿下已经失踪半个小时，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踪迹，我们猜测殿下可能会去找你，所以给你打的通讯...”
以小璐的身份，失联半个小时是很长的时间，我意识到问题比想象的严重，立刻从床上坐起，开始穿衣服。
“我也去洗剑谷找找，对了，玫菲尔通知泽维尔院长他们了吗？”
洗剑谷隔绝一切常规魔法探测，但如果有四阶强者用神识扫描，很轻易就能分辨小璐在不在里面。
“泽维尔院长不在学院！”
蒂娜焦急道：“昨天下午，泽维尔院长带着两名主任去斐林帝国开会去了，现在留校的只有莎莉文主任，她刚从魔法学院出发，还没到洗剑谷。”
“什么！”
我心中涌出强烈的不妙感，这情景，仿佛有人专门挑了一个学院强者空虚的时刻，小璐很可能有危险！
十六夜也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迅速换好衣服：“伊芙，我陪你一起去。”
我按住她说道：“坐车肯定来不及了，我直接用半神状态过去，小夜你不用着急。”
说完我打开窗户，踏上窗台，一跃而上，而后以窗台对面的墙体为支点，连续跳跃。
拥有二阶斗气的我，即便不用神力，也可以完成这种在大厦间凌空飞跃的动作，墙壁、屋顶、天台...高楼的任何部分都可以充当我的落脚点。
直至进入商业街人群的视野死角，我链接光明神力，飞向天空。
但，当我化身女神态的时候，才骤然发现，自己的神力剩余时间不多了...
只有一分钟！
最近每天上午我都用神域和天书交流，现在才早上七点十分，距离昨天上午八点的24小时使用时长还没过去。
糟糕，万一撑不到八点，一分钟的时间，很可能会不够！
我心神微乱，强行镇定下来，一边取出雪鹭给小璐打通讯，一边在这最后一分钟取出天书。
“光明神域，开！”
天书在神域中缓缓翻开，我连忙问道：“精灵圣女璐璐现在在哪？”
银色文字似乎知道我很着急，笔速迅捷写下：【洗剑谷中段，禁术空间结界中。】
空间结界...我看着天书的回答，确认小璐是出事了。
果然，手里雪鹭的通讯无人接听。
“把小璐困在空间结界的敌人是谁？实力如何？目的是什么？”
天书快速写下：【亚历山大战争执行司，第七司司首，莫比乌斯·青曜吟（四阶中位），第九司司首，莫比乌斯·初墨（四阶初位），目的是在天启学院杀死精灵圣女。】
两名四阶，小璐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不过亚历山大帝国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杀小璐？
联想到亚历山大大帝的战争计划，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们要栽赃天启。
不管米歇尔女皇信不信，如果小璐死在天启，精灵帝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届时，若是瓦罗兰爆发战争，天启学院也将一片混乱，无力影响亚历山大大帝的战争计划。
情况紧急，我再不顾女神态的气息影响，全力加速。
魔法学院许多人抬头，纷纷看到高空有一道圣洁光辉飞过，仿如错觉，转瞬飞出视野尽头。
......
十多分钟之前。
穆柏峰，洗剑谷。
一位银发银眸的精灵独自沿着清澈的洗剑溪，步伐轻盈地在雾中漫步。
小璐确实是来找伊芙的。
在她的印象中，姐姐每天早晨都会来洗剑谷修行，或练剑意，或练斗气，每逢周末，她最喜欢的就是和姐姐呆在一起。
但，这一次，当她走到那块姐姐经常坐下的石头处时，却没有发现姐姐的身影。
难道今天姐姐换位置了？又或者姐姐正在四处行走，修行剑意？
那...就让小璐用‘心灵感应’来把姐姐找出来吧！
小璐想着，脸颊泛起浅浅笑意，继续向前行走。
忽然，她停下脚步。
前方浓雾中，有一个人沿着溪水缓缓走出。
那人穿着冗长的褐红长衫，双手藏在宽大的袖袍里，头上戴着褐红的兜帽，显得颇为神秘。
小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以原初精灵的感知，在看到这个人的刹那，她就察觉到对方掩藏的杀意，更关键的是，她感知不到对方实力如何。
这说明，眼前这个褐红长衫者，至少是一名四阶。
而在隔绝神识的洗剑谷内，出现这样一位四阶，一位专程等待自己的四阶，其意味不言而喻。
小璐表情严肃，转身便走。
然而，在她转身的同时，那位褐红长衫人抬起右手，褐红长袍中飞出一张黑色卷轴。
黑色卷轴飘浮空中，飞快拉开，其内精密繁复的魔法符纹一一亮起，散发出极其强大的空间元素气息。
接着，一道乌光从卷轴中爆发出来，飞向天穹，化作漆黑而庞大的空间结界，将小璐、褐红长衫人、以及洗剑谷方圆千米的浓雾和森然剑意全都罩了进去。
小璐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的黑色结界，只见光线落入其中便微微曲折，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模糊而无法感知。
显然，这道结界封锁了周围近千米的空间，断绝视线与感知，至少是半神级的空间魔法。
“居然真有人想杀我...”
小璐喃喃自语，转身，看向溪边那位褐红长衫人。
“辛辛苦苦修行到四阶层次，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你确定想死在这里？而且你的亲人、伙伴，你身边一切认识不认识的相关者都会被精灵帝国追杀一生一世，直至全部死去...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值得吗？”
小璐的声音很平静，因为她是在陈述事实。
褐红长衫人同样平静道：“若能在天启学院杀死殿下这般尊贵的灵魂，即便奉献吾等生命也是值得的...更何况，杀死殿下，我不见得会死。”
这个声音听起来是一名中年男子，奇特的是他的瓦罗兰通用语很不流利，语法、腔调都有些古怪。
小璐看着他说道：“为什么杀我？”
这句话说的很天真，小璐的语气也并无怒意，同样带着天真疑惑的语气，仿佛真的很不明白...这是她第二次离开精灵之森，她也没有得罪过谁，为什么会有人想杀她？
褐红长衫人说道：“殿下，不是每个问题都能找到答案，有些事情的原因并不在你自身。”
小璐微微沉默，说道：“四阶很强，但还不够强，半神之下，我不认为你有资格杀我，更何况这里是天启学院，你不怕被院长主任发现？”
褐红长衫人指了指上方的黑色空间结界，说道：“我知道你携带了足以抵抗四阶的原初神器，可惜，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就算泽维尔和云出岫亲眼看着这里，也无法发现我们在做什么...况且，他们都已离开天启。”
小璐平时从未关注泽维尔等天启高层的行踪，此刻也是刚刚得知消息，心中顿时沉了下去。
她看向四周的封禁结界，脸色微白道：“看来你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褐红长衫人说道：“从殿下踏出精灵之森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直在等待，等待今日的时机。”
“那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小璐轻叹一声，盯着他的褐红兜帽：“我要知道你是谁。”
“我叫莫比乌斯·青曜吟。”
褐红长衫人躬身答道，旋即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的风格古朴的东方男子脸孔，眼睛、头发都是深褐近黑的颜色，只有两鬓微白。
以青曜吟的名字、容貌，再加上之前拗口的瓦罗兰通用语...小璐眉头微皱：“中古大陆的人？”
青曜吟微微颔首，缓步朝小璐走来。
随着靠近，一根根深红的藤蔓从他袖袍中爬出。
小璐盯着那散发强烈危险气息的深红藤蔓，双眼微微眯起。
青曜吟袖中的红色藤蔓像灵蛇一般弹起，吞吐着魔力构成的猩红蛇信，嗤嗤破空飞出，从四面八方刺向小璐的咽喉、心脏、背后。
霎时间，漫天都是红蛇的影子，直接淹没了小璐所在的位置。
然而，并没有完全淹没。
在红色浪潮的中央，忽然出现一个强大而无形的护罩，任由藤蔓抽打突刺，始终纹丝不动。
小璐站在护罩中央，右手抓着一段深褐的圆木，源源不断地向其中灌输魔力。
“这就是原初神器？”
靑曜吟眼神微凝，看着那段朴实的圆木：“能将普通精灵的魔力转化为四阶层次的绝对生命场，确实不错，但在真正的四阶面前，你那点魔力又能支撑多久？”
一股同样无形的生命场朝着藤蔓中央的护罩涌去，彼此消融下，小璐的脸色迅速惨白。
比起青曜吟四阶中位大海般磅礴的魔力，小璐二阶巅峰的魔力就像小池塘一样，正在被抽水机强力抽走，不出意外，短短十余秒就会被抽干见底。
这时，小璐左手又出现一个酒坛。
在酒坛出现的刹那，一股清新怡人的自然气息随之涌现出来，使得周围不断有青草破土而出，树木抽枝发芽。
小璐右手抓圆木，左手毫不犹豫地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往嘴里灌去。
青曜吟看着小璐的动作，嘴角微抽。
小璐早就把所有酒水交给伊芙保管，这酒坛里装的当然不是酒，而是可医治万物的生命之泉。
生命之泉中，蕴藏着极其浓郁的生命系魔力，最大的价值在于治疗，一滴就能生死人肉白骨...此刻被小璐这样狂饮用来补充魔力，无疑是暴殄天物，连作为敌人的青曜吟都感到一丝心痛。
但对小璐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她的生命比泉水重要无数倍，就算当初，为了清除伊芙的诅咒，她都愿意把泉水给伊芙泡澡。
590
救援生命之泉毕竟是有限的，即便小璐毫无顾忌的取用，也总有用完的一刻，更何况如此庞大的魔力在她体内周转，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她知道，若无法通知外界，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死在这里。
小璐握紧右手的深褐圆木，在漫天藤蔓下辨认方向，吃力地走向洗剑谷出口。
青曜吟看着她艰难的步伐，并未阻拦，只是藤蔓攻势更密，消磨她的绝对生命场。
数分钟后，小璐终于走了五百米，被漆黑的空间结界拦住去路。
啪！
第三个喝空的酒坛被小璐摔在地上，她呼吸急促，脸色涨红，感觉全身隐隐作痛...为了支撑生命场，过于剧烈的魔力运转，已经超出了她的身体承载极限。
若非生命之泉本身就具备强大的治愈能力，小璐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了，但即便泉水能将她身体恢复，超载的痛楚却是一刻不停，无法避免。
毫不停歇地，小璐取出第四坛泉水，猛灌一大口。
接着，褐色圆木自然漂浮，她右手出现一个苍翠的树枝，枝条顶端亮起锋锐的绿芒，猛然朝前方的漆黑结界捅去。
霎时间，绿光大放，耀眼的翠绿湮灭了一大波深红藤蔓，而后撞入漆黑的结界中。
这道攻击曾经击破过古斯特的绝对生命场，在小璐看来，完全有希望破掉这片空间结界。
然而，并没有。
绿光撞入，结界涌现阵阵波纹，但就像投进水潭的石子，并未对潭水本身造成任何伤害。
小璐不信邪地又捅了一次，依旧毫无效果。
青曜吟淡淡道：“别白费力气了，圣女殿下，这道结界施放者的实力不亚于泽维尔，你不可能破得开。”
小璐没有听他的话，银眸依旧冷静，以超乎同龄人的毅力忍耐着疼痛，维持着原初神器的防御，右手绿枝第三次朝结界捅去。
可惜，绿光再次消失，完全没有伤到结界，甚至连一点影响都没有。
嗤！
强行攻击结界，小璐的防御出现一丝破绽，一道深红藤蔓陡然穿透无形力场的薄弱处，险险从小璐的脖颈边刺过。
她白皙的颈上顿时多出一道极深刻的血口，殷红的鲜血沿着锁骨滑落，竟是险些丧命。
狰狞的伤口在生命之泉的治疗中飞快愈合，生命威胁下，小璐顿时放弃了进攻结界，收回树枝，以圆木专心防御。
她抬起头，看着漫天嗜血的藤蔓，坚毅的银眸终于浮现一丝畏惧、一丝懊悔、一丝伤心...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救援赶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了。
她可不想死。
小璐始终认为，活着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还没有吃遍学院的美食，别说瓦罗兰大陆，就算天启学院也还有很多风景没有欣赏，她还没有陪姐姐出行游玩过，还没有在世界树下和姐姐表白在一起...
而且就算要死，她也不能在洗剑谷里被人杀死。
因为这样会让很多无辜的人、无辜的精灵死去，在与人类的争斗中，甚至精灵帝国都可能分崩离析。
小璐不想这样，但在真正四阶的压制下，她身体的负载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大，腹部渐涨，因为喝了太多泉水而微微隆起。
嗤的一声，又有藤蔓穿透了她的生命场，在小璐肩膀留下一道伤口。
渐渐的，小璐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虽然都被生命之泉治愈，但衣衫却被鲜血染红。
青曜吟叹道：“圣女殿下，如果你主动解除生命场，我会让你死的轻松一些，何必承担如此痛苦？”
小璐没有理他，依旧紧握圆木。
但随着血液流淌，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越来越困倦...幸好身体负载的疼痛还提醒着她，始终没有睡着。
......
从魔法学院飞至战士学院的洗剑谷，我只用了十七秒。
饶是如此，女神态的剩余时间，也仅剩四十秒左右...
我神识迅速扫过，发现洗剑谷内已有数百名精灵分成小队，在近卫官的带领下四处寻找，但洗剑谷面积极大，再加上浓雾、剑意影响，她们连一半都尚未搜完，更没有发现圣女璐璐的身影。
奇怪的是，就算我以神识将洗剑谷完整扫描一遍，也没有看到小璐，但天书明明说小璐就在这里...
我想起天书提示的“洗剑谷中段，禁术空间结界”，忽有所悟，敌人应该是将小璐拉到另一片空间中了。
带着这个想法，我再次认真扫描，果然发现了不对劲，在洗剑谷中部，有大约一千米直径的范围非常特殊...其他地方到处都是剑意，只有那一千米没有。
这些思绪和操作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立刻朝那段位置飞去，同时毫不犹豫地开启神域。
1.5公里直径的神域临近，完全覆盖这一千米的空间，一切掩饰尽皆破除。
在我神识之中，突然呈现一种奇特的四维视野，就如同在三维世界的长宽高之外多出一个新的‘台’坐标轴，将这一千米空间在台轴上复制成三种样子。
第一种是精灵们搜索的现实世界，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被黑色幕布笼罩，一模一样的千米空间，分别叠加在洗剑谷中部。
打个比喻的话，就好像在二维世界建了一幢三层的楼房，每层楼都一模一样，精灵们却始终只能在表面一楼搜索。
我的神识沿着‘台轴’一掠而过，分别看清第二、第三楼的场景，脸色骤变。
二楼中，金发精灵主任莎莉文正和一名褐红长衫的女子战斗，一大堆四阶召唤兽追着对方打的天昏地暗，至于三楼...
小璐闭着眼睛，全身是血，一脸倦意地维持着绝对生命场，在无穷无尽的深红藤蔓中苦苦支撑，眼看就要不行了。
若是一般四阶，连看懂空间结界都很困难，肯定会被敌人在‘二楼’拦住，但这一招对拥有神域的我毫无意义。
不管什么二楼三楼，神域覆盖之内，一切皆由我来定义。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结界，都给我关了！”
言出法随之下，三重空间骤然坍塌。
莎莉文、褐红长衫女子、小璐，以及漫天红色藤蔓瞬间重合于现实，也就是‘一楼’。
青曜吟脸色大变，不知空间结界为何崩塌，察觉到一大波精灵朝这边冲了过来。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魔力忽然消失...不，是整个世界的元素能量都变得无法感知。
哗啦啦！
无数深红的藤蔓摔落地面，不停挣扎扭曲。
小璐压力一松，但过度消耗力量的她早已无力思考，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一个白色神裙、绝美而高贵的女子飞到自己身边，对方明明很陌生，但又隐约非常熟悉，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与信任。
接着，小璐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迷过去。
591
封锁殷红的血迹染红了圣洁的神裙，一缕缕鲜血从我指缝中流下。
我双手微颤地抱着小璐，源源不断的光明神力涌入她的身体，久违地感到后怕情绪。
好险，真的太险了。
如果再晚一分钟，小璐真被对方杀死在这里，我无法想象后果会有多严重，恐怕我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小璐...姐姐保证，一定帮你杀光他们！”
我低声说着，确认了小璐没有生命危险，目光冰冷地望向敌人。
青曜吟神情微变，在那双星辰般紫眸看向自己的刹那，他感到极端凌厉的杀机从天地万物中显现出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针对自己。
在他感知中，金发女子气息强得骇人，甚至超越了中古大陆的三位皇者和刚出关的亚历山大大帝，让他连抵抗的欲望都难以产生。
更恐怖的是，他四阶中位的魔力被完全封锁，无法调动，并且与深红藤蔓等所有召唤物的连接都被断绝，一身实力瞬间丧失九成以上！
直接禁锢四阶强者的魔力，这就是她的心灵法则？世间竟有如此强大的心灵法则？
克莱拉不是说天启学院的强者都离开了吗？为什么还有一位半神之上的强者，甚至比泽维尔还强！
这些念头在青曜吟脑海飞快闪过，他心神大乱，确认自己再无击杀精灵圣女的可能，立刻决断，转身朝穆柏峰山下逃离。
然而，没有魔力的圣魔导师，不过是体质较强的普通人罢了，别说此刻的伊芙，就算玫菲尔、温蒂都能把他杀死。
我死死盯着青曜吟，神域作用之下， 地面有无数石子随意志凌空飘起，如子弹般疾射对方。
若是平时，无需生命场，仅仅四阶的魔力威压便可将这些石子湮灭，但此刻的青曜吟全力闪躲，仍旧躲不开石子。
他下意识伸手挡在身前，结果被石子从手掌射穿到肩膀，击碎了整个手臂。
砰砰砰砰砰！
一颗颗石子接连穿透青曜吟的身体，一道道血花喷溅而出。
青曜吟闷哼一声，下一刻咽喉也被射穿，整个人变成无数窟窿的筛子。
他一身褐红长衫先是被血浸透，颜色更加深沉，接着与身体一同被射成无数碎片。
直至最后一颗石子穿透青曜吟的眉心，他的身躯几乎碎成‘肉泥’，堂堂四阶中位圣魔导师就这样死在‘扔石子’的孩童手段中。
当然，还没死透。
四阶中位拥有意识海，灵魂不朽，只是青曜吟并非亡灵系、生命系圣魔导师，即便灵魂未死，也无法像古斯特一样主动复活，最多是隐藏起来，等待时机‘夺舍’他人，或者等人帮自己重塑身躯。
然而，这里是光明神域，而我并不准备让他苟延残喘。
我心念一动，一道半透明的灵魂体从青曜吟的破碎躯壳中析出。
他奋力挣扎着，神情惊恐，张着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未发出声音，便被一股狂暴的神力碾过，直接爆碎成一片灵魂灰雾。
灰雾飘向空中，久久不散。
我忽然产生一种感应，似乎有一种信息被它携带着，想要逃逸，却被神域封锁住了。
与此同时，中古大陆，北域青丘，妖皇殿。
万道光线组成的帘幕后方，一位身穿鲜红袍服的身影忽有所感，从墨玉神座站起。
光芒映衬之中，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极美、极诱人的影子，影子的袍服下方，有着九条如尾巴一样的事物，轻盈摇曳。
她的手中出现一块古朴的锈红色令牌，令牌上有九道褐红光芒的‘∞’印记，其中一道印记闪烁数秒，渐渐暗淡下来。
“青曜吟死了，瓦罗兰也有能阻止妖皇令的人么？”
女子轻声叹着，嗓音酥软而迷离，仿佛天生带着媚意，令人沉迷，但她模糊的面容上却是浮现一丝笑容，一丝不可捉摸，包含无数情绪的笑容...
......
另一边，青曜吟的灵魂灰雾在神域中停留数秒，无所依托，终究还是散了。
我看向远处的青曜吟同伙，名为‘初墨’的女子。
她浑身冒着火红的斗气光焰，身上的褐红长衫已在斗气中焚烧殆尽，正横冲直撞地突破莎莉文四阶召唤兽封锁，高速冲向神域边界。
天书情报中，这名女子是四阶初位，表面上比青曜吟低了一个等阶，然而，我对付她比对付青曜吟更麻烦。
因为青曜吟是魔法侧的圣魔导师，而初墨是斗气侧...圣魔导师失去魔力几乎毫无作用，而圣战士失去斗气，还有着极为恐怖的身体素质。
神域之内，我可以直接封锁所有人的能量感应，但这种友军在场的情况，就需要针对性地封锁某个人。
刚才事出紧急，为了不影响莎莉文，我只封锁了青曜吟的魔力，此刻才有闲暇对付初墨。
意念所至，初墨身上的斗气光焰飞快消失，逃跑速度也降低一大截。
我右手抱住小璐，左手伸出一根手指。
一道极亮、璀璨的光束从指尖射出，精准命中对方心脏，贯穿而出。
逃跑中的初墨一个趔趄，猛然栽倒在地上，强大的惯性让她一下滑出上百米，刚好脱离了神域范围。
莎莉文立刻追了出去，玫菲尔也带着近卫官们跟上，其余精灵则是朝我和小璐冲来。
我微微皱眉，为防万一，还想再射一次炙光给莎莉文帮忙，但女神态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
再等几秒，恐怕就要进入后遗症瘫痪了，而一旦进入后遗症，躺在小璐旁边，估计都能猜到我和救出小璐的半神有关系...
得先恢复常规形态，再找个理由解释！
我心念一动，神域屏蔽所有人的感知，然后抱着小璐朝洗剑谷最深处飞去。
精灵们只觉得五感忽然消失，再‘睁开眼’，刚才救出小璐的金发女子和小璐就都不见了。
“圣女殿下呢？刚才还在的！”
“赶紧再找！”
“圣女殿下被半神带走了！快通知玫菲尔统领别追了！”
一大波精灵顿时慌乱起来，四散搜索通知消息。
592
原初之果洗剑谷最深处，极光峰顶。
一束圣洁白光飞过，降落在地，化作两名银发少女的身影。
“呼，幸好女神态还剩两秒，不用被后遗症影响了。”
我已然恢复常规形态，将浑身是血的小璐放在一块石台上，右手触摸她的额头。
“光明咏唱之三十七，探查术。”
一抹白光在掌心氤氲，我闭上眼睛，细细感知。
早在救出小璐的时候，我就发现，虽然她身上有很多血迹，但并没什么伤口，气息也很稳定...奇怪的是，我刚才一直用光明神力给她治疗，她却没有苏醒。
难道是精神力使用过度导致的昏迷？
精神力消耗过度，如果情况不严重，就好比通宵几天几夜，多睡一段时间就好了，但若是严重，很可能会损伤思维、记忆，甚至直接变成白痴。
我脸色严肃，探查小璐的状态，发现她身上确实毫无伤口，连一点擦伤都没有，精神波动稍显虚弱，但也算正常，唯一有问题的是她体内魔力过度充盈，而且异常紊乱，如一群散沙飘零纷飞。
不是精神问题就好...
我松了口气，尝试帮她稳定魔力，奈何这股魔力比想象中庞大得多，源源不绝从小璐体内涌出，再加上她的等阶也是二阶巅峰，以我常态的实力很难处理。
如果我有四阶魔力，或许能强行压制小璐的魔力紊乱，但女神态的时间已经用尽了。
我沉思两秒，准备带小璐去找莎莉文，再不济天启医疗部肯定有办法。
然而，当我再次抱起小璐，碰到她的手臂的时候，忽然一块有深褐色的圆木从她手里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我捡起圆木，放在眼前认真端详，看着其中树根年轮般的褐色纹路，莫名感到一种熟悉，就好像我和圆木本就有所关联。
相应的，圆木也感知到了我。
那细密的深褐纹路闪烁了一下，悠悠亮起，发出清澈的银光。
接着，整块圆木如被某种气息点燃，在银光中燃起如雪般清美的银色炽焰。
着火了！
我心中一惊，差点把手里冒银火的圆木扔出去，冷静了一秒，才发现这火焰没有温度，似乎只是视觉上的错觉。
下一刻，银焰骤盛，照耀四周，紫色的眼眸瞬间被亮银所充斥，变成与银光同色的银眸。
奇异的是，银色炽焰虽然明亮，但我并不感到刺眼。
以我的视力，清晰看到一朵朵银焰化作星星点点的银光，犹如冰雪轻飘飘地朝我飘了过来，轻盈而精致，最终飘落在我身上，纷纷消融。
与此同时，我察觉自己的双耳正逐渐变尖，有瑰丽繁美的银纹攀爬至脸颊。
我竟然变成了原初精灵态？明明我没有主动控制...
我正在疑惑，忽然有许多陌生的资讯从脑海涌现出来。
世界树传承...原初神器...生命场结界...
我脑海瞬间消化了这些资讯，原来褐色圆木就是原初神器之一，主防御的原初之根。
除此之外，还有主进攻的原初之枝，主治疗的原初之叶，主潜能的原初之果，主精神的原初之冠，主速度的原初之茎，主魅力的原初之花，总共七件原初套装。
我心念一动，尝试朝手中圆木输送魔力，身周顿时出现一圈无形、‘翠绿’的力场。
我竟然以二阶巅峰的状态使出了绝对生命场！
“现在的我，去一趟原初之地，估计能直接白嫖七件神器。虽然大部分神器对我价值不是很大，但这个原初之果...”
七件原初神器中，我最在意的便是‘主潜能的原初之果’，因为它是伴生神器中唯一的‘一次性用品’，资讯传承中对它的介绍是：
当原初精灵抵达三阶巅峰时，与原初之果融合，可十倍提升突破四阶的几率！
而且，晋入四阶后，使用者的潜力也会提升，可无视四阶中位‘心魔阻碍’，帮助觉醒心灵法则，几乎是保送四阶高位半神境界。
因此，历代精灵女皇几乎都是半神。
如此强大的效果，原初之果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但每位原初精灵只能从原初之地得到一颗果实，且只能在三阶巅峰时使用一次，多吃也没用。
“难怪原初神器是精灵族的秘辛，从不外露，虽然不知道人类能不能用原初之果，但原初之地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我自言自语，将圆木放回小璐的口袋，毕竟这是小璐的传承神器，我要是拿走，小璐遇到危险根本没法防御，直接就凉了。
忽然，我又想到一件事，既然我能用小璐的神器，那能否用主治疗的‘原初之叶’，把小璐治好呢？
理论上是可以的，资讯介绍中，原初之叶对其他种族治疗效果一般，但对精灵族的治疗效果近乎‘时光回溯’，可以治疗精灵所受九成九的伤害，哪怕死亡都能复活...
前提是死亡时间不久，灵魂尚未消散。
于是我开始对小璐进行搜身...原初神器是没有专属空间存放的，一般只能随身携带，放在口袋或者空间戒指里。
小璐身上的血迹太多了，搜查的同时，我顺便取出一套新衣服，帮她换了一下。
终于，我在她的空间戒指里找到了大部分原初神器，只有原初之果不在，我猜测这东西比较重要，小璐可能把它交给了米歇尔女皇保管，等三阶巅峰再用。
当然，我之所以能取用小璐的神器，是因为我目前状态本质也是原初精灵，如果换成心怀不轨的其他人，在靠近小璐之前就被原初之根挡住了。
我手中出现一片青翠欲滴的绿叶，握住小璐的手，顿时有莹莹绿光将两只精灵包裹。
......
洗剑谷浓雾中，数千名精灵还在焦急地寻找小璐的身影，由于事态严重，天启执法司、监委部等相关部门也纷纷进入洗剑谷帮忙搜索。
此刻，小璐的近卫官们都和玫菲尔一起，去追敌方逃走的四阶‘初墨’了，剩下寻找小璐的精灵中，实力最强的便是三阶高位的蒂娜、蒂丝。
她俩彼此牵手，并肩而行，在洗剑谷中走的最快，最深，最远，渐渐跨过整座洗剑谷，来到最深处的极光峰顶。
在离开浓雾的刹那，蒂娜、蒂丝眼中同时冒出惊喜的光芒，因为她俩同时感应到了一种极为清新、高贵的气息...
那是原初精灵、圣女殿下的气息，任何一位精灵在靠近时都会从心底感到亲近而崇敬，绝对不会认错。
蒂娜、蒂丝迫不及待、欣喜地朝那片自然气息冲去。
然而，在翻过两座崖壁后，出现在她俩眼前的，却不仅仅是小璐，而是两位银发银眸的精灵...两位精灵圣女。
看着那名坐在小璐身边，正在给小璐治疗的原初精灵，看着她清雅绝美、明显陌生，又隐约熟悉的脸庞，蒂娜、蒂丝莫名感到一阵恍惚。
忽然之间，两只精灵眼前同时浮现一个月前，米歇尔女皇那饱含深意的目光。
忽然之间，两只精灵的脑海仿佛解除了枷锁，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重现。
593
贴身近卫蒂娜眼神茫然，喃喃自语：“圣女殿下...”
我转头望去，刚才沉迷原初之叶的治疗效果，听到声音，这才发现蒂娜、蒂丝已经来到我数米外，刚才大概是在喊小璐。
不妙了...
希伯来抹除了米歇尔·伊芙有关的一切事物，只有半神才能发现蛛丝马迹...这两只小精灵肯定不认识我。
此刻，她俩看到两名原初精灵，肯定会很麻烦，稍微外传一下，整个天启学院的精灵都会出来找我。
我顿时想要抹除她俩关于这一瞬的记忆，但我精神魔法水平一般，并不会这种操作。
算了，反正小璐的魔力紊乱已经治疗完毕，我干脆直接离开，这样就算她们知道有第二位原初精灵，也不会怀疑到海伦·伊芙头上...
我松开小璐的手，将原初之叶留在她掌心，朝远处走去。
然而，刚走出两步，我就听见身后传来蒂娜的惊慌叫喊：“伊芙殿下！”
什么？伊芙...殿下！
她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心神一震，猛然转身，看向两只精灵。
不知何时，蒂娜、蒂丝的脸上已经挂满泪水，又充斥着极度的喜悦，居然齐齐朝我飞奔过来，不顾一切往我怀里冲刺。
“停！”
我立刻伸手，试图拦住她俩，但只是挡了一下，两只精灵直接跪在我面前，抱住我的双腿。
蒂娜眼眶通红，泪水浸湿了我的裙摆：“殿下，蒂娜真的好想你...”
“殿下...伊芙姐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蒂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蒂丝不停抽噎着，小脸紧紧贴着我的大腿。
双腿传来泪水的温热湿润，我一时间懵住了，不明白两只精灵是怎么认出我的，更不明白她俩为何如此激动。
我微微沉默，说道：“你们...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
“我叫蒂娜/蒂丝，是伊芙殿下的贴身近卫！”
两只精灵同时昂起头，任由泪水顺着稚嫩的脸颊流淌，虽视线模糊，但神情坚毅，异口同声一字一句宣誓道：“我们的身心早已献给殿下！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永远都是殿下的贴身近卫！”
听到这句话，我恍惚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两只小精灵的场景，心中涌现极复杂的意味。
漫长的，超越普通人一生的足足一百五十七年，连四阶巅峰，独自找回记忆的泽维尔都渐渐忘怀了当初的情感，但这两个实力弱小，本该什么也不记得的小精灵，竟然还如此深刻地记得我。
我忽然感到嗓子有些干涩，不知道能说什么，该说什么。
“蒂娜，蒂丝...你们起来吧。”
我弯腰把她俩扶起，蒂娜、蒂丝泪眼模糊地抱着我，完全不肯松手。
她俩情绪激动，抱住我的小手微微颤抖，声音也颤抖着说道：“殿下，你不会再离开我们了吧？”
“不会离开了...”
我轻叹说着，揉了揉她俩的脑袋，心中涌现疑惑：“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
两只精灵应该没有记忆了才对，就像温蒂一样，理论上，就算亲眼见到‘米歇尔·伊芙’，也只会认作一个陌生的原初精灵。
“我们是殿下唯二的贴身女仆，当然认得殿下！”
蒂娜、蒂丝抹了抹泪水，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
事实肯定不是这样，我脸色古怪说道：“那在今天见到我之前，这么多年来，你们也记得我吗？”
两只精灵愣了一下，情绪稍稍稳定，这才发现盲点，她俩这一百多年居然完全没想起过伊芙圣女！这种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我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这样，也算免除了她俩一百多年的‘相思之苦’。
蒂娜、蒂丝眉头紧皱，努力回忆。
渐渐的，两只精灵脑海浮现一个月前，去找米歇尔女皇禀报小璐与‘达茜’的关系时，米歇尔那充满深意的话语。
蒂娜神情微惘，说道：“是女皇陛下帮我们恢复了记忆。”
原来如此...
我很快明白过来，米歇尔作为半神，既然发现了我原初精灵的身份，帮蒂娜、蒂丝恢复记忆也在情理之中，估计是设下了一个触发契机，就在她们亲眼看到我原初精灵形象的时候。
“其实，我不止是伊芙圣女。”
我略微沉思，直接解除了原初精灵态，变成银发紫眸的人类形态。
本来我是想变成暗精灵‘达茜’的样子...因为当初蒂娜还说宁死不做我的女仆，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变成达茜比较麻烦，需要染色药剂，而且没必要破坏她俩心中伊芙圣女的形象。
两只精灵看着刚才的圣女殿下，忽然变成了天启学院的晨曦之星-海伦·伊芙，全都呆住了。
蒂娜语无伦次道：“殿下，你...你这是...”
仔细辨认，海伦·伊芙和米歇尔·伊芙确实很像，不仅名称一样，容貌也有八成相似，只是一般人完全无法将两者联想到一起。
我平静说道：“其实我...”
“我知道了！殿下您隐瞒身份，装成人类在天启学院上学！”蒂丝一幅恍然大明白的样子。
我想说自己同时是个人类，但蒂丝的解释似乎更合适一些。
“嗯，就是这样。”
我揉揉蒂丝的脑袋：“所以，你们知道就行，别把我的身份暴露出去，另外，也不要告诉其他精灵我的存在。”
蒂丝仿佛受到鼓励，认真点头道：“蒂丝明白！”
你明白什么啊！蒂娜疑惑说道：“殿下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按住她的嘴唇说道：“别问，我跟你说过，听话就行了。”
蒂娜小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远处浓雾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似乎有精灵正在往这边搜索。
我看向石台上的小璐：“小璐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你们把她带回别墅修养一段时间就好，我得先走了。”
蒂娜蒂丝连忙抓住我的衣角，一幅生怕我消失的样子，紧张道：“殿下，我们想跟你一起走。”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扯开她俩的小手：“暂时不行，你们先把小璐送回去吧...如果想找我，直接找海伦·伊芙就可以了。”
594
审讯天启·魔法学院，四阶禁绝监狱。
近千米深的地下监狱最底层，一名小麦肤色，体态健硕的女子被绑在铁柱上，双手双脚皆被极粗的禁魔铁链锁住，心口有一处焦黑的贯穿伤，正是袭击小璐的两名四阶之一：初墨。
在她对面，一名金色卷发、身材火爆的精灵坐在椅子上，静静喝茶。
“莎莉文主任，不必浪费时间了，无论你们用什么刑罚，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当然，比起酷刑，我更希望你们直接杀了我。”
初墨平静说着，自从计划失败，青曜吟死亡，她就做好了‘为族捐躯’的准备，奈何她的体质太好，即便被炙光射穿心脏也没有死亡，只是身受重伤，被莎莉文抓了回来。
本来，初墨在考虑怎样免除痛苦尽快死去，但自从被关进监狱，她竟然没见到任何刑具，更没被打骂过一下，这让她产生了一丝期冀，感觉自己可能不用死...
唯一的问题是，莎莉文一直呆在牢房，坐在对面看着她，让她感到很大的压力和不妙预感。
很快，这预感变成了现实。
伴随着一阵转盘密码锁的精密摩擦声，牢房的厚重铁门缓缓打开了。
初墨心中微沉，望向门口，却见走入牢房的并非什么凶神恶煞之人，而是一个头顶呆毛，长相可爱的金发小男孩。
莎莉文从椅子上起身：“小约，可以审查了。”
约书亚嗯了一声，掏出纸笔，走向绑在铁柱上的初墨。
明明小男孩气质软萌，颜值颇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随着靠近，初墨心里忽然涌现极端恐慌和畏惧的情绪，不由自主喊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约书亚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一股隐秘的精神力在牢房荡了一下，初墨的瞳孔瞬间变成金色，叫声停止。
自从约书亚晋入半神，堪称是天启学院泽维尔之外的最强者，别说初墨是重伤状态被禁锢斗气，就算全盛时期开着生命场，也抵抗不了多久。
“我名为莫比乌斯·初墨，亚历山大·战争十三司第九司司首，自8月27日潜入天启学院，与我一同潜入的是第七司司首，确认死亡的莫比乌斯·青曜吟，帮助我们对接的是天启外交官之一，莫德·克莱拉...”
初墨开始了自我介绍，约书亚则是拿着纸笔，唰唰唰地记笔记。
“战争十三司判断，天启是大帝掌控瓦罗兰的最大阻碍...杀死精灵圣女是计划的第一步，搅浑大陆局势，同时削弱精灵帝国与天启学院，趁机统一人族...”
“战争十三司是大帝的主要军事力量，主要成员为，第一司司首兼总指挥官，莫比乌斯·夜枭，半神境界，第二司司首，莫比乌斯·卓云屏，三阶巅峰...第十三司司首，法兰·索罗金，四阶初位。”
初墨一口气说完了十三名司首的实力配置。
莎莉文神情微凛：“仅仅一个战争执行司，亚历山大大帝手下竟然有足足九名四阶，其中甚至有一位半神，这怎么可能。”
约书亚沉吟道：“心灵暗示之下，她不可能说谎，除非自己记错，这份情报应该是真的。”
“不过，从第一到第九司首的姓氏都是莫比乌斯，再加上这种风格的名字，他们...包括这个初墨很可能不是亚历山大帝国的人，而是来自中古大陆。”
约书亚猜测着，果然，接下来初墨继续道：“我和青曜吟等前九司本不属于亚历山大麾下，只是为了帮助大帝完成瓦罗兰一统的大业，而莫比乌斯的姓氏，乃是妖...”
在‘妖’字出口的刹那，初墨的金色双眸忽然冒出妖异的血色，低下头，声音骤停。
接着，她的身躯迅速变大，肩膀隆起，体型变高，四肢更加粗壮，有深棕的毛发从小麦色身体里急速长出...
莎莉文脸色一变：“糟了！”
轰隆一声巨响！
束缚初墨的粗大铁链突然崩断，她低吼一声，身后的铁柱被巨力拉起，猛然砸向前方。
铁链崩飞，地面剧烈摇晃，石板寸寸碎裂，仿佛整个地下监狱都要坍塌下去。
忽然，一股磅礴的念力从约书亚身周涌出，禁锢了周围一切事物。
铁柱、铁链、地面崩碎的石子皆被念力锁住，悬浮空中，一动不动，而后轻轻落地。
“失策了，这个四阶的识海里居然也有一位半神的心灵暗示...”
约书亚喃喃自语，刚才那瞬间，一道隐秘且极强的神识突然出现，直接破解了他的心灵暗示，夺回了初墨的意志。
“世界上，居然还有比我更强的精神系圣魔导师？”
约书亚金眸露出沉思，虽说刚才他有些大意，没来得及拔下呆毛，没用幽蓝粒子，但能瞬息破除自己的心灵暗示，说明对手至少也是半神，丝毫不弱于自己。
虽然约书亚没用全力，但对方也不过只是在初墨脑海留下一道神识罢了。
莎莉文向前走了两步，看着被念力死死压在地上的初墨，皱眉道：“她好像不是人类。”
此刻，初墨已然是一头熊...暴怒棕熊的样子，身躯长满了棕色毛发，体长五米，四足蹬地，表情狰狞，牙齿咯咯作响，明显咬合力惊人。
“拥有变形能力的四阶熊类魔兽？”
约书亚捏着呆毛，走到棕熊面前，用念力强行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双眼对视。
“好狠的手段。”约书亚对视两秒，轻叹一声。
“怎么了？”莎莉文问道。
“她的神智，记忆全都被毁了，智力甚至不如一头真正的棕熊。”
小正太收起笔记本，走向牢房外。
“她已经没有审讯价值了，可以关在魔兽监狱，定期投喂...小莎老师，我们走吧，看看外交官克莱拉还在不在学院。”
......
穆柏峰，莱茵街。
一名御姐气质、身材高挑的少女走在街上，她穿着淡红的休闲装，双手插兜，红色短发随着步伐轻飘，显得有些叛逆。
忽然，少女微微皱眉，脚步加快走到街边一条暗巷中。
巷子里，一个黑袍身影静静站着。
少女口袋里的双手缓缓握拳，眼神微冷道：“你是谁？”
“战争执行司·第十司机密情报人员，莫德·克莱拉，见过维娜萨公主。”
黑袍人单膝跪下，掀开兜帽，露出一个中年女子的面容，沉声道：“战争即将开启，大帝有令，请公主立刻离开天启学院，随我返回帝国。”
595
铁血亚历山大帝国王都，佩拉城，帝宫。
深夜，雷声漫天，大雨倾盆，气氛压抑而肃杀。
帝宫最中央，一座通体深红的大殿内，数十名亚历山大最具权势的大臣聚在一起，整齐站立。
大殿上方，气质铁血的亚历山大大帝坐在王座，其身后站着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静静俯视着下方群臣，眼神阴冷如鹰枭。
群臣最前方，一位白衣男子说道：“陛下，袭杀精灵圣女的计划失败了。”
旁边立刻有人怒道：“卓云屏，我等早就说过这个计划不可行，也不该行，现在计划失败，与天启学院交恶，帝国大计无疑更加艰难，你究竟是何居心！”
又有人向前一步，匍匐在地说道：“陛下，臣恳请罢免卓云屏军师之职，暂废战争十三司，他日再议大军出兵之事。”
“夜枭、卓云屏等司首非我帝国臣子，居心叵测，切不可听信谗言出兵进攻啊！”
似乎是打了个信号，一大波臣子纷纷出声附和。
“陛下，您刚刚出关，不了解大陆局势，如今瓦罗兰一片欣欣向荣，正是帝国发展的大好时机，如果出兵打仗，必受世人诟病...”
“是啊陛下，如今斐林帝国国力强盛，又有停战协议在前，我等不可妄动！”
“陛下，臣等附议！”
“附议...”
群臣谏言之中，亚历山大大帝双手按在王座，身体前倾，深邃而冷冽的黑眸缓缓扫过每一名大臣的面孔。
大殿迅速安静下来。
亚历山大仿佛没听到刚才的谏言，淡淡道：“夜枭，琉比斯和维娜萨怎么样了？”
他身后鹰枭般的男子低头道：“回陛下，琉比斯皇子和维娜萨公主已向天启申请退学，如今正赶回帝国，以天启学院的行事风格，想来不会出问题，有索罗金接应，三日之内，陛下便可见到他们。”
亚历山大微微颔首：“很好，命狩夜司和战争司进军瓦罗兰中、东部，待琉比斯返回帝国，便正式宣战吧。”
听到这句话，群臣顿时激动起来。
白衣卓云屏身侧，一名青年踏出班列，沉声说道：“臣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亚历山大瞥了他一眼：“你是谁？”
青年说道：“臣乃卡赞公爵之子，卡赞·安格斯。”
亚历山大微微挑眉，说道：“当年卡赞为救本王而身受重伤，听说前段时间久治不愈去世了，没想到还留了个儿子。”
安格斯认真道：“为陛下效忠乃我卡赞家族使命，父亲死得其所...不过，战争不可儿戏，如今陛下有所突破，更应当冷静行事，谨慎发展，不该进攻他国。”
亚历山大平静道：“若本王必须打呢？”
安格斯砰地一下跪在地上，神色惨痛道：“陛下！十一年前的惨败还历历在目，当日帝国境内尸横遍野，多少子民家破人亡，连王宫帝后...都险些遭到毒手，才换来了十一年和平...”
“臣，愿死谏！恳请陛下勿要撕毁和约，勿要发动战争！”
话音落下，又有八名大臣跟着安格斯跪倒，高呼道：“臣等愿死谏，恳请陛下勿要发动战争！”
大殿中，许多臣子们眼神期待，热切地看着亚历山大，也有许多人冷眼旁观。
夜枭看着跪地的九名臣子，眼神漠然，就像看着一群死人。
亚历山大忽然笑了笑，慨叹道：“本王能有尔等这些不畏死亡的臣子辅佐，真是本王的幸运。”
群臣心中一喜，以为大帝决定放弃战争。
然而下一刻，亚历山大笑容骤敛，变得刚毅而冷峻。
“既然尔等一心求死，那本王便满足你们，来人，将这九位大臣押送殿外，即刻斩首，以慰其志。”
安格斯等人霍然抬头，瞪大眼睛，一脸懵然和不可置信，没想到大帝如此果决，完全不按套路来，正常不应该是听从他们的意见，至少考虑考虑吗？
他们是死谏，但没想过真要死啊！
殿外的禁卫可不管这么多，亚历山大大帝说完，立刻有十几名禁卫朝安格斯九人扑了过去。
“陛下饶命，臣错了，臣真的知错了！臣不想死啊！”
除了安格斯面色惨白，哆嗦着嘴唇没说话，其余大臣全都惶恐地痛哭流涕，不断磕头。
但无论如何求饶，亚历山大都不为所动，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至九人全被强行拖出大殿。
哭喊声渐渐远去，群臣噤若寒蝉。
很快，一名禁卫返回大殿，半跪道：“禀告陛下，安格斯等九位逆臣已被处斩于殿外！”
大殿寂静的让人窒息，只有外界凄厉的雷雨之声清晰可闻。
这个时候，大臣们才渐渐回忆起十一年前，关于大帝的铁血传闻。
尽管十年之间，亚历山大大帝修身养性，很少再造杀戮，但十一年前，这名大帝可是曾经坑杀过上百万士兵的狠人，其心智之坚硬丝毫不弱于所谓的战神体质...
寂静之中，响起亚历山大大帝平静的声音。
“剥除安格斯等人爵位身份，家眷重归平民，夜枭，你即刻派人查抄卡赞公爵等府邸，以充国库。”
“按照原计划，战争司明日启程。”
大殿内再无一丝反对声音。
......
与此同时，天启·魔法学院。
夜色下，我结束一天的日常修炼，返回宿舍，就看见自己寝室门口，两名五官稚美，长相非常相似的森精灵双胞胎正安静等待着。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在看到我的刹那，蒂娜、蒂丝脸上同时涌现惊喜，朝我扑来。
我敏捷地连退数步，躲开她俩的袭击：“你们在这做什么？”
“当然是等殿下回来，陪殿下侍寝了。”
蒂娜认真说着，蒂丝也理直气壮地跟着点头。
“什么？侍...侍寝？”
我微微一呆：“谁说让你们侍寝了？”
“身为殿下的贴身近卫，侍寝是我和蒂丝的本分，当初我们都是陪殿下一起睡的，难道这些年过去，殿下变心了吗...”
蒂娜失落说着，蒂丝的表情也逐渐泫然欲泣。
“这里是我宿舍，而且是双人宿舍...侍什么寝啊！”
“没关系的殿下，实在不行你可以到我和蒂丝...”
蒂娜还要再说，我心神微乱，连忙捂住她的嘴：“先别喊我殿下，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十六夜随时可能会回来，万一被她看到两只精灵就麻烦了，不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带蒂娜蒂丝进我寝室。
我拉着她俩快步走下楼梯，离开12栋宿舍。
“你们记住，私下里可以喊我殿下，但如果周围有人，就直接喊我伊芙，对了...你们晚上住哪？”
596
战争学院刚发生了袭击事件，大晚上的，我实在不放心这两个漂亮的小精灵单独回去。
她俩外表都接近‘萝莉’类型，身材窈窕精致，五官犹带稚意，虽然年龄已经一百多岁，但看起来却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这种绝色精灵，再加上相貌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属性，太容易被邪恶分子盯上了。
当然，蒂娜、蒂丝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都是三阶高位的精灵强者，实力在近卫官中都能数一数二，大部分小混混对她俩毫无威胁，但，万一天启还有像青曜吟、初墨那样的四阶敌人潜伏呢？
总之，我稍加思索，决定亲自将她俩送回住的地方，也算是认认路...方便下次去住。
我承认自己堕落了。
起初，我只想和十六夜在一起，对其他少女一向清心寡欲，保持界限，但自从有了小璐，有了蔷薇，当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必须在几个少女之间选择时，我的心态就变了。
因为我...全都想要。
而自从我不再坚定‘一生一世一双人’后，潜移默化地，我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松，如今，连当初的侍女蒂娜、蒂丝都感觉可以...
或许这是我的弱点，也或许这是意识生命普遍的缺陷：永无止境的贪心，但我自觉可能无法摆脱这个缺陷了。
不过，无论对小夜还是小璐、蔷薇，乃至蒂娜、蒂丝，我都不是垂涎她们的美色，嗯...应该说不仅是，她们的身体我当然很喜欢，但更重要的还是感情，彼此之间生死患难，绝对信任，可以托付一切的感情。
若是换成一个陌生少女，哪怕再漂亮，我也不会有一丝逾越的想法。
我一边牵着蒂娜、蒂丝行走，一边审查内心，直至送她们抵达宿舍。
她俩的宿舍和我差不多，学院西面的双人小别墅...蒂娜、蒂丝虽然不是小璐近卫，但也属于随行人员，学院专门给安排了住宿。
“殿下，我和蒂丝就住在二楼，我们上楼吧！”
蒂娜一脸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臂，想把我拽上楼梯，却发现拽不动。
月光清辉洒下，我看着两个单纯可爱、笑靥如花的精灵少女，心中一片悸动，越发确认了自己的心态...不仅是生理上的。
但在和小夜的赌约完成之前，就让我坚持一些底线吧。
我定了定神，坚定道：“这次我只是认一下你们住的位置，就不上去了。”
“啊？殿下你不和我们一起睡觉吗？”蒂丝脸色微讶。
这孩子，一下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有些无语，装作很忙的样子看了一眼魔讯机的时间，说道：“今晚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走了这么远，殿下上去坐一会啊，喝杯茶再走。”
蒂娜还想再劝，但我已经转身，摆手说道：“下次吧，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两只小精灵很无奈，作为女仆，她俩并不能左右主人的想法，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边，认真询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看着她俩期待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欺骗，只能冷着脸严肃道：“下次就是下次，别问了，也别跟着我了！”
“是...殿下。”
在两只精灵望眼欲穿的目光中，我总算离开了她俩宿舍，回去...和小夜睡觉。
......
自那以后，蒂娜、蒂丝每天都来找我，上课时，放学后，修炼时，回寝后，一直跟在我旁边端茶倒水，除了不让她俩帮忙暖床外，什么洗衣做饭、打扫房间的事情都做了。
我几次想严厉命令她们别跟着我，但看着她们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没下定决心，最终也就默许了她们的行为。
关于打扫房间，本来为了防止意外，我是不想让蒂娜、蒂丝进我寝室的，奈何她俩天天跟着我，终于有一次，恰巧在寝室门口碰到小夜，小夜主动把蒂娜、蒂丝放了进去。
事后，我向小夜解释了一遍，这是小璐随行的‘安保精灵’，但蒂娜蒂丝对我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小夜也看出来了，但她并没多说什么，貌似也没生气，对蒂娜、蒂丝出乎意料的还不错...甚至不算冷淡。
我感觉这也和蒂娜蒂丝的态度有关，她俩似乎把小夜当成了‘女主人’，全程热情问好，帮忙打扫房间什么的，以小夜外硬内软的性格，面对这样两只可爱的小精灵，其实很难冷着一张脸。
不过，每当蒂娜、蒂丝离开之后，她对我倒是偶尔会冷淡一点，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而且经常关心我的斗气修行进度。
我当然是全力以赴，加倍努力地修行了。
一个星期倏忽而过，这段时间，小璐再也不独自出门，而是乖了许多，上课都和玫菲尔统领、埃莉诺长老一起，不过也没再遇到袭击。
学院重归平静，但我却感觉执法司的巡逻频率逐渐提升，各方面审查戒备愈发森严，有种风雨欲来之感...这可能不仅仅是小璐被袭事件。
平静生活中，最引人注目的新闻是琉比斯的退学，一周之前，小璐遇袭的第二天，天启学报便发布了这则消息，引起了广泛轰动，不少人都猜测他的退学原因，众说纷纭。
不过这和我没啥关系，少了这样一个随时找事的竞争对手，我其实很开心，而且这样期末大赛、二年级竞赛的夺冠希望又大了不少。
直至琉比斯退学的第七天，一则讯息从远方传来，整个天启学院...不，准确说，整片瓦罗兰都陷入极大震动。
大陆中部的罗多克王国，维斯王国，大陆东部的库尔勒王国、迪雅诺王国，总共四个国家，全部灭亡了！
亚历山大大帝毫无征兆地兵分两路，帝国铁骑之下，四个小国几乎没什么抵抗能力，相继亡国，二十余座城市纳入亚历山大帝国版块，其疆域从大陆最南端向中、东分别前进了一段。
而这，只是一周之内发生的事情，直至其中抵抗力最强的罗多克王国灭亡后，消息才刚刚传到天启，一些学员意气风发，还在憧憬自己回国的美好未来，茫然发现自己国家已经被灭了。
这个时刻，可能有第五个国家正在灭亡，甚至...已经灭亡。
如此强盛而锐不可当的兵锋之下，所有人都意识到，继十一年前，一场席卷瓦罗兰的战争又一次开启了。
597
实力消息传到天启，数日之内，许多学员纷纷离校，尤以三、四年级居多，甚至有一些常年留校的教授老师都提出了请假申请。
这些人大都来自于瓦罗兰中/东部国家，无论修文修武，学军事还是学艺术，以他们的能力，在哪里都是栋梁之材。如今家乡有难，自己的亲人朋友随时面临生命危险，自然急不可耐地想要回去，为保卫国家尽一份力。
天启学院并不希望学员们回国，因为大势之下，这几乎是送死，但学院最终还是同意了所有的请假、停学、辞职等请求。
不同意也没用，所谓的扣除学分、退学等惩罚，压根劝不住这些年轻人，以亚历山大大帝凶名之盛，他们选择回国，基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天启最高行政楼，院长办公室。
“果然，亚历山大那老贼还是选择违约发动战争！”
莎莉文一脸怒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胸前的硕大和肩膀的小红鸟莰蒂丝齐齐一抖，全然不顾桌边几位大佬的脸色。
“冷静点，小莎，你不喝茶就算了，别又把我桌子拍坏了。”
泽维尔躺在椅子上，两手捧着茶碗，眉头微皱道。
砰！
莎莉文再次重重拍桌：“院长，你就不着急吗？难道我们就在这看着亚历山大吞并各国？”
泽维尔眉毛抖了一下，抿着茶语调缓慢：“我们只是一间学院，有什么理由着急？”
“理由？”
莎莉文语气冷厉：“亚历山大已经灭了四个国家了！以他们的速度，再过一个月，恐怕整个瓦罗兰中、东部的王国都会毁于其手，阻止这种非正义的侵略还需要理由吗？”
作为爱好和平的精灵，一想到那些因战争死亡的生命，莎莉文就本能地产生厌恶与反感。
泽维尔说道：“瓦罗兰公约没说不允许国家之间的战争，况且，亚历山大大帝出征也都存在理由。”
“比如找罗多克王国要回十一年前的亚历山大领土；阻止维斯王国研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减少库尔勒王国内部的恐怖袭击，迪雅诺王国则是内部政党混乱，要出兵保护亚历山大侨民...”
莎莉文冷笑道：“保护在外侨民结果把人家国家都给灭了？”
泽维尔沉默两秒，说道：“无论如何，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瓦罗兰公约明确写过，天启学院不会参与各国政事...”
莎莉文打断了他的话：“亚历山大撕毁了十一年前的停战协议，既然他违约在先，我们凭什么不能制裁他？”
泽维尔说道：“天启从没有制裁国家的权力，亚历山大违背与斐林帝国的和约，不代表我们就能违背瓦罗兰公约，如今就算阻止亚历山大，也应该由斐林帝国出面。”
瓦罗兰公约是天启学院建校之时，柳慕白给整个瓦罗兰大陆立下的规定，包括不准四阶私自以武力进攻城市，不准天启参与他国事务等等，既是约束他人，也是约束天启学院自身。
莎莉文冷哼一声：“斐林帝国...等他们出手，瓦罗兰不知多少国家已经灭亡了，更何况，他们有实力阻止亚历山大么？如果他们失败，难道我们也只是看着？”
泽维尔犹豫了一下，放下茶碗，平静道：“如果斐林帝国，乃至大陆所有国家都败了，说明亚历山大的确有能力征服瓦罗兰，让他完成统一有何不可？”
话音落下，办公室气氛微变。
卡门院士略显意外地看了一眼泽维尔，一直沉默的约书亚也皱眉捏住呆毛。
莎莉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老师：“院长，我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
“亚历山大那老贼的秉性众所周知，若是他一统瓦罗兰，不知会有多少腥风血雨，而且以他的掌控欲，还会任由天启保持超然地位吗？届时恐怕天启都要被强行纳入亚历山大帝国麾下，非要到那一步，院长你才能下定决心吗！”
这种明显的事情，她知道泽维尔、以及卡门院士比自己看的更清楚，其中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如果亚历山大统一人族，下一步几乎毫无疑问就是进攻精灵、矮人等种族，精灵之森、赛琳娜圣城、幽夜峡谷...乃至整个精灵族都可能覆灭！
莎莉文银牙紧咬，眼神犀利地看着泽维尔，实在无法理解老师是怎么想的。
然而，泽维尔只是一言不发，又端起碗继续喝茶。
嘭！
泽维尔的办公桌终究还是碎了，文件、木板散落一地。
嘭！
多次魔法加固的办公室大门也碎了，墙体裂痕遍布，没有什么炼金符文能阻拦一位四阶的怒火。
泽维尔看着怒气冲冲离开办公室的金发精灵和小红鸟，将茶碗搁在地上：“再找炼金系加固一下....唉，算了。”
“我提议下次去莎莉文主任的办公室开会。”卡门扶正被震歪的尖顶黑帽，罕见的开了个玩笑。
只有约书亚还在皱眉，问道：“院长，我们真的不管亚历山大帝国的进攻吗？”
泽维尔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说道：“为什么管？”
约书亚想了想理由，义正严词道：“亚历山大前几天派人袭击精灵圣女，我们要惩治他！”
泽维尔摇头不语。
约书亚看向旁边的黑帽老头，号称‘命运之轮’的四阶占星师。
“卡门院士，你也认为不应该管吗？”
卡门啧了一声，反问道：“约书亚主任，你能打赢亚历山大吗？”
约书亚不假思索道：“应该不行，嗯...是肯定不行！”
卡门笑了笑：“是啊，你总想着要不要管，但事实上，又有谁能打败亚历山大大帝呢？”
约书亚看向泽维尔：“我不行，但院长应该可以吧...”
泽维尔瞪了他一眼：“什么鬼逻辑！你不行，我这把老骨头就行了？”
“亚历山大可不是什么善人，你也不想想我去拦他，万一被打死了，天启学院怎么办？”
约书亚嘴角微抽，诚恳道：“院长，我不觉得瓦罗兰有人能打死您...”
泽维尔恼火道：“败了、被打成残疾也不好看啊！”
约书亚微微皱眉：“亚历山大大帝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您真的打不赢他？”
“没打过我怎么知道？”
提及亚历山大的实力，泽维尔脸色微沉，旁边的卡门也神色凝重。
看着两个老头严肃的样子，约书亚忽然问道：“卡门院士，您是不是占卜到了什么？”
卡门叹了口气，没说话。
约书亚心中渐渐了然。
他想起前段时间院长从佩拉城回来的样子，看来确实毫无把握战胜亚历山大大帝...
事实上，经历十一年前的惨败，若非自信绝对无敌，亚历山大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轻易出兵。
否则，一旦失败，无论付出再大代价，瓦罗兰各国都会联合起来，全力杀死大帝，剿灭亚历山大帝国，再也不可能让他有第二次卷土重来的机会。
598
决定放学后，我和两只小精灵走在莱茵街上，一路行人闲散。
蒂娜忽然发出感慨：“学院最近变化好大啊。”
我问道：“什么变化？”
蒂娜说道：“人明显变少了啊，殿下你看，那里原本开着三家冰淇淋店铺的，现在只剩下一家了...”
我其实没太大感觉，天启离校的人虽多，大约两三千人，但对比数十万的在校工作者并不算什么。
我看了一眼店铺，说道：“已经十月中旬了，这个时节，冰淇淋停产是很正常的事情。”
蒂丝摇头道：“不止是人数变少，气氛也变得冷清了，路人们都很匆忙的样子。”
她们刚来的时候是开学季，如今十月，又非周末，人少一点也很正常。
我本想解释，但看到一队从眼前匆匆走过的监委部警卫，还是闭上了嘴。
蒂娜、蒂丝说的没错，学院确实变化了，气氛逐渐紧张、冷肃。
连与世无争的天启都产生了这样肉眼可见的变化，那么战争区的平民又是怎样一幅光景？在魔导炮火的废墟中苟且求生吗？
战争，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对于平民，乃至绝大多数中下层士兵而言，战场无非就是绞肉机，什么功成名就根本都是子虚乌有的，那为什么总有人渴望战争？总有人想要掀起战争？
天真愚蠢，还是利欲熏心？
我边走边想，脸色渐渐漠然，忽然，看到前方街道有一个五大三粗，浑身肌肉的少年扛着箱子跑过。
“皮格·佩奇。”
我下意识念了一下他的名字。
作为三阶战士，佩奇五感相当敏锐，百忙之中转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立刻停下脚步。
他在原地伫了两秒，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伊芙...伊芙小姐，好久不见了啊，这个时候能见你一面，真...真是太好了。”
佩奇一手扛着两米多高的超大款箱子，一手挠着脑袋憨笑说道。
“好久不见，你刚才跑那么快做什么？”
“哦哦，我今天要回一趟海伦公爵府，有点赶时间，所以跑得快了一点。”佩奇看起来有些紧张，说话也语无伦次。
原来他也要离校...
对了，威尔国本来就在大陆东部，如果亚历山大继续前进，必然会在行军路线遇到...
我眼神微异，看着他肩膀上的箱子：“怎么不放进空间戒指？”
“这是我平时修炼斗气的器材，随身扛着有助于锻炼，等到魔缆车上我就收起来了。”
佩奇把箱子轻轻放在地上，顿时碰撞出沉闷的响声，显然相当沉重。
我忽然想起凯利和索菲亚姐姐，作为威尔国皇室，他们不可避免地要正面面对这场战争，而这个时候...
“凯利和索菲亚姐姐现在在哪？”
佩奇挠头说道：“凯利我不是很清楚，他毕业后就离校不知去哪了，不过我昨天下午见过索菲亚，她现在应该正在回国的路上。”
昨天下午，正是亚历山大覆灭四国消息传来的时候。
我原以为离校回国的学员不会太多，没想到在我身边就有不少...
“佩奇，你返回威尔国，是因为亚历山大帝国军队的东征吧？”
佩奇微怔，这种事显而易见，他也没有掩饰，点头道：“是的，库尔勒和迪雅诺王国已经被灭了，如果亚历山大继续向东，迟早会遇到威尔国，我得回去给海伦公爵帮忙。”
“嗯...”
我心里知道，面对亚历山大，一般的四阶强者都意义不大，佩奇这孩子几乎没什么用，以现实一点的角度来看，如果他踏上战场，大概率会死...包括索菲亚姐姐和凯利也是一样。
看着银发少女眉宇间的忧虑，一种巨大的冲击，伴随着莫名其妙的强烈幸福蓦然笼罩了佩奇，令他心神巨震：
伊芙...是在为我而担心吗？
“哈哈哈！”
佩奇突然大笑，豪爽道：“伊芙小姐，不必为我担心！瓦罗兰各国又不是傻子，肯定会联合起来反攻，未必不能把亚历山大那老家伙再打回去。”
“之前，他能攻占四国很大原因是依靠偷袭，现在大家都在明面上，他不可能再打那么快，况且他兵分两路，双线作战，实力本就有所削弱...就算大军打到威尔国，亚历山大大帝也更可能位于大陆中部，而我们还有四阶的格伦剑圣，还有东光明神殿支援...”
佩奇脸颊火红，语气火热地说着，我只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在立flag，说不定亚历山大就在威尔国那条线上。
而且，这孩子是不是想多了，谁会担心他啊？我是在担心索菲亚姐姐...
当初索菲亚、凯利、兰瑞莎大祭司，还有佩奇一齐将我从地牢救出来，虽然这是创世神安排的既定事件，但作为既定事实，我自觉自己欠他们一条命，如今威尔国有难，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忙。
毕竟，连我目前用的姓氏，都是威尔国的皇室海伦，甚至伊芙这个名字，都是索菲亚给我取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我有四阶巅峰女神体的实力，无论能不能打赢亚历山大，至少要出手做些什么...
这些想法在我脑海一瞬而过，我拍了拍佩奇的肩膀：“好好加油，预祝你凯旋而归。”
“是，我佩奇必将保家卫国，成为超越凯利、顶天立地的强者！”
佩奇重重点头，仿佛受到极大鼓舞，扛起箱子朝山下跑去。
我目送他跑远，说道：“蒂娜，帮我写一封请假信，交给莎莉文主任，时长...不限吧。”
蒂娜看着我问道：“殿下，你要离开天启学院了吗？”
“嗯，大概离开一段时间。”
我轻声说着，思索要不要跟小夜、小璐坦白这件事。
想想还是算了，如果她们知道我要去‘狙击’亚历山大，就算不阻拦，也一定会要求跟着，而她们的实力不比佩奇、索菲亚高多少，在这种大型战争面前毫无意义。
以立场来看，小夜出身的伊文捷琳家族本就远离各国，无需参与，而精灵族，恐怕对人族内部的争斗乐见其成...
这时，蒂丝忽然说道：“殿下，你请假是要去哪？我们能陪你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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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9
正确的拯救与小夜、小璐的理由一样，我也不准备带蒂娜、蒂丝。
如今瓦罗兰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天启，就让她们在这里安心待着吧。
我隐瞒了自己去找亚历山大军队的打算，只说自己想回东光明神峰看看，探望一下老人。
蒂娜、蒂丝，包括小璐都比较好忽悠，趁上课时间说一句就行了，但小夜...她和我有一种奇妙的心灵感应，我实在没自信当她的面撒谎。
事实的确如此，在我决定离校的当天晚上，上床后，我还没说自己要走，小夜就主动问我是不是有心事瞒着她...
我一口否认，只说自己有点想念丹尼尔老师和莉兹奶奶，最近可能会回去一趟。
第二天，清晨五点。
我从梦中醒来，睡意朦胧，听见小夜窸窸窣窣，轻轻穿剑士服的声音。
她每天都这个时间醒来，悄悄起床去修行，锻炼一圈后，再从楼下买好早餐，带给我一起吃。
无声无息间，额头传来一个清凉的唇瓣触感。
我继续装睡，一直等到小夜关上卧室的门，离开宿舍，听见叮咚一声门禁锁上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抱歉了，小夜...”
我迅速起床，叠好被子，洗漱，收拾房间，今天不再穿校服，而是一身宽大遮掩身形的卫衣长裤...
十分钟后，我坐在书桌前，取出纸笔，认真写一封给小夜的留言信，告知我返回东光明神峰，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不要挂念。
末尾，随手画一个两人拥抱的可爱简笔画，在信件下角。
我拿着信，放在客厅餐桌的显眼位置，打量了一遍整洁的房间，最后关门，走出宿舍。
十月微冷的晨风扫在脸上，我戴上一顶遮挡银发的白色礼帽，专挑小夜不会经过的路线，一路走到魔法学院北门，乘坐魔缆车。
列车呼啸前进，开了足足两个小时。
七点半，我在一个人烟稀少的站台下车。
这里是天启城最东方的城区，第五十三区，方便我前往威尔国。
“魔宠契约召唤，神光巨鸟。”
湛蓝的魔法阵从天空显现，我径直将三阶巅峰巨鸟召唤出来，立于鸟首，命令她向东飞行。
巨鸟载着我快速前进。
理论上，我现在的位置：天启学院在瓦罗兰最中央，是不可能遇到亚历山大军队的，亚历山大距离这里至少有近万公里的路程，途经十几个王国领地，他们打不了那么快。
不出意外，我能在三日之内，畅通无阻地飞到威尔国。
然而，我和巨鸟刚飞两个多小时，就看到地面有数以万计的大量黑点聚集前进。
“这些是什么人，是其他国家的支援军队吗？”
我自言自语，第一时间猜测是去前线的援军，因为亚历山大的军队不可能来到这里，但观察了一下又觉得不对。
他们是朝着天启学院去的...
下去看看吧。
我吩咐巨鸟降低高度，地面人群渐渐清晰，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军队，只是一大批聚群行走的普通人...不，难民罢了。
这些人衣衫褴褛，脸色灰败，显然已经走了好几天，一路风尘仆仆，带着明显疲惫、饥饿的样子。
难道是前方罗多克王国等战败国的难民，想要寻求天启城的庇护？
我隐隐有些猜测，本想直接离开，但略作思索，还是想弄清状况，于是让巨鸟继续降低高度。
这些人早就发现有一只强大的巨鸟魔兽在高空盘旋，本来以为巨鸟只是路过，没想到对方直接俯冲下来。
人群登时大吃一惊，有的四散逃离，有的被吓傻，没力气了只能呆在原地，祈祷巨鸟不是来抓自己。
但，当巨鸟快要冲到地面时，忽然停住身形。
接着，一名穿着整洁白色卫衣长裤，戴着大号白色礼帽，形似人类的怪人从巨鸟头顶一跃而下，轻盈落在地面。
人群纷纷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巨鸟魔兽的实际掌控者，一名强大的召唤魔导师...
这可是魔导师！
这个头衔，对于普通人类，乃至普通军人而言，就是危险与死亡的代名词。
我看着周围一大批腿软瘫倒在地的人类，他们貌似很害怕我，四肢并用朝我远离逃跑。
只有一个容貌姣好的中年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呆在原地。
女子浑身颤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而小女孩脸上还带着好奇，显然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
我看着小女孩如天空般纯净一尘不染的眼睛，心里轻叹一声，缓步走到两人面前，稍作打量。
她俩虽然满身灰尘，但排除脸庞脏兮兮的泥泞后，长相其实不错，尤其中年女子，面黄肌瘦中仍能看出风韵犹存，很可能原本是某大户人家的贵族。
我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听见这句询问，中年女子心里的恐惧降低不少，能交流，就说明对方不是一言不合大开杀戒的类型。
周围的难民也不再远离，而是围聚在十米外，远远看着这边...刚才下意识逃跑的反应，只能说他们都被前线的战争吓怕了。
女子紧紧抱住小女孩，脸色微白，却条理清晰说道：“我是普兰德王国的公民，这是我的孩子，我们从国都香榭城出发，想要去天启城。”
这个回答让我微微一惊，因为大陆地图上，普兰德王国是距离天启最近的，瓦罗兰中部国家之一。
我原以为这批逃难者来自罗多克王国，但如果是普兰德王国被打，说明亚历山大的行军速度远超我预计，局势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地步。
我沉声问道：“亚历山大已经打到普兰德王国了？”
女子脸上浮现一丝羞愧：“不，战争还没有波及普兰德王国，我们是...提前逃亡的。”
幸好不是，否则，我真担心东征路线的威尔国，我还没抵达，就被亚历山大灭了。
我松了口气，微微皱眉：“提前逃亡是什么意思？你们不相信自己的祖国能战胜亚历山大？”
“不，我相信，我永远相信普兰德王国...”
女子喃喃说着，忽然低下头，一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但是有些人不相信...敌人还没打来，很多贵族就偷偷逃走了，国王还提出了人民迁徙计划，我丈夫非要让我带着孩子跟他们一起离开国都，前往天启城...”
她的声音略显崩溃，我大概猜到了隐情，说道：“你丈夫是一名士兵？”
女子微微沉默，昂起头神情严肃。
“我丈夫是普兰德王国第四军团，魔剑士营，狂鹫剑士第六队队长，埃迪·拉德利！”
她丈夫果然是军人...
所以她必须相信普兰德王国会赢，不仅是因为爱国，还因为输了之后，这个拉德利就死了。
可惜的是，拉德利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不然也不会让这对母女跟着人群离开...
我向南方眺望，前线方向，不知道多少类似拉德利的丈夫正在死亡，类似眼前的母女正在逃亡。
我说道：“罗多克王国的逃难者呢？”
这是被亚历山大第一个攻打的，已经灭国的国家。
女子说道：“现在很少有罗多克王国的人了，他们应该是改成亚历山大国籍，或者都死了吧...”
“我在难民营见过一个罗多克王国来的逃难者，听说全家都死了，死在战场或者逃亡路上...他气色很不好，但还是进我丈夫的魔剑士营参军了...”
我又问了几句，她对前线战场所知不多，只是大概了解大陆中部各国的平民境况。
相较而言，这群难民是幸运的，他们只是受到一部分战争波及，还没真正面临战场，若能逃到天启，甚至有希望安全度过这场战争。
这个时间点，逃难过程中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至少随行的同伴不会为了一口馒头轻易杀人。
我思索着，忽然听见女子怀里的小女孩说道：“姐姐，你也要去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吗？”
这个称呼让她母亲脸色微变，连忙捂住小女孩的嘴，神情不安地看着我。
我微微挑眉，现在的自己全身都被宽松衣物遮住，声音也经过掩饰，她怎么辨认出来的？至于她说的最好玩的地方...大概指的是天启？
“你为什么叫我姐姐？”
小女孩笑容灿烂：“因为姐姐身上很香啊，跟我妈妈以前一样！”
原来是这样，我很少掩饰身份，居然忘了这么明显的细节...
在女子惊恐的眼神中，我揉了揉小女孩脏脏的头发。
“谢谢提醒，不过我不去最好玩的地方，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女子惊讶道：“您是天启学院的人？”
我点了点头。
天启还真是有亲和力，见我承认，女子脸上的畏惧直接消失了。
我看向小女孩，微笑道：“作为感谢，我来帮你们恢复一下状态吧。”
“光明咏唱之十六，治疗术。”
“光明咏唱之三十六，祝福术。”
两束白光从我手中发出，落在母女二人身上，令她们体力迅速恢复，一些小伤、隐疾，包括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体内涌出源源不绝的力气。
治疗术的损耗很小，但两道祝福术消耗了我二十分之一的魔力，以我的光魔法造诣，至少能持续一天一夜，基本保证抵达天启了。
她们逃亡的并不匆忙，食物还算充足，况且，如果我用金币、食物感谢，被周围难民看到，说不定反而会产生意外。
“再见了，祝你们安全抵达。”
我不再多聊，一跃而起，跳到上方巨鸟的鸟头上。
小女孩从母亲怀里钻出，蹦蹦跳跳地开心朝我挥手，我也向她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的前一刻，站在巨鸟头顶，看到这么多难民，我又叹了一声。
既然实力足够，既然碰巧遇到，不如全帮了吧。
我调集光明神力，抬手，无穷圣洁的白光从天穹洒落，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身体状态飞快恢复，迅速抵达巅峰。
花费女神态三秒时间，上万难民尽皆治愈，我不再耽搁，与巨鸟离开人群，飞向远方。
身后，一大批难民在圣光中茫然片刻，惊喜欢呼，以为神迹，朝巨鸟离开的方向纷纷跪下。
.......
亚历山大帝国位于大陆南方，军队有两条路线，其一北征大陆中部，攻打普兰德等王国，其二东征，攻打威尔国方向，我从天启赶往东大陆的威尔国需要三天，但去另一条线的普兰德王国只需要一天左右。
忽然之间，我想先去普兰德前线看看，试一试亚历山大军队的实力。
巨鸟调转方向，由向东转为向南。
至于掩饰身上的香气...
我想了想，有一种名叫‘花泽香’的魔药，可以模拟他人身上的气味，一般用来伪装身份。
不过，我并没有携带‘花泽香’的魔药材料，只能先去一座城市，找魔植店购买，然后自己调配了。
巨鸟一路向南，飞行路上，我亲眼见证了一批又一批的难民，数百人、数千人、乃至数万人的长途跋涉屡见不鲜。
最初是每三小时遇到一支，后来是两小时、一个半小时、直至一小时就能遇到一次，其目的毫无疑问全是前往天启，这让我不禁产生一丝担忧，天启城能接纳这么多人吗？
虽然天启城的常驻人口保守估计有数千万，但这么多的难民涌入，肯定会对现有条件产生冲击，天启城将成为名副其实的：瓦罗兰难民聚集地。
距离天启城越远，意味着越接近战场，难民们的状态也越来越差，很多都是临时逃难，面临着食物匮乏、伤势恶化、没有栖息地等困境。
一开始我用女神态治疗难民，是感觉人不多，女神态时间够用，后来我治疗难民，是不得不对其治疗，因为如果不治疗，他们大部分很难抵达目的地。
但随着治疗次数增多，女神态时间减少，我不禁对自己的行为怀疑。
这样救人，明显是在给天启城增加负担，而且，万一我因为女神态时间太少出现意外怎么办？
直至女神态时间用掉一半，再次遇到难民时，我终于产生犹豫，脑海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问题，一个可怕的，怀疑的问题：
我这样做真的正确吗？
沉思片刻，我还是选择了治疗。
救人当然是正确的，但我心里明白，只有终结难民出现的源头，终结发起战争的亚历山大，才能结束治疗，真正拯救他们。
今天留下一分钟确保不发生意外，等明日抵达战场，女神态时间恢复，直接打败亚历山大就可以了。
600
被遗忘的半神3175年10月18日，这一天，瓦罗兰中部各国的逃难者陆续来到天启城外，总数超过十万。
为此，泽维尔亲临建筑学院，迅速规划天启·第五十五城区，临时搭建大量简陋的房屋设备，派遣执法司去引导、安置这些难民。
世界上，几乎没有一座城市能如此轻易消化数十万人口，但天启一个例外。
因为天启学院太过富有，且生产力高度发达，粮食、衣物等生活必需品向来远远溢出需求，就算白白养着这些难民，也没有多少负担。
炼金、能源、魔药、魔法...任何一个学区的净收入，都足以支撑整座天启城的发展。
当然，即便如此，天启城也不会白养难民。
除幼年孩童和老人外，所有难民都会根据个人能力，给予一定的工作任务，用来建设第五十五区，并且，暂时不允许外来难民进入前五十四区。
这并非天启学院私心，相反，是一种非常大方的行为。
要知道，难民是一个很惨、且很特殊的群体，特别是亡国的政治难民，身份很敏感，入境后，不仅会侵占城市资源，破坏安定，还可能存在间谍、潜伏者等等。
瓦罗兰各国向来视‘难民’为‘非法移民’，先不谈难民们没有跨国文件，一般不予接受，就算收下了，也不具备该国的政治地位。
没有合法身份，是不允许从事正当职业的，去大街上找工作都没人要，还会受到各种歧视，就连乞讨都因‘影响市容’而不被允许，甚至在某些国家，难民就是‘奴隶’，连基本人权都没有。
若拥有一定的个人实力、经济实力还好，可以加入佣兵团、魔法工会等等，再不济用金币办个正规‘签证’...但对于大多数普通难民来说，只能在难民营苟且度日，一过几年甚至几十年。
如天启这般应对，已是非常大方。
只能说天启是一个特殊的集体，它并非国家，却做到了国家难以做到的事情。
当然，既然来到天启，自然要遵循天启的法律。
这并不困难，大部分难民自觉能活下来就很不错了，都在认真配合天启的律法普及工作，少数惹事的很快就被执法司处理。
奇异的是，执法司汇报，这一天抵达天启的难民有超过一半表示，在迁徙路上遇到了一位骑乘白色神鸟的神秘白帽人，以无上神术治好了他们的身体。
一日之内治愈数万人，这种离奇事件，执法司人员一般不会相信，但这么多难民异口同声，再加上他们的身体确实被治疗过，又不得不信。
对此，执法司只能解释为某位当世大贤者离开女神殿，恰逢路过战场，拯救难民，只是不知是哪一位。
虽然，现实中，四大光明女神殿分居瓦罗兰四个方向，距离大陆中部都很遥远，不会这么快赶来，而且没听说过哪位大贤者会戴白色帽子，骑乘白鸟。
但，这个‘谣言’在天启城传的非常火热，且渐渐离谱，难民们纷纷认为，是光明女神派遣神使，洒下圣光拯救他们，并对此笃信不疑...
......
我骑乘巨鸟，一路南下。
下午四点，历经八个多小时的高速飞行，在女神态用的只剩一分钟之际，我也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普兰德王国边境，波尔多城。
作为一座边城，波尔多城也是一座战争城市，城墙高度六十九米，气势恢宏，南面是一望无际的莫里亚平原，易守难攻。
在这个亚历山大即将打来的敏感时期，高耸的城墙上摆满了魔导炮架，魔法瞭望台和感知哨塔都处于运作状态，如果亚历山大骑士团敢从莫里亚平原前进，就是明显的靶子。
城门附近，到处都是守城卫兵，每一名过路者都要经过重重审核才能进入城市，或者从城里出来。
波尔多城是不会接收难民的，但凡身份不明者，一律拦在城外，若敢闹事，甚至不用关押到监牢，当场就给打死了。
我结束神光巨鸟的召唤，跟着人群走向城门，准备进城购买‘花泽香’魔药的材料，顺便休息一晚，等明天女神态恢复，就去找亚历山大。
“天启·魔法学院，光系二年级...”
守城的卫兵慢慢念出我校园卡的身份，仔细辨认后，很快恭敬地将卡片还给我，让开道路。
“尊敬的魔法师小姐，您请进。”
天启学院的学员身份，几乎是瓦罗兰通用，我没遇到什么阻碍就轻松进了城。
刚刚走进城市，我口袋里的雪鹭就震动起来，取出一看，是小夜的精神通讯。
尽管让小夜别担心，她还是主动联系我了。
“伊芙，你为什么不告而别？现在瓦罗兰这么乱...”
小夜的声音冷淡而略显生气，最后隐含担忧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到鲁恩王国了，莫斯伦城。”
我手里拿着东大陆的地图，随便选了个位置，尽量平静语气说谎。
还好当初没开启雪鹭分身的定位权限，否则小夜直接就知道我的位置了...
十六夜说道：“我也请假了，现在就去找你。”
“别！”
我立刻阻止她的行为，表示我很安全，有半神秘法保底，而且就快到东光明神峰了，她追不上我...
规劝半天，总算是拦住了小夜。
但在收起雪鹭的同时，我忽然感觉似乎忘了什么，在记忆宫殿稍加思索，才发现...
自己居然把阿帕奇给忘了！
从开学之后，我就让他在一直在天启城外待着，因为进入学院，根本不需要阿帕奇保护，但如今即将战争，就算阿帕奇在四阶高位实力偏弱，好歹也是半神，瓦罗兰战力的顶点之一...
让他过来，能帮我很大的忙！
我先用雪鹭感知了一下阿帕奇手里雪鹭分身的位置，发现还在天启城外，然后给阿帕奇通讯过去。
精神链接瞬间就接通了。
“喂喂！阿帕奇，你在哪？”
那边传来清朗的声音，用瓦罗兰通用语熟练说道：“你好，主人，遵从您51天前的指令，我在天启城外十公里。”
他已经掌握通用语了...我隐约感觉阿帕奇的‘灵智’有所成长，不再那么呆板。
我说道：“你不用呆在天启城外了，过来跟着我吧。”
“好的主人，您现在在哪？”
“我在普兰德王国，波多尔城。”
“波多尔城在哪？”
阿帕奇这句话问的我有点懵，疑惑道：“拥有【真视之眼】的你，难道不知道波多尔城？”
阿帕奇回道：“63天前，您吩咐我不可私自使用【真视之眼】。”
我无语片刻，说道：“好吧，我现在允许你用【真视之眼】看我一眼，确认我的位置，然后过来。”
601
亚历山大帝国骑士团阿帕奇并非擅长速度的半神，从天启城赶往波多尔城，估计要深夜才能抵达。
我也不急于一时，直接在城内逛了起来，寻找魔植店购买材料。
相较于天启城的先进繁华，波多尔城明显破败许多，道路两边店铺颇为陈旧，连主干道都是坑坑洼洼的石板路，很多商贩在路边随便铺个麻布，摆点东西，就成了一个小摊位。
这样一座城市，想寻找高档魔植店，难度可想而知，我逛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一家卖魔植的，材料还不全面。
退出店铺，继续寻找，行走之间，我忽然听见一阵吆喝。
“嘿！大家快看，有人偷瓜！快抓偷瓜贼啊！”
我转头望去，看到街边，有一个粗衣麻布，大约十岁的小女孩抱着大瓜正在啃，她身边是一个水果摊位，堆满了和小女孩手里一样的大瓜。
水果摊老板不在，刚才那吆喝是旁边摊位老板喊的，看样子...是小女孩在偷瓜？
一大波路人的视线都朝小女孩望了过去，被焦点注视，啃瓜小女孩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小脸迅速涨红。
又有一个旁边摊位老板大喊，语气带着笑意：“瓜铺老板呢，快来抓贼呀，你家瓜都被吃光啦！”
几个热心的路人犹豫着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因为小女孩看起来年龄很小，偷个瓜也不是什么大事，估计就直接上去抓人了。
看到有人脸色不善地朝自己走来，小女孩又气又急，终于急哭了：“抓什么贼啊，这是俺的瓜！”
她捧着大瓜，嘴里不停哭喊：“这是俺哩！这是俺哩！”
路人面面相觑，这时，瓜铺老板也回来了，急匆匆地跑到小女孩旁边：“莉莉，谁欺负你啦？”
小女孩抹着眼泪，哭兮兮地指着旁边几个摊位老板，却引得他们一阵大笑，整条街都回荡着他们快活的笑声，似乎逗弄小女孩非常有趣。
这对小女孩可不有趣！
我本来挺生气的，一点也不想笑，但看到小女孩被脏手抹成花猫一样的滑稽小脸，配上那委屈的表情，白色大礼帽下面，我也没忍住无声地笑了下。
这大概也算苦中作乐吧...
我嘴角微勾，继续向前，刚走两步，就遇到了第二家魔植店。
虽然店铺依旧相当衰败，但出乎意料的，恰好有我需要的几种魔植。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花费九十多金币，将所需材料全部买完，我又用三枚银币租了魔药房半小时的时间，开始炼制‘花泽香’。
随着最后一步魔力酊剂完成，我看着面前七个透明无色的小玻璃瓶，露出满意的笑容。
每瓶‘花泽香’的品质都是优秀，足以掩饰我身上的气味一天左右。
七天，应该够了。
我将其中六瓶装进空间戒指，拿起最后一瓶仰头灌下。
‘花泽香’无色无味，喝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在喝完之后，似乎有一种奇特的能量在我皮肤表面流转，形成一种隔膜。
隔绝气味是花泽香最简单的用法，除此之外，还可以用特殊调配手法模拟气味，不过我暂时用不到。
事情办完，我结束魔药房的使用，走出魔植店。
刚离开店铺，我就听见远方城墙外，莫里亚平原上，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
轰！
霎时间，地动山摇，许多路人惊叫着倒成一片，之前那小女孩水果摊的各种瓜果四处摇滚，散落一地。
我震惊地眺望城墙方向，清晰看到，一道汹涌炽烈的火光，伴随着黑色的蘑菇云从莫里亚平原冉冉升起...
波多尔城使用了重型魔导炮！
亚历山大帝国打来了！
我立刻做出推断，心神一紧，迅速朝城门方向冲去。
街道路边一片喧哗，亚历山大的侵略是所有人都有所耳闻的事情，此刻听到炮声，人群顿时一片恐慌，踩着瓜果到处乱跑。
“这是俺的瓜！俺的瓜！”
凹凸不平的主干道被破碎的水果溅得一片泥泞，喧闹之中，小女孩的哭喊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要无助得多...
在我冲向城门的同时，一大堆平民从城门方向向后逃跑，与我形成对冲，幸好我身手敏捷，才没有撞到，否则，估计直接会把这些平民撞飞...
我干脆一个起跳，跳到街边房屋的屋顶前进。
轰！
地面又一次剧烈摇晃，仅仅魔导炮的震荡余波，街道奔跑的平民就摔倒一大片。
我也没空去管他们，只是给自己加持轻身术，加快了冲刺速度。
大约三分钟后，我来到波尔多城的城墙处。
此刻的城门早已紧紧闭合，大大小小所有魔导炮台的炮口都亮着危险的元素光芒，蓄能待发，数百名狮鹫骑兵、空骑射手身手敏捷地跃上了扶摇而起的狂鹫背上，飞向高空。
趁着混乱，我直接召唤神光巨鸟，飞出城墙，看向一望无际的莫里亚平原。
宏伟城池两千米外的位置，近万名穿着红色重型铠甲、肩扛巨剑的精锐骑士正凝肃而立，遥望着波多尔城的城墙，将褐绿的莫里亚平原染得一片深红。
站满守城卫兵的城墙上，一名将军拽住一位魔导师的领口，暴怒吼道：“侦查军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亚历山大骑士团还在卡兰迪王国吗？怎么他x的都打到城门口了才通知过来！”
魔导师颤声说道：“这...亚历山大帝国肯定有四阶空间圣魔导师！他们用了大型空间传送魔法，我们完全没料到啊！”
身后一名骑士队长问道：“将军，对方刚刚传送过来，需要交涉吗？”
“交涉他x的，在他们面前，唯一的交涉无非就是投降！”
将军脸色铁青，向魔导主炮塔挥了挥手：“开炮！”
砰！砰！砰！砰...
数十座早已蓄能的魔导炮塔绽放耀眼的辉光，数十束魔导炮火摇着绚丽的尾光轰击而出，精准射击两千米外的万人骑士军团。
若是普通的骑士团，在如此空旷平原，遭遇如此炮火，必然损失惨重。
但，这是亚历山大帝国的骑士团。
这群骑兵没有名字，只因为是亚历山大麾下，故而各国向来称之为：亚历山大骑士团。
这是瓦罗兰最精锐、最强大的骑士军团。
上万名骑士的瞳孔中倒映着高空直径数米的魔导炮火，目光毫无闪避，更毫无一丝畏惧，连同**的战马都超乎想象的平静。
在深红的骑士军团最前方，是一名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红发男子，一样平静地望着炮火。
他红发披散，略微有些长，所以被寒风吹着微微上扬，连同身后披着的血色披风，发出细不可闻的猎猎声响。
与周围的重甲骑士不同，他只穿了一身红色轻甲，没有扛着巨剑，除了手中的一幅红色拳套，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
红发男子从战马上一跃而起，飞上天空，一拳轰出。
数十道强大的魔导炮被无形斗气震碎，在骑士团上空炸裂，如一团团璀璨的焰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暴风呼啸，守城将军眯起眼睛，望着那个悬浮空中的男子，脸色更加难看。
“果然，亚历山大骑士团军团长，圣骑士斯诺也传送来了吗...”
......
作者菌日常请求：给伊芙点守护ta，贴印象（随便写~）！
602
五秒灭四阶我站在鸟首，远望半空中的红发男子。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能凌空飞行，显然是一名四阶。
圣骑士斯诺看着2000米外的恢弘城墙，漠然下令：“骑士团，冲锋！”
话音落下，上万名重骑士由极静转为极动，沉默、整齐地朝着波多尔城的城墙冲锋。
厚重的马蹄踩在莫里亚平原，发出雷霆般的声响，上万名重骑士犹如上万座横冲直撞的深红坦克，加速冲向波多尔城。
如果被骑士团靠近城墙，连魔法符文加固过墙体都未必能挡得住，必然会巨剑斩破城门，冲进城内。
守城将军的眼角微微抽搐，再次下令开炮。
魔导炮台的轰鸣不绝于耳，然而，大部分炮火尚未抵达骑士团身边，便被斯诺一拳震碎。
偶尔有零散的魔导炮突破拳劲，轰炸在骑士团冲锋路上，但那些骑士盔甲上亮起元素魔法盾的光芒，只是阵型微乱，便毫发无损地冲了过去。
对大部分军队来说，重骑士是一个很笨重的职业，局限很多，难以在狭窄地形发挥，但亚历山大骑士团除外。
十一年前，亚历山大大帝收集各系炼金材料，铸造帝国骑士团的盔甲巨剑，命令帝国所有魔导师，将加速、巨力、敏捷、防御等一系列增益符文，镶刻在亚历山大骑士团的装备和战马上。
这使得骑士们即便一身重甲，依旧拥有极高的灵活性、机动性...以及过分强大的杀伤性。
世间除了亚历山大帝国，再无一个国家能将所有经费投入战争研发，以举国之力，铸造这样一支铁血强大的骑士军团。
这也是守城将军没想过打开城门的原因，因为波多尔城的军队再强，也不会是这支骑士团的对手。
除了翱翔天空的狮鹫骑士，他们再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离开城市，而是守在城内，以魔导炮来拦截这支军团。
风声呼啸，万人骑士团如不可阻挡的红色钢铁洪流，飞快逼近波尔多城墙。
1500米、1000米、800米...
魔导炮的命中愈发精准、城墙上的魔导师们也开始吟唱，雷霆、冰霜、陨石、烈焰...五颜六色的大范围高阶魔法朝骑士团劈头盖脸地轰去。
然而，在圣骑士斯诺空中轰拳的掩护下，大部分魔法在路上就碎了，骑士团所受的伤害微乎其微，只是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低了一些...
500米！
城墙弓箭手的附魔羽箭，高空狮鹫背上的天空射手、城外各个方向魔法哨塔的破魔重箭同时射出。
漫天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冲锋的重骑士军团完全笼罩。
这般火力压制，即便圣骑士斯诺也无法全部挡下。
不过，他也不需要挡。
大部分箭雨并没有射到骑士们身上，仅仅撞击到了他们身周半透明的风元素护盾，就被扰乱了路线，失去了原本的动能。
在弓手们绝望的眼神中，一支支箭矢在骑士团两边无力滑落，只有少数破魔重箭突破护盾，却被骑士们跳起来挥舞巨剑一个暴斩，正面斩断！
亚历山大骑士团的实力，显然超出了波尔多城的应对能力，只是第一轮冲锋，这座城池便面临着被冲垮的风险。
主要是亚历山大的战争前线，距离波多尔城还有两个王国的征程。
普兰德王国还准备发兵向前线国家支援呢，压根没想过亚历山大骑士团会绕过前线，传送突袭后方。
如果他们能提前预料，准备好针对骑士团的破魔武器，在莫里亚平原布下大量魔法陷阱，并且封死城门，或许还能抵抗一段时间...
当然，只是抵抗一段时间而已。
亚历山大骑士团有四阶圣骑士斯诺，波多尔城没有四阶，那就不可能守得住。
无论波多尔城的魔导炮再强，斯诺始终飞在骑士们前方，一拳拳地阻挡炮火，眼看骑士军团就要冲至城门。
守城将军钢牙紧咬，眼神决然，拔出一把大砍刀，已经做好下令冲出城门，正面交锋的准备。
尽管这样己方必然死伤惨重，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一旦破城，他们更没多少抵抗之力。
这时，忽然有一道赤红、极亮的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射向圣骑士斯诺的心脏。
以炙光的光速，没有人能反应过来，除了被危险临近，心中提前预警的斯诺本人。
他身体陡然横移数米，赤红光束只是撕碎了他手臂的铠甲，便被牢牢阻隔在外。
自从进入战场的那一刻，斯诺的生命场便覆于体表，理论上，就算他不闪避，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势，只是出于谨慎心理，才躲避了一下。
但，我本来就没想用炙光杀他。
那道赤红光束并未消散，而是继续朝斯诺后方，阵型密集的骑士团射去。
滋！
一声尖锐鸣啸，冲在最前方的数百名骑士盔甲亮起明亮的魔法护盾。
然而，这道炙光我蓄能已久，耗费我体内四分之一的魔力，破坏力溢出到了极致，骑士团的护盾连半秒都没挡住。
赤红光束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条，线条所及之处，护盾纷纷破碎，光束穿透而出。
刹那间，三百多位深红骑士，连同身下战马身首异处。
这一秒的骑士团伤亡，比之前冲锋路上的所有损伤加起来还要多，而死亡后的尸体，又给后方的骑士团冲锋带来很大不变，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有些混乱。
有强者在上空援助波多尔城！
城墙的魔导师们精神一震，连忙加大力度施放魔法，破坏地形，尽力扩大战果。
斯诺霍然抬首，见高空之上，红光隐隐乍现，第二束炙光即将射来。
一道光束杀死三百骑士，如此威力...恐怕是北光明神殿大祭司，掌握了炙光魔法的三阶巅峰强者！
斯诺瞬间作出判断，大陆上，最擅长炙光魔法的莫过于北光明神殿，早在十一年前大帝北征之时，骑士团便面临过这种攻击，速度奇快，防不胜防。
若不注意，连四阶都会受伤，甚至死在炙光偷袭之下。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杀掉施放炙光者。
“第三冲锋阵型！”
斯诺高喊一声，雄浑的斗气将声音扩散至整个战场。
骑士团令行禁止，阵型从密集冲锋瞬间变得错落有致，这样即便炙光射下，也不可能再杀死那么多人。
而后，斯诺不再帮骑士团抵抗波多尔城的魔法攻击，直接朝高空炙光的施放者冲去。
他必须先杀炙光使用者，再回来带领骑士团攻城！
巨鸟鸟头上，我唇角微微翘起。
一名四阶初位圣骑士而，杀的就是你！
女神态时间只剩一分钟，今日之内，我本不想与亚历山大军队作战，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打。
对于四阶巅峰而言，一分钟，打败，甚至杀死这一万骑士都不算困难。
但，万一灭掉他们后，亚历山大意识到波多尔城有四阶强者，要为骑士团报仇，亲自传送过来追杀，我不仅守不住波多尔城，自己八成也要凉在这里。
我必须余留一些女神态的时间，并且隐藏自己的存在。
而且，我是杀过不少人，但那些都是坏人，让我亲手杀死上万人，哪怕都是军人，也实在难以下定决心。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我并没有很大觉悟亲手制造杀戮，毕竟这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目前来看，斩杀这名四阶圣骑士，令骑士团失去指挥撤退，便足够了。
待我女神态时间恢复，直接把源头的亚历山大解决，便不需要死那么多人。
我默默想着，目光凝视朝我冲来的红发圣骑士，命令脚下巨鸟继续向高空飞去，远离地面战场。
注意到对方想要逃跑，斯诺全力加速。
作为四阶，他的速度比神光巨鸟快得多，很快看清了巨鸟的样子，还有巨鸟头顶，那个白衣白帽的神秘身影。
如此光明气息的魔兽，还有这副白衣祭司般的打扮...果然是光明神殿！
就算是光明神殿，杀了我军三百骑士，也休想逃走！
斯诺冷哼一声，浑身斗气狂涌，朝巨鸟一拳轰去。
下一刻，一道金色的光幕笼罩了他。
“光明神域，降临。”
金色光幕中，斯诺骤然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感知不到斗气了！
他拳头上的斗气光芒飞快消失，体表的绝对生命场也飞快消失，若非飞行是四阶本能，恐怕直接就会从高空坠落，摔回地面战场。
难道是飞入了禁魔陷阱？
这道光幕究竟是什么结界法阵，竟然能够解除四阶的斗气！
如此能力，绝对是心灵法则，有半神在高空埋伏！
斯诺心中巨震，瞬间想了许多，再不看巨鸟一眼，转头向下方飞去。
然而，失去斗气的他，速度比之前降低一大截，再加上我早有准备，刻意等他靠近才动手，他不可能逃出1.5公里的神域范围。
此刻，我已然是金发女神形态，右手抬起，一柄炽白、璀璨的光剑在掌心凝聚。
神域意念所至，光剑飞掠而过，穿透红发男子后心。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霎时间，整个躯体连同红色盔甲化作一片炽白，崩解为基本元素，消散于天地间。
毕竟是以防御著称的四阶圣骑士，我干脆用最保险的手段，将他完全湮灭。
作为终日厮杀的战士，能死在永恒光明之剑下，也算死得其所了。
穿透红发男子的光剑绕了个圈，再次回到我面前，缓缓消散...
如今瓦罗兰大陆，除了泽维尔手里那柄，我不会再放任任何一柄永恒光明之剑失去掌控，以免被其他强者利用。
光明渐褪，我断开神力链接，重归常规形态。
从始至终，杀死红发四阶，只消耗了我女神态五秒时间。
603
父女我驭使巨鸟朝下方飞去，重回正面战场。
此刻，城门已开，炮火轰鸣间，双方军队惨烈厮杀。
波多尔城的驻军在五万以上，对比只有一万人的骑士团，虽然人数优势很大，但交战之后，却呈现一面倒的劣势。
双方战斗力相差极大，骑士团几乎是肆意在守城军阵中冲锋。
短短数分钟，守城军的死伤就超过千人，而骑士团的受损只有十分之一左右，这还是波多尔城有炮塔援助、主场作战的情况下。
不过，失去圣骑士斯诺的带领，亚历山大骑士团的突进能力显著降低，至少，被波多尔城用人命拦住了。
滋！
一道尖锐鸣啸响彻战场，赤红的炙光从高空划落，残肢纷飞，十余名重甲骑士在驰骋中摔倒在地。
场间寂静了刹那，士兵们惊骇地望向天空，看见一只气息强大的白鸟魔兽，鸟背站着一个戴白色大礼帽的神秘人，指尖有赤红光芒闪烁。
刚才，军团长斯诺去追这个神秘人，如今神秘人归来，军团长不知所踪...
骑士团军队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而守城军则是士气大振，爆发欢呼。
没有四阶敌人，哪怕面对亚历山大骑士团，他们也有希望将其击退！
我从戒指里取出补魔药剂，咕咚咕咚喝了两瓶，继续在鸟背上凝聚炙光。
毕竟我本体只有二阶巅峰，为了射穿骑士团的魔法护盾，每道炙光都是全力施放，哪怕魔力储备极高，也有点吃不消了。
不过，骑士团并不知道这件事，在他们眼中，每当尖锐鸣啸响起，便有十几名，甚至几十名骑士凄惨死去，偏偏他们还伤不到天空的敌人...
几名骑士队长凝聚斗气，朝空中的神秘人扔出巨剑，但巨鸟只是动动爪子，就把呼啸而来的巨剑抓住，反而让骑士们丢失了武器。
象征着死亡的红色炙光一刻不停，此消彼长之下，即便骑士团最终能攻入波多尔城，也会死伤过半，如此惨重的伤亡，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于是，进攻十分钟后，骑士团终于不再等待诺斯军团长归来，在各队队长的指挥下整顿阵型，迅速朝向莫里亚平原撤退。
来得快，去得也快。
守城军不敢深追，在平原上，他们根本没有和骑士团正面作战的资格，只能用魔导炮远程轰炸了一段距离，直至骑士团彻底离开视野。
......
远在瓦罗兰东部的另一条战线。
山巅之上，身披战甲的亚历山大大帝负手而立，凝视着沿山路前进的大军。
在他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红发黑眸的年轻人，正是从天启退学的琉比斯与维娜萨。
一名白衣男子从远处走来，对亚历山大半跪在地：“启禀陛下，中部战场上，帝国骑士团进攻波多尔城的任务失败了。”
这是战争开启以来，亚历山大军队第一次进攻失败，但大帝的脸色毫无变化，平静道：“原因？”
白衣男子说道：“据说有光明神殿的高阶大祭司插手，诺斯军团长失踪，为了减少损失，骑士团没有强攻，选择了撤退。”
听到诺斯失踪，亚历山大微微皱眉。
他转身，看向半跪的白衣男子：“卓云屏，你觉得诺斯还活着吗？”
卓云屏沉默片刻，说道：“依臣之见，诺斯军团长有一成可能被敌军俘虏，九成概率...死亡。”
亚历山大说道：“情报仅仅提及失踪，为何九成概率死亡？难道诺斯不会逃吗？”
卓云屏说道：“诺斯军团长失踪，必然是被同为四阶的敌人埋伏，但两位四阶交战却没影响到帝国骑士团，敌人实力估计远超军团长，况且军团长作为四阶圣骑士，并不擅长逃脱...”
“直至现在，我们都没能联系到诺斯军团长，只能说军团长已然凶多吉少。”
作为帝国骑士团军团长，诺斯显然不是一名普通将领...更重要的是，他本来就是皇室血脉，是亚历山大同父异母的弟弟。
卓云屏作为中古大陆的人，对大帝和诺斯军团长的关系并不了解，此刻声音微顿，问道：“陛下，此事如何处理？”
“中部战线的决策，无需询问本王。”
亚历山大淡淡道：“本王既然将瓦罗兰中部交给夜枭，那便由夜枭解决，诺斯的生死一样如此。”
“退下吧。”
“是，陛下。”
卓云屏起身，离开山崖。
维娜萨眼神冷漠地注视着白衣男子走远，说道：“父亲，传送波多尔城的计划就是卓云屏提出的，就是因为他，帝国骑士团才会折损近千人，连诺斯叔叔都已经失踪，您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旁边琉比斯主动说道：“娜萨姐，胜负乃兵家常事，这次进攻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光明神殿，与计划本身没什么关系，况且卓云屏接下来还有用，没必要因为一次失败就进行惩罚。”
维娜萨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琉比斯，我让你说话了吗？”
琉比斯不说话了。
亚历山大忽然道：“琉比斯，明天的战役，你来担任第七方阵主将。”
琉比斯眸光一亮：“是，父王！”
自从亚历山大出征以来，或许是为了保护琉比斯，一直让他在后面跟着，从未正式上过战场，渴望战斗的琉比斯早就忍不住了。
事实上，虽然大帝身穿盔甲，但迄今为止，他本人也没亲自出手过，仅仅指挥战争司的部下们作战，就势如破竹地灭了四个王国。
亚历山大拍了拍琉比斯的肩膀：“回去好好准备吧。”
琉比斯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脸兴奋告退了。
山崖上，只剩下亚历山大和维娜萨一对父女。
两人对视数秒，亚历山大主动转身，望向崖下军队。
维娜萨看着父亲威严的背影，语气微怒说道：“父王，打仗有什么好的？您真的不能放弃这场战争吗？”
这件事，自从大帝出征后就没人敢再提了，因为谁劝谁死。
但维娜萨显然头比较铁，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说了。
亚历山大显然不会处死自己的女儿。
他沉默片刻，竟然解释道：“维娜萨，没有永远的和平，即便本王不去征服瓦罗兰，迟早有一天，也一样会有人发动战争，与其让他人统治瓦罗兰，本王为何不亲自掌管？”
维娜萨皱眉道：“不，我认为，如果您不发动战争，瓦罗兰一定会和平很久。”
亚历山大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或许吧，但如今瓦罗兰四处分裂，只是虚伪的和平表象，一触即破。”
“战争，才是通往和平的捷径，只有将所有领土纳入我亚历山大版块，才是永久的和平。”
维娜萨冷声道：“您这是强词夺理！在我看来，您纯粹是为了一己私欲，令大陆生灵涂炭，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敢这番态度跟大帝说话的，早就被一巴掌拍死了。
亚历山大伸出手掌，轻轻拂过维娜萨的红发，说道：“强词夺理，什么是理？一切的道理只在剑锋之上，胜利，实力才是真理。”
维娜萨偏过脑袋，一巴掌拍开亚历山大的手。
亚历山大默默放下手，沉声道：“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史书，无论你现在如何看待战争，等父王完成统一大业，你就会明白，父王才是给这分裂大陆带来希望，瓦罗兰的拯救者。”
604
将军与城主波多尔城城门外。
经过一番小规模攻城战后，数千名士兵、战马的尸体和残肢断臂在平原上散乱分布，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到处都是魔导炮轰炸留下的坑洞。
一群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对于敌方骑士团的尸体，都是扒光装备，一齐扔进炮坑焚烧解决，而己方士兵的遗体则是分开在坑内掩埋，只有熟识的、身份较高的，才会带回城内，有专属的墓地。
烈火四起，黑烟弥漫。
战场另一侧角落，数百名魔法师、弓箭手、狮鹫骑士躬身而立，里里外外地‘包围’着一位白衣白帽的神秘人。
“多谢光明神殿救城之恩！”
自从解除巨鸟召唤，降落地面，就有一大堆士兵激动冲向我，我差点以为他们要恩将仇报...原来是过来感谢的。
将军双手抱拳，弯腰恭敬道：“在下波多尔城总将埃德蒙，请问这位光明大祭司前辈，您的名讳是？”
通过那神乎其神的炙光魔法，魔导师们一致认定这个神秘人是光明神殿大祭司，至少三阶巅峰，甚至可能是四阶大贤者。
我压低嗓音说道：“埃德蒙将军你好，你可以叫我予安。”
“予安...”
埃德蒙咀嚼了两秒这个怪异的名字，心想应该是称号，没听说哪位大贤者或大祭司名为‘予安’，但这个称号本身蕴含的意味，让他对白帽人的身份更加确信了。
“予安前辈，冒昧问一下，您刚才引走的亚历山大帝国之拳，诺斯去哪了？”埃德蒙认真问道，探知情报才是他的第一目的。
他口中的诺斯估计就是那名四阶圣骑士，我简单说道：“死了。”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从予安前辈引走诺斯到返回战场，总共也就一分钟的时间，如此强大的一名四阶就这样死了？
简直恐怖如斯！
魔导师们脸上崇敬之意更浓，埃德蒙的腰杆又弯了一些，心中笃定对方必然是四阶，而且多半不止四阶初位...
我知道他的想法，说道：“现在敌军已经撤退，我应该可以进城吧？”
埃德蒙大喜：“当然！各位散开，欢迎大祭司前辈进城！”
他本就担心骑士团去而复返，思考怎样劝这位强者留在城中坐镇，让士兵们围住也是担心对方离开，如今对方主动提出进城，自然喜不自胜。
士兵们散开‘包围圈’，我点头致意，走向城门。
这时，城门之内，恰巧有一名身宽体胖、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出，身后跟着十几名衣着华贵，法袍飘飘的魔导师。
这些法师穿的都是魔法公会的专属服饰，以我对衣饰级别的了解，他们肩膀的徽章标志最弱都是三阶魔导师，甚至有一个三阶巅峰水准。
如此实力，堪称是波多尔城最强的一批法师力量...但在刚才的守城战中，我却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迎着我走来，远远伸出右手：“鄙人是波多尔城城主，奈戈·巴莱特，这位就是拯救我波多尔城的大恩人吧，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我看了一眼他的肥手，没有理会，只是颔首道：“予安。”
巴莱特略显尴尬地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圆圆的大脸还是堆满了笑意，客气道：
“予安先生，我听说多亏了您，波多尔城才安然度过危机，如今您刚刚击败亚历山大骑士团，肯定很疲累了，本城主已经吩咐全城最好的酒店为您准备宴席和住处，好好招待您一番，还请您千万赏脸！”
才刚守住第一波进攻，就开庆功宴了？
我感觉这城主属实不靠谱，但猜测可能只是客气一番让我留下，就没想太多，说道：“没必要准备什么宴席，我会找住的地方，就不劳城主费心了。”
“害！予安先生说的哪里话，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能结交您这样的强者，是我巴莱特的荣幸！况且您刚来波多尔城，人生地不熟，自然需要本城主帮您解决一些不方便的问题，就别推辞了。”
巴莱特豪气冲天地说着，上来就想揽住我的肩膀称兄道弟，又被我一步闪开。
“巴莱特城主，予安前辈不需要你帮忙，你又何必强求，若惹得予安前辈不快就不好了。”
身后传来埃德蒙冷淡的声音，从巴莱特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就不太好，似乎和城主关系一般。
巴莱特胖脸笑容渐敛，冷哼道：“埃德蒙将军，亚历山大骑士团都打到城门口了你才通知本城主！虽然本城主没有怪罪你情报滞后，守城不利，但你也该自己反省反省才对，如果没有予安先生，你现在还有机会跟本城主说话吗？”
埃德蒙脸色一沉，却没再说什么。
作为守城将领，波多尔城险些失守的责任都在他身上，尽管骑士团传送突然，出人意料，但这不是他失职的理由。
只有埃德蒙身后的士兵们咬牙切齿，心想刚才守城的时候不见人来，恐怕巴莱特早就准备好弃城逃跑了，只是现在形势安全了才出来说些漂亮话。
巴莱特才不管士兵们愤怒的眼神，他略显谄媚地看向我，作出请的手势：“予安先生，一切都安排好了，您什么都不用管，随本城主进城就行！”
我本来只想随便找个地方等阿帕奇过来，等女神态时间恢复，但这名城主‘盛情难却’，甚至到了一种异常的地步...
我隐隐感觉他找我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似乎有其他想法。
“那你带路吧。”
“感谢予安先生赏脸！”
巴莱特哈哈大笑，张开双手又想来个拥抱，但刚上前一步就察觉一种冰冷的眼神，让他如坠冰窟，立刻停住动作。
这个予安先生似乎很反感肢体接触...
巴莱特胖脸的小眼睛微微眯起，默默放下双臂。
埃德蒙似乎没想到我会和巴莱特一起，在我身后低声道：“予安前辈，如果您实在没有住处，可以来我军营休息一晚...”
我摇头说道：“不用了。”
“呵呵！埃德蒙将军，你那简陋的破土房怎么招待予安先生这样的贵客。”
巴莱特斜着眼，不屑地瞟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埃德蒙，昂起下巴转身道：“予安先生，我们走！”
我跟着巴莱特，以及他身边的十几名魔导师走进波多尔城。
605
大礼夜幕降临。
尽管城外打生打死，但波多尔城内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街道上灯火通明，小贩商铺酒馆等等都正常开业，似乎就算明天城破了，今天也要正常工作。
我起初不是很能理解，但仔细想想，亚历山大的军队凶名虽盛，但并不残暴，反而纪律严明，从来不会屠城和烧杀抢掠，而且波多尔城作为边城，人口流动很大，这里大部分居民本就不是普兰德王国的人...
我和巴莱特并排行走，身后跟着十几名魔导师，街边琳琅满目的都是商品服装店，还有各种小吃的叫卖和吆喝声。
“魔法花糖呦，花上小小五铜币，吃到嘴里香又甜...客人，给孩子买一个尝尝吧，小孩吃了魔法花糖就能学会魔法啦！”
我心神微动，朝声源处看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橙发少女推着一辆精致的小推车，车上摆满了彩色玻璃糖丝构成的蓬松糖体，几个大人正牵着小孩在推车旁购买。
原来宿舍楼下的那种魔法花糖是瓦罗兰通用美食？连波多尔城都有卖的，印象中克里斯汀很喜欢这东西...
我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如果不是巴莱特在场，我肯定要过去买一份，尝尝和天启有什么不同。
巴莱特敏锐发现身侧强者的步伐慢了一些，他顺着视线看向小推车，疑惑道：“怎么了吗，予安先生？”
“没什么。”
我不动声色说道，压了压白色礼帽的帽檐，心想等阿帕奇抵达后可以带他出来逛逛，吃点夜宵。
一行人渐渐走远。
忽然，小推车旁传来一个轻佻散漫的声音。
“老板，来一份花糖，要柑橘味的呦~”
橙发少女微微一惊，转过头，发现身侧半米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位浅紫短发，笑眯眯的白衣少年。
在白衣少年说话之前，她完全没有发现对方...
“好嘞！”
橙发少女娴熟地拔出一根橙色花糖的竹签，递向白衣少年，然后从对方手里接过一枚银币。
她把银币放进口袋，又从口袋里捏出五枚铜币，刚递出手，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白衣身影，仿佛刚才少年只是错觉。
“哎！客人，柑橘味花糖只要五铜币啊！”橙发少女喊道。
话音刚落，她发现不知何时，那名白衣少年又出现在自己身侧半米处，随手从自己手里抓走了五枚铜币。
“唔...这里的花糖比学院便宜呢，味道也还不错...”
白衣少年大口咬着橙色花糖，含糊不清地说着，下一秒又消失在原地。
“消失了...”
橙发少女呆呆看着空无一人的身侧，又看了眼失去铜币的右手，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我不会是撞鬼了吧？”
“嘶...城外刚死了这么多人，大晚上的，我一个弱女子卖花糖太不安全了，今天得提早收摊！”
橙发少女连忙收起花糖，推着小推车回家了。
......
巴莱特所说，全城最好的酒店确实不凡。
我抬头望着堪比波多尔城墙高度，通体点亮金色灯光的‘摩天大楼’，以及纯粹用魔晶石打造，五米多高的水晶门入口，还没进去就感到一种奢侈浪费的意味。
巴莱特施施然走进水晶大门，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白帽神秘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光明神殿势力再大，你实力再强，本质也都是教会的一份子，能有我一城之主过的舒服？这么豪华的地方，恐怕你一辈子都没来过吧...
“予安先生，这就是波多尔城最好的酒店——金币辉煌，在这里住一晚上，就算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一百枚金币，贵一点的，一夜消费过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巴莱特微笑介绍道。
我微微沉默，心想这个‘金碧辉煌’这个名字也太土了，有种前世KTV夜总会的感觉...
当然，如果我知道巴莱特说的是哪个B，估计会感觉更土。
巴莱特看着对方‘震惊说不出话’的样子，脸上笑容更甚，补充道：“金币辉煌有我一半的成立资金，而且，每个月的收入都会向普兰德王国纳税，这个税可都是由我城主府来收取...”
言下之意，他持有酒店一半的股份，并且酒店的利润也会被他以‘城主’身份抽走一部分，几乎可以说酒店就是他开的。
似乎是怕我听不懂，巴莱特说的算是很明显了。
一群魔导师跟着巴莱特坐上魔力梯，升到七楼，梯门打开，迎面是一个巨大的宴会厅，许多身穿制服的侍员正在上菜。
一名身穿性感晚礼服的女人款款走来，鞠躬道：“巴莱特城主您好，您预订的金色顶级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弯腰之时，袒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颜色。
巴莱特微笑扫了几眼雪白，摆手示意女人退下，转头道：“予安先生，我们先吃饭吧。”
十几人在宴厅中央落座，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餐桌。
我观察了两秒菜品，确认无毒，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任何一名魔药师都有一定的鉴毒能力，以我的水平，除非下毒者是天启院士【屠夫】，否则不可能毫无发现。
我吃了两口，饭菜味道还行，但比起慕莱茵还是差了不少，而且我早就厌倦了这种‘大餐’，一直心心念念那个在街上遇到的小推车。
“予安先生，都吃饭了您还不摘下帽子，多不方便啊。”
巴莱特没想到对方吃饭还要戴着大白礼帽，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能见到对方的脸，甚至连性别都不是很确定了...
“抱歉，脸上有伤，不方便见人。”
我随口胡诌，咽下一口橙汁，说道：“巴莱特城主，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如此大费周章的请客，要说这胖子没有图谋我是不信的。
“害！本城主能有什么事，就是听闻予安先生一手炙光魔法大杀四方，对强者的景仰而已。”
巴莱特端起两杯红酒，其中一杯递向我：“喝橙汁有什么意思？来，予安先生，我敬你一杯。”
我接过红酒，端详两秒，轻轻放回桌上：“我乃光明神殿之祭司，不喝酒。”
巴莱特一脸狐疑：“光明神殿还有这规矩，连酒都不让喝？”
我点了点头，不管有没有，大不了我女神态立个规矩就有了。
“行！那您就喝橙汁吧。”
巴莱特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笑道：“话说都到现在了，本城主还不知道予安先生是出自哪座光明神殿，来我波多尔城又有何任务，可否告知一二？”
我抿了一口橙汁：“我来自东光明神殿，只是偶然途径此城，顺手帮忙，没有什么任务。”
“东光明神殿...您是丹尼尔大贤者座下？”
我嗯了一声，这也不算骗人。
“厉害厉害！”
巴莱特一副惊叹神色，用力鼓掌，引得周围魔导师也一起鼓掌...虽然我并不懂究竟哪里厉害，可能这就是尬夸吧。
“不过，本城主听说，丹尼尔大贤者似乎并不擅长炙光魔法。”
巴莱特话锋一转：“您如此强大的炙光魔法是怎样练成的呢？”
丹尼尔当然不会炙光，他连雷元素亲和都没有，当初我跟他学习的时候就很无奈，我想学的炙光、精神、空间、时间他一个都不会...
“我和亚尔弗列德也有些交情，看过一些北光明神殿炙光典籍。”我随口说道。
“原来如此，连世间第一大贤者都和您有交情，厉害厉害！”
巴莱特又鼓起了掌，片刻后说道：“我观予安先生不仅不喝酒，似乎连菜也不怎么吃，难道这精心烹饪的三阶魔兽肉都不合您的口味？”
主要是没胃口，而且我食量本就不大，喝杯橙汁差不多饱了。
我说道：“饭菜勉强能入口，不过我刚吃过东西，所以吃不下。”
“刚吃过东西？从予安先生离开战场，本城主就一直陪同，没想到予安先生在战场上都能吃饭，果真是厉害哪！”
巴莱特一脸震惊，这莫名其妙的尬夸让我实在有点承受不住，用纸巾擦了擦嘴，起身道：“巴莱特城主，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我径直走向厅外。
“哎，予安先生等等！”
巴莱特坐不住了，看了一眼还在吃饭的魔导师们：“各位慢慢吃，不用着急。”
然后朝我追了过去。
“予安先生，予安先生！”
不愧是光明神殿强者，说走就走，跑的还挺快。
巴莱特的肥胖身躯全速冲刺，追到魔力梯门口，气喘吁吁道：“就算您吃好了，也别着急走啊，我还没给您安排住宿呢。”
我观察他至少有二阶魔力，没想到体质这么弱，淡淡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巴莱特无奈摊手：“本城主真没事，就是想结交一下朋友！”
他似乎不是装的，但这属实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我还等着他暴露目的呢，如果没事，就等于浪费我吃花糖的时间。
我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巴莱特察觉气氛不对，沉吟两秒，忽然又拍了一下手：“出来吧。”
接着，电梯一侧的深色水晶门缓缓拉开，走出两个穿着同款白色短裙，颜值很美的少女。
两名少女都是十五六岁的年龄，表情羞涩，气质清纯，身高是一样的一米六五，身材是一样的窈窕动人，更惊人的是，她俩的容貌也是一模一样，竟然是一对罕见的双胞胎。
“予安先生，这是本城主的私人珍藏，从没用过，也从来舍不得拿出来招待人，原本一直留着准备派上大用场。今天见到您这样的强者，就当我送您的一份大礼了！”
606
毒药见到两名美丽的少女，我瞬间就想到了蒂娜、蒂丝两只精灵，都是漂亮的双胞胎姐妹。
巴莱特豪爽道：“予安先生不用客气，只要看得上她俩，尽管收下，本城主保证没人碰过，都是干净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既然巴莱特没事求我，为什么要给我送这么漂亮、‘稀罕’的少女...而且我都说了自己是光明神殿的祭司，难道在他眼里，光明神殿的人也会贪图美色吗？
我眼神露出一丝探究，但看着两名少女娇怯柔弱的样子，还是略微沉吟道：“多谢城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别误会，我才不是见色起意，只是这两个女孩是无辜的，都尚未成年，我不想让她俩继续留在巴莱特身边...如果我不要，巴莱特迟早会把她们送给其他人，我这是救了她们。
巴莱特大喜，挥挥手说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上予安先生！”
两名少女同时嗯了一声，脸颊浮现粉嫩的红晕，轻轻柔柔地走到我身后，一左一右抱向我的手臂。
我双手抱胸，没让她俩碰到我的手，两名少女只是抓住了我的卫衣衣角。
“予安先生，今晚时间不早，先让她俩带你去住的地方吧，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巴莱特微笑道。
“好，那我先告辞了。”
我早就想去街上找那个魔法花糖的小推车，万一去晚了人家收摊就不妙了...
告别巴莱特，我带着两名少女走进魔力梯。
她俩明显有些局促，站在电梯一角，只敢用眼角余光看我。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露茜。”
“我叫露丝。”
两名双胞胎低着头同时说道，她俩连声音都非常相似，稍微换个位置，我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
“你们哪个是姐姐？”
左边少女小声道：“我是...露茜是姐姐。”
她俩的性格貌似都比较柔弱。
我说道：“都抬起头，让我看看。”
两名少女犹豫了一下，一起昂起头，脸色通红地看向我。
我伸出一根手指，托起姐姐露茜的下巴，认真观察她的脸蛋，和她妹妹露丝比较。
“啧，真是太像了。”
这两个双胞胎的脸几乎毫无区别，即便以我细致入微的观察力，研究数秒，也没找出明显的区分点...也许我本来就有点‘脸盲’，像蒂娜、蒂丝都是相处久了，才能勉强认出来。
在被托起下巴的时候，露茜身体颤了一下，但她发现对方并没有其他动作，白色礼帽下也没什么异样的眼神。
她看着那根白皙的手指，心中莫名平静了一点：“是的，予安先生，大家都说我和露丝长得很像...除了母亲，没人能认出来我们。”
“你们母亲呢？”
“死了，两年前，母亲因病去世，幸好巴莱特城主收留了我们。”
“抱歉，那你们父亲...”
“我们没有见过父亲，从出生起，他就不见了。”
露茜仰着脸轻声说道，干净的眼睛并没什么哀伤情绪，似乎早已习惯。
露丝惊讶地看了一眼姐姐，在她印象里，姐姐从来不会主动提起这些事情，更不会对陌生人说，今天怎么...
我注视着露茜沉静的脸庞，隐约猜到她的想法，估计是发现我很好说话，想博取一点同情心。
当然，如果我是坏人，她说什么都没用，但事实恰好相反，而且，这两个女孩的确是命苦的可怜人。
我想了想，决定亲手写一封信，明天派巨鸟把她俩送到东光明神殿，让丹尼尔老师帮忙安排当个义工什么的，这差不多是战争中普通少女最好的结局了。
魔力梯一路向上，抵达顶层的16楼，三人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
这是一个很豪华的套房，进门后，脚下是柔软的淡金色地毯，看起来就很昂贵，踩着也很舒服，客厅非常宽敞，比我寝室大了三倍有余，走进房间，天花板的水晶灯自动缓缓亮起，柔和的光线逐步加强...
我把两名少女带到沙发上，打开墙壁上的液晶魔影仪：“你们现在这里看会电视，我出门一趟，晚点再回来。”
虽然没听过‘电视’这个词，但我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露茜、露丝乖巧点头，接过我手里的魔力遥控器，找魔影观看。
我则是静静走到落地窗前，俯瞰了一会儿波多尔城的夜景，找到来时花糖小推车所在的那条街。
然后打开窗户，按紧白帽，从金币辉煌的顶楼跳了下去。
......
金币辉煌七楼。
宴会厅外，城主巴莱特正面对一个人，匍匐跪下。
那人一身黑衣，浑身散发一种阴寒的气息，眼神如鹰枭般孤傲冷漠。
巴莱特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谁，但他知道，这个人非常强大，只需要一根手指，不，一个眼神就能将他杀死。
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身边的三阶巅峰魔导师连一秒都没撑住，就被对方用眼神切成了血肉碎块。
巴莱特肥肉颤抖，语无伦次的说道：“大人，今天这场仗真不关我的事啊，我已经把魔导师们调离了波多尔南城，本来骑士团都要成功破城了...但是那个叫予安的大祭司真的很强，您知道的，连圣骑士诺斯都被他给杀了...”
黑衣人淡漠道：“这不重要，你已经把那两名女子送到他身边了吧。”
“送到了！他刚刚收下了！”
巴莱特用力点头，片刻后迟疑问道：“大人，露茜、露丝毕竟只是两个弱小的少女，冒昧问一下，您让她俩服下的那两个药丸是什么啊？”
黑衣人说道：“一种毒药。”
“您要给那个予安下毒？但那两个少女都没有修炼过，您的毒恐怕不行吧。”
巴莱特胖脸微讶，在他看来，一般的毒很难影响予安这种强者，但如果黑衣人的毒太强，露茜、露丝估计直接就死了，怎么也伤不到予安。
黑衣人嘴角勾了勾，笑容很冷说道：“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毒，只要女子服下，她们的身体就会变成一个移动的培养皿，持续作用于身体各处，尽管过程中不会感到任何不适，但二十四小时后，当毒性的强度超出某个阈值，她们就会丧命。”
“这种毒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在毒性爆发之前，如果该女子与男子发生关系，那么毒性也会随着她的分泌物一起，通过皮肤或是其他途径渗入男子体内，令他在数秒之内快速死亡，且无药可救。”
“在本座那个地方，此毒名为‘螳螂’，其中意味，你可以自行体会。”
螳螂...好狠的毒...
巴莱特心神一震，心想还好自己没碰过露茜露丝。
他迟疑两秒，忽然道：“与男子发生关系，那如果予安是女的会怎么样？”
黑衣人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一样如此，不管予安是男是女，只要与那两个女子接触，就必然会死在剧毒之下，哪怕四阶也不可能幸免。”
607
哀求波多尔城小吃街上，一名白衣白帽的神秘人双手拿着两把烤串，咬牙切齿地吃着。
“好气啊，居然提前收摊了！”
专门来街上寻找魔法花糖的小推车，结果转半天都没看到人影，询问旁边老板才得知，因为城外打仗，花糖老板害怕出事，早早就‘下班’回家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顺手在路边买两把烤串吃。
“都怪那个巴莱特，要不是他，我当场就买好花糖，还能在戒指里存一些...”
我碎碎念着，扔掉最后一根竹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真想打一顿胖子城主，但我也不至于为这种小事打人，只是有点郁闷。
“出来，神光巨鸟！”
湛蓝的召唤法阵在半空显现，我懒得走路回去乘坐魔力梯，干脆召唤巨鸟，跳上鸟背，命令它飞向金币辉煌的顶楼窗口。
明月当空，夜风吹过耳畔，很快，我重回住处，依旧是那扇窗户，还没关。
我敏捷地从窗外跳进房间，发出‘啪’的一声，然后解除巨鸟召唤，走向客厅。
客厅的液晶魔影仪已经关上了，那对双胞胎不在沙发上，浴室传来隐约的水声。
原来恰好在洗澡...
作为‘正人君子’，我当然不会有去浴室看看的想法，而是径直走向卧室。
推开卧室房门，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很大，至少能让四五个人并排躺下，这样的大床，无疑很适合做某些事情。
我忽然意识到，偌大的套房里，竟然只有这一个卧室，一张床。
忘记让巴莱特准备一个双人间了，难道我要和双胞胎睡一张床上？
让她俩睡沙发似乎不太好，而且这么晚了，我也不想再出门寻找住处...
算了，反正都是女生，只要我不动邪念，应该没多大关系。
我淡淡想着，踱步走到床边，才发现床上已经有一名少女，穿着雪白的衬衫，安静躺卧。
恒温器开着，她正在甜睡，呼吸平稳，上半身只披了一条薄薄的丝被，两条细腻光洁的长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其中一条腿还蜷缩起来，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我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俯身认真观察数秒，感觉不愧是一城之主的珍藏，确实很漂亮。
以我的审美观，她俩的颜值起码在八分以上，就算不如蒂娜蒂丝作为精灵那般精致，也是人类少有的顶尖水准，但凡送给一个正常的男人，估计没人能忍得住。
睡梦之中，少女的姿势格外诱人，她衬衫的下摆略微卷起，露出平坦光滑的小腹，甚至连下面那条白色棉质小胖次都没能遮挡住，白色胖次下有着微微凸出的隆起，甚至勾勒出一点点丘壑的轮廓...
我呼吸微滞，迟疑两秒，伸手拽住她的衬衫，往下扯了扯，但不知她这衬衫是什么款式的，我只是随手一扯，她的肩膀反而露了出来，连同胸前那抹令人心动的雪白弧度。
少女睡眠很浅，被我动作一惊，恰好醒了过来。
她雪**嫩的香肩露着，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坐起，长发披散有些凌乱，茫然地看了我一眼。
接着，她身体猛地一颤，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我，一只手捂住嘴巴，似乎竭力压抑自己才没有叫出声来。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连忙帮她把衬衫往上提了提，结果下面又露了出来，只能尴尬地收回手。
少女满脸通红，将被子裹在身上，咬住嘴唇畏惧地看着我，眼神惊慌得像小鹿一样。
片刻后，她眼睛里的惶恐一点一点的消失，羞怯地低下头，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予安先生...你回来了？”
虽然表面平静下来，但我知道她现在很紧张，藏在薄被下面的身体甚至在发抖。
“嗯...”
我尽量用温柔一点的语气说道：“别紧张，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此刻，我用的已经是自己原本的声音了，清澈悦耳，但眼前少女明显紧张过度，完全没有意识到。
“我是妹妹...露丝。”
她的声音就像兔子一样柔弱，却也很好听。
我内心忍不住叹了一声，也就是我在场，随便换个男人，估计早就扑上去了...这谁忍得住啊？
“你往里一点。”
我把露丝往床内侧推了推，摘下白色礼帽，露出长长的银发，然后把卫衣外套扔到柜子上，上床坐到她身边。
“这里只有一个卧室，所以呢，今晚我就准许你们和我睡同一张床了。”
我拍了拍露丝的肩膀，此刻我已然恢复平时形象，本以为露丝会放松一些，但她还是一幅很紧张的样子，被子都在微微颤抖。
我看向她，才发现这孩子居然闭上了眼睛，害怕地不敢看我。
自从用了‘花泽香’药剂，我身上的香味都被掩饰住了，除非亲眼所见...或者所摸，否则不可能发现性别。
我忽然冒出一丝恶趣味，伸手攥住她的小手。
露丝的身子顿时抖了一下。
她的手掌有些凉，不过却很软，摸起来很舒服。
我轻轻捏了捏，然后用力一拉，露丝低呼一声，跌进我怀里，我低下头，在她瑟瑟发抖的脖子上闻了一下。
嗯，挺香的。
然后，我右手抓住她，左手从她的衬衫下摆滑了进去，感受着如丝质一般的细嫩肌肤，沿着她柔软的腰肢缓缓向上游走。
露丝悦耳地‘嗯’了一声，身体骤然僵硬起来，似乎想要挣扎，但略微犹豫又软了下来，仿佛认命一样闭着眼睛只顾发抖。
我压低声音道：“你很害怕？”
露丝下意识点头，旋即又脸色发白地用力摇头。
我微笑道：“你这点头又摇头的，究竟是怕还是不怕。”
这下露丝连头都不敢动了。
我也不打算继续吓她，收回手，正想说话让她睁开眼睛，但在我松手的同时，露丝却突然反抓住我的手，主动将颤抖的，柔软的身体贴了过来。
“别生气，露丝不怕，予安先生，你不要生气...”
她贴进我怀里，声音微颤，带着哀求意味说道：“求求你，要了我之后，放过我姐姐好不好？”
我看着露丝梨花带雨，仿佛哭出来一样的样子，轻叹道：“别担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我拉着她的手，将她从怀里推出。
谁料这下露丝更激动了，直接解开衬衫，抓住我的手放在她胸口，语带哭腔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姐姐...我会让你满意的，我一定会的...”
608
问路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头望去，原来是双胞胎的另一位姐姐露茜。
她显然刚洗完澡，只裹了一圈浴袍，头发潮湿，大约是听见了妹妹的声音，焦急地跑进卧室。
但在看清卧室大床的景象后，露茜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妹妹旁边，那位清雅绝美的银发少女，只觉得一种冰山百合般的清丽脱俗之感迎面而来，那完美无瑕的脸庞散发着清冷而矜贵的气质，如神女一般圣然纯洁，不容亵渎。
太漂亮了！
霎时间，露茜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可以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甚至连做梦都很难想象到。
妹妹露丝也听见了匆忙的脚步声，连忙睁开眼看向门口，却看到姐姐呆呆的伫在原地。
完了，这下姐姐也要遭殃...
露丝心中绝望，但又冒出一丝疑惑，为什么姐姐在门口傻站着，难道这位予安先生长相很吓人吗？
她刚涌现这个想法，就感到刚才予安先生的那只坏手按住自己脑袋，拧了小半个圈。
“我都说了，不会对你和你姐姐下手，那么激动做什么？”
因为露丝刚才睡觉，卧室并没有开灯，柔和的月光穿过窗户照入屋内，在少女的银发和衣衫上跃出一团银色的光晕，静谧而皎洁。
这一刻，露丝仿佛见到了天使，又仿佛月光女神，只觉眼前少女全身都在发光，美丽到耀眼的程度。
“怎么又呆了一个？”
我在露丝面前晃了晃手掌，又捏了捏她嫩嫩的脸蛋，她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予安先生？”露丝嘴巴张成了O型。
“是的，不过予安只是我的假名，我本名叫做伊芙。”
我捏住露丝嘴唇和下巴，帮她合上嘴。
离开唇瓣的时候，手指拉出一根湿润的银丝，似乎是唾液...
我无所谓地在衣袖上擦了擦手指，露丝却满脸通红，她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呐呐说不出话来。
露茜终于回过神，震惊地从门边走来。
“予安...伊芙...小姐，你为什么装成男人？”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避免麻烦了。”
我跳下床，走到露茜面前，帮她整理了一下身上快要掉下去的浴袍：“自己穿好衣服，不然别怪我占你们便宜。”
“哦哦。”
露茜点点头，不过显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比刚才还要随意，只是用浴袍遮了下前身，身后光滑的裸背甚至臀部都露了出来...
床上的露丝也放下被子，坐起身直勾勾地看着我，完全不顾身上泄露的春光。
我有些无语，自从看到我的样子，这对双胞胎好像完全不担心被我‘侵犯’，所有的担忧、恐慌情绪全都不见了。
我说道：“巴莱特让你们过来，你们应该知道自己今晚要做什么吧？”
“知道，我们已经是予安...伊芙小姐的人了，要，要陪伊芙小姐睡觉...”
露茜低头小声说着，忽然抬眸看了我一眼，眼神透着几分古怪。
我眯起眼睛，伸手，轻轻抚摸露茜的脸颊：“你知道睡觉的意思，不害怕吗？”
“不怕。”
露茜躲都不躲，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我，眼神隐约带着一种庆幸，一种释然，似乎这并非难以接受的事情。
“哎！居然不怕我了...”
我捏了捏她的脸，微笑道：“不怕挺好的，放心吧，我不会对做你们做什么，你们也别多想，今晚安心睡觉就好。”
听到这句话，双胞胎姐妹都大大松了口气，但隐约间，心中却莫名闪过一丝失落。
“我先去浴室洗个澡，至于你们的安排明天再说，都先上床睡觉吧...这么大的床，记得给我留点空位。”
我走向卧室外，踏出房门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道：“对了，我不喜欢别人称呼我伊芙小姐，你们要么继续叫我予安先生，要么直接叫伊芙也行，别加什么小姐。”
露茜露丝齐齐点头：“好的，伊芙。”
我关上卧室门，走向浴室。
门内，露茜露丝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放松的喜悦。
“真没想到，予安先生居然会是一个女生，伊芙小姐，嗯！伊芙！”
露丝激动地在床上蹦跳两下，开心惊叹道：“她真的好漂亮啊！”
“确实好美。”
露茜眼神憧憬，回忆了一秒那毫无瑕疵的颜值，说道：“对了露丝，她刚才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
露丝小脸微红：“没...没有吧。”
“我想也是。”
露茜爬上床，笑容满满道：“我们太幸运了！我能感觉到，伊芙她肯定是个好人！”
......
我走进浴室，脱掉衣服，泡入浴缸，胡思乱想。
这具身体的亲和度也太高了，不仅是对元素的亲和度，对少年少女、叔叔阿姨、老头老奶奶，甚至一些魔兽都有很高的亲和度，刚刚还很害怕的两个少女，只是看到我的样子，瞬间就很好说话了...
我躺在水中，从空间戒指取出魔讯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夜晚十点。
阿帕奇应该快到了...
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嗡嗡的震动声，雪鹭自动从我衣服里飞了出来，漂浮在浴缸上方，发出奇异的精神波动。
果然是阿帕奇。
我加入精神通讯：“到哪了？”
阿帕奇的清朗声音从链接中传来：“我已到达波多尔城北城门，请主人进行下一步指示。”
“你直接到我现在的位置...”
我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洗澡，连忙说道：“等等，别用【真视之眼】！”
阿帕奇哦了一声。
“你先飞进城，然后在路上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一个叫‘金币辉煌’的酒店，然后在酒店楼顶等我。”
“遵命，主人。”
......
波多尔城北门，一名英俊男子从夜空飞至地面，环顾四周，朝一名路人走去，准备询问酒店位置。
但他走到一半，面前忽然闪出一位浅紫短发的白衣少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
主人说随便找个人询问，所以问谁都一样。
阿帕奇大脑回路瞬间完成思索，向白衣少年询问道：“请问金币辉煌酒店怎么走？”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指了指远处一座金色高楼：“喏，就是那座楼。”
609
夜色中的丝线我洗好澡，换上睡衣，戴上白色礼帽，从窗户翻越到金币辉煌顶层，一眼就看到庞大的数百米天台中央，那名蓝色西装的英俊男子。
然而，我还没说话，就听阿帕奇说道：“主人，你中毒了。”
“什么，中毒？”
我诧异了一秒，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双手，没什么异常迹象，难道巴莱特在食物里给我下毒了？
我居然毫无发现...
阿帕奇作为拥有【真视之眼】的半神，‘观察力’比我强得多，应该不会出错。
“我中了什么毒？”
阿帕奇认真审视我两秒，说道：“一种可致使身体崩溃的能量毒素，具体机制我不清楚，但毒性效果非常强烈，您应该是刚刚中毒，还未到发作时机。”
被一名半神用‘效果强烈’形容的毒素，无疑非常可怕。
我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知道怎么破解吗？”
阿帕奇沉吟道：“请允许我对您的身体进行检查。”
这句话让我感觉怪怪的，问道：“怎么检查？”
阿帕奇说道：“以神识扫描您的身体，并尝试用魔力驱除毒素。”
四阶神识扫描我大概了解，将骨骼经脉肌肤里里外外的每一寸全部观察一遍，基本和‘被看光’差不多，如果是莎莉文、蔷薇在此，我还能勉强接受，但阿帕奇作为异性...
“算了，我自己来吧，用神域解决，比你扫描方便多了。”
反正阿帕奇已经到达，基本保障了我的安全问题，就算女神态时间用尽也没关系，明早就恢复了。
我走向天台中央，同时意识沉入精神空间，链接光明神座，身体迅速转化为金发紫眸的女神形态，一身朴素睡衣也渐变为圣洁神裙。
形态转化间，我刻意压制了四阶巅峰的强大气息，令其不会影响到天台之外，避免被人感知。
“光明神域。”
耀眼的光明降临周身，被我限制在数米之内，以天台中央的位置，地面路人无法发现神域，除非从高空俯瞰，才能看到一个璀璨的金色光圈。
化作女神态后，我清晰感受到，体内光明神力中多出一种不协调的，混乱的能量。
这就是阿帕奇所说的毒素？
它非常隐蔽，之前一直伪装成和我同源的魔力，悄悄发育，但在变成女神态后，这股能量就藏不住了...显然，它的伪装是有上限的，至高光明神力超出了伪装范畴。
此刻，我只要心念一动，便可将其从体内完全湮灭。
“别藏了，给我出来！”
神域之内，言出法随，我伸出右手，一缕缕蓝绿色的雾状能量从我指尖析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蓝绿色昆虫生物的形状。
这种蓝绿色能量我从未见过，显然并非七系主元素的任何一种，不知是哪些元素组合衍生出来的。
“阿帕奇，见过这东西吗？”
以【真视之眼】的见多识广，阿帕奇知道的元素组合肯定很多，但他端详两秒，一样摇了摇头。
“抱歉主人，我没见过这种形态的元素。”
我干脆取出天书，翻开扉页，宏大、澄净的气息扩散于周边。
“这是什么毒？谁放进我体内的？”
天书水光闪烁，一行银色文字快速书写。
【中古大陆异化奇毒之一：螳螂。可潜伏于女子体内24小时，时间结束后令宿主身体崩溃。潜伏期间，但凡与宿主体液接触者皆会中毒，若为女子接触，成为此毒的新宿主培养皿，若男子接触，当场暴毙。】
我想起卧室里的双胞胎少女，有可能跟我‘体液’接触的只有她俩了。
她俩也中毒了？
果然，天书继续写道：
【此毒由夜枭植种于人类女子露茜、露丝体内，通过露丝唾液传递给您。】
看到唾液的时候，我脸色微微一红...不过，我好像没跟露丝接吻啊？
好在阿帕奇是个莫得感情的跟班，并没注意这些细节。
忽然，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夜枭是谁？现在在哪！”
【夜枭乃亚历山大战争总指挥官，第一司司首，实力半神，此刻位于波多尔城金币辉煌...】
我心跳骤然加速，立刻将神域范围扩大至极限1.5公里，不再进行任何掩饰。
与此同时，高空显出一道寂冷磅礴的黑色剑光，犹如黑色长河轰然坠落，以无比冷傲霸道之态斩向我。
我抬手伸向黑色剑光：“禁止！”
神域之内，一切斗气、能量迅速消失，那道剑光仿佛被无形巨手抓住，死死禁锢空中，而后迅速消散。
女神态只剩四十多秒，这个时刻遭遇半神级敌人，很不妙，得速战速决...
我顺着剑光方向，神识迅速扫描夜空，却没发现任何人影。
阿帕奇的神识也扫了一遍，同样毫无发现。
忽然，两人脚下的地面微微颤抖起来。
下一刻，神识扫描中，一道如夜色般深邃，如轻针般尖细的‘丝线’极速闪过。
之所以是神识扫描，是因为它太快了，快到难以想象，甚至比我‘炙光’魔法的光速还要快，仿佛‘丝线’出现的那一刹，便完成了‘切割’的整个过程。
我压根没有看清，更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道‘丝线’从头到脚切中，连同整座金币辉煌的大厦也被切中！
丝线切过，寂静无声，但我神识之中，却是轰的一声爆响。
以我为圆心，身周数百米的空气团团爆炸开来，整个天台的地板、楼墙纷纷震碎成粉。
更可怕的是，整座金币辉煌的大厦，由顶部到底部，就这么以我站立的中央为分界线，被光滑地一切为二，各个楼层无数的水晶玻璃碎成齑粉落下。
咔嚓！
在我面前，萦绕着银河漩涡般印记的绝对生命场上，显出一道细细的纹痕。
好快的速度，好恐怖的破坏力！
神域之内，一切能量无法使用，敌人必然是在1.5公里外发出的这一击...我能感知到，这道丝线不是斗气，不是元素、也不是剑光，而是由极致速度、力量构成的，堪比空间撕裂的攻击。
我心脏剧烈跳动，还好提前用了生命场，否则我整个人说不定都被切成两半，到时候就算是四阶巅峰，恐怕也只剩一个灵魂了...
饶是如此，这座大厦被切开，不知多少人会死在里面，而且露茜露丝都在卧室睡觉，此刻生死不知...
我后怕了一秒，心中涌出强烈的怒火，神识疯狂扩散，将整个波多尔城、乃至周边数百公里都覆盖在内！
瞬息之间，整座城市的一切景象在我脑海过了一遍。
我没有看到任何类似‘夜枭’的敌人，反而看到一个熟悉的，眯着眼睛的白衣少年身影。
他站在我和阿帕奇背面，两公里外的夜空中，手里拿着橙色的魔法花糖，远远望着被一分为二的大楼，神情微讶，带着一丝错愕。
......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各位赶紧给伊芙点赞、写印象啊！
610
大厦将倾克里斯汀？
我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这个眯眯眼在偷袭我。
他的心灵法则【刹】，最擅长的就是切断，表现形式和刚才的黑色丝线相差无几，如今他恰好在场，实在太过可疑，几乎可以确认就是他干的。
奇怪的是，我和克里斯汀关系不算差，至少没什么仇，他为什么攻击我？
而且，那道夜色般的丝线是从我正面切来，克里斯汀的位置却在我背后...不过，【刹】的能力之一就是瞬移，很可能是他从正面攻击了一下，又瞬移到我背后。
两公里，很巧妙的距离，刚好神域无法企及。
我神情微肃，这个眯眯眼作为敌人非常棘手，他速度太快，破坏力又太强，我必须找机会把他拉到神域范围内，但如果他想逃跑，我很难抓住他，这是当初黑暗之神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这些想法在我脑海一掠而过，阿帕奇如导弹般砰的一声飞起，在空中爆发一圈圈环形气浪，暴烈冲向克里斯汀。
在神识扫描到克里斯汀的瞬间，阿帕奇就认出这是自己刚才问路的那个人，此刻神识扫描的半神只有他，自然把他认成敌人。
然而，面对阿帕奇的突进，克里斯汀做了一个令我意外的举动。
他的白衣身形忽然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我身前半米处。
太近了！
我一直全神戒备，立刻全开绝对生命场防御，加大神域的禁锢力度，在1.5公里内形成绝对禁魔。
刚才还想怎么让他进入我神域范围内，没想到他自己瞬移进来了，这种距离，他绝不可能逃走！
克里斯汀浑身魔力瞬间锁死，被磅礴的光明神力牢牢压制，毫无抵抗能力。
但他貌似也没想抵抗，语速飞快说道：“别误会，伊芙同学，我只是恰巧路过，这栋楼不是我攻击的。”
我冷声道：“差点把我都切成两半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克里斯汀无奈摊手：“瞬间切开这座楼，我知道自己嫌疑很大，但确实不是我，否则我何必进你神域送死？”
他说的有些道理，但此刻两人之间存在一种信任危机：我女神态只剩二十多秒，如果不趁这最后时间杀死他，时间一过，面对【刹】这种强大而难以防范的心灵法则，就变成我毫无抵抗能力了。
不过，克里斯汀主动进神域，也相当于把生死交给了我。
我捋了捋思绪，天书刚才提过，有一个名为夜枭的半神也在金币辉煌，只是我和阿帕奇都没能发现，说明攻击者未必是克里斯汀。
时间紧迫，我干脆当着克里斯汀的面翻开天书，问道：“刚才攻击我的人是谁？”
【夜枭，中古大陆妖皇座下最强半神...】
果然是这个人，中古大陆？妖皇？
我打断天书的文字介绍：“夜枭在哪？”
【波多尔城北面47公里。】
居然已经跑了...
打一下就跑，逃的倒是挺快，但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
有天书提供情报，明天我就去追杀！
我脸色微沉，啪的一下合上天书，同时解除神域，取消女神态。
“嫌疑解除，的确不是你。”
克里斯汀看着变回银发紫眸，一身白色睡衣的少女，眼神古怪道：“是谁？”
我心中一动，刚才我并没刻意遮挡天书，难道克里斯汀看不到上面的文字？等下可以用阿帕奇试验一下...
“一个叫夜枭的半神，亚历山大的人。”
我解释一句，没再管克里斯汀，快步走到天台边缘，一个曲折跳跃，跳入之前顶层的窗户，冲进客厅。
目之所及，一道巨大的断口从客厅正中切过，贯穿浴室，沙发、酒柜、液晶魔影仪...全都分割两半，场景相当骇人。
还好没切中卧室，露茜、露丝应该没事...
我松了口气，快步走进卧室，看到两姐妹正神色惊慌地在床边坐着，身上安然无恙。
不，她俩还中着毒呢。
我刻意节约女神态时间，就是为了给她俩留下治疗的机会。
露茜不安说道：“伊芙，刚才是不是地震了？我看到客厅中间有一个好大的裂缝，这座楼不会塌吧？”
“应该不会塌，只是被切成两半了，就像蛋糕一样。”
我随口安慰一句，正准备用女神态给她俩治疗，没想到话音刚落，脚下的地毯又颤抖起来。
不会吧...露茜这个乌鸦嘴，真被她猜中了！
颤抖越来越剧烈，整个房间摇晃着朝侧面倾斜，衣柜桌椅纷纷倒地滑动。
嘭！
水晶灯从头顶砸落，两姐妹惊叫一声，连忙下床趴倒，一起往床底钻去。
我一个箭步抓住她俩的后衣领，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手一个提起来，然后冲向卧室窗台，一脚踹碎玻璃，从十六楼一跃而下。
冷风嗖嗖地吹，灌入三人单薄的衣衫。
“啊！啊！啊...”
我才知道，原来平时安安静静的双胞胎，竟然可以发出如此高分贝的声音，吵得我头都晕了。
“阿帕奇！”
一名蓝色西装的男子飞至我身侧，看着半空自由落体的我和两个女孩，跟着做同步自由落体运动。
“愣着干嘛？接住我，稳住这座楼！”
阿帕奇哦了一声，停住身形，一股魔力托住三人身体，逐步减速朝地面落下。
我回头看了一眼。
半空中，英俊男子张开双臂，缓缓合拢。
庞大的深蓝色魔力化作一双深蓝色的巨手，从大厦两侧往中间一拍！
轰！
碎石飞溅，大厦两侧崩塌一片，但倾斜倒塌的状态是止住了。
我嘴角微抽，还好巴莱特没搞豆腐渣工程，金币辉煌这座楼质量很好，否则，以前世的水泥楼体，阿帕奇这两掌下去估计直接就碎了...
三人平稳落地，我朝高空喊道：“把楼里的人救出来！”
“抱歉，主人，我现在不能随便移动，不然估计稳不住...”
阿帕奇双手稳定而小心翼翼地托在前方，就像托着一个精巧易碎的玩具。
我迟疑了一下，不想把女神态浪费在大楼上面，但这楼里还有很多人，总不能见死不救...
“唉，不该看热闹的，没想到会卷入这么麻烦的事情里。”
克里斯汀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伊芙同学，要我帮忙吗？”
我当机立断道：“要。”
克里斯汀嗯了一声，抬手道：“魔宠契约召唤，大触手怪！”
强烈的光、水元素飞快聚集，一道湛蓝庞大的召唤魔法阵从天空显现。
接着，一只体长五十余米，通体浅蓝，软绵绵的庞然大物从阵中爬了出来，缓缓直立攀附在金币辉煌的大厦上，将其稳住。
611
解毒我刚才还猜测他会怎么帮忙，用神识扫描里面的人类，再用【刹】一个个瞬移带出来，结果只是召唤一只触手怪？
看到我怪异的神色，克里斯汀眉梢微挑，说道：“伊芙同学，你不会想让我瞬移进去救人吧？你知道的，心灵法则都有溯源侵蚀，我可不能随意用【刹】，否则后果很严重的。”
想想也是，【刹】毫无疑问是一种很强的心灵法则，代价肯定严重。
我问道：“那你以前用【刹】怎么那么随意？”
我还记得，当初把我带到虚空大陆的过程中，克里斯汀一口气用【刹】瞬移了大半个天启城的距离。
克里斯汀答道：“因为那时候塞缪尔老师还在啊。”
难道塞缪尔能帮他解除溯源侵蚀的后果？
我回忆起【幻境】的能力，开发到极致可以将虚拟化作现实，当时很可能就是塞缪尔帮克里斯汀化解了溯源侵蚀...
“稳住大楼就足够了，谢谢。”
克里斯汀摆手道：“不客气。”
有了大触手怪稳定大楼，阿帕奇抽出手来，感知楼内存活的人类，用魔力一个个带出，扔到地上。
地面已经聚集了许多路人，这时，守城将军埃德蒙也带着一队士兵也从远处赶来。
我连忙从空间戒指取出一身和白天相似的白衣白帽套装，找个隐蔽角落换上，再出来。
“予安前辈，这是什么情况？”埃德蒙看着被蓝色触手怪‘包裹’的大楼，表情震惊。
“亚历山大帝国的一名四阶袭击了这里，这是我朋友帮忙的一个召唤兽。”
我解释一句，继续道：“大楼坚持不了多久，你赶紧带人进楼救人吧。”
“好！”
埃德蒙点点头，迅速带上几名实力较强的三阶将领冲进大楼，开始援救。
有两名半神和波多尔城的守城军看着，大楼基本不会再出意外，我也终于有空处理露茜、露丝的中毒问题。
我牵起双胞胎的手，走到大厦远处，认真道：“你们中毒了。”
“中毒？”她俩长相一样，表情也是同步的，都一脸茫然。
“嗯，一种足以杀死四阶强者的毒素，没有解药，普通人中了几乎必死无疑...”
“啊！”
两姐妹吃惊的捂住嘴巴，她俩虽然没修炼过，但对大陆顶尖强者‘四阶’还是有概念的，眼里都冒出绝望。
“但我可以救你们。”
双胞胎眼里又露出希冀，露丝紧张道：“吓死我了，伊芙大人，您能一句话说完吗？”
“是你们叫了一声我才没说完的，还有刚才跳楼的时候，你们的叫声也太大了。”
我伸出右手，捏了捏露丝的脸蛋，光明神力顺着手臂传输到露丝体内，令她整个人都发出圣洁莹白的光芒。
“好温暖的感觉...”
露丝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光芒，露出暖洋洋的舒适表情。
我却逐渐皱起了眉头。
在我感知中，那名为‘螳螂’的毒素能量已经和露丝融为一体，连光明神力都无法解决。
这并非光明神力无法净化毒素，而是一旦净化，露丝作为普通人，那脆弱的生命本源也会随之净化，简单说，她会随毒素的毁灭一同死去。
如果露丝中毒时间不长，并且拥有一些斗气魔力，或许我能直接救治，但目前她的状态，一切净化魔法都是无效的。
只能用神域试试。
我忽然想起泽维尔院长，‘螳螂’之毒本质是能量毒素，泽维尔的【能量操控】应该可以在不伤害露丝本体的情况下，将毒素转化为普通元素...
但这里距离天启很远，我用神域应该也能救，就直接用神域吧。
最后二十秒时间，我彻底接纳神力，银发渐变为金色，身形稍稍长高，化为女神形态。
神域降临，无穷的金色光辉覆盖方圆十米，将露茜、露丝完全笼罩。
两姐妹看了一眼面前绝美的神圣女子，顿时双腿发软，扑通一声齐齐跪下...
尽管我收敛了四阶巅峰的神力威压，但女神体本身就带着极致尊贵、超然的气息，如此近距离，她俩根本承受不住。
“清除她们的毒素。”
空灵神圣的声音回荡在神域之内，一缕缕蓝绿色的雾状能量缓缓从双胞胎体内析出，飘向空中。
与此同时，两姐妹不约而同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行，就算在神域内，也不能直接净化，这相当于剥夺她们的生命力，必须有对应的补充。
“光明之六十五，圣疗。”
“光明之七十七，至高女神之祝福。”
女神态与神域加持下，我连用两道高阶魔法。
霎时间，无与伦比的金色光辉如潮水般涌入露茜、露丝体内，令她俩化作两名‘光之少女’。
璀璨光明之中，两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缓和下来。
我心中一喜，光明神力的祝福效果真是太好了。
只用两秒时间，双胞胎体内的毒素能量完全清除，但为防万一，我仍旧保持神力输出，给她俩多祝福了十几秒。
直至我身体承载接近极限，临近后遗症的前一秒，才终于断开神力链接。
光明渐褪，周遭渐暗。
然而，刚才的神力能量太过庞大，以至于双胞胎的身上还残留许多光明余韵，瞳孔、发丝、肌肤表面都有光芒流淌，莹润如玉，给她俩染上一种泠然圣洁的气息。
此刻，两姐妹跪在我面前，仿佛无比纯净、虔诚的圣女，由于这种光明气质，我感觉她俩的颜值都增加不少，甚至可以打到九分的程度。
接着，露茜、露丝一齐抬头，呆呆地看着我。
盈盈发光的两双眼睛里，带着崇敬、仰慕...痴然的意味。
我诧异了一秒，还没理解怎么回事，她俩又一齐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我眼疾手快地俯身，一手一个地抱住她们。
“怎么还晕倒了...”
“光明之三十七，探查术！”
魔力反馈中，两人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生命力极为旺盛。
“估计是深夜该睡觉了，那你们就好好睡一晚上吧。”
我抱起她俩，走向金币辉煌的大楼。
地面上，已经有数百人被救援出来，但也有几十具尸体躺着，被倾斜坍塌所波及...其中有少数是不幸被黑色丝线切中的肢体碎块。
所谓的三阶、四阶，对于普通人，真是一场灾难。
埃德蒙的营救还在继续，我没多看那些尸体，抱着双胞胎去另找一间酒店。
612
离开翌日清晨，波多尔城中央。
阳光下，一幢高耸的大厦被浅蓝色粘液所浸透，像胶水一样粘在地上，引起无数路人围观。
正是‘金币辉煌’的那栋楼，如今倒是不会倒了，但也不可能继续住人。
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几个魔导师快步走来，看着从中间切开又被蓝色粘液封死的大楼，愤怒大喊道：“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路人们认出这个胖子正是城主巴莱特，没人理他，纷纷快步离开。
一名魔导师在他身后说道：“城主大人，您昨晚回了城主府，有所不知，夜里有好几名四阶强者在城中出现，金币辉煌就是在他们战斗中被毁的。”
闻言，巴莱特既怒又怕，金币辉煌是他名下最大的收入来源，仅仅大厦本身就价值数百万金币，如今被毁，是相当大的损失，但四阶强者，他肯定招惹不起。
这时，一名白衣白帽的神秘人，带着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少女走来。
巴莱特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这对双胞胎不是中毒了吗？黑衣人说她俩和予安都活不到今天早上，如今三人却好好活着...
他心念急转，砰地一声对白衣人跪下，哭喊道：“予安大人，露茜露丝的毒不是我下的啊！”
“嗯？”
我疑惑看着跪在前方的胖城主：“你怎么知道她俩中毒了？”
巴莱特的小眼睛陡然睁大，愣愣抬头，原来予安强者没有怀疑自己？
但他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我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双胞胎的毒跟巴莱特也有关系。
昨晚天书没提到这个城主，我都没怎么在意这个小角色，没想到居然不打自招了。
我眯起眼睛，声音微沉道：“说说吧，巴莱特城主，露茜露丝是怎么中毒的？”
巴莱特眼角抽搐了一下，额头有冷汗渗出。
此刻，他毫不怀疑眼前的予安是四阶，连‘螳螂’那种奇毒都能解决，甚至远非一般的四阶强者。
无形威慑下，巴莱特还是坦白了。
“有，有一个黑衣人让我把露茜露丝送给您，那个黑衣人很强，一下就把我身边的保护者都杀了，绝对是四阶强者。”
他嘴唇哆嗦着说道：“如果我不听那个黑衣人的话，我肯定会死...予安大人，您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无奈，而且我当时压根不知道她俩被下毒了，更没想送她俩去害您啊！”
据我观察，巴莱特说的基本都是实话，不过，仅仅实话内容，也足够让我杀他了...如果被针对的不是我，随便换个其他强者，哪怕四阶也很可能会死在这里，连同双胞胎一起。
我可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想法，既然充当谋害我的帮凶，就要做好被我反杀的准备！
我眼神微冷，一股杀意顿时笼罩巴莱特，他身后的魔导师们纷纷向前一步，神色凝重，只有巴莱特依旧跪在地上，眼神绝望。
他知道，如果四阶想要杀他，身后的这些魔导师根本拦不住。
我当然不会亲自杀他...女神态还差两小时恢复，常规形态的我面对一群魔导师还是有压力的。
但，在命令阿帕奇出手的前一刻，我忽然转变了想法，看向身后的双胞胎少女。
“听到了吗？这个巴莱特就是导致你们中毒的罪魁祸首之一，要不要杀他，由你们决定吧。”
露茜露丝微微一怔，没想到我会把决定权交给她俩，巴莱特则是猛然抬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恳求地看着两名少女。
这一眼，他莫名感觉两姐妹比之前产生了细微的变化，虽然容貌还是一模一样、清纯可人，但眉宇间似乎多出一种圣洁的意味。
巴莱特来不及多想，语速飞快道：“露茜、露丝，巴莱特叔叔这两年对你们应该不差吧，从不让任何人碰你们一根手指头！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看在两年情分的面子上，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两姐妹犹豫了。
露丝拽了拽我衣角说道：“伊芙姐姐，我们不能逾越你的想法...”
“不，既然让你们决定，你们直接判决就行。”
我微笑看着两姐妹，眼神鼓励道：“你们想杀他，我就直接杀了他，想放了他，我就留他一条命，按照你们想法来。”
露茜露丝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露茜轻声道：“这样的话...伊芙大人，请您放了他吧。”
我点点头：“好，巴莱特，你可以走了，以后好自为之。”
胖城主激动的磕了两个头：“多谢予安大人！多谢露茜露丝，本城主以后一定改过自新！”
他并不知道要改过自新什么，但不妨碍活下来的喜悦，连忙带着一堆魔导师离开了这里。
我注视着巴莱特臃肿的身材跑远，看向露茜露丝。
“你们现在有两个去处，第一，我把你们送到东光明神殿，那里有我的老师丹尼尔大贤者，可以接收你们学习光明魔法，第二，我送你们去天启学院，你们可以选择自己想学的专业，报名入学，这两个地方都很安全，你们选哪个？”
自从昨晚用祝福魔法治疗她俩后，我就发现她们的身体有所变化，对元素波动有了很强的敏锐性，特别是光元素，虽然我没有水晶球测试亲和度，但料想应该接近90点，甚至很可能是‘神圣炽光体质’的天才。
这样的天才，天启学院没理由不收。
其实，我也是昨晚才发现，神域内十几秒的祝福魔法，竟然能提高普通人的光魔法天赋，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批量制造天才，在光明神殿选一批信心忠诚的祭司骑士，制作一支专属于我的光明圣殿魔导骑士团...
“伊芙大人...我们两个都不想选，我们能跟着你吗？”露茜眼神期许问道。
“不行，我有事在身，不方便带着你们。”
我一口回绝，解释道：“你们现在实力不行，跟着我太危险了，但你们天赋很好，只要慢慢修行，很快就能变强，光明神殿和天启都是很适合修行学习的地方。”
露丝哦了一声，问道：“我想修行到和姐姐你一样强，需要多久？”
“这个...”
我想了想，说道：“我变强的速度比较快，你们想追上我的实力不太可能，但达到我目前的阶位，大概只要七八年吧。”
从普通人晋入二阶巅峰，哪怕完美体质，七年也算是很快的速度，需要废寝忘食地冥想，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一年直达二阶巅峰...
“啊？这也太慢了。”
露丝显然不了解魔法师进阶的艰辛，听到七年，顿时感觉太遥远了。
我感觉也是，七年之后，我估计早就成光明女神了，也不指望这两个小女孩能在实力上给我提供什么帮助。
“这样吧，你们就去东光明神殿，一方面学习魔法，一方面帮我做件事情。”
听到帮我做事，两姐妹眼前一亮，异口同声道：“什么事？”
“帮我看看教会哪些人是真的虔诚，又有哪些人是表面虔诚，背地里偷偷摸摸做坏事，记录一个名单。”
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设想，让双胞胎帮我找出值得用神域祝福的祭司牧师，待时机成熟之日，组建自己的势力，顺便清理教会渣滓。
光明教会遍布瓦罗兰，结构太庞大了，庞大的体量意味着庞大的阴影，阴影之中，必然会产生一些光明败类。
比如很早之前费伦城遇到的赛尔特，还有城主巴莱特见到我后，第一时间宴会招待，又送出两名美女，这让我对教会的风评很不放心。
“等你们混熟了东光明神殿后，我再送你们去北光明神殿，西光明神殿，直至把四大神殿的主要干事都记一个名单，之后再由这些人去附属教会筛选...。”
“这件事不要暴露，也不用担心危险，我会让四位光明大贤者配合你们，安排保护，如果你们遇到值得信任的祭司，也可以直接拉进你们的团队。”
我顿了一下，看着双胞胎愣愣的表情：“你们愿意去做吗？”
“愿意！”
露丝率先反应过来，一脸惊喜说道，似乎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反而很有趣。
“我也愿意！”
露茜迟疑了一下：“不过伊芙大人，您和光明神殿是什么关系？”
她原以为伊芙是光明神殿高层，比如东神殿裁决、神谕大神官之类的，但这种审查教会的事情，以及这样和四大贤者交流，显然不是一名大神官能做到的...
我微笑看了她一眼：“以后你会知道的。”
“既然没有异议，我就先把你们送到东光明神殿了。”
“出来吧，神光巨鸟！”
让别人送属实不放心，我决定亲自护送，顺便去瓦罗兰东部战线，帮助威尔国的索菲亚姐姐。
三人爬上鸟背，巨鸟一飞冲天，离开波多尔城，向东飞去。
临近冬日，冷风呼啸，寒意渐深，不过鸟身的羽毛非常暖和，她俩埋头藏进羽毛里，倒也不觉得冷。
波多尔城南门城墙上，埃德蒙将军放下图纸，暂停了城外魔法陷阱的指挥布置，望向远方天空巨鸟。
埃德蒙叹了口气，果然，予安前辈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这么快就走了。
613
虐点伊芙离开的六个小时后。
中午时分，波多尔南城，莫里亚平原上，近万重骑兵肃穆凝立，遥望城门。
城墙上，埃德蒙将军一把撕碎陷阱图纸：“可恶，又从平原明目张胆地攻城，真当我普兰德王国好欺负吗！”
此刻，波多尔城外已经铺满了魔法陷阱，但毕竟才刚过一夜，仓促之间布置，那些陷阱能否挡住亚历山大骑士团，实在存疑。
遥望骑士团前锋已经指挥冲锋动作，埃德蒙怒火攻心，提起旁边士兵质问道：“巴莱特呢，那死胖子怎么还没到？”
士兵身悬半空，紧张道：“狮鹫小队已经去通知城主了，但城主不在城主府，他们好像还没找到...”
埃德蒙深吸一口气，放下士兵，望着开始冲锋的骑士军团，怒吼道：“全体配合破魔陷阱，准备魔导炮轰击！”
......
与此同时，波多尔城一座私人花园内。
巴莱特站在树下，望着天空翱翔的狮鹫小队，对身边十几名魔导师说道：“各位强者，你们不必保护我了，去南城帮埃德蒙守城吧。”
魔导师们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巴莱特一向把自己的安危看的最重，花费重金才请来这么多魔导师随行，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城主大人，您确定让我们去波多尔南城？”
一名中年魔导师询问道，在他感觉，去南城跟军队厮杀太过危险，还是跟着巴莱特安全，万一城没守住，还可以弃城逃跑...
巴莱特点点头，苦涩叹道：“你们也看到昨天赫德森的下场了，还有予安强者的实力，如果他想杀我，你们跟着也没用。”
赫德森就是被黑衣人杀死的三阶巅峰魔导师，当时不止赫德森一个人跟在巴莱特身边，只是赫德森出手了，所以他死了。
“如果你们不想帮忙守城，本城主也不强求，毕竟你们很多本就不是普兰德王国的人，但本国之人，还是去一趟南城吧...好了，不管你们去不去，现在都给我走！”
巴莱特语气突然严厉，魔导师们虽然奇怪，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纷纷离开。
很快，魔导师全部走完，花园只剩巴莱特一人。
巴莱特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在他跪立前方，一名眼神孤傲，浑身散发阴寒气息的黑衣人缓缓现身。
“巴莱特，你为何让那些魔导师去南城防守？”黑衣人漠然说道。
“我巴莱特立志跟随大人，投入大帝麾下，那些魔导师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巴莱特一脸讪笑：“亚历山大骑士团战无不胜，大人您之前说过，今日波多尔城必破，我让他们守城，当然是让他们去战场送死。”
“不错，本座对待下属一向仁慈，只要你诚心跟着本座，认真做事，本座自然保你无恙。”
黑衣人阴冷地笑了笑：“跟本座来吧，亲眼看看他们的死法以及波多尔城被破的过程。”
确认对方不会杀自己，巴莱特松了口气，恭敬地跟在黑衣人身后，走出私人花园。
此刻的波多尔城一片混乱，居民们听说骑士团再次攻打城市，纷纷朝北门逃跑。
黑衣人与巴莱特刚出花园，就有一大批平民逆行，挡在去南城的路上。
巴莱特正想用城主身份驱赶平民，却见黑衣人不闪不避，对着人群径直向南走去。
嗡！
一声细细的震鸣，隐隐有黑线一闪而过。
黑衣人前方，十几座屋舍连同数百平民一分为二。
霎时间，鲜血染红了整条街道，浓郁的血腥气充斥了一切，连巴莱特这个看过战场惨景的城主都脸色一白，弯腰险些呕吐出来。
黑衣人面不改色，踩在鲜血流淌的土地和平民尸体的残肢上，继续向前行走，仿佛脚下杀死的不过是数百只蚂蚁。
太残暴了...
巴莱特在原地僵硬两秒，还是小心翼翼地跨过尸体，惶恐的跟了上去。
这下再无平民挡路，就算有路人侥幸存活，也恐惧地远远逃开这片街道了。
两人畅通无阻地抵达南城城墙，六十余米高度的坚固城墙外，喊杀声震天。
波多尔城的守军正与骑士团近战厮杀，拼命将敌人拦在城外。
战场上，埃德蒙浑身浴血，奋力砍死一匹骑士队长的战马，忽然听到细微的震鸣。
他心中涌现不妙的预感，猛然回头，见高耸的波多尔城墙上，有一道极细的黑色丝线突兀浮出，而后骤然裂开。
轰！
大地剧烈震颤，黑线破裂成一道足足十米宽的巨大裂口，由底部蔓延至城墙顶端，仿佛被人用魔导炮贯穿了一片城壁。
裂口之中，一名黑衣人缓步走来，身后跟着肥胖的城主。
四阶...完了...挡不住了...
战场上守军士兵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想法，敌军骑士团则是声势大震，纷纷朝城墙裂口冲去。
城主巴莱特高声大喊：“投降吧，埃德蒙将军！只要你不抵抗，亚历山大军队是不会杀死降军的，你和你的士兵，还有波多尔城的平民们都能活下来...活着不好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埃德蒙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握紧手中长刀，朝黑衣人走去。
黑衣人右手微抬。
埃德蒙瞳孔骤缩，举起长刀。
一道黑线从空气中浮出。
咔嚓，长刀断了。
但那道黑线并未切在埃德蒙身上，而是被一道无形屏障拦住。
一个轻佻散漫的声音在埃德蒙身侧响起：“好快的黑线，速度都要赶上我了，这是你的心灵法则吗，夜枭？”
埃德蒙心神震惊地转头，发现不知何时，一名浅紫短发的白衣少年，正站在自己身侧半米处。
夜枭眉头微皱，注视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白衣少年：“你是谁？”
白衣少年说道：“我叫克里斯汀。”
夜枭道：“我不认识你。”
克里斯汀眯着眼睛道：“其实我跟你也不熟，但你昨晚偷袭我同学，又恰巧栽赃了我，这笔账总得算一下，而且...我对你的心灵法则很感兴趣。”
夜枭眼神森冷道：“感兴趣，会死的。”
“那倒未必，不管你我输赢，我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至少你不可能杀了我。”
话音落下，克里斯汀的身影骤然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城主巴莱特上空，俯视着对方。
“巴莱特先生你好。”
面对强者，巴莱特下意识回道：“您好...”
“我这个人虐点很奇怪。”
克里斯汀微笑道：“我不讨厌死亡、不讨厌残疾、也不讨厌失恋分手，但我讨厌诚实的人被迫说谎，正直的人被迫弯腰，直言者被迫噤声，理想主义者亲眼看见理想破碎...”
这段话说的巴莱特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感到胸口一痛，
“所以，我很讨厌你。”
克里斯汀微笑说着，身形再度消失。
巴莱特捂住心脏切开的血线，意识渐渐模糊，倒在血泊中。
614
绝对特性瓦罗兰大陆的面积实在太大，偏南的波多尔城距离东光明神殿非常遥远，就算以神光巨鸟的高速前进，也得三天以上路程。
既然无法当日到达，那在与亚历山大大帝战斗之前，女神态的时间就不必太过保守，我路上遇到难民基本都会下去交流，打探情报，再帮他们治疗一下。
从难民口中我了解到，这段时间，大陆组成了一个反亚历山大联盟，目前有超过半数，43个国家都加了进去，且数量还在增多，纷纷派送士兵、粮食、武器等等，去前线抵抗亚历山大的军队。
看来人们都知道亚历山大的野心，可惜的是，或许联盟之间也存在勾心斗角，虚假支援，也可能双方实力就是相差太大，如今各国联盟，依旧没能阻挡大帝的兵锋。
亚历山大帝国的版块以摧枯拉朽之势不断扩张，已经快要接近斐林帝国的面积。
路上，途经卡莫雷城的时候，我遇到过一次亚历山大的空袭骑军，那是由各类飞行魔兽、骑士组成的空中突袭军队，用单兵魔导炮对卡莫雷城进行轰炸威慑。
与波多尔城情况类似，我帮卡莫多城守了一次，命令阿帕奇剿灭了大半的空袭骑军，但我愈发认识到，面对亚历山大帝国这种全线发兵的庞然大物，只守一城、一国意义渺茫，必须解决指挥军队的大帝本身。
有阿帕奇跟着，很多时候不需要我亲自出手，女神态总能剩余一些时间。
第一天傍晚，喂了双胞胎两个面包，两瓶可乐后，我取出天书，化作女神态，开启神域。
“亚历山大大帝现在的位置。”
天书水光潋滟，银色文字写道：【瓦罗兰东部，克林顿王国国都，王宫后院凤鸾殿内。】
果然在东部战线吗，居然连克林顿王国都攻陷了...
我对比了一下地图，发现他与威尔国只剩下最后两个国家的距离，分别是查尔曼王国和瑟兰帝国。
其中查尔曼王国是个小国，估计很难挡住亚历山大，但瑟兰帝国是瓦罗兰的一个超级大国，坐拥三十多座城池，疆域辽阔，综合实力在各国中公认排名前五，比威尔国强得多。
就算亚历山大能灭了瑟兰帝国，也得花费不短的时间，至少我不必担心威尔国像其他小国一样，突然灭国了。
我继续问道：“亚历山大大帝的等阶实力如何？”
天书写道：【等阶四阶初位，常态实力半神，战神觉醒后，实力四阶巅峰。】
这在我意料之内。
“我能打赢他吗？”
【抱歉，没有交战记录，无法作出预判。】
天书的回答让我有些无语，要真跟亚历山大大帝打过，我还问这些干嘛。
“你就说我跟他哪个实力更强？”
【当然是您，伟大的光明女神冕下，您乃最强至高神明，天下无敌，哪怕战神本尊也远非您的对手，区区凡人怎可比较。】
天书恭维一句，我不由得吐槽它在瞎扯，如果海伦娜真的无敌，又怎会在两万年前陨落？这评价肯定不靠谱。
“你确定...我现在的实力超过亚历山大大帝？”
【确定，只要您发挥当前状态一半的实力，便可碾压对方。】
“那你怎么不确定我能否打赢他？”
【因为您对当前状态的开发程度不足，发挥的实力极限只有三分之一。】
我气的差点想撕了这本书：“你调侃我是吧！三分之一的发挥，说明我还是打不过他？”
天书又一次写道：【未必，您目前状态和战神后裔没有交战记录，无法判断输赢。】
“好吧！”
我渐渐冷静下来：“怎样才能提高我的发挥极限，达到一半甚至完美发挥？”
天书写道：【提高神力质能，扩大神域范围。】
【您当前的神力质能为1.68海尔，相应神域展开半径为1.68公里，极限可提升为100海尔，相应100公里半径。】
海尔大概是神力的计量单位，按天书的说法，我别说三分之一了，只发挥了1.68%。
我问道：“如何扩大神域范围？”
天书写道：【建议您加强对身体的熟悉程度，时常开启神域。】
我每天总共只能用七分钟啊喂！
不生气不生气...
我压下心里的郁闷，坦白说，我对女神态的熟悉度确实不高，连这具身体里面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每次使用的时候，就像用别人的身体一样，突然长高一截，包括胸前增加的重量都有些不适应。
或许我应该用女神态做一些测试，了解一些身高体重三围、血压心率之类的具体数据...
我思考着，见天书继续写道：【神域的扩大需要循序渐进，还有一个方法能帮您快速增强实力，即开发心灵法则·无限。】
这一点我之前就知道了，可惜心灵法则无迹可寻，纯粹靠运气和悟性，天书连指导意见都没有。
我突然产生一丝好奇，想知道自己和真正至高神海伦娜的差距。
“我全盛时期的神域展开半径是多少？”
文字迟疑了一下，写道：【未知。】
接着，它补充道：【光明女神冕下很少发挥全力，天界记录您最大的一次神域展开，覆盖了诺亚星球，包括周围星系在内的3*10^19公里。】
天书的文字并非瓦罗兰计数符号，而是一大串零，我花了两秒才计算出是30万万亿公里，换算成光速单位，相当于30多万光年！
这何止是诺亚星球，要知道不以引力影响划分，前世太阳系直径也才0.003光年，这神域相当于1亿个太阳系...三个银河系的范畴，还未必是全力。
如此境界简直恐怖如斯，我想都不敢想，自己何时才能达到海伦娜万分之一的水平，估计万分之一也能灭杀九成九的神明了。
完全体光明女神太过遥远，我收回思绪，询问最关键的问题：“亚历山大大帝有心灵法则吗，他的能力是什么？”
天书写道：【亚历山大没有心灵法则，但四阶的战神血脉赋予了他十种类似心灵法则的绝对特性，包括绝对坚固·战神之身，禁魔体质·元素否定，无上限破坏力·遇强则强，战斗直感·前兆预知...】
615
回归【...不灭之躯·超速再生，心灵障壁·精神免疫，无尽意志·永恒信念。】
天书一口气说完十种特性，直接把我听麻了。
别的强者，哪怕半神也只有一种能力，亚历山大大帝一口气来了十种，还都是战斗相关的。
从魔法到斗气，从肉体到精神，几乎方方面面都有各种各样的进攻、防御加成，毫无短板。
我皱眉问道：“所谓的绝对坚固特性，是指他的身体完全无法破坏吗？”
天书写道：【是的，战神之体是世界最坚硬的物质之一，硬度超过绝对生命场，即便炙光也无法切断他一根头发。】
我忽然想到昨天见到的克里斯汀：“如果有斩断一切的心灵法则呢？能不能伤到他的身体？”
这是一个经典悖论，无坚不摧的矛和绝对坚固的盾。
天书写道：【不确定，这需要根据心灵法则使用者的开发程度判断。】
我大概理解天书的意思，心灵法则虽然‘绝对’，但当两个绝对概念相冲突时，就要比拼对法则的领悟深度，即开发程度。
如果克里斯汀【刹】的开发程度高于绝对坚固，就能够切开，反之不能，【刹】无物不切的特性便失败了。
但就算切开了又能怎样？
我清晰记得，十种特性里还有一个‘不灭之躯·超速再生’，恐怕就算斩断他的肢体，也能很快复原出来，而且亚历山大也不会傻傻的站在那让人切。
这样全面完全找不到弱点的敌人，我真的能打赢吗...
我不由得对自己实力产生了怀疑，从天书描述来看，很难想象我能从哪方面战胜亚历山大...
我问道：“永恒光明之剑能否破开亚历山大的身体？”
无限能量之剑拥有近乎无穷的杀伤力，这是我最有希望伤到他身体的招数。
【没有交战记录，不确定，需根据‘无限’开发程度判断。】
果然是这个回答，我有些失望，却见天书稍稍停顿，另起一行继续写道：【不过，天界记载中，您曾以一缕阳光洞穿过战神的躯体。】
这行文字让我眼前一亮，当初海伦娜能以一缕阳光破战神之躯，我伊芙用永恒光明之剑斩杀亚历山大有何不可？
想了想，我还是问道：“亚历山大大帝的弱点是什么...或者说，他有没有弱点？”
【从战斗角度看，战神血脉没有弱点。】
天书又顿了一下，写道：【但从战争角度看，亚历山大有1.5个弱点。其一是他的女儿，亚历山大·维娜萨，剩下半个是他的儿子，亚历山大·琉比斯。】
原来亚历山大大帝这么看重这两个孩子，都成弱点了。
“如果我绑架琉比斯、维娜萨，亚历山大会放弃战争吗？”
天书写道：【以两人生命威胁，当亚历山大确认继续战争将导致两人死亡时，有一定概率放弃战争。】
“一定概率，究竟是多少概率啊...”我轻叹一声。
对付这两个四阶都不到的学员自然毫不费力，但这样做毕竟有些不‘光明’，不道德，而且未必能成功，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考虑的。
言下之意，如果我真打不赢亚历山大，估计也会用这种不道德的手段尝试一下...
女神态时间所剩无几，我关闭神域，回归常规形态，天书表面的水光渐渐消失，落在我手中。
两米外的双胞胎姐妹已经吃完了面包，捧着可乐愣愣地看着我。
“伊芙姐姐，你刚才又变成金发的样子了。”露丝好奇道。
“嗯。”
一路救人时，我用女神态都没有避着她俩，所以双胞胎对于我能变化形象都很好奇，只是我一直没有解释。
“你们的冥想进度怎么样了？”
上午我给了她俩一本《瓦罗兰通用冥想法》，如果是完美体质，现在应该能初步冥想成功。
果然，露茜伸出手掌，掌心氤氲出微弱的魔力光芒，语气激动道：“伊芙大人！我下午感知到元素了！有好多白色的光点，还有一些蓝色和紫色的，按照书里的说法，我应该有光、水、雷三种元素！”
“不错，三系亲和很厉害了，有了光水，你就可以召唤像我们脚下这样的大鸟，有光雷元素，你还可以学习炙光魔法。”
我揉揉她的脑袋，看向露丝，然而露丝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戳着手指道：“那个...我还没有感知到。”
不对啊，两姐妹天赋应该差不多，没道理姐姐都能调动魔力了，妹妹还没感知到。
我说道：“露丝，你没有按照书上的方法好好练习，对吧？”
露丝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道：“冥想的过程好无聊，我练了两个小时总是走神，就没继续了...”
“学习要有耐心，不止学魔法如此，学什么都是一样的，哪怕你天赋再好，不好好努力，一样成不了优秀的魔法师，你看你姐姐都能聚集魔力了，你还没有感知到元素，这就是下午没耐心冥想导致的差距。”
露丝小脸通红，羞愧地嗯了一声。
我也揉了揉她的脑袋，鼓励道：“你天赋不比你姐姐差，继续冥想吧，争取今晚感知到元素。”
露丝一脸认真，自信地嗯了一声。
......
然而，露丝晚上还是没能成功感知到元素，她又冥想了两个小时，然后直接睡着了...
反观露茜，她双手指尖白光一闪一闪，正在熬夜钻研第一个初级光明魔法-照明术，不断尝试构建魔法回路。
大概这就是兴趣差异吧，露茜对魔法显然很感兴趣，研究起来一点也不感觉无聊，而露丝就属于一学魔法就犯困的类型。
可能她志不在此，更适合学点别的，但瓦罗兰毕竟是弱肉强食、实力至上的世界，魔法/斗气就好比前世科学文化课一样，是最平坦、最重要的出路...
深夜，我一边以天书13倍速修行斗气，一边看着熟睡的露丝，莫名有种‘孩子不好好学习’的忧愁。
我又看了一眼还在练习魔法回路的露茜，感觉这两姐妹的实力差距以后会渐渐拉大。
“早点睡吧，露茜。”
“好的，伊芙大人！”
......
三天时间一转而逝，在巨鸟没日没夜的飞行下，三人横跨小半个瓦罗兰，终于抵达大陆东部一片雄奇的山峰。
我站在鸟首，看着峰顶那三座熟悉的宫殿，感到久违的怀念。
历经一年时光，我又回到了这里。
东光明神峰，光明女神殿。
616
战前“伊芙，这两个小姑娘就是你说的...光明女神选中之人？”
“是啊，莉兹奶奶，我在波多尔城第一眼看到她俩的时候，就感觉女神选中了她们，两个可怜的孤儿...或许您可以测测她们的光魔法天赋，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光明神谕殿外，一位红衣祀服的老奶奶和一位银发紫眸的少女亲切交流着，视线偶尔投向偏厅内，两名颜值相似的双胞胎少女。
露丝露丝初来乍到，对一切都很陌生，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拘谨。
两名教士热心地倒上茶水，她俩连忙起身感谢，稍微沾了沾唇，又小心地把茶杯放回桌子上。
莉兹奶奶和蔼看着这一幕：“真是可爱的两个小姑娘，好像有点怕生...我能从她们身上感到一种光明的亲近，和第一次见你时有些相似，只是没有那么强烈...不过，你确定让她们去做那件事？”
说到这里，莉兹奶奶笑容微敛，表情浮现一丝担忧：“人心险恶，她们毕竟还是太小了，很容易被受到欺骗。”
我牵起老人铺满皱纹的手掌：“没关系，就算她俩分辨不出祭司长老们的信心是否虔诚，还有莉兹奶奶您啊。”
“您亲自检查一下她俩的记录本，帮忙纠正一下不就行了？”
我原想让双胞胎帮我审查教会人员，但她俩太过纯洁，未经世事，很难看清事件本质，教会里难免有一些道貌岸然的人，但只要有莉兹奶奶帮忙，这些就不是问题了，还能对露茜露丝形成锻炼。
关于莉兹奶奶，早在她最初带我去教会图书馆借书时，我就猜测她的身份不会是‘图书馆馆长’那么简单，后来噩梦幻境·莉兹的光明圣女身份也证实了这一点。
事实上，她就是东光明神殿的神谕大神官，被称作最亲近女神之人，与裁决大神官齐名，大贤者丹尼尔之下地位最高的两人之一，当初我之所以能遇到她，估计是她早早就在神谕殿门口等我。
当然，我本来是想找自己老师丹尼尔的，但战争期间，丹尼尔，包括兰瑞莎等等很多祭司都离开神峰，救助灾民，终究是没能见到。
“看来你早就想好让各个教会的高层帮忙了，是啊，你一向那么聪明...”
莉兹奶奶感慨说着，忽然微笑打量我身上的白色卫衣长裤：“伊芙，你知道一个白衣白帽，骑乘白鸟，以圣光治疗难民的人吗？”
我脸色微讶，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我吗，居然已经传到东光明神殿了？
“四天治疗数十万难民，这件事传的很广，估计四大光明神殿都听说了。”
莉兹奶奶温和道：“之前我也在奇怪是哪位大祭司在做这件事，从难民的位置来看，最可能的就是东、南两座光明神殿，但南光明神殿距离亚历山大帝国很近，不便行动，而东光明神殿又没有相似的人选...”
“现在见到伊芙你，我想应该有答案了。”
抵达东光明神峰有些匆忙，我没换衣服，此刻除了没戴白色礼帽之外，和莉兹奶奶的描述一模一样。
我没多掩饰，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您说的就是我。”
“你做的很好，伊芙，你救了很多人，并且引导了更多的人归向光明，他们感激你，也感激光明神殿，最近各地教会信仰光明的人数一直在增加。”
莉兹奶奶微笑看着我：“女神要我们心怀光明，这正是女神所喜悦的。”
我嗯了一声，同时松了口气，幸好莉兹奶奶没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毕竟除了四阶之外，救治这么多人，再好的光魔法水平也很难解释。
“我会帮你看看露茜露丝的记录本，挑一些信心良好的人选。”
莉兹奶奶没再多说治疗难民的事情，也没问我挑人做什么，拉着我走进偏厅。
厅内，露茜露丝同步起身行礼，这是她俩刚跟教士们学会的动作。
女神殿的祭司牧师们都很有礼貌，有种‘尊卑有序规矩齐全’的意思，走在路上到处都是互相鞠躬的，这就和‘感谢光明女神’的口头禅一样，仿佛融入他们的本能。
莉兹奶奶扶起双胞胎：“不用这么拘谨，露茜露丝，你们的事情我都听伊芙说了，接下来你们就住在神谕殿吧，这里将是你们第二个家。”
我在旁边补充道：“这位是莉兹奶奶，你们可以把她当成自己奶奶一样，包括我给你们的任务，都可以和莉兹奶奶交流。”
露茜露丝对我非常信任，莉兹奶奶的亲和力也很高，聊了几句后，些许生疏很快就消失了。
只有露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安地看着我：“伊芙姐姐，你要走了吗？”
“嗯，我陪你们吃个晚饭，等会就走了。”
现在是傍晚六点，三天时间，亚历山大又灭了一个国家：查尔曼王国，我必须尽快赶往他的下一个目标，瑟兰帝国前线...这是威尔国之前的最后一个国家。
所以，今晚我不能在光明神峰停留，直接在巨鸟鸟背上过夜即可。
莉兹奶奶似乎很想念我，尝试挽留了几句，但我只能拒绝，和她们其乐融融地吃了顿晚饭，然后召唤巨鸟，飞入天空。
神谕殿前，两姐妹久久伫立，遥望白色大鸟在夜色天空中渐飞渐远，彻底消失不见。
我视力比她俩好得多，一路飞出光明神峰，还能隐约看见双胞胎站在殿前，望着空无一物的夜空，莉兹奶奶也在院子里看着她们。
直至我也看不见她们，转回视线，叹了一声。
话说巨鸟也挺辛苦的，一直飞一直飞，虽然作为三阶巅峰魔兽，并不会很疲惫，但肯定很无聊。
我再次给巨鸟加持上风系和光系的增益魔法，走到巨鸟头顶，传递一个意念：“鸟姐，你状态还好吗？”
这个称呼让巨鸟悚然一惊，翅膀颤抖了好几下，发出一声悠远而清脆的啼鸣。
即便精通鸟语的我也很难听懂它的意思，类似人类‘啊啊啊’的无意义喊叫，只是听起来很是紧张激动。
它貌似还挺有精神的...
我蹲下身摸摸巨鸟的大脑袋：“明早抵达瑟兰帝国，你就能休息了，等打完返回学院的时候可以慢慢飞，不着急。”
说完，我走回鸟背，躺下，闭目，拽起两根白绒绒的大羽毛当被子盖在身上。
今晚就不修行斗气了，早点睡觉，养精蓄锐。
617
旅者翌日，清晨五点。
我准时醒来，精神奕奕地起身，走到鸟头上，眺望远方。
暗淡天色下，隐有一座雄壮巍峨的巨城轮廓映入眼帘。
巨鸟继续前行，数分钟后，我飞近城池上空，看清了城门石碑的名字：斯普润城。
地图显示，这是兰斯帝国最南方的边境城市，防守力量很强，如果亚历山大继续进攻，最有可能攻打的就是这里。
我取出天书，自言自语：“要不要再问一下亚历山大的位置，做个确认？”
亚历山大大帝是个极强的敌人，为了打赢他，几秒女神态我都不想浪费。
天书说过，斯普润城就是亚历山大的计划进攻路线，没道理突然转向，我运气向来不差，应该能遇到他。
我把天书放回空间戒指，命令巨鸟飞到城门口，将我放下，解除召唤。
“天气有点凉了啊。”
离开巨鸟躯体，我瞬间感到初冬清晨的‘凉意’。
现在的我，只穿着单薄的白色卫衣长裤，而且袖口、裤管都比真实体型大得多，随便走两步，顿时有一阵阵冷风从缝隙灌了进去。
不过我并不怕冷，以我目前体质，在北极零下50°不穿衣服都能生存一段时间，这点凉意压根不算什么。
我迎着寒风，朝城门走去。
......
斯普润城南方二十多公里，是一片花草丛生，遍布深红荆棘的密林。
这片充满荆棘的红色密林风景很美，却也非常危险，被当地人称作‘血色密林’。
此刻，一支难民队伍正艰难地在密林深处行走。
这些难民大约百人，穿着破旧肮脏的棉衣，与大多数难民队伍相比，他们人数虽少，但队列颇为整齐，有明显的领头人：七个身穿军大衣，身强力壮的男子。
“各位，还剩最后20公里了，我们去城外主道吧！那里路线平坦，两个小时就能进入瑟兰帝国领地，只要靠近斯普润城，我们就安全了！”一名军衣领头人鼓舞道。
旁边立刻有人否决：“不行！主干道很容易遭遇军队，谁知道亚历山大会不会攻打斯普润城？万一碰上，我们全都得死！”
一名军衣青年回头看了眼后方难民，眼神有些不忍：“从密林前进一样危险，这里有魔兽出没，还有荆棘和毒虫，继续走下去，后面的普通人肯定撑不住了。”
“管那群老弱病残做什么？我们能活命就够了！听我的，就走密林，各位都有斗气傍身，区区荆棘和低阶魔兽奈何不了我们！”
“哎！要我说，我们就走密林边缘，两头兼顾嘛。”一名年长的军衣男人说着，显然擅长‘中庸之道’。
七名军衣男喋喋不休，争论着前进/逃跑路线，吵了一分钟后，却齐齐看向队伍前方，一名紫发蓝瞳的少女。
这名少女站在树枝上，腰间两侧分别挂着太刀和长剑，寒冬初晨，却只穿了一件刻画星辰纹路的洛丽塔礼服，浅蓝色裙摆下，两条精致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和下方裹着严严实实棉袄的难民们格格不入。
显然，她是一名高阶魔导师，或者战士。
七名军衣男子都是从查尔曼王国逃难的士兵，混入难民队伍躲避大军追杀...其实并非追杀，只是亚历山大军队行进速度过快导致的错觉。
本来，即便七人带着难民们躲入血色密林，也快要被亚历山大的斥候小队追逐至死了，然而最后被敌军包围时，恰巧偶遇这名少女，十余名二阶、三阶的斥候精英一个照面便被斩杀殆尽，他们才得以苟活。
根据少女所说，她是一名周游世界的旅行者，只是听说‘血色密林’的风景很美，才来这边逛逛。
至于她为什么帮助难民队伍，杀死亚历山大斥候，七人也不清楚，猜测大概是因为有趣？
因为有趣而得罪瓦罗兰第二帝国，甚至即将是第一的战争帝国，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根据少女随心所欲的处事态度，七人却纷纷认为这是一件很可能的事情...
“旅者小姐，您说我们应该走哪条路呢？”军衣青年不敢靠近少女，远远高声问道。
旅者立于枝桠顶端，望着金色晨曦下的鲜红森林，说道：“随便你，我们又不是一路人，问我做什么？”
七人快速议论了几秒钟，军衣青年再次问道：“请问您接下来会走密林还是主城道？”
旅者从树枝跃下，如履平地地踩着荆棘说道：“当然是密林，主城道一马平川，亚历山大那黑压压士兵有什么好看的？”
七人微微一惊，亚历山大大军已经来到斯普润城了吗？
之前人们普遍认为亚历山大会避开瑟兰帝国这种庞然大物，先占领周边弱小国家，之后再包围吞并大帝国，现在看来，瑟兰帝国在大帝眼中和查尔曼王国没多少区别，刚打完查尔曼，就朝瑟兰进军了。
毫无疑问，七人立刻决定继续走荆棘密林，至于普通难民能不能安然过林...
呵！都这个时候了，七人自身难保，哪还管普通人的死活？
此刻，大约早饭时间，难民们开始做饭，食物是用少量饼干、黑面包混在水里做成的糊糊...这是逃难路上搜刮的食物，口味很差，份量也少的可怜，在难民们眼中却如金子般珍贵。
本来也有人想从密林里寻找食物，但随着几批人被蘑菇、野草毒死之后，就没人敢这么做了。
一群难民‘护送’着食物来到七名军衣男面前，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孩，都眼巴巴地咽着口水望着那碗里的糊糊。
“哎！你们这食物份量真是越来越少了，昨晚还有根火腿肠，今天连肉沫都见不到，再这样我可很难保护你们啊！”
年长的军衣中年一脸不满地摇头叹息，嘴里却不含糊，仰头一口气把糊糊喝完了。
护送食物的几名男子都脸色铁青，其中一个壮汉恶狠狠瞪着军衣中年，似乎想分辩什么，却被同伴死死拉住。
“你还敢瞪老子！小心老子要了你的命！”
军衣中年把喝完的空碗重重揣进壮汉怀里，没有斗气，普通人完全无法抵御二阶战士的力量，壮汉顿时闷哼一声，倒飞一米砸在树上，嘴角溢血。
“蒙纳，你没事吧！”
旁边同伴立刻扶起壮汉，却未料壮汉一把摔飞空碗，吼道：“还忍什么！咱们都两天两夜没吃饭了，饿着肚子给他们留食物，不说我们，阿西娜肚子还怀着孩子呢！这样下去没到难民营，先被他们给饿死了，啊？”
军衣中年嘴角冷笑：“当初说好你们需要保护，我们需要食物，怎么，保护了你们一路，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三百多号人死的一半都不剩，你他娘的保护了什么？”
壮汉怒极，冲过去就要打军衣中年，却又被同伴拦住，咬牙低声道：“别冲动，蒙纳，你会被他打死的！”
五六个小孩却没管这场可能闹出人命的‘闹剧’，纷纷冲到远处抢夺壮汉扔掉的空碗，小小的舌头努力舔舐着碗里剩下的残渣。
旅者也没管这场闹剧。
她在荆棘丛边漫步，凝视着细枝上的一群红蚂蚁搬运昆虫尸体食物的场景，忽然察觉后面有人跑了过来。
几个难民小心翼翼地跑来，在她面前搁下一碗糊糊，又逃跑似的离开。
旅者看了一眼糊糊，正要走开，却听见一个胆怯又压抑着渴望的稚嫩声音：“姐姐，糊糊好吃吗？”
她蓝眸偏转看去，看到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瘦弱小女孩，穿着大人款式的棉衣，衣服被荆棘划破好几个口子，许多脏兮兮的棉花坦露在外。
大人的棉衣显然不合身，一直垂到小女孩脚踝处，露出一双脚，穿着一大一小两只颜色不同的鞋子，走起路一晃一晃的。
小女孩表情紧张地站在旅者两米外，不敢靠近，像是怕被识破了心思，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旅者身前的糊糊，眼里充斥着无尽的饥饿与渴望。
一向淡漠的旅者忽然感觉心境波动了一下，眼神柔和道：“你喝吧。”
小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像是没听清。
旅者弯腰端起碗，走两步递向小女孩：“你来尝尝这个。”
小女孩看着面前的糊糊，终于听清了旅者在说什么，刚想伸出藏在棉衣袖筒里的小手，又怯懦的缩了回去。
她犹豫着小声道：“姐姐，你吃完剩下一小口给我尝尝就可以了。”
“我不饿，你吃吧。”旅者拉起小女孩的手，捧住糊糊。
“那...那我就吃一小口。”
小女孩保证似的说道，低下头靠近糊糊，却控制不住饥饿，吸了一大口，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嘴巴，末了还用舌头舔了一下碗边。
旅者看着黑成一团、明显很难吃的糊糊，问道：“好吃吗？”
“嗯！好吃！”
小女孩连连点头，又老老实实地将糊糊举到旅者面前：“姐姐，你吃吧。”
旅者推开糊糊：“既然好吃，就都给你了。”
小女孩微微一呆，过了一会才小心问道：“可是姐姐你还没吃呢，你不饿吗？”
旅者摇了摇头：“不饿。”
小女孩看旅者不像说谎的样子，犹豫几秒，有些紧张道：“谢谢姐姐，我能让妈妈吃一点吗？她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看着小女孩畏缩的样子，旅者莫名感到一丝烦躁，语气生硬地摆摆手：“随便你。”
小女孩吓了一跳，感觉这个漂亮温和的姐姐忽然有点凶，不敢多说，端着糊糊朝难民群那边走去，她脚下的鞋子因为大小不同，走过去一脚深一脚浅的，中间还回头看了旅者几眼。
618
夹击旅者，原名莉丝·薇薇安，她身份颇高，实力非常强，自然不会在意一碗糊糊，刚才也并非想凶小女孩，只是触动了一些不好的情绪。
自从亚历山大挑起战争，无数难民流离失所，像小女孩这般饥饿吃不上饭的孩童比比皆是，以薇薇安的阅历，早在很多年前就见证过类似的事情。
她自觉心态早已平和，在她眼中，旅途一切所遇不过是无关己身的风景，世间万物、一切生命从诞生开始，都只是搭乘一辆注定通往死亡的列车，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风景。
她只是个欣赏风景、欣于所遇的【旅者】。
但看到小女孩端着糊糊小心离开的背影，薇薇安终究是感到一丝可惜，如此年龄的孩子，本该被家人关怀，在学校安稳无忧的学习，却因为战争而艰苦生存，朝不保夕。
她想起那位白衣白鸟，拯救数十万难民的光明神殿大祭司。
起初听闻这个被无数难民景仰的神秘人时，薇薇安只是淡淡一笑，甚至感到光明神殿颇为可笑，世间苦难之多，哪能管得过来？但现在她却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当然，薇薇安始终认为，宇宙自有规律，灾难永不止歇，难民是救不完的，再加上某种私人原因，她从未打算如光明神殿那般全力救助难民，只是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了一丝敬意。
那些明知前路一片黑暗却仍然执着前行的人并不是瞎子，也并不可笑。
薇薇安想着，这时，一个青年军衣男端着糊糊，领着一个女人，还有刚才那个小女孩匆忙地朝薇薇安走来，似乎速度太快，拽小女孩两条腿迈不过来，一路跌跌撞撞的。
“旅者大人，对不起啊！小孩子实在是太饿了，不懂事才拿走了您的食物，我已经把食物给您送回来了。”
军衣青年急切说道，把碗放回薇薇安面前，里面的糊糊丝毫没少。
薇薇安眉头微皱：“我不需要食物，这些既然送给小女孩了，就是她的了。”
军衣青年愣了一下，作为查尔曼王国士兵，他也听说过‘空间戒指’这种极稀有的高级物品，心想自己实在太傻了，旅者这样的强者怎么可能像他们一样缺乏食物，恐怕根本看不上这些糊糊。
兜转一圈，糊糊又回到小女孩手里，她嚷着要给妈妈吃，她妈妈吃了一口，略微犹豫，又让小女孩去送给之前的孕妇了。
薇薇安看着小女孩一瘸一拐在荆棘里小跑送饭的场景，说道：“你，过来。”
虽然相距甚远，但这声音还是清晰传到小女孩耳边，她回头看了一眼薇薇安，连忙跑了过去。
“姐姐，你刚才在叫我？”
“嗯，你叫什么名字？”
“奈若娅。”
薇薇安点点头，手中突然出现一个精美透明的水晶球，拉着奈若娅的手放上去。
数秒后，水晶球内有少许浅黄色光点弥漫开来。
还可以，至少有元素亲和，虽然是单一土元素，而且亲和度不高...
薇薇安轻叹一声，取出一本冥想手册，递给奈若娅：“我会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你有空可以就照着这本手册练习一下魔力。”
“魔力是什么？”
“一种让你增强体质，跑步更快的东西。”
奈若娅似懂非懂地接过手册，珍重地放进怀里。
薇薇安也没多解释，她看着小女孩破破烂烂、大小不一的两只棉鞋，想了想说道：“把你的鞋脱下来。”
奈若娅啊了一声，却没问为什么，在她心里，这个给糊糊吃的姐姐肯定是个好人，于是乖乖脱下鞋子。
脱下鞋子才发现，奈若娅两只脚的脚底长满了深红的血泡，大都已经磨破，密密麻麻的血肉模糊一片，看起来颇为吓人，不知是这几日走的太远，鞋子不合脚，又或者脚下这片荆棘地导致的。
薇薇安动作一僵，看着那血水凝固的残忍画面，轻声道：“疼吗？”
奈若娅羞涩地伸展了一下脚趾，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有一点点疼...我已经习惯了。”
薇薇安略微沉默，又叹了一声。
她叹息着用右手拂过奈若娅的双脚，深蓝的瞳孔中有星辰辉光一闪而过。
“星辰祝福·光属性治疗。”
奈若娅忽然感觉脚掌有些痒，接着就惊异看到，自己的双脚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血皮掉落，短短数秒就重新变得光滑白嫩如新。
她震惊极了，却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即便三阶光明大祭司也很难拥有如此快速的治愈能力，想要恢复坏死的血肉，至少要十几分钟到半小时才行。
“姐姐，这就是你说的魔力吗？”
“这不是魔力。”
薇薇安回了一句，却依旧没有解释。
作为【旅者】，她不想与过客牵扯过多，只是面对奈若娅，终究是没忍住动用了能力。
薇薇安从戒指里取出一双小号棉鞋，递给奈若娅：“穿这个吧。”
早餐结束，难民队伍开始前进，薇薇安站在队伍远处的树枝上，时不时看奈若娅一眼，打算按照承诺等她抵达安全位置，再继续旅行。
大约两个小时后，难民们终于看到荆棘密林的尽头，一条数百米宽的平坦主道横亘前方。
这种人工修建的道路，意味着斯普润城已经很近了。
幸存的难民们都露出一幅惊喜、轻松的表情，纷纷朝主路跑去，以七名军衣男子跑的最快，冲在最前面。
只有薇薇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身形一闪出现在奈若娅母女前方：“等等，别出去。”
下一刻，主干道传来几声震天的炸响，大地颤动，火光冲天。
轰！轰！轰！
七名军衣男和十几个难民直接在烈焰的爆炸中化作飞灰，只余留地上几个焦黑的巨大坑洞。
所有人都意识到前方遇到了什么：魔导感知陷阱！
还未冲出密林的难民们惊骇地停在原地，已经跑进主干道的难民则是四肢发软地瘫在地上，动都不敢动，生怕触发陷阱爆炸。
一片寂静中，远方传来擂擂战鼓的厚重声响。
薇薇安身形飞入空中，眯起双眼，遥望远方。
北方，斯普润城的恢弘城门缓缓打开，数万架元素魔导炮、狙击炮车从城中驶出，锋利的弩箭反射着噬人的寒意，难以计数的骑士魔兽们从城墙飞入空中。
南方，气势森严铁血的黑红色大军铺满视野，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将南面的整个天空都染得黑红一片，军阵中掺杂着各式各样的魔导攻城器械，至少划分了一百多个方阵。
亚历山大军队向来‘万人一阵’，这意味着，此番进攻瑟兰帝国·斯普润城的大军总数超过百万...显然，面对瑟兰帝国这种强国，亚历山大也调集了最庞大的军队主力。
而旅者薇薇安，包括残余的几十人难民队伍，就这么被两支大军夹在了中间。
619
战场难民们的脸色一片惨白，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出荆棘密林，就落入危险的战场中央，以双方军队的恐怖实力，他们没有一丝活命机会。
面对众多军队和魔导炮火，薇薇安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遥望瑟兰帝国城墙上站着的三个人影，以及亚历山大军阵前方的四个褐红长衫人，眼神稍显凝重。
圣剑士格伦、水系圣魔导师艾莉卡·劳伦、以及瑟兰帝国首席圣魔导师弗洛伦斯，这三名四阶在瓦罗兰颇有声望，薇薇安都能认出来，而亚历山大军队中，那四位长衫司首的四阶气息毫不掩饰，相隔很远都能感知到。
仅仅双方摆在明面上的实力，就出现了足足七位四阶，十余年间，瓦罗兰恐怕是首次出现如此规模的战争。
当然，薇薇安也是一位四阶，且不弱于这七人中的任何一位，但作为【旅者】，她并不想参与双方争斗，更何况这七名四阶都只是表面实力，无论亚历山大帝国，又或者瑟兰帝国，必然都隐藏着更深的底牌...
别的不说，仅亚历山大大帝一人，便是无可抗衡的存在。
若是平时，薇薇安早就直接离开战场，但此刻她决定多带一个小女孩离开。
薇薇安看向小女孩，看到奈若娅正一脸不安地抓着妈妈的棉袄。
难道把她妈妈也带上？
薇薇安并没有快速带人移动的能力，如果想带两个人，目标非常明显，离开的难度会增大很多...
随着大军前进，战场响起一阵频率极高的嗡鸣，是双方魔导炮充能的声音，双方的前锋部队快速逼近。
薇薇安不再思索，一手一个把两人抓了起来，在难民们的惊呼声中飞向天空。
毫无疑问，剩下留在战场的难民全都会死。
强劲的机簧声响起，锋利的弩箭如密集的暴雨，从斯普润城的空弩狮鹫部队，以及亚历山大的前锋骑军中射出，从四面八方笼向升空的薇薇安三人。
双方军队都不认识薇薇安，但战场之上，除了己方，其余皆为敌人，射起来毫无压力。
箭矢撕破空气的尖锐声音令人耳膜刺痛，奈若娅惊恐地望着密密麻麻的箭雨，却见漫天弩雨在靠近之前就撞入一道无形力场，铛铛地摔落地面。
城墙上的格伦三人眼中露出疑惑，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名四阶，看起来不像敌人，而亚历山大军阵中的四名褐红长衫司首皆神情微肃，用不知名的语言交谈了几句。
语毕，其中一名青年司首弯曲膝盖，作出发力动作，猛地冲向天空。
嘭！
一场纯粹由肉身引发的剧烈音爆，青年司首以远超音速的速度直冲薇薇安。
相对的，薇薇安双手带着两个弱小人类，不能飞的太快，也不能拔出腰间的太刀长剑，很快就被青年追上，一拳击出。
轰的一声，无形的生命场震荡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仅仅震感余波，就让奈若娅和她的母亲露出难受表情。
普通人真是太脆弱了。
薇薇安心中感慨，平息波纹震动，脸色却一片漠然，借着力道飞快退回之前的荆棘密林。
下一秒，青年毫不停歇地继续追上。
他身上褐红长衫已经被空气摩擦的烈焰燃烧殆尽，双手分别出现一柄褐红光芒、散发强烈危险气息的短剑，刺向薇薇安的眼睛。
薇薇安眉心微蹙。
她松开右手，那只抓着小女孩母亲的手，顺势握住腰间那柄长剑。
“星辰之诗·结界。”
如同拨动琴弦般的轻柔声线响起，一道深紫色的帷幕将三人和青年全都笼罩在内，小女孩母亲的坠落顿时停止。
而后，薇薇安用无比轻柔与优雅的动作举起了长剑。
“秘技·瞬斩。”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青年右手的短剑被长剑所击中，同时，那柔美的身体仿佛倒下般后仰，令他左手的短剑同样刺空。
浅蓝的裙摆如同鲜花般随着她的动作绽放、盛开，在身姿后仰到一个惊人角度时，薇薇安顺势用右脚踢中青年的左手。
左手短剑脱手而出，接着咔嚓一声，青年右手的短剑也出现裂痕，碎成两半。
转瞬间，双手武器尽失，青年神色微变，意识到对方比想象的更强，立刻飞身后退。
但那朵盛开的鲜花已然合拢，收起的‘花瓣’中心，一点锐利的寒光刺向青年的前胸。
嗤的一声，一截剑尖刺透生命场，从他的背后贯穿出来，带起点点血花。
......
战场之上，浓烟四起。
一道道魔导炮撕裂长空，远远炸裂在双方军队、城墙、攻城器械的阵型之中。
很快，主道附近的密林，包括那些被薇薇安遗留、躲入密林的难民们也遭受波及。
没有人在乎他们，无论是亚历山大帝国军队，亦或者斯普润城的守军，都在混乱的厮杀着，谁都不会在意，更不会帮助一群来路不明的难民。
五六个小孩双手抱头，颤抖着趴在熊熊燃烧的深红荆棘旁边，一道炮火轰鸣飞过，眼看就要击中他们，尸骨无存。
这时，一名深蓝西装、样貌英俊的男子出现在孩童身边。
无形的绝对生命场瞬间扩散，以宏大、不计消耗的方式笼罩方圆千米，将几十个难民全都保护进去。
这一刻，战场双方，彼此对峙的六名四阶都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
在他们感知中，这位刚出现的英俊男子气息极强，起码是半神层次，如此恐怖的境界再加上未知的心灵法则，估计己方三名四阶联手都不是他一人对手。
四阶高位，已然是瓦罗兰最顶尖的一批存在，足以改变整个战场的局势。
所有人都心神戒备，将注意力放在英俊男子身上。
忽然，英俊男子微微躬身，在他身侧，走出一名白衣白帽的神秘人。
宽大的白衣遮掩了她的身形，礼帽的帽檐遮挡了她的容貌，但毫无疑问，她正在走向那群难民，走向这座战场的炮火。
随着她的步伐，因战场浓烟而稍显阴霾的天空陡然明亮起来，厚厚的冬云飞速消散，炽烈的光线迸发于天穹，瞬间将周遭天地照耀成璀璨辉煌的白昼，荆棘密林烈火战场都蒙上一层刺眼的光辉，变得圣洁无比。
一缕圣光从天而降，照耀在数十位难民身上，他们的肢体迅速恢复，伤势尽消，体力充盈。
大难将死而未死，难民们望着圣光中的白衣身影，心中升起无尽的激动赞叹喜悦满足，感动得流下泪来，纷纷朝白衣人匍匐跪下。
这一刻，所有难民，包括战场厮杀的士兵、城墙上、军阵中的四阶强者都认出了白衣人的身份：那位拯救数十万难民的光明神殿大祭司。
620
被推飞的大帝斯普润城战场南方，亚历山大军营。
魁梧如山、气质威严的亚历山大大帝从帐中走出，相隔十余里眺望战场，仿佛能看到那白衣祭司的身影。
“卓云屏，他便是夜枭提到的，那位杀死圣骑士·斯诺的四阶巅峰？”亚历山大沉声问道。
大帝身后，一名白衣男子恭敬回道：“是的，陛下，据夜枭前辈所说，此人实力极强，轻易挡住了【黑切】，且拥有在3里之内完全禁魔的手段，包括其身边那名男子也是货真价实的半神。”
卓云屏话音刚落，一道低沉、清晰的声音从战场方向传来，如滚滚雷鸣回荡数公里。
“亚历山大，出来与我一战！”
亚历山大帝国皇族有许多亚历山大的姓氏，但直接称作‘亚历山大’的只有一位，便是亚历山大大帝本人。
大帝望着远方圣洁光明的天空，唇角露出微笑：“战争至今，终于有人值得本王出手了。”
......
斯普润城城墙前。
当我以风+雷旋律系魔法，喊话让亚历山大出来的刹那，战场之间，风云四起。
亚历山大军阵中，无数威力强大的魔导炮朝我轰炸过来，上百万黑压压的军队仿佛受到某种刺激，同样悍不畏死地疯狂朝我冲来。
不过，四阶高位之所以称作半神，就是因为与普通生命有着本质差异，上百万军队的炮火或许能耗死一位不愿逃跑的四阶，却无法对半神阿帕奇产生任何威胁。
我静静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阿帕奇的生命场便挡住了一切远程魔导轰炸，以及一切试图近战攻击的士兵飞骑。
在不了解一位半神心灵法则的情况下，贸然攻击，最大的可能便是被对方一招杀死。
三位红衫司首不清楚阿帕奇的心灵法则，都默契地没有出手，甚至没有尝试联手抵消阿帕奇的生命场，只是冷静地远远看着。
我也乐于见到这一幕，阿帕奇的【真视之眼】对战斗帮助不大，真打起来很难解决敌方四阶，而我并不想把女神态时间用在亚历山大之外的人身上。
忽然，南方天穹之上，显出一股宏大霸道的气息。
磅礴的云气从天空席卷，形成一道道顶天立地的巨大云柱，将之前因光明神力渲染的纯净苍穹搅得混乱不堪。
我眉梢微挑，望向南方天际，见一名魁梧如山的中年男子从云柱中央走来，行走间仿佛牵引一种无形的‘势’，致使无数气流翻滚，在天空蔓延出数万条驳杂的光线。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亚历山大大帝，他容貌和琉比斯有些相似，只是更加肃厉，五官深刻有如刀削斧砍，线条刚毅冷漠。
按理说，这样的人眼神一般比较锐利，但亚历山大的黑眸却很平和，并无那种咄咄逼人的犀利感，而是淡淡的，平缓的，却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压力，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仿佛不经意间就能把人完全看透。
这双黑眸隔着千米云层，只是平静注视着我，却莫名有种威严摄人之感，我感觉周围空气仿佛变成无形的绞索，令人难以呼吸。
瑟兰帝国所有将军士兵都是心神凛然，而亚历山大帝国的百万大军则是陡然爆发震破苍穹的呐喊助威声。
终于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光明神力纳于己身，吩咐阿帕奇将这几十个难民妥善安置，而后身形缓缓漂浮升空。
跟亚历山大的战斗，不适合在战场附近，否则，两名四阶巅峰的战斗余波，足以将数百万军队连同斯普润城都从地图上抹去。
“四阶巅峰，值得本王亲自斩杀，光明神殿的隐世强者，报上你的名号吧。”
亚历山大立于云端，声音从高空传来，引得无数人心神颤动。
四阶本就是世间少有的强者，四阶巅峰更是有如神话、接近神明的人物，亚历山大军中的三名红衫司首隐隐庆幸，幸好刚才没有出手，否则估计短短数秒就要被白衣人杀死。
神秘白衣人一言不发，身周涌出恢弘明亮的圣光，笔直冲向亚历山大。
一道尖锐的破空裂响，随着白衣人突进，两排巨大的气浪往两侧翻开。
圣剑士格伦等四阶都微微皱眉，眼神担忧，大帝身负战神血脉，必然擅长近战，这位光明神殿的强者为何还如此接近，难道不怕被大帝反制吗...
然而，面对白衣人气势恐怖的冲刺，亚历山大就像没反应过来一般，被其一掌击中胸口。
咚！
天地间响起一道极其沉闷的鼓鸣声，掩盖了战场一切的声音，震得所有人心头狂跳。
狂风呼啸，云层里的所有雾气都被这一掌震碎，天地骤然清晰。
下一刻，白衣人连同亚历山大的身影一同变成白色流光，往后飞出不知多少万里，双双消失不见。
偌大的战场一片寂静。
待所有人回过神来，天际只余留一道圣洁的白色光路，仿佛给碧蓝的天空裁出一道巨大的豁口。
亚历山大帝国的无数士兵，包括三名红衫司首都愣愣望着天空，不理解刚刚现身的大帝，为何这么快又不见了。
身处第七军阵前锋的琉比斯高高仰头，眼神茫然喃喃道：“父王...被人一掌打飞了？”
......
亚历山大大帝也颇为震惊。
在白衣人靠近的刹那，他体内四阶巅峰的浩瀚斗气便被彻底封锁，无法调动一丝。
大帝本以为夜枭有些夸张，自觉以战神斗气之强，对方最多压制一部分，没想到真能完全禁锢...
当然，即便失去斗气，大帝也有所预料，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天地万物莫名的针对之意，以及白衣人的力量，准确说是‘能量’远超预计。
面对白衣人近乎无穷的圣光碾压，他引以为傲的身体力量几乎毫无抵抗之力，便被强行推着远离了战场。
注意，是‘推’。
即便白衣人那一掌的威力极强，甚至能将最坚固的魔晶石震成齑粉，却没能伤到亚历山大一丝一毫。
两人一路向南，期间亚历山大数次反击，皆被超乎想象的磅礴能量压制，竟也完全没能伤到对方。
直到飞行第十秒，来到一座漫漫无际的荒芜森林，亚历山大终于摆脱了被控的过程，望向白衣人。
这时，他惊异发现，刚刚还全身笼罩在白衣白帽中的神秘人，不知何时，已然化作一位无比尊贵，容颜绝美的金发女子。
621
神罚荒芜森林之上。
我凝视着亚历山大，虽然初衷是将他带到无人之地战斗，但刚才那一击我没有丝毫留手，而且刻意运用了暗劲震体的技巧，震荡他的五脏六腑。
以正常四阶巅峰的体质，无论是泽维尔、塞缪尔，哪怕黑暗神分身，我都有信心将其击伤，甚至直接重创，但亚历山大正面承受这一击，气息却丝毫未变，就好像只是被人轻轻拍了拍胸口一样。
我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亚历山大。
滋！
炙光的高频鸣啸响起，极致的高能红光一闪而逝。
亚历山大的反应速度很快，准确说是战斗直感，在我右手抬起的同时，身体自然地进行规避，但炙光是我攻击速度最快的魔法，再加上我提前预判，他终究没能躲开，被射中左肩。
然而，无数高能光子冲击其上，只让他退了一步，在他肩膀盔甲上留下一个焦洞，之后便无任何效果。
四阶巅峰的炙光，竟然连他肌肤表皮都没撕破...
这就是绝对坚固的特性吗？
我神情微凛，右手快速一划，炙光落点随之移动，沿着亚历山大的面庞切过，从下巴掠过眼睛、额头、头发，然后在天际扯出一道深红的线条。
亚历山大闭上双眼，任由炙光从眼皮划过，待脸庞的炽热温度消失，睁开眼，依旧毫发无伤。
是字面意义的‘毫发无伤’，这道足以将整座斯普润城墙一分为二的炙光，连他的睫毛、头发都没有切断一根。
我之前以为天书所说‘炙光伤不到他一根头发’是在比喻，没想到是事实。
这显然是违背常理的事情，正常人类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增强头发的防御力，反而可能会练‘秃’，但亚历山大浑身上下，包括头发都具备这种不可摧毁的特性。
我甚至怀疑他连闭眼都只是因为炙光亮度太高的下意识动作，而不是担心被射瞎，毕竟头发不可摧毁，双眼自然也是一样。
这已然超脱了实力的范畴，是属于‘规则’的力量，如同心灵法则。
不过，面对炙光切脸，亚历山大貌似也很意外的样子，似乎没料到我能用炙光魔法影响他，但只是惊诧片刻，就抡起拳头朝我冲来。
该说不愧是父子，他和琉比斯的战斗方式很像，都是近战贴脸。
仔细想想，在封禁斗气的神域内，他大概也只有这个手段可用了，所以我只要把控好距离，应该很容易风筝他...
我抬起右手，对着亚历山大。
“疾风之八十四，缚空风域。”
“光明之八十一，樊笼。”
两道超高阶束缚魔法同时构建，神域之内，不仅禁锢敌方斗气，对我自身的魔法强度也有极大加成。
转瞬间，数万道巨大的灰色风刃在亚历山大四周凝聚，形成方圆千米的禁忌风暴领域，又有无数细密的金色光线从我掌心射出，朝亚历山大缠绕过去。
但，面对声势威势恐怖的风刃、金线，亚历山大就像没看到一般，不闪不避朝我冲来。
令人意外的是，‘缚空风域’完全没影响到亚历山大，这里的‘没影响’并非没破开他的躯体，而是如同不存在，被他直接穿过，速度都没有减缓一丝。
那一道道巨大的灰色风刃，在与亚历山大躯体接触的瞬间就消散了，并非被亚历山大撞碎，而是其基本的魔力架构自发停止运行，主动崩解...
我心神微惊，连忙后退一段距离，接着，无数根极细的金色光线也抵达亚历山大眼前，彼此交错、缠绕，形成百米高的金色囚笼，将他围困其中。
这一次，亚历山大却没穿越‘樊笼’，而是径直撞了上去...
若是常人，瞬息就会被‘金色光网’切成无数碎肉，但亚历山大只是衣甲破损，被挡住退了几步。
“禁魔体质·元素否定...”
“刚才的风系魔法被否定了，为什么光系的樊笼没有？”
我喃喃自语，心中冒出一些猜想。
为了验证猜想，我再次咏唱超阶魔法。
“流水咏唱之八十八，天河。”
无穷的水元素在天空汇聚，形成一条浩瀚宽阔的巨河，倒灌而下，重重轰击在樊笼上面。
河水再重也破不开樊笼，只是有大量水流从金色丝线的缝隙中穿过，分割成数万颗粒粒晶莹的暴雨，如子弹般接连不断地砸在亚历山大身上。
砰砰砰砰砰！
密集而沉重的撞击声中，我眯起眼睛，看见亚历山大浑身盔甲破裂，头发、衣物皆被‘雨水’打湿。
这说明水系魔法是能影响他的...
当然，区区‘雨水’，最多让他有些狼狈，不可能造成任何伤害，但我真正的攻击远非如此。
沉重的河水轰然落地，我右手高高举起，以【无限】能量权柄全力汇聚雷元素。
“雷霆咏唱之九十七，神罚！”
话音落下，苍穹之上传来一道极其沉闷的炸响，整片天地骤然暗了下去。
无边无际的乌云涌了出来，朝金色樊笼上空聚集，而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旋转、靠拢，仿佛整个天空都旋转起来，一丝丝电弧在其间涌动，形成一个庞大至极的漆黑雷暴漩涡。
黑色漩涡之中，涌现数千万道闪电，不停地交汇融合，越聚越大，愈演愈烈，直至最后变成一座闪电凝聚的大山，发出炽烈明亮的光线。
这道巨大的雷暴漩涡仿佛神明的眼眸，带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压向着地面压来。
荒林中的一切魔兽生命皆俯伏在地，恐慌颤抖，不敢抬头看一眼。
唯有亚历山大仰首望天。
他发丝滴水，神色凝重，刚硬的脸庞在雷光照耀下明亮至极。
渐渐的，所有炽亮的闪电都朝漩涡中心聚集，凝为极亮的一点，有如神之瞳孔。
轰隆！
神之眼，睁开了。
万物皆闭上双眼。
一道远超太阳明亮，仿佛要将世间一切化为虚无的炽白光芒，朝着亚历山大劈下。
霎时间，世间陷入极致的白昼，以至于整片荒林都微微透明，仿佛将要燃烧。
‘神罚’之下，足以切割空间的金色樊笼，只坚持了一个呼吸便完全湮灭，而后，神罚完整地将亚历山大笼罩进去。
622
战神觉醒照耀天地的炽亮雷光逐渐淡去，消失在金发女神清美的紫瞳里。
荒林没有毁灭，碧蓝的天空重新出现在所有生命眼前，只有之前的雷暴漩涡下方，出现一个方圆千米，深不见底的黑色巨坑。
巨坑上方，一名威严如山的中年男子伫立空中，残破的盔甲到处漏着风，露出精壮苍劲的身体。
我仔细审视着亚历山大袒露在外，带有水渍的身躯，眼神微沉。
无伤...
九十七号雷霆魔法·神罚，已然是我咏唱系魔法杀伤力的极致，为了保证威力，我还特意封锁亚历山大的行动，提前将他的躯体弄湿，却依旧无伤，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过，这并未超乎我的预料...
亚历山大也望着金发女子。
他神色极其凝重，眸中蕴藏杀意。
大帝纵横多年，北征东战，十余年前，斩杀的圣魔导师就超过一掌之数，却从未见过威力如此强大的魔法，若非他魔法免疫的特性，再加上战神体质极强，未必能在这一击中全身而退。
而使出这样恐怖的魔法，眼前女子的气息竟没有丝毫衰弱，浑身魔力仿佛无穷无尽，庞大的令人窒息。
若非大帝自己承受，换一个人，无论是亚历山大帝国的哪位司首，哪怕半神的夜枭，恐怕都会身死当场...
而且，若是这位女子将这招用于军阵之中，用于帝国城市境内，亚历山大无法想象后果有多么严重，恐怕他的王都、军队都不用建了，建了也是直接毁灭，没有任何防御魔法，可以挡住这招攻击。
号称可挡一切的绝对生命场？
想都不用想，连四阶巅峰的自己都被完全禁锢斗气，使不出绝对生命场，恐怕没人能在女子面前使用绝对生命场，就算用了...以对方的庞大魔力，也能瞬间抵消。
幸运的是，眼前这位有如神女的绝美女子是光明神殿之人，就如同天启学院的泽维尔一样，一般不可能作出毁城灭军之事，否则，自己也可以直接打上光明神殿，将四座光明神峰全拆了。
事实上，见识到金发女子的魔法威力，亚历山大对她的实力评级已然超越泽维尔，相应的，杀意...也超过了泽维尔。
他没有掩饰眼里的杀意，漠然道：“光明神殿的隐世强者，本王想杀了你。”
我没理他，右手抬起，一柄炽白璀璨的光剑在手中凝聚。
亚历山大注视着那柄散发极度危险气息的光剑，黑眸杀意更盛，却话锋一转。
“不过，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就此离开，本王可以不杀你，并保证帝国大军绝不侵犯光明神殿地域。”
我依旧没理他，这种程度的让步，根本不在我考虑范围内，况且他斗气被禁锢、生命场被禁锢...这句话说的，就好像真能杀了我一样。
通过刚才的几道魔法，我已然看穿了亚历山大的魔法防御特性。
元素否定，可以否定一切元素能量的攻击，上限极高，哪怕我全力‘神罚’都无法突破，但，有两个缺陷。
其一，否定针对的只是魔法元素本身，如风刃、雷霆等等，但对于魔法化为实质的雨滴、以及造成的二次物理现象是无效的，比如可以否定火球，但无法否定火球掀翻的石块...
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无法否定光明神力！
凭借元素否定，亚历山大可以说是一切魔法师的克星，哪怕圣魔导师的顶点-泽维尔都拿他没什么办法，但当元素本质突破某个阈值，蜕变为神力之后，亚历山大的特性就无效了。
而我最强的手段，本就不是普通元素攻击。
接下来，只要测试他的‘绝对坚固之体’，能否挡住我永恒光明之剑的剑锋即可。
若是不能，我就有机会杀了他！
我一步跨出，出现在亚历山大面前，右手光剑刺向他的面门。
感知着光剑的恐怖气息，亚历山大很清楚，这一剑，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所面对最强的一剑。
他眉头微挑，脸上平静冷酷地没有丝毫其余情绪，伸出右掌，挡向这一剑。
无穷的能量波纹从剑掌相交处迸发出来。
喀的一声震响，仿佛空间震碎。
亚历山大的掌心被刺出一道小小的裂口，有数滴鲜血飞洒而出。
这是他晋入四阶以来，第一次受伤。
永恒光明之剑能破战神之体！
我表情冷静，心中狂喜，神域加持下，磅礴的力量顺着剑柄下压，往亚历山大的手掌深处刺去。
又是喀的一声震响，炽白的剑尖再次深入少许，又有数滴鲜血溅出。
而后，我刺不动了。
亚历山大的宽厚右手，抓住了炽白的剑身。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亚历山大眉心微蹙，威严如海的黑眸中涌出金红色的光辉，以及一种极端冷酷的意味。
他右手抓剑，左手握拳，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站立，身形稳定到了极点，一拳朝我击出。
明明没有斗气，他的身周却荡出一圈金红色的能量涟漪。
我毫不犹豫地弃剑，向后退去。
这一拳没有击中，只有拳风扑面，金发飘飘。
轰！
在我身后，一望无际的荒芜森林出现一条一望无际的沟壑，其间无数巨树在拳风中撕裂坍塌。
咔嚓！
在我面前，纹刻银河圣徽的绝对生命场显出一道清晰的裂痕，挡住了这一拳...的拳风。
为什么...绝对生命场会碎？
他明明没有斗气，无法使出生命场...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超出认知，生命场被蛮力击破的情况。
我脑海懵了一刹，看向亚历山大，发现他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瞳孔变为金红。
这是...进入战神觉醒态了？
亚历山大将永恒光明之剑换到左手，右手握拳。
当他握拳的同时，右手掌心的伤口便已然愈合。
他脚步一踏空气，猛然冲出，同时挥动右拳。
这一拳挥出的瞬间，双方之间的一切空气尘埃皆被震碎成极细小的微观颗粒，向着周围排开，形成真空般通透的路径。
我必须承认，这一拳光明正大，并非偷袭，但他太快了，如瞬移一般。
在我看到他挥拳的同时，就已经穿越真空路径，来到我面前，砸在生命场上。
咔咔咔咔！
刚刚愈合绝对生命场骤然迸出无数道裂痕，如一张新结的蛛网。
一圈肉眼可见的环状冲击波骤然扩散，形成横扫一切的飓风。
云层被冲散，地壳被掀开，无数的树木、魔兽摔进在大地崩裂的缝隙里，仅仅拳力与生命场相撞的余波，就改变了荒芜森林的整个地形。
623
无上限破坏力我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瞬息退了数里距离。
亚历山大在原地停了一秒，正欲追上，却忽然凝立住了，露出微笑。
轰！
一圈金红色的斗气气浪从他身周迸发出来，暴涨成滔天的金红色斗气光焰，足足千米之高，震荡寰宇。
天空、大地、整片荒林都在这股威势下微微颤抖。
这是我生平所见最强大的斗气，仅仅感知就让人心中颤栗，产生极大的惧意。
我瞳孔微缩，看着气息剧烈攀升的亚历山大，意识到他已经脱离了神域范围。
使出战神觉醒、拥有战神斗气的此刻，才是他实力全开的状态...
坦白说，脱离神域之后，我已经留不住他了，如果亚历山大想逃，随时可以离开。
但在亚历山大眼中，此刻该逃的一方，显然不是他。
嘭！
空气震爆，亚历山大浑身包裹雄浑的斗气光焰，猛然加速，如一颗金红色的流星，朝我撞了过来。
在进入神域大约1.7公里的范围后，他身周的斗气光焰陡然消失，再次感受到天地万物针对性的压力。
亚历山大‘加速度’骤减，但之前以斗气提升的‘初速度’已然保留，附着在那可怕的拳头上。
“光明咏唱之八十一，樊笼！”
光明神力所化的千万道金色丝线再度从我手中涌出，纵横交叠，紧密缠绕，化作庞大的金色牢笼，险而又险地将高速冲刺的亚历山大困在里面。
砰！
恐怖的震动回响天地之间，亚历山大的右拳撞进‘樊笼’，顿时让金色障壁凸出极大形变，一根根炽亮的金线紧绷扭曲，隐隐产生裂纹。
不过...没破！
我微微松了口气，沉静心神，将无穷无尽的光明神力填补入金色囚笼。
一道道金线裂纹飞快修补，可怖的形变也缓缓弹了回去。
亚历山大再度困于樊笼之中。
看来近乎‘无限能量’所筑的樊笼，还是比亚历山大觉醒态的拳头更强几分。
亚历山大抬起左手光剑，似要横斩。
“想用我的剑？”
我眉梢微挑，凝视着光剑的炽白光华，剑身光明骤敛，整把剑也随之消失。
如若被他以永恒光明之剑斩中樊笼，恐怕真要被一剑斩碎金线，不过我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当时我之所以轻易弃剑，正是因为这柄剑可以随时再造，亦可随时掌控。
亚历山大看了一眼突然空荡荡的左手，眼神微沉，而后握拳。
砰！砰！砰！砰...
他一拳又一拳攻击着金色囚笼的内壁，每一拳都有破碎虚空般的声响，令金色线条产生剧烈形变，但随着我施加在樊笼上的光明神力越来越多，始终无法突破。
“光明之八十一，樊笼·改，禁身樊笼。”
庞大的金色牢笼骤然紧缩，其内部空间变小，一根根金线更加明亮。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
直至变成一个只有两米多高，仿佛当初困住琉比斯的小型牢笼，金线已然明亮到刺目，接近永恒光明之剑的程度。
唰！
千万道金线猛然坍缩，如同束缚衣一般紧紧贴在亚历山大身上，他身上的衣甲顿时被丝线切得更加残破，动弹不得。
以我目前女神态对光元素的掌控，虽然不能自创超阶魔法，但稍微施加改造，还是可行的。
我右掌摊开，一柄炽白光剑凝聚手中，朝被樊笼锁住的亚历山大走去。
每一步向前，施加于樊笼金线的光明神力都在增加，渐渐沉重到极为可怕的程度，哪怕被锁的人是我，也很难打开这把‘锁’，需要时间将樊笼的神力抵消耗尽。
亚历山大双拳紧握，奋力挣扎，却只是将樊笼挣得咔咔作响，隐有数百根金色丝线崩断，但立刻就重新连结，并且补充更多。
直至我走到他面前，将永恒光明之剑架在他脖子上。
还好他刚才没逃跑，否则我差点追不上，连光剑都要被带走...
一旦光剑脱离神域，远离我的感知视线，我也不能令其凭空消失。
女神态时间用了一半，终于结束了。
这些思绪在脑海一闪而过，我重重斩下永恒光明之剑。
喀嚓！
光剑狠狠斩中他的脖子，斩出一道细微裂口，然后静止。
一缕鲜血从裂口中缓缓渗了出来。
我微微皱眉，光明神力、神域力量加持，握着剑柄全力下压。
剑锋以极慢的速度朝伤口深处移去。
虽然很慢，但照这进度，杀死他最多也就半分钟。
然而，在光剑深入的同时，我忽然察觉，亚历山大挣扎的力量增加了。
他本就恐怖的力量，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提升。
啪啪啪啪啪...
金线崩碎的声音猛地密集起来，超过我补充光明神力的速度。
手中光剑的阻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吃力，逐渐凝固半空，压不动了。
我神情微凛，松开手，汇聚神力，用力一拳砸在光剑剑柄之上。
轰的一声爆响，光剑再度深入少许，紧随其后的，是密密麻麻千万道金线崩碎的声音。
亚历山大的力量突破阈值，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巅峰！
霎时间，樊笼破碎，被绝对力量崩解成千万道飘舞的絮状金线。
亚历山大右手抬起，两指夹住卡在脖子上的光剑剑身，指尖弯折。
咔！
在我无法理解的目光中，永恒光明之剑断了...
除了黑暗之神用未知的心灵法则‘黯淡’光剑外，我首次遇到以外力毁灭光剑的存在，而且凭借的仅仅是力量，就好像绝对生命场被亚历山大用拳头打出裂痕一般难以接受。
光剑断口亮起刺目的强光，炽白的能量湍流随之爆发出来，犹如凭空绽放出一轮明亮的日耀。
这是无限能量之剑破碎的自然反应，如同光剑自爆一般，但这种大范围爆发，并不能对四阶巅峰的两人造成多少伤害，只是荒林地表的所有树木魔兽，终究是要彻底死绝了。
炽亮光芒之中，我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清，只在神识隐约察觉一道拳头击出。
噼噼啪啪！
一阵极清脆，生命场破碎的声响。
这是自从我学会四阶巅峰女神体生命场以来，第一次听到自己绝对生命场彻底崩碎的声音，相当悦耳，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却如死亡的音符。
下一刹，绝对力量的拳头狠狠击中我的腹部。
痛！
我脸色惨白，身形瞬间弓起，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被一拳打穿，无比剧痛，整个人砰地一下向后飙射出去，轰隆隆突破一道道音障。
如果说亚历山大之前拳头的破坏力为1亿，那这一拳的破坏力至少有3亿，翻了三倍的程度，超越了我生命场的防御极限。
身体剧痛倒飞的同时，我想起亚历山大的另一个特性：
无上限破坏力·遇强则强。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无坚不摧。
624
逃这一拳下去，我感觉自己被打断了几十根骨头，身体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着，不断向大脑传递剧痛的信号。
“光明之六十五，圣疗！”
“光明之七十七，女神祝福！”
瞬发两道治疗增益魔法，我终于好受了许多，疼痛感渐渐消失，但未及下一步应对，就察觉头顶传来恐怖的力量气息。
亚历山大不知何时出现在千米上空，右腿高举劈下。
我连忙向后疾退，全速闪避。
轰！
本就满目狼藉的大地轰然崩裂，被他隔空踩出一个巨大的环形裂谷，冲击波卷着尘土四散。
我躲开这一击，看向高空的亚历山大，倏忽之间，他的身影便从视野中消失。
好快！
此刻，亚历山大的实力仿佛达到一种新的领域，即便以我女神态的视力，也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通过神识扫描感知他的踪迹。
我双眸微闭，朝身侧空无一物的方向伸出双手：“光明之八十一，樊笼！”
无穷的金线从我双手激射而出，化为牢笼，将刚好现身的亚历山大困在里面。
砰的一声震响，樊笼的千万金线被拳头撕扯出难以想象的弧度，接着，我来不及施加更多的光明神力进行修复，金线就崩散了。
他的整体实力比刚才强了三倍不止...
无坚不摧的拳头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一阵噼里啪啦的动听之音，铭刻银河圣徽的生命场再次破碎，这道平时无往不利的绝对防御，在如今亚历山大的拳头面前就像水晶玻璃一样脆弱。
我眼神微怒，右手凝聚一柄光剑，顺势怼向亚历山大的拳头。
喀的一声，剑尖碎了。
亚历山大的拳头也破出一道口子，很深，血流不止。
磅礴的力量顺着剑柄传来，我借力后退，炽白的能量湍流从断剑中喷出，将两人身形隔开。
我凝视着那道拳头上的深刻剑伤。
短短两秒，狰狞的伤口就完全愈合，但我的眼睛却微微一亮，想到一个办法。
仅凭我的力量，很难伤到亚历山大的躯体，但若是加上他的力量...
亚历山大的无上限破坏力，不正是毁灭他身体的最好武器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主动用脖子往我的光剑剑锋上撞？
可惜，虽然冒出这个想法，但亚历山大不是傻子，我完全想不到实施的可能...
稍微一走神，亚历山大的身影又消失了。
在我神识感知中，他正从身后朝我靠近，并且出拳。
我手中光剑恢复如新，转身，出剑，提前预判亚历山大飞来的位置，朝他咽喉刺去。
刺出这一剑的同时，我首次调集自己前段时间掌握的，可压万物的剑意。
意外发生了。
女神态的我，竟然感知不到自己的剑意！就好像从未修行过一般！
剑意乃剑者之意志，换句话说就是心灵的力量，此刻这种情况，就好像女神态的我，与平时的我并非同一个人，拥有不同的心灵...
在我思绪转动的同时，亚历山大已然临近。
他左手直接抓住刺向他咽喉的璀璨光剑，右拳毫无花哨地击中我胸口。
砰！
比世间最沉重的山脉还要沉重的力量传了过来。
我胸腹猛然向下一陷，身体碎裂大半，鲜血如瀑布喷出，整个人也如炮弹般向后飞去。
亚历山大的力量控制妙到绝巅，这一拳的威力没有丝毫浪费，全数灌入敌人体内。
在他眼里，性别、颜值没有任何意义，更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无论是可怕的、丑陋的，亦或者温柔的、美丽的，都与此无关。
敌人，就只是敌人。
尽管我身处女神态，尽管提前给自己加持了增益魔法镇痛，这一拳命中，还是疼到极致，意识都微微模糊，察觉到死亡的危险...
如果没有神域缓冲，亦或者亚历山大拥有斗气，我真的可能会死！
身体倒飞之际，亚历山大神色肃厉，如死神般冷漠而强大地跟了上来。
神识感知中，他又一次握拳。
死亡的阴影陡然临到了我，心中竟不可抑制地浮现一丝畏惧。
好痛、太痛了！
不行，女神态只剩两分钟，我杀不死他！
再这样下去，我快要死了。
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我打不过他...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飞快掠过，渐渐转变为一个想法：
逃！
必须逃！
我强行冷静下来，专心凝聚光明神力，以圣疗恢复身体，同时顺着被击飞的方向疾速飞逃！
亚历山大如影随形，跟在我身后，但比起我无限圣光的全力加速，明显差了一些...
他的速度不如我！
我心中一喜，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摆脱他，先行逃走，再论后事。
然而，当我将他甩出1.7公里，神域范围之后...
轰！
有如神魔的金红色斗气光焰暴涨数千米，横亘天际，神威如狱。
斗气加持下，亚历山大速度提升何止一倍，迅速冲入神域内，刚刚拉开的距离瞬间被抹平。
如果我真是四阶巅峰的隐世强者，倒不怕他追赶，问题是，女神态只有一分多钟了...
趁着还没飞出荒芜森林，我右手摊开，凝聚一柄炽白璀璨的光剑，朝亚历山大扔了过去。
轰隆！
永恒光明之剑自爆！
无穷的冲击波铺天盖地地席卷，将惨不忍睹的大地又犁了一遍，一道道能量湍流轰击在绝对生命场上，令我的逃跑速度又快了几分。
身后一片炽白，如此恐怖的能量阻隔，他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我紧张地想着，继续飞行十余秒，而后，那股通天彻地的斗气光焰又出现了！
亚历山大从炽白光芒中飞出，有如附骨之疽，坚定地紧追不舍，并且不断拉近距离。
我再次凝聚光剑，刚想扔出，却发现前方不再是荒芜森林，而是出现零零散散的村庄。
我动作顿时凝固住了。
在这里扔剑，恐怕方圆百里的人烟都要死绝。
我咬了咬牙，手中光剑消散，然后取出雪鹭，给阿帕奇联系过去...
那边依旧是瞬间就接通了。
“阿帕奇，我有难了，你快点过来！”
“主人，您在哪？”
我还没回话，一道拳风扑面，亚历山大相隔一公里，朝我轰出一拳。
轰的一声，仅仅隔空一拳，生命场就出现裂痕。
我都没打他了，怎么感觉他实力还在提升，速度越来越快，是为了追我吗...
遇强则强，这也行？
......
另一边，阿帕奇站在斯普润城战场远处，身边是几十名从战场救出来的难民。
他听着通讯里的恐怖轰鸣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闭上眼睛，开启【真视之眼】。
片刻后，阿帕奇脸色微变，身形掠起，朝东南方飞去。
625
光之蚀追赶之中，亚历山大的气息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即便在神域之内，也能与我女神态持平。
直至女神态时间不足一分钟，我眼中终于浮现绝望，但又露出一股狠劲。
甩不开他，一旦时间耗尽，我将毫无反抗之力地死去，与其如此，还不如临死之前拼一把。
就算死，我也要试试能不能杀了他！
天地间，涌现一股绝强、炽烈、一往无前，却又无比哀伤的气息。
“光明咏唱之九十三，光之蚀。”
它在魔导书上还有另一个名字：光明女神的哀伤。
传说中，光明女神最初创立这道魔法时，并不清楚效果，祂将魔法命名为‘光之蚀’，当做普通魔法加入100号咏唱内，直至一位光明眷属因使用‘光之蚀’而死去，女神非常哀伤，对魔法回路稍作修改，后世也因此修改了魔法的名称...
我掌握的‘光之蚀’自然是修改后版本，即便如此，也是四阶光明大贤者用来拼命的超阶禁忌魔法。
效果很简单，以四阶境界为代价，以体内一切的光系魔力为燃料，在极短时间内换取超乎想象的实力。
这一招无法中断，一旦使用便不可停止，而时间结束后，无论战斗结果如何，使用者的身体、精神都会遭受重创，失去一切等阶境界，基本沦为废人。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走路，运气不好，比如丹尼尔、亚尔弗列德那种老头子的体质，余生多半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我也不知道女神态使用这一招会有什么后果，以海伦娜命名‘光之蚀’来看，五阶光明女神使用后绝不可能沦为‘废人’，但我现在毕竟不是五阶，而是和祂眷属一样的四阶...
所以我从未用过这一招，只是如今面临死亡威胁，不得不使用这一招。
魔法回路构建完毕，四肢百骸猛地一阵剧痛。
下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神威从我身周涌现，女神态的身躯一片莹白，散发出有如玉浆般的光明。
如果没有‘身化光明’，我估计一头冷汗，因为太痛了，身体各处都痛，但也前所未有的充盈，毋庸置疑的强大。
亚历山大心中望着前方散发莹白光芒的女子，心中涌出颇为危险的预感。
他不知道‘光之蚀’的魔法效果，但前兆预知的特性告诉他，继续追下去，一定概率遭受重创，甚至有一丝丝的可能...会死。
亚历山大表情凝重，心神戒备，速度略微放缓。
我则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双手抄起两把光剑，反身朝亚历山大冲去，气势悲壮而决然。
此刻的我，速度比之前提升接近一倍，瞬息间来到亚历山大面前，一剑朝他头顶斩下。
亚历山大弓步挥拳。
喀嚓！
强烈的冲击波四散，他右手手指瞬间断落两根，血液飞溅！
我则是身形一震，浑身涌现强烈的疼痛。
本想直接斩出下一剑，但这痛感影响了我的发挥，挥剑速度慢了半拍，以至于亚历山大借着力量侧身闪避，然后一个鞭腿抽向我背部。
我又飞了出去，奇异的是，他的鞭腿并未对我造成什么伤害，轻易稳住身形，似乎‘光之蚀’形态只会自身疼痛，基本免疫了其他的物理魔法伤害。
我感觉自己被坑了。
这道魔法代价很大，但实力的提升并不明显，反倒是防御力、保命能力大大提升了...
这还怎么拼命啊！
海伦娜真祂喵的坑！为什么要修改魔法回路！
我心中的悲壮决心顿时削弱大半，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举起光剑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暗想如果这波能吓跑亚历山大，我就直接逃了吧，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亚历山大看着右手缓慢长出的两根手指，金红瞳孔更为冷凝，毫无撤退意思。
他换成左手，朝光剑轰了上去。
喀的一声震响，亚历山大的左拳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再无手指断裂。
他好像又变强了...
我另一柄剑刺向他的咽喉，却被他用右掌挡住，堪堪刺入掌心。
我松手，重凝一柄光剑，再刺咽喉。
亚历山大以极精妙的战斗技巧旋转身体，右肘格挡，这一剑只是割伤了他的手臂，顺势一记势大力沉的腿斧横劈。
山呼海啸的空气爆鸣声中，天际云层一空，大地震裂一片。
我顿时被击出数百米，然后，放弃了杀他。
趁着当前有速度加成，我转身朝远处逃离。
亚历山大拔出掌心的光剑，溅起几粒血珠。
他心知对方有令光剑消失、爆炸的能力，随手将光剑扔掉，继续飞出跟上。
只是扔出光剑的同时，亚历山大有些疑惑，对方为何不在光剑刺入自己掌心后，直接引爆...
我眼角余光扫过坠向村庄的光剑，将其散去，而后速度爆发，将亚历山大甩开一截。
但，只要脱离神域，他就有磅礴的金红斗气光焰加速，一直吊着跟在我身后。
真是难受...打又打不死，逃也逃不掉。
女神态仅剩最后十余秒，‘光之蚀’的效果也快过去了，我脑海飞快转动，思索脱身之法，但已然是困兽之斗，感觉自己即将凉凉。
忽然，我察觉一阵熟悉的魔力波动，一道深蓝光芒从侧面飞来，插在我和亚历山大中间。
是阿帕奇！
我硬生生止住身形，眼看深蓝光芒笔直撞向数千米浩瀚的金红斗气，如飞蛾扑火，同时，一道神识通讯传了过来。
“主人，请您先行撤退，我帮您拦住他。”
这个状态的亚历山大，实力比平时还高好几倍，他哪能拦得住啊...
我刚想让阿帕奇撤离，却见无边的黑雾从深蓝光芒中涌了出来。
不知多少公里的天空骤然陷入黑夜。
远方村庄一片惊慌叫喊，夜色下，包括亚历山大在内，所有生命皆被蒙上双眼，封绝神识，什么也看不见。
即便亚历山大也是惊了一秒。
他意识到那名光明女子可能要逃脱了。
在感知被封绝的刹那，他停下了一切追击动作，沉肩弓步，滔天的金红光焰再度拔高，朝光明女子的逃走方向挥出一拳。
这一拳，赫然是以斗气为源的超阶斗技。
轰隆隆！
金红的拳头前方，炸开一道无形的拳意冲击波，亚历山大与我之间，数公里空间的粒子全都高频震荡，瞬息崩解，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来到我面前。
这一拳是纯粹的速度，亦是纯粹的力量，神域无法抹消，我亦避无可避。
我全力凝结绝对生命场，挡在身前。
刹那间，恐怖的力量将生命场彻底撕碎，而后临到我身上。
即便是‘光之蚀’状态的我，身体也一阵剧痛，仿佛被大卡车撞断全身骨骼，如一颗莹白流星撞飞出去。
剧痛之下，我已经分不清自己被撞飞多远，又撞碎了多少事物，只隐约看见天空的黑夜渐渐消失，就彻底昏迷过去。
626
凯利伊芙昏迷的同时，远在千万公里之外，天启学院，第五学区荒野郊外的地下城市，一间昏暗密闭的石屋内。
一名娇艳俊美的红发少女睁开眼睛，眸中有亮银与鲜红的光芒交织，轮换闪烁。
她以鸭子坐起身，走向镶有黑夜圣徽的封印石门。
厚重的石门无声而启。
门外，一只黑猫无聊地趴在地上，爪子下面拨弄着几颗黑曜石。
忽然，黑猫站直身体，猛地回头，猫头一脸惊讶。
“这么快就出来了！小朵，你进阶成功了喵？”
红发少女摇了摇头：“还差一点时间，不过我有件急事，必须出门一趟。”
黑猫盯着红发少女银红交织的眼睛，语气焦急道：“什么事情喵？这种进阶的关键时刻你还乱跑，小心身体出问题喵！”
红发少女说道：“伊芙出事了。”
黑猫愣了愣：“要不...你在这里进阶，我帮你去一趟喵？”
“你太弱了，不行的。”
红发少女柔和一笑，蹲下身揉揉黑猫的脑袋：“你就留在这里看门吧，我应该会比上次更快回来。”
......
黑夜尽褪。
蕴含无尽力量的拳头闪现而至，摧枯拉朽地轰碎了阿帕奇的生命场，狠狠击中他的左胸心脏。
阿帕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哇地一下浑身喷血，身体像陀螺一般，旋转着射上天空，进入弥留之际。
还未等冲势结束，亚历山大又出现他头顶，右腿抬起，缠绕着恐怖的金红光焰，重重劈下。
大地轰然裂开，被远远劈出宽达千米的深邃峡谷，阿帕奇则如被巨锤砸中的石块，登时炸散开来...
真实意义的炸散，半神级的躯体在这一击下直接碎成千百道血肉碎渣，而后连碎渣也被携带的斗气光焰焚成灰烬。
若是平时，阿帕奇谨慎点打，或许能与亚历山大周旋两分钟...再死，但此刻的亚历山大经过‘遇强则强’特性增幅，实力已经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他只撑了十秒...连全尸都没留下。
若非亚历山大不清楚阿帕奇的心灵法则，打法偏向保守，他连十秒都撑不到。
亚历山大望向金发女子逃离的北方，匆匆追去。
在大帝眼中，半神阿帕奇只是普通对手，金发女子才是自己的大敌，一身实力之强前所未见，威胁程度还在泽维尔之上。
与女子的战斗中，自己几乎全程被压制，极少有机会击伤对方，即便伤到了，对方的治疗魔法也强的惊人，几个呼吸便恢复如初，简直比自己还难杀死。
如此强大的对手，大帝当然不想放跑。
但，急于追杀的大帝并未发现，后方，那一腿劈开的宏伟峡谷深处，英俊男子所化的灰烬有一缕缕黑雾飘出，以极慢的速度融合在一起。
......
大帝一路向北，一口气追出数百公里，途径十余座山脉森林。
可惜的是，他再也没有感知到那股强大的光明气息。
这种情况，估计是该女子留有余力，趁着英俊男子拖延的十秒时间，改变方向逃走了。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大帝清晰记得金发女子浑身莹白，实力骤强，紫眸决然冲向自己的场景，明显是使用了某种拼命的秘法，这种秘法往往有着强大的副作用，有可能女子当时已经抵达极限了...
这说明，女子有极小的概率，就躲在之前途径的山脉丛林中。
亚历山大神色冷肃，转过头，金红瞳孔凝视着身后的清秀连绵的山峰，考虑要不要把这十几座山脉全都掀翻掉...
“这里风景不错，毁了不免有些可惜...海伦山脉吗？似乎是一个小国，威尔国境内。”
他略微沉吟，缓缓松开拳头，滔天斗气收敛，金红的双眸也变回平和的黑色，退出战神形态。
“算了，她多半已经逃走，为防万一，就让卓云屏带人来此搜查一番，顺便灭了威尔国吧。”
......
威尔国边境，塔兰托城。
夕阳余晖中，冷风吹拂着这座宏伟的老城，站满士兵的城墙上，一名深蓝盔甲，腰佩长剑的男子神色沉凝，眺望南方。
他大约二十岁出头，深棕色的短发，身材笔挺健壮，沉静的脸庞极为帅气，完全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类型。
正是威尔国皇子，海伦·凯利。
而他，也确实吸引着无数少女。
早在天启时，凯利便是战士学院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被称作‘蓝色闪光’，无数剑士系学员崇拜，包括十六夜都曾经仰望过，而毕业前，更是夺得了天启大赛最具含金量的四年级冠军。
自那以后，他在整个瓦罗兰名声大噪，被称作公认的大陆第一剑术天才。
但很少有人知道，海伦·凯利不仅是战士学院‘剑士系’的专业第一，同时也一直维持着军事学院‘战略系’、‘情报系’、‘战役指挥系’、‘兵种战术系’等等专业的前三...
如今特殊时期，塔兰托城有近半的军队都由他带领，威尔国王更是将整个国家三分之一的军事力量，都移交到了这个年仅21岁的年轻人手中。
“将军！报——”
一声急促的喊声从凯利身后传来。
凯利转身，看着匆忙跑来的情报科士兵：“斯普润城战况怎么样了？”
士兵脸色苍白，喘息道：“下午三点一刻，斯普润城不敌亚历山大军队主力...惨败，如今城池已落入亚历山大大帝之手。”
“守了四个时辰，终究还是破了...”
凯利眼神微沉，问道：“双方伤亡如何？剑圣前辈还好吗？”
他口中的剑圣，是帮助斯普润城守城的四阶之一，圣剑士·格伦，平时在威尔国境内的格兰峰独居，是威尔国向瑟兰帝国支援的最大力量。
威尔国王和格伦剑圣是至交好友，凯利的剑术也受到过格伦不少指点，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类似师生的关系。
“瑟兰帝国情报局表示，亚历山大的百万大军预估死伤20万，瑟兰帝国军队损失统计约55万，魔导炮战损不计其数...剑圣前辈也圣魔导师艾莉卡大人一同撤离了。”
“只是...只是瑟兰帝国的首席圣魔导师弗洛伦斯大人为了断后，被敌军四阶包围，如今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基本就可以当做死了。
凯利轻叹一声，摆摆手，示意士兵退下，却见对方低着头，声音微颤道：“将军，还有一件事，我们不确定是否真实...”
凯利心中顿时涌现不好的预感：“说。”
“瑟兰帝国间谍部门传来消息，亚历山大帝国的主力分出了一部分不知去向，他们猜测，是朝我威尔国的海伦山脉前进了...”
飒！
仿佛有无形剑意一现而逝，速度奇快，士兵毫无察觉，只觉冬日渐深，空气莫名冷了几分。
凯利压住腰间剑柄，褐色的瞳孔一片冰冷，沉声道：“我知道了，把这个情报转给反亚历山大联盟，继续向瑟兰帝国询问情况...还有，叫康纳尔将军和维德将军来我这里一趟。”
627
惨状痛！好痛！无比剧痛！
意识苏醒的第一秒，我就感觉身体像被魔缆车碾过一遍，仿佛全身上下的骨骼全都裂开了，充斥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难以想象的疼痛中，我脑海一团浆糊，只觉得为什么要醒过来，还不如继续睡着，睡着就不会感觉到痛了...
当然，这一点只是奢望，我压根没办法让自己睡着。
我下意识尝试动弹一下身体，仅仅是产生这个想法，浑身就传来骨头碎裂的疼痛，痛彻心扉。
如果我能动弹，这一秒估计是浑身冷汗，五官扭曲，脸色惨白地弓起身子蜷缩到一起，但实际上，我外表仍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一片安静，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进入女神态后遗症了...
我意识飞快清醒，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被亚历山大一拳打飞不知多少公里。
虽然没死，但‘光之蚀’失去魔法境界的瘫痪代价，亚历山大最后一拳无可抵御的伤势，还有女神态超载的后遗症，一次性叠加了三个负面BUFF...
我不会就此残疾、失去魔法能力了吧？
我冷静心神，认真感知了一遍身体。
幸运的是，没发现什么缺胳膊少腿的情况，虽然很痛，但身体各处都是完整的，不停向我传递着痛感。
不幸的是，我真的一丝魔力、连空气中的元素都感知不到了，精神力也极度萎靡。
还好当初修行了一些斗气，如今二阶初位的斗气修为还保留着，我连忙运转斗气，液体状的斗气漩涡在小腹缓慢旋转，一丝丝反哺蕴养自身。
不过，这种治疗比起我的光系魔法差了不知多少倍，恢复速度慢的可怜...
我克制住失去魔力的恐慌，沉下心，将意识投入精神空间，那座星空下的恢弘神殿。
呼！
进入神殿之后，身体的痛感瞬间屏蔽，我喘了一大口气，虽然精神依旧虚弱，但没有痛楚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从刚才无比疼痛的境况摆脱出来，我才知道平日里无病无灾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心中涌出强烈的欢喜和满足。
我张开双臂，看向金色幕布倒影中，精神体的自己。
依旧是银发紫眸的绝美模样，一袭之前的白色卫衣长裤，纤尘不染，有如神女。
唯一特别的是，我的手臂、双腿比平时虚幻了许多，微微透明，这是精神力过度透支的表现。
‘光之蚀’不仅榨干了我的所有魔力，连同精神力也是一样，当然，它最大的代价还是令四阶圣魔导师失去一切境界。
不知道女神态有没有受到影响...
我心神忐忑地望向大殿深处，那精致华丽光明神座，迈步走去。
走到神座前，我猛然愣住了。
神座上，当初艾米留下的，那个有如银河星系环带、明亮璀璨的光明圣徽印记，不见了...
我怔怔地靠近，半跪趴在神座上，伸手抚摸原本圣徽印记的位置。
真的不见了...
原来，使用‘光之蚀’的代价，是失去女神态的力量吗？
我跪立神座，呆愣许久，一时复杂难言。
四阶巅峰女神态，一直是我最大的底牌，无论做什么，身处何处，都有数分钟近乎无敌的时间，根本不怕任何敌人。
而现在印记消失，我再也无法从光明神座借取力量，只能等待自己成长为四阶，融合成为五阶光明女神。
连身体瘫痪都没感到害怕的我，忽然微微颤抖起来，心中涌出强烈的不安全感。
没有光明神力，随便一名四阶，都能轻易杀死我，二阶巅峰的我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不...如果现实的我也因‘光之蚀’失去魔力，失去魔法天赋，那我连二阶巅峰都没有，想成为四阶圣魔导师都不可能了...
我茫然片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瘫倒在神座上，慢慢捂住脸。
怎么办...这下真的莽过头了...
测试完永恒光明之剑对战神之躯的破坏力后，我应该直接离开的...
无穷的懊悔从心底涌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性别变化，此刻一个人安静的呆在空旷大殿里，我既气愤自己的鲁莽，又感到非常委屈，鼻尖发酸，差点哭了出来。
超卓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让我脑海不断闪现之前的战斗画面，仔细想来，亚历山大其实并非女神态的对手，在我将其‘遇强则强’的特性逼出来之前，完全可以压着他打，金色樊笼之中，他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但我太想杀他了，偏偏...杀不死。
自从那一剑斩入他的脖子，斩出深深的伤口，亚历山大的实力就超出了女神态的掌控范围，之前是大优势，那一剑后就变成了均势，甚至是小劣势。
当然，即便如此，女神态也能与变强后的亚历山大五五开，但我自己害怕了...准确说，被亚历山大一拳砸中胸口后，剧痛与死亡阴影之下，心知女神态时间无多的我，产生了退缩心理。
我几乎是被那一拳打蒙了...
而自从我开始逃跑，亚历山大越来越强，形势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我再也没有抗衡的余力，直至最终被逼出‘光之蚀’，若不是阿帕奇出手，当场就要死在那里。
对了，阿帕奇...
可怜的黑暗眷属，恐怕已经被亚历山大一拳打死了吧...
难以言喻的自责中，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两行泪水从脸颊滑落，滴在神座上。
不知哭了多久，我用力擦拭眼角，眼睛通红，却透着一股韧性和极其冷静的意味。
逝去的过错无法弥补，沉湎于懊悔只是浪费时间，应当知耻而后勇。
我握紧拳头，给自己鼓舞巨大的勇气。
失去女神态只是暂时的，我未必不能找回来，就算魔力无法使用，大不了用斗气能登临四阶，成就光明女神，再找亚历山大一雪前耻！
当然，我心知，等我以斗气晋入四阶，亚历山大估计已经征服瓦罗兰了，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稳住心态，面对现实。
我从光明神座站起，意识回归现实身体。
现实世界，我依旧无法动弹，强烈的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痛得让我立刻想要返回意识空间。
但斗气与元素不同，如果我在意识空间呆着，斗气不可能听我的命令自动运转，我必须亲自操控斗气恢复身体...
我以极大毅力忍住疼痛，运转腹部斗气，令其缓慢地在体内流转治疗。
数分钟后，才用稍微恢复的，积攒的全部力气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的森林，细细的冷风吹拂，能见度很低。
原来已经夜晚了...当时我和亚历山大战斗的时间是清晨，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还是两天？
我望着近处大树秃零零的干枯枝桠，这个时候，才从身体的疼痛中，察觉刺骨的寒冷和饥饿感。
冬天的地面好冷...
重伤状态，失去二阶巅峰魔力的我，抗寒能力下降很多，如果再没有斗气，恐怕会直接冻死，或者饿死在地上。
而现在拥有斗气，起码保证不会躺着躺着就死了，但以这种龟爬般的治疗速度，恐怕得好几天才能恢复行动能力。
忍耐几天冷饿倒是没什么，但，万一这个时候有人路过就糟了...
我深知这具身体的美丽程度，以前实力强大，倒不怕什么心怀不轨的坏人，但现在，随便来个土匪恶霸都能对我为所欲为，我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荒山野岭的，应该不会运气那么差吧...
刚冒出这个想法，我就听见黑夜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仿佛有人踩在枯枝上的噼啪声。
！
紫眸陡然睁大几分，虽然身体瘫了，但我五感的敏锐度还在，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动静。
这细微的声音并非错觉，明显像是某种生物的脚步，而且越来越近了。
小动物、希望是小动物...
我默默祈祷着，结果非常不妙，听见几个男人的声音在远处说话。
“嘿！你说这海伦山脉是不是诞生了什么神器，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军队过来盘问搜查？”
“嘘，小声点，那可不是普通的军队，是大帝的军队，大帝你知道么？就是大陆第二帝国的那个皇帝，十几年前差点就统一大陆了...”
“听说那个皇帝快要打到我威尔国了，国王正发愁呢。”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无论谁掌权，我们这些藏在山林里的强盗都没好日子过，最近路过山里的除了军队就是难民，一点油水都没有，深更半夜的还得帮那些军队找东西...”
“要不咱们也别当强盗了，干脆跟着大帝参军得了，刚才的军官不是说了么？只要加入军队，天天有肉吃有酒喝，每个月还能发放一枚金币的赏钱呢！”
“我们毕竟是威尔国的人，跟着大帝混...会不会不太好？”
“害！兄弟你格局小了，我们这些人还管什么国家，活得滋润才重要嘛！现在谁不知道大帝天下无敌，用不了多久，整个瓦罗兰大陆都是大帝的，到时候我们都是功臣啊！”
“......”
我听着这群人的声音，心渐渐沉了下去，看来亚历山大没找到我，直接派兵把整个附近山脉都围起来搜查了。
当然，眼下最难的，还是如何在这几个强盗手里活过去。
我清晰感知到，他们正朝我走来，而我躺在地上，想躲都躲不了...
题外话：
大家不必担心，惨状只是暂时，这一卷说好了是伊芙的主场。
628
移动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害怕区区几个普通强盗。
但，没有魔力、无法动弹的状态下，我确实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只能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期望他们无法发现我。
然而，今天的运气格外差。
在我闭目的第13秒，听见一名强盗疑惑的声音：“这几棵树怎么倒了？”
大约是我坠落的时候撞的吧，难怪身体这么痛...
我胡思乱想着，那名强盗很快向我走来，发出一声惊呼：“这里有个死人！”
旁边同伴说道：“估计又是饿死的难民吧，别一惊一乍的。”
哎！如果被当成死人不管不问，倒也挺好，但我忽然想到自己的颜值，刚升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
任谁见到这具身体的容貌，哪怕是死人，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果然，那名强盗继续靠近：“先检查看看，虽然这个难民身上很脏，但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好像不一般，说不定身上有什么宝物，或者金币呢？”
同伴嗤笑一声：“你哪有那么好的运气，随便搜搜吧，我对死人没什么兴趣。”
嗯？他们好像没看到我的脸...我现在很脏吗？
是了，精神体的模样给了我误导，事实上，从那么远摔下来，我现在肯定又脏又惨，再加上深夜时分，他们的视力能发现我就不错了，并不能看清我的样子。
但若是被‘亲手’检查一番，肯定就暴露了...
我心念急转，感知中，那名强盗已经蹲下身来，正在朝我伸手。
忽然，一道雪白的光芒从我口袋里飞了出来，将四周黑暗照的一片光明。
几个强盗被白光吓了一跳，登时惊慌地连退几步，纷纷摔倒在地。
在黑暗中发出光明，几乎必然是魔法师，哪怕最弱小的一阶魔法学徒，也不是普通人能对抗的。
我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是我第一个契约的召唤物，魔植雪鹭！
一株如白鹭的植物静静飘浮在我身体上方，发出柔和的白光。
感知到我状态不妙，雪鹭主动出来护主了，但它是植物系魔兽，智商很低，并且没有战斗能力。
当然，虽然雪鹭智商低，但身为它的召唤师主人，我是可以从契约沟通、强制命令的，可惜这种沟通需要消耗精神力，我现在已经虚弱到命令一次都担心昏迷的程度...
给蔷薇、小夜链接通讯更是不可能做到，而且就算联系上了，她们远在天启学院，赶过来最少也要两三天时间，到时候我都凉透了...
几名强盗发现雪鹭没有伤害他们，眼里的畏惧渐渐消失，纷纷仰起头，望着半空的圣洁白光，交头接耳。
“这是什么东西？”
“真漂亮啊...卖到城里肯定能换很多金币！”
“兄弟，你不要命了，没看到它在发光吗？好像还会动！它是活的！”
“难道是传说中的魔法生命？”
“嘿！这玩意儿不会就是大帝军队搜查的那个宝贝吧？”
此言一出，几名强盗彼此对视，表情都激动起来，眼底却藏着一丝微妙。
亚历山大军队进驻海伦山脉，为的就是寻找某个事物，不仅发动大山的所有人寻找，还声明过一个承诺，一旦找到，当场奖励寻找者一百万金币，并且送给一座小城当城主！
不说城主，仅仅那一百万金币，就足够强盗们发了疯一般到处寻找了。
只是强盗们都很清楚，比起军队的地毯式搜查，他们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就趁着深夜，钻进山林深处碰碰运气。
没想到，貌似真找到了！
几名强盗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地接近，在雪鹭旁围成一圈，但面对未知事物，没人敢主动触碰，反而是有那么两个强盗悄悄扫了一眼同伴...
要知道，不论是一百万金币、亦或者城主奖励，可都是只有一份...
趁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雪鹭上面，我右眼睁开一条缝，扫过他们的样子。
强盗总共五人，身上都带着武器，只有一个人拿着魔力手灯，可以提供照明，这估计是他们集体行动的原因...
我重新闭上眼，默默积蓄精神力，考虑让雪鹭引走他们，忽然听到刀剑相撞的声响。
“啊！”
一声惨叫，强盗们莫名混乱，似乎爆发了厮杀。
我闭着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一阵怒骂指责的声音，刚才还称兄道弟的五个强盗开启大乱斗火拼模式，迅速产生死伤。
乒乒乓乓的打斗持续了一分多钟，我悄悄睁眼观察，眼角余光注意到其中三人，包括那个拿魔力手灯的强盗都被砍中要害，倒在地上。
剩下两人，其中一人受了点伤，恐惧喊着“放过我！我不要了！”，一头钻进小树林里，另一人凶猛地追了过去，却因为森林太黑，不敢追太远，又折返回来。
“嘿，大黑天他娘的跑得真快！诅咒他被魔兽吃掉！”
“宝物是我的...”
最后一名强盗提着滴血的大刀，冷笑环视一圈同伴的尸体，捡起地上的魔力手灯，走向雪鹭。
看来我运气不错，现在局面比刚才好多了，只是灯没摔坏有些可惜...
我用积蓄的精神力给雪鹭下达命令：将这名强盗引到远处，天亮时回这里找我。
雪鹭安静数秒，慢慢朝远处飘去。
强盗一惊，连忙追出，但林间山路并不好走，无论他怎么加速，那‘宝物’始终比他快上一步，追而不得。
三名强盗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躺着，我抓紧时间，忍痛用斗气恢复身体。
不出意外，等天亮清晨，三重BUFF之一的女神态后遗症就能过去，到时候就算身体残废，我也得拼着斗气移动一波，更换位置...
我根据心跳数着时间，疼痛而枯燥的斗气运转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慢慢亮了。
当冬日的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照耀在我脸上时，雪鹭飞了回来，毫无重量地飘到我右肩上，缓缓贴住我的脸。
它好像在悲伤？为我悲伤？植物也会难过吗...不，应该是飞累了吧...
我默默想着。
时间流逝，静谧的森林中，阳光渐渐繁盛，但后遗症的影响却还在持续，我不由得焦急起来。
深夜逃了两个强盗，亚历山大的军队迟早要过来搜查，我不能呆在这里！
动啊！
终于，又等了半个小时，我手指动了一下，身体有了些许反应。
好痛...
嗓子里发出极沙哑的呻吟，只是动一下手指头，感觉就像断了一样...
但人的求生欲真是无穷的，为了活命，我咬紧牙关，硬生生撑住痛苦，一点一点活动身体坐了起来，雪鹭也过来帮忙，用它轻柔的身体撑住我的右臂。
我真担心把它压断了。
右腿和右臂依旧没法动弹...已经疼的毫无知觉，这样也好，减轻一点痛苦。
站起来是不可能的，我尽力支撑身体，选定太阳升起的方向，缓慢地摩擦地面移动...
629
大树下的来客摩擦地面的痕迹我没处理，没时间、也没力气，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让自己恢复状态。
我一口气爬了一个多小时，直至身体实在爬不动了，确认距离事发现场足够遥远时，背靠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我就感到头晕目眩，疼痛、寒冷、饥饿、劳累...各种负面状态涌出，差点直接晕过去。
我缓了一分钟，抬起沾满泥泞、受冻红肿的左手，用斗气从空间戒指取出效果最好的治疗魔药、以及屏蔽气味的‘花泽香’，仰头灌下。
接着，又取出面包、饮料，将杯子放在地上，给自己倒上一杯可乐。
坦白说，大冬天的，我真不想喝冰可乐，奈何因为以前有水、火元素亲和，可以随时凝聚纯净水/热水，所以我戒指从不带水，一向只装各种冰镇饮料...还有小璐的酒。
我再次庆幸自己修行了斗气，否则连空间戒指都打不开，如今状态，我肯定没精力去找食物水源。
两块面包，以及一杯透心凉的可乐下肚，饥渴难耐的状态终于缓解了一些，我才有闲暇检查自己的身体状态。
整个左半边身体都很痛，左臂、左腿，还有肋骨总共断了大概十几根骨头，用斗气撑着勉强能用，但右半边身体已然完全没有知觉，不知坏到什么程度了。
我左手举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样，顿时被惊呆两秒，而后露出苦笑。
太惨了...
原本光滑白皙的脸颊上分布着十几道大大小小的细碎血口，凝固的血痕掺杂着黑灰，基本算是毁容，一向柔顺清美的银发也脏兮兮的，就像从泥水沟里打捞出来一样，还打了好几个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破破烂烂的白衣已经称不上白衣，充满了裂口和污迹，比天启贫民窟最狼狈的乞丐还狼狈得多。
我也总算知道那群强盗为什么把我当成死人，因为我右半身全是褐红色的血，浸透了整个衣服，非常吓人...
若是平时，稍有洁癖的我肯定要好好清洗一番，换身衣服，但在这个动动手指都费劲的时刻，我只是默默收起镜子，靠回大树，连擦脸的心情都没有。
雪鹭静静飘落我被鲜血浸透的右肩衣衫上，如羽毛的雪白花瓣又一次贴近我沾满灰尘的右脸。
我心中微暖，偏过头，用额头点了点雪鹭，然后沉心运转斗气，恢复身体。
冬日的阳光越来越明媚，照在我脸上，吃过饭的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一直到中午时分，我睁开眼，直视两秒阳光，继续忍痛朝东面前进。
这次的状态比之前好得多，虽然还是站不起来，但不用担心昏迷了，我也有耐心注意移动痕迹，尽力做些掩饰。
......
在伊芙离开的一个小时后，她坐过的这颗大树，迎来了第二批客人。
一名样貌年轻的白衣男子，身后跟着身穿暗红色军服的一男一女，以及之前存活的两名强盗。
军服男环顾大树四周，说道：“卓司首，痕迹到这里就消失了。”
女子走到大树下，脚尖在伊芙倚靠的位置点了点，补充道：“那个人在这坐过很长时间，血腥味也是在这里消失的，应该是用了某种遮掩气息的秘法。”
她微微一顿：“而且对方进食了一段时间，这里有草莓面包和碳酸类饮品的味道。”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辛苦两位侦查官。”
军服男问道：“请教卓司首，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继续追查那个人，还是等大军过来？”
白衣男子，也就是被称作‘卓司首’的卓云屏微微一笑，说道：“双管齐下，请两位联系第三军团赶往此地，同时，第四、第五团照旧包围海伦山脉，慢慢推进，不要放跑任何人。”
他迈步朝东方走去：“我们继续追。”
两人没问卓司首是怎么知道方向的，这种事他们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虽然卓云屏在司首中实力最弱，但头脑最好，追踪能力比他们两个专业的侦查骑士还要厉害。
不然，亚历山大也不会让他当东线战场的军师总顾问。
女子忽然道：“卓司首，这两个强盗已经没用了，怎么处理？”
卓云屏回头看了一眼两名瑟瑟发抖的强盗，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虽然你们没有发现目标，但毕竟对我有所帮助，这里有一万金币，就算是给你们的奖励吧。”
说完，卓云屏将小布袋扔在地上，带着两名暗红军服的侦查官向东追去。
树下，两名强盗看着丢在地上的布袋，双目通红渴望，但直到卓云屏离开视野，都没敢上去拿...
......
在卓云屏离开的十分钟后，伊芙坐过的大树，迎来了第三批客人。
湛蓝光芒一闪而过，一名棕色短发，英俊帅气的男子如瞬移般出现在树下。
海伦·凯利看了一眼紧紧抓着金币袋子，倒在地上失去呼吸的两名强盗，皱了皱眉。
本以为亚历山大分出的20万大军是为了攻占威尔国，却未料到，大部分军队根本没靠近边境的塔兰托城，而是转头钻进了庞大的海伦山脉，只余留不足5万的军队在城外驻扎。
这副样子，就好像攻打威尔国只是顺路，他们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威尔国海伦山脉的某样事物。
能让亚历山大派出20万大军，这件事物必然对大帝极为重要，海伦·凯利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敌人越是重视，自己就越有必要阻止敌人得到它。
亚历山大的15万大军，已经是威尔国难以抗衡的力量，于是，他力排众议，没有先灭留守的5万大军，而是亲自率领实力最强的一批部下，轻装简行，进入海伦山脉。
一路隐藏、追踪至此，部下们速度不及，已经被海伦·凯利甩在后面。
凯利仔细观察卓云屏等人离开的痕迹，又如一道蓝色闪光消失，朝东面追去。
......
在海伦·凯利离开后的半小时，伊芙坐过的大树，渐渐迎来第四、第五批客人。
轰！
一柄携带斗气的长矛飞至，大树底部顿时被长矛射穿、断裂，轰然倒塌。
冷风中，一位红甲骑士骑着战马冲来，举着高高的、暗红的亚历山大军旗，深深**裸露的树根。
红旗飘荡如血，骑士举起号角，吹起冲锋节奏。
霎时间，一大批穿黑红盔甲的亚历山大大军从四面八方涌来，漫山遍野地席卷上山，包围了山林的所有出口。
包围圈远处，一名棕色短发、腰佩长剑的少女藏在树后，淡褐色的眼眸远远望着密集军队，眼神担忧。
“不妙啊，哥哥冲的太快，被包围了...”
630
闪光离开大树一小时后，我忽然冒出一种不妙的预感，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有种被野兽盯上的危险。
这是一种冥冥中来自第六感的特殊预兆，比如做过的梦在现实发生，去陌生地方却感觉熟悉，预知电话铃响，预见碰到某人，灾难来临前莫名恐慌一样，像是大脑通过潜意识收集讯息得出的超感官预知，与人的经验、推理技巧等无关。
在瓦罗兰，第六感有一个专业的名称：‘灵觉’，是魔法师冥想天赋的评判标准之一，通常来说，普通人的灵觉并不准确，但光明女神幼体不一样，自从来到瓦罗兰，我第六感准的出奇。
结合已知情报，多半是亚历山大的人追过来了。
我拖着右半身前进的步伐微微一顿，立刻改变前进方向，转向东南方，同时尽力掩饰转向痕迹，在原本路径做出继续前进的伪装。
第六感的危机稍稍淡去。
我继续前进，刚过二十分钟，那种危险感又来了。
追的真快...之前的伪装没能瞒住对方吗？看来追踪者是个高手。
我心神沉重，继续转向，这次伪装痕迹做的更加小心，同时伪装了三个方向，我随机挑了一个前进。
然而十分钟后，危机感又加重了，仿佛已经追到极近的位置。
他怎么猜的这么准...还是说，他们有很多人一起追我，每个路径都追？
若不是体内还有斗气，我现在几乎可以躺平，放弃治疗等死了。
事实上，我已经想放弃了，对方的实力保守估计在三阶，而我现在连强壮点的普通人都打不过，速度也比他们慢了不知多少倍，就算用伪装路径骗过他们几次，迟早还是要被抓到。
而且，右半身毫无知觉，只用已经断掉的左臂、左腿支撑身体前进，确实挺疼的，只是刚才喝了几瓶止痛魔药，勉强能够克制...
呲拉！
小腿微微一麻，貌似被尖锐的木刺戳到了，脏脏的裤腿又被撕下一道血色布条。
我坐在地上，用被倒刺割伤、血痕密集的左手掀开裤腿一看，唯一维护良好的白嫩左腿上也多出一条血肉模糊的长长伤口。
没有魔力防御，这具身体真是娇弱啊...
我略微犹豫，又从戒指里取出两瓶治疗和止痛药剂，喝进肚子里，空瓶放回戒指收好。
温暖的药剂魔力在体内流动，身体木木的，痛觉敏感度下降很多，就像打了麻醉针一样，但并不影响我行走控制。
我支起身体继续爬。
虽然很想放弃，但不知为何，没到最后被抓住的那一刻，我始终没有停止前进，有莫名的心念支撑着自己。
再忍一忍，治疗魔药还在发挥效果，晚一点被找到，我的状态就能多恢复一点，实力更强，万一能够反杀他们了呢？
当然，这只是自我安慰的奢望，没有魔力，就算我全盛时期，也打不赢三阶...
我没想那么多，心无杂念，每当察觉危机时就转换方向，做出掩饰，就这样一直逃跑拖延时间。
或许我运气极好，每次感觉快碰上时，都能险险避开，竟然真的又逃了两个多小时。
但也到极限了。
夕阳渐落，森林里慢慢降温之际，我终究是看到了敌人。
视野尽头，一名二十余岁，容貌接近东方面孔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站在枝桠上。
“我原以为自己在追一名经验丰富的强者，没想到竟是如此年幼的少女，更没想到你伤的这般重，还能拖延我和两位侦查官如此之久。”
白衣男远远望着我，声音略显飘忽，感慨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真的很了不起...”
我没理他，不再掩饰逃跑痕迹，也不再顾及身体伤势，转身就跑...准确说，是单脚跳跃。
白衣男轻叹一声，眼神流露几分同情，身形却如一道风朝我飞速靠近。
他速度比我快太多了...
我眉头微皱，从戒指里取出三张三阶卷轴，一一撕开。
一道巨大的风刃精准地射向白衣男，接着，我背后出现一面厚重的黑色光墙，拦在他的前进路上。
戒指里的卷轴早就用得七七八八，又因为我对女神态太过自信，把为数不多的四阶卷轴全送给小夜了，此刻只剩少量的二阶、三阶卷轴...
白衣男右手一划，一道淡白色的斗气光芒劈出，正面击碎风刃，而后余势不减将黑色光墙也劈出一个大洞。
细小的风刃碎片四处激射，波及到白衣男，他身上浮现一层凝实的白色斗气光甲，轻易挡住。
果然是三阶，如此实力，估计是三阶巅峰...我心情沉重，迅速作出判断。
白衣男径直穿过黑色光墙大洞，却发觉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冒出刺眼的红光...
一张被撕开火系卷轴。
轰的一声，庞大的烈焰将他笼罩进去，方圆十米的树木顿时一片火海。
我继续向前，没回头看爆炸，心中却有些懊悔。
如果这是一张四阶的火系卷轴，说不定就能杀死，或者重伤他了...
下一刻，白衣男破火而出，除了发型些许凌乱，身上毫无伤势，连白衣都没被火焰烧灼出什么痕迹。
无伤承受三阶火系魔法，这个人比预计的还要强，他不是一般的三阶巅峰，哪怕我有魔力都未必打得过。
撕开的第二道卷轴风刃被斗气轻易劈碎，白衣男疾速靠近，我逐渐感到绝望情绪。
现在的我太弱了，不可能摆脱他...
从亚历山大手里逃掉，却要死在区区一名三阶的手里...
真是不甘啊...
看着最后一张卷轴的火球光芒被斗气撕碎，我眼中名为希望的亮光也渐渐消失，准备等死了。
白衣男飞掠至我面前，单手抓住我左肩，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死我。
在他看来，这名衣衫褴褛、状态凄惨的稚嫩少女，不可能是亚历山大寻找的四阶巅峰女子，大概只是误入了帝国军队的包围圈，顶多算是一个小敌人。
他打算活捉对方，再进行一些刑讯审问，了解情报。
这时，忽有一道蓝色闪光飞过。
白衣男瞳孔微缩，抓住少女的手迅速用力，却仍旧没来得及，抓了个空，眼前少女就这样凭空从他手里消失了。
这道蓝色闪光的速度，比他右手用力的速度还要快。
631
短剑凯利从没有见过，更无法想象，自己念念不忘的女神会变成这副模样。
没错，早在数百米外看到少女背影的第一眼时，他就认出了伊芙，尽管现在的伊芙状态狼狈，形象与平时相差极大，但凯利对她的背影太熟悉了。
毕竟这是他人生第一个喜欢的女生，也是人生中唯一喜欢、愿意付出一切追求的女生...
过去的一年里，每当凯利独自一人修炼疲惫，又或者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拿出天启时报裁剪的伊芙照片，给自己加油鼓劲，而自从第一次购买魔讯机开始，他的锁屏就一直是伊芙光系校服的背影。
之所以是背影，是因为伊芙在晚会上当着全院师生的面，公开了与十六夜的恋情。
从未喝醉过的凯利，在学园祭当晚彻夜饮酒，睡了醒，醒了喝，醉生梦死地度过了三天三夜，再往后，他就想通了，放下了。
尊重伊芙的选择，祝福她，再不对她表露心迹...
但只有凯利自己内心知道，他并没有放下，只是他的素养，他威尔国皇子的身份、职责迫使他放下。
他做好了永远不和伊芙在一起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一辈子魂牵梦萦，哪怕继任国王也无法放下的心理准备...
此刻，凯利看着少女被鲜血染红的右半身，以及脸颊上刺目的伤口疤痕，只觉得一阵心如绞痛，还有抑制不住的杀意。
“凯利...你怎么在这里？”
我惊讶地看着旁边棕色短发、深蓝盔甲的男子，刚才我已经放弃抵抗，却忽然看见一道蓝光，身体一轻，就被他拉到高高的大树上面了。
这个棕发帅哥显然就是索菲亚的哥哥，天启上一届的最强毕业生，海伦·凯利。
昨晚听强盗聊天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海伦山脉正位于威尔国领土，当时还担心威尔国已经被亚历山大占领，但如今凯利出现，说明局势还没严峻到那一步。
不过，凯利看我的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
是了，我现在的外表跟以前差距太大，自己看了都害怕，恐怕他根本没认出我。
没认出来也好，我也不想被人认出这副丢人的样子，干脆再伪装一个身份吧...
我立刻改口：“多谢凯利皇子相救，那个...我叫达茜，以前偶然看过你的照片。”
我知道凯利作为天启四年级冠军，形象曝光度很大，被人认出非常正常，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说完之后，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凯利神色复杂，看着我的脸欲言又止，良久说道：“不用谢...”
不过，此刻并非闲聊之际，树下的白衣男已经发现两人，踩着大树冲了上来。
凯利眼神一冷，气质顿时变得冷厉而充满杀意，握住腰间长剑。
下一刻，他的身影淡去，在我视野留下一个深蓝的残影。
不愧是实力冠绝一届的最强毕业生，当初我刚学魔法时便看不清凯利的剑，时至今日，居然连他的动作都看不清了...
我微微感慨，听见下方传来轰的一声震响。
深蓝和淡白的斗气狠狠撞在一起，大树从相撞处拦腰截断，粗大的主干和无数枝叶被斗气余波炸碎成一片片木屑。
“糟了...”
我低呼一声，身体传来失重感，和上半截大树一起做自由落体。
这种高度摔在地上，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坠落之中，一道蓝光闪过，我感觉左臂被人抓住，眼前一花，耳边风声呼啸，如瞬移般被带到百米之外。
凯利将我放在地上，再次化作一道蓝色残影离开，我连忙找一棵大树作为掩体，躲在后面。
现在的我毫无自保能力，很容易两名三阶巅峰的战斗余波杀死，但如果凯利分心保护我，肯定会被白衣男针对...
我略带担忧地分析着局势，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事实上，我想多了，虽然白衣男很强，但凯利实力明显超纲，全程将对方压制，连靠近我都做不到，战场反而被压得越来越远。
百米之外，深蓝剑光不停闪烁，犹如无数深蓝的箭矢在空气里游走，渐渐连成密不透风的深蓝剑阵，将白衣男困在其中。
深蓝剑阵内，白衣男左支右挡，无法兼顾，斗气铠甲迅速出现裂口，一缕缕血迹渗出。
也就白衣男实力颇强，换一个普通的三阶巅峰，面对凯利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早就和周遭的树木草丛一并化为齑粉。
但尽管如此，他应该也撑不了太久。
我心神微松的想着，眼看白衣男局势越来越差，即将被斩杀当场，却见深蓝剑光忽然一顿，停止攻击，漫天剑阵也消失不见。
铛！
一道金铁交击声，伴随着凶猛的狂风从我身后传来，我连忙转头，看到凯利帮我挡住一名暗红军服的男子匕首。
刚才我差点被偷袭了？
我瞬间反应过来，接着蓝光一闪，我后领被人抓住，提着高速移动。
凯利的声音响起：“杀不死他了，我们先走。”
我向后望去，看到白衣男带着两名暗红军服的一男一女追了过来，三人身上的斗气强度都不亚于凯利，都是三阶巅峰层次。
然而，一向速度极快的凯利，这次却一直没能拉开与敌人的距离，我忽然意识到，这种提着人的动作很不方便，极大影响了他的速度。
毕竟我以前也这样提过别人奔跑，有类似的经验，只是没想到这次换成被人提着跑了...
我瞥了眼自己血迹弥漫，破烂到堪称布条的外衣，无语道：“凯利皇子，这个时候就别嫌弃我身上脏了，抱着我跑吧！”
凯利脸色一僵，张张嘴又闭上了。
在他眼里，身边少女是世界上最纯洁美好的存在，无论现在多么落魄，都改变不了这一点，而且，怀抱天启第一女神，是多少男生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嫌弃，应该说对方在自己心中太过纯净完美，以至于不敢接近，不忍心玷污...
连我都不怕痛，同意让你接触了，至于隔那么远保持距离吗...以前看凯利挺平易近人的，难道只是对我作出的假象？
我无奈想着，还想再劝，却见凯利忽然收长剑入鞘。
他右手戒指一闪，手中出现一柄银蓝色，形状很美，气息深邃的无鞘短剑。
我扫过短剑上繁密至极的魔法符文，心想这柄剑品阶定然极高，难道这就是凯利天启大赛的冠军神器？
下一刻，土、风、水、火四系元素的光芒从短剑上一齐涌现，融合为炫目的银蓝色光辉。
这团银蓝的光辉剧烈闪耀起来，将两人笼罩在内，投向其中的光线有些轻微的变形，仿佛空间在扭曲。
接着，两人同时消失在这片银蓝光芒之中。
632
车辇暗红军服女子站在伊芙两人消失的树梢上，闭上眼睛，认真感知着周围的元素波动。
“卓司首，对方用的是一种空间系传送魔法，已经离开了。”
白衣男，也就是卓云屏微微颔首，轻叹道：“了不起，瓦罗兰的年轻一辈真是不可小觑...”
他自认实力在中古大陆，四阶之下的年轻一代中至少能排入前三，没想到刚来瓦罗兰不久，就差点被一个同龄人单杀了。
暗红军服男说道：“卓司首不必多想，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那名青年就是威尔国皇子，瓦罗兰公认的第一剑术天才，海伦·凯利，单对单情况下，我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暗红军服男晋入三阶巅峰已有十余年，是四阶之下少有的强者，即便如此，他也没信心打赢凯利，甚至只考虑了逃跑。
卓云屏双眸微眯，不禁对凯利多了几分在意，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暗红军服女补充道：“他们传送的元素强度不高，空间波动也不太稳定，应该尚未跑远，至少不可能离开海伦山脉。”
没离开海伦山脉，意味着还在帝国大军的双重包围圈中。
卓云屏略微沉吟，说道：“传讯大军，外围第四、第五军团包围不动，第三军团继续缩小包围圈，另外...让夜司首过来一趟。”
听到‘夜司首’，两名侦查官皆神情微变，军服男不自觉地弯下腰身：“您是指夜枭司首...还是夜魇司首？”
夜枭是第一司司首，兼中部战场的总指挥官，是大帝之外实力最强的半神，而夜魇是第三司首，虽然实力不及夜枭，但她是精神系圣魔导师，在这些四阶之下的军官眼中和夜枭一样可怕，甚至更加可怕。
当初，夜魇第一次进入军营时，全军的将士都没睡好觉，做了一整晚恐怖的噩梦，所有别国卧底、以及少数心志不坚的士兵，直接在噩梦里自杀了，第二天清晨醒来之际，许多士兵神色恐惧，睁大眼睛毫无生息...
卓云屏微微一笑：“当然是夜魇司首，夜枭前辈在北线战场坐镇，不能轻易离开，凯利这种敌人，让夜魇来已经足够高看他了。”
虽然把凯利当成自己对手，但卓云屏并无亲自击败的想法，他向来擅于运用周边力量，如今，他的棋子比凯利强出无数倍，自然没必要慢慢下棋，直接掀桌子打就可以了。
两名侦查官脸色微白，低头道：“遵命，属下这就联系夜魇司首。”
......
海伦山脉，卓云屏所在东面方向三千米外，葱郁山林之内。
一抹银蓝光芒忽然绽放，从中飞出两个人影，落在地上。
我环视四周，发现与之前景色完全不同，惊讶道：“这个是瞬间移动...空间系魔法？”
“嗯，不过并非魔法，是神器【闪耀之剑】的专属能力：空间转移，将一定空间内的事物转换位置，以我现在的水平，最大转移半径为三公里，而且每天只能用一次...”
凯利丝毫没有掩饰情报的意思，仔细介绍了一遍能力，又向我挥了挥他手里的神器·闪耀。
“要看看吗？”
这家伙，对我好像毫无戒心，不会已经发现我身份了吧...
本来，作为‘萍水相逢’的两人，我不该轻易碰他的神器，但造型如此漂亮，又带着深邃空间气息的银蓝短剑近在眼前，我还是想亲手摸摸看看...
我好奇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真愿意给我看，不怕我拿走吗？”
凯利笑了笑，递出银蓝短剑：“你现在受伤这么重，就算拿走，也不可能从我手里逃掉的。”
说的也是，我不再多想，伸出唯一能动的左手，拿起‘闪耀’，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在我伸手的同时，凯利的眼神却露出几分不忍。
他看着少女手背上密密麻麻被荆棘刺伤的血痕，双眸微闭转开了视线，身后的左手却悄悄攥紧，格外用力。
我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专心观察神器【闪耀】剑身的魔法符文。
这些符文涤荡着梦幻般的蓝光，异彩纷呈，散发出一种略显妖异的美感，凭我的魔法知识，无法解构它们的具体作用，只是勉强看出大概是四系元素的组合回路。
很华丽，手感也很棒，我要是也有一把神器就好了，女神态的我肯定能发挥它的全部威力...
想到这里，我忽然叹了一声，将闪耀放回凯利手里。
“看好了，我们继续走吧，先到安全的地方。”
“好。”
凯利收起神器，看了眼夕阳余晖，选定另一边的东北方向前进。
这是最快脱离包围圈的方向，他的妹妹索菲亚和几名部下也都在那边接应。
然而，凯利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少女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还站在原地。
我双眉微蹙，说道：“你不会是想让我自己走路吧？”
这人真是直男，看不出我伤的多重吗？
右手右腿都动不了，站起来已经是我拼尽全力在支撑了，他居然转头就走，难道让我爬着追他？
“抱歉。”
凯利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身形一闪返回我旁边，抓着我衣领，又把我提了起来。
“喂，松手，把我放下来！”
我扑棱两下，极为生气，刚才情况紧急，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提起来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拽我衣领，不知道这样被提着很难受吗！
况且我也不是很重，加上全身衣物体重最多不过40多千克，以三阶巅峰的实力而言，在凯利手里和毛绒玩具没多少区别，就算不想抱着，背一下也不算什么吧？
至于那么嫌弃我身上脏吗，怕我玷污了他这身英武帅气的蓝色盔甲？
当然，事实刚好相反，凯利只是不愿意亵渎对方而已。
他一脸懵然地看着手里怒气冲冲的少女，依言将对方放下。
我拖着受伤的右腿，走到他身后：“把我背起来走。”
凯利沉默了。
我微微皱眉，对他的不满逐渐增大。
凯利转身看着我，沉默半晌，忽然从戒指里取出一副车辇。
这是一种竹木做的车架，只是显然未组装完成，还没有安装轮子之类的，只有一个木制座椅。
凯利将车辇放到我面前：“你坐这个吧。”
我没太理解他的意思：“这是什么？”
“...这是我一年前给人做的轮椅，只是没能做完，那个人已经不需要了，不过还好没有扔掉，现在正适合你使用。”
凯利说着，提起我衣领，把我放在车辇上面。
这次我没有阻拦他的动作，而是逐渐意识到，他说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
忽然，我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的水平视野高度提升了一米八。
凯利把车辇扛在背上，稳定而小心地迈步向前行走。
633
医疗天色渐暗，一名棕发褐眸的帅气青年在丛林中稳步前进。
他腰佩长剑，身材健硕，行走间却如石像般稳健小心，这并非身体有恙，而是因为他背上有座小小的坐辇，辇上坐着位身受重伤的少女，他怕她被颠的不舒服。
入冬时节，天一黑，温度骤然降了下来，我从戒指里取出一条薄被，也不在意衣服把被子弄脏，直接裹在身上，而后撑着下巴，无聊地望着前路森林夜景。
身下，凯利忽然问道：“达茜小姐，亚历山大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等了这么久，我差点以为他不会问了。
我说出随意瞎编的理由：“不知道，我只是偶然路过海伦山脉，他们大概是认错人了，莫名其妙就过来追杀我。”
凯利嗯了一声，并不怀疑我话的真实性，继续道：“冒昧问一下，你身上的伤...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
我说道：“被人打的。”
凯利紧跟问道：“谁打的？”
“你还是别问了，谁打的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凯利想了想，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报仇。”
我瞥了他一眼，凯利实力是很强，但这是相对年轻一辈而言，跟亚历山大完全没有可比性。
“凯利皇子，我说了别问太多，你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
凯利说道：“那个人很强吗？”
亚历山大的实力，恐怕整个瓦罗兰也无出其右...
我微微沉默，说道：“很强...你可以当他是一名四阶。”
凯利也沉默了，他现在的实力，四阶之下罕逢敌手，但也只是四阶之下，即便他掌握神器·闪耀之剑，也很难伤到四阶，更不可能战胜。
“达茜小姐，你能从一位四阶手里逃脱，哪怕身受重伤，也是非常厉害了。”凯利真心实意赞叹道。
但在我听来，这句话却十分刺耳...
他不知道我为了从亚历山大手中逃脱，付出了多少代价，更令我恼怒且羞愧的是，仅仅这句评价都是对我的高估，以我本体实力水平，根本无法从四阶手里逃脱，连从凯利这种三阶强者手里逃掉都不太可能。
凯利发现，自己称赞一句之后，气氛莫名冷了起来，背上车辇的少女一言不发，似乎很不开心。
良久，凯利继续问道：“达茜小姐，既然亚历山大的人要追杀你，那你知道他们包围海伦山脉的目的吗？”
“他们在找人。”
凯利神色微讶，他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伊芙直接就答了出来，声音平静而笃定，像是知道内幕一样。
“他们找谁？”
找我...这当然是不能说的。
我说道：“一名光明神殿的四阶巅峰强者，亚历山大打败她之后，没能杀死，猜测她藏在这片海伦山脉里，所以就派人来搜查围杀。”
凯利脚步一顿，说道：“如果这是真的，那名四阶巅峰强者肯定伤势很重，不然不可能躲避这15万军队的搜索...达茜小姐，等我帮你送出海伦山脉，你就跟我妹妹索菲亚一起离开吧，我得去帮那名强者。”
我都走了，你还帮什么啊...
“凯利皇子，你别想太多，那名强者应该已经离开，不然亚历山大就不会只是派兵，而是亲自将海伦山脉翻个底朝天，而且你实力有限，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把自己折损进去。”
我劝了两句，奈何凯利丝毫不为所动，认真道：“四阶巅峰强者在战争中的作用太重要了，哪怕只有些许可能，我也得留下来试试能不能帮他。”
我说道：“如果她已经走了，你不就等于送死？”
凯利眸光沉静道：“比起女神殿的四阶巅峰，我的生死不值一提。”
这家伙真是耿直，早知道我就不说这件事了。
我轻叹一声，说道：“放心吧，凯利，只要你能离开海伦山脉，那名四阶巅峰就一样能离开。”
凯利当然知道四阶巅峰比自己强得多，他微微皱眉，说道：“也许那人伤势极重，不如我这样方便离开。”
我无奈解释道：“那名光明神殿强者与我有些联系，她目前状态还不错，看样子逃出去没什么问题。”
凯利哦了一声，他想起伊芙当初被丹尼尔大贤者收徒，又有光明眷者的身份，跟那名女神殿强者有联系很正常。
我转念问道：“凯利皇子，你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凯利说道：“昨晚亚历山大派军包围了塔兰托城，但大部分军队并未留在城外，而是转头进了海伦山脉，我猜测这里有东西对亚历山大非常重要...比塔兰托城还重要，所以就带人过来看看。”
很聪明的判断，同样厉害的决策，如果不是他，我应该已经被杀，或者被抓走了...
算上一年前地牢那次，凯利已经救了我两次，虽然我最初看他太帅很不顺眼，但现在却不得不感谢他，这个人心性、实力、品质确实都是上上之选。
我默默想着，忽然听到一阵水声。
凯利加快脚步前进，十余秒后，两人穿出丛林，面前出现一座清美的小型湖泊。
月光皎洁洒落湖面，湖水波光粼粼，仿佛披上一层银衣。
凯利把车辇从背上拿下，轻轻放在地上。
他转身，看着少女浑身血迹和苍白的脸色，说道：“达茜小姐，海伦山脉东线很长，我们至少要两天才能穿过，现在敌人一时半会追不过来，而且你也需要处理伤势，我们就在这里休整一晚再走吧。”
我本想说没必要，还是彻夜赶路离开包围圈要紧，但车辇刚落在地上，我就感觉头晕目眩，一摸额头，竟然烫的吓人。
发热了，以我的体质居然还会生病？
在‘车’上坐了几个小时，我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对，应该说是本来就伤势很重，为了逃跑一直强行拖着，现在逐渐开始恶化了。
凯利估计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在这里休整。
我没多说什么，点头同意了凯利的决策，尝试从车辇爬起，刚离开座椅就往地上摔去，还好凯利眼疾手快，帮我扶了一把。
“达茜小姐，你先在椅子上呆着，别乱动。”
他朝四周看了看，用斗气拆了几棵枯树，熟练地升起火堆，在火堆旁取出帐篷搭上，钻进去收拾了一会儿。
“好了， 进帐篷处理一下伤口吧，我在外面守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
凯利扶着我走进帐篷，取出两个大号军用铁桶，舀了两桶湖水，用斗气加热至高温送进帐篷，然后就拉好帘子，在外面等着。
我看着帐篷里摆好的毛巾、绷带、消毒纱布、酒精...以及工具齐全的医疗箱，感觉有这样一个做事靠谱的伙伴确实省了很多麻烦。
634
烤鱼火堆噼啪地燃烧着，使夜晚的空气不再那么寒冷。
明亮的篝火映衬出帐篷中少女的影子，凯利刻意转眸，无心观看，但作为三阶强者，他的听力远超常人，清晰听见了里面缓缓褪去衣物的声音。
只是在脱下衣服后，动静就小了起来。
凯利想起少女无力垂落的右臂，意识到对方并不方便包扎伤口。
事实的确如此，我左手脱下外衣，才发现状况比预计的更加惨烈，右半身几乎是整个坏掉了，内在骨头断了不知多少根，皮肤表面也存在大面积撕裂淤血，堪称惨不忍睹，体无完肤。
虽然我擅长治疗，但那只是魔法的治疗术，并不擅长医术包扎...可惜外面是凯利，如果索菲亚姐姐在就好了。
我心里叹了一声，先喝一瓶止痛药剂，然后独自对严重的伤口部位进行热水清洗，酒精消毒，等大铁桶降温一些后，又爬进去泡了一会，将身上的血液污迹清理干净。
等我从桶里出来，两桶水都变成了黑红相间的颜色。
“帮我换一下水。”
我拉开帐帘，左臂有些吃力地提起铁桶，扔到外面，凯利很快又重新送回两桶干净的热水...
来回数次，我终于将身体清理完毕，不必担心感染，然后给较深的伤口裹上消毒纱布，用夹板固定好粉碎性骨折的右腿、右臂，缠上绷带。
我动作并不熟练，且耐心有限，若是前世，估计意志坚韧的特种兵都受不了这样粗暴对待，伤势加重到当场死亡都有可能，也就这具身体表面柔弱，实际抗性极强，我不必担心弄死自己...
“终于差不多了。”
‘简单’处理一波伤势，大约花了我一个多小时，结束之后，我身上遍布医用夹板，大半个身体包括脑袋都裹上了一圈圈的白色绷带。
本来还担心清洗一番后露出银发、容貌，会被凯利认出来，但现在这木乃伊的形象，估计我自己都不认识我了...
我喘了一大口气，瘫倒在帐床躺下。
凯利在外面听的心惊肉跳，他听力和辨识度极好，好几次听到骨裂、二次骨折的声音，还有强行掰回错位骨头、乱撕纱布、胡乱包裹，以及少女压抑到微不可查的疼痛呻吟...
他眉头紧锁，心如刀割，无数次想询问需不需要帮忙，但都忍耐住了，渐渐地，开始钦佩起伊芙的勇气，这种伤势，他感觉自己都未必撑得住，可能处理到一半就痛得昏迷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对方有‘止痛药剂’这种东西。
但处理得差不多之后，凯利等待许久，却再没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声音。
“伊...达茜小姐？”
帐篷内寂静无声。
凯利心中猛地一跳，连忙拉开帐帘冲进帐篷，却见少女一身绷带，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苍白的脸颊被绷带包裹三分之二，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眼角下方还有许多一直延伸到绷带里的血痕伤口，但仍旧掩饰不住本来的美丽。
相对于脸颊上刺目的血色疤痕，少女流露的却是一副无比恬静的睡颜。
凯利怔怔看了许久，眼神不忍，心中涌出极其的恻隐和惋惜。
他并非惋惜自己心中的女神形象破灭，而是觉得，伊芙这样美丽的少女，毁容和一身疤痕恐怕会对她造成极大打击，担心对方承受不住...
凯利静静走到床边，伸手，似乎想要触碰少女脸庞上已经凝固的血口，却担心弄疼对方，迟迟没有落下去。
良久，他叹了口气，给少女盖上被子，转身走出帐篷。
......
翌日清晨，天色将亮未亮。
止痛药剂的效果早已过去，我睁开眼，仍旧浑身疼痛，但勉强可以忍耐，比之前那种动一下手指就欲仙欲死的感觉好太多了。
看来昨晚那波治疗虽痛，但对我身体恢复还是很有帮助的，这样下去，凭借我身体的自愈能力，两三天内就能正常行动了。
我支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鼻尖闻到一股香气，走出帐篷，看见火堆上正架着两条肥美的烤鱼，在火舌中翻滚，色泽金黄，已然外焦里嫩。
凯利从篝火旁站起，微笑着朝我递出烤鱼的木叉。
“你醒了，吃点早餐吧，小心烫。”
“谢谢。”
虽然大清早的吃烤鱼有些油腻，但我并不在意，自从离开学院之后，我几乎天天吃面包，好久没吃这种熟食了。
我接过烤鱼，看了眼凯利略带倦意的面容，心知他在外面守了一夜。
其实这么冷的天气，我本想弄完伤口让他进帐篷休息的，但昨晚实在太累，再加上帐篷里的酒精弄得我有点头晕，一躺床上直接就睡着了。
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的抱歉感。
我将嘴巴上的绷带拨开，试了试烤鱼的温度，吹了吹热气，尝了一小口，又从戒指里取出以前带的孜然麻辣调味包洒上，然后把调味包递给凯利。
“加点这个更好吃。”
凯利接过调味料，也不怀疑有毒什么的，洒上就开吃了。
他吃东西速度很快，几分钟就把一整条大烤鱼吃完，而我才吃到三分之一。
虽然只吃三分之一，但我基本已经饱了，反而看凯利还有些意犹未尽，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战士系的斗气源自身体，对食物的需求远高于魔法师，四阶之下，通常等阶越高越能吃，当初小夜就比我饭量更大。
“我已经饱了，不嫌弃的话，你把这份也吃掉吧。”
我把剩下大半的烤鱼递向凯利。
凯利愣了一下，看到那色泽金黄的鱼肉上还残留着几个可爱的压印。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少女，对方粉润的樱唇上沾着些许泛光的油渍，小巧的舌头下意识舔了舔唇边，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凯利有些发呆，这样做，不太好吧...而且，伊芙好像完全没有防范意识，他们的关系可远远没到同吃一条鱼的地步...这不是间接接吻吗？
难道因为救了伊芙，所以她对自己产生了好感，但这样是不是有些趁人之危...
凯利心念杂乱，我却没想那么多，纯粹只是不想浪费食物，而且凯利多吃点，有力气了也能更好保护我。
“你要是不吃，这条鱼就只能扔了。”我无所谓说道。
凯利咽了口唾沫，略微犹豫，还是接过了烤鱼，只是刻意避开了对方咬过的地方，将剩下鱼肉吃得一干二净。
我看着鱼骨上余留的我啃过的部位，微微挑眉，心想这家伙也太嫌弃我了，肯定有严重洁癖。
吃完早餐，我主动爬上车辇，凯利默默背起，绕过湖泊，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
我坐在两米多水平高度的座椅上，无聊望着山林景致，忽然，心里涌现极其危险的第六感，比之前白衣男追杀时可怕的多，仿佛被无边噩梦般的恐惧笼罩。
“凯利，有敌人追过来了...很可能是四阶！”
635
长跑闻言，凯利神色一肃，也不管我是如何得知这一点的，立刻加快移动速度。
“那个敌人距离我们多远？”
‘车速’增快的颠簸让我脸色微白，伤口隐隐作痛，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能计较这些，我皱眉忍耐着，闭上双眼，细细体会来自第六感·灵觉的危机。
“不清楚多远，但就在我们后面，正在往这边赶来，越来越接近了...”
此刻，凯利背着车辇，速度已经达到正常三阶强者全速移动的水平，几个呼吸便跨越数百米距离。
他调转前进方向，由东北转为东南。
三分钟后，危机感渐渐淡去。
我松了口气：“还好，敌人并没有锁定我们的位置，没再追过来了。”
凯利速度稍缓，尽量平稳背上的车辇，但有了刚才的追击，两人都不敢松懈，继续以极快的速度前进。
事实证明，这样是对的，大约半小时后，危机感又一次从我心中浮现。
“小心，敌人又来了。”
我双眸微闭，认真感知内心，说道：“位置是...右后方...一百三十五度角！”
虽然我表达的不够专业，但足够简单准确，以凯利的智商，瞬间反映过来敌方位置，而后呈直角偏转敌人的追踪方向，改成朝西北方向前进。
直至危机感渐行渐远，彻底消失，我又让凯利调转回头，重新转向东北。
数分钟后...
“又来了，这回是左前方30度角...”
“好了，敌人走远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后退！赶紧往后，这波敌人就在正前方！别追求步伐平稳了，快全速奔跑！”
“呼，好险，还好成功避开了...”
类似的对话不断持续着，频率越来越快，躲开的状况也越来越危急。
我感觉自己像是装了个雷达系统，正在和敌人玩躲猫猫、捉迷藏的游戏，只是，这场游戏被抓住的后果就是死。
而在敌人眼里，事情就有些诡异了。
两人上空十余公里外，一名黑发黑裙，眼角有对称黑色荆棘印记的女子漫无目的地飞着，在她身边，以精神念力浮空携带着一名白衣男。
白衣男正是卓云屏，而黑裙女子就是战争第三司司首，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夜魇。
夜魇语气不耐道：“卓司首，你确定这片山林附近有两个敌人正在逃跑？”
卓云屏微微苦笑：“夜司首，刚才地下掩埋的篝火和鱼骨你也看到了，我可以确定他们就在附近数百里之内，九成概率就是下面这座森林，当然，也不排除对方用空间魔法再次瞬移的可能...”
“哼！我的神识几乎笼罩了小半个森林，来回把整座山都扫描了十几遍，你还认为他们藏在这里？”
夜魇神色冰冷，她按照卓云屏给的路线，来回飞行，从始至终没发现一个敌人，若不是之前有确凿证据证明敌人就在山里，她简直以为卓云是故意让她带着飞行兜风。
当然，即便有证据，如此飞来飞去找不到，夜魇也默认卓云屏是在消遣她了。
“夜司首别生气，这次的敌人非常古怪，我之前追查的时候也被她躲了很久，总之，只要这样搜索下去，我们很快就能抓住对方。”
卓云屏耐心解释着，他很想说那是你神识范围不够，换成已经凉凉的青曜吟，或是夜枭、大帝，随便一名四阶中位以上的存在，早就把整座森林覆盖住了，敌人根本没法跑。
但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丝毫不敢表现，毕竟他只有三阶巅峰，夜魇至少是一位临神境四阶，而且是精神系。
卓云屏好言好语劝道：“再给我半个时辰，我保证把他们全部抓到。”
夜魇冷声道：“这句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只能给你十分钟，再找不到我就不陪你吹冷风了，你自己下去慢慢找吧，找到了再通知我杀人。”
卓云屏内心怒骂，作为四阶你还害怕区区天气寒冷？
但表面上，他仍旧温文儒雅，微笑道：“半个小时行不行？”
夜魇毫不犹豫否决：“不行！”
“...好，那就十分钟，我尽力而为。”
很可惜，十分钟后，卓云屏还是没能发现对方的踪迹。
他感觉已经非常接近，刚想开口再劝几句，却见夜魇稍稍降落，把他往大树方向一扔，就飞远了。
卓云屏连忙运转斗气，踩着树冠潇洒滑下，然后望着天际逐渐远去的小黑点，长叹一声。
“真坑啊...”
......
凯利的速度虽快，但扛着我奔跑，还要注意步伐平稳，自然比四阶的飞行速度相差甚远，即便我提前预警，也经常是擦肩而过，险险躲开对方感知，每次都让我产生极大的危险预警。
奇怪的是，最后一波，我‘灵觉’的凶险感已经达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敌人发现，但下一秒，凶险却莫名其妙地自己消失了。
我左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喊道：“停停停！别往西跑了，对方好像离开了。”
听到我的声音，凯利身周深蓝斗气骤敛，慢慢停下全速冲刺的脚步，额头满是汗水，半跪在地，大口喘息。
他被我一直命令着催促，越跑越快，像闪电一样连续高速奔跑一个多小时，即便以三阶巅峰的体能，也有些撑不住了。
我从戒指里取出一瓶盐汽水，弯腰递给凯利。
刚才这段时间，他从始至终都没能察觉到敌人，还能一直听我的话拼命奔跑，真是不容易...
至于我，自从第一波加速奔跑，颠簸的差点骨头散架以后，就喝了瓶止痛药剂，此刻状态还行。
凯利接过汽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微喘问道：“现在...我们可以...往东北方向走了吗？”
“可以了，不过你还是继续跑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那个四阶暂时放过了我们，但似乎有很多三阶围过来了，我们得尽快突围。”
“好！”
凯利一脸认真，将空瓶放进空间戒指，朝最初的目标方向跑去。
如此，一天而过。
凯利全程保持高速奔跑，我能感觉到他的状态在慢慢下滑，都担心他会不会直接累死，主动劝他停下来，然而他一直没停，连续跑了十几个小时。
这才是真正的长跑，比我在剑士系上课时的绕穆柏峰一圈还要多出上百倍的距离，以前的凯利肯定是长跑小能手...
直到夜幕降临，昏暗丛林间，一道蓝色闪电般的斗气疾速掠过。
斗气路径上，两只正在谈情说爱的野兔慌忙闪避，却闪避不及，双双被撞飞般凌空掠起，待落下时，两兔的脖颈分别出现一道血色剑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凯利终于停下脚步，弯腰拾起两只野兔，然后将背后车辇放在地上。
“达茜小姐，不早了，我们吃完晚饭再跑吧。”
“好...”
我左腿发软，颤颤巍巍地从车辇上站起，眼神颇为震撼地看着凯利，一口气跑这么远、这么久，这家伙体力真强啊...
凯利熟练地生火做饭，我则是四处行走，活动身体。
正在做广播体操之际，我忽然发现丛林深处，隐约有几个黑影往这边跑来，速度奇快。
“凯利！小心，有人来了！”
636
烤兔奇怪的是，听到我的提醒，凯利却没什么紧张的反应，他望着远处黑影，反而露出微笑。
下一刻，黑影中传来几个激动的声音：“凯利将军，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吓我一跳...原来是友军。
黑影们快速跑来，我才看清他们的样子，总共四个人，两男两女。
两名男子都是一身盔甲，样式英武不凡，看样子军衔绝对不低，两名女子则是一个穿着红蓝相间的魔法袍，一个穿着深色剑士服，年龄都不大，其中魔法袍那位我没见过，但剑士服那位却是再熟悉不过...
棕发褐瞳，五官温柔又带着英气，索菲亚姐姐！
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凯利向我介绍道：“这两位大哥都是我威尔国实力强大的重要将领，康纳尔将军和维德将军，另外两位一个是魔法部负责人，魔导师月影小姐，这位是我妹妹，海伦·索菲亚。”
月影...这么年轻就是三阶魔导师了？
我多看了这个月影几眼，感觉威尔国真是人才辈出，然后，所有心思就都放在索菲亚姐姐身上了。
凯利继续介绍：“这位是达茜小姐，我在山脉深处遇到的一位强者，来自东光明神殿，她独自从四阶手里逃脱，只是现在受了重伤。”
听到‘从四阶手里逃脱’，对面四人哪怕看我浑身裹着绷带，也都面露景仰之色，康纳尔更是一脸震撼：“四阶！不愧是光明神殿的强者，小姑娘厉害啊！”
我点头致意，低头看着右腿绑着的医用夹板，心里既恼火又羞愧，凯利这个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有索菲亚神色微讶，仔细看了绷带少女几眼，又朝自己哥哥凯利看去，眼神探究而疑惑。
凯利也发现索菲亚的异状，微微摇头。
索菲亚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凯利手里的两只野兔：“哥哥，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来帮你们处理食物。”
她不由分说从凯利手里夺过了兔子，朝篝火走去。
凯利没拦她，索菲亚本就擅长做饭，这种事情交给她在合适不过，他走向康纳尔和维德两位将军，一日不见，三人如隔三秋，围在一起交流情报。
我则是默默走远几步，看着索菲亚清洗、解剖兔肉的场景，短短几分钟，两只野兔就被处理完毕，刷上油脂，抹好调料，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远处，康纳尔陶醉地吸了吸鼻子，口水直流喊道：“索菲亚殿下，能不能再抓两只野兔烤烤啊，俺也想吃！”
索菲亚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刚吃过饭吗？”
康纳尔憨笑道：“晚饭没吃饱，嘿嘿...”
旁边维德怒骂道：“刚才一整头野猪被你丫吃了大半，老子都没说话，你他娘还没吃饱？”
康纳尔神色不悦道：“品尝公主殿下做的食物是多大的荣幸，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两天能吃到了，难道你不想吃？”
两名将领的话题立刻从突围策略转移到了美食方面，旁若无人地吵了起来。
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达茜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治疗一下吧。”
我转身看去，凯利正带着那个魔导师月影朝我走来，解释道：“月影小姐擅长水、火双系魔法，有她在，你身上的伤应该能很快复原。”
我欣喜看向月影：“那就麻烦你了！”
月影微笑点头，戒指光芒一闪，手里握住一根浅蓝色法杖，吟唱道：“空气中的水精灵啊，倾听我的呼唤，用你温柔的力量，治愈这世间的伤痛吧。”
“流水咏唱之二十八，水之疗愈！”
她法杖顶端发出一道浅蓝的光芒，照耀在我身上，让我感觉浑身舒适且无比清凉，却并不寒冷。
身体各处的伤口顿时就不疼了，开始飞快结痂，反而是久久失去知觉的右腿、右臂，在清凉中传来一丝丝痛感。
整个治疗持续了三分钟左右，月影收回法杖。
凯利期待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尝试握了握双拳，左手基本无碍，仿佛可以轻松劈倒面前的大树，但右手...
“嘶！”
稍一握拳，强烈的疼痛传来，疼得我龇牙咧嘴，好在有绷带挡着没人看出来。
月影看着绷带少女紧蹙的眉头，连忙道：“别着急，达茜小姐，你右手伤的太重，就算有水系魔法治疗，也得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这是正常现象，世界上，除了我的光明魔法·圣疗，我还没见过轻易将人恢复满状态的魔法，月影的治疗效果已经是极好了。
“我知道，太感谢你了！”
我朝月影微微鞠躬，这道魔法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然而，月影看着绷带少女美丽的紫眸，以及紫眸下明显的褐红疤痕，却只是勉强嗯了一声，迟疑着欲言又止。
片刻后，她拉着凯利走到一边，低声道：“凯利殿下，我的魔法可以帮助她恢复伤势，但是...却不能把她脸上和身上的疤痕去除掉。”
“她的伤口太严重了，时间又拖得太久，这恐怕得四阶的水系圣魔导师才能做到...”
凯利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没关系，辛苦你了。”
月影轻叹一声，看着正在测试身体的绷带少女，眼神遗憾而怜惜：“我看得出来，她之前肯定是个很漂亮的少女，却遇到这种事情...可惜了。”
......
我倒是不在意区区疤痕，在我看来，只要我恢复力量，光明神力消除疤痕轻而易举，再不济可以找莎莉文、泽维尔、蔷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实力，身体恢复比颜值恢复重要太多了。
不过，留下疤痕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掩饰身份。
尽管我感觉脸庞的伤口都愈合完毕，但仍旧可以用绷带遮住脸庞，凯利等人也会帮我想好理由：不想露出被毁容的脸...
我开始拆卸左手、左腿的绷带，刺目的疤痕逐渐从白皙的手臂露出，而这时，索菲亚也做好了两只烤兔，走过来递给我和凯利，一人一只。
在凯利眼中，伊芙好像完全不烦恼颜值的下降，她啃着香香的兔兔，盯着索菲亚的身影，双眼弯成可爱的月牙状，似乎很幸福的表情。
凯利也咬了一口，确实很好吃。
637
夜战在我吃兔兔的同时，凯利向康纳尔等人说明了亚历山大围困海伦山脉的目的：寻找一位重伤的四阶巅峰强者。
在得知那位强者即将离开山脉后，众人一致决定，同样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凯利边聊边吃，很快吃完了一整只兔子，而我则是又只吃掉三分之一，不过，这次我并没再把剩下的兔肉给他吃...因为索菲亚做的太好吃了，所以我干脆留着，包好放进空间戒指。
吃完之后，凯利神色坦然地取出车辇，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示意我坐上去。
果然是直男，这么多人...他不尴尬的吗？
还好有绷带挡着，我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烫，轻咳一声道：“不用了，凯利皇子，我现在可以自己走，就不麻烦你扛着了。”
凯利丝毫没有看出我的窘迫，认真劝道：“接下来我们要赶路，你身体未愈，正常行走还好，但移动太快就不方便了，为了避免伤势加重，还是我背着你跑吧。”
见凯利如此积极，康纳尔、维德两名将军的表情都有些古怪，视线在我和凯利身上游离。
我注意到这一点，坚持道：“不了，月影小姐的治疗效果很好，我真的可以跑了！”
为了表示身体强健，我啪的一记回旋踢将旁边的小树踢倒...就是左小腿有点痛，差点没站稳。
这时，索菲亚忽然说道：“达茜小姐，要不然我背着你跑吧？”
“啊？”
我神情微讶，结结巴巴说道：“这...这不太好吧？”
所有人都注意到我的态度转变，看向凯利的目光更加古怪，隐约带上些许同情。
索菲亚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也是三阶剑士，就算实力没有哥哥那么强大，背你还是很轻松的。”
说完，索菲亚直接走过来，就要把我背在背上。
我半推半就，欲拒还休，最终还是爬上她的背，顺势环住她的脖子。
果然，美少女的柔软后背比凯利的座椅舒服多了...
凯利挠挠脑袋，收起车辇，表情微笑无异样，只是眼神隐隐有些暗淡。
他看着埋头趴在自己妹妹背上的少女，感觉离开与伊芙的独处环境后，自己似乎失去了很多机会和可能性。
当然，凯利早就明白，自己本来就没什么可能。
夜色下，一行人继续前进，彼此距离稍稍拉开，大致分成三组。
康纳尔、维德两名将领一组，在最前方负责开路，凯利单独一组，在最后面负责断后，月影，索菲亚背着我三人一组，在队伍中心奔跑。
这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为了照顾中间一组的移动速度，如果凯利在最前面，可能跑着跑着，回头一看，后面都没人了...
索菲亚背着我，速度远不及之前凯利扛着我那么快，我心神也微微紧绷，时刻注意着来自第六感的敌人危险。
就这样，六人一口气跑了一个多小时。
奔跑过程中，一直有淡淡的阴影危机在我心中盘旋，渐渐强烈。
我猜测是快要接近亚历山大的军队外层包围圈了，届时必然要和那些士兵打一场突围战。
想到这里，我注意力不免有些分散，忽然，耳边听到索菲亚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伊芙...”
我下意识惊了一秒，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或者听错，转头看去，却见索菲亚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双眸微微发光，像是确认了什么。
不待我说话，她又转回视线，看着前路专心奔跑。
不会吧...我好像被她认出来了...
其实我并非一定要掩饰身份，只是自己一开始的模样太过狼狈，不想让凯利知道这么凄惨的人是我，所以骗了他...但有些欺骗，一旦开头就很难结束，骗过凯利后，自然而然也就瞒着索菲亚姐姐了。
如今索菲亚发现，估计凯利也能很快知道我是谁...
我心里略微纠结，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跟索菲亚坦白，叙叙旧，或许能让她保守秘密？
“索菲亚姐姐，我...”
我说到一半，突然心中一悸，隐约看到一缕红光从高空照耀下来。
我抬头望天，脸色骤变，高喊道：“小心——”
急促的喊声尚未结束，前方夜空中，一束无比灿烂的赤红光芒袭落山林，击落在康纳尔和维德的位置。
轰！
一道震破耳膜的炸响，落点处无数碎石树木瞬息炸成灰烬残骸，而后，这道赤红光芒化作磅礴的赤红火海，将方圆数百米的一切吞噬进去。
炽热的火浪呈包围之势，从四面八方朝索菲亚三人席卷而来。
索菲亚立刻止住身形，单手拔出腰间长剑。
旁边月影瞬发咏唱：“流水之三十二，巨浪障壁·环绕！”
一圈水浪从周围地面涌起，形成高高的环形水墙，将三人保护在内。
高温蒸腾出嗤嗤的热浪雾气，三人脸色难看，这道烈焰魔法的威力非常强大，至少是三阶巅峰魔导师的手笔，不知道爆炸核心的康纳尔和维德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一道淡白的斗气刀芒从磅礴火浪中飞出，瞬间撕裂水雾、切断水墙，却无声无息地袭向三人背后。
我大喊一声：“后面！”
索菲亚率先反应过来，腰腹部骤然发力，三阶初位的斗气疯狂灌入长剑，拧身而转，迎向身后的淡白斗气。
轰的一声，她身形巨震，连带着我也重重一震，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巨力撞飞出去。
一名白衣男子紧跟着淡白斗气冲出，追击两人。
月影也转过身来，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根淡红色的法杖，挥向白衣男。
“烈焰咏唱之四十七，炎龙吐息！”
周遭逐渐熄灭的火海迅速汇聚，凝结为一条直径数米的庞大火龙，头颅狰狞，朝白衣男狠狠撞去。
白衣男身周浮现白色的斗气铠甲，右手化掌为刀，淡白斗气一刀斩落。
嘭！
庞大的火龙被一刀斩成无数缕细碎的火焰，白衣男破火而出，丝毫没管月影，而是逼近我和索菲亚，右掌再次化刀斩下。
索菲亚尚未站稳身形，勉强挥剑迎向淡白刀芒，但她显然远非白衣男对手，若是被这一刀斩中，至少重伤。
我心神焦急，但此刻体内毫无魔力，只有二阶初位的斗气，实力还不及索菲亚...
危急时刻，一道深蓝剑光从远处掠过，如瞬移般跨越百米，挡在索菲亚面前。
深蓝剑光一闪而过，淡白的斗气刀芒瞬间破散。
白衣男神情微变，身形后退，仍旧躲闪不及，被深蓝剑光刺伤掌心，暴退数米。
凯利站在索菲亚身前，盯着暴退的白衣男，眼含杀意。
而这时，才有两名深红军服的一男一女，带着三阶巅峰的强大气息，从百米之外追着凯利而来。
638
静止凯利望着逐渐包围而来的三名三阶巅峰，神色凝重道：“月影、索菲亚，你们去前面看看康纳尔和维德！还有...保护好达茜。”
月影脱口而出：“那凯利殿下你...”
“我来解决他们！”
凯利话音落下，身形一闪，主动朝白衣男三人冲去。
通过刚才短暂的交战，月影和索菲亚已经感受到白衣男的可怕，再加上两名三阶巅峰，都担心凯利能不能撑得住。
但，她俩的实力分别只有三阶高位和三阶初位，比起在三阶巅峰浸淫多年的三个敌人相差许多，即便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太大忙。
“月影小姐，相信哥哥吧，我们先去帮康纳尔将军和维德将军！”
索菲亚立刻决断，背着我朝前方爆炸核心冲去，月影迟疑一秒，也跟着索菲亚一起离开。
“别想跑！”
见目标人物远离，白衣男立刻追向索菲亚，但他刚刚冲出，眼前又有深蓝剑光闪过。
他右掌化刀，匆忙斩向剑光。
铛！
一道金铁交鸣之音，白衣男覆盖淡白斗气的手掌上，显出一层微黄黝黑的光膜，皮肤坚硬有如石质，与长剑相撞，竟然摩擦出明亮的火花，手掌毫发无损。
凯利眸光偏转，注意到远处暗红军服的女子遥遥加持了魔法：“厚土咏唱之三十九，石肤改造。”
接着，白衣男左手同样露出石肤光芒，化掌斩向凯利，暗红军服的男子也出现在凯利身后，匕首捅向他后心。
下一刻，两人纷纷击中了凯利...的残影。
在两人震惊的视线中，深蓝斗气的身影渐渐淡去，而十余米外，暗红军服女子眼前，却突然闪出一道深蓝的剑光。
军服女瞳孔微缩，盯着深蓝剑光，瞬发三座石墙挡在身前。
嘭！
剑光一闪而逝，三座石墙同时碎裂，她面前的魔法护盾也被斩出大片裂痕，整个人倒飞出去。
凯利正欲追击，却有一道气息强大的匕首从侧面斩来，将他逼退数步。
趁这片刻喘息时间，军服女的魔法护盾也恢复如新...
......
凯利以一敌三的同时，月影和索菲亚也带着我来到两名将军遇袭的位置。
放眼望去，周遭数百米全是焦黑的枯木碎石，数百名深红盔甲的精锐步兵紧密站立，形成一种包围圈阵型。
包围圈中央，正是康纳尔、维德两名将军，两人的盔甲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焦黑裂痕，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在刚才的大型魔法下受了不轻的伤，此刻倚背而立，正在与数百步兵厮杀。
这些深红盔甲的步兵至少都有二阶斗气，其中有少数甚至逼近三阶层次，彼此配合紧密，康纳尔、维德负伤之下，完全无法冲出，被困在其中。
月影迅速举起法杖：“烈焰咏唱之六十三，苍炎爆裂！”
十余道苍白、有如莲花的焰火从她法杖顶端凝聚，而后呼啸飞出，在步兵阵型中爆炸开来。
砰砰砰砰砰！
轰鸣声不绝于耳，数十名步兵被白色烈焰炸飞、点燃，兵堆里响起一片哀嚎。
康纳尔、维德心神一震，开始大杀特杀，朝兵堆外突围，索菲亚把我放下，也朝着二阶兵堆冲入，接应两名将军。
“烈焰咏唱之六十五，苍炎陨落！”
月影继续构建魔法回路，挥舞法杖，夜空有数道巨大的苍白火焰坠落，烈焰席卷，敌军再次减少。
同阶之内，火系魔法师近乎是一切职业范围杀伤力的顶点，可以轻易解决杂兵。
有三阶魔导师在，眼看着索菲亚就要和两名将军汇合在一起突围，我却忽然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想起最初从天空坠落的那道赤红光束...
下一刻，周围的火元素莫名地、剧烈地躁动起来。
焦黑的土地上，骤然亮起无数道鲜红的魔力线条，错综复杂，彼此交错，连成一道庞大的烈焰七芒星法阵。
康纳尔、维德，以及前去接应的索菲亚，正位于烈焰法阵中央，连同敌方的所有二阶步兵都被法阵覆盖...
只有我和月影因为距离较远，没被法阵覆盖进去。
烈焰法阵的浮现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悚然一惊。
“完了...”月影喃喃自语，这一刻，她来不及构建魔法回路，更无法帮助远处的索菲亚。
如此恐怖的火元素波动，两位三阶高位的将领或许能从法阵中留下半条命，但，索菲亚肯定挡不住这一击，几乎必然香消玉殒。
我略微茫然，看着即将被恐怖烈焰吞噬的索菲亚，心神猛地一震。
双手缓缓握拳，因太过用力而颤抖。
一滴滴鲜血从尚未愈合的右手绷带中渗出...
如果我恢复魔力，如果我还有光明神力，还能用女神态的话，索菲亚就不会这样危险...
甚至，凯利他们都不会来海伦山脉找我...
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二阶初位的斗气，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保护不了！还得他们保护我...
对不起...
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以及对自己的痛恨瞬间淹没了我。
视野中，赤红的烈焰光芒从地面爆发而出，吞噬一切。
洁白绷带下，有如紫色水晶般的瑰丽双眸无力闭上，隐有晶莹的泪水溢出，整个人仿佛无法呼吸般，双唇微微张开。
一道悦耳而令人动容的呐喊响彻夜空。
“不要——”
然而，在我闭眼喊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耳边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像是一种呢喃。
（Helena...Eve...）
这是...似乎是一个很悦耳的女孩声音...谁在叫我？
（Helena...Eve...）
声音还在呢喃，奇怪的是，烈焰法阵爆发的声音，消失了...
（Helena...Eve...）
我猛然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的一切都停滞住了。
远处敌方步兵的围攻动作停住了，一个个惊慌、恐惧、愤怒的表情在他们脸庞上定格...
索菲亚的冲刺动作停住了，包括康纳尔、维特两名将军向她靠近的步伐，仿佛想用躯体给她抵挡烈焰法阵的火元素轰击...
月影脸上的悲伤表情停住了，她举着法杖，连同法杖上正在聚集的水元素一起，以难以理解的形式凝固在半空...
夜风凝固，烈焰法阵的爆发，那鲜艳的、赤红的火元素也凝固住了。
万物在此刻静止。
诺亚宇宙，亿万年亘古不变的时间长河上，从过去流向未来的时间洪流，在此停下了脚步。
飘舞的树叶停驻半空，摇曳的火焰离奇静止，一切的一切，都骤然停顿下来，只有我没有受到影响。
（Helena...Eve...）
（Eve...Eve...）
（Eve...Eve...）
耳边的呢喃还在继续，渐渐只呼唤一个名字，仿佛是我的声音...
639
三对一在这静止的世界里，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似有若无的呢喃，还有我自己扑通扑通的紧张心跳声...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呆了一秒。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时间静止，支配时空，毫无疑问是奇迹般的力量，而作为奇迹，不可能永久保持下去，而且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隐约感觉这片静止的时空，似乎有什么在力量在支撑着它，而这股力量正快速消耗，即将崩碎...
嗖！
我毫不犹豫冲了出去，冲进烈焰法阵之内，冲向索菲亚所在的位置！
右腿的伤痛不可避免地影响了我的速度，或许下一秒时间就会恢复流动，脚下的烈焰法阵就会将索菲亚连同我一起吞噬，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从对抗...
但我什么也没想，准确说是无暇多想，便以迅雷之势冲了过去。
冲出的同时，我心里开始默数。
时空停止的第三秒，第四秒，第五秒...
嘭！
第六秒，借冲势之力，我左手一掌拍在康纳尔的身上，紧接着左脚踹飞维德，最后一把将索菲亚公主抱在怀里，继续往外冲！
还好这两名将军为了帮索菲亚抵抗烈焰法阵，都在索菲亚身边，我也就顺路把他俩‘踹’出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时空，是否静止的标准，似乎是以我主观意志，亦或者‘主动接触’来划分。
我清晰看到一片落叶，在时空静止的刹那，违反常理的飘浮空气中，有些士兵高高跃起，即使劈出刀剑，也无视了自由落体定律，保持在空中的姿势，包括地面的火焰、空中的水流都保持固定姿势，凝固着不再飘动。
但，两名将军在被我打飞之后，却没有维持静止，而是依照惯性朝法阵外飞了出去。
第七秒，第八秒，第九秒...
（Eve...Eve...）
耳边的轻柔呢喃越来越清晰，我抱着索菲亚拼命奔跑，心跳越来越快，无端越来越紧张，似乎那令时空停滞的力量即将濒临极限...
第十秒！
我终于踏出离开烈焰法阵的最后一步！
哗啦啦！
耳边呢喃音忽然消失，虚空中响起一阵极清脆，仿佛水晶碎裂的声音。
时停总共坚持了十秒，下一刻，呼啸的风声突然出现，连同身后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无边的热浪朝我背后涌来。
我本想继续奔跑，远离这片烈焰区域，奈何在时空恢复的瞬间，身体就猛然传来极致的疲惫和虚弱感，仿佛虚脱一般。
我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抱着索菲亚向前摔倒，将她压在身下...
好在索菲亚迅速反应过来，或者说，她‘前一秒’就在准备一件事：将斗气铠甲覆盖在身上。
只是，她惊愕发现，自己似乎正被伊芙抱在怀中，压在下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索菲亚震惊地不明所以，但理智还是让她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紧紧搂住我的腰，传输斗气。
两人毫无隔阂地贴在一起，源源不断的斗气从索菲亚身上传递到我身上。
轰！
赤红的烈焰淹没了一切，从我背后碾过。
如果此刻还在法阵范围内，索菲亚三阶初位的斗气铠甲肯定挡不住这一击，幸好，两人已经离开法阵范围，此刻所受的不过是烈焰余波。
饶是如此，我也感到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灼痛，似乎有什么被烧焦了的感觉...
烈焰喷涌只持续了三秒时间，待光芒渐褪，索菲亚连忙抱着我起身。
“伊...达茜，你怎么会在这？”
我全身软绵绵地趴在索菲亚怀里，像是绕穆柏峰跑了三天三夜，说话的力气都欠奉，勉强道。
“别管这个...还...还有敌人。”
最初施放空袭红光、施展烈焰法阵的魔导师一直隐藏在暗处，这波索菲亚等人非死即重伤，他肯定会上来收割。
但索菲亚却沉默片刻，心乱如麻，她看到伊芙背后的外衣，一直到臀部、腿部的绷带都已经焦黑一片，连唯一清美及腰的银发都被烧掉不少。
“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冲过来啊...”
索菲亚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视线移开，向四周扫去，果然看到远处大树上，有一名暗红军服的敌人，身周勾勒着耀眼的火元素符文，浑身散发着三阶巅峰的强大气息。
同时，月影、康纳尔、维德...三名三阶高位也发现了对方。
月影的火系苍炎魔法，以及斗气爆发的康纳尔、维德同时朝敌人冲去。
三对一！
若是刚才的烈焰法阵命中，索菲亚身死，康纳尔、维德半死不活之下，单凭月影多半打不赢三阶巅峰的敌方魔导师。
但，此刻的康纳尔、维德并未受到多少伤害，这个魔导师只是把自家的二阶步兵团灭，局势反而直接逆转了。
敌方魔导师也惊骇莫名，不知已经落入法阵核心的索菲亚三人是怎么逃出来的，但他此刻来不及多想，只能快速施法，对抗身边袭来的白色苍炎和斗气刀光。
三阶巅峰虽强，但并未达到质变，在三名三阶高位的围攻下，很快落入下风，这个敌人连逃跑都很困难。
索菲亚判断了一下局势，立刻决定先回哥哥凯利那边帮忙，毕竟凯利那边也是三对一，而且更加凶险，敌人都是三阶巅峰...
她将伊芙重新背在身后，此刻的伊芙仿佛失去了一切力气，很疲惫地双眸微闭默默趴着。
虽然不知道伊芙用的是什么禁术魔法，但肯定付出了很大代价，希望不会影响她的伤势...
索菲亚心中沉重，朝凯利那边跑去，很快抵达，却发现局势并非想象般那么糟糕，反而出乎预料的好。
深蓝剑光如同鬼魅，在夜色中不断穿梭，白衣男和其余两名三阶巅峰根本碰不到凯利的身形，反而被凯利一人压制的节节败退。
仔细看去，凯利身上毫发无伤，反倒是白衣男和暗红军服男身上有不少血迹，那名魔导师的暗红军服女子甚至被斩断了握着法杖的右手，实力大降，在深蓝剑光中好几次险死还生，想逃都逃不掉。
这情况，并非他们包围了凯利，而是凯利一人以难以理解的速度，包围了他们三个...
同样是三阶巅峰，这家伙也太猛了。
我勉力睁着眼睛，震撼的看着这一幕，渐渐意识到，凯利当初之所以逃跑，并非打不过这三人，而是因为无法动弹的我在旁边拖后腿，他怕我受伤...
铛！
又是一记尖锐震鸣，敌方伤势渐重，愈战愈弱，凯利却剑意澎湃，愈战愈勇，一剑斩断了暗红军服男的匕首，而后如蓝色闪光般出现在暗红军服女面前。
嗤的一声裂响，深蓝剑光刺穿魔法护盾，紧接着一剑穿胸，刺穿女子心脏。
深蓝斗气涌入，剑意撕裂心脉，三阶巅峰的军服女瞬息死亡，倒在地上。
军服男取出一柄新匕首斩来，却又是只斩中一道蓝色闪光般的残影。
一对二了...这样下去，凯利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杀光！
640
空间转移我心神振奋想着，见凯利高速移动，一剑斩向白衣男子。
忽然，深蓝的长剑停住了。
在剑刃距离白衣男脖颈只有数厘米的位置，停住。
剑尖微微颤抖，似乎有一层无形而牢不可破的阻隔，挡在剑锋之前。
凯利神情微变。
索菲亚还没看懂发生了什么，我却是猛地反应过来，双眼微微睁大，瞳孔骤缩。
无形无质，却绝对坚固...绝对生命场！
下一刻，一道冰冷而充满嘲讽的笑声从夜空传来。
“卓云屏，你真是太没用了，居然被逼到这种程度，若非我来的及时，你岂不是差点死在一名三阶手里？”
白衣男，即卓云屏脸色难看，却放下了一切抵挡戒备，昂首望向夜空。
那名实力强大的暗红军服男也低下头来，手中匕首微微颤抖，仿佛仅仅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不自觉地产生了惧意。
一切交战之音骤然安静。
一名黑发黑裙，五官阴柔，眼角有黑色对称荆棘印记的女子从夜色寒风中飘了下来。
冯虚御风，凌空飞行，唯有四阶。
这下，索菲亚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察觉到，她背着我的身体整个紧绷了起来，茫然喃喃道：“四阶...为什么会有四阶过来...”
四阶之下皆蝼蚁，三阶巅峰的凯利再强，也不可能是黑裙女子的对手，甚至于若是剑圣·格伦不在，整个威尔国没有一人可以抗衡四阶...
四阶出现，己方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必然只有一个结局...死。
黑裙女子飘然飞向卓云屏，以及卓云屏身边的凯利。
凯利长剑微收，呈守势格挡，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铮！
索菲亚明知打不过，还是拔出长剑，作势欲冲。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精神力波动从黑裙女子身上散发出来，形成有如实质的灰黑色波纹，席卷而过。
四阶·精神震慑！
灰黑波纹扫过，索菲亚如被重锤攻击，身形猛地一晃。
她长剑垂落，呆呆站在原地，连同背上的我，都露出一刹那的呆滞神色。
紧接着，嗡的一声剑鸣！
一道强大无隙的剑意从凯利身周迸发，疾速掠过我和索菲亚，竟然破除了黑裙女子的精神震慑，使两人恢复了思绪。
“别过来，索菲亚，带着达茜离开！”
凯利的声音同时传来，我清晰看到，他的手中，出现一把银蓝色、造型很美的短剑。
神器·闪耀之剑！
我瞬间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但我这次丝毫没有力气，就算有...四阶敌人与之前的三阶巅峰完全不是一个层次，我也无力改变什么。
银蓝短剑上，地风水火齐动，爆发出耀眼的银蓝色光辉，将凯利旁边的白衣男，以及正在靠近的黑裙女子笼罩进去。
【闪耀之剑】能力之一，将一定范围内的事物，空间转移！
如若凯利完成空间转移，带着白衣男、黑裙女子离开，虽然他基本必死，但场中只留下一名三阶巅峰的暗红军服男，索菲亚和我就有很大概率逃生活下去...
可惜，在一名四阶面前，哪怕神器，也不是那么容易奏效的。
千钧一发之际，黑裙女子，即夜魇身周念力爆发，猛然推在白衣男身上。
夜魇不知道凯利手中神器的效果，但自认有绝对生命场防御，凯利伤不到她，不过，卓云屏就不一样了...
砰的一声，卓云屏被念力击飞，脱离了银蓝光辉的笼罩范围。
“哥哥！”
索菲亚显然知道【闪耀之剑】的效果，她神色无比惊慌，望着银蓝光辉中仅剩的凯利和黑裙女子，大喊出声。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延长，炫目的光芒照耀在凯利的帅气脸庞上，他最后看了一眼索菲亚，似乎...也是看了我一眼，眼中露出些许遗憾。
下一刻，凯利和夜魇同时消失在银蓝光辉中。
场间寂静了一秒，索菲亚神色茫然。
接着，半空响起卓云屏被夜魇念力击飞，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的声音。
嘭！
一米多粗的大树被卓云屏拦腰撞断，轰然倒下。
轰鸣声中，索菲亚终于从现实反应过来。
“哥哥...”
她咬了咬牙，眸中隐有泪光闪烁，背着我转身就跑。
暗红军服男立刻追了上来，包括卓云屏，闷哼两声之后，也从地上爬起，迅速朝索菲亚追出。
索菲亚眼眶通红，压抑悲伤，不让泪水模糊视线，同时冷静心神，挑选路线全速奔跑。
她像一阵风一样在丛林间穿梭，丝毫没有失误。
然而，即便索菲亚做到逃生的极致，但她实力本就不及暗红军服男，更不及卓云屏。
况且，她身上还背着一个累赘。
卓云屏后来居上，竟然超越暗红军服男，率先追上了索菲亚，一掌淡白斗气的刀刃劈出。
我回头，看着那抹惊艳夜色的淡白刀光，心中无比希望时空再次暂停，但无论我多么渴望，那个呢喃声都没有再次出现。
结束了吗？
结束了，也好吧，至少不用再牵连身边的人了...
抱歉了，凯利...
抱歉了，索菲亚...
抱歉了，月影、康纳尔、维德...
如果不是我，你们都不用死...
我双目无神的想着，感觉思维都渐渐迟钝下来，之前时空暂停的疲惫感一波一波涌来，无比想要就此睡去。
轰！
一声震响，斜刺里窜出一柄重剑，接下了卓云屏这一记掌刀。
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响起：“索菲亚殿下，你先撤，我们帮你拦住这两人。”
这是...月影的声音。
我精神一震，空洞的眼神聚焦，看到月影、康纳尔、维德一齐出现，三人身上都有些许伤势，拦在卓云屏面前。
他们已经解决那个三阶巅峰的火系魔导师了？
康纳尔和维德直接和卓云屏打成一团，两人配合之下，一时间不落下风。
月影举起法杖，一边汇聚元素，一边语速飞快道：“这两个敌人奈何不了我们，殿下你先走，我们等会就撤，再去找你！”
三阶初位的索菲亚，面对三阶巅峰作用不大，而且她还要分心保护伊芙。
索菲亚不再迟疑，转头继续向远处逃跑。
只有我注意到，康纳尔和维德的裤腿下都在不停流血，两人的鞋子一步一个血脚印，他们伤势比表面上严重得多。
月影...是在虚张声势。
但我没有提醒索菲亚，因为没有意义...难道让她也回头送死吗？
果然，在索菲亚继续奔跑的十余秒后，身后又传来敌人追来的声音。
只有一人，那名三阶巅峰，手持匕首的暗红军服男子。
641
坠落夜色渐深，空气渐寒，月光却更加明亮，整片森林大地都笼罩在皎洁的月华之中。
少女背着少女，在月色下狂奔。
后方，一名凶神恶煞的暗红军服男锁定两人气息，远远跟着。
一片晶莹的雪花从夜空飘落，落在疾速奔跑的索菲亚脸上，被她急促呼出的热气蒸发。
“下雪了。”
我抬头望着夜空，看着轻盈飘舞的一朵朵素白说道。
索菲亚百忙中嗯了一声，忽然放慢了脚步，神情微怔：“印象中明明是平地，为什么...路变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横亘在两人前方的，赫然是一座突兀陡峭的断崖，没有对岸，自然也无法跳过去。
而在我眼中，这地势却有一丝丝的熟悉...似乎是当初亚历山大拳风余波打塌的山脉。
索菲亚眸光微暗，偏头看着我说道：“抱歉，伊芙，我好像不能带你活下去了。”
她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我轻声道：“放我下来吧，索菲亚姐姐。”
索菲亚略微迟疑，将我从背上放下。
我脚步虚浮地踩在地面，慢慢走到悬崖边，看了一眼。
今夜的月光很亮，但，即便以我的视力，也看不清崖底有多深。
亚历山大的一拳果然够狠。
我转头，望向后方逐渐逼近的敌人。
“索菲亚姐姐，你相信我吗？”
“相信。”
“那我说，直觉告诉我，我可以抱着你从悬崖跳下去，我们都不会死，你相信吗？”
索菲亚微微一怔，又看了一眼悬崖下方。
崖下嶙峋险峻，黑暗深不见底，仿佛一头噬人的凶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送死。
一朵晶莹的雪花从她眼前飘过，乘着风，随着她的视线坠入黑暗，很快被崖下的尖石撞得粉身碎骨。
只有傻瓜，才能相信跳下去不会死吧...
索菲亚心中想着，露出温柔的笑容：“我信。”
我也笑了笑。
所谓的跳崖不死，并非我欺骗索菲亚，而是在第六感·灵觉的感知中，跳崖虽然危险，但并未到死亡的地步，至少对于我是这样的...
况且，故事里的主角不也总是跳崖不死，反而常常会在大难之后连获奇遇，实力暴增么？我运气一向很好，说不定崖下会有湖泊潭水接着我，又能捡到什么秘籍之类的...
当然，这只是随便想想，根本原因还是追杀者无力对抗，跳崖或许有一线生机，但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视野中，暗红军服男越来越近，匕首上的斗气凝为实质，杀意澎湃，毫无留手之意。
大概是凯利杀了那名暗红军服的女子搭档，把他惹怒了吧...
我站直身体，双手环抱住索菲亚的腰身，将她拥入怀中。
一年前，我额头只到她的肩膀，不知不觉间，如今已经接近她的身高了。
“姐姐，抱紧我。”
索菲亚愣了下，还是依言搂住我的脖子，脑袋也靠在我肩膀上。
我可以确保自己跳崖不死，但索菲亚就不一定了，所以必须让她全程跟我一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咻！
深红的斗气流光飞来，敌人已经靠近百米之内，我不再迟疑，抱着索菲亚纵身一跃，跳落悬崖。
轰！
斗气撞击崖前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块块崩飞的巨石跟着我一同落下。
索菲亚的斗气铠甲迅速覆盖在两人身上，增强防御的同时，给昏暗的悬崖带来一点光亮。
啪！
随着脊椎骨撞断树枝的清脆响声，我全身绷紧，双眸扫视着下降路程的树枝与岩壁，利用身体与之碰撞的作用力调整角度，努力避开更尖锐的岩石突刺。
有技术的跳崖和自由落体，显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操作，前者可能一落到底都不会受到致命伤，后者可能刚摔几米就撞破脑袋直接凉凉了。
但，即便我尽量闪避，路程中总有一些尖锐石壁不可避免，我只能用最硬的左膝、左臂顶上去，然后顺势移动身位。
高速坠落中，啪啪啪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抱着必死决心，陪伊芙跳崖的索菲亚很**到不对劲。
所有与崖壁的撞击似乎都经过一层人肉垫子缓冲，传到她身上时已经非常微弱，即便她不开斗气铠甲，仅凭身体素质也能忍住。
一次两次如此，索菲亚还能以为是碰巧，但一连几十次撞击如此，连续坠落了上百米，她还能保持毫发无伤的状态，任谁都能反应过来了。
啪！
又是一次尖锐撞击。
索菲亚感觉怀中少女闷哼一声，似乎撞到一块特别坚硬的岩石，而且用的是之前受伤的右肩，发出咔嚓一样清脆的碎裂音。
那只一直紧紧抓住索菲亚的右手终于无法再用力，慢慢放松，虚搭在她肩膀上。
索菲亚双眸睁大，无法理解伊芙是怎么在高速坠落中控制身形的，但她绝不想让对方独自承受伤害。
“放开我，伊芙！ ”
“别动，索菲亚姐姐...”
我忍住右肩疼痛，左手紧紧抱住索菲亚，坚决不让她离开。
既然心知自己不会死，我自然要倾尽全力不让索菲亚受伤，哪怕只是一点伤害，坠落到后期都可能会累加到害死她的程度。
毕竟，我无法保证自己一路摔倒崖底还能不昏迷。
索菲亚尝试挣扎了一下，发现对方的怀抱比想象的更加坚决，而这样挣扎，反而会影响伊芙的闪避操作。
她只能停止乱动，声音愤怒又微微颤抖：“伊芙，我是三阶！身体素质比你强！你为什么帮我挡...”
“因为我运气比较好吧。”
我打断了索菲亚的话，认真道：“索菲亚姐姐，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要松开我，一定一定要和我一起落下去！”
笨蛋！笨蛋伊芙！
你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这次这么傻啊！
我受一点伤又不会死，你为什么全挨了！你以为我没撞上石壁，就不会痛吗？
索菲亚盯着眼前少女忍耐疼痛咬牙说话的样子，既无比愤怒，又无比揪心，揪心到想哭的程度。
她咬紧嘴唇，将下巴抵在伊芙肩上，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睛，但心中的怒意却越来越旺盛，既是对亚历山大侵略的痛恨，也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哥哥引走了四阶，月影他们拦住了敌人，自己却被一个三阶巅峰逼得跳崖，连伊芙...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此刻的索菲亚陡然升起无尽的渴望，对力量的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642
红裙风雪渐大，悬崖数十公里外。
深蓝的剑光有如闪电，在森林间高速移动，卷起阵阵残雪。
森林上空，始终有一道仿如梦魇的黑云飘浮笼罩，任剑光如何加速，都无法摆脱黑云范围。
“海伦·凯利，这是你的名字...是么？”
一个森冷的女子声音在黑云中回荡：“经历十三重梦魇还能坚持到现在，你是本座所见最优秀的三阶，比卓云屏...不，甚至比道宫的那局痴棋和剑阁的那柄痴剑还要优秀。”
“可惜，虽然有些惜才，但既然你无法为我所用，本座也只能...”
夜魇说到一半，却见远方突然出现一道鲜红刺目的光芒，狂暴呼啸，撕裂夜空，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笔直飞来。
这速度太快，以至于在夜魇发现红光的第一个呼吸后，红光便临近眼前。
这路线太直，以至于毫无闪避意味，仿佛没有任何事物值得红光改变路线，直直怼向黑云。
夜魇心神微惊，知道这是一名四阶强者在飞行，以对方的速度和声势，实力显然极强，至少比自己强得多。
于是她立刻主动闪避，黑云缩凝，朝侧面漂移。
然而，那红光仿佛本来就有目标一样，同样微微偏转，速度不减地撞进黑云之内。
呲嚓！
一声清晰的裂音在夜空中响起。
以红光轨迹为界，庞大的黑云一分为二。
星光骤断，风雪消沉。
海伦·凯利瞬息移出数百米，震惊回头，却见庞大的黑云中间出现一道艳丽如血的红线，贯穿天际，似将夜空分作两半。
黑云也断成两截，渐渐消散，露出其中黑裙女子·夜魇的模样。
她绘刻黑色荆棘纹路的脸颊右侧，有着一道细小的血口，正往外缓慢地渗着鲜血。
而在夜魇对面，是一名红发红裙，五官娇艳俊美的少女，眼底瞳孔有奇异的红光与银光不停流转闪烁。
虽然红裙少女容颜很美，眼神干净明亮，隐约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纯粹，但夜魇却丝毫感觉不到天真，反而从那双‘诡异’双瞳中察觉极度危险，以及残忍的意味。
天真与残忍，看似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有时...却也会相伴而生。
夜魇心中警意大作，谨慎问道：“你是谁？”
轻易撕裂自己的绝对生命场，虽然只划破了脸颊，但夜魇确信自己不是红裙少女对手，此刻已然放弃击杀凯利，时刻准备逃跑。
“如果我有心情，有时间，或许会告诉你答案，不巧的是...”
红裙少女说到一半，夜魇心中的危险感便已达到极致，立刻转身逃跑，速度比之前凯利的深蓝剑光还要快得多。
少女瞟了眼瞬息飞远的夜魇，右手微抬，食指指尖有一粒血珠漂浮。
似乎是刚才夜魇脸颊流出的血液。
她轻轻地，朝右手食指的血珠吹了口气。
这粒血珠表面升腾出细小的猩红色火焰，飞快燃烧。
相应的，远处夜魇忽然感到无比的燥热，身体也升腾起血色烈焰，无端自燃。
“什么时候...”
夜魇瞳孔骤缩，这种自燃是由内而外，仿佛她主动想要自爆一般，四阶的绝对生命场丝毫无法阻止，反而成了添加剂一般的燃料，随着躯体一同燃烧。
甚至，连同她的灵魂，她作为精神系圣魔导师的四阶神识也在燃烧。
短短数秒，夜魇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物、躯体被血焰焚烧大半，整个人无可阻止地即将化为虚无。
她眼神渐渐绝望，一道痛苦而凄厉的的喊声，从她的唇间迸发出来。
夜魇疾速折返，飞向红裙少女，将剩余的魔力、神识力从体内全部逼出，进行真正的自爆！
轰！
夜空骤然绽放出一朵磅礴的黑色蘑菇云，缠绕着猩红色的血焰，但，这些力量尚未触及到红发少女，便被猩红血焰燃烧净尽。
狂暴的魔力、飓风席卷之中，一抹毫不起眼的细微黑光藏匿着，随着四散光芒一同逃逸。
夜魇作为四阶精神系圣魔导师，自然有她独特的灵魂逃命能力。
可惜，虽然黑光藏的很好，但在红裙少女的感知中，依旧无所遁形，被她隔空一抓，抓到面前。
然而，红裙少女抓中黑光之后，像是察觉了什么，一直平静的表情首次出现波澜，眼神骤冷。
下一刻，异变陡生。
一股比夜魇强大不知多少倍的精神念力，从红裙少女掌中的黑光迸发出来。
嗡！
夜空中，陡然出现一只虚幻的、明亮的野兽虚影，九条触手一般的巨大事物遮天蔽日，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高贵和强大气息。
九条巨物挥动之间，云散星乱，无边的精神念力随之涤荡开来。
即便是红裙少女，千年以来，也是首次遇到如此庞大的精神念力。
她微微失神，瞳孔中的亮银与鲜红难以控制地紊乱了刹那。
接着，红裙少女回过神来，神色愤怒，眼神冷酷而残忍，双手朝盘踞夜空的明亮野兽狠狠一抓！一撕！
一道难以想象的宏大力量，直接撕裂了野兽虚影，将其撕碎成漫天虚幻的念力碎片。
无数道崩裂的咔咔声密集响起，仿佛天空都被崩解裁开。
群山之间狂风呼啸，风雪骤急。
远处的凯利棕发凌乱，被天空中念力与魔力的冲撞波及，嘴角溢血，震撼难言地望着天空。
他看到，风雪之中，红裙少女一脸怒意地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
那双眼眸中凝滞的鲜红、亮银再度流转，接着，余怒未消地，朝自己望来。
前所唯有的危险和恐怖感包围了凯利。
他清晰知道，从夜魇手里逃生的几率或许还有百分之一，而从红裙少女手里逃生的几率必然为零，甚至是负数...
红裙少女向前迈了一步。
直接出现在凯利面前。
两人相距一米之遥。
凯利屏住呼吸，凝视着对方的娇艳容貌，身体一动不动，心里已经释然，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冒出。
简称，躺平。
但他却没有死，反而，见到了极为荒谬的一幕。
“谢谢你，凯利皇子。”
红裙少女神色认真地朝凯利微微鞠躬，如是说道。
下一刻，对方仿佛幻觉一般，再次从凯利眼前的风雪中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643
我喜欢雪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人在轻拍我的脸。
“醒醒啊，伊芙，快醒醒！”
我双眼慢慢睁开一条缝，看到索菲亚头发、脸庞湿漉漉的，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见我苏醒，她脸上的自责慌乱迅速变为惊喜，一把抱住我的头：“太好了，伊芙，你终于醒了！”
我从她怀里看向周围，两人正坐在一条河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雪还在下，似乎越来越大，飘入河水，也飘在两人的身上，透着一丝丝寒意。
“伊芙，我们真是幸运！只要偏一点，我们肯定会摔死，却刚好落到这条河里！”
索菲亚无比喜悦地说着，她身上的剑士服破破烂烂，但大都只是轻度擦伤，并无大碍。
我却感觉浑身疼痛，且很冷，不过比之前被亚历山大打飞的时候好多了，处于勉强能忍的状态，只有右肩、右脚疼痛剧烈，稍微一动就直冒冷汗。
“伊芙，你要起来吗？我扶你。”
索菲亚扶着我坐起，我熟练地从戒指里取出一瓶止痛药剂灌下。
“呼，好多了...”
我喘了口气，说道：“索菲亚姐姐，这里不能多待，那个三阶巅峰的敌人很可能会从别处下来，我们得尽快移动位置。”
索菲亚认真点头，环顾四周：“我们现在往哪走？”
我闭上眼，感受灵觉的提示，忽然皱了皱眉。
奇怪...
跳崖之前，我心里的危险感一直在递增，但自从跳崖之后，危险感反而越来越小了。
从常理来看，凯利拖延不了四阶多少时间，那个黑裙女子很快就会来搜查我和索菲亚，即便她不来，白衣男也会派军队下来确认两人生死，这个时候，我和索菲亚的处境应该非常危险才对。
但现在，我几乎感受不到危险了...
想不通，我也不再多想，反正没有危险预警是一件好事。
我睁眼说道：“顺着河流往下吧。”
索菲亚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沿着河流向下。
风雪飘飘，地面渐成积雪，入目一片洁白，两人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索菲亚觉得太慢，直接把我拦腰抱了起来。
我埋头在她胸前，顿时感觉一片馨香和温暖，下意识蹭了蹭脑袋。
索菲亚低头看着少女的银发，眼中露出追忆，似乎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脸色微红，却没说什么。
她加快步伐，手里抱得更紧了一些。
温暖与柔软之中，渐渐地，我又陷入半昏迷状态。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山洞，被藤蔓遮掩着，不仅十分隐蔽，而且阻隔风雪无法落入。
灵觉的预感真不错，居然能找到这种天然的藏身之处。
索菲亚从洞口处走入，手里抱着一大堆树枝稻草：“伊芙，你醒了。”
“嗯...”
我支撑着坐起，感觉身上的疼痛缓解不少，却越来越冷了，冻得直打哆嗦。
“很冷吗？伊芙，快把湿衣服脱了...等一下，我来帮你。”
索菲亚快速将稻草升起火堆，然后走到我旁边，帮我把湿透的衣物脱下。
坦白说，脱到内衣的时候，我是有些尴尬的，但仔细想想，似乎很早之前，我就和索菲亚坦诚相见过，包括戒指里不少内衣都是她帮忙买的，也就无所谓...个鬼啊！
连胖次都让别人帮忙换，实在是超出了我的忍耐极限，两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索菲亚姐姐，这个就算了吧...”我左手捂着下面，小声道。
“不行呢，伊芙，都湿透了，必须换掉，不然会生病的。”索菲亚语气温柔，却态度坚决。
“我是说，我自己换。”
“但你现在右臂、右脚骨折，不方便动吧？”
“没关系，这点小事不影响的。”
索菲亚看着银发少女窘迫的表情，正被人追杀的紧张莫名松散不少，噗嗤一笑：“伊芙，你害羞了啊。”
她把胖次放在我左手，转身道：“那你换好了再叫我吧。”
我松了口气，弯腰单手慢慢换上，却见索菲亚也开始脱衣服了。
她不会也一次把衣物全换完吧？
长剑啪嗒一声放在地上，很快，她鞋子和破烂的剑士服外套都脱下了，光洁的双脚踩在稻草上，失去外衣束缚，姣好的身材再无遮掩，长袖类似丝绒的上衣曲线格外诱人。
不愧是剑士系，索菲亚和小夜一样，身材都非常好，特别是某方面，完全不输于小夜...
我盯着索菲亚的背影，却见她脱下外套后忽然再次转身：“穿好了吧，伊芙。”
“额，是好了，但我明明还没叫你...”
“我听到后面没声音了。”
索菲亚又走到我旁边：“剩下的衣服赶紧穿上，小心着凉。”
我顺从地让她帮忙换好外衣棉袄，继续盯着她的身段，却见她并不继续脱衣服，而是靠近火堆坐了下来。
“索菲亚姐姐，你身上好像还有湿衣服没换。”我提醒道。
“这些贴身衣物用体温烘干就可以了。”索菲亚微笑道。
我眨眨眼：“会生病吧？”
索菲亚一本正经道：“我是三阶剑士，不会那么容易生病。”
“不难受吗？”
“不难受。”
我莫名有些郁闷，转头看着火堆。
山洞逐渐暖了起来，索菲亚也看向火堆，忽然道：“伊芙，我们认识多久了？”
“大概一年多吧...”
我回忆了一下，确认道：“一年四个月零三天。”
索菲亚有些感慨，说道：“是啊，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但我们好像很少在一起，对彼此也都不太了解。”
我说道：“因为不在一个学院吧，姐姐你在战士学院，我之前一直在魔法学院，只有很偶尔的时候才能碰一下面。”
“那我有个提议。”
索菲亚浅褐色的瞳孔转向我，火光照耀着她美丽的眉眼，娴静而温柔，但眼眸深处始终挟藏着一抹忧虑。
我知道，她大概是担心敌人追来，以及对凯利等人的忧虑...不出意外，我和索菲亚很快也要被敌人追杀至死，现在应该是两人最后一段平静的时光了。
明亮的火焰在索菲亚的眼里摇曳，像是她的眼睛会发光。
她看着我，轻声慢语道：“我提议，你说一个你喜欢的东西，我说一个我喜欢的东西，不断循环，这样我们就能增进彼此的了解，以后生日过节也能送出让对方满意的礼物，你觉得呢，伊芙？”
我点了点头，欣然同意。
索菲亚微微一笑：“那就从你开始吧，你喜欢什么？”
我想了想，直接说自己喜欢美少女似乎太庸俗，太明显，太有目的性了，应该迂回一些先说点别的。
我看向洞口藤蔓外飘舞的雪花，说道：“我喜欢雪。”
索菲亚看着我，眼神温柔道：“我喜欢你。”
644
欲望是我听错了吗？
我眨眨眼睛，看到索菲亚正含笑注视着我，眉眼弯弯，眼波流转，笑意明媚而温柔。
她捏了捏我的左手，提醒道：“到你了，伊芙。”
我迅速回神，脸红心跳，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道：“我喜欢打游戏。”
说完觉得有些不对，补充道：“打魔法馆的虚拟匹配对战。”
“我喜欢伊芙。”
索菲亚接着说道，这句话说的很清楚。
我双眼微微睁大，看着索菲亚，却在她坦然微笑，又蕴藏强大‘进攻’意味的眼神里败下阵来，转移视线。
“我喜欢研究魔法，各种元素组合回路。”
索菲亚向前一步，脸庞凑近，同时手指嵌入我的指缝，变成情侣间那种十指紧扣的样子，声音温柔而坦率道：
“我爱你。”
这句话，直接戳破了我自认的一切错觉和其他想法。
我脑海微微晕眩，脸颊滚烫，心跳飞快加速，看着近在眼前的索菲亚，才发现她嘴唇红润，霞飞双颊，脸庞妆容完美到毫无阴影瑕疵，非常漂亮。
她化妆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从离开山洞就开始准备了吗？
我逐渐意识到索菲亚早有预谋，别过头，略显慌乱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索菲亚姐姐，我...我已经喜欢小夜了。”
索菲亚挠了挠我的掌心，语气从容道：“可是伊芙，我比十六夜更早认识你，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说过要去威尔国提亲的。”
当时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很想这么说，但看着索菲亚认真的眼神，终究没能说出来。
难道她不知道我和小夜在一起吗？不，索菲亚知道，她大概是认为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了。
实话说，其实我也很喜欢索菲亚，从第一次相见，就对她抱有某种幻想，不然也不会轻易说出提亲这种事，毕竟所有的玩笑都带有一丝认真的成分...
算了，都是要死的两个人了，还考虑什么未来？最要紧的应该是把握当下，珍惜眼前人。
随便吧...
我忽然想通，就像破罐子破摔一样，心情迅速平静下来，看着索菲亚温柔的脸庞，轻声道：“索菲亚姐姐。”
“嗯？”
“我也喜欢你。”
语毕，我微微低头，感觉大脑飞快升温，心里涌现莫名的羞耻和背叛小夜的心慌感。
低头之际，我忽然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有人正藏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这里，但这么窄小的山洞，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藏着。
应该是错觉...
低着头的我，看不清索菲亚的表情，但我感觉她在笑。
她唇角很愉悦地翘起，双手扶住我的脸，大拇指按住脸颊，四指穿插在耳垂间。
“伊芙，你能看到我的眼睛里有什么吗？”
我顺着这句话，看向她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浅褐色的瞳孔反射着勾魂夺魄的光芒，这一刻，我看不清索菲亚眼睛里有什么，但我确信我的眼睛里只有她了。
索菲亚继续靠近，那漂亮的眼睛缓缓闭上，连同那娇嫩欲滴的柔软唇瓣也在靠近...
我被她托着脸颊，无法后退，只觉脸上越来越烫，也闭上眼睛。
然而，闭上眼的刹那，大脑的温度仿佛飙到极限，我眼前一黑，直接断片，软倒在索菲亚怀里。
索菲亚微微愕然地睁开眼，看见伊芙莫名其妙的，突然昏迷过去。
她紧紧抱住伊芙，惊觉对方的体温在刚才短短几分钟内，竟然升高到烫人的地步。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发烧？”
“是重伤受寒的缘故吗...不行，太烫了，得先把温度降下来。”
索菲亚将伊芙放在被褥上，看了眼外面的风雪，从戒指里取出毛巾和水盆，用斗气迅速将冷水升温，毛巾泡进去。
她伸手解开伊芙的睡衣，弯腰正要擦拭，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阴影。
火堆照耀下，一个人影摇曳着走来，长长的影子覆盖了索菲亚和伊芙的身体。
索菲亚猛地一惊，动作微微凝固，第一反应就是敌人追来了，不管是黑裙女子，还是其余几个三阶巅峰，都不是现在的两人能对抗的。
可惜，自己还没来得及和伊芙做些什么...也不可惜，至少得到了伊芙的回应。
索菲亚想着，将伊芙的睡衣合上，转身回头。
映入眼帘的，并非之前那些追杀者，而是一个红发红裙、颜值绝美的陌生少女。
确实极美，红发少女的五官是那种第一眼看去就极为惊艳的类型，除此之外，还带着天生皇者一般无比尊贵优雅的气质，哪怕贵为威尔国公主的索菲亚，都不自觉地产生自惭形秽之感。
但，最关键的并非外表，而是对方的实力境界，索菲亚完全感知不到，但她却能体会到，比四阶黑裙女子更恐怖的压力。
红发少女站着，那双鲜红与亮银交织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敌意，冷漠地俯视着索菲亚。
死定了。
索菲亚心想。
不过，反正都是死，敌人再强，也无所谓了。
索菲亚挺直腰杆，下巴微微扬起，尽量平视对方，说道：“你是谁？”
如果是半年前的红发少女，索菲亚不会有机会询问。
但，现在的她，并不是小朵。
红发少女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想怎么回答。
随着这个动作，她眼中漠然之意尽消，甚至让索菲亚感觉有些可爱。
思索片刻后，红发少女轻轻提起裙摆，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我叫蔷薇，是伊芙的朋友。”
索菲亚微微一怔，没料到这个红发少女居然是友军。
那为什么之前会感觉到敌意？
索菲亚正疑惑，听到蔷薇补充道：“女朋友。”
嗯？
伊芙的女朋友不是十六夜吗？
索菲亚有些迷惑，不知道蔷薇是在忽悠自己，还是伊芙在背地里拈花惹草。
但现在的她，并不准备仔细问回去。
因为她和蔷薇不熟，而且，虽然蔷薇表现的平易近人，但索菲亚总能从对方身上察觉到颇为惊悚的危险感。
“索菲亚公主，我现在要对伊芙进行治疗，你能回避一下吗？”
涉及伊芙，索菲亚并不放心陌生人，不想回避，但她知道，眼前的红发少女并非真的在向她询问意见。
索菲亚深吸一口气，说道：“好。”
她离开山洞，走入风雪。
下一刻，一道红光从洞穴飞出，形成庞大的红色结界，帮索菲亚挡住漫天风雪。
索菲亚看着红光帷幕外飘舞纷飞的雪花，皱了皱眉，脸色难看。
四阶神识扫描下，她不可能偷看洞穴内的景象，只想在洞外等候，时刻倾听里面的动静。
这道结界，表面是帮她挡雪，实际上，阻隔了索菲亚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山洞内。
索菲亚离开后，蔷薇眼中的银、蓝光芒忽然紊乱起来。
杀死夜魇，没花蔷薇多少力气，但，藏在夜魇神识内，那个九条触手的精神体野兽确实伤到了蔷薇。
准确说，是对正在进阶状态的她，造成了极为不妙的影响。
不然，蔷薇当时也不会那么愤怒。
她双瞳光芒混乱，看着衣衫不整的伊芙，舔了舔鲜红的唇瓣，精致的脸庞露出一种仿佛压抑很久、无法控制的、很强烈的意味。
这种意味，名为欲望。
645
交易索菲亚等了很久，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红色结界消散，刚才那名自称蔷薇的红发少女脚步虚浮地从山洞中走出。
只是，刚才看起来优雅淡然的蔷薇，此刻却颇为着急，低着头脸色酡红，表情匆忙甚至显得有些慌乱，像是要逃避什么一样。
索菲亚连忙迎了上去，问道：“蔷薇小姐，伊芙治疗的怎么样了？”
蔷薇停下脚步，如梦初醒地看着索菲亚，定了定神。
“治好了，伊芙现在状态很好，比平时还好...”
索菲亚张开嘴，正要说话，蔷薇却像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继续道。
“不用担心你哥哥，凯利他们都很安全，你直接带伊芙离开海伦山脉就可以了。”
说完，蔷薇身上冒出红光，身形飞起，就要离开。
“等等！蔷薇小姐，你去哪？”索菲亚对着蔷薇飞行的方向大声喊道。
但话未说完，刹那之间，红光已然飞远，消失于高空风雪。
“为什么突然走了...”
索菲亚望着红光消失的尾焰，茫然自语。
她还想和蔷薇聊聊，倒不是聊关于‘伊芙女朋友’的身份问题，而是探讨如何突破亚历山大包围圈，考虑请求蔷薇找到凯利他们，带着所有人一起从高空飞出去。
没想到蔷薇突然就走了。
敌人是超过五万的亚历山大的精锐军队，其中甚至有四阶强者，蔷薇不在，自己等人想要突围，无疑极为困难。
索菲亚心情焦急，但蔷薇已经走了，她咬了咬牙，决定先进山洞看看伊芙的情况，说不定伊芙醒来后，还能联系对方。
当她走到山洞入口的时候，眼前又一次冒出红光，刚才的红发少女·蔷薇重新出现。
索菲亚怔了一下，不明白对方为何去而复返，接着，怔然很快变成惊喜：“太好了，蔷薇小姐，我还有事要你帮忙...”
她话未说完，蔷薇又像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打断道：“我刚才说过，你带伊芙离开海伦山脉就行，我回来是有件事要提醒你。”
“可是亚历山大有五万军队组成包围圈，把整个海伦山脉都围住...”
“军队已经不在了。”
“什么！”
索菲亚心中一惊，很快想到一种可能。
蔷薇瞥了她一眼，说道：“别想太多，他们没去攻打威尔国，只是死了而已。”
“死了...？”
索菲亚轻声重复了一遍，以为自己没听清。
“并没有全死，我来的路上只杀了一半左右，剩下的就四散逃亡了。”
蔷薇淡淡说着，声音很平静，这并非刻意的平静，而是真正的，对无数士兵生命的淡漠，就好像顺路踩死一堆蚂蚁一样简单。
尽管性格有所变化，但她骨子里，仍旧是一幅高等生命的态度。
作为世间最强大的血族，蔷薇看待普通人和看待蚂蚁没什么区别，特别是这些对伊芙造成威胁、造成伤害的蚂蚁，若非赶时间，她一个都不会放跑...
索菲亚心神微沉， 意识到对方比预想的还要强，也比预想的更加危险。
蔷薇说道：“我要提醒你的事情，就是别告诉伊芙我来过这里，也别告诉她，是我治好了她的伤势。”
索菲亚有些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但蔷薇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那如果伊芙询问呢？”索菲亚问道。
“她不会问的...如果问了，就说你也不知道。”
蔷薇回了一句，接着道：“不用怀疑我对你的信任，关于这件事的隐瞒，我已经用精神系圣魔导师的能力修改了你的记忆，等我离开，不仅伊芙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来过这里。”
索菲亚微怒道：“那你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蔷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索菲亚谨慎地盯着对方，虽然红发少女的微笑很美，但在索菲亚眼里，只觉得无比危险。
蔷薇轻笑道：“别用这么戒备的眼神看着我，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是我看你比较可口，才告诉你这些，给你交易的选择，不然，我刚才就直接离开...或许干脆吃了你也不一定。”
“更何况我救了你和伊芙，至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对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吗？”
索菲亚依旧觉得对方危险，心里却莫名地对这些话感到认同，戒备之意微微降低。
“哎！我可真没想害你。”
蔷薇可爱地歪着脑袋，轻叹一声，继续道：“与其说是交易，倒不如说是我对你的补偿...很简单，你帮我保守我来过这里，治疗伊芙的事情，我帮你提升实力，怎么样，愿意接受吗？”
索菲亚本来决定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坚决不答应，但此刻却不得不动摇，因为在这个交易中，自己似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好像凭空得到力量一样...
经历过之前凯利等人生死以及伊芙跳崖的痛苦，再加上威尔国大敌当前，如今的索菲亚太渴望力量了。
她略微犹豫，问道：“你说的提升实力，是用怎样的方法？”
蔷薇说道：“我会给你留下一笔魔力，辅助你的斗气运转，加快修行速度，用这个方法，你很快就能达到三阶巅峰，但想突破四阶，就得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索菲亚眉心微蹙，有些不放心对方在自己体内留下魔力，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企图...
蔷薇轻哼一声，说道：“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还需要这样拐弯抹角么？只是看你太弱，想要帮帮你而已。”
“好！”
索菲亚并没有考虑很久，果断道：“我答应了！”
蔷薇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知道索菲亚的心态，并非不怕自己做手脚，而是即便自己做了，如今的索菲亚一样会答应。
“那我开始了。”
蔷薇伸出手，搭在索菲亚的肩膀上。
随着这个动作，鲜艳璀璨的红光将两人包围，源源不断地浸入索菲亚体内。
这时，索菲亚才知道所谓的‘一笔魔力’是多么庞大，是她体内三阶斗气总量的上百倍...不，上万倍都不止！
四阶...竟然这么强吗？
不，蔷薇肯定不止四阶初位，她究竟是...
索菲亚对四阶的了解不深，只是无比震惊，感受到那磅礴到难以想象的魔力被压缩为极为凝聚的一点，静静停驻在自己的斗气晶湖旁边，以奇妙的规律辅助转化斗气能量。
“再见了。”
沉浸于鲜红魔力浩瀚之中的索菲亚隐约听到一句告别，待回过神来，眼前空空荡荡，只剩漫天风雪。
646
压时间退回一个小时之前。
银发紫眸，一身睡衣的少女独自站在空旷神殿内，头顶是无垠星空，周围是绘刻无数神明的石柱和幕布壁画。
我望着视线尽头，熟悉的光明神座，椅背上，却再也没有那道星河般的光明圣徽印记。
“刚才是昏迷了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索菲亚吻来的瞬间，我已然做好准备，正要细细品尝她的味道，意识却毫无征兆地断片了。
这种情况，就好像有人刻意用精神魔法影响我一样，但我当时并未感知到周围有其他敌人。
难道是高烧导致的昏迷？但没听说过高烧也能导致突然昏迷的啊...
“说起来，虽然我来过许多次星空神殿，但这里太大了，还没完整探索过一遍...”
“来都来了，要不然完整走一圈逛逛？”
我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想试试这座仿佛无边无际的神殿究竟有多大。
说做就做，我看了眼前方尽头的光明神座，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一路上，宽广的金色幕布从星空穹顶垂落大殿两侧，仿佛无尽地向前蔓延。
虽然我以前也看过幕布景象，但从未仔细观察，此刻是首次认真研究幕布里的图画内容。
画面里，大都各种造型奇特的人物肖像，摆出各种姿势，从幕布底部一直延伸到数千米穹顶，每个人物都衬托的非常宏伟。
在这些宏伟肖像脚下，还画着形形色色的超凡生物，进行着种族战争、生存哺育的图景。
其中有些生物我勉强认识，比如半人羊、食尸鬼、巨人巨龙、天使恶魔等等，在典籍里有所记载，但更多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绿冠蛇女，踏浪而行的鲛兽海妖、黑暗太空的蠕虫触手等等，我闻所未闻。
不知走了多远，我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存在：一株遮蔽无尽星空，根系蔓延无尽星河的巨树！
巨树之下，则是数不清的银发银眸，长耳俊美的人形生命：原初精灵。
我第一时间认出了祂的身份：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与我认知的世界树不同，我印象中，尤克特拉希尔只是扎根于诺亚星球深处，枝叶覆盖了大半颗星球，但图画里，这棵巨树已经远远超过了星球的量级。
祂一个根茎的细小分须便贯穿了数个恒星系的距离，青绿枝叶摆动之间，生机盎然的绿芒纵横星海，无数星河背景的映衬下，其主干仿佛从更高维度伸出，伟大的难以想象，仿佛支撑着全宇宙的重量。
这显然不再是维系一颗星球的生命，而是维系整个宇宙的生命职能。
当初的世界树，竟是如此强大？
我忽然意识到，掌管自然、生命两大关键神职的世界树，必然是七系主元素神明外的至强者之一，如果五阶也有阶段划分，那祂保守估计也是五阶高位，绝不可能只是四阶巅峰的实力。
诺亚星球陨落的那位世界树，恐怕只是原初·世界树的一部分，或者本来就是祂传承‘世界树之种’的后代。
如此强大的神明们，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让祂们全都消失了？
诸神之战吗？
以祂们的力量，恐怕可以轻易把全宇宙打的混沌崩溃，甚至灭绝重启，别的不说，这么多神明，彼此战争持续个千年万年应该很正常，就算诺亚星球得以幸免，又如何解释祂们在纪元交接的短短时间内全部消失呢？
但若是神明们晋升到新的领域，跨越多元宇宙，进行我来诺亚世界一般的次元穿越，也不该是所有神明都走，并且不给眷族留下任何启示记录。
况且，黑暗至高神纳特斯被封印在小铁盒的境遇，也证明事实并非如此。
我怔怔看着宏伟的‘世界树肖像’，心里渐渐升起细思极恐之感，纳特斯的那句‘永远不要晋入五阶’又一次在我耳边萦绕...
算了，现实中我都快死了，想那么多干嘛！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复杂思绪从脑海去除，继续向前行走。
可惜，再往前，我并未看到熟悉的神明图画，准确说，诺亚星球目前尚存的神明传承，基本只剩最强大的七系至高神了，其他神明我本来就不认识，但七系至高神又似乎不被这些幕布所记录...
浩瀚的星空依旧向前蔓延，仿佛没有尽头，金色幕布上的神明也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我原以为神明能有上百位就不错了，但看样子，上百万都不止...
我猜测幕布记载的不仅是主宇宙的神明，而是类似于世界树位面的五阶意识一样，全星系、全位面、全维度，但凡在诺亚宇宙凭借自身伟力抵达五阶、容纳‘神之位格’的存在，都会被记录在星空神殿的幕布上面。
但，金色幕布又是谁在记载？
刚想到这个问题，我灵觉中忽然察觉不妙，冥冥中的第六感告诉我，现实世界，我的身体似乎出事了。
难道敌人来追杀我和索菲亚了？
我心神一凛，立刻结束精神空间的意识漫游，思维回归现实身体。
一回来，我立刻感觉有人压在我身上，而且，自己的衣物似乎是被脱光，不，应该是被直接撕成碎片了，不着寸缕...
什么情况！
我震惊极了，下意识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根本被某种力量压制，张不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此人动作粗鲁，仿佛野兽，虽然隐约带着一点点的克制，但力道还是很大。
未知和疼痛令我不自觉地产生恐惧。
更恐惧的是，我完全无法阻止，就好像陷入后遗症全身不能动弹的状态一样。
完了...
我眼前一黑，脑海浑浑噩噩，心想自己被亚历山大的属下玷污，甚至冒出干脆自爆、自杀的念头，和对方同归于尽。
但我似乎连自杀都做不到。
灰暗绝望之际，我忽然发现此人也没穿衣服，且皮肤光滑细嫩，下巴没有胡须。
女的？
我内心求死之意迅速消退，又发现对方动作虽然粗暴，但从始至终并未真正伤到我，最多只是一些疼痛，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真要形容的话，其实是痛并快乐着。
随着时间、动作一步步进行，坦白说，虽然对她的粗暴动作还有一些恨意，但我已经不再那么恐惧了。
因为，挺舒服的...
难道，不是敌人追杀来了？
难道，在我身上的...就是索菲亚姐姐？
647
恢复羞愤、煎熬、漫长的一个多小时。
第N次高潮的余韵渐渐平歇，我浑身软绵绵的，仿佛虚脱，察觉对方终于停止啃食，从我身上爬起。
而后，我敏锐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在我身上游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种...
我无法睁开眼睛，看不到她的眼神，但能听到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目光紧紧盯着我，一眨不眨。
被啃食的余韵尚未消退，我清晰感觉身体各处的敏感部位都在肿胀发烫，肯定布满了艳红的咬痕和水渍。
时间缓缓流逝，呼吸声趋于平静。
但在我感觉，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却莫名变化，她看着我，眼神逐渐纠结、难堪、后悔，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不对吧，受害人是我，被剥光观看的人是我，要说耻辱难堪的人应该也是我才对，你这个施暴者有什么好纠结的？
是了！索菲亚姐姐...
我忽然明白过来，只有她了，估计是索菲亚知道两人生存几率渺茫，时日无多，极大的精神压力下，一时冲动才对我做出这种事。
如今事后清醒，她在为自己的荒唐行为而后悔...
早说啊！这种事，我未必不会同意，只要别像刚才那么粗鲁用力，也许我会主动配合也不一定...
我可耻的想着，察觉对方又俯下身子。
并不是继续啃食，而是轻轻抚摸我身上之前的咬痕伤口。
微凉的手指拂过，所过之处，各个滚烫娇嫩的部位顿时传来一阵阵清凉酥麻之感。
这种温柔怜惜的态度和刚才的粗暴简直判若两人，愈发让我觉得是索菲亚趁我昏迷，偷偷做这种事了。
不知被她摸了多久，我紧张疲惫的精神逐渐松懈，安静睡着。
这次是真的睡着，连意识空间的星空神殿都没有进入。
......
一觉无梦。
待我醒来，索菲亚正坐在山洞床边，温柔的看着我，一只手与我十指相嵌，另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
见到我睁眼，她神情微讶，很自然地缩回手。
“伊芙，你醒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呆呆看着她柔美的脸庞，脑海忍不住开始臆想，浮现刚才被她压在身下狠狠撕咬的画面。
“索菲亚姐姐，你...”
我有些难以启齿地说着，却见索菲亚神色坦然，和之前表白一样，脸上毫无羞愧之意。
真是淡定啊...她肯定以为我深度昏迷，完全没发现之前的事情吧。
我纠结半秒，改口道：“我睡了多久？”
索菲亚看了眼魔讯机：“大概两个小时。”
“哦...有敌人追来吗？”
“没有。”
索菲亚露出笑容，语气愉悦道：“可能是风雪遮掩了我们的行踪，我刚才在周围查探了一圈，一点敌人的影子都没发现，伊芙，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是的...很幸运。”
我看着索菲亚和之前毫无区别的样子，质问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只能也装作无事发生。
然而，我心里知道，也知道索菲亚知道，虽然两人表面都如从前，但有些事既然发生，两人就永远无法回归起初的纯洁...
我叹了一声，说道：“可能敌人还没赶来吧，索菲亚...我们得赶紧走了。”
索菲亚点了点头，她敏锐且疑惑地发现，这次的伊芙没有在自己的称谓后面加上‘姐姐’二字。
我试着坐起身，索菲亚立刻上前搀扶，奇妙的是，我完全没借助她的力气，很轻松就坐起来了。
“诶？我的伤...”
我惊讶地活动了一下右手右腿，才发现，自从被亚历山大打败之后，身体一直持续的疼痛和生涩感竟然完全消失不见，仿佛回到了全盛时期轻盈自如的状态。
甚至于，许久未感知到的，二阶巅峰的魔力都在我体内缓缓流动，逐渐充盈！
我居然重新恢复了六系元素亲和！
“不会吧...”
我迅速拿出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容貌。
脸颊上，残留的暗红色疤痕还在。
我伸手触摸那些伤疤，发觉手感有些奇怪，稍稍用力一拽，那一连串的伤疤，竟然像凝结的皮质灰尘一样，被我直接撕下，露出白皙如雪的滑嫩肌肤...
我三下五除二迅速撕扯，愕然发现，那清雅脱俗，完美无瑕的绝美容颜竟然也就这样轻易地恢复了！
“伊芙，你的脸！”
旁边的索菲亚一脸震惊，显然对此毫无预料。
我心中喜悦，却很是疑惑，为什么自己的伤势突然好转，魔力恢复，连容貌都毫无征兆地复原...难道是因为星空神殿的那些壁画？还是说和索菲亚的激烈交缠？
这让我看着索菲亚的目光都有些古怪，却始终弄不明白原因。
不过，身体恢复毕竟是好事，我心情大好，从床上一跃而起，灵活地空中转体两周半，轻盈落在地上。
“啊！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舒适的感觉了！”
我赤着双脚，欣喜到难以自抑地冲出山洞，在飘舞的雪花中伸开双臂。
“疾风咏唱之四，除尘术。”
“流水咏唱之十七，幕雨术。”
“烈焰咏唱之二十三，净火术。”
“光明咏唱之七十七，女神之祝福！”
索菲亚跟着追出山洞，看到银发少女赤足踩在雪地里，有雪花、清风、细雨、火焰，以及璀璨的圣光环绕她的身躯，将她衬托的宛如精灵般纯洁，又如天使般高贵。
“真美...”
索菲亚自言自语，忽然感觉恢复了魔力的伊芙，和之前完全不同了，更像是当初的天启第一女神，第一魔法天才。
准确说，她的身上莫名多出一种东西...似乎是骄傲气质，或者说自信？
我轻松将体表的污垢，以及一缕缕微小的疤痕灰尘完全洁净，确保这具身体的绝对清洁，顺便又给自己祝福一番，驱逐了一切寒冷、纠结的负面状态。
接着，我闭上眼睛，感知精神世界的光明神座。
神座上，依旧没有链接神力的圣徽印记，说明我还是无法变成女神态。
但我心里反而很平静。
隐约间，我有种预感，在恢复魔力的现在，仅凭我自己，也有可能将光明圣徽的神力印记重新凝结出来...
或许是状态极佳，以及祝福术的开导，我甚至对之前被索菲亚压住的事情都没有那么在意了。
我转头看向索菲亚，微微一笑。
“索菲亚...姐姐，敌人迟早会来，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648
故事风雪中，我加持轻身术，和索菲亚奔跑前行一段距离，才逐渐习惯拥有魔力的实力状态。
“差点忘了！”
并肩而行之际，我忽然拍了下脑门，停下脚步。
索菲亚疑惑看向我：“怎么了，伊芙？”
“没什么，只是刚才忘了自己也是一名召唤师...”
我自嘲地笑了笑，右手伸向天空：“出来吧，神光巨鸟！”
光水元素聚于掌心，投射出湛蓝炫目的六芒星法阵。
一只体长十余米的巨大鸟兽从阵中飞出，降落在两人面前的雪地上，低首俯伏。
“伊芙...这是你的契约魔兽？”
索菲亚微惊看着浑身散发圣光的白色大鸟，常识中，召唤兽的实力普遍弱于召唤师，最多平级或略高一点，但这只巨鸟的能量气息比索菲亚，甚至比凯利还要强大，显然是三阶巅峰。
“鸟姐是西光明神殿的看家魔兽，我以前偶然遇到的，和它签订了魔宠契约。”
我摸了摸巨鸟恭顺低垂的鸟头，轻轻一跃跳上它的后背，向索菲亚伸出右手。
“上来吧，索菲亚姐姐，鸟背上很暖和，而且，它飞的可比我们跑步快多了。”
索菲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巨鸟的羽毛，见巨鸟并无反应，才抓住我右手跳了上来。
圣光笼罩下，巨鸟周边风雪自然退避，寒意难侵，两人被白绒绒的大羽毛包围，确实非常温暖。
拥有三阶飞行魔兽的此刻，包围海伦山脉的五万大军已经形同虚设，除了类似黑裙女子的四阶、以及少数飞行的狮鹫骑军，其他敌人根本威胁不到两人。
索菲亚还有些担心，但我却相当放松，因为冥冥中的第六感告诉我，此刻非常安全，冲出包围圈也毫无问题。
两人稍作商讨，决定先在海伦山脉低调搜索一圈凯利等人的位置，确认他们的生死，再考虑离开的事情。
但诡异的是，巨鸟绕着连绵山脉飞行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碰到。
不仅没碰到凯利、月影他们，连理论上正在地毯式包围搜查的亚历山大军队都没见到一个影子。
“奇怪...他们人呢？”
我喃喃自语，又让巨鸟搜查了一个小时，终于，在一座山林侧面，发现一个近千米深的超大型坑洞，其间残留着强烈的元素魔力气息。
“应该是有四阶在这里交战...”
我大致判断说着，吩咐巨鸟绕坑洞飞行一圈，却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真是诡异的情景，如果我还能用女神态询问天书就好了，可惜...
索菲亚若有所思地望着深坑，说道：“也许亚历山大找不到那个四阶巅峰的强者，所以提前撤军...不过伊芙，这里还是不能多待，我们先回威尔国吧。”
我忽然有些奇怪，凯利失踪，索菲亚应该非常担心，没有敌人的情况下，她肯定想掘地三尺找到凯利才对，居然会主动劝我回国？
这态度太过平静，平静地有些异常，就好像知道些什么。
“嗯，那我们先回去吧。”
我表示同意，巨鸟转头东北方向，朝山脉外围飞行，直至一路飞出海伦山脉，都没有碰到一个敌人。
两人径直朝着海伦山脉最接近的威尔国城市飞去。
这次的距离预计要飞两个多小时，我躺在巨鸟温暖的羽毛里，一边身体自然冥想，一边默默取出天书修行斗气，忽然又想到之前深夜森林里，那个时空静止的场景，以及当时在耳边不断回响的悦耳呢喃。
Helena...Eve...
海伦娜...伊芙...
如果说，时空静止是光明女神能力的某种体现，那呢喃音呼唤‘海伦娜’是正常的，但，为什么她呼唤‘海伦娜’的同时，也在呼唤‘伊芙’？
甚至，在时空静止的后续几秒，她只呼唤了伊芙这个单词，连海伦娜都不喊了。
海伦·伊芙，只是在我降临诺亚世界后，索菲亚姐姐给我取的名字，‘海伦’也是沿袭于海伦·索菲亚，作为威尔国的皇室姓氏，并没什么特殊代表。
海伦...海伦娜？
我微微一惊，难道我被取名‘海伦·伊芙’是隐藏在浅显表面下，某些存在早有预谋的事情？
不！不对！估计是我多虑了，这肯定只是巧合...
我剔除掉脑海某些不妙的阴谋论想法，看向躺在旁边的索菲亚。
“索菲亚姐姐，你当初怎么想到给我取名伊芙的？”
索菲亚微微一怔，偏头看向我，表情有些异样。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愈发感觉这里面有故事，撑起下巴道：“只是好奇，‘名字’这种事情，明明有很多种选择，有时甚至能思考讨论很久，你当时却很自然地问我可不可以叫伊芙。”
索菲亚轻嗯一声，眼神微暗，我感觉她的情绪似乎忽然降了下来。
她...好像在难过？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不用告诉我了。”我看着她说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
索菲亚低着头，顿了一下说道：“伊芙...她是我的妹妹。”
我敏锐发现，索菲亚这句话里的‘伊芙’，和我并不是一个人。
“伊芙，也许你听说过，我父亲海伦国王是一个很忠于婚姻的人，他一生只爱我的母亲，也就是卡珊娜王后，但我母亲的身体很不好，在生下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
“为了悼念母亲，即便国内有很多人非议，父王也没有再娶的打算。”
“所以，威尔国从始至终只有凯利哥哥一名皇子...和两位公主。”
听到‘第三个孩子去世’，以及‘两位公主’时，我逐渐意识到，索菲亚的妹妹，所谓的‘海伦·伊芙’，恐怕就是威尔国的第二名公主，而如今，真正的海伦·伊芙公主恐怕已经...
索菲亚神色黯然，继续道：“伊芙妹妹比我小三岁，她是个很美的女孩，非常美，像天使一样纯洁，但她也和母亲一样，身体非常虚弱，或许是难产的原因，她的身体比母亲还要差，十二岁的时候...”
索菲亚声音渐渐哽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接下来的事情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伊芙，你会埋怨我吗？”
索菲亚忽然看向我，眼中晶莹闪烁：“你和我妹妹太像了，都是那么美丽，那么纯洁，当我看到你躺在病床无法动弹的时候，也许...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的替代品...”
649
收取难怪索菲亚她们当初对我这么上心，想尽一切办法治疗我，除了这具身体惹人怜爱的颜值外，恐怕也和海伦·伊芙公主有关。
索菲亚一脸歉意地望着我，忽然有些后悔说这些话。
在她看来，一般人得知自己被人当成替代品肯定不好受，至少心理上会很不舒服，伊芙自从身体恢复以来，嘴角一直勾起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不过她想错了，我收起笑容，情绪低落，主要却并非因为什么‘替代品’，而是惋惜索菲亚妹妹，‘伊芙公主’因病去世的境遇。
威尔国临近东光明神殿，让光明大贤者都束手无策的病症，恐怕非常严重，只可惜伊芙公主没有等到我，如果我当时已经降临，女神态肯定能治好她。
“唉...(；′⌒`)”
我叹了一声，却发现索菲亚看我的眼神更担忧了，带着明显后悔和紧张的情绪。
我看着说道：“索菲亚姐姐，你真的一直把我当成替代品吗？”
索菲亚连忙摇头：“当然不，伊芙，虽然你和我妹妹很像，但你并不是她...我的意思是，你是独一无二的。”
“最初的时候，你在我心里替代了妹妹的角色，但是后来，也许你替代了我妹妹，但是...”
索菲亚迟疑了两秒，轻声道：“没有人可以替代你。”
无可替代是吗？
听到这里，我忽然感觉索菲亚也挺会撩人的...
“放心吧，索菲亚姐姐，我才不会因为替代品而感到介怀，相反，你愿意把我当成妹妹，其实是我非常乐意、非常荣幸的事情。”
我拉起索菲亚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微笑道：“不过，现在我们的关系可不是姐妹那么简单了。”
索菲亚怔了怔神，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伊芙的回应。
坦白说，之前对伊芙的坦诚表白，真的是她一时冲动，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是否真的爱上了伊芙，只是在生死关头，顺应内心的朦胧想法而已。
如今脱离危险，她逐渐懊悔当时的轻率，打算将两人关系慢慢冷静到最初姐妹的状态，没料到伊芙却突然主动起来，似乎同意了自己的表白。
临死吐露真心倒没什么，但没死，面对现实后，不是还有十六夜吗？
索菲亚不禁犹豫起来。
我忽然发现，索菲亚并未握紧我的手，反而眼神有些闪躲，像是要逃避我的回应。
太坏了吧！你都把我吃干抹净了，还想不负责？
我顿时有些生气，抓她右手的力气缓缓增大：“索菲亚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
索菲亚感受着右手被紧紧抓住的力度，心中愈发杂乱，不知如何处理。
她左手握住我的右手手腕，神色恳切道：“伊芙，等会就要抵达布勒尔城，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可能还要上战场打仗，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
我迟疑两秒，默默松开右手：“好，索菲亚姐姐，我们先休息。”
两人重新在巨鸟羽毛上躺下，我双眼微眯，眼角余光注意着索菲亚，看到她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均匀。
她大概真的累了，没多久，我就感觉索菲亚全身放松，心跳规律，渐渐进入梦乡。
但我估计是睡多了，完全睡不着，脑海一直回想刚才索菲亚犹豫的画面。
她都那样做了，还对两人关系踌躇不前，就好像‘渣女’一样，我刚才为什么要放手让她睡觉？
退一步越想越气，我从巨鸟羽毛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索菲亚旁边，却忍不住被她的睡颜吸引住了。
她的睡颜很美、极美，却并不‘刺眼’，不像小夜、小璐，或者蔷薇那样惊艳摄人，反而让人能够很平和、很安静地去欣赏，且越看越有韵味。
而且索菲亚作为公主、也作为剑士，柔美的五官还挟藏着娴静高雅，以及凌厉坚韧的气质，这些东西糅合在一起，共同赋予了她一种难以形容的动人之感。
再加上她礼仪、文学、打架、做饭等等无一不通，简而言之，索菲亚几乎是我心目中完美的理想型女友...或者说妻子。
我看了许久，才渐渐回神，也确认了索菲亚是真的睡着了。
忽然间，一个不妙的念头从我脑海冒出，愈演愈烈...
既然她可以做那种事情，我为什么不能？
白皙的双手缓缓靠近索菲亚的脸庞，又移动到领口，再向下。
我正打算轻按几下试试，看索菲亚会是什么反应，忽然听到巨鸟的一声啼鸣，飞行高度迅速降低。
失重感中，我微微一惊，立刻缩回手，连退数步，装作无事发生，索菲亚也醒了过来，慢慢坐起身子。
可恶的巨鸟！
我微怒看向鸟头，却看到巨鸟前方，出现一座很深的环形峡谷，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脚印的形状，而巨鸟正在朝峡谷内飞行。
又是亚历山大战斗余波所导致的？
我快步走到鸟头，索菲亚也走了过来，看着前方的深邃峡谷：“这里...好奇怪的地形，伊芙，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
我指了指脚下的巨鸟：“它好像发现了什么，正在带我们过去？”
巨鸟继续飞，不多时，便深入了足足千米的峡谷底部，降落在一块嶙峋巨石上。
鸟身的圣光照耀着昏暗的谷底，两人顺着巨鸟视线望去，是一团不断涌动的诡异黑雾。
发现两人来临，黑雾仿佛有主动意识，翻涌之间朝两人缓慢地靠近过来。
索菲亚立刻握住长剑，神色戒备：“伊芙，小心点！”
我却从黑雾中察觉莫名的熟悉。
直至黑雾来到三米之内，终于停止移动。
我也想起熟悉感的来源，试探着问道：“阿帕奇？”
黑雾没有回应，只是静静悬浮。
阿帕奇作为黑暗神的眷属，只是听从黑暗神的命令跟随保护我，本身和我没有契约关系，我也无法通过雪鹭之外的手段联系、辨认他。
但，从被亚历山大打塌的峡谷，以及我直觉来判断，这团黑雾就是阿帕奇了...
真惨，不过没死透就好，他看起来正在复原，只是非常缓慢。
可惜，我掌握的光系、水系魔法大都是针对真实肉体，阿帕奇这情况连灰都不剩了，而且我不会暗元素魔法，否则可能还有办法...
我思索了一会，想要带走这团黑雾，但这种雾状能量很不方便携带，尝试把他装进空间戒指也失败了。
忽然，我想起塞缪尔留给我的，那个有着一道银色裂缝的小铁盒。
650
前往塔兰托城我取出小铁盒，沿着银色裂缝打开，用风系魔法将阿帕奇的黑雾送进盒中。
不愧是曾经存放黑暗神格的物品，虽然小铁盒看起来体积不大，但内部似乎另有乾坤，很轻松就把黑雾全都摄入。
但这样一来，由于空间戒指无法存放生命的原因，小铁盒也无法放进空间戒指了。
我没太在意，直接合上小铁盒，放进上衣口袋，想来应该不会丢失。
‘捡回’阿帕奇算是意外之喜，我和索菲亚重新爬上鸟背，飞向布勒尔城。
上午时分，两人一鸟终于远离了绵延不绝的海伦山脉，进入平原地域。
前方雪花飘飘，显现一座城市的轮廓。
在我命令下，巨鸟速度不减，朝城门上空笔直飞去。
战争期间，守城的卫兵们都很谨慎，早早就注意到飞来的巨鸟魔兽，只是巨鸟周围冒着洁白的圣光，且敌意不明，所以他们没有随意攻击，但一架架魔导炮都已蓄势待发。
几名将领在城墙上集结，表情凝重，准备用炮火对巨鸟进行威慑。
以布勒尔城的守备力量，三阶巅峰的飞行魔兽是非常棘手的敌人，能不打就不打，将其驱逐远离城市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正当他们预备开炮时，却见白色巨鸟突然消失，有两个人影手牵着手，从巨鸟消失的位置轻飘飘落下。
我结束了神光巨鸟的召唤，用轻身术和漂浮术带索菲亚飞向城墙。
一名守城将领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高声喊道：“停下！别开炮！”
紧接着，其他将领以及许多士兵们也看清了那两个高空飞来的人影：其中一个不认识，但另一个，赫然就是威尔国家喻户晓的海伦·索菲亚公主。
双人飘飞之际，空中狂风呼啸，索菲亚很少有这种自由落体的经验，不由得想起当初跳崖的时候，浑身紧绷。
“伊芙，下次别直接冲过去了，万一守军把我们当成敌人，很危险的...”
相较于她的紧张，经常飞行的我倒是放松得多。
我紧紧搂住索菲亚纤细的腰身，贴近她左耳说道：“没关系，索菲亚姐姐，我只是赶时间，而且这种常规魔导炮，就算他们一齐轰炸也伤不到我们。”
索菲亚知道我的魔法实力很强，轻轻嗯了一声，但耳边吹来的热气很痒，让她莫名更紧张了。
这种紧张并未持续很久，数秒后，两人落在城墙，我也松开了索菲亚的身体。
四周的几个将领和一大群卫兵顿时围了过来，纷纷单膝跪地，昂头激动道：“参见公主殿下，您可总算是回来了！”
索菲亚说道：“都快起来吧，凯利将军和月影部长他们回来了吗？”
在军队中，凯利向来不以皇子自称，强调所有人只论军职，即便索菲亚也会注意这一点。
一名将领答道：“昨天夜里，凯利将军，月影部长，还有康纳尔、维德将军都一起回来了，只是现在也都已赶往塔兰托城。”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松，还好凯利他们都安全回来，不过索菲亚却像早有预料，并不惊讶，只是喃喃道：“塔兰托城？”
这是威尔国十余座城市领土中最西南方向的边城，也是之前亚历山大15万军队包围的城市。
索菲亚脸色微肃：“亚历山大军队开始进攻了吗？”
“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凯利将军推测对方即将开战，所以刚一回来就急忙赶过去了。”将领说道。
我看着索菲亚担忧的侧脸，说道：“索菲亚姐姐，我们也赶紧去塔兰托城吧。”
索菲亚正视我说道：“我去就可以了，伊芙，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就在布勒尔城呆着，不，现在大陆太乱，这里也不安全，你还是尽快回天启学院比较好。”
“姐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塔兰托城我也去过，你肯定记得，当初我们一起住在避风港酒馆，那么美丽的城市，怎么能让亚历山大破坏？”
我停顿了一下，眼神微冷继续道：“况且，我和亚历山大也是有仇的，私人恩怨。”
索菲亚不理解伊芙为什么会和亚历山大大帝结仇，但她知道战争的残酷，认真道：“伊芙，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同意你去前线战场的。”
我哼了一声，同样坚决道：“姐姐，就算你现在不让我跟你一起去，我自己也一定会过去。”
索菲亚有些无奈：“你为什么一定要过去？”
“原因我刚才已经说了...不过，就算没有那些原因，只是姐姐你要去，我就必须跟着。”
索菲亚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她意识到劝不动我，也不再多劝，转而望向守城将领。
“瑟兰帝国那边怎么样了？”
瑟兰帝国作为瓦罗兰东部的最强国家，是亚历山大的主要进攻目标，准确说，威尔国等小国能否守住的结局并不在于自己，而在于瑟兰帝国能否挡住亚历山大军队主力。
如果连瑟兰帝国都败了，亚历山大腾出手来，瓦罗兰东部的各个小国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形势不容乐观，一周多的时间，瑟兰帝国的疆域丢失了三分之一，照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坚持不了一个月，就要被亚历山大完全攻陷。”
将领语气沉重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从昨天开始，事情有了转机，斐林帝国的魔法部支援终于来到瑟兰帝国前线，成功帮忙挡住了亚历山大的进攻，目前局面进入僵持状态，或许...他们还有可能把亚历山大打回去。”
十一年前，斐林帝国便战胜了亚历山大大帝，尽管这次大帝更加强大，但斐林帝国作为在瓦罗兰屹立千年的最强帝国，很多人，包括这名将领都对斐林帝国寄予厚望。
索菲亚也放松了些许，看向我说道：“好吧，伊芙，我同意你和我一起去塔兰托城，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千万别随便冒险跑进战场，战场上一时冲动可是会死人的！”
我认真点头，表示同意，失去女神态后，现在的我也没有随便进入战场的实力资本，肯定要稳一点。
此次我最重要的目标保护索菲亚等人，如果战争胜利自然最好，但万一塔兰托城守不住，至少用神光巨鸟带着他们一起逃走。
“索菲亚姐姐，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我召唤神光巨鸟，带着索菲亚离开城墙，继续朝塔兰托城前进。
651
会议与此同时，瑟兰帝国中部，与亚历山大交战的前线战场，最高指挥会议室内。
十余名瑟兰帝国的高级将领、数位斐林帝国魔法部指挥部长，以及圣剑士格伦、光明大贤者丹尼尔，水系圣魔导师艾莉卡·劳伦、斐林帝国圣魔导师迪恩、瑟兰帝国圣魔导师卡珊琳娜，总共五名四阶聚集于此，商讨战术。
可以说，这已然是瓦罗兰东部所能动员的最强力量，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言谈举止间神色依旧充满焦虑，显然对己方实力不够自信。
毕竟，一周之前，就有一位半神之上的强者在斯普润城狙杀亚历山大，虽然没能成功，但也确定了亚历山大不在瓦罗兰中部，而是就在这东线战场上。
自那以后，虽然亚历山大一直没再出手，但己方力量也只能跟他下属的四阶司首们堪堪持平，任谁都能看出，只要大帝现身，这边绝对挡不住。
一袭天蓝色魔法长袍的蓝发少女，艾莉卡·劳伦放下地图，轻叹一声，看向身边持剑老人。
“格伦前辈，我听说您的家乡，威尔国也被亚历山大军队进攻了...都是对抗亚历山大，或许您不必继续守在瑟兰帝国，回去帮助威尔国也可以。”
此话一出，旁边瑟兰帝国的将领们都是动作一僵，脸色微沉，但却不敢对圣魔导师艾莉卡发作，只是紧张的看着剑圣格伦。
如今局势，剑圣格伦留在这里都未必守得住，离开后，瑟兰帝国肯定更加危险。
格伦看了一眼艾莉卡手中的地图，声音浑厚道：“不必多想，艾莉卡，虽然我这把老骨头也担心威尔国，但胜负在哪还是看的清的。”
“就算我回去帮威尔国守住了，一旦瑟兰帝国溃败，威尔国，包括大陆东部各国的结局还是一样。所以，我们必须打好眼前的仗，全力帮助瑟兰帝国。”
听到格伦的答复，周围军官纷纷松了口气，只有艾莉卡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坐回椅子上，继续听军官们的战术讨论。
丹尼尔注意到她的冷淡，坦然道：“艾莉卡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无法战胜亚历山大，所以有点自暴自弃？”
面对威望颇高的大贤者，艾莉卡脸色略微缓和，平静道：
“斯普润城战役，瑟兰帝国战败，圣魔导师弗洛伦斯阵亡；索姆河伏击战，瑟兰帝国袭击失败，战损反超敌方；兰顿枢纽城保卫战，瑟兰帝国惨败，损失八十余万大军；圣冰夷教会之战，瑟兰帝国战败，水神教会被夷为平地...”
她每说一句，将领们的脸色就会难看一分，但却无法反驳，因为这全都是事实，且都是一周内发生的事情。
“如此多的战败，一次胜利都没有，丹尼尔大贤者，你告诉我，我们守在这里有意义吗？”
丹尼尔神色肃穆，淡笑道：“至少昨天晚上，我们击退了敌军。”
艾莉卡摇头道：“只是亚历山大没出手而已，如果他亲自下场，我们这些人不过螳臂当车，估计连逃走都很困难。”
旁边，瑟兰帝国圣魔导师卡珊琳娜终于忍不住了，语气不满道：“艾莉卡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未战亚历山大就先灭自己志气，在这里动摇我军军心？”
艾莉卡淡淡道：“我只是陈述事实，一旦亚历山大出手，这些都是必须面对的事情。”
卡珊琳娜怒火噌的一下冒上来，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声道：“怕死你就直接走，何必找那么多借口，刚才还想让格伦前辈给你当挡箭牌吗！”
周围军官看着桌子上的蓝色电弧闪烁的掌印，脸色微白，既无奈，又想上前拦住卡珊琳娜。
相较于自己人卡珊琳娜，艾莉卡毕竟是外援，他们生怕艾莉卡一气之下真的离开。
艾莉卡瞥了一眼卡珊琳娜，反问道：“你不会以为你能打赢亚历山大吧？”
卡珊琳娜脸上青白交接，沉默片刻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始终要打过才能知道，尽己所能才有胜利希望，总不能直接放弃。”
艾莉卡没再理她，而是看向坐在角落，一直低头沉默的魔法袍老人：“迪恩先生，天启学院有消息吗？”
天启作为瓦罗兰公认的最强势力，无疑是所有人心中的希望，此刻不仅几名四阶声音一顿，周围军官也停止讨论，纷纷望向迪恩。
迪恩从手里的魔法部通讯仪里抬起头，看着周围目光，脸色微僵，苦笑道：“我之前跟泽维尔院长聊过，他答应帮我们斐林帝国对抗亚历山大，但没说具体时间。而且，天启学院位于大陆中部，就算泽维尔院长愿意出手，恐怕也是先去中部战场。”
“没有具体时间...”
艾莉卡喃喃重复了一遍，叹道：“恐怕等天启学院过来，瑟兰帝国已经灭国了吧。”
周围人心神沉重，虽然不满艾莉卡的直率，但这也确实是他们死死压在心底潜藏的想法，只是不愿意面对。
“天启学院，大陆公约，呵呵...”
艾莉卡淡笑两声，说道：“你们继续讨论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她从椅子上站起，走向会议室外。
然而，艾莉卡刚刚伸手，推开施加禁术魔法结界的大门，忽然察觉一阵精妙的组合元素波动。
她迅速退了两步，下一刻，推开的大门处，有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浮现，向两侧飞快撕开出一扇漆黑的门扉。
一名月白长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空间门扉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头顶金色呆毛，双瞳虹膜异色一金一蓝的可爱小正太。
看到老人的瞬间，会议室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仿佛等来救星一般，纷纷弯腰行礼：“见过泽维尔院长！”
卡珊琳娜紧张且崇拜地看着老人：“院长，您终于来了！”
泽维尔点头致意：“卡珊琳娜，你说的不错，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得努力试试，总不能直接放弃。”
看样子，卡珊琳娜以前也在天启上过学，她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道：“对了，院长，你不应该先去学院附近的中部战场么，怎么直接来我瑟兰帝国了？”
泽维尔微笑道：“因为亚历山大在这，格伦先生也说了，这场战争的胜负不在他处，就在瑟兰帝国，所以我自然来这里，中部战场交给亚尔弗列德大贤者便好。”
连之前格伦的话都听到了...
艾莉卡表情古怪道：“泽维尔院长，约书亚主任，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约书亚敏捷地爬上一个椅子坐下，晃着两条小短腿说道：“刚到而已，我们准备了一些东西，联络了一些朋友，就直接赶来了。”
朋友？
艾莉卡注意到，泽维尔身后的空间裂缝并未关闭，依旧敞开着。
接着，两名容颜极美，气度华贵的尖耳精灵从空间门扉中迈步走出。
前面那位金色卷发、胸怀宽广，淡金色主任袍服，显然是天启一年级的莎莉文主任，而后面那位银发华美散落，银裙泻地，银眸威严，脸颊有瑰丽银纹、气息绝强的精灵...
会议室不少人都震惊失声：“米歇尔女皇！”
米歇尔微微颔首，声音空灵道：“亚历山大袭击本族精灵圣女，妄图一统瓦罗兰，野心太甚，本皇已答应泽维尔院长，联手将其诛杀。”
652
酒馆傍晚时分，塔兰托城。
往日整洁繁华的街道，此刻一片狼藉，街边的商铺几乎全部关门，平日抢着摆摊的小吃街也看不到一个小贩人影，只有行色匆匆的零星旅者快步走过。
昏暗天色下，街角一间精致的酒馆打开了魔力灯，温煦的浅黄色灯光从窗子里映出，给平静的冬夜带来一丝暖意。
但，此刻的酒馆并不平静。
嘭的一声，酒馆的木门被大力推开，一个浑厚宏亮的声音传来：“这间酒馆我们包了，请你们全部出去！”
一楼大厅，零散坐着的七八个客人微微一惊，全都望向大门，只见一位肌肉暴突、体格健壮的男子提着宽厚重剑走来，两米多的身高颇具压迫感。
在他身后跟着十余名步伐稳健的武者，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个是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女子，另一个灰白短发，年轻貌美，眉宇间隐有贵气，显然不是一般人。
旅店住宿向来是先来先得，如此嚣张的态度，客人们本想反驳，但现在毕竟是战争期间。
看着强壮男子手里的重剑，以及身后十几个眼神凌厉的武者，客人们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其中胆小、或者说谨慎者已经开始上楼收拾东西，只有几个日常刀口舔血的佣兵依旧静坐桌边，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强壮男子也看着这几名纹丝不动的佣兵，眼神不悦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那个灰白短发的贵气少女手中戒指闪烁，出现一个鼓鼓的金币袋子，扔到桌子上。
“这不是强行驱逐，而是有偿商量，各位之前的食宿费用都由我承担，并且补偿三倍，麻烦你们换个地方住宿，把这间酒馆让给我们。”
少女话语柔和，但语气却是理所当然不容置疑，让人感觉和强行驱赶没什么区别。
几名佣兵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其中为首的刀疤脸阴阳怪气道：“说让就让，你以为你是谁？老子的马子吗？这样吧，你来陪爷几个睡一晚上，爷爷我就把酒馆让给...”
刀疤脸话音未落，十几个武者纷纷脸色一沉，向前一步包围了他，强壮男子更是单手举起重剑，朝他劈了过去。
轰的一声，刀疤脸所在的桌椅四分五裂，他本人倒是敏捷，一个就地翻滚躲开这一剑，而后冷笑望着强壮男子，其余几名佣兵也站了起来，双方对峙，眼看就要打起来。
灰白短发少女放下金币袋子，身后，管家模样的中年女子贴近她低声道：“雪迪尔殿...小姐，不必跟他们多说，现在城外正在打仗，这里谁有实力谁就有话语权，我们强占酒馆即可。”
雪迪尔略微犹豫，点了点头。
得到少女首肯，中年女子什么也没做，身周亮起淡青的风元素光芒，一道道犀利的青色风刃迅速成形，发出摄人的嗡嗡声。
几名佣兵脸色骤变，不凭借法杖、咒语咏唱，如此轻易构建魔法回路，中年女子恐怕是三阶级别的魔导师，如此强者，压根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算你狠，兄弟们，点子扎手，我们撤！”
刀疤脸拍了一下桌子，带着几个小弟很识时务地扭头绕了几米，在强壮男子和武者们的冰冷视线中离开酒馆，连桌子上的金币都没碰。
这时，雪迪尔注意到，一个蓝衣银发，尖耳俊美的精灵女子从二楼走下。
这里居然也有森精灵？
雪迪尔看着精灵女子的淡绿眼眸，心中微讶，森精灵向来聚居于瓦罗兰西部，东大陆的精灵向来很少，森精灵就更少了，她出行至今是第一次见到森精灵种。
精灵女子走到吧台处，敲了敲铃铛，很快有两名服务生来清理损坏的桌椅。
而后，精灵女子看向雪迪尔等人：“各位客人，我是避风港酒馆的老板，你们是要住店吗？”
雪迪尔说道：“是的，我们要包下酒馆一夜。”
精灵老板无奈一笑：“抱歉，客人，避风港酒馆没有包场这一说，另外，这里也不允许打架和胁迫其他客人。”
雪迪尔说道：“我会赔偿你今晚损失的全额收入，三倍赔偿，包括这张被毁掉的桌椅。”
“这不是赔偿的问题，是我们酒馆的规定，毕竟已经有客人登记了...”
精灵老板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雪迪尔身后的中年女管家走上前来，把一大袋金币放在柜台上，说道：“那些客人已经自愿离开，而我们现在要把所有的房间买下来。”
精灵老板看了一眼正在向服务生退还钥匙的客人们，只能耸耸肩：“好吧，既然他们‘主动’退房，那你们跟我上楼吧。”
她转身，正要带着新的客人们走向楼梯，却忽然听到酒馆外传来两个清脆的少女交谈声。
“索菲亚姐姐，你看，怎么酒馆的客人都急匆匆跑出来了？”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因为塔兰托城被包围，酒馆老板也停止营业了？”
“也许...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好。”
以森精灵的敏锐五感，精灵老板清晰听到了两人交谈，停下脚步，而旁边魔导师和武者们的听力也很强，纷纷将视线投向大门。
两名少女并肩走了进来。
左边那名少女棕色短发，腰佩长剑，气质温婉柔和，身材凹凸有致，容貌极为美丽养眼，而右边那位银发紫眸的少女更是漂亮到难以形容，甚至即便在梦里也无法想象她绝美而剔透无瑕的五官，以至于所有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都不由自主地陷入呆滞。
至少，酒馆内的武者男子们全都呆住了。
自从无法使用光明神力，又被索菲亚认出，在塔兰托城这种熟悉的地方，我自觉不需要掩饰身份，也就没戴帽子、面罩遮掩，像这样被一群‘木偶人’围观的情况早就习惯了。
我和索菲亚径直走向精灵老板，问道：“今晚这里还有房间吗？”
精灵老板没说话，旁边一位貌似管家的中年女子很快回神，说道：“没有，酒馆已经被我们全包了。”
“全包了？给我们留两间不行吗？一间也可以。”我说道。
中年女子不假思索道：“不行。”
我看向中年女子身后的一群武者，联想刚才纷纷离场的酒馆客人们，很快猜到了情况，挑眉道：“就是你们把刚才的客人都赶走了？”
中年女子淡淡点头：“对，是我赶走的，我们不想有多余的人打扰...”
我打断她的话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把你们赶走了？”
中年女子愣了下，看着两名少女稚嫩年轻的面容，露出微笑：“当然，瓦罗兰实力为尊，只要你们比我们强，这里自然是你们的。”
我扫视一遍这群人，感知中，最前面那个身高两米其貌不扬的男子大约三阶斗气水准，他身后的十几个武者也都具备斗气，实力在二阶左右，其中最强的还是这个中年女子，体内魔力非常庞大，我推测是三阶高位以上的魔导师。
当然，这种程度，真打起来，我和索菲亚大概率是能打赢的，只是以这些人的实力，显然不是一般住客...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避风港酒馆？准确说为什么来塔兰托城？
我思索了一秒，正准备用实力说话，却听那个灰白短发的少女说道：“不用比了，海伦·伊芙，我同意让给你两个房间。”
653
住宿她认得我？
我有些诧异，仔细观察灰白短发少女，在记忆宫殿里搜索，她的样子渐渐与天启大赛选拔赛的某一轮对手重合。
原来她也是天启的学员，还曾经在比赛中被我打败过，难怪认识我。
印象中，这名少女名为雪迪尔，是瓦罗兰东部某国的皇女，再具体我就想不起来了，毕竟她只是二阶初位，当时我并没怎么注意这个对手。
是同学就好办了，我直接问道：“雪迪尔，你怎么在这里？”
中年女管家神色微惊，才发现这个漂亮到过分的少女和雪迪尔公主认识。
雪迪尔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刚才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女神榜第一·晨曦之星，居然能记得自己，颇有种‘受宠若惊’之感，毕竟对方在学院的实力威望都极高。
不过，对方当初毫不留情的一招火球秒杀，让雪迪尔心中耿耿于怀许久，此刻自然不想有什么好脸色，淡淡道：“我闲来无事，出来在各国旅游走走，有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最近瓦罗兰战火纷飞，出门在外，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我说道，本意是想劝雪迪尔别太招摇，别随意闹事把酒馆客人赶走，但没料到说完之后，雪迪尔貌似很不愉快，眼神微怒地瞪了我一眼，不打招呼就转身上楼了。
女管家和其余武者们纷纷跟着雪迪尔上楼挑选房间。
我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身侧的索菲亚，见她自言自语道：“雪迪尔，克里劳德·雪迪尔？她好像是瑟兰帝国的皇室。”
瑟兰帝国？不正是亚历山大正在攻打的那个国家吗？
我迅速反应过来，如今瑟兰帝国疆域被亚历山大蚕食三分之一，危在旦夕，作为瑟兰帝国公主，雪迪尔不可能是外出旅游，说是外出逃难的还差不多。
真没想到，瓦罗兰前五的超级大国都主动把自家公主转移出国，这是提前预判到自己不可能获胜么...
这时，精灵女老板的声音响起：“可爱的伊芙小姐，还有索菲亚殿下，你们今晚也在这里住宿吗？”
我说道：“是的，麻烦老板给我们准备两个房间。”
精灵老板笑道：“那你们跟我来。”
两人跟着精灵上到三楼，选了两间空房，进门后，却见精灵老板忽然关门，眼神莫名地看着我。
索菲亚笑了笑，说道：“伊芙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精灵老板这才开口问道：“殿下，海伦山脉局势如何？凯利将军他们回来了吗？”
我心中微讶，原来经营避风港酒馆的森精灵老板，本就是威尔国的‘自己人’。
“海伦山脉涉及到光明神殿的一位四阶强者，不过事情已经解决，凯利哥哥他们也都已经返回塔兰托城...”
索菲亚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接着道：“现在，塔兰托西城外聚集了15万亚历山大的军队，随时可能进攻，哥哥他们都在西城墙附近守着。”
“剑圣格伦大人呢？”精灵老板问道。
索菲亚略微迟疑，说道：“哥哥说格伦前辈还在援助瑟兰帝国，短期内无暇抽身。”
“好吧...”
精灵老板叹了口气，转念问道：“那殿下您今晚过来，是不是海伦国王要给我传达一些指示？”
“并没有，只是很久没住避风港酒馆，我和伊芙都有些想念，正巧现在无处可去，就来住宿一晚。”
索菲亚说着，神色渐渐认真：“老板，如果塔兰托城城破，那些经历伤亡，拥有仇恨的敌国军队永远不会亲民，所谓‘友善’的传言只是他们安抚人心的假象，你还是跟着其他人一起撤离比较好。”
“如果有必要，我会一起撤离的，不过现在，我们还是专心守住塔兰托城吧。”
精灵老板推开房门，踏出一步，忽然转头问道：“殿下，今天需要我准备自助晚宴吗？”
索菲亚不置可否，看向我，示意我来决定。
我忽然意识到，当初那场晚餐也不是一周一次的随机，而是凯利、索菲亚提前给我准备好的，可惜我没吃什么，喝杯果酒就睡着了...
“那请您准备一下吧，正好我和索菲亚姐姐晚上还没吃饭。”我说道。
精灵老板微笑点头，关门离开。
我坐到索菲亚的床上：“姐姐，为什么要开两个房间？我们不能睡在一起吗？”
“可以啊。”
索菲亚唇角微勾：“我只是看酒馆空房间很多，所以要了两个，如果伊芙你想和我一起睡，等会来我床上就可以了。”
“好。”
我一口答应，心想同床共枕，可操作性就太大了，说不定我可以趁索菲亚睡着，学习像她一样品尝桃子什么的，将两人关系进一步地坦明...
等待晚餐期间，我取出天书，继续13倍速修行斗气。
自从我重伤恢复，身体的斗气进境很快，这两日便可突破二阶中位。
当然，二阶斗气的晋升，对我的实力提升并不大，最关键的还是我二阶巅峰的魔力。
六系完美体质的魔法增幅太过强大，而且随着我实力提升越来越强，在我二阶巅峰的此刻，便能与普通三阶高位、甚至三阶巅峰的强者硬碰硬，一旦突破三阶，我感觉自己四阶之下近乎再无敌手。
即便小夜、琉比斯、夏缇雅那些可以轻松越阶挑战的超级天才，我都有信心越阶战胜他们，毕竟，一旦三阶，我判断自己光系魔法的咏唱脉号，直接就能运用到90号以上，这谁顶得住？
可惜，三阶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即便天才也常常需要付出数年、乃至数十年时光，我晋入二阶巅峰迄今为止，满打满算也才四个月，底蕴实在差太远了。
正常来说，我起码需要半年以上的自然冥想，才能补足底蕴，让自己有晋入三阶的可能。
这估计要等明年春末，第二学年下学期才行，还早着呢啊...
我从天书移开视线，看了眼窗外还在飘飞的冬夜雪花，有些无奈自己‘被动冥想’的进阶太慢，却听到楼下传来清脆的‘铛铛铛’敲钟声响。
索菲亚从椅子上起身，微笑道：“开饭了，伊芙，我们先下楼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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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敌人可能是防备中毒什么的，瑟兰帝国的雪迪尔等人压根没下来吃饭，偌大的自助餐厅里只有我和索菲亚两人，于是索菲亚干脆把精灵老板和餐厅服务生都叫来一起吃饭了。
理论上，斗气强者的饭量远超魔法师和普通人，别看索菲亚身材纤瘦，以她三阶斗气的实力，完全可以一顿吃掉半头野猪，食物进入肚子就会快速消化，源源不断地转化为斗气能量。
但我貌似是个特例，修行斗气之后，食量的提升微乎其微，也就相当于之前的两倍不到，还不及一般成年男性，即便细嚼慢咽慢慢品尝，十几分钟也就吃的很撑了。
我揉揉鼓鼓的肚子，端着一杯果汁，看向吧台五颜六色的精致酒液，舔了舔嘴唇。
自从知道自己糟糕的酒量，我向来滴酒不沾，但想起曾经品尝过的甜美果酒，忽然想要小酌两杯过过瘾。
反正我自助餐已经吃饱了，现在喝醉上楼睡觉也无所谓，说不定还能和索菲亚姐姐发生点什么，只是醉酒后的我多半不省人事，似乎有点亏...
索菲亚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伊芙，你是想喝酒了吗？”
“有点，不过我酒量太差了，不知道该不该喝...”
我略微纠结，看向索菲亚：“姐姐，你觉得呢？”
“我？”
索菲亚微讶指着自己：“伊芙，你想喝就喝啊，问我做什么？”
“嗯...其实我喝不喝都行，就是想问问姐姐你的想法，你不让我喝我就不喝了。”
我无所谓地说着，心想以索菲亚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多半会让我喝酒，方便晚上一起睡觉，我也做好顺水推舟、品尝酒液的准备。
谁料，索菲亚沉吟两秒，居然道：“那伊芙你还是下次再喝吧，现在城外的亚历山大军队随时会进攻，我们晚上最好还是保持清醒。”
“哦，那好吧。”
说都说了，我略微失落地移回视线，不再关注酒台，将杯中果汁一饮而尽。
索菲亚也吃的差不多了，两人告别老板，上楼睡觉。
睡觉，自然要先洗洗睡.
虽然我这具身体寒暑不侵，纤尘不染，但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习惯于日常洗个澡的，而索菲亚在海伦山脉奔波到现在，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清洗一下身体。
“伊芙，你先洗澡吧，我再修行一会儿斗气。”
索菲亚走到床边盘膝坐下，自从海伦山脉回来，她的修行欲望相当高涨，走路吃饭都在运转斗气。
我本无所谓先后，但走向浴室之时，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姐姐，要不然我们一起洗吧？”
索菲亚讶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别了，伊芙，这里的浴室太小，一起洗很挤，而且浪费时间，还是轮流来比较方便。”
我嗯了一声，感觉索菲亚在和我保持距离，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但也可能只是错觉，毕竟浴室的确很小。
我走进窄小房间的浴室，脱下衣物，用淋浴随便冲了冲，打上泡沫。
哗哗的热水顺着冰雪般白皙滑嫩的肌肤流淌，正在清洗之际，我忽然听到浴室外传来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动静。
什么声音？
我立刻关上淋浴，浴室为之一静，凝神倾听间，隐约的啪嗒啪嗒声响更加清晰，似乎是脚步声。
是索菲亚姐姐在外面走路吗？
不，这声音不止一个，而且是从头顶传来，我和索菲亚住的是顶层三楼，应该说是从屋檐传来...有人在两人上方的屋檐奔跑！
我心神一紧，正要说话，浴室门却被打开了。
“伊芙，不妙了，有敌人...”
索菲亚一脸严肃地拉开浴室门，就见伊芙身无寸缕，一丝不挂，浑身还涂满了乳白的泡沫，无暇的雪玉肌肤在泡沫遮掩下此起彼伏，带着香艳至极、淋漓尽致的诱惑。
所谓轻盈臂腕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明霞骨，沁雪肌大概便是如此，索菲亚明知事态紧急，还是没忍住看呆了一秒，心跳不已地移开视线，说话都不利索了。
“伊芙...刚才有很多人从我们楼顶过去，很可能是敌人...你赶紧洗好出来吧！”
索菲亚脸颊发烫，迅速关门，感觉脑袋晕晕的，脑子里满是雪腻香酥之景，以至于腹部的斗气运转都有些不正常，像是走火入魔般，浑身莫名燥热起来。
“好！”
我也颇为着急，干脆不再淋浴，直接一个水帘术洒在身上，冲净泡沫，然后火元素迅速烘干，从戒指取出内衣外套穿上。
这时，楼顶传来砰砰砰的打斗声，有强烈的元素波动正在聚集...看来刚才这群人并非针对我和索菲亚，只是恰好从两人上方路过。
我推开浴室门，见索菲亚俏脸火红地站在外面等待。
“先上楼顶看看！”
我冲过去抓住索菲亚的手，给两人叠加轻身术的状态，跑到窗边跳出。
一个轻盈的翻身折跃，两人一同来到屋顶。
雪花飘飘，寒意侵袭，离开恒温器的温暖室内，索菲亚顿时清醒不少，看到战斗双方的样子。
一方正是之前入住避风港酒馆的雪迪尔等人，另一方则是两个同款紧身黑衣黑帽的神秘人，一个握着法杖，一个手持长剑。
此刻，雪迪尔一身睡衣，脸色惊魂未定，正躲在那名中年女管家身后，汹涌的风元素在女管家手中化作各式巨大的暴风巨刃，声势狂暴地攻向两名黑衣人，将四周飘舞的雪花斩得支离破碎。
我之前果然没看错，以这些风刃的威力，中年女管家显然是三阶巅峰，且为三阶巅峰的佼佼者。
然而，两名黑衣人似乎更强，其中一个抬手一挥，风雪中顿时有无数寒意聚集，凝结出一道近十米高的深蓝色厚重冰墙，将风刃轰击全部挡住。
风+水=寒冰系·三阶巅峰魔导师！
他未必有女管家强，但是这种天气，对寒冰魔法的增幅很大。
我迅速判断，看到另一名持剑黑衣人冲上前去，雪迪尔身边那个手持重剑的强壮战士同样冲上，却被对方一记剑斩打飞数十米，差点跌下楼顶。
这两个剑士实力相差颇大，雪迪尔一方重剑战士只有三阶初位，但持剑黑衣人却有三阶高位层次。
三阶之间，每一小段的差距都很大，除了小夜·黑暗剑意，琉比斯·战神血脉之类的超级天才，寻常人不可能逾越阶位之差，即便雪迪尔身边还有十几个二阶武者，也不足以抹平双方剑士的实力差距。
换言之，以双方表面展露的实力，雪迪尔一方危险了。
但有我和索菲亚在，形式完全不同，我个人召唤神光巨鸟，就能对抗不止一名三阶巅峰...
我默默思索，看着双方暂时势均力敌的战斗，忽然想起刚才密集的脚步声数量。
不对劲，如果刚才是黑衣人从楼顶走过，他们不可能只有两人！
果然，下一刻，突然有三名黑衣人分别从女管家左侧、右侧、后方冲出，袭向她旁边的雪迪尔。
每个黑衣人身上的气息都是三阶巅峰，丝毫不亚于女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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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五名三阶巅峰的黑衣人以四个方位疾速逼近，强大的气息压迫感下，雪迪尔瞳孔骤缩，呼吸都要停止。
她知道女管家的实力，作为宫廷最强的魔法教官之一，对抗一到两名同级的三阶巅峰不成问题，但如今敌人已经超出了己方能够抗衡的实力极限，打赢的概率基本为零，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逃跑。
女管家也是这样想的，周围风刃不再攻击正面的冰系魔导师，而是锁定一个方向，全部轰向身后的三阶巅峰黑衣人，同时拽起雪迪尔跟着风刃，朝后方冲去。
她要带雪迪尔突围逃离！
无疑，剩下的十余名武者，包括那名三阶重剑男都成了弃子，但这些人似乎本就是‘死士’，明白自己的使命。
无需女管家吩咐，所有武者全部主动上前，阻拦其他黑衣人，即...主动送死。
从三名黑衣人现身开始，形势在一瞬间发生变化，从势均力敌变成一边倒的局面。
我原想再观望几秒，确定黑衣人的身份，但眼看雪迪尔的下属即将死完，只能提前出手。
虽然黑衣人来历不明，但既然袭击瑟兰帝国的公主雪迪尔，他们大概率是亚历山大帝国的人，我出手自然是要对付黑衣人。
我袖间右手微抬，伸出食指，凝聚光雷元素，指向那个以冰棱尖刺攻击武者们的冰系魔导师黑衣人。
以我目前实力，三阶巅峰并不好对付，既然决定出手，自然要全力以赴，以最有可能重创...乃至杀死敌人的炙光魔法起手。
滋！
炽亮深红的光束一闪而逝，坚硬厚重的深蓝色冰墙被炙光灼透一指宽的小洞，命中冰系魔导师的胸口。
一层层深蓝的魔力护盾瞬息显现，又瞬息破碎，直至红色炙光穿胸而过。
尽管冰系魔导师提前感知到了光雷元素波动，在身周覆盖魔力护盾，并且尝试闪避，但他太慢了，或者说炙光太快。
毕竟，炙光魔法最初现世之时，可是连四阶都能在不经意间伤到，甚至杀死的高危禁忌魔法。
“光明神殿炙光魔法——”
冰系魔导师口中发出一道凄厉的喊叫，随着我右手一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濒死倒在地上。
以三阶巅峰的生命力，他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但已然失去威胁，心脉俱断，即便不管也活不了多久。
我不再注意他，看到其余四个黑衣人纷纷朝我望来，同时，他们手中的剑光、冰刺、雷电也命中武者们身上。
十几名武者瞬间死亡大半，侥幸存活的三四人也被魔法攻击的余波所伤。
这些人我来不及救援，包括瑟兰帝国的女管家也没想过救他们，她带着雪迪尔强势击退后方黑衣人，摆脱被围攻之势，而后身周萦绕风系加速魔法，头也不回地朝远处逃去。
我本以为黑衣人会分出两个对付我，毕竟我杀了他们一个同伴，但这些人似乎完全不在意冰系魔导师的死亡，毫不犹豫地，全都朝女管家和雪迪尔追去。
“伊芙，我们要追过去帮忙吗？”
索菲亚问道，敌人毕竟是三个三阶巅峰和一名三阶高位，总体实力太强，刚才突袭解决一个已然不易，她感觉追上去未必打得过。
“姐姐你去看看那个冰系黑衣人的情况，他应该快死了，最好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些情报，我自己追过去，有事雪鹭联系！”
我语速飞快说着，抬手召唤神光巨鸟，不给索菲亚拒绝的机会，跳上鸟背，飞向黑衣人和雪迪尔的方向。
索菲亚眼神复杂看着巨鸟和银发少女飞远，眸中充斥着担忧、无奈，以及对自己实力不足的恼怒。
刚才那道炙光魔法的攻击...连二阶巅峰的伊芙，实力都远超自己这个三阶初位的剑士，明明自己是姐姐，还需要伊芙照顾，留在后方...
她情绪复杂的眼底隐隐有娇艳红光闪烁，握紧长剑，朝倒在雪地里的冰系魔导师走去。
......
安静的街道上，一道狂风般的身影抱着一个娇小少女高速飞奔，冲散一路雪花。
风元素缠绕雪迪尔的身躯，她从女管家的怀抱中望向后方，看着追逐中越来越近的四名黑衣人，眼中渐渐浮现绝望。
敌人的速度明显超过己方，很快就要被追上，而一旦追上，仅凭女管家和自己这个二阶初位必然打不过。
雪迪尔纠结许久，声音微颤道：“嘉德莉老师，敌人的目标是我，实在不行你把我放下，你先逃跑再找机会带人救我...”
瑟兰帝国宫廷女教官·嘉德莉擅长风系魔法，以她的速度，独自奔跑肯定能够逃离，而且只要放下雪迪尔，黑衣人多半也不会继续深追。
但，一旦雪迪尔落入黑衣人手中，生死都不确定，更何谈有机会救回来？
嘉德莉说道：“殿下不必多想，黑衣人应该是亚历山大帝国的狩夜司，我等下把您送到塔兰托城的巡逻军附近，然后尽量引走狩夜司，请您暂时自己保护自己，可以试试引动威尔国的军队帮忙...”
然而，她话音未落，就感到一道冰冷刺骨的剑意突然降临，覆盖周边。
雪夜之中，两人所经之处，街道石板和两侧房屋飞快凝结冰霜，逃跑的速度骤然降了下来。
这样下去，根本来不及抵达城墙，或者遇到巡逻军。
“寒冰剑意...斐林帝国！为什么？”
嘉德莉脸色大变，眼角余光看着黑衣人中等阶最低，唯一的三阶高位剑士，看到对方周身弥漫着强烈的寒冰剑意气息。
剑意向来很难觉醒，冰系剑意更加罕见，但有一个例外，即是斐林帝国。
斐林帝国首都位于天寒地冻的瓦罗兰极北之地，或许是这个原因，斐林帝国内，风+水=冰元素亲和的平民比例远超其他元素，连带着寒冰系魔法师，寒冰剑意的剑士也相当普遍。
联想到之前的冰系魔导师，嘉德莉不禁怀疑这些黑衣人并非亚历山大帝国，而是斐林帝国的人。
但，斐林帝国和瑟兰帝国明明是同盟关系，为什么要冒出来袭击雪迪尔...
嘉德莉不明白，但此刻无暇多想，严重减速的她和雪迪尔又被四名黑衣人包围了起来。
这时，一只巨大的白鸟从高空追来，伴随着一道红艳如血的炙光，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一闪而过，精准射穿寒冰剑意黑衣人的身体。
656
面具黑衣人再次减员，原先的五人小队已然只剩三个，嘉德莉远远望着高空飞来的白鸟，没再继续逃跑...她忽然感觉还能打。
三名黑衣人也一脸凝重地望着白鸟，以及白鸟背上的银发少女，意识到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有一位光明神殿的炙光使在附近，就相当于刺杀行动中被狙击手时刻瞄准，处理瑟兰帝国皇女的行动已然非常棘手。
现在的黑衣人需要决策，是立即撤退，还是不惜代价继续完成任务，但，五人中负责指挥决策的带队者恰巧是那名冰系魔导师，在第一个照面就被炙光秒杀，导致剩下三人一时间有些犹豫，进退两难。
我可不会犹豫，指尖光雷元素再聚，深红光束又一次闪现，射向其中一名黑衣人。
被炙光得手两次，三个黑衣人早就全神戒备，被攻击的那人立即身形闪烁躲避，但在我预判下，只是堪堪躲过致命伤，一只握剑的手臂不翼而飞。
“啊！”
断臂黑衣人的凄厉惨叫远远荡开，惊醒了整条街的居民。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终于不再犹豫，决定放弃任务，分别朝街道两侧的房屋逃离！
我再射一道炙光，但他俩逃的太快，只是命中残影，两人便以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跑出数百米远。
糟糕，他们分开逃，我追不上...
三阶巅峰的速度太快，即便那个断臂黑衣人都逆着街道瞬息跑了上百米，以我个人二阶巅峰的速度，很难和巨鸟分开追，最多带着巨鸟追杀其中一人。
这时，抱着雪迪尔的女管家声音喊道：“大祭司前辈，我去追断臂的那个，您追其他敌人！”
她抱着雪迪尔，像狂风一样回转冲出，反追断臂黑衣人。
这个女管家刚才一心逃跑，都没看我的样子，但她貌似高估我了，剩下两人我能追上一个就不错了...
我不再停留，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带着巨鸟追去，很快看到风雪中黑衣人的身影。
在四通八达的城镇里，追捕一名三阶巅峰并不容易，尽管巨鸟速度远超对方，但他七拐八拐地兜圈子，让我的远程炙光很难命中，也不敢乱射，担心伤到塔兰托城的居民。
黑衣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想到对方光明神殿的身份，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居民密集、灯火遍布的区域里逃跑，甚至直接轰塌了几座房屋，以风雪烟尘遮掩自身踪迹。
我看着房屋倒塌所伤的平民，眼神越来越冷。
“疾风之十七，轻身术。”
“雷霆之二十九，迅身术。”
“雷霆之四十，电光极体。”
“光明之四十二，浮空光翼。”
多系亲和的强大之一就在于此，我一口气给自己加了四个移动魔法buff，浑身疾风缭绕，电光四溢，背后有一对透明光翼缓缓展开。
“鸟姐，你在周围掠阵，防止他逃掉！”
我命令一句，从鸟背高空跃下，俯冲飞向黑衣人，同时远远朝他伸出双手。
“疾风咏唱之四十一，大烈风！”
强烈的飓风从我双掌涌出，煽动漫天风雪席卷，将黑衣人笼罩在内，一片片雪花宛如刀割，在石墙地板上切出细密痕迹，连同黑衣人的衣帽也被切出许多裂口。
当然，这种程度的风刃并不能伤到三阶巅峰的斗气铠甲，我的目的也并非伤人，只是干扰对方视线，将他困在其中。
风雪切割中，一束红色炙光倏然亮起，险而又险地掠过黑衣人身侧，将他试图逃离‘大烈风’范围的动作逼退。
接着，九道绘制星辰纹路的深红光栅从天而降，如九把飞剑落地插向黑衣人。
“光明咏唱之四十六，九曜星火光牢！”
唰！唰！唰！唰...
与其称作‘光牢’，倒不如称之为‘光剑’，一道道光栅如剑般疾速刺入雪地，没入街道石板。
黑衣人身形连续闪烁，快速躲避，终究还是被倒数第二根光栅刺破黑色大衣一角，深深钉在地上，最后一道光栅精准射向他的脑袋。
咔！
光栅断碎，一朵朵淡红的魔力光屑飘舞纷飞。
黑衣人手中出现一把蓝黑色短剑，散发冰寒的蓝光，斩碎了袭来的光栅，顺势切断身下被钉住的黑色大衣，继续奔逃。
短剑出，周遭雪夜仿佛更加寒冷。
冰系斗气？
我眉梢微挑，回忆刚才炙光射杀的剑士，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一个冰系。
但这也让我想起另一件事...
我取出十六夜赠送的黑色长剑，全力运转剑意。
奔逃中的黑衣人，忽然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危险，伴随着现实中极为恐怖的压力降临。
他身上骤然多出数千上万斤的重量，毫无征兆地朝他压下，脚下瞬间踩出密密麻麻蜘蛛网般的裂痕。
轰！
黑衣人猝不及防，仿佛被巨锤砸中，闷哼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狠狠磕碎石板。
不待他拔出双腿，一束艳红炙光飞掠而来，穿透斗气铠甲，在他眉心留下一个焦黑的血洞。
“呼！早知道我剑意这么强，应该早点解决的...”
我喘了口气，轻盈落在黑衣人面前，用黑剑挑起他的兜帽。
一张森冷的玄铁面具，仿佛烙铁般，死死贴在他的脸上，面具眉心处还有刚才炙光穿透的孔洞。
我控制斗气强度，黑剑轻轻切了一下，切开面具，看到的却是一张基本毁容的脸，完全认不出原来容貌...
“五个黑衣人都是同款黑衣形象，肯定是同一组织，难道也都带了面具？”
我略微沉思，取出雪鹭，给索菲亚通讯过去，但等待数秒都无人接听。
“糟了，姐姐有危险！”
我猛然一惊，感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连忙命令巨鸟飞回，顾不得处理黑衣人尸体，朝避风港酒馆飞去。
......
与此同时，避风港酒馆顶楼。
索菲亚瘫倒跪在雪地里，平日挂在腰间的长剑斜斜倒在身侧。
她双眼冒着红光，看着自己的双手，脸色茫然，怀里的雪鹭不停震动。
在她面前，之前濒死黑衣冰系魔导师的位置，只剩下一袭黑色大衣、一把法杖、一张玄铁面具，整个活人的尸体都消失不见。
周围侥幸存活的四个武者，全都用骇然、恐惧的眼神望着索菲亚，仿佛在看吃人的怪物，手脚并用不停后退，试图远离她。
“我...我做了什么？”
索菲亚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黑衣面具，失神地喃喃自语，眼中红光愈发摄人，娇艳而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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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码因为担忧索菲亚，我命令巨鸟全速返回，短短几分钟就回到了避风港酒馆。
茫茫雪花中，我远远看到那个站在楼顶、温柔婉约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从鸟背跳了下去。
“索菲亚姐姐，你这边怎么样了？刚才为什么不接雪鹭通讯？”
听到身后的熟悉声音，索菲亚慢慢转身，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一件黑色大衣和一张玄铁面具。
果然，冰系魔导师的黑衣人也戴了面具，但我看着四周空荡荡的雪地，忽然有些疑惑。
“姐姐，那个冰系魔导师呢？”
索菲亚眼神空洞地看着我，怅然道：“我不知道...”
她面无表情，漂亮的褐色瞳孔都没怎么聚焦，不知在想什么。
我感到一丝怪异，走到索菲亚身边，从她手里拿过玄铁面具，仔细观察两秒，确定和之前那个黑衣人的是同款。
“难道是逃跑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死，不愧是三阶巅峰魔导师...”
我一边若有所思地说着，一边观察索菲亚的反应，她状态依旧怪怪的，像是在沉思什么，对我的话没什么反应。
我可以确定，之前的炙光命中了冰系魔导师的心脏，如此严重伤势，魔导师逃跑活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排除他有某种秘法，震慑了索菲亚的心神，独自逃离...
“索菲亚姐姐，索菲亚姐姐！”
我叫了索菲亚两声，又用手在她眼前摇晃了几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
索菲亚终于像是回神的样子，偏头看着我：“怎么了，伊芙？”
“应该我说怎么了才对，你刚才就像丢了魂一样，我叫你都没反应。”
我牵过索菲亚的手，十指相扣问道：“那名冰系魔导师逃走了吗？”
索菲亚神色微异，看着我，语气迟疑道：“是的...他好像逃了，变成一个暗红的阴影，然后就消失了...”
我知道有一种暗元素魔法，可以制造虚假的暗影替身，从危机中逃脱，很久之前的赛尔特便擅长这种魔法，可能冰系魔导师也是用替身魔法逃走了。
“没关系，索菲亚姐姐，逃就逃了吧，我那边也有一个三阶巅峰的黑衣人逃走了，不用放在心上。”
我安慰一句，出于对索菲亚的信任，感觉她是因为放走了一个本该抓住的重伤敌人而失落，没再多想。
但，索菲亚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虽然的确有一种暗影替身魔法可以逃走，但...刚才那个暗红阴影却不像魔力所构成，而像是冰系魔导师的真实身体，他的血肉、魔力、精神力、生命力等等一切所化。
更关键的是，那道暗红阴影并非直接消失，而是顺着索菲亚的长剑，右手流淌消失，就仿佛被索菲亚吸收吞噬了一样。
索菲亚想起之前画面，长剑刚触及濒死魔导师的躯体，对方便融化为血水一般的暗红阴影向自己蔓延，不禁感到一阵恐惧，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道狂风般的身影从远处街道冲来，借助风力一跃而起，来到天台的两人面前。
嘉德莉放下怀中的雪迪尔，打量了一眼我和索菲亚，又看向旁边伫立的神光巨鸟，目光在巨鸟周围四处搜索。
雪迪尔则是朝两人走来：“伊芙同学、索菲亚学姐，晚上好，你们见到这只神鸟魔兽的主人了吗？”
我脸色古怪，知道她是要找刚才帮忙的‘光明神殿大祭司’，不过我刚才并未刻意掩饰身份，她俩居然都没发现。
“你是说这只大白鸟吧？它的主人是我。”
“你？”
雪迪尔一脸不可置信，旁边女管家也用诧异莫名的眼神望来：“刚才是你帮忙杀掉了两个黑衣人？”
“嗯，是我，别瞪那么大眼睛。”
我抬手示意巨鸟蹲下身，摸了摸鸟头自证身份，继续道：“对了，你们追到那个断臂的黑衣人了吗？”
看着巨鸟温驯的样子，嘉德莉终于相信几分，说道：“追到了...可惜对方拼死一搏，被我风刃切成碎块，没能抓到活的。”
她右手抬起，手里一个沾染血迹的玄铁面具，和之前两个面具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五个黑衣人，我和索菲亚各自放跑一个，其余三个全死了。
我也抬起索菲亚收获的那个面具，朝女管家和雪迪尔示意了一下：“你们知道这些黑衣人的身份吗？”
“应该是亚历山大帝国狩夜司，我从帝国情报局看到过，这种玄铁面具是狩夜司成员的专属标志。”
嘉德莉说着，略微沉吟道：“不过，这些黑衣人所用的基本都是冰系魔法或剑术，我觉得他们和斐林帝国可能也有关系...”
“怎么会？”
我心神微讶：“斐林帝国和亚历山大帝国不是敌人么？”
“确实是敌人，两大帝国从十余年前就针锋相对，但以他们庞大的帝国体系，国内总会有不同的派系，不同的声音，彼此勾结也很正常...”
嘉德莉自嘲地笑了笑：“别说斐林与亚历山大，就算我瑟兰帝国，也难免有一些叛国造逆之徒。”
我了然点头：“那这些黑衣人袭击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嘉德莉的目光看向雪迪尔。
此刻，雪迪尔看着我的眼神还带着一丝怀疑，似乎不敢相信我就是救援她的光明神殿强者，毕竟轻易杀死三阶巅峰太过惊世骇俗，比她导师嘉德莉还厉害。
我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只是从女管家的目光中确认了一件事，这些黑衣人的目标就是雪迪尔，准确说，是瑟兰帝国皇室。
战争中，胜利者或许会放过战败国的平民百姓，但对其皇室往往要斩尽杀绝，防止复仇...
亦或者，亚历山大帝国就是要抓捕瑟兰帝国的皇室后代，以此作为战争筹码。
这让我忽然想起之前从天书中得知的亚历山大弱点，他最看重的两个孩子：琉比斯和维娜萨。
既然现在的我打不过亚历山大，既然亚历山大帝国都在偷袭瑟兰帝国皇室，那么...或许我也可以拿亚历山大的孩子作为筹码，以此威胁亚历山大，停止战争。
毕竟，当初天书都说过，这种做法具备一定可行性，有可能阻止战争...
当然，现在的我，想抓捕琉比斯和维娜萨非常困难，但我也不准备亲自出手，只要将这个情报传递给瑟兰帝国，最好是传给值得信任的天启学院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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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们的近况深夜，我和索菲亚回到酒馆三楼的房间。
虽然经历一番战斗，但作为魔法师，我全程没做什么近战攻击，身上衣物也没脏，所以不打算重新洗澡，只有索菲亚走进浴室，清洗这段时间的灰尘疲惫。
诱人的哗哗水声之中，我宁静心神，取出纸笔，伏案在桌开始写信。
本来，我考虑把亚历山大的弱点：‘琉比斯和维娜萨’告诉女管家，也就是转告瑟兰帝国，但仔细想想，连斐林帝国都存在奸细和不同党派，瑟兰帝国肯定也有，总有被发现的风险。
即便女管家在瑟兰帝国有些地位，也无法确保实施我的‘筹码威慑计划’，至于雪迪尔就更不靠谱了。
一旦第一次绑架琉比斯和维娜萨失败，亚历山大肯定会更加认真的保护两人，到时候想绑架两人做筹码肯定更加困难，甚至完全没有机会。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天启学院，准确说是直接交到泽维尔院长手里比较放心，以泽维尔的实力，实施绑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看他愿不愿意做了...
在这种危及众生，危及整个瓦罗兰的战争灾难面前，我感觉，泽维尔应该会听从我的建议，至少尝试一下绑架两人，看看亚历山大的态度。
为了提高计划成功率，我信中都没用天启学员海伦·伊芙的身份，而是以和泽维尔相对熟悉，米歇尔·伊芙的口吻去劝他。
这样一来，泽维尔听话的概率肯定能提升不少。
劝告信写到末尾，我阅读一遍，略微沉思，顺便将自己所了解的，亚历山大的十种绝对特性，以及上次和亚历山大交手的心得、战胜他的方法可能性全都补充写了上去。
其中主要强调两点：
第一，亚历山大具备遇强则强的特性，一旦战斗中陷入劣势、或者均势，他的实力就会变强，且劣势越大，变强速度越快，最好能以压倒性实力秒了他...虽然这不太可能。
第二，亚历山大的防御极强，且元素免疫，常规攻击哪怕炙光魔法、90号咏唱都无法奏效，空间魔法估计也一样，但有一个方法：利用亚历山大‘遇强则强·无坚不摧’的特性，让他自己杀死自己...虽然这也不太可能。
写完之后，我苦恼地挠了挠银发，感觉亚历山大完全没有弱点，力量、防御、速度、战斗直感、元素抗性、心灵免疫...实在强的离谱，即便我也想不到泽维尔从哪方面能赢。
但我毕竟不是泽维尔，也许以泽维尔【能量操控】的思维角度和战斗经验，还能想到一些其他的手段获胜吧。
对于一般强者，乃至大部分四阶来说，知道亚历山大的能力并没什么用，反正都是被大帝一拳打死，但对泽维尔而言，这些情报肯定非常重要，比起‘弱点’的琉比斯和维娜萨也不遑多让。
我慎重地将信件装好，再用仪式魔法施加自己所学最强、最复杂的封禁结界，确保除了泽维尔这种魔法造诣极高的圣魔导师，大部分三阶魔导师都无法将信件打开。
一旦强行撕开，信件存留的魔力就会将内容彻底焚毁，只能以极高的魔法造诣慢慢解封。
做好这一切后，我取出雪鹭，久违的给小夜打了个通讯，一边问候女朋友的近况，一边了解泽维尔的行踪。
然而，一番热火朝天的交流后，我却只得出泽维尔不在学院的结论。
小夜也不清楚泽维尔去了哪里，倒是小夜自己去了瓦罗兰的中部战场，以天启四骑士之一【杀戮骑士】的身份，对抗亚历山大在瓦罗兰大陆中部的军队。
我这才知道，最近几天，天启学院已然全面介入大陆战争...站在亚历山大的对立面。
战争意味着危险，我还记得前段时间在瓦罗兰中部，普兰德王国遇到的亚历山大司首：四阶高位·半神夜枭，一旦小夜遇到这种强大对手，肯定会出事。
我颇为担忧，但小夜表示她只是在战场边缘帮忙，并不作为主力，连前往战场都是她主动请求的，只是为了更快变强，更早晋入四阶。
天启也不会让年轻的【杀戮】轻涉险境，【瘟疫】、【饥荒】都随时跟在小夜旁边，就像跟着两个超强保镖。
听到这里，我放心不少，照旧欺骗小夜我还在东光明神殿，非常安全。
两人互相关怀许久，终于挂断通讯。
紧接着，我又给小璐联系过去，心想作为精灵圣女，她可能会知道更多的情报。
令我意外的是，小璐表示，她同样不在天启学院，而是已经返回了精灵之森核心区·尤克特圣城。
自从那场险些杀死小璐的袭击，米歇尔女皇非常愤怒，认为天启学院不安全，很快就把小璐接了过去，时间恰巧在我离校后的两天后。
米歇尔叮嘱小璐，等到大陆战争结束后，再考虑送她回天启学院上学，在那之前，小璐就安安心心呆在尤克特圣城，有生命场结界在，至少不会出现四阶袭击精灵圣女的情况。
除此之外，小璐神神秘秘的告诉我，由于她被亚历山大手下袭击，米歇尔终于答应泽维尔帮忙解决亚历山大，目前已前往瓦罗兰东部战场的瑟兰帝国。
这一点情报对我非常重要，我迅速判断出，既然米歇尔在瑟兰帝国，泽维尔九成概率也在，他们肯定是联手对付亚历山大！
原来泽维尔也在大陆东部，与我距离不远，但既然他来了，说不定这两天就要和亚历山大打起来，我得抓紧时间。
我默默想着，考虑明天让神光巨鸟带信前往瑟兰帝国，或者我亲自去瑟兰帝国，找机会把信件交给泽维尔。
告别小璐后，我略微犹豫，又给蔷薇打了过去。
上次见面时，她说她要闭关冲击四阶巅峰，但并非完全无法打扰，如果蔷薇不忙的话，或许我能让她帮忙送信，甚至帮忙对付亚历山大。
然而，我等待一分钟，通讯都无人接听。
难道蔷薇已经到了晋级四阶巅峰的关键时刻？
这时，浴室水声渐停，传来推门声。
我收起雪鹭，看到索菲亚从浴室走出。
她身上只裹了一层浴巾，其他什么都没穿，胸口以上露出大片的雪玉肌肤。
“姐姐...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我脸色微红地说着，索菲亚倒是浑然未觉，姿态优雅地款款走到桌边。
她微微俯身，前胸贴近我的背后，两只赤露的娇嫩手臂从我脖子两侧伸出，拿起魔力台灯下铺好的纸笔，以及那封施加了魔法结界的信件。
659
索菲亚的进阶“伊芙，你在写什么呢？”
馨香扑鼻，我感受着后背似有若无的柔软压力，只觉口干舌燥，莫名紧张。
“没什么，这时我写给学院强者的信，如果他们能帮忙，或许会对战争有所帮助。”
“嗯...如果天启学院出手，我们就更有希望打赢这场战争了。”
索菲亚轻声说着，放下魔法信件，走向床边，毫不避讳地扔掉浴巾，开始换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喝杯凉水，强行克制住回头观赏的欲望，将信件收进空间戒指。
直到索菲亚换好睡衣，我也关上台灯，离开桌子，和她一起上床。
上床后，我靠在床头，打算等索菲亚睡着，学习她上次那样偷偷做点什么。
然而，索菲亚压根没躺下，而是静静盘膝坐在床边，运转斗气。
我疑惑问道：“姐姐，你不睡觉吗？”
索菲亚温柔一笑：“我今天状态很好，准备多修行一段时间再休息，伊芙你先睡吧。”
我有些无语，不知是偶然，还是索菲亚故意的，每次我想对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她总能找到理由搪塞过去。
“好吧，其实我状态也不错，就陪姐姐你一起修行吧！”
我更换姿势，同样盘膝而坐，眼睛悄悄偷看索菲亚的侧脸，打算今晚和她杠上了。
看谁睡得晚，大不了一夜不睡！
正巧我这两天斗气抵达二阶中位的瓶颈，今晚努力一波，看能不能突破。
索菲亚笑了笑，并未阻止，两人就这样一起在床上修行起来。
......
一夜无话。
待窗外隐约亮起第一缕晨光之时，我忽然感受到周围一阵强烈的斗气波动。
我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心中猛地一喜。
运转了一夜斗气，我终于要进阶了！
然而，下一刻，我并未察觉自身斗气变化，周围的斗气也没靠近我，而是纷纷朝我身侧涌去。
我惊讶地睁开眼，看向身侧的索菲亚。
她盘膝而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红色能量涟漪从她体内溢散而出，将她的睡衣微微吹起，美丽的脸颊上也有淡淡红光若隐若现。
随着屋内的斗气波动愈发剧烈，索菲亚脸颊的红芒也越来越浓郁，直至掩盖整个脸庞，而她整个人的气势也飞快拔高。
我不会感知错了吧？这情况...居然是索菲亚要进阶？！
我睁大眼睛，震惊极了。
印象中，索菲亚不久前，在她第三学年开学后才突破三阶初位，这才刚过两个月，她竟然又要突破！
要知道小夜从三阶初位到中位，都足足花了半年多的时间，这还是小夜具备幽冥暗黑体质、神器【杀戮之剑】的剑意淬炼，再加上她本人的日夜努力...多方面叠加才有的奇迹般的效果。
三阶各段的差距，正常人用个几年、十几年突破都不稀奇，索菲亚的进阶速度竟然比小夜还要快，而且快的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索菲亚天赋也很好，但应该比小夜差一点才对，我二阶中位的斗气都没突破，她居然先一步突破到三阶中位...
我完全无法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
随着索菲亚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她整个人都被红光所笼罩，这些红光越来越明亮，逐渐凝结成斗气铠甲的形状，变得愈发精致，坚固，细节真实。
直至气势增强到某种极限，索菲亚身体一震，斗气铠甲光华大涨。
霎时间，娇艳耀眼的红光笼罩整个房间，连我也看不清东西。
当光华散尽，索菲亚睁开眼睛，已然无惊无险地晋入三阶中位！
“我...进阶了？”
索菲亚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似乎自己都没料到，今晚竟能如此顺利地突破进阶。
“姐姐，你这是怎么办到的？”我惊讶询问。
索菲亚神色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就是和平时一样修行，速度略微快了一些，结果突然就进阶了...”
可恶，我也想突然进阶啊！
我感知着索菲亚暴增3倍的斗气能级气息，心中羡慕，却也有一些担忧，担心她涉及到不好的力量，比如走火入魔之类的，才以这样异常的速度进阶。
“姐姐，我帮你探查一下身体状态吧？”
光明魔法中，探查术可以探索一个人的身体状态，包括伤势、诅咒、中毒等等，但也有点窥探隐私的意味，我尝试着询问了一句。
索菲亚毫不拒绝，反而像是迫不及待地说道：“好，伊芙你帮我仔细检查一下！”
我蹭到索菲亚身边，右手按住她肩膀：“光明咏唱之三十七，探查术。”
莹白光晕照耀下，我认真感知索菲亚体内的斗气波动，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她的斗气不太稳固，但这只是刚刚进阶还未完全掌握导致的，总体和正常三阶中位强者没什么区别，大概因为天赋出众，索菲亚的斗气比普通三阶中位还略强一些。
探查术的光芒闪耀了几分钟，虽然我心里总感觉不对劲，索菲亚修行速度不正常，但魔法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没有问题，可能是姐姐你以前的斗气底蕴很足，恰逢最近一直在紧张战斗，连续几次生死危机的催化，才有了这种突破...”
我沉吟说着，如今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索菲亚点点头，身手矫健地从床上弹起，站在地上。
她微微握拳，体内力量无比充盈，比之前强大得多的满足感，让索菲亚脸庞不禁露出一丝沉醉。
但，沉醉之间，她忽然想起昨天夜里，那个身躯融化为暗红，蔓延到自己体内，像是被自己吞噬掉的三阶巅峰冰系魔导师...
索菲亚心中的喜悦陶醉迅速消退，脸色微微泛白，莫名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我没注意到索菲亚的异状，只是因为自己没能突破二阶中位有些失落。
不过，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我得把信交给泽维尔，所以并未失落太久，很快开始起床洗漱，准备离开避风港酒馆。
简单吃过精灵老板的早餐，我和索菲亚走出酒馆。
这时，瑟兰帝国的女管家和雪迪尔也站在酒馆门口，连同昨夜存活的四名武者，她们要继续向北方城市‘旅行’。
双方道别，就此别过。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早的女管家把很多注意力放在了索菲亚身上，包括她身边的雪迪尔和武者们，看着索菲亚的目光都带着一丝诡异。
660
守城恳求把信件转交给泽维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之前，我考虑让别人帮忙送信，但身边并无合适人选，蔷薇不在的情况下，我只有亲自前往瑟兰帝国比较放心。
我和索菲亚一路前往塔兰托西城墙，边走边聊，商量着送信事宜。
虽然索菲亚很想陪我一起去，但如今塔兰托城被亚历山大军队包围，随时可能遭受进攻，她作为守城军队一员，并不方便离开。
在我劝说下，索菲亚终究是同意了我独自离开的决定，叮嘱我送信第二，安全第一，随时雪鹭联系。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两人尚未抵达西城墙，就看到遥远天空亮起数十道灿烂的魔导炮辉光，拖着绚丽的焰火，远远袭向城内。
我心神一震，连忙取出数枚银币，瞄准那些飞袭入城的炮火。
但，魔导炮的攻击数量实在太多，坠落距离也大都极远，我的超电磁炮和索菲亚的剑光只勉强拦截了两三道，绝大多数炮火还是轰击在塔兰托城各处。
只听城内连续几十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大地颤动，人群恐惧地哭喊声中，无数街道房屋被轰垮为惨烈废墟，熊熊烈火夹杂着滚滚浓烟汇入天空。
紧接着，远方城外响起厚重整齐的马蹄踩踏声，隐隐有骑士军团的嘶吼冲锋，以及第二轮魔导炮的齐射之音传来。
塔兰托城没有护城魔法结界，他们竟然采取这种轰炸城市的方法！
我和索菲亚愤怒地对视一眼，遥望不停飞来的炮火，一边尝试拦截，一边加快速度冲向西城。
一路上，无数平民在轰炸中离开房屋，争相呼喊逃向地下避难所，或者向着东城、北城的出口逃去。
“魔宠契约召唤，神光巨鸟！”
在城内拦截魔导炮作用不大，我迅速召唤巨鸟，和索菲亚跳上鸟背，飞行前往城墙。
巨鸟飞行比刚才奔跑快得多，只用一分多钟，两人便抵达西城墙。
城外，数万黑红色的亚历山大军队整齐聚集，在炮火中悍不畏死地朝城墙冲锋，气势极盛，仿佛要一波拿下塔兰托城。
相应的，城内也有近十万士兵守在城墙四周，借助15架附魔巨弩，75座魔导炮台，500多座暗箭哨塔，以及3辆超巨型投石车防守敌人。
塔兰托城地势较高，临近荒芜森林，这些大型器械本来是对付森林中偶尔出没的兽潮，此刻用来对付装备精良的亚历山大军队，无疑有些勉强。
一波波锋利箭雨尚未临近黑红大军，便被其盔甲自带的风元素护盾抵消动能，待落及敌人身边时，已然不痛不痒。
即便魔导炮，除非正面轰中敌军，否则很难造成较大杀伤，大部分碎石、气浪余波都会被盔甲护盾挡住。
反倒是直径数十米的巨型石块效果最好，精准投掷之后，由高而低猛烈滚落，一路至少碾死上百人，不断破坏着敌军的冲锋阵型。
但，只是三架投石车，对付总数逾5万的亚历山大军队，无疑杯水车薪，守城形势依旧严峻。
更严峻的是，城墙远处，敌方也架设了数十座攻城魔导炮，一刻不停地朝城墙、城内发射着威力强大的魔导炮火。
如果不解除这个威胁，用不了多久，整座城市都会被炮火轰成废墟。
我和索菲亚从鸟背跳下，跃入城墙，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凯利麾下的康纳尔和维德将军，两人正在紧张的指挥炮火，防御敌军冲锋，但却没看到凯利的身影。
索菲亚焦急道：“康纳尔将军，凯利哥哥呢？”
康纳尔百忙中看了一眼索菲亚：“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手势指挥，一边快速道：“凯利将军和月影部长都在南城墙，那里有10万亚历山大的主力军队，这边敌军只有5万多，暂时是我和维德主管防守...”
康纳尔说到一半，忽有一道赤红的魔导炮正面袭来，轰向城墙几人。
“草！”
他怒骂一声，正要拔刀出手斩断炮火，却听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身侧，一道亮银光柱激射而出，穿透赤红火炮，将其轰成碎片。
康纳尔这才注意到，索菲亚身边跟着一位银发紫眸，左手攥着一大把银币的绝美少女，右手缠绕着噼里啪啦的淡蓝电弧。
虽然战争紧急，康纳尔还是不免被银发少女的颜值惊了一秒，因为对方五官之剔透、形体之姣好、气质之清雅，美丽地超乎想象，仅仅匆匆一瞥，就超出他语言能表达的极限。
奇特的是，如此美丽的少女，康纳尔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却莫名有种熟悉感，像是以前和她接触过。
虽然我急需把信件情报交给泽维尔，但此刻塔兰托城的困境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转头看向康纳尔：“需要我把对面的远程魔导炮给毁了吗？”
康纳尔愣愣点头，他当然想毁掉对方魔导炮，但对方炮台位置在数公里外，还有三阶魔导师率领军队防守，怎么可能轻易毁掉？
然后，他看到银发少女伸长右臂，紫色眼眸微微眯起，右手食指像瞄准一样对准数公里外的魔导炮台。
一点耀眼而危险的红光在她指尖闪烁。
滋！
艳丽的红光一闪而过，笔直贯穿数公里。
炮台周围，数道防御的魔力护盾骤然亮起，又骤然崩溃。
一团正在凝聚，尚未出膛的魔导炮能量，连同下方炮台一起被深红炙光射中。
轰的一声，整座炮台瞬间爆炸开来，沉重的魔导炮管在轰鸣中高高上天，久久坠地。
“炙光魔法！北光明神殿大祭司...”
康纳尔震惊喃喃自语，看到银发少女开启点射模式，右手食指连点。
指尖所向，深红炙光不停闪烁，一一贯穿远方的魔导炮台，轻描淡写般，数十座炮台接连爆炸。
当然，这波操作看似简单，其实颇为复杂，我并不像表面那么轻松。
遥隔数公里点中炮塔，需要极高的精准度，我每一次都是全身心瞄准，还得尽量找对方凝聚魔导炮的时机，利用对方魔导炮的能量确保摧毁炮塔。
更关键的是，数公里外破除魔法护盾的炙光能耗极高，连点几十次，我体内魔力已经损耗了超过一半。
但，既然打算离开塔兰托城，我自然要在离开前，帮索菲亚尽量解除威胁，这点魔力不算什么。
我再次看向康纳尔：“还有什么棘手的问题吗？我等会要离开...”
然而，见识到炙光魔法的威力，又意识到我光明神殿的身份，刚听到离开二字，康纳尔脸色猛然变化。
“大祭司前辈！”
他竟然扑通一声朝我跪下，低头恳切道：“前辈，塔兰托城情况危急，敌军实力强大，我们这些人守住城池的可能性太低了，为了城内327万威尔国民的性命，请您千万不要离开！”
661
黑猫康纳尔知道，自己这样做就像是‘道德绑架’，以塔兰托城327万平民的性命要挟银发少女，但他没办法，实力的差距不是仅凭一腔孤勇就能解决的。
亚历山大北征以来，迄今为止未尝败绩，几乎是摧枯拉朽地将各大王国毁灭，威尔国在瓦罗兰各国排名只能算中等，连瑟兰帝国都难以抵御的亚历山大，康纳尔更没把握对抗，这是对敌我实力的基本认知。
而且，从之前魔导炮齐射的行径来看，敌军已然不在意塔兰托平民的死活，一旦被其破城，塔兰托的平民生命完全暴露在亚历山大铁蹄之下，这是康纳尔完全无法接受的。
简而言之，为了增加对抗亚历山大军队的把握，康纳尔无论如何都要争取这位光明神殿大祭司留下，哪怕脸皮厚一点、付出尊严也在所不惜。
我看着身前突然单膝跪地的将领，只觉一阵头疼。
若是其他时候也就算了，威尔国遇难，即便康纳尔不发出请求，我也会主动留下帮忙，但这个时候，瑟兰帝国的泽维尔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如果因为我没有传递情报，降低了泽维尔的胜算，导致他败于亚历山大，那即便威尔国成功击退敌军，也迟早会被亚历山大征服灭国。
还是那句话，胜负不在于此。
不在于塔兰托城，不在于瓦罗兰任何一国一城的防守胜负。
但，塔兰托城三百多万的普通平民...
这不是三百，也不是三千，而是三百万条人命！
我不可避免的犹豫几秒，思索有没有其他办法。
但，理智告诉我，世间难有两全法，给泽维尔送信可能比三百万人命还要重要，况且亚历山大军队多半也不会对平民赶尽杀绝...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坚决拒绝康纳尔，忽然被索菲亚扯了一下衣角。
“伊芙，你等等，先跟我来，我有事要跟你说...康纳尔将军，你先起来对付敌军，这件事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索菲亚抓紧我的手，朝城墙一角跑去，我也暂时没多说什么，跟着她的力量跑。
两人一直跑到城墙角落。
索菲亚转身，看着我认真道：“伊芙，你的炙光魔法在战争中比我剑术作用更大，我去给泽维尔院长送信，你留在塔兰托城帮忙守城怎么样？”
“不行！”
我不假思索地拒绝：“瑟兰帝国那边敌人太多，强者也太多，随便遇到一名四阶你都无法对抗，而且想见泽维尔院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势力繁杂的情况下，你很可能会被拦下来。”
在我看来，给泽维尔送信的任务比守城更重要，多半也更危险，我既不放心索菲亚能否安全送达，也不放心索菲亚的个人安危。
“好吧...”
索菲亚轻叹一声，无奈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就安心送信，不用担心威尔国，我和凯利哥哥他们都会尽力防守...多支撑一段时间。”
即便是她，也没想过打赢亚历山大军队，而是说出‘多支撑一段时间’这种话，似乎已经预见了被敌军攻破的结局。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去劝她，或者说去鼓舞，毕竟我马上就要走了，言语的支持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这时，两人后方的城墙阶梯下，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甜美的少女音。
“好久不见啦，伊芙酱！我来帮你送信喵！”
我惊讶回头，一个大约十五六岁，一袭白色婚纱，瞳孔深红，脸颊毫无血色的女孩，怀中抱着一只熟悉的黑猫，顺着城墙石阶一步步走了上来。
奇怪的是，婚纱女孩表情死寂，脸色惨白到诡异吓人的程度，从气质看，怎么也不像刚才说话的可爱少女。
索菲亚神情微讶，不知女孩是怎样来到城墙上的，我却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这只黑猫，不就是黑夜酒馆海因里希...即蔷薇的宠物么？至于婚纱少女，我曾在【真视之眼】中见到过，是蔷薇眷族中的吸血鬼新娘。
难道蔷薇来了？
我心中猛地一喜，我最初的打算就是让蔷薇送信，以她的实力，不会有任何意外，甚至还有可能帮泽维尔一起对付亚历山大。
“蔷薇呢？她在哪？”我四处张望着问道。
吸血鬼新娘面无表情，像木偶一样站着没说话，倒是黑猫从她怀里跳了出来，一跃来到我怀里。
“别期待啦，伊芙酱，小朵在闭关喵，现在是她最关键的时期，过几天才能出来喵！”
我托住黑猫灵巧的身体，才发现居然是它在说话，显然，刚才那句问候也是黑猫说的。
看来这只黑猫和小凤凰莰蒂丝一样，都是超高灵智的稀有品种。
我早该想到的...和莎莉文形影不离的小红鸟都如此不凡，被血族女皇豢养一百余年，甚至不止一百余年的黑猫又岂会是普通田园猫？
要知道，早在一百五十多年前，我就在黑夜酒馆见过这只黑猫了。
我抱着黑猫，像以前在酒馆喝咖啡时一样抚摸它的猫头：“小黑，你是说蔷薇正在进阶，过几天就能突破出来了？”
“不出意外是这样的喵，不过伊芙酱，你还是叫我的小名：小夜吧，总感觉小黑这个称呼怪怪的喵。”黑猫用脑袋蹭着我的手掌说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自己确实是个取名废，随口就叫她小黑，和学院商业街那条小黑狗重名了...但如果叫小夜的话，岂不是和小夜重名？
“嗯...就叫你小猫夜算了。”
我做出最终判决，继续道：“小猫夜，你刚才说，你要帮我送信？”
黑猫骄傲地点了点猫头：“是的，虽然小朵说咱比较弱喵，打不过亚历山大，但送封信是没问题的喵！”
这只猫居然把它和亚历山大的实力做比较...
我猜测黑猫也是和莰蒂丝一样罕有的四阶魔兽，假装不放心地试探道：“你有多厉害？我不信你能把信送到泽维尔手上。”
黑猫喵了一声，猫脸认真地支起身子，朝城墙远处的亚历山大军阵抬起双爪，然后按下。
轰隆一声，远方天穹云层陡然映出两个猫爪形状的窟窿，有无形的力量随之拍下，在地面砸出两个数百米范围的深坑。
近百名亚历山大士兵被这股力量砸中，盔甲破碎，血液飞溅，掩埋在深坑里。
662
踩人城墙前方，地形发生滑稽的改变，凭空多出两个巨大的猫爪深坑。
索菲亚震撼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黑猫小小的身躯竟能潜藏如此大的力量。
我倒是没太意外，只是想到另一种可能，商量道：“小猫夜，或许可以这样...你来帮忙守城，我去给泽维尔送信？”
目前看来，四阶的黑猫比我强多了，它留下守城的成功率也比我更高，我就可以安心去见泽维尔，只是不知猫愿不愿意...
“伊芙酱，你好像弄错了喵。”
黑猫歪着猫头，语气随意道：“我是因为小朵才愿意帮你送信的，帮你可以，但塔兰托城跟我没什么关系喵，如果不需要我送信，我就走了喵！”
我抚摸黑猫柔软背后的动作微微一僵，意识到它并不是好商量的角色，作为血族女皇的宠物，性格恶劣才是常态。
对一只猫而言，肯定更喜欢搞破坏，而不是守护些什么...
仔细想想，让四阶黑猫守城并非一个好选择，亚历山大大军之所以战无不胜，靠的不仅仅是精良的装备武器和数百万精锐军队，更是战争十三司的各大司首，四阶的顶尖战力。
在亚历山大军队眼里，现在的威尔国只是普通的王国敌人，用常规军队解决即可， 但如果他们发现塔兰托城有四阶守护，肯定也会派遣四阶过来攻城，到时候一旦黑猫逃走，局势只会更加恶劣。
我沉吟数秒，只能道：“好吧，小猫夜，你帮我把信送给泽维尔，但千万要确保送到，而且要尽快送到，不要中途乱跑耽搁时间...可以吗？”
黑猫自信点头，猫爪拍了拍胸口：“包在我身上喵！”
我从空间戒指取出信件，递到黑猫面前。
它张嘴衔住，啊呜一声，嘴里黑光闪烁，整封信随之消失，仿佛被它吞进了肚子里。
估计是和蔷薇类似的空间储物能力，我托起黑猫，说道：“事不宜迟，你赶紧出发吧。”
“好哒喵。”
黑猫点点猫头，忽然四处观望起来：“伊芙酱，你刚才那只大白鸟魔兽呢？我能坐它过去吗喵？”
看来它之前就发现我了，只是刚刚才现身...
我意识到这一点，很**到狐疑：“你问神光巨鸟做什么？作为四阶，你应该可以自己飞吧？”
黑猫理直气壮道：“自己飞比较累的喵！有大白鸟为什么不坐？”
“不行，巨鸟对我还有用，你自己飞去找泽维尔吧，这样既安全，而且比巨鸟更快。”
我坚决拒绝，倒不是不想给它巨鸟，而是想到猫是鸟的天敌。
小猫夜作为四阶魔兽，才不会像表面这么人畜无害，把鸟给猫当成‘交通工具’，就好像让猴子看守蟠桃园一样离谱，万一鸟姐半路被它拔光羽毛清蒸红烧给吃了...
黑猫失落的喵呜一声：“那算了喵，不过，伊芙酱，虽然我不能帮你守城，但帮你解决一点军队是没问题的喵，要我踩死他们吗喵？”
我想起刚才那两个恐怖的猫爪...这只猫不会是因为贪玩才这么说吧？
平时的瓦罗兰大陆一片和平，也只有战争期间能让黑猫玩这种踩人的‘恐怖游戏’，而这种游戏对我，对塔兰托城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我说道：“那你尽量踩，多踩死一些人再走...但别耽误太多时间。”
黑猫高兴点头，从我手中跳出，半空中身形越变越大。
在索菲亚惊恐地目光中，黑猫回头啊呜一下，‘血盆大口’把吸血鬼新娘整个人吞进肚子里，然后飞行上天。
天空中，渐渐浮现一片阴影。
光线昏暗间，亚历山大军队和塔兰托士兵们纷纷抬头，见天穹之上出现一团毛茸茸的，无比庞大的黑球，仿佛黑色蒲公英。
黑色蒲公英上，纤柔如丝的黑色猫毛垂落，如同黑色长云，遮住了来自恒星的光芒，在地表的投影竟然连绵数十公里。
黑色蒲公英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可爱圆手，像猫爪握拳一样的圆手，飞快‘踩’向城外亚历山大的军阵。
轰的一声，大地轻而易举地撕裂，无数士兵被重压碾碎，或像蚂蚁一样跌进深坑。
十余名三阶战士、魔导师仓皇逃开深坑范围，震惊地看着天空异象。
接着，各式强大的拳劲、剑光、火焰雷霆魔法纷纷朝天空的黑色蒲公英轰去。
那只像猫爪一样的圆手摊开。
数道明亮至极的寒光乍现，是黑猫的爪尖探出。
猫爪一挥，嗤拉一声裂响。
冲天的剑光魔法纷纷破碎，地面那些三阶强者的身体也随之破碎，仿佛有无形力量撕碎他们的身体，牵动气流，在地面形成暴风，掀翻一大片军阵器械。
猫爪再次握拳，朝士兵密集的地方踩去...
四阶魔兽对于军队而言，如天灾一般，哪怕亚历山大的军队也难以抗衡，至少凭借5万军队不行。
更何况据我目测，黑猫的等阶还并非四阶初位，而是四阶中位。
短短数分钟，西城外的大地出现无数巨大的坑洞，鲜血残肢到处都是。
待黑猫收爪，5万大军在这数百次仿佛‘魔法禁咒’的轰击下，仅剩不足1万，而且皆是心胆俱裂，阵型也乱七八糟，基本不具备作战能力。
康纳尔和维德欣喜欲狂，连忙乘胜追击，派兵出城收取胜利果实。
黑猫则是变回最初大小，从天而降，轻飘飘的落在城墙护栏上，与我告别。
奇怪的是，临走之际，我敏锐发现，这只猫也像之前的女管家和雪迪尔一样，眼神怪异地盯着索菲亚，似乎索菲亚身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它的注意。
我靠近黑猫两步，低声道：“小猫夜，你一直在看索菲亚姐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然而，黑猫并未回答我，只是摇了摇猫头，最后用略微可怜的目光看了一眼索菲亚，转身跳出城墙，飞向远方，消失不见。
索菲亚莫名其妙，我也不懂黑猫的意思，不过，此刻也没时间追究。
塔兰托西城基本无碍，但南城墙，凯利那边还有10万亚历山大大军，情况危急。
我召唤神光巨鸟，和索菲亚一起朝南城墙飞去。
663
上鸟塔兰托南城边陲，巍峨的城墙之外，炮火轰鸣，喊杀震天。
今天天气晴朗，没有下雪，在烈焰魔法和魔导炮的轰击下，城外数日的积雪飞快消融，荒野土地很是湿润。
饶是如此‘润’的泥土，荒野间还是烟尘滚滚，灰砾飞扬，直冲天穹，可见双方冲杀的骑军战车数量是多么惊人。
亚历山大派遣攻打威尔国的军队共计20万，其中，在海伦山脉被蔷薇路过，折损3万有余，之前又分出5万攻打西城，剩下的大军尽皆汇聚于此。
无疑，塔兰托南城是亚历山大军队最多、器械最精良、攻城决心最大的正面战场，亦是厮杀最惨烈的战场。
黑红盔甲的重骑军一次又一次地冲锋，马蹄重重踩踏着略微潮湿的地面，伴随着魔导炮的轰鸣，大地剧烈颤动，使得巍峨城墙也隐隐震动起来。
为了对抗十万亚历山大军队，凯利等威尔国将领在南城布下了尽己所能，最强的防御设施，以及超过二十万的精锐士兵。
尽管人数是对方两倍，但由于双方的武器装备差距，以及高端战力·三阶强者的数量差距，守城方依旧处于大劣势。
交战半个时辰，城墙就被轰出两个巨大的豁口，防守愈发艰难。
与整体劣势截然不同的是，一道深蓝剑光如入无人之境，在战场局部纵横披靡，所过之处，一条直线的敌军纷纷在血花喷溅中倒下，几无一合之敌。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仿佛蓝色闪光肆意穿插战场，哪怕二阶、甚至三阶强者都很难反应过来。
倘若时间放慢，画面中的敌军骑兵、步兵就好像凝固动作站着不动一般，任由深蓝剑光刺穿盔甲，斩断咽喉，待一排敌人整齐摔倒时，深蓝剑光早已飘然离开。
如此杀戮，效率非常之高，每一秒都能收割数名、乃至数十名敌方士兵的生命，即便十万敌人，也只需要一万秒，即，一个多时辰就能斩杀殆尽。
可惜，三阶巅峰再强，终究实力有限。
海伦·凯利坚持了十分钟，一人一剑斩杀敌军六千有余，体内斗气终于濒临见底，不得不停下高速移动，转用消耗较小的常规剑术对敌。
刚一减缓速度，立刻有十余名三阶巅峰、三阶高位的敌人将他追上，针对性围攻。
近千名敌军的重骑兵也受到某种指挥，在外围一圈圈聚集，彼此气息联结，形成一层层仿佛铜墙铁壁的包围圈，将他死死困在中央。
亚历山大指挥部早就发现这名实力超卓的剑士，奈何对方移速极快，杀势极重，根本拦不住也逮不住，一名名敌将看着那鬼魅般闪烁的蓝光，心里甚至产生十万大军会被对方一口气杀光的恐惧错觉。
好在只是错觉。
此刻，凯利露出疲态，降低速度，指挥部立刻命令最强的一批高手，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将凯利围攻绞杀在里面。
霎时间，深蓝剑光所在之处，一片片亚历山大军队的黑红盔甲全都围了过去，里里外外尽是敌军包围圈。
但，也可以说是牵制了一大批敌人。
城墙上的将领们纷纷露出担忧之色，但全都没管那片包围圈，没派遣一兵一卒去帮助接应凯利的突围，而是全力抵抗其他方位的敌人。
这情况，当然不是将领们放弃了凯利，而是开战之前，凯利就向他们展示了银蓝色的短剑神器【闪耀】，无论遇到什么险境、被谁包围，他都有能力瞬移出来。
凯利正是利用敌方不知道这一点，想多坚持一段时间牵引敌军，给其他部队分担压力。
但他毕竟只是三阶巅峰，尚未突破四阶天堑产生质变，即便天赋超凡，被称作为瓦罗兰剑术第一天才，对付七八个同阶强者就已经是极限了。
更何况，凯利的斗气还即将枯竭。
在十余名三阶强者的围攻下，凯利首次体验到沙包的感觉，每时每刻都要闪躲、抵挡十几个方位的阴险攻击，短短一分钟，斗气铠甲就破碎了五六次，甚至差点危及生命。
自己还是太弱了啊...
凯利心中叹息，感知着体内越来越重的伤势，确信自己承受不住围攻，也不可能强行突围。
砰的一声，侧身闪躲之际，他右肩的斗气铠甲再次被斜刺里一道刀光斩碎，血液顺着手臂留下，前方蓝光闪耀，一柄庞大雷枪魔法已然锁定了他。
这柄雷枪显然是三阶巅峰魔导师蓄能已久，气息恐怖，能级非常高，一旦命中，凯利至少重伤，连用【闪耀】逃跑的机会都很渺茫。
终究是撑不住了...
凯利眼神微沉，手中闪出那柄很美的银蓝色短剑，准备灌输斗气，提前启用四系元素空间转移逃走。
突然，一道深红光束从高空闪落，穿透那名雷枪魔导师的后脑！
魔法回路中断，蓄势许久的大型雷枪魔法随之消散。
凯利心中一松，压力骤减。
【闪耀】的瞬移特性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脱离危机后，他立刻克制住使用瞬移的冲动，抬头，见远方天空有一只雪白巨鸟朝这边飞来。
其余围攻者惊疑不定，望向深红光束的来源方向，也看到了白鸟，以及白鸟上隐约的两个人影。
与此同时，一道深红炙光，伴随一道炽白璀璨的银色光柱从白鸟人影手中射出。
提前发现白鸟，意识到‘炙光魔法’的情况下，那名炙光目标的三阶巅峰提前闪避，终究躲开了致命的心脏部位，仅仅射穿肩部。
但下一刻，比炙光稍慢的，银色光柱也命中他数米外的之前位置。
一声剧烈的爆炸轰鸣，天地骤然明亮了刹那，刺目的雷霆向外扩散数百米，将受伤的三阶巅峰、凯利、以及包围的大多数三阶都笼罩进去。
战场狂风大作，恐怖的气浪直接掀飞了内圈包围的一大批重甲骑兵，与外围骑兵相撞。
霎时间，骑士团人仰马翻，一片混乱，一众三阶即便凭借斗气铠甲挡住了雷光、碎石的余波，也被冲击力震得七零八落，阵型散乱。
这道银色雷光的威力，似乎不亚于之前三阶巅峰强者蓄能准备的雷霆魔法！
接着，巨鸟径直飞入混乱的包围圈中，靠近正顺着雷霆冲击后退的凯利，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向他伸出。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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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空听到这清澈熟悉的声音，凯利瞬间便确定了来者身份，毫不犹豫地抓住对方手臂，顺着力道翻跃到巨鸟背上。
巨鸟一飞冲天。
一众三阶眼看即将杀死敌人，却被巨鸟魔兽救走，顿时怒不可遏，数不清的剑光、长矛、铁箭，以及各系远程魔法朝巨鸟轰射过去。
巨鸟双翅一阵，扇动狂风，大多数攻击在狂风中便偏离轨迹，剩下少数能够追上高空的也威力大减，被巨鸟周围一道明亮的光罩挡下。
而后，巨鸟彻底飞远，远离敌军威胁。
我放下施展‘圣光护罩’的右手，看向旁边血迹斑斑、气喘吁吁的凯利。
“光明咏唱之六十五，圣疗。”
圣洁白光之下，伤口飞速愈合，短短十多秒，凯利便感觉自己的伤势基本痊愈，除了斗气依旧萎靡，几乎恢复到开战前的全盛状态。
怎么可能！伊芙这治疗效果...比四阶的光明大贤者还要强大...
凯利心神微震，看着肩膀上彻底愈合的刀伤，若非盔甲上还留着裂口血迹，他差点以为自己之前的伤势都是错觉。
“谢谢你，伊芙，你救了我一命。”凯利收回目光，看着银发少女认真道。
“别客气，你救过我不止一次。”
我摆摆手说道，感觉凯利是在刻意‘谦虚’，就算我不来，他大概也有能力逃走，利用那件神器·闪耀。
但，理论上，【闪耀】的情报伊芙是不知道的，只有海伦山脉被凯利所救的光明神殿·达茜知道...据我所知，索菲亚一直跟我在一起，从没跟凯利提过‘伊芙’和‘达茜’是同一人，凯利对此应该并不知情。
“伊芙，你救下的不仅是我，还有塔兰托城，而且...如果这种治疗能对将领士兵们使用的话...”
凯利低声说了几句，忽然道：“西城那边怎么样了？”
索菲亚语速飞快道：“我们刚从西城过来，有一位四阶魔兽帮我们打败了西城的五万敌军，现在康纳尔和维德将军正在收拾残局，那边基本安全。”
“四阶魔兽？”
凯利困惑一秒，但听到西城安全还是重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暂时只要解决下面的这些军队...”
他从空间戒指取出一瓶魔药喝完，回复几近枯竭的斗气，同时密切关注下方战场的局势。
我则是走到巨鸟一边，望向远处亚历山大军阵各处，不断发射炮火的上百座魔导炮台，伸出食指。
我的魔力总量、恢复速度都远超同阶，再加上魔药帮助，从西城飞来的过程中就恢复得七七八八，没必要吝啬魔力。
一道道深红炙光从指尖不断射出，一座座炮台接连爆炸。
待我魔力即将耗尽，放下右手时，对方的上百座炮台已然一个不剩。
这并非我一次性把敌人炮台全部毁灭，而是当我摧毁到一半时，对方主动停止射击，将剩余的魔导炮台全都撤了下来...
事实上，就算他们摆在原地继续射击，我也没有多少魔力把炮台毁掉，这种撤除炮台的做法反而正中我下怀。
我满意地露出微笑，坐到巨鸟背上，和凯利一样恢复魔力。
失去魔导炮支援，亚历山大军队的凶猛攻势顿时放缓不少，压迫感骤降。
这是瓦罗兰普遍陆战的情况下，我拥有灵活制空权的优势。
四阶强者才能自由飞行，在瓦罗兰大陆，空中作战部队是很稀有的种类，除了天启学院研发了先进的魔法飞艇技术，大部分国家的空中部队只能依靠驯养飞行魔兽，加上骑士的组合。
这类‘空军’的培养相当困难，成本颇高，一般只有大国才能建成制式部队，即便如此，数量也相对较少。
至少，亚历山大派遣攻打威尔国的20万军队中，只配备了少数用来侦查的空骑，不具备多少作战能力，也就没有派出来给巨鸟送死。
这导致地面的打打杀杀完全影响不了巨鸟，我可以放松地休息，再居高临下地用炙光魔法、电磁炮偷袭支援。
只是，比起能量耗尽，不得不在巨鸟停留的两人，状态完好的索菲亚忍不住了。
她握紧长剑，看着惨烈厮杀的双方士兵，蹙眉道：“伊芙，让巨鸟降低高度，我要下去杀敌！”
战场时刻都有危险，我并不想同意，但索菲亚的意愿很强烈，也很合理。
我略微犹豫，还是让巨鸟慢慢接近地面，靠近离城墙较近...相对安全的位置。
“光明咏唱之六十三，荣光之守护乐章！”
“光明咏唱之七十七，光明女神之祝福！”
我用体内残存的魔力给索菲亚施加了两道高等光系魔法，索菲亚顿时感到体内力量、速度、斗气活跃度大幅提升，还有一道微光显现保护周身。
她拔出长剑，从巨鸟鸟头一跃而下，半空中，三阶中位的斗气流淌全身，化作棕红色的斗气铠甲，和‘守护乐章’形成双重防护。
我略微思索，又对索菲亚的背影伸出手：“魔宠...奴隶契约召唤·暗月狼王！”
魔力线条偏偏飞舞，在半空化作绚丽的六芒星魔法阵。
“嗷呜！（参见主人！）”
一只通体漆黑，头顶尖角的壮硕巨狼从法阵中欢快地吼叫着跃出，第一秒就听见主人不容置疑的声音：“保护前面斗气铠甲的少女。”
虽然我一直将狼王当成‘伙伴宠物’，但实际上，它当初是被迫与我签订的契约...奴隶契约，与魔宠契约的巨鸟不同，我可以从根本上强制命令巨狼。
此刻，巨狼脑子里就是直接冒出必须遵从的意念：保护索菲亚！
它匆忙地向后看了一眼，只看到银发少女坐在巨鸟上的影子，就不得不按照意念要求，转头冲向下方，跟随保护持剑冲锋的索菲亚。
一人一狼，都是三阶中位，齐齐冲进战场。
比起索菲亚，我并不担心召唤兽·暗月狼王的安危，以双方身份的差别，敌人肯定更想杀死/活捉威尔国皇室，而且一旦狼王遇到危险，我还能随时解除召唤，让它回去。
除非敌人的实力太强、攻击太快，让三阶中位都来不及抵抗，我也来不及解除召唤，但，如今的亚历山大敌人并没有四阶，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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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流索菲亚的剑，亦或者说整体实力与凯利相差甚远。
但若是比较同龄、同阶，例如十六夜，虽然还是差了一段距离，但已是同等层次。
特别是在被伊芙施加祝福术的此刻，即便索菲亚打不赢十六夜，也能抗衡许久，而相较普通的三阶中位，必然是大优势碾压。
至于面对亚历山大这些二阶、以及只初步掌握斗气的一阶骑士步兵，更是只有两个字能够形容：
乱杀！
纤细坚固的长剑在战场飞速游走，屠杀敌军。
与凯利类似，索菲亚也是偏向高敏高攻的类型，但她却并非追求极致的速度，而是多出一种灵活性，仿佛战场蝴蝶般轻快灵动，长剑起舞之间，周遭敌人纷纷倒下。
她的剑术不仅外观优雅，且杀敌效率很高，但若是与闪现般的凯利相比，还是慢了十倍以上，这是绝对实力导致的差距。
凯利的实力，不仅是三阶巅峰那么简单，应该形容为‘独一档的三阶巅峰’，以天启学院的标准评判便是‘四阶种子’，与其他终生无望晋入四阶的普通三阶巅峰有着本质区别。
而索菲亚目前刚刚突破三阶中位，即便天赋出众，加上BUFF，也就相当于常规的三阶高位。
这种程度的强者，在亚历山大军队中，不能说很多，但也决计不少，能在局部战场起到一定作用，大放异彩十分钟、半个小时，但也仅此而已了。
归根结底，无论三阶中位、高位，或者巅峰，都只是三阶。
他们的实力、体力都相当有限，面对成千上万的精锐军队，杀死几百上千的敌人，已经很了不起，但体内斗气、魔力也会随之消耗殆尽，不得不后退休息一段时间。
若是大意，三阶也可能会被精锐士兵结阵围攻、甚至反杀。
但，索菲亚发现，这次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同。
她和狼王一头冲进混乱战场，一路奋勇杀敌，体内斗气也毫不停歇地取用，一口气冲杀了十几分钟，居然没有丝毫疲惫，也没有丝毫斗气损耗的虚弱感。
就好像被加持了无限体力、无限斗气的BUFF。
是伊芙祝福魔法的效果吗？
索菲亚心中疑惑，继续冲杀几分钟，感觉很不对劲。
哪有祝福术能一直维持这么强大的效果？
损耗多少就要付出多少，且往往更多，伊芙只是二阶巅峰，恐怕她把体内的全部魔力补充过来，都不够自己这段时间挥霍的...
终于，再次将长剑送入一名敌军心脏后，索菲亚沉思之际，拔剑速度慢了一秒。
这一秒，她感到手中剑柄忽然温热，隐约传来一股暖流，仿佛自己握的不再是冬日冰冷的长剑剑柄，而是温热的...眼前敌人的心脏。
她惊愕抬头，看到长剑一端，敌人表情写满了惊恐和痛苦，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腐朽，肌肤表面有一道道暗红血丝般的事物浮现，顺着长剑快速汇聚，朝自己的右手传递过来。
索菲亚瞳孔骤缩，第一时间想要松手，但作为剑士的素养让她没有放弃长剑，而是猛地拔出。
随着长剑抽出，敌人无力趴倒，摔在地上。
诡异的是，敌人的四肢明显萎缩，仿佛缩水了一号，身上的盔甲都变得宽大而不符身材。
索菲亚看着这一幕，脸色微白，不禁想起昨晚，那个莫名消失的三阶巅峰冰系魔导师，不寒而栗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缓缓回头，望向身后被自己斩杀的一众敌军，这才发现，那些倒地的躯体，都有一定程度的干枯萎缩，就像树木被烘干水分，就像...人类被抽走许多鲜血。
难道，是自己的长剑，把他们血液、斗气体力都吞噬了，所以，自己才有近乎无穷的斗气体力？
索菲亚脑海冒出这个想法，心神颤动地望向长剑。
剑身寒光闪烁，和往日一样寂冷锋锐，只是沾染了一些杀敌的鲜血，却无任何暗红血丝迹象，仿佛刚才画面只是错觉。
但身前萎缩的士兵尸体，提醒着索菲亚那些并非错觉。
索菲亚略微犹豫，双手握剑，缓缓对准面前已经死去的敌军尸体，用力刺下。
噗嗤一声闷响，剑锋洞穿尸体。
平静一秒后，发生奇异现象，敌军尸体在长剑之下飞快融化，融为血水一般的暗红阴影，沿着长剑传向索菲亚的双手。
索菲亚脸色微变，却早有准备，迅速松开长剑。
然而，那抹暗红似乎锁定了索菲亚，它的传递并不必须以长剑为介质，竟然从剑柄缓缓飘出，化作暗红的雾状能量飘带，照旧涌入索菲亚双手！
暗红涌入，索菲亚明显感到体内的斗气更加充盈，隐约还变强了一丝。
面前，只剩下刺入土地的长剑，整具敌人的尸体都消失不见。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索菲亚呆呆看着自己洁白的双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能力...她对于某次交易的记忆已然全部忘记了。
突然，侧面有一个巨大的火球朝索菲亚袭来，却在半空被一道黑色月华击中，提前引爆。
轰！
滚滚火焰四散传开，热浪铺面，索菲亚顿时惊醒。
她看到暗月狼王的庞大狼躯站在自己身侧，眼神凶恶地盯着远处一名火系魔导师。
索菲亚立刻清醒过来，现在还在战场，无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都得事后再考虑，当务之急是战斗杀敌！
而且，这个能力虽然诡异，但既然能帮自己，就未必是坏事，在这种战争危急的时刻，自己或许更应该尝试利用...
索菲亚像是想通了什么，神色坚定地拔出长剑，迅猛一跃而起，朝火系魔导师冲去。
这名火系魔导师为三阶巅峰，总体实力比索菲亚强很多，看到一人一狼冲来，眼神谨慎间露出微笑。
在他眼中，剑士少女和巨狼魔兽都只是三阶中位，以双方的实力差距，只要无人插手，他完全可以一打二，稍微花点力气把两者一起打死。
战场形势瞬息万化，面对两名‘弱者’的主动突击，火系魔导师并未多想，对着冲来的索菲亚瞬发三道火柱。
闪避、再闪避、 命中！
火系魔导师微笑更甚，这本就是他预判的攻击，只要命中一个，就能击退、击伤剑士少女，让他有时间准备更多魔法，源源不断地将一人一狼轰杀。
然而，索菲亚一步未退，全身斗气凶猛爆发，竟然用斗气铠甲硬顶火柱，速度丝毫不减地朝魔导师冲来。
这斗气消耗必然非常剧烈，她为什么不躲？
火系魔导师诧异莫名，连忙后退，感觉自己遇到了憨憨，来不及构建更复杂的魔法，快速施展‘连环火球术’攻向逼近的索菲亚。
面对一连串的火球，索菲亚同样不带躲的，长剑微抬，一路连斩，凭借斗气铠甲硬生生挡住十几个火球的轰炸余波，逼近火系魔导师身边。
火系魔导师眼神漠然，他看得出来，这波强冲至少消耗了索菲亚体内一成的斗气，但自己的火柱、火球消耗极低，这样打下去，他分分钟就能把索菲亚斗气耗尽杀死。
一道狂暴的火墙从火系魔导师前方升起，同时，他的周身浮现一道赤红的魔力光盾。
近战系与魔法系战斗的第一步是逼近，但你以为逼近之后，就能伤到我了么？
火系魔导师心中冷笑，看到索菲亚一剑横斩，澎湃的斗气剑光将火墙拦腰斩断，感知中，对方这一剑又消耗接近一成的斗气。
的确无往不利，但，在战场里这样做，真是太奢侈...太找死了！
下一刻，索菲亚已然来到火系魔导师身边，长剑上凝聚着锋锐而强大的斗气，嗡鸣利啸，挟风雷之势朝赤红魔法盾斩了过去。
火系魔导师平静聚集魔力，补充在赤红的魔法盾上。
他知道，自己未必挡得住这一剑。
因为他不愿意付出过多魔力，与剑士少女硬拼，所以，他未必挡得住。
他打算暂退，借长剑之力而退。
他认为，魔法盾必然可以挡住这一剑，最多出现裂痕，他被斩飞。
他错了。
在长剑与魔法盾接触的刹那，火系魔导师脸色骤变。
他感应到，魔法盾近乎毫无抵抗之力地被长剑斩碎。
对方这一剑的输出，远远超出了一成、两成斗气的范畴，而是索菲亚体内七成以上，几乎所有的斗气，都灌注在这一剑中！
疯了吧？
同归于尽？
不，这一剑之后，自己未必会死...是肯定不会死，最多是身体胸腹重伤，对魔法实力影响不大。
但，失去所有斗气，自己只要一发火球，剑士少女必死无疑，就算后面那头巨狼过来，也难以保护她在错综复杂的战场存活...
为什么要送死？
火系魔导师很疑惑，又产生不妙的预感。
咔嚓一声，长剑刺破魔法盾，送入火系魔导师小腹，斗气疯狂肆虐。
同时，火系魔导师挥动右手，一道炽烈火柱撩起，将身前剑士少女笼罩在内。
斗气大幅消耗的索菲亚，身上铠甲暗淡，眼看就要被火焰吞噬。
一道莹白微光亮起，‘守护乐章’的魔力帮助抵御了这一次烈焰攻击。
火系魔导师腹部剧痛，正欲后退，表情却忽然惊恐，仿佛感受到极恐怖的事情。
下一刻，他的脸部忽然干瘪，身体飞快萎缩，血肉、魔力、生命力尽皆化作一抹暗红，流失在刺入腹部的那柄长剑中。
索菲亚则是又一次感应到那股温热暖流，比起之前杀死的敌军加起来还要多的暖流。
三阶巅峰的魔导师消失了，暗红的光晕笼罩了索菲亚。
她体内的斗气迅速恢复，一次性充盈到全盛状态，且变得更强。
她淡褐色的瞳孔中也出现一抹暗红，视野中，一切都在隐隐变暗夹杂血色，神智恍惚刹那，对暖流产生一种隐晦的，难以压抑的渴望。
她的心底冒出一个声音，一个她自己的，渴望的声音。
我要变强，要保卫威尔国，要击退敌军，要更多的暖流...把战场的敌人全都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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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军大规模混战持续了四个多时辰，从清晨毫不停歇地打到下午。
待天色渐冷，夕阳将落之际，凯利又一次恢复好斗气伤势，下场单杀上千敌军。
亚历山大大军终于决定撤退。
最初10万多的军队，退军时仅剩4万多，但仍旧纪律严明，步伐规整有素，看不出任何仓皇战败的样子。
确实谈不上战败。
相较于亚历山大的战损，威尔国的士兵伤亡只多不少，20多万守城军，清点后只存活11万，还大多带伤。
巍峨高耸的城墙满目疮痍，被轰塌十几个巨大的缺口，中央城门也被敌方魔导师轰成飞灰，凯利正带人紧急修补。
城墙之前，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到处都是炮坑和尸体，足足十几万敌我士兵的尸体遍铺堆积...可想而知多么惊人。
幸存的士兵在尸堆中探索，一边寻找还能救治的战友，一边补刀未死的敌人，还得戒备时不时从尸堆里刺出的，装死敌人的刀锋。
我站在城墙前，默默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索菲亚从战场走来，拉起我的手，走向战备医疗营。
这是在城墙附近临时搭建的军营大棚，里面有病床和各类医疗设施。
一路上，源源不断的伤者往大棚里运送，数量之多，整个营地的病床都不太够用，许多断臂断腿的重伤者都被抬着等在外面，哀嚎声中，断肢鲜血不停流淌。
营地内，一个个医生护士、牧师祭司都在紧急匆忙地治疗着，这么多伤员，都用治疗术治愈是不可能的，光、水系魔法师不够，魔力也远远不足，必须用医疗工具做临时处理。
索菲亚带我过来，自然不是救治普通伤员，而是治疗威尔国的重要将领，那些三阶强者，他们的实力、生命对这场战争极为重要。
两人走进侧面的一间医疗帐篷，病床上，五六个重伤将领气若游丝地躺着，还有七八个轻伤的将领在帐篷里站着、走动，商讨着战争局势，身上盔甲都没脱。
几名医师正在对他们进行治疗，其中有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水火双系魔导师·月影。
“见过索菲亚殿下。”
战争期间，礼仪不拘，医师们对着索菲亚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治疗了。
只有月影表情讶异地看着我：“您就是凯利将军所说，能够完全治愈伤势的光明大祭司？”
她不会发现我是达茜了吧...
我看着月影的古怪眼神，点头道：“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您这么漂亮，这么稚...年轻。”
月影找了两个形容词，侧身摆出请的手势：“治疗病人刻不容缓，您请吧。”
虽说刻不容缓，但我走到床边，发现这些重伤将领的状态已经被医师们稳定下来，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以正常恢复速度来看，他们再想上战场杀敌，起码得修养一个月...这还是瓦罗兰人族体质优秀，换成前世人类体质，至少要一两年乃至终生不愈。
“光明咏唱之六十五，圣疗！”
舍弃咏唱多重施法，六道圣洁的白光分别从我手中发出，照耀在六个病床的将领身上。
这一刻，医师们的目光纷纷朝我望了过来。
其中一名光系魔导师喃喃道：“神圣炽光体质...”
‘圣疗’这道高阶魔法很特殊，只有90以上的光系亲和使用，才不会损耗施术者本人的生命力，周围医师很轻易辨认出这万中无一的魔法体质，眼神微惊。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银发少女只是维系了十秒左右的圣光，便放下右手。
光芒淡去，六名重伤将领呼吸平静，绵长有力，身上各处的伤口纷纷愈合，包括断肢都重新长出！
“这...这怎么可能！”
一众医师陡然动容，像见鬼了一样瞪大眼睛，迅速趴到将领们的床边，有的甚至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浑然忘我地检查病人伤势。
刚刚还濒死的将军们直接恢复全盛状态，甚至某些暗伤隐疾都完全恢复，因此而更加强大...
我再次抬手，对着另一边震惊中停止商讨的轻伤将领们：“光明咏唱之十六，治疗术。”
七道白光亮起，数秒后，将领们的轻伤同样完全恢复。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连消失的血肉、骨骼都能恢复，这太不魔法了！”
“更何况只用了十秒钟，就算光明大贤者也未必能行，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医师们神色癫狂地窃窃私语，终于有人像是想起什么，看着我紧张而笃定道：“晨曦之星，女神伊芙？”
我微微一怔，对于自己名号传到威尔国有些惊讶，不过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坦然点了点头。
不少人的脸色更加震惊，他们听说过这个名字，自然也知道，天启女神榜第一的晨曦之星，并非什么导师教授，只是魔法学院的一名二年级学员...
在一众医师震撼好奇的询问，以及将领们的感激和道谢中，我没在帐篷待太久，尽力应付了几句，就拉着索菲亚出来了。
一出帐篷，医疗营地内，入目尽是血迹伤者，耳边尽是苦痛呻吟。
被护士们搀扶着的伤员，在担架上抬着的伤员，一刻不停地从两人身边走过。
如果有女神态，我就能把他们全都治好了，但现在，只是救治那些将领，就花费了我一大半的魔力...
我心中微叹，看向身边的索菲亚，才发现她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望着数不清的威尔国惨痛伤员，神情有些恍惚，平日清澈温柔的眼神略微涣散，褐色瞳孔里似乎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手指戳了戳索菲亚的掌心：“索菲亚姐姐，你还好吗？”
索菲亚如梦初醒，转头看着我：“没事，伊芙，我很好。”
我之前检查过索菲亚的状态，稍稍意外的是，在战场厮杀许久，她身上几乎没有伤势，我只能归结于索菲亚实力很强。
刚才的恍惚，估计是她看到自己国家这么多伤员，心里难受的正常反应...
这时，有一个担架从两人背后路过，距离太近，不慎撞到了索菲亚。
作为三阶剑士，索菲亚只是趔趄了一步，没什么影响，倒是两个抬着担架的白衣护士摔倒在地，连同担架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士兵。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们...”
索菲亚连忙道歉，扶着两名护士起身，并且帮忙抬起担架。
我忽然有些疑惑，虽然是护士撞到了索菲亚，但以索菲亚的实力，应该能轻易感知背后的情况，轻松闪躲才对。
感觉她今天非常不在状态...战争后遗症吗？
接着，那个撞到索菲亚的，在前面抬着的女护士，忽然哭了起来。
女孩的抽噎在嘈杂营地里并不清晰，但以两人的听力，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我奇怪了一瞬，看向担架上的士兵。
一个染血的、非常青涩的少年脸孔...据我目测，他很可能是谎报年龄来参军的，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
他的右臂齐肩而断，腰部有一个深红溢血的伤口，血水不停涌出，浸红了军服衣衫，此刻脸色惨白，嘴里冒血糯糯说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看就要死了。
这情况，就算搬到大棚里，多半也很难救活...
负责抬担架后面的是一个年龄略大的女护士，她看着前面流着泪抬起担架的护士女孩，又看了一眼将要死去的士兵，忽然放下担架。
她的眼神有些悲哀，但语气格外严厉：“莫妮卡，扔掉担架！我们不能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去外面搬运其他伤员！”
虽然有些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既然救不活这个士兵，不如直接放弃，还能多救几个其他人。
但，被称作莫妮卡的年轻护士似乎是完全崩溃了，根本听不进年长护士的指示。
她满脸泪水，吃力地继续抬着担架向前走。
力量有限导致担架不稳，哗啦一声，担架上的士兵差点被她甩出去。
如果这时，快要死的士兵再摔到地上，可能直接就死了...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托住快要死的士兵，稳定了摇摇晃晃的担架。
我看着士兵青涩尚未成年的脸庞，心里叹了一声，什么也没想，再次伸出一只手：“光明之六十五，圣疗。”
洁白圣光照耀，士兵腰间的狰狞豁口飞快愈合，连同已经消失的右臂都慢慢长出骨骼、血肉、肌肤...
短短十余秒，他完全脱离了将死的状态，变得朝气蓬勃而充满生机。
这宛如神迹的一幕让营地里的所有伤员、护士都呆住了，纷纷望着圣光映衬下，那个绝美而圣洁无暇的银发少女。
治疗完毕，光芒渐敛。
啪！
近乎崩溃的莫妮卡突然跪倒，满脸泪水看着我：“多谢大祭司救命！”
下一刻，周围护士像是受到感染，纷纷朝我跪下，并且...将担架伤员摆在我面前，一脸希冀道：“大祭司，他快要不行了，您一定要帮帮忙！”
远处，许多护士拖着重伤濒死的士兵，仿佛见到救星一样，朝我这边跑来。
一些断臂断腿的士兵望着担架上那个恢复右臂的少年士兵，望着我，灰暗的眼睛迸出光芒，也拖着残躯冲向我...就像冲向希望。
“大祭司，只要你治好我这只拿剑的手，我给你做牛做马，绝无二话！”
“大祭司，恳请您救救我大哥吧！”
“大祭司，求求你帮忙治疗老...我这条腿，老子还要上战场给兄弟们报仇...”
667
过度的善良用圣疗救治将死少年时，我就隐约猜到了这一幕。
当时情况紧急，不救就是死，我没想太多就出手了。
但塔兰托城如此多的伤者，我现在又没有女神态，哪怕榨干魔力也远远救不过来。
事实上，治好那些三阶将领后，我现在只剩三分之一的魔力了。
要不然只救一部分？
这样会被其他人怨恨吧...
我沉吟着，有些纠结，忽然，索菲亚向前一步，挡在我面前。
她眼神凌厉扫视着朝我冲来的士兵护士，语气微怒道：“都给我停下！”
这句话明显用了斗气辅助，清亮的声音在嘈杂的医疗营地远远传开，所有人都能听见。
营地为之一静，许多人的脚步都停住了。
“大祭司不是万能的！她刚刚从战场下来，刚治好十几个病人，没那么多魔力继续治疗！你们该怎么救就怎么救，不要指望别人帮忙！”
索菲亚说完，拉着我就要离开。
我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道走向营地外，却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士兵、护士都在用期冀的目光望着我。
“我明白...明白，可是如果您不救，他真的要死了。”
“我，我们救不了啊...”
几名护士无力地低声喃喃着，在她们面前，一些士兵的伤势极重，基本只剩一口气，即便送进大棚，活下来的几率也非常渺茫。
可恶，如果...如果我能有女神态就好了！
我咬了咬牙，忽然反手抓紧索菲亚的手，停下脚步。
“姐姐，我去帮他们吧。”
索菲亚微怔看着我：“可是伊芙，你魔力有限，现在应该剩余不多了...”
“没关系，就算少救一些人，总比一个不救要好，况且我魔力恢复速度很快。”
我认真说着，径直走到医疗营地侧面，大声道：“把伤势最重的前10个士兵抬到我这里！另外，我能力有限，每分钟只能再救一个，其他伤者还是搬到医棚里治疗！”
这是我对自己魔力恢复速度的判断，治疗完10名濒死士兵后，我魔力估计所剩无几，之后用魔药辅助，大约能一分钟救治一个。
听到这句话，许多护士脸上露出狂喜，纷纷按照要求，判断伤势最重的士兵，将他们搬运过来。
趁他们搬运之际，我提前给自己灌下两瓶补魔药剂，同时催促身边的六系元素，加快冥想速度。
索菲亚看出了我的选择，不再多劝，迅速找来几名士兵，在我面前搭建一个临时的医治平台，也就是用来放置伤员的木板床铺。
她本人则是和护士们一起，判断哪名士兵的伤势最危急，需要立刻救治，并且命令那些伤势不致命的士兵直接进入医棚，接受常规治疗。
很快，伤势最重的10个士兵一齐摆在我面前。
我看了一下，状况相当惨烈，没有一个肢体完整的，如果不救治，全都会在5到15分钟内死亡。
“天地间游离的光元素，释放你的光辉，拯救受伤的生灵。光明咏唱之十六，治疗术。”
既然要治疗很多人，为了节约魔力，我没用更高阶的‘圣疗’，也没用舍弃咏唱、多重咏唱的技巧，而是对其中一名士兵施展完全咏唱的治疗术。
治疗十秒左右，待第一个士兵脱离危险，我再走到第二个士兵面前，如法炮制地再次咏唱...
两分多钟后，10人治疗完毕。
与‘圣疗’相比，治疗术的魔耗大幅降低，效果也大幅降低，至少无法断肢重生。
这些士兵失去的肢体没有重新长出，身体也没有恢复到全盛状态，只是骨骼伤口基本愈合，勉强能独自走路。
以瓦罗兰人族的体质，再修养三五天就能活蹦乱跳。
捡回一条命，10名士兵纷纷起身，朝我鞠躬表示感谢。
但，我隐约察觉，其中有两名断臂士兵，看着之前那个被圣疗救治，重获右臂的青涩少年，眼神有些埋怨和不满，只是压在了心底。
他俩在怪我没用圣疗治愈断肢？
不患寡而患不均吗？
这是人之常情，怪我之前没想太多，直接用了圣疗，但我毕竟救了他们一命，居然还埋怨我...
我有些感叹，却依旧没想太多，专心恢复魔力，继续施展治疗术。
护士们源源不断地给我抬来濒死士兵，在索菲亚的控制下，严格保持着一分钟一人的频率，但我发现，我治疗术的速度还能再快一些。
“姐姐，不用一分钟了...大概四十秒就可以。”
这种随时都会死人的时刻，我完全没有偷懒让自己轻松一点的想法，严格秉持着魔力的极限恢复速率进行治疗。
索菲亚有些担忧地看着我，但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加快了伤员的输送。
......
这场战役的伤员确实很多，治疗一直持续到深夜十点，频率才慢慢降了下来。
尽管我一刻不停，但四个多小时，总共也就治疗了三百多名重伤士兵，比起之前女神态动辄治愈万人实在是差太远了。
而且，非常累。
四个多小时的治疗术施放，我感觉比我白天在战场作战九个小时还要疲惫。
那时候只是在巨鸟背上远程施放炙光，有魔力就放，偷袭敌人，不用担心危险，甚至还能跟凯利聊会天。
而这时，每分每秒都在焦急的治疗中，魔力的空虚，身体的劳累，一大堆士兵排队等着救治，稍一不慎，就可能有人重伤不治而亡的精神压力...
“辛苦了，大祭司，这是最后一个紧急伤员了。”
面前的医治平台早已被鲜血染红，两名护士搬来最后一名重伤士兵，表情崇拜地看着我。
“终于治完了...”
我结束最后一次治疗术的施放，重重松了口气，瘫软倒在椅子上，接过索菲亚递来的热水，喝了一口。
治疗过程中，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浪费，索菲亚也一直陪在我旁边，帮我筛选重伤士兵，以及喂我补魔药剂。
起初是治疗一个垂死的年轻士兵，又因此拼尽全力、无偿治疗整个营地的重伤者，把自己累成‘狗’一样，却没得到任何好处，我这...是不是有些手欠？
我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静静勾起唇角，感觉如果自己回到前世，估计会被很多人评价为‘圣母婊’。
但如果再来一次，我估计还是会救那名年轻士兵，以及帮助整个营地。
忽然，我心里冒出疑惑：
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种人了？
这种过度善良，同情心过于泛滥的人，我明明一向是很反感，甚至厌恶的才对...
难道...光明女神幼体影响了我本人的心灵神智？
不求回报，主动帮忙，尽己所能...还被人怨恨没治好他们的断肢？
虽然我道德水准颇高，但我以前...我记得自己从来都不是这种人啊！
我睁开双眼，瞳孔微缩，看着浩渺冬夜的瓦罗兰星空，对这具身体，对现在的自己莫名产生细思极恐之感。
但，睁开眼之后。
我忽然看到，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光、风、火、水、土、雷，六系元素，正在飞快的钻进我体内。
这是...这具身体的自然冥想，正在汲取周边元素恢复魔力，但，这次的速度似乎太快了一些？
真的，没有任何回报吗？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拼尽全力地使用治疗术，始终把身体利用到极限效率的最低点，压榨魔力恢复速度...也是一种锻练。
对我身体熟练度的掌控锻炼，以及...对这具身体潜力的锻炼。
半年之前，我连续使用魔法药剂强行突破二阶高位、二阶巅峰，底蕴不足的隐患，一直持续至今，而在这番‘锻炼’中，终于彻底补足。
六系元素对身体的‘侵占’越来越快，渐渐抵达一种饱和...二阶巅峰的饱和！
我终于感觉到那个界限，从二阶巅峰突破到三阶的界限！
我心里涌出无比惊喜，猛然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轻盈地原地转体两圈半！全身的疲惫仿佛完全消失，一切的劳累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喜悦。
之前我预判自己突破三阶，至少要等到明年春末，但现在看来，短期...甚至数日内，我就能突破那道巨大的鸿沟，抵达三阶层次！
光明女神幼体是没有‘瓶颈’可言的，当我感觉三阶界限的刹那，我就知道，自己近乎可以随时突破三阶。
只差一个契机。
抵达位阶极限的契机。
“伊芙...你还好吗？”
索菲亚莫名其妙看着手舞足蹈的伊芙，脸上的担忧更加明显，走过来摸向我的额头：“你没生病吧？”
我拍开她的手，轻笑道：“我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生病？精神病吗？”
索菲亚煞有其事地点头：“刚才还愁眉苦脸的，突然就笑起来了，很可能啊。”
“哎！别乱说，我是发现自己实力更进一步，高兴而已！”
我笑盈盈地看着索菲亚，正打算和她好好分享一下即将晋入三阶的喜悦，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一种极高层次的恐怖能级气息。
我猛然回头，眺望远方身后的夜空。
那个方向是西南，瑟兰帝国的方向，也是小璐情报中...泽维尔院长和米歇尔女皇的方向。
索菲亚再次疑惑，顺着我的目光眺望夜空：“怎么了，伊芙？”
我没说话，屏息凝神，依旧望着西南夜空的繁星。
数秒后，一道微光刺破黑暗，从那边亮了起来，如星辰细微闪烁。
它越来越亮，渐渐变成疯狂涌动的剧烈强光，犹如一颗太阳在远方爆炸，厚重的黑色云海沸腾着、延烧着向这边传递，待来到眼前时，整个塔兰托城夜空都被白热的光明所覆盖。
军营、城内一片嘈杂，所有人都在仰望着骤然明亮的夜空，激烈讨论。
我轻喘一口气，轻声道：“决定瓦罗兰未来走向的一场战斗，开始了。”
668
白发我站在夜空下，静静感知着远方战斗的局势和脉络。
出乎预料的，这场战斗持续时间很长，比我当初女神态的七分钟长了很多倍。
我本以为他们半个小时，最多一小时就能打完，决出胜负，然而，我静立感知了两个多时辰，从晚间十点感知到凌晨两点多，那边的恐怖能量波动依旧没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
战斗双方中，其中一方很好辨别，神威如狱无穷无尽，气势浩瀚到难以形容，且越战越强，隔着数百公里都能看到贯通天地的金红斗气光焰，显然是开启战神觉醒的亚历山大大帝。
而另一方则是颇为驳杂，人数时增时减，主要由三个...不，四个气息组成。
其中排在首位的，最强大，最稳定，五系元素如永世无竭般流转变化，掌控空间之力，正面挡在金红光焰前方的，应该是泽维尔院长。
另一位充斥着自然韵味，生命气息纯净磅礴，负责控场/治疗的，估计是米歇尔女皇。
这两位是唯二的，全程与亚历山大正面抗衡的两个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半神级的强大气息躲在暗处，一者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精神力波动，一者为极致高温焚灭万物的金色烈焰，且夹杂自然气息，我猜测分别是约书亚，以及莎莉文...的小凤凰莰蒂丝。
不过，相较于泽维尔、米歇尔，天启两位主任对亚历山大的威胁相当之小。
在我推演中，拥有【心灵障壁·精神免疫】和【禁魔体质·元素否定】的亚历山大，根本不怕约书亚【永远之魂】的神识干涉，以及莰蒂丝【涅槃】的凤凰真火焚烧。
至于莎莉文的四阶召唤兽，以及其他圣剑士的剑意、圣魔导师的禁咒魔法等等，必然对大帝完全无效。
除非，约书亚和莰蒂丝再进一步，成就四阶巅峰，大幅增强心灵法则的开发程度，在‘法则深度’上超越亚历山大，比他‘绝对特性’的绝对更绝对，才有可能伤到他...
不说打不打得死，至少能伤到。
但目前为之，整个瓦罗兰毕竟只有两位四阶巅峰层次：泽维尔和亚历山大。
这意味着，能伤到亚历山大的，只有泽维尔而已，也只有泽维尔才是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关键。
我感知许久，心神渐渐沉重，因为，战斗时间拖得太长了。
泽维尔一方的总体实力明显略胜亚历山大，准备也很充分，使出各种禁招手段，一直压着大帝打，其间甚至造成了数次重创，令亚历山大的气息非常萎靡，连金红的斗气光焰都看不到了。
但是...
所谓的实力略胜，就只是略强一点点而已，还不及之前我女神态的压制力，更没什么打死大帝的可能...
而对于【无上限破坏力·遇强则强】的亚历山大而言，战斗时间越长，他就会越发恐怖，越发难以战胜。
重创亚历山大，只是让他【不灭之躯·超速再生】之后，变得更强而已。
难道泽维尔不知道亚历山大的特性？没收到我给他的信吗？
还是说，即便他知道这些情报，依旧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像我当初一样，连破开战神之躯都无比艰难...
我神色凝重，在医营站立，夜观星空四个多小时，直至索菲亚又一次叫我回去休息，才走进一间军房，打开窗户，站在窗边继续眺望。
一夜战斗，一夜未眠。
这一夜，瑟兰帝国那边，应该有很多人像我一样彻夜未眠。
索菲亚也没睡，她给我搬了个椅子，发现我依旧静立不坐后，就不再管我，而是走到我身后的床上盘膝而坐，默默修行斗气。
直至夜色将尽，晨光即将破晓之际，西南天空中，恐怖的能量波动终于渐归平静，像是终于打完。
我看不到战斗的结局，但对这个结局并不乐观。
打了一整夜，七个多小时，天知道亚历山大最后强到什么程度，我当初只是七分钟，亚历山大就达到轻易重创光之蚀·女神态的程度了...
我甚至担心，最后阶段的亚历山大会不会一不小心，一拳把整个大陆板块轰碎，让瓦罗兰四分五裂，沉进诺亚星球的海底...
不过，想要统一瓦罗兰的他应该不会这么做。
“伊芙，有结果了吗？”
索菲亚结束斗气修行，走到我身后。
我转身看着她，感觉索菲亚的斗气又一次显著增强，明明她昨日才突破三阶中位，今早就已经完全稳固，并且向前、向着三阶高位前进了一大段。
这修行天赋也太离谱了，比小夜...比我用天书的13倍速还要快得多，难道索菲亚就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一朝突破三阶便一飞冲天？
我疑惑了一秒，却并未深想，大部分心思还沉浸在刚才那场遥远而恐怖的战斗中，担忧着泽维尔和亚历山大的胜负结局。
“不太清楚结果，但目前来看不容乐观，泽维尔院长多半不是后期亚历山大的对手...我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做自己能做的事吧，不知道今天亚历山大军队会不会再次攻城...”
我皱眉说着，心情沉重，却见索菲亚突然拥抱上来。
“伊芙，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从前几天你就一直战斗一直医治，昨晚还在窗边站了一夜，你应该放松一会儿，别把一切都压在心上，让自己那么累。”
索菲亚语气温柔，轻轻抱住我，双手搂住我的脖子，让我的银发额头靠在她胸前，感受到一片温软。
真香啊...
我用脸颊蹭了蹭那片温暖柔软，闭目之际，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累了，虽然女神幼体的身躯还能坚持，但精神上相当劳累，很想睡一会儿。
不用很久，以这具身体...只要睡一两个小时，就能补足我一两天的疲惫。
“好的，索菲亚姐姐，我先上床躺会。”
我蹭了几秒索菲亚，松开她，走到床边，脱鞋躺下，随便扯了点被子盖上。
躺在床上的我，并未发现，身后索菲亚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她咬了咬嘴唇，褐色瞳孔中隐约闪过一些事物，像是欲望，带着一抹暗红的血色。
就在刚才，将伊芙拥入怀中的刹那，索菲亚忽然闻到一种香味，一种无比诱人、清香可口的气味。
她知道，这是伊芙的味道，大约可以称作‘体香’，她以前也闻到过。
但，以前只是欣赏，感觉‘清雅馨香’，想要多闻一会儿，但这次闻到，却感觉是一种‘清香’。
食物的清香。
就好像饿了好几天的饥肠辘辘之人，闻到世间最美味、最诱惑的琼浆玉露的那种清香...无比的香甜可口。
索菲亚凝视着怀中伊芙袒露的，柔嫩白皙的脖颈，瞳孔微震，喉咙滚了滚，心中竟然涌出强烈的，想要低头吮食、啃咬品尝的冲动。
她莫名有种感觉，伊芙的躯体，可以给自己带来极为强大，难以想象的力量，只要吃一口，自己就能突破三阶高位，三阶巅峰，如果吞下整个伊芙，恐怕当场就能登临传奇的四阶之境...
就好像在战场上，那诡异的，吞噬敌军变强的能力一样，只是伊芙的血肉效果更好，好了无数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理智，让索菲亚克制住了，她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了这种奇异的欲望，一直坚持到伊芙蹭完胸脯，放开自己，走到床上。
但，刚才的香气、欲望太过强烈，只是感受过一次，索菲亚便无法忘怀那种感觉。
她看着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睡着的伊芙，心中不断有声音响起：
咬一口吧，就咬一口，喝一点点伊芙的血液，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而自己就能轻易突破三阶高位，变得更强，保卫威尔国，保护伊芙...
索菲亚踱步走到伊芙床边，怔怔地看了那绝美的脸颊许久，确认对方睡着了。
她神情渐渐痴然，屏住呼吸，缓缓俯身、贴近...
忽然，她拽起被子，给伊芙盖好，然后步伐迅捷地走出房间，锁死房门！
嘭！
索菲亚靠在门框上，浑身发软，深深呼吸，无比庆幸自己忍耐住了。
远离伊芙的此刻，她渐渐意识到，连没咬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刚才真的咬下那一口，恐怕她会像吸食毒品一样，无可自拔地爱上那种感觉，再也无法挽回。
不，比毒品更可怕，戒毒还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而那种渴望感，自己连万分之一戒除的概率都没有，必然十死无生！
妄想只咬一口是不可能的，只要尝试一次，绝对忍不住第二次，绝对...绝对会把吃掉伊芙当成终极的人生目标，甚至比威尔国还要重要，从而和伊芙反目成仇。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伊芙有这样诡异的渴望...是因为之前吞噬敌人的能力么？
索菲亚不明白原因，但她坚决给自己立了个底线：一定要克制欲望...不咬伊芙。
......
与此同时，瑟兰帝国边疆。
广袤无垠的森林，已然化作无边无际的荒原...废墟。
浩渺荒原上，再无一棵绿植、一点生命的踪影，而是充斥着纵横交错的庞大沟壑、深坑，充斥着死寂和绝望的意味。
被金红斗气炙烤的泥土仿佛岩浆一般，烧灼着不停翻滚，向天空喷吐着白色的蒸气，负载过量魔力的天际不时有电闪雷鸣响起。
在这异常而恐怖的天象地势之中，两个人影凌空而立。
银发苍苍的泽维尔负起双手，叹道：“停手吧，大帝。”
在泽维尔对面，亚历山大的一身盔甲早已在战斗中震成碎片，展露出古铜色的，堪称世间最强的身躯。
奇异的是，这具战神之躯不再像以往那样强壮，而是消瘦到了极点，仿佛燃尽了全身的体脂，如皮包骨一般瘦削。
但，这具瘦削身体流露出的气息却没有丝毫减弱，仍旧那般强大，甚至显得愈发强大。
相应于亚历山大的瘦削身躯，那连炙光都切不破的脸颊也是格外瘦削，眼窝深陷，冷厉的脸颊仿佛只蒙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面的骨髅清淅可见，在电闪雷鸣的照耀下，显得如神如魔，格外可怖。
更引人瞩目的是，那两鬓间的斑白...
他一头金红耀眼的发色，已然有一半，变得干枯而苍白。
669
卑鄙无耻这种白发是苍白，并非雪白、更并非银白。
与伊芙的美丽银发不同，与泽维尔润泽白发也不同，亚历山大的白发，是真真正正苍老的白发，干枯而夹杂着些许暗沉的灰色，是失去生命力的表现。
这幅样子的他，就好像丢失了多年寿命，陡然间苍老许多，不再鲜活而具有生命力。
只是，登临四阶之后，生命本质已然临神，哪怕普通人族都由逾越千年的悠久寿命，亚历山大作为战神后裔，寿命比普通人只多不少，五十余岁的他非常年轻，而且理应继续年轻数百上千年...
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一夜之间半头白发，连战神之躯都如此佝偻？
“泽维尔，本王以为对你已经足够重视，没想到仍旧小觑了你，也低估了米歇尔。”
亚历山大眼中怒意翻涌，沉声道：“没想到象征着自然生命的精灵女皇，心灵法则竟然是如此邪恶卑劣，甚至歹毒。”
泽维尔摇头：“力量没有善恶之分，只看使用者的内心，女皇陛下的心灵法则可以重创你，亦可以拯救无数生命，有何邪恶可言？”
“汲取生命，传播死亡，如果这都不算邪恶，那天启公约为何要禁止死灵法师？”
亚历山大神色冷厉道：“无非是米歇尔作为精灵女皇，你管不到她而已。”
泽维尔平静道：“人族没有资格管束精灵女皇陛下，况且，米歇尔也不需要管束，即便她拥有逆转生死的力量，一样于世界有益。”
亚历山大怒极反笑，呵呵冷笑两声：“原来如此，这种冠冕堂皇的发言，本王早该明白，所谓的屠夫、命运之轮、天启四骑士，使用的力量何尝不是凶煞邪恶之辈？”
“放任他们掌控四件末日神器，散布瘟疫、饥荒、杀戮、死亡，并以此作为学院根基，你们天启才是大陆真正的毒瘤，也难怪不介意精灵族有如此恶毒的力量掌权。”
泽维尔说道：“大帝是想将我天启学院也一并铲平吗？”
亚历山大说道：“不，学院本身无错，错的是天启自古以来的高层力量，只要你收回末日神器，交予本王保管，本王不会动天启一分一毫，依旧让你执掌天启，帝国绝不插手学院事务。”
泽维尔略微沉吟，仿佛真在考虑亚历山大的建议，微笑道：“那屠夫院士和卡门院士呢？”
命运之轮·卡门还好，但泽维尔知道，屠夫十一年前毒杀了十余万亚历山大军队，还下毒重创了大帝本人，是亚历山大帝国北征战败的关键点之一，大帝必然恨其入骨。
谁料，亚历山大似乎早已释怀，淡淡道：“只要他们承认帝国统治，本王便不会追究过往，此事本王言出必行。”
泽维尔神色微异，他对亚历山大信任度不高，但对他本人的承诺倒能勉强能信，目前来看，亚历山大只需要他‘上交’四件末日神器，就能保证不进犯天启。
这个要求，泽维尔也有所预料。
传说中，四件末日神器齐聚，足有毁天灭地、弑神戮仙之能，这里的‘仙’，指的是中古大陆对五阶神明的称呼。
简单来说，若是天启四骑士的四件神器联结出手，甚至能灭杀五阶，毁掉整个瓦罗兰大陆自然不在话下，亚历山大肯定是了解这方面的事情，才不愿意末日神器继续流落在外。
但他肯定也知道，四骑士之首的【死亡】早已叛出天启，至今杳无音讯，即便天启想用四神器的力量，也凑不齐，所以才肆无忌惮地狮子大开口。
泽维尔轻叹一声：“大帝知晓末日神器的威能，不放心天启掌管，那我天启又如何放心大帝独自掌管？”
亚历山大说道：“本王可以只要两件...并且，给予学院足够的补偿作为交换。”
泽维尔挑了挑眉，看来亚历山大确实有与天启和平共处之心，双方共分末日神器，互相制衡。
“天下大乱，战火四起，亡国灭种者数不胜数，天启想要独善其身谈何容易，交换神器，承认大帝统治的下一步，应该就是让天启归于亚历山大帝国名下吧？”
亚历山大坦然点头：“不错，天启学院的力量太过强大，本王可以允许你们自治，却不允许有如此大的力量游离于帝国体制之外，你们必须承认是帝国名义的一部分。”
泽维尔笑了笑：“柳慕白先辈留下的准则之一，便是天启的公正中立，不归属任何一国管辖，也不插手任何一国事务，我作为第二十一任院长，可不敢破这个先例。”
亚历山大的干枯脸色渐沉，两道铁眉深深皱起：“泽维尔，既然你不插手各国事务，又为何违背准则，出现在瑟兰帝国阻拦本王？”
泽维尔叹道：“大帝，你太贪婪了，如若你不强求末日神器，不强求收复天启，我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亚历山大沉默了很久，说道：“泽维尔，本王给你允诺，待本王一统瓦罗兰，便让天启独善于天启城，绝不出尔反尔，如何？”
泽维尔双眸清澈如洗，看着大帝说道：“我可以相信你现在的承诺，但涉及学院、涉及瓦罗兰如此多的国家，我不能把信任交托在一个撕毁和平条约的帝国之上。”
“届时的大帝，恐怕只会把出尔反尔，硬叫做此一时彼一时。”
亚历山大枯瘦脸颊的眼神彻底冷漠，沉声道：“可惜。”
泽维尔看着对方缓缓握紧的拳头，同样道：“可惜。”
“如果大帝进犯的是精灵之森，以我和女皇陛下联手，或许已经足以将你杀死。”
亚历山大说道：“你忍不到那一天，便没有可惜。”
“泽维尔，如今你底牌尽出，身负重伤，米歇尔生命耗尽，或许将死，两位主任也被过度使用心灵法则的溯源侵蚀所困...倘若你们的手段竭尽于此，这场战斗，终究是本王胜了。”
泽维尔盯着对方的半头白发，慨叹道：“战神血脉真是完美，尽管女皇陛下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仍旧无法磨尽你的生命力，妄图在战斗上取胜，实在困难。”
亚历山大没有说话，心中涌出不详的预感，因为泽维尔的表现太过平静，似乎还有底牌。
泽维尔继续道：“只是...我们可以输给你这场战斗，但这场承载整个瓦罗兰的战争实在是输不起。”
“抱歉了，大帝。”
泽维尔右手微抬，掌心覆及之处，空间元素聚集，在身侧幻化出一道漆黑的漩涡门扉...空间锚点传送门。
门扉漩涡流转，黑光神秘闪耀。
待泽维尔右手放下之际，有两个年轻人影从漩涡中飘出，一男一女，赫然是亚历山大的两个孩子：琉比斯和维娜萨！
“泽维尔院长！”
维娜萨从空间门传送而来，视野先是出现熟悉的泽维尔，又见大地一片狼藉，天空电闪雷鸣，颇为诧异目前的情况。
她一转头，蓦然看见浑身皮包骨，仿佛瘦了上百斤的苍老·亚历山大。
“父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琉比斯反应倒是很快，他看了一眼现场局势，直接开启战神觉醒，头发金红直立，对着泽维尔全力挥拳，同时破口大骂：“好你个泽维尔，我就说怎么会有四阶专程偷袭却不杀我，原来是你这老东西出的主意！”
可惜，面对四阶巅峰的泽维尔，琉比斯的拳头毫无意义，在半空便消泯于无形。
“想用我来威胁父王？”
琉比斯见拳头无用，也不再挣扎，而是冷笑起来：“泽维尔，你真是想太多了，父王雄才伟略，胸怀天下，才不会为儿女私情而放弃统一大业，如果你真够胆的话，干脆杀了我吧！”
“住口！琉比斯，我可不想陪你死！”
维娜萨一巴掌拍在琉比斯后脖颈，捏住他的后颈肉，拧了大半个圈。
作为三阶高位拳术宗师，维娜萨的手劲相当之大，即便琉比斯，在绝对生命场被泽维尔压制的情况下，也没忍住龇牙咧嘴，却只是嘴里骂了几句，并不太敢反抗...
相较于两名年轻人的惊怒互动，泽维尔和亚历山大显得很平静。
泽维尔甚至没看这两个名义上，天启学院曾经的天才学员，只是静静看着亚历山大：“大帝，退军吧。”
“只要你撤离瑟兰帝国，停止瓦罗兰中、东部的一切战事，我保证不会损伤两位殿下一分一毫，将他们安然无恙地还给你。”
亚历山大眉头微蹙，语气讥讽道：“本王向来敬仰天启，甚至不惜将亲生儿女，帝国各地的人才都送去天启进修，却未料到，连天启院长都会使出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
泽维尔老脸微热，心中颇有愧意，但想到那封信...信中的亲切口吻和恳切言辞，脸色又沉静下来。
关键是，信中提及的亚历山大特性、能力、弱点，都已在之前的战斗一一应验，若非信中情报，这场战斗的结果只会更差，说不定米歇尔、莎莉文、格伦等人都会陨落于此。
仅仅为了报答信件主人...报答信中情报，泽维尔便决心按照她的要求尝试这种卑劣手法，哪怕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
但，信中提及的弱点是真的吗？
以泽维尔对亚历山大心性的了解，毫无把握对方会退军，若是对方不退，他总不能真的杀了两个孩子。
“泽维尔，你杀了我吧！”
“父王，别打仗了！救命啊！”
琉比斯与维娜萨的争吵声中，亚历山大的表情愈发冷肃阴沉，枯瘦的脸颊宛若蒙上一层冰霜，眼神骇人地盯着泽维尔。
泽维尔依旧面无表情，静静看着他。
直至一分钟后。
亚历山大双眸微闭，说道：“本王即日退军。”
泽维尔抬手，漆黑漩涡再现，带着两个年轻人一同走入空间门扉。
“三日之内，帝国军队尽数退离前线，我会再来这里，把琉比斯和维娜萨还给你。”
670
两个通讯塔兰托城，军营。
我刚刚睡醒，从床上坐起，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迷糊。
“几点了...索菲亚姐姐呢？”
我从衣服口袋里翻找出魔讯机，看了一眼时间，登时微微一惊。
自己睡眠比预料中久得多，居然已经中午11点了...
亚历山大大军不会打来了吧？
军营外一片安静，没有厮杀和魔导炮的轰鸣，看来应该没打。
“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五个多小时啊...”
我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感觉思绪清明，神清气爽，就是肚子有点饿。
“这个时间点，军营应该即将开饭，不知道伙食怎么样，出去蹭顿饭吃！”
自言自语中，我轻快地走到门边，推动房门...却发现，房间从外面上锁了。
为什么要锁门？索菲亚锁的吗？
我冒出两个疑惑，拧动门把手下面的锁扭，将反锁解开，正要出门蹭饭，口袋里的雪鹭忽然飞了出来，不停震动。
我看了一眼精神频率识别，接入通讯。
“喂？小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通讯了？”
那边传来小璐的熟悉声音，却不像平时那么欢快，显得忧郁而难过。
“姐姐，我得跟你说件事，米歇尔姐姐她...她好像快不行了。”
不行了？
我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昨夜米歇尔和泽维尔联手对付亚历山大，看样子现在米歇尔已经返回精灵之森，状态不妙。
之前轻松的心情渐渐下沉，我下意识抓紧雪鹭，紧张道：“怎么回事？什么快不行了？”
“米歇尔姐姐上午刚回来，她伤势很重...而且很老，就好像老了很多岁，行将就木的精灵老奶奶一样，谁都不愿意见，只见了我一面，就进原处之地修养了...”
“我从没见过米歇尔姐姐那副样子，银发干枯，眼角满是皱纹，走路都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的，她的心情也很差，甚至...甚至有点吓人。”
“她还告诉我精灵帝国以后的事情，告诉我最亲近的森林精灵需要培养，幽夜精灵可以信任，血精灵统领有谋逆之心什么的，还要我出门上学照顾好自己，坚定走自己的路，但我真的很担心...”
我心神微震，按照小璐的形容，米歇尔就好像在托付后事一样，难道她要死了？
不会吧...
作为象征自然、生命的原初精灵半神，拥有原处之叶、生命之泉两大治疗神物，既然没在战斗中直接死亡，无论损耗多少生命力，都应该能补充回来才对。
为什么被打得这么惨？
这样看来，她和泽维尔多半是输给了亚历山大，和我之前预测一致...
我压下心中不安，安慰道：“别太担心，小璐，米歇尔女皇掌控精灵族数百年，她的实力不是我们能揣度的，不管伤势再重，肯定都有办法治好。”
“希望是这样...”
一向乐天的小璐罕见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对了，姐姐，米歇尔姐姐在进入原初之地前，说她想见你一面...另外，姐姐的你治疗魔法那么厉害，能帮米歇尔姐姐疗伤吗？”
我微微沉默，米歇尔的‘伤’，连生命之泉和原处之叶都治不好，我的光明魔法肯定也不行，唯一有希望的是四阶巅峰女神态的圣光，但我现在根本用不了女神态。
“不行，小璐，我的治疗魔法没你想的那么厉害，至少现在没有，而且精灵之森太远了，我现在在瓦罗兰东部，赶过去需要很久，你可以先把雪鹭交给米歇尔女皇，我用精神通讯和她联系。”
小璐说道：“米歇尔姐姐已经进原初之地了，她说过，在你亲自来尤克特圣城之前，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可我现在压根没空去，就算去了，没有女神态，也治不好米歇尔。
我略微沉吟，说道：“那等一等吧，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有办法治疗女皇陛下了，到时候会去精灵之森的。”
“嗯，姐姐你要快一点，我担心米歇尔姐姐撑不了太久...”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我尝试询问米歇尔和亚历山大战斗的具体结果，可惜，小璐一无所知，米歇尔并没跟她提这方面的事情。
结束通讯后，我走进军营‘食堂’，打了一大碗白米饭，浇上饭菜，独自找了个桌子坐着吃。
饭前得知如此沉重的消息，香喷喷的白米饭顿时食之无味，连打菜阿姨特地加的两个大鸡腿都不香了。
我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沉思。
正面战斗被打的这么惨，不知道泽维尔有没有收到我的信；
就算他收到了，不知道会不会采用我给的‘弱点’，威胁亚历山大；
就算他威胁了，不知道亚历山大是否真的那么看重两个孩子。
三重环节，只要有一个没满足，亚历山大的侵略便无法阻止，倚靠泽维尔战争胜利的概率太低了。
我默默叹息，迅速把饭菜扒完，返回房间，坐到床上认真冥想，想要尽快突破，成为三阶魔导师。
奇怪的是，这段时间我一直没见到索菲亚，不知她跑哪里去了。
平静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军营饭菜飘香之际，我准时睁开眼睛，出门吃饭。
刚推开房门，雪鹭又一次震动起来。
我感知了一下精神频率，再次诧异地接通。
“小夜，怎么你也有空给我打通讯了？”
雪鹭传来十六夜熟悉的清冷声音，开门见山地道：“伊芙，亚历山大退军了。”
“什么？退军？”
“是的，今天下午，普兰德王国首都即将被攻陷的时候，亚历山大的军队像是收到什么消息，突然选择撤退，而且一口气退了上百公里，现在基本撤离了普兰德王国最初的国境边界。”
“除此之外，瓦罗兰中部，各个国家面对的亚历山大军队似乎也都撤军了...”
我惊了一秒，如果说停止攻城、撤走一座城市的军队，还能用军阵调度、战术运营来理解，但面对已经要征服的国家，拱手让回全部土地，显然是放弃占领的表现。
难道泽维尔真的用了那个办法...并且，亚历山大选择停战，投降了？
难怪今天一天都没有军队来攻打塔兰托城。
我心中阴霾顿时消失，一派轻松、颇为喜悦。
果然，那封信才是最重要的。
守住塔兰托城的意义，远远不及泽维尔与亚历山大的一场战斗，不及让泽维尔抓两个‘弱小’人质。
胜负就在昨夜的瑟兰帝国。
现在看来，泽维尔把握住了。
671
受降傍晚时分，军营忽然冒出一些小道消息，说是正面战场，瑟兰帝国终于击败亚历山大军队，亚历山大大帝重伤，即将撤兵回国。
这些消息不知从何而起，起初只是流言，士兵们听闻后嗤之以鼻，但不知为何越传越广，再加上凯利等将领一直没有出面澄清，三人成虎，可信度越来越高，以至于整个军营，甚至城内平民之间都开始流传。
在人们畅想胜利之时，各个版本的原因纷至沓来，其中流传最广的是世间第一强者，法普拉斯·泽维尔看不惯大帝的野心，愤然离校出手，一招重创大帝，又以大帝生命作威胁，逼迫亚历山大帝国不得不放弃北征，班师回国。
尽管内容有点玄乎，但以泽维尔在大陆的实力威望，这个版本受到了士兵平民们的普遍认同，甚至有（说书）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将双方的战斗过程描绘地有声有色，惊险万分。
当然，这个惊险只针对‘亚历山大’，毕竟故事里的他被泽维尔一招击败，险些身死。
少数人还在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吟游诗人们已然开始给泽维尔谱写歌功颂德的赞美诗篇。
这个时候，瑟兰帝国的确切消息，伴随着一封胜利宣言传到威尔国高层。
深夜时分，凯利和众将领出现在塔兰托城墙。
城墙下，早已收到风声的士兵民众乌泱泱地聚集，听到凯利宣读胜利宣言：
今天下午，瑟兰帝国正式宣布，历经三个多月的反亚历山大战争终于取得全面胜利，亚历山大帝国承认战败，并将于三日之后，即天启历3175年12月21日，在瑟兰帝国·斯普润城正式交接，签署停战协议...
得到官方确认，城下顿时爆发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人群无比激动地相互拥抱。
我站在城墙一角，神色相当平静，毕竟之前猜到了胜利结果，倒是旁边的索菲亚还有些茫然，像是没反应过来。
凯利的声音还在继续：“在这里，瑟兰帝国代表反亚历山大联盟，衷心感谢泽维尔院长，以及天启学院为大陆和平做出的贡献...”
激奋人心的胜利宣言并不长，很快读完结束，凯利等人纷纷离开城墙，商讨战争胜利的后续事宜。
有些人发现，宣言中并未提及亚历山大战败的具体原因，但在这个时刻，并没多少人认真追究，纷纷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只是大街小巷给泽维尔树碑立传的赞誉诗歌更加旺盛，如春笋般涌现出来。
索菲亚怔怔看着城墙下欢呼雀跃的人群，喃喃道：“胜利...战争结束了？”
“是啊，战争结束，我们也可以放松一点了。”
我微微一笑，很自然地牵起索菲亚修长柔软的左手，轻轻抚摸。
时至今日，我早已今非昔比，跟女孩子牵手什么的早就是日常，不像当初那么拘谨。
我一边**着她的手，一边装模作样地看了眼魔讯机：“时间不早了，姐姐，我们回房间休息吧。”
“等等，伊芙，我得先去找哥哥问一下瑟兰帝国的情报细节...”
索菲亚双眉微皱，表情逐渐严肃：“亚历山大突然停战实在太蹊跷了，说不定他是降低我们的戒心，还会继续打过来！”
我眨眨眼睛，心想只要泽维尔抓住琉比斯和维娜萨这1.5个弱点，亚历山大不可能撤而复返，毕竟空间魔法逮人非常方便，不过索菲亚说的也有道理...
“好，我也想知道一些具体情报，我们一起去找凯利吧！”
我和索菲亚一同前往军营，看到主帐内灯火通明，凯利等人正在开会。
两人没有贸然打扰，而是静静走到帐篷外，一边等待，一边侧耳倾听。
将领们的心态和索菲亚相似，都在商讨亚历山大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感觉瑟兰帝国这么早发布胜利通告有些托大。不过这也能理解，瑟兰帝国急需鼓舞军队平民的内心，毕竟他们一直在打败仗，都快被打到首都灭国了。
商讨了一段时间，将领们纷纷表示要前往瑟兰帝国，去看三日之后亚历山大签订投降协议，但被凯利以威尔国需要防守为由拒绝了。
在凯利看来，受降仪式上，肯定有许多国家会派重要人物过去，如果这是亚历山大假降的阴谋，又或者瑟兰帝国本身出事，风险必然很大。
其他国家管不了，但万一凯利和将领们死伤大半，不，只要稍微死伤一部分，威尔国都是伤筋动骨。
最终，凯利只同意了两名将领的陪同请求，也就是他直系的康纳尔和维德。
商讨结束，当凯利走出主帐时，索菲亚立刻跟了上去：“哥哥，我也要一起去瑟兰帝国！”
“不行。”
凯利想都没想地拒绝，视线瞥了我一眼，说道；“索菲亚，我知道你和伊芙刚才一直在外面，商讨的内容你们也听见了，如今亚历山大是否真的投降还不确定，瑟兰帝国表面看似平静，但谁都无法保证安全，我绝对不同意你们过去。”
“不安全就不能去的话，康纳尔将军和维德将军为什么能去？我实力已经很强了，能够保护好自己！”索菲亚认真道。
凯利说道：“这不是你强不强的问题，瑟兰帝国那边是一群四阶强者，不管你这段时间实力进步多大，在他们面前都没什么反抗之力...”
索菲亚还想反驳，我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好的，我们知道了！凯利学长，今天不早，你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我回去也会好好劝索菲亚姐姐的...”
我一手捂住索菲亚的嘴，一手抱住她的腰，强行拖着她离开。
不得不说，三阶剑士的力气真的大，索菲亚并没怎么反抗，我用尽全力都差点拽不动她...
凯利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担忧，默默叹了口气。
另一边，索菲亚扒开我的手，不满道：“伊芙，你刚才为什么拦我？”
我说道：“凯利肯定不会让你去的，干嘛要跟他多说，我用神光巨鸟带你去不就行了？”
“你是说瞒着哥哥？这样不太好吧...”索菲亚反而犹豫起来。
“没什么不好的，乘坐巨鸟和马车一样舒服，而且快得多...”
索菲亚早就决心要去瑟兰帝国，我没花多少力气，便劝导成功，让她和我同路了。
672
出发深夜，回房。
单人间，双人床。
可惜，等待索菲亚睡着的打算又一次落空了。
这次她压根没有上床，直接坐在椅子上运转斗气，一转就是一夜。
最近几天，索菲亚修行欲望高涨，修行劲头十足，这种彻夜不睡的情况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准确说，自从海伦山脉回来，她晚上就没正常休息过。
更离谱的是她的修行速度，虽说努力修行是能更快提升实力，但她的进步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让我都难以理解...她不仅比我斗气修行速度快，甚至比我六系完美体质的魔法进步速度还快。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就好像学霸/学渣宿舍往往有很多学霸/学渣扎堆一样，看到索菲亚这么努力，我睡觉的心情顿时消失，洗完澡后，也陪着她一夜不睡，坐在床上，认真冥想魔力。
静谧的一夜过去。
黎明之际，晨曦从窗外照进房间，给开灯的屋内带来一些新的光亮。
我沉浸于体内魔力的飞快提升，并未在意时间，继续修行。
直至天色渐亮，军营开饭之际，房间陡然升起一阵强烈的斗气波动。
难道索菲亚又要突破了？
我心神猛地一震，睁开眼，却被索菲亚吓了一跳！
她不知何时停止了修行，没坐椅子上，就站在我面前，弯着腰，脸庞凑近，两人鼻尖相距只有一厘米，用一种诡异的...带着欲望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
下一刹，这种眼神瞬息消失，不见任何踪影。
索菲亚直起身子，美丽脸庞只剩平日那温柔熟悉的笑意，仿佛之前的诡异眼神只是错觉。
“姐姐，你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的，也不说一声，蛮吓人的...”
我定了定神，微喘地拍着胸脯，感觉刚才心跳速率都提高了一倍。
索菲亚脸上露出歉意：“对不起，伊芙，我看你修行那么认真，就静静走过来，没想到吓到你了...另外，你大概是要突破了。”
“我？突破？”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的斗气波动并非来源于索菲亚，而是来源于我...在我身周，已然溢散出一圈浅蓝的斗气光晕。
因为专心冥想，我都忘了自己也在运转‘斗气湖泊’这件事...
仔细想想，索菲亚刚刚晋入三阶中位，不可能那么快继续突破，否则就不是难以理解，而是绝对踏上了一条走火入魔的邪路。
我立刻摒弃杂念，停止引导魔力，任由身体自然冥想，转为专心引导体内斗气。
一缕缕斗气在体内运转周天，化为雨滴，灌注进入小腹处的斗气湖泊。
‘雨势’渐急，渐成暴雨。
噼里啪嗒的声音中，湖泊泛起剧烈涟漪，体积飞速扩大，我身周的浅蓝光芒也随之加深，转为深蓝。
直至湖泊扩大了三倍左右，其中的斗气能量似乎达到了容纳极限，终于不再增长，暴雨也渐渐结束。
这番突破非常顺利，大约是水到渠成般的两分钟，我清晰察觉到，体内斗气已然抵达二阶中位层次。
“成功了。”
我欣喜的睁开眼睛，盘膝而起，只觉身体更加轻灵，肌肉力量也悄然暴涨一大截...虽然似乎没什么肌肉。
索菲亚微笑看着我：“伊芙，恭喜你更进一步，正好我们也该吃早饭了，收拾一下，一起去食堂吧。”
“好！”
我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完全没有久坐一夜的僵硬与疲累，灵活地穿鞋洗漱去了。
两人一起吃完早餐，正巧遇到凯利出发。
塔兰托城距离瑟兰帝国的斯普润城不算远，但也不近，三阶强者赶路大约需要一天左右，凯利等人肯定不能最后一天走，而是要提前过去打探情报，了解局势。
我目送凯利和两名将军坐上战马，奔驰出城，转头看向索菲亚：“姐姐，凯利已经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索菲亚略微沉吟：“伊芙，我们乘坐神光巨鸟飞过去估计很快就能到，你有没有能隐藏身份的东西，我们先处理一下，避免到时候被哥哥发现。”
“斯普润城那么大，只要不紧跟着凯利，他发现不了的，况且发现又如何？去都去了，他总不能把我们绑回来...”
我无所谓地说着，却还是同意了索菲亚隐藏身份的请求，和她返回房间，取出染色药剂和花泽香药剂。
“这两种药剂的作用分别是调整肤色和掩饰气味，这个用来涂，这个直接喝就可以了。”
两人大致处理了一番，再换上两套大陆常见的灰色长袍，戴上帽子面罩，互相检查确认后，走出房间。
迎面，却有一位女魔导师静立等待。
月影打量着两人，微笑道：“索菲亚殿下，伊芙小姐，你们这幅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是要去斯普润城吗？”
索菲亚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戒备道：“我就说刚才凯利哥哥怎么走的那么干脆，是他提前让你在这里等我们的吧？”
“是的，凯利将军让我看住你们，监视两天时间，坚决不让你们过去。除非你们能打赢我，以及我部下的几名顶尖魔导师，否则是绝对走不了的。”
月影拍了拍手，立刻有七名气息强大的三阶魔导师从营地角落走出，站在她身后。
我微微皱眉，凯利的意思居然是强行禁足两人，难道我和索菲亚还要跟这些友军打一场？
用炙光魔法太危险了，不用又未必打得过...
索菲亚也表情严肃，我和她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走是必须走的，大不了尝试打一场。
但，正当两人汇聚魔力、斗气时，却听月影话锋一转。
“不过，我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凯利将军的意思是保证你们的安全，所以只要你们愿意让我跟着一起，我就同意你们去斯普润城了。”
我刚刚构建的魔法回路顿时中断，怪异的看着月影：“原来你也想去斯普润城。”
月影耸耸肩：“看来，你们是愿意让我跟着喽？”
索菲亚无奈点头：“你觉得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就好，灰袍外套还有吗？给我一份，我们可以出发了。”
673
解除弱点三人乘坐巨鸟，一同出发。
虽然比凯利晚了半个时辰，但巨鸟速度远胜于马匹，很快后来居上。
下午两点，三人便看见那座雄壮宏伟、残存大量战火废墟的斯普润城，按照凯利等人行进速度，他们估计要深夜才能到。
被轰塌一角的城墙下方，站立着几队看守城门的士兵，穿着瑟兰帝国的军服。
显然，亚历山大军队已经完全撤离斯普润城，瑟兰帝国派人再次占领了回来。
三人以分别同盟·威尔国将领、天启学员的身份通过城门审查，走进斯普润城。
一派荒凉的气息迎面而来。
往日繁华的城市一片冷清，街道上时不时出现巨大弹坑，两侧房屋倒塌一片，其中商铺店面全部关门，只有零星小贩在路边摆摊。
主干道行人不少，却都是穿着形形色色职业服装的佣兵、魔法师，几乎看不到普通的本地居民。
斯普润城的大部分平民都早已搬走，现在城内大都是瓦罗兰各地赶来的各国强者，以及看热闹的旅客、冒险家之类的。
三人大致逛了一圈，却发现没什么好逛的，刚刚经过战火洗礼，城内的一切商业运转都废弃了，想买点小吃都很困难。
考虑到还要在这里住两个晚上，三人决定先去寻找住宿的客栈旅馆，却发现依旧无人营业。
目前，瑟兰帝国还没有完全掌控斯普润城，大部分旅馆都还是‘无主之地’，谁先来...亦或者谁更强，基本就是谁的。
距离三日之期还有两天，因为来得早，三人没花多少力气就找到三间环境不错、无人居住的客房，轻松占据，由于月影和索菲亚的三阶气息，也没人敢招惹。
只是这种无人管理的酒店肯定不安全，东西不能随便乱放，必须随身携带在空间戒指里，而且一旦出门，回来时就得做好被人占走的心理准备。
没有好吃的，也没有好玩的，我和索菲亚再次进入修炼状态，闭门不出。
随着时间流逝，来到斯普润城的士兵、旅客越来越多，荒凉的城市也逐渐热闹起来，只是始终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等待亚历山大签署停战条约的那一刻。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直到亚历山大与瑟兰帝国约定的第三天，12月21日。
黎明时分，晨光熹微，所有外来者都早早来到斯普润城城墙附近，眺望远方。
视野中，一大片浩浩荡荡、密密麻麻，庞大到难以计数的黑红军队缓缓靠近，军阵步伐整齐有素，散发着强大而铁血森然的气息。
城墙上的各国强者脸色微白，仅仅远望这些军队，就感受到一阵仿佛黑云压城的压迫感，令人心悸不已。
放眼望去，无数深红的旗帜在军队中飘舞，根本看不到尽头，这些士兵的数量保守估计也在两百万以上！
明明是约定签署和约的一天，亚历山大却把东线战场近乎所有的军队都调集过来，难道要重新攻打斯普润城？
不，这座城是被他征服之后，三天前，主动撤退让出的，没理由这么快打回来，而且士兵军阵中也没有携带魔导炮和大型攻城器械。
亚历山大应该只是示威...
想通此节，城墙上的强者们纷纷松了口气，毕竟此刻的瑟兰帝国根本挡不住这么多敌军。
别说此刻，就算瑟兰帝国全盛时期也挡不住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包括斐林帝国、瓦罗兰任何一个国家都未必能行。
黑红旗帜渐渐靠近，上百万士兵的脚步带起烟尘，隆隆作响。
隔着遥远距离，站在城墙的众人都能察觉地面的震颤。
直至军队接近城墙五公里的位置，所有士兵同时止步，森然地凝立不动，将斯普润城重重包围。
军阵之中，一名孤冷如鹰枭的黑衣男子负手而立，望着独自站在军阵前方的高大身影，眼神阴郁。
他是亚历山大帝国除了大帝之外唯一的半神，夜枭。
在他身后，五名褐红长衫的战争司司首静静站立，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大海般深邃磅礴的气息，都是和夜枭一样，来自中古大陆的四阶。
战争停止了三天，瓦罗兰中部的军队来不及赶到，但夜枭和这群四阶赶来东部前线没有任何问题。
“陛下，您真的准备停止战争吗？”
夜枭的声音隔着数十米距离，传入最前方的大帝耳中。
亚历山大没有回头，淡淡道：“本王说过，此番只是从泽维尔手中救回琉比斯和维娜萨，待本王安置好他们，稍作调养，自然会继续北征，完成统一大计。”
经过三天修养，亚历山大的身躯已然不像之前那么干瘪，虽然还是很枯瘦，但也有了几分肌体强健的样子，头发也不再是一半苍白，而是只剩三分之一的灰白色。
这幅样子，短短三日，他的状态明显恢复不少，以战神之躯的复原特性，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回到当初那么强壮。
只是，神明之下无永恒，亚历山大毕竟不是五阶战神，寿命并非无穷，已经丢失的寿元生命力肯定是补不回来了...
夜枭沉声道：“陛下，我们可以等待您修养完毕，但就算此番救回两位殿下，以泽维尔的手段，迟早还是能轻易抓走，届时又当如何？”
亚历山大略微沉默，说道：“本王自会将琉比斯和维娜萨保护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直到大军踏平斐林帝国，再让他们露面。”
“即便泽维尔空间魔法来去自如，只要找不到他们，就无法威胁本王。”
夜枭微微皱眉，大帝说的没错，不管泽维尔空间魔法多么灵活，找不到两人都没用，但琉比斯两人已经被抓走三天了，天启学院、各国联盟的圣魔导师们肯定会在两人身上做手脚。
别的不说，只要泽维尔在两人身上埋藏一个空间定位，以他大陆最强圣魔导师的魔法造诣，己方就未必有人能够破解。
大帝虽然实力胜过泽维尔，但对这种手段却是毫无办法，到时候还是会被各国拿捏，不敢轻举妄动，统一瓦罗兰之日也将无限延期。
想要帮大帝彻底摆脱这个弱点，完成妖皇陛下交托的任务，方法只有一个...
夜枭冷漠地思考着，盯着亚历山大的背影，眼神逐渐阴翳。
674
归还一名魁梧男子从磅礴军阵中走出，步伐沉稳有力，走向斯普润城墙。
城墙上响起一片惊呼，不少目力优秀的强者都看清了来人身影，赫然是亚历山大大帝。
对瓦罗兰大部分国家而言，很少有皇帝亲临前线，即便出面，也都会带着长长的御驾队伍，呆在车轿里面，但亚历山大是一个特例。
无论平日出行，亦或者两次北征，他向来不用任何车驾，总是徒步而行，身先士卒地走在所有军队最前方。
随着亚历山大的前进步伐，他的身形逐渐飘起，就这样宛如登天般一步步走到斯普润城墙上空，需要所有人抬头仰望的位置。
亚历山大在高空站定，双手负于身后，一双黑眸平静俯视前方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城池。
城墙上，人头攒动，无数人仰望着天空的大帝身影，人声鼎沸，爆发出嘈杂的议论...与咒骂。
他们中许多人国破家亡，都是亚历山大的仇人，来此都有向大帝复仇的欲望。
但，亲眼见到大帝，尽管对方将斗气威压都敛于体内，只是一身威严气质，就令人心神震慑，不敢冒犯，甚至难以抬头直视。
偌大的城墙，竟无一人敢跃上高空袭击大帝，许多弩手都低下头颅，双手微颤地按住箭袋，强行克制了放暗箭的想法。
他们知道大帝的实力，也知道放暗箭的后果，所以不敢。
最多，也就是混入人群之中，愤怒地骂上几句，表示自己对亚历山大的痛恨。
亚历山大并未看这群所谓的‘各国强者’一眼，也并未理会那‘小心翼翼’的咒骂，只是平静望着满目疮痍的城池。
风乍起，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从城墙上方浮现，迅速撕裂，化作一扇稳定的空间门扉。
一名须发银白的老人从门扉中走出，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金色呆毛的可爱小男孩。
亚历山大凝视两人，沉声开口：“泽维尔，约期已至，本王如约退军，你也是时候归还琉比斯和维娜萨了。”
这句话音量并未掩饰，城墙附近的许多人都听到了，不禁冒出疑惑。
亚历山大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的两个孩子在泽维尔院长手里？
在瑟兰帝国透露的情报中，是泽维尔正面打赢了亚历山大，才导致对方退军，所有人都没想过其他方面的原因。
约书亚脸色微异，感觉这件事传扬出去不太光彩，泽维尔的老脸倒是没什么表情，他和亚历山大一样，压根没看城墙众人一眼。
“既然大帝遵守约定，我自会将两人归还于你。”
泽维尔语气平淡，右手平伸，又有一座漆黑的空间门扉出现。
一名火红卷发的高挑少女从门扉中传送而出，飘浮在泽维尔身侧。
亚历山大仔仔细细审视了一遍自己女儿，确认对方衣衫整洁，面色红润，神态表现都和平日没什么区别，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不少。
他沧桑坚毅的五官露出罕有的柔和，朝少女伸出右手。
“维娜萨，来父王这里。”
红发少女嗯了一声，身形朝亚历山大飘去。
当然，维娜萨并不能控制自己飞行，这只是亚历山大用斗气将她拉过来而已。
亚历山大将维娜萨拉到自己身后，心神微松。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还少一个儿子没出来，看向泽维尔身侧的空间之门，却见门扉迅速淡去，直至消失。
“琉比斯在哪？”
泽维尔微微一笑：“待大帝签署完大陆和平之约，我再将琉比斯归还。”
“好。”
亚历山大淡淡应了一个字，转身，宽厚的手掌抚过维娜萨的红发。
泽维尔挑了挑眉，本以为大帝会有些不满，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作为唯一觉醒了战神血脉的大帝子嗣，亚历山大帝国最正统近乎必然的继承人，理论上，亚历山大应该更看重琉比斯，但现在看来，大帝对琉比斯并不太上心...准确说，是没有维娜萨那么上心。
泽维尔啧了一声，看到大帝被维娜萨拍开抚摸红发的右手，红发少女一脸不高兴，嘴里骂骂咧咧，似乎在顶撞什么。
亚历山大一言不发，冷厉枯瘦的脸庞竟显露一丝无奈之色，向来威严的眼神也透着一丝...宠溺？
“真是一物降一物，我有点后悔先还维娜萨了。”
泽维尔神色感叹，手掌一挥，四系元素在身前组合汇聚，化作漆黑门扉，迈步踏入。
“什么一物降一物？院长，您不是说琉比斯是亚历山大帝国的未来，第二个大帝么，为什么后悔先还维娜萨啊...”
约书亚的可爱小脸满是疑惑，也跟在泽维尔后面走进空间门扉。
随着两人离开，亚历山大也带着维娜萨飞回后方军队。
数分钟后，亚历山大再次走出。
只是这次大帝并非独自一人，身后还跟着一名白衣男子，以及数名亚历山大帝国的军事将领。
斯普润城墙，也有一队瑟兰帝国的高级军官走出。
人群避开一条道路，双方会和，一同走入斯普润城内，去商议停战的条约细节。
我和索菲亚、月影站在城墙上，全程观察亚历山大，但在白衣男子出现之后，纷纷转移了注意力。
“就是他，亚历山大东部战场的军师，也是进攻威尔国的总指挥官，本名叫卓云屏。”月影盯着白衣男说道。
我对白衣男有些印象，当初在海伦山脉时，就是他一直追杀我，还差点杀死了阻拦追兵的月影等人。
索菲亚眼含杀意，冷声道：“也许，我们可以为威尔国阵亡的军人们报仇，找机会杀了他。”
总感觉索菲亚最近脾气暴躁，心态有些不平和，难道是...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特殊日期来了？
话说我这具身体好像从来没有过，若不是前世的生理常识，差点都忘了这回事...
我屏蔽有些走远的思绪，想了想当前局势，说道：“姐姐，最好还是忍一忍吧，先别杀他了。”
索菲亚眉心微蹙，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与愤怒。
我连忙解释道：“三阶巅峰并不好杀，况且卓云屏还不是普通的三阶巅峰，附近如此多的四阶强者，我们就算杀了他，也很可能会暴露出事...更重要的是，如今亚历山大正要谈和约，直接杀了他的下属，我担心他会用这个当借口，又把战争继续下去。”
“如果亚历山大不想停战，就算我们不杀卓云屏，他也会自己找借口打下去。”
索菲亚冷哼一声，转身走下城墙。
我和月影对视一眼，都察觉明显的怪异...此刻的索菲亚，就像换了一个人，和平时的温柔耐心判若两人。
675
必杀亚历山大进城后，城墙的强者们纷纷走下城墙，隔着数十米距离，远远跟着亚历山大的谈判队伍。
瑟兰帝国的士兵在街边夹道站立，当然不是欢迎，而是街上围观者太多，专门给亚历山大等军官开出一条道路。
我和索菲亚、月影也混在围观人群之中，跟着谈判队伍一路前进。
谈判双方的军官都有二阶以上的实力，行走速度很快，半小时就跨越了大半个斯普润城，走到城市边缘的郊区。
一座庞大华丽的宫庭建筑坐落在森林荒地之间。
宫廷院墙外，一大圈瑟兰帝国的士兵紧密把守，在谈判队伍进入后，拦住所有跟来的围观人群。
我望着亚历山大的身影走进豪华宫殿内，转头问道：“这次谈判估计要持续好几天时间，我们要不要进瑟尔顿宫看看谈判过程？”
瑟尔顿宫就是谈判地点，即这座宫殿的名字，只是一般情况下，瑟兰帝国不会放其他人进去。
索菲亚惊讶道：“伊芙，你不会是想偷偷潜入吧？万一被这里的士兵发现，肯定会很麻烦。”
她好像不打算杀卓云屏了，理智回归？不，她刚才也没失去理智，只是罕见地有些生气...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潜入，我隐约感知到，除了亚历山大外，瑟尔顿宫至少还有五名四阶层次的气息，以四阶的神识扫描，就算我们想偷偷进去也不可能，肯定会被发现。”
“五名四阶？”
月影的表情忽然微妙起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瑟兰帝国带了这么多四阶，会不会在这里埋伏亚历山大，将他直接咔嚓掉？”
我张张嘴，哑然失笑道：“不可能。”
他们没见过大帝出手，根本不知道亚历山大和普通四阶的差距，就算泽维尔跟着瑟兰帝国一起埋伏，也没什么机会杀死他，反而其他四阶全军覆没的可能性更大。
表面看是亚历山大孤身赴‘鸿门宴’，但担心安全的反而应该是瑟兰帝国。
“我说的进瑟尔顿宫，是从正规途径申请进入，毕竟威尔国也是‘战胜国’的一员，我们有理由进去参与谈判。”
“这样的话，凯利哥哥他们也会申请进去吧...”
索菲亚略微迟疑，看了一眼月影：“到时候，月影部长私自带我们出来的事情就暴露了。”
我耸耸肩：“那就没什么办法了，进去大概率会遇到凯利...要不我试试联系泽维尔院长，跟在他后面，假装是天启学院的参会者？”
索菲亚说道：“院长会同意吗？这种危险的地方，我感觉他会把我们遣返回校，或者回国。”
我说道：“也许，但总得试试，我先联系到泽维尔再说。”
联系泽维尔不仅是为了进入瑟尔顿宫，我还想问问他之前与亚历山大战斗的具体情况，以及米歇尔的伤势。
但我从没给泽维尔留下雪鹭...也许他会用魔讯机，问问小夜有没有他的通讯频率吧。
我取出雪鹭，给十六夜联系过去。
......
斯普润城外，亚历山大军阵后方。
一名身材高瘦，金色短卷发，留着一圈青茬小胡子的男子朝维娜萨单膝跪地，微笑道：“公主殿下，陛下让我们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请您跟我们即刻出发。”
男子穿着一身华美昂贵的服饰，五官柔和，带着公式化的笑意，毫无强者气息。
但维娜萨知道，对方是帝国嫡系少有的，值得信任的四阶。
“索罗金，让你亲自护送，看来父王是真的不想让我乱跑。”
她看了一眼单膝跪地的男子，淡淡道：“去哪？”
没有得到起身命令，索罗金依旧保持半跪姿势，微笑抬头：“恕在下不能告知。”
维娜萨皱眉：“连我本人都不能知道？”
索罗金微笑道：“是的，公主殿下，您的藏身处乃帝国一级机密，目前只有我和大帝知晓，即便是您，暂时也不能透露。”
“不透露？”
维娜萨冷哼一声：“难道到地方的时候，你还要打晕我不成？”
索罗金说道：“当然不会，不过，届时可能需要屏蔽您的感知。”
维娜萨眼神渐冷，盯着索罗金的笑脸几秒，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十几个黑衣人。
索罗金解释道：“这些是狩夜司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方便路上办事，待您接近藏身处后，在下会独自带您过去。”
维娜萨走到索罗金面前，俯视他冷声道：“你是把本公主当成犯人了吗？这和关押有什么区别？”
索罗金依旧面带微笑：“在下只是按陛下的命令办事。”
维娜萨说道：“如果我不愿意去呢？”
“在下只会按陛下的命令办事，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索罗金重复了一遍，意思再明显不过。
“琉比斯呢？父王有说怎么处理他吗？”
“这个...暂时没有。”
维纳萨沉默两秒，终究妥协道：“行吧，带路。”
金发男子起身，微笑道：“公主殿下，请先随我去趟十三司，对您的身体进行检查，避免泽维尔等人在您体内留下魔力坐标。”
维娜萨眼神又一次冷了下来，盯着索罗金许久。
“带路。”
......
战争十三司，第一司阵地。
“维娜萨出发了吗？”夜枭问道。
在他身后，站着五名褐红长衫人，其中一人回复道：“出发了，索罗金带维娜萨回了一趟第十三司，刚刚离开。”
夜枭转身，手中戒指闪烁，出现五套军服，丢向五人。
“不惜一切代价，杀死维娜萨，但不要让索罗金认出来，明白吗？”
五名褐红长衫人伸手，五套军服分别落入五人手中，其上的国徽勋章全都是瑟兰帝国样式，显然是瑟兰帝国俘虏或者死亡的高阶将领制服。
“明白，为了陛下大计，吾等必将全力杀死维娜萨。”
“不只是全力。”
夜枭微微摇头，沉声道：“杀死维娜萨是你们的第一要务，比你们的生命更重要，即便你们全部战死，即便被索罗金发现身份，也一定要确保维娜萨死亡，明白吗？”
“明白！”
五名褐红长衫人眼神坚毅，纷纷换下衣物。
676
称呼泽维尔没有魔讯机频率，但约书亚有，经过小夜一番周转，我还是联络上了他们。
“你好，哪位？”小正太的声音从魔讯机传来。
“约书亚主任你好，我是伊芙，现在在斯普润城，方便见一面吗？”
“咦，伊芙老板！”
约书亚夸张式地惊呼一声：“你在斯普润城？”
索菲亚和月影都凑了过来，对约书亚的‘老板’称谓有些惊讶。
“嗯，我就在斯普润城，瑟尔顿宫门口，想找泽维尔院长，麻烦帮我转达。”我言简意赅道。
“院长正在忙呢，我得问问，不行的话我先去过去找你...院长！院长！”
约书亚在魔讯机另一端喊了起来，伴随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步声。
片刻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约，什么事这么着急，有人找我，谁啊？我这几天状态不佳，可不见外人...什么？伊芙！”
索菲亚轻松辨认出，苍老声音就是泽维尔院长，月影也能从通讯内容猜到对方的身份，奇怪的是，对方听到伊芙之后明显很震惊。
“她在哪？”
“瑟尔顿宫门口...”
小正太的声音还没说完，站在瑟尔顿宫门口的三人，骤然察觉宫殿上空传来强烈的魔法元素波动。
我的感知更加具体，元素波动分别为土、风、水、火四系组合，显然是空间魔法。
难道泽维尔这么快就要过来？
宫殿四周的强者，包括许多瑟兰帝国军官都察觉到了这股元素波动，脸色大变，望向天空。
如果有四阶破坏和约的签署进程，不顾一切把瑟尔顿宫炸了，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视线中，一道深邃的黑色裂缝在宫殿上方的天空浮现，撕裂成一扇漆黑门扉。
这出场方式，和之前在城门现身的泽维尔一模一样，故而一众瑟兰帝国军官纷纷暂停手里的动作，没有立刻出手攻击。
下一刻，一袭月白院长袍的老人从空间门扉中走出。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幸好是泽维尔，不过很快又冒出疑惑。
人们普遍以为泽维尔正在瑟尔顿宫谈和约，不过看样子，他并未参与和约进程，而是刚刚过来...他为何而来？
泽维尔目光扫视下方人群，一步迈出，出现在宫殿院墙外的人群中。
准确说，是三名穿着灰色长袍的少女面前。
为了避免麻烦和被凯利发现，三人都戴着帽子面罩，我和索菲亚还用了魔法药剂掩饰肤色气味，周围人并不能看到三人面貌，最多也就辨认出性别。
但，对于泽维尔的神识感知而言，这些掩饰几乎没有效果。
“院长您好！”
“见过泽维尔院长。”
索菲亚和月影一同鞠躬行礼，大陆第一强者近在眼前，尽管泽维尔没有展露任何魔法气息，但还是让两人感到些许紧张。
我也准备学两人一样给泽维尔行礼，但刚要弯腰，就被泽维尔早有预料般扶住手臂。
“伊芙...”
泽维尔停顿刹那，似乎在想怎么称呼比较合适，片刻后说道：“伊芙同学，不必拘束，自然点就好。”
我嗯了一声，顺势直起身。
泽维尔收回手，对索菲亚两人微笑点头，说道：“伊芙，我听约书亚主任说，你有事找我？”
我说道：“是的，院长，我们想请您帮忙，带我们进瑟尔顿宫，另外，我还想问问您关于三天前那场战斗的事情。”
“进瑟尔顿宫没问题，我和瑟兰帝国打声招呼即可，至于那场战斗...”
泽维尔说到一半，天空的漆黑门扉又有一名金发小正太飞出，打断了他的话。
“院长，你走的也太快了！”
约书亚边飞边喊，降落到泽维尔旁边，令人惊讶的是，他并非独自飞来，身后还用念力飘浮带着三个人影。
竟然就是凯利、康纳尔、维德三人！
我和索菲亚本来想要躲着凯利，找泽维尔帮忙进入瑟尔顿宫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个，没想到凯利等人就和泽维尔在一起，这就很尴尬。
这么近的距离，躲避是不可能的，凯利在从空间门扉出来的瞬间就注意到三人，此刻站在面前，多半已经认出来了...
果然，康纳尔打量了三人几秒，直接询问道：“索菲亚殿下、月影部长，还有伊芙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在凯利审视的目光中，索菲亚不好意思地低头，语带歉意道：“抱歉，哥哥，我们还是来斯普润城了...”
凯利叹了一声，看向月影：“我早猜到索菲亚和伊芙不会乖乖呆在塔兰托，但是月影部长，你怎么也跟她们混在一起胡闹？”
“我拦不住她们，让她们私自离开更不安全。”
月影口不对心的解释一句，眼神飘忽地别过视线。
来都来了，况且泽维尔在场，凯利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趁机反问道：“凯利学长，你们怎么和泽维尔院长在一起？”
听到我用‘学长’二字，泽维尔眼神微异，表情隐约有些变化。
凯利语气恭敬道：“前天我们刚到斯普润城，就偶遇了泽维尔院长，这两日跟在院长身边学习。”
学习？
我有些疑惑，凯利是一名剑士，泽维尔和约书亚都是圣魔导师，他要学也是跟云出岫学，跟泽维尔学什么？
泽维尔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直接道：“虽然凯利同学没有魔法元素亲和，但他在空间感知上格外有天赋，甚至远超于我，这两日我正帮他练习空间转移。”
三人想起凯利的那柄短剑神器【闪耀】，其中能力之一就是空间转移，凯利居然能得到世间第一空间圣魔导师的亲身指导...
索菲亚和月影都露出欣喜的表情，为凯利感到高兴，凯利倒是很谦虚，表示院长谬赞，自己的空间天赋比院长差太远了。
只有我知道，泽维尔其实天赋一般，那句称赞基本是实话。
几人聊了一会儿，泽维尔径直走向瑟尔顿宫的入口。
他的面子在这里格外好用，把守院墙的士兵问都没问，恭敬行礼，放几人进去了。
“凯利同学，现在亚历山大正在进行签订和约的会议，训练暂时停止，你们也一起去参会吧。”
泽维尔三言两语送走了凯利、索菲亚等人，场间只剩下我和约书亚、泽维尔。
泽维尔转头，微笑看着我：“伊芙同学，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伊芙前辈，伊芙殿下，亦或者...伊芙学妹？”
677
后手他已经认出我了。
听到这几个称呼，我瞬间意识到，女神态和原初精灵态的身份都已被泽维尔发现...
我看了一眼约书亚，当初在虚空大陆使用女神态没有避着他，被泽维尔发现很正常，至于原初精灵态，只有米歇尔和小夜、小璐，蒂娜蒂丝知晓，难道是米歇尔透露了？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我略微沉默，说道：“继续叫我伊芙同学吧，不过，其实你怎么称呼都可以。”
这句话显然是承认了身份。
泽维尔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扬了扬说道：“伊芙同学未免太过生分，你在信里可是叫我‘小维尔’的，既然怎么称呼都可以，那我就叫你...‘小伊芙’好了。”
我脸色一僵，看到旁边约书亚一幅想笑的表情，无语道：“你还不如直接叫我伊芙。”
泽维尔笑了笑：“小伊芙，虽然一百多年前你和我年龄相近，但现在的你，甚至还没成年，可不能再用‘小维尔’占我便宜了，我叫你小伊芙也是合情合理。”
他果然发现了，我没有一百多年的年岁阅历...
我莫名有些恼火，说道：“什么占你便宜，我不管！如果你继续叫我小伊芙，我就叫你小维尔！”
泽维尔顺势坦然道：“那我还是像之前一样，叫你伊芙好了。”
他口中的之前，大概是一百多年前...
我微微一怔，意识到泽维尔本来就打算，且更希望称呼‘伊芙’。
泽维尔并未在称呼问题上停留太久，说道：“伊芙，我知道你是原初精灵的事情，那你和光明神殿是什么关系？还有这一百多年消失的事情，能和我稍微解释下吗？”
他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朋友间的随口一提，随便问问。
我也放松了许多，想了想说道：“光明神殿是我家，至于消失一百多年...”
我稍微停顿，坦白道：“其实我是在魔法馆里，用你研发的‘虚空幻境’回到了一百多年前，具体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和塞缪尔有关。”
泽维尔和约书亚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不知在想什么。
“那件神器吗...”
泽维尔喃喃自语，约书亚倒是冒出疑惑，如果光明神殿是伊芙的家乡，那精灵之森又算什么？伊芙明明是原初精灵...
这些事我解释不清，也不想多解释，转移话题道：“院长，你还没说三天前和亚历山大的那场战斗。”
亚历山大才是当务之急需要解决的问题，泽维尔渐渐回神，说道：“有什么好说的？打不赢，用你的方法抓了两个人质威胁大帝，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我说道：“连你的【能量操控】加上【无限能量】的‘永恒光明之剑’都打不过他吗？”
泽维尔叹道：“打得过，但杀不死，所以打不赢，战斗初期尚且能够压制大帝，但很快就控制不住他，更无法造成致命伤。”
约书亚吐槽道：“别说致命伤，我和莰蒂丝，包括院长的空间魔法甚至无法破防，连一丝伤害都没有，只有院长的那把剑和米歇尔女皇能够伤到他，别看我状态还好，都是假象，那一夜精神力透支了几百次，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我说道：“我看亚历山大的头发也白了许多，这样应该算是两败俱伤，打个平手吧？”
泽维尔苦笑道：“表面勉强可以称作平手，但大帝可以很快恢复，我们的代价却实在太大了。”
“代价...”
我想起小璐提到的，米歇尔女皇的凄惨情况，微惊道：“你们现在怎么样？”
约书亚说道：“我和院长都因为过度使用心灵法则受到影响，一个月内不能随意出手，实力严重下滑，米歇尔女皇受伤最重，就算她回到精灵之森，也只能说是保住一条命，不可能再次离开精灵之森了。”
我皱了皱眉，一个月不算长，但在这个时刻，一旦亚历山大继续战争，无人可以阻挡，说不定一个月都打遍瓦罗兰，杀到斐林帝国了，至少威尔国肯定要凉凉。
泽维尔忽然道：“伊芙，你那种使用光明神力的形态还能使用吗？”
“暂时不行...可能过一段时间能用。”
我判断了一下局势，无论如何，起码要拖延亚历山大一个月，到时候泽维尔伤势尽复，摆脱溯源侵蚀的影响，我说不定也能恢复女神态，就有资本和亚历山大正面对决了。
幸好亚历山大还有1.5个弱点...
我问道：“琉比斯呢？”
约书亚轻哼道：“那个红发小鬼啊，他和她姐姐差太远了，一点也不听话，所以被我关到禁绝监狱了。”
“那就好。”
如今最关键的点就是琉比斯和维娜萨，不仅不能伤到他俩，反而得尽力保护，一旦两人中有人出事，平衡很容易会被打破，和约肯定签不下去。
琉比斯不好控制，关在禁绝监狱是很好的选择，这样他主动求死都未必做得到。
不过维娜萨已经还给亚历山大了，以他对女儿的看重，肯定会好好保护，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城墙上，亚历山大要回维娜萨的一幕被许多人看见，会不会有人就想杀死维娜萨，以此来对亚历山大复仇？
他们打不过大帝，但完全可以对他的女儿下手，亚历山大会疏忽吗...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丝不放心，有淡淡阴影笼罩心头。
以我第六感灵觉的强大，这些阴影往往都不是空想，而是真有可能变成现实...
“院长，你有没有考虑过，送回维娜萨之后可能会出事？”我迅速问道。
“维娜萨？”
泽维尔神色诧异：“这就不是我能管的了，我已经把维娜萨还给大帝，要保护也应该是他自己保护女儿。”
我说道：“亚历山大不是正在瑟尔顿宫谈判么，万一他手下保护不力，有人袭击维娜萨呢？”
“确实有这种可能。”
泽维尔沉吟两秒，说道：“小约，维娜萨的状态怎么样？”
我心中了然，泽维尔果然在维娜萨那里留了一定后手。
约书亚眸中有幽蓝光晕闪烁，闭上双眼，金色呆毛缓缓立起。
“维娜萨身体状况良好，貌似心情不太好，有点生气...嗯，亚历山大派人把她送走了，现在已经不在斯普润城附近...”
678
瞬移据约书亚所说，他在维娜萨思维中留下了‘心灵暗示’，能够随时感知对方状态，必要时，还能引爆‘心灵暗示’，强行影响维娜萨的行为。
亚历山大肯定会派人检查维娜萨的身体，一般的魔力标记多半无效，只有约书亚【永远之魂】的能力不容易被查出来。
一百年多前，刚入四阶中位的约书亚甚至能在希伯来和天启四骑士内心留下心灵暗示，并差点借此翻盘...
但，心灵暗示也有局限性，虽然约书亚可以借此感知维娜萨的状态，但除非最后引爆‘暗示’的时刻，并不能锁定对方位置，只能模糊判断对方远离了斯普润城。
泽维尔和约书亚是打算观望大帝是否反悔：若大帝规规矩矩，接受和平，就当做‘暗示’不存在，永远不用；若大帝无视和约，再启用这个手段，将维娜萨抓住。
提前引爆‘暗示’，就像提前交出一张底牌，维娜萨本人肯定能发现，她身边的守护者、亚历山大大帝再针对处理一番，心灵暗示就没有意义了。
约书亚闭目感知半分钟，问道：“院长，现在不确定维娜萨的位置，需要触发暗示去看看吗？”
“小约，你觉得呢？”泽维尔反问道。
“触发暗示只能用一次，我不建议这么早使用，还是再等等吧...”
约书亚睁开眼：“况且，留有暗示的情况下，一旦维娜萨情绪波动剧烈，比如有人刺杀，我随时都能察觉到，到时候院长你再传送过去应该来得及。”
泽维尔点了点头。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约书亚的说法很合理，目前维娜萨状态安全，触发‘暗示’不仅解决不了袭击者，反而会打草惊蛇。
只能如此了。
维娜萨的安危随机应变，几人关注的重心回到瑟尔顿宫正在谈判的和约上面。
谈判进程非常顺利，但与我预想的不同。
亚历山大一方并未咄咄逼人，而是在大部分引起争执的问题上直接让步，退军、遣返战俘、割让殖民地主权，极为干脆利落。
瑟兰等国家也没有唇枪舌战为本国争取利益，连一枚金币的赔款都没要，更没有限制亚历山大的军队数量、军事领域，而是亚历山大退让什么，他们才接受什么，显得颇为客气。
连续几天的谈判中，大陆各国完全没有展露出作为‘战胜国’的地位优势。
这无非是因为亚历山大国力太强，以至于‘约谈和平’都好像大帝在施舍他们一样。
若不是琉比斯还在泽维尔手里，恐怕连这番‘施舍’都没有。
这段时间，凯利只参与了第一天的谈判内容，就将威尔国的一切事务交给了康纳尔和维德，他本人则是继续跟着泽维尔，训练【闪耀】的空间转移能力。
凯利心里明白，所谓的谈判结果，并不在于双方谈判官的智慧口才，而在于双方谈判官所代表的国家，准确说，是代表国的强大程度。
唯有强国，才有发言的资格，弱小国家的谈判官，不管他说的再漂亮，就算扯着嗓子吼，别人也听不到。
所谓弱国无外交，不外如是。
而且，凯利心里始终有一种危机感，因为亚历山大太不在意谈判结果了，战争所得的庞大领土说让就让，仿佛只想尽快签完和约...尽快要回琉比斯。
这种态度，让凯利不得不担心，一旦琉比斯回国，亚历山大会不会像之前一样，视和约于无物，重启战争。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纸文书的重量实在是太轻了...
凯利看的很清楚，所以他全力以赴，把握泽维尔亲自教导的机会，彻夜不眠地训练，努力将【闪耀】的空间系能力开发到极限。
我也去看了凯利的训练过程，毕竟，空间所需的四系元素我全都具备，掌控空间本就是我未来的目标之一。
然而，我被泽维尔劝退了，非要我三阶之后再学。
我不信邪的试了试，发现二阶学空间确实很难，就好比我一阶魔法学徒时学习炙光一样，基本不可能成功，而且非常危险。
比当初炙光魔法的光+雷元素更加危险，炙光学不好只是‘触电’，空间学不好却是被空间裂缝切碎、身首分离、嵌融泥土的后果...
以最糟糕的结果考虑，可能在空间传送的刹那就已经死亡了。
而空间魔法本身门槛也极高，不仅需要四系元素亲和、希尔伯特空间多维几何的知识、坐标距离的精准把控...最关键的是一种名为‘空间感知’的天赋。
我简单称之为‘方向感’。
如同舞蹈运动员身体高速旋转100圈、或者钻进球内滚动100圈后，立刻站稳，辨认出东南西北，并且克制住晕眩、难受、呕吐等反应的天赋。
这一点对我不算困难，女神态的我基本不会头晕，方向感、距离感都很强。
甚至于，我很早之前就能感知到脚下瓦罗兰大陆的板块漂移，以及诺亚星球的自转了。
难点还是等阶不足。
当初泽维尔在二阶巅峰时，花费体内大半魔力，构建十分钟魔法回路，也只能传送一墙之隔。
虽然他整体天赋一般，但仅论空间，泽维尔其实是个天才，我自诩比他强，学会后最多也就传送几米而已。
还是抓紧时间突破三阶更重要。
相对而言，凯利的空间天赋确实极强，泽维尔毫不吝啬夸赞，称其为百年间所见空间天赋最优秀的人。
可惜凯利不是魔法师，没有四系亲和，否则我看泽维尔的样子，都想收他为徒，继承‘空间魔法’的衣钵了。
当初在海伦山脉时，凯利【闪耀】的空间转移一天只能用一次，且极限只能传送三公里。
经过泽维尔指导，短短三天，他的极限传送距离...丝毫未增，反而缩短，成了一公里。
但，传送次数变成了17次！
这意味着他可以瞬息离开17公里的范围。
当然，这种连续传送肯定浪费，凯利完全可以在战斗中分开使用，一次一次来。
更关键的进步是，【空间转移】的准备时间，即施法前摇缩短了。
借助【闪耀】封装好的特性，凯利无需构筑魔法回路，只要感知锁定空间坐标，就能直接传过去，这导致他的空间传送甚至比泽维尔还快。
与其说是‘传送’，不如称之为‘瞬移’！
搭配蓝色闪光本就恐怖的速度，凯利等阶未变，实力却大幅提升。
若是再遇到白衣男卓云屏，攻其不备之下，恐怕能达到瞬杀的效果。
我盯着凯利的训练场，视网膜各处充斥着炫目闪烁的蓝色剑光，这是我目前本体完全无法抗衡的速度，恐怕就算突破三阶，也很难对抗眼前的【蓝色闪光】。
679
偶遇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谈判进度超乎想象的快，所有细节被双方果断敲定，化作一本厚重的《斯普润和约》书。
12月24日下午，亚历山大大帝出席，和各国代表一起在和约上签字。
签署仪式完成，所有人心中的沉重终于放下，纷纷击掌欢呼，认为瓦罗兰即将迎来长久的和平。
当晚，瑟兰帝国举办了一场久违的庆祝晚会，准备了丰盛的美食和酒水，就在瑟尔顿宫旁边的瑟尔顿酒店，算是庆功宴，也是接待远道而来的各国强者。
各国的参会者纷纷赏脸参与晚宴，我和索菲亚、月影也觉得可以放松一下，决定一起去蹭顿晚餐。
除了凯利。
他一刻不停地沉迷训练，拒绝了晚宴邀请。
傍晚时分，三人并肩走向瑟尔顿酒店，因为已经被凯利发现的缘故，此刻的三人都恢复了平时装束，并未遮掩容貌。
街道上，许多同行参宴的各国强者都注意到三人，特别是最左侧那名少女，银发及腰若流风回雪，紫眸如星辰缥缈空灵，肌莹无暇，绰约清瘦，尽管只穿着简单的灰色风衣，却如最尊贵的神女下凡，令朴素的街道都显得‘蓬荜生辉’。
尽管银发少女身边的两位少女也都非常漂亮，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能高达90%，除了极少数瞎子、潜修者，都会忍不住多欣赏两人几眼。
但，和银发少女走在一起，两人居然有种相形见绌之感。
毕竟相较而言，银发少女的回头率超过300%，属于路过一眼，所有人都会回头三次以上的那种，绝美到一顾倾城。
我淡定走着，任由所过之处路人一片呆滞，并不在意自己颜值的杀伤力。
如果一年前，我大概会迫不得已尴尬地掩饰容貌，但现在...大约是任性吧，我想怎样就怎样，才不管路人的想法，总不能让他们的眼光影响自己的心情。
路人们的呆滞，反而让我更好地去观察他们，目光睥睨地在路过的小姐姐们身上游移。
作为参会者，基本都有一些实力在身，作为魔法师、剑士、炼金师、枪炮师等职业，颜值都不低，而在我眼里，或可爱、或成熟、英姿飒爽、千娇百媚的小姐姐们都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就算我一直盯着她们看，也不用担心失礼，反而是被我看的少女往往会脸红羞涩，渐渐不好意思。
最有趣的是，若是我不小心扫了某个‘异性’一眼，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会变化，忐忑脸红地低头气馁，或者昂首挺胸地容光焕发，如果我朝他微微一笑，或者盯着对方超过三秒，还会将他像施加定身术一样，魂不守舍地禁锢在原地。
挺好玩的。
可惜，我并不想玩弄他们的感情，所以除了打量路边小姐姐外，基本目不斜视。
但，打量路人之际，我忽然注意到远处，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独身一人走向瑟尔顿酒店。
我微微一惊，低声道：“索菲亚姐姐，你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亚历山大帝国东部战场的指挥官，卓云屏？”
站在三人中间的索菲亚随声望去。
她只看一眼，表情就冷漠下来，语带杀意道：“就是他。”
月影疑惑地抬了一下眉毛：“据我所知，亚历山大帝国的人并不在晚宴邀请范围内，卓云屏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说道：“也许他是要以其他国家的身份来参与晚宴，打探情报什么的，反正这里也没多少人认识他。”
索菲亚盯着前方独自行走的白衣男，眯起眼睛：“伊芙，卓云屏身边有跟着其他亚历山大帝国的人吗？”
“应该没有。”
连一般四阶都瞒不过我的感知，我基本确认卓云屏孤身一人，也猜到了索菲亚的打算。
“姐姐，你不会是想...”
索菲亚点了点头：“我想杀了他，有可能吗？”
我略微思索：“我先用炙光偷袭，我们再一起联手，估计有九成把握杀他，但还是叫上凯利更保险。”
“九成，足够了。”
索菲亚显然不想打扰凯利，目光锐利地盯着白衣男的背影：“等卓云屏离开晚宴，落单的时候就动手吧。”
看来今晚宴会不能好好吃了...
我有些失落，但没想太多，按照原计划走进瑟尔顿酒店的大厅会场。
会场内气氛轻松，各国人士拿着香槟，三五成群地彼此攀谈，对他们来说，美食并不重要，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是结交各国人士，重新缔结大战结束后的合作事宜。
但对我来说，参与晚宴的目的就只是吃饭而已。
三人一边在会场闲逛取食，一边注意混在人群里的卓云屏，对一切搭讪邀约置之不理。
令人意外的是，卓云屏并未在晚宴待太久，大约半个小时吃点东西后，就径直离开了。
三人立刻跟上。
深夜，卓云屏独身行走于空旷街道。
月黑风高，恰是杀人好时机。
一道深红光束倏然射来，准确命中他后心，贯穿心脏。
如此轻易就得手了？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招呼索菲亚、月影赶紧冲上，将重伤的卓云屏包围起来。
卓云屏痛苦捂着心脏，看到三人，脸上浮现明显错愕。
我这才放心了些许，伸出手指，再次凝聚炙光，射向卓云屏的脑袋。
三阶强者对危机都有一定感应，之前为了确保命中率，我才射他的心脏，否则，也许刚才我就射穿脑袋将他杀死了。
深红的，危险的，不可阻挡般的深红炙光刺破黑暗，以光速一闪而逝袭来。
却被挡住了。
一个魁梧的人影突然出现，站在卓云屏身前。
光束戛然而止。
它被魁梧人影伸出一只右手，以右掌阻拦，却无法射穿掌心，而是禁魔一般直接消失，连他右掌的皮肤硬茧都没伤到一丝一毫！
残存的红光照亮了魁梧人影的眉眼，瘦削的脸庞，冷肃的五官线条，两鬓还余留着些许斑白。
亚历山大大帝！
三人猛地呆住了。
在被亚历山大黑眸注视的刹那，三人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仿佛有无穷压力降临己身，呼吸停止，动弹不得。
我心跳急速加快，心中宛如无数头野兽轰然乱撞，完全没料到在这个时候和亚历山大遇上。
亚历山大看着掌心淡去的红光，目光落在对面绝美的银发少女身上，挑眉道：“光明神殿，炙光魔法？”
680
断臂街道一片死寂。
“是的，大帝，我来自于东光明神殿。”
我尽力维持冷静的表情，背地里偷偷延展精神力链接雪鹭，想要给泽维尔通讯过去。
双方实力相差过大，亚历山大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威压就让三人无法动弹，连斗气/魔力都难以运转，根本不可能正面抵抗。
我也放弃了抵抗，只期望于亚历山大不会直接杀人，泽维尔能来救命。
但索菲亚并不这样想。
我察觉到，她体内斗气正疯狂运转，抗衡身上的威压，右手也放在了腰间长剑上，似乎...想朝亚历山大进攻？
开玩笑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索菲亚这么勇，这不是送死吗？
我微微偏头，低声道：“姐姐，不要冲动！”
索菲亚像是没听到一般，右手仍搭在剑上，眼神锐利，浅褐色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暴虐，以及一抹诡异的暗红血色。
我看到她眼里的那抹暗红，这才意识到索菲亚状态不对。
从前两天开始，她的状态就不太对，之前我以为是她心情不好，现在看来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理智！
亚历山大盯着我，忽然开口：“本王前段日子也遇见了一位光明神殿的炙光使，一名金发女子，实力很强，你认识吗？”
“认识，她也是东光明神殿的强者，现在就在斯普润城附近。”
我认真说道，伸手抓紧索菲亚的左手臂，防止她‘跃跃欲试’的冲刺。
求救通讯已经发出，此刻只需要拖延时间，泽维尔应该会很快过来...
“哦？”
亚历山大露出饶有趣味的神色：“你和金发女子是什么关系？”
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是我亲姐姐。”
“难怪容貌如此相似。”亚历山大了然道。
我心神微松，感觉有了这层关系，自己应该不会突然暴毙，最大的可能是，亚历山大抓我去威胁那个并不存在的‘女神态强者’。
“大帝，卓云屏被我炙光命中，现在应该快死了，但我治疗魔法很强，你放了我们，我帮你救活他，如何？”我试着谈判道。
亚历山大向后瞥了一眼。
卓云屏半跪地上，血水从胸口不停涌出，染红白衣。
亚历山大眉心微蹙，抬手，屈指一弹...朝着月影！
我瞳孔骤缩，什么都没看清，只觉一道气浪从身侧掠过，月影就口吐鲜血，毫无抵抗之力地倒飞出去。
嘭！
纤细的身影如同被弹飞的石子，瞬间突破音障，向后倒飞数百米，撞塌一面瑟尔顿宫的坚实围墙。
“月影！”
我心神巨震地回头，望着那片倒塌的废墟，月影已然被巨石掩埋压在下面，但更大的可能，是她在被亚历山大弹中的那一刹，就已经死了。
以我对亚历山大攻击威力的了解，他简简单单的一击，即便三阶巅峰的重骑士都未必能活下来，更何况月影这种身体孱弱的魔导师...
亚历山大指着卓云屏，淡淡道：“救活他，不然你们全死。”
我咬紧牙关，却完全没有办法，亚历山**本不需要跟我谈判...
索菲亚瞳孔血色飞快扩散，一圈暗红斗气从她身周迸发，冲破亚历山大的威压。
她右手拔出长剑，作势欲冲，却被我死死抱住。
不能让索菲亚送死...
泽维尔死哪去了？怎么还不来！
亚历山大神色平静，再次抬手...对着索菲亚。
“我救卓云屏！”
我大喊一声，挡在索菲亚身前，启用可压万物的剑意。
轰的一声，一道无形重压落在索菲亚身上，将她强行‘按’在原地，而我则是一步步朝亚历山大和卓云屏走去。
一步，两步...
为了等待泽维尔，我脚步并不快，但在踏出第三步的时刻，我陡然感到一种恐怖的危机感，灵觉疯狂预警。
亚历山大对我出手了...为什么？
我脑海升起这个念头，身体本能般地朝侧面闪躲，并瞬发光魔法护盾。
一道夜色般深邃的丝线在街道一切而过。
无声无息间，黑线远飞逝去，光明护盾崩散，石板路出现一道轻针般尖细、深不见底的细缝，蔓延到街道尽头。
一只美丽的手臂斜斜飞出。
我看着手臂上熟悉的灰色袖袍和白皙手指，左肩传来一股剧痛，才意识到自己胳膊断了。
太快了...
若是稍晚一点，这道黑线就不是切断手臂，而是直接把我整个人从心脏一分为二！
这种攻击...不是亚历山大，是天书提到的，那个在波多尔城切断大厦的半神，夜枭。
强烈的痛楚传来，我脸色惨白，迅速推理出攻击者。
灵觉再次预警，比刚才更危险的预警。
我抬起头，瑰丽明亮的深紫色瞳孔中，隐约浮出一线深邃的漆黑...
第二道黑线迎面切来。
来不及闪躲了...
泽维尔还没来吗...
真是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
给我突破三阶！躲开啊！
生死攸关之际，我爆发强烈的求生欲望，鼓动体内全部魔力，试图爆发力量躲避。
突然，隐约之间，我再次听到当初那个女孩的呢喃。
（Helena...Eve...）
风声骤然静止，黑夜一片寂静，只剩下耳畔清澈悦耳的呢喃音。
（Helena...Eve...）
我目视前方，见卓云屏血液停止涌出，亚历山大也皱着眉头，动作凝固。
一道漆黑细线从远方夜色飞来，逐渐清晰，逐渐放缓，逐渐趋于静止。
时空正趋于凝固，包括黑线在内的一切事物都在放慢，即将陷入停滞。
我还是不懂这种力量的来源，但时间不等人，我忍耐左臂的剧痛，闪开黑线轨迹，朝索菲亚冲去。
上次时停持续了十秒，我体力近乎耗尽，为了避免被夜枭或者亚历山大瞬杀，我必须在十秒内带索菲亚离开到足够远的位置。
刚刚冒出这个想法，我忽然察觉到一阵元素组合波动...土风水火！
在时间彻底凝滞的前一刻，一股力量扰动时空，穿梭空间而来。
嗤拉一声，我听到空间裂缝撕开的声音，耳边的呢喃迅速消失。
风声再响，时空重新前进。
银发老人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右手伸出一柄炽白璀璨的光剑，拦在黑线之前。
黑线无声，切过光剑，却未对剑造成任何损伤，反而自身湮灭消失了。
接着，一阵幽蓝粒子从夜空飞来，在泽维尔身后凝聚，化作一名金发小正太。
对面，一名冷厉如鹰枭的黑衣男子从远处街道走来，站在亚历山大身后。
681
惊变“小约，去帮伊芙和月影治疗。”泽维尔沉声吩咐道。
在穿梭空间的刹那，他神识就看到了伊芙断臂和月影濒死的场景，此刻并未回头，依旧手持光剑，凝视对面的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也没有回头，淡淡道：“夜枭，你怎么来了？”
他给夜枭，包括战争司所有下属的命令都是留守军中，此番夜枭进入斯普润城，显然是违抗军令。
夜枭低头道：“我察觉卓云屏有危险，而且今晚是琉比斯殿下回归的日期，为防万一，所以擅自进城。”
“也罢。”
泽维尔在场，亚历山大终究没有追究，说道：“既然来了，给卓云屏稳定一下伤势。”
“是。”
夜枭向前一步，将血泊中的卓云屏抱起，用斗气封住他的心脉。
亚历山大继续看向泽维尔，以及他手里的光剑。
“泽维尔，如今你重伤未愈，还想和本王再打一场吗？”
......
夜色中，数不清的幽蓝粒子飘飞到我身边，凝聚成金发小正太的模样。
“抱歉，伊芙老板，我和院长回了一趟学院去带琉比斯，差点来晚了...”。
约书亚看着银发少女空荡荡的左臂，呆毛挺立，小脸满是慌乱，不知如何处理。
“没事，只是少了一条胳膊，我等会认真治疗一番就好。”
我脸色微白地说着，用圣疗暂时处理了一下左肩的流血状态：“赶紧救月影！带我们离开这里。”
亚历山大和夜枭太过危险，留在这只会被他们充当人质，影响泽维尔的发挥。
约书亚也明白这一点，一道念力托住我和索菲亚的身体，带着两人一齐飞向埋藏月影那片倒塌的废墟。
此刻，废墟已经被瑟尔顿宫的士兵围住，约书亚靠近后，精神念力轻易地将所有巨石漂浮掀起，露出两块石板交错压塌下，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月影。
“幸好还没死。”
约书亚语气庆幸，小心翼翼地控制念力，将月影身体升空。
两块石板交叉之下，恰好留有一丝缝隙，让月影得以存活...解锁了经受大帝一击而不死的成就。
约书亚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亚历山大对峙的泽维尔，带着三人朝城市北方飞去。
半空中，我抬起仅剩的右手，对准月影：“光明咏唱之六十五，圣疗！”
虽然约书亚是光+火的精神系圣魔导师，天赋惊人，同时拥有神圣炽光和太阳圣火体质，但他并不会光、火元素本身的魔法咏唱，更不擅长治疗魔法，只会将两种元素组合成精神系。
称号‘光明大贤者’最基本的要求之一，就是要掌握90号以下所有的光明脉唱，达成这个要求的，整个瓦罗兰也只有四位光明神殿的大主教：丹尼尔、坦普斯、蕾切尔、亚尔弗列德，并称当世四大贤者。
院士【屠夫】虽然擅长光明魔法，但没有实质证据表明他能完整用到90号咏唱，所以很多人并不赞同他第五位光明大贤者的称号。
洁白的圣光照耀在月影身上，她躯体表面的外伤迅速愈合。
十余秒后，我感觉月影恢复的差不多了，停止圣疗，准备处理一下自己的左臂。
在结束圣疗的刹那，忽然一道细微崩裂的声音从月影体内响起，伴随着一股劲力由内而外扩散。
嗤拉！
她被亚历山大弹中的腹部衣衫顿时撕开几道裂口，露出光滑白皙的小腹。
接着，她腹部大片的肌肤也无端撕裂，殷红的血水溢出，彻底浸湿衣物，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仿佛她整个人都要碎裂一般...
“光明之六十五，圣疗！”
我连忙再次施展圣疗，将月影的状态稳住，微懵地看着她唇角缓缓流淌的血迹。
“这是什么情况？”
约书亚神识感知了一下，小脸微肃：“她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肆虐，估计是亚历山大的拳意，这样一来，即便你把她完全治愈，也只是暂时维系生命。”
“拳意？”
我明白过来，亚历山大的拳术造诣早已登至绝巅，只是屈指一弹也携带着‘拳意’，就如同小夜的剑意一般，凝而不散，难以清除。
“约书亚，你能把拳意清除掉吗？”
一直圣疗不是长久之计，一旦我魔力耗尽，月影岂不是立刻会死？
约书亚叹息一声：“不行，亚历山大的拳意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月影的身体太过脆弱，如果我强行毁灭拳意，恐怕会将她一同杀死。”
“那该怎么办？”
约书亚说道：“最稳定的方法是亚历山大本人将拳意收回，除此之外，估计只有院长有办法了，等院长回来吧。”
“好吧，以我的魔力，估计还能坚持半个小时的圣疗，希望院长早点回来...”
恢复断肢所需的魔力相当庞大，我暂时顾不上将自己完全治好，默默饮下一瓶补魔药剂，一边维系月影的圣疗，一边眺望向泽维尔所在的南方。
“院长现在是一对二，你要不要去帮帮他？”
约书亚说道：“不用担心，也许院长打不过亚历山大，但他的空间魔法可以随时离开，更何况琉比斯还在我们手里，他们未必会打起来，我呆在这里保护你们即可。”
我心想也是，随口问道：“琉比斯现在在哪？”
“他被【饥荒】和【杀戮】看着，在城外安全的位置，随时等待被院长还给亚历山大。”
“【杀戮】？”
我心神微惊，天启上一任杀戮骑士被塞缪尔斩杀，现在的【杀戮】不就是小夜吗？
约书亚笑了笑：“没错，十六夜同学知道你在这里，特地向院长申请，所以院长就带她一起过来了。”
我却有些担心，现在的局势还不明朗，小夜带着琉比斯，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约书亚带着三人一路飞到斯普润城最北边，北城门附近，缓缓降落。
终于从天空落在地面，我心里踏实不少，这才有余裕在治疗月影的同时，看了一眼索菲亚。
她表情微呆，静静站立，像是在思索什么，瞳孔深处还有细微的暗红闪烁。
我说道：“约书亚，你帮我检查一下，索菲亚姐姐的思维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上次我曾用‘探查术’检查过索菲亚的状态，却没发现异常，现在看来异常比想象的更加隐蔽，不过以约书亚的能力，应该能发现端倪。
小正太点点头，看向索菲亚，正要神识探知，忽然小脸一惊，脸色大变地望向南方。
“不好，出事了...”
我心神一悸，同样朝南望去。
远方，瑟尔顿宫上空有一道金红烈焰升起，飞速扩大，形成数千米磅礴的狂暴金红炽焰。
这是亚历山大的斗气光焰，他开启战神觉醒了...为什么会打起来？
我不明所以，却见金红光焰陡然变亮，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势，比我之前女神态对付的最强状态亚历山大还要恐怖...
轰！
以瑟尔顿宫为核心，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如雷鸣回荡在整座斯普润城。
从高空俯瞰，仿佛有一道巨人的拳头轰击在瑟尔顿宫，其间夹杂无数道深邃黑线切过。
瞬息之间，瑟尔顿宫及其四周街道尽数摧毁，大地深陷数千米，以其为圆心，恐怖的蜘蛛网般的裂痕朝四面八方扩散，一直蔓延到整座城市的尽头。
斯普润城近乎所有的，千万座房屋建筑尽皆倒塌，不知多少平民强者惨死...
大地剧烈震颤，这座战争之城迎来了历史上最猛烈的一次地震，毁灭般的‘地震’。
682
选择一拳之下，瑟尔顿宫连同周边十公里街道化为齑粉，恐怖的震荡延续到北城墙都没有结束，遥隔数百公里，都能感受到地动山摇般的强烈震感。
夜色中，整座斯普润城都苏醒了过来，无数平民摔入地缝或被倒塌的建筑砸伤，无数强者惊骇欲绝地朝远离瑟尔顿宫的方向奔逃。
至于瑟尔顿宫附近，瑟兰帝国负责防守的数千士兵、参与庆功宴会各国人士，连同亚历山大帝国尚未撤离的一些谈判家，都在瞬息间近乎死绝，只有少数四阶得以开启生命场存活。
我心神激荡，仰望南方天际那恢弘的金红斗气，炽烈耀眼的光芒将黑夜渲染得有如白昼，仿佛要将整座城市点燃。
轰隆！
又是一道如雷的轰鸣，地面石板在裂缝中一块块崩断，我身边最后几个屹立的房屋也塌陷下去。
在我身后，看守北城墙的士兵倒成一片，连巍峨城墙都出现十几道显眼的裂痕。
附近一片惊慌的喊叫，许多强者仓皇地朝北城墙冲刺，试图离开斯普润城。
瑟尔顿宫，连同瑟兰帝国签订和约的军官们都在轰鸣中灰飞烟灭，和约已然成了笑话，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座城即将成为亚历山大的战场。
别说守城，这一战结束，斯普润城还能否存在都是未知数。
毕竟，当初大帝与泽维尔交战之地，方圆数千里都成了荒芜的废墟。
由于宵禁存在，起初北城墙的士兵还阻拦人们出去，但随着轰鸣连续响起，城墙都崩塌一片后，终究是打开了城门。
放眼望去，整座城市在金红光焰的照耀下，近乎全部化为废墟，军官们抓紧城墙，神色茫然，不知道守城还有什么意义。
一道道冲击波荡起的，足以掀飞巨树的狂风吹来，我紧紧抓住月影，看向闭着双眼，不知在做什么的小正太。
“约书亚，院长那边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
“等等，我正在联系院长...”
约书亚眉头紧锁，喃喃自语两句，猛地睁开眼。
接着，我感受到一股念力加身，和月影、索菲亚一起飞了起来。
“院长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亚历山大好像是疯了！”
约书亚皱眉说着，带着三人越过北城墙，朝北方疾飞。
“什么？疯了！”
我不可置信地呆了一秒，亚历山大拥有【心灵障壁·精神免疫】、【无尽意志·永恒信念】两种意志相关的特性，几乎没有力量能影响他的心灵，怎么可能疯掉？
所谓的疯了，应该是表现得比较疯狂...
约书亚没有回答，又闭上眼睛，速度极快地直飞，一口气飞出数十公里。
轰鸣声渐渐远去，金红斗气的光焰横亘在南方夜空，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终于是减弱了一些。
“这个距离应该安全了...”
约书亚带着三人降落在地面，快速道：“伊芙，你带着她俩继续向北，我得回去看看院长的情况。”
我紧张问道：“你不是说院长随时可以离开，不会有危险吗？”
约书亚说道：“如果是院长一个人，确实可以随时离开，但现在斯普润城还有很多平民，包括凯利他们都在城内，瑟尔顿宫周围还有瑟兰帝国一方的四阶，正在被亚历山大追杀...”
我顿时明白了，泽维尔需要保护其他人，所以必须留在城内阻止亚历山大。
平时作为究极战略兵器的四阶，在这个时刻居然成了需要保护的对象...
但，亚历山大以前从不出手针对平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疯狂、不顾一切地大开杀戒，把城市毁成这样？要知道，斯普润城在亚历山大眼里，应该是被他征服的土地，亚历山大帝国的领土私有物。
我想起泽维尔今晚要做的事情，脑海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脱口而出道：“琉比斯是不是死了？”
约书亚神情微讶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我暂时不清楚，应该说生死不知，院长说他被人腰斩了，好像还没死透。”
“腰，腰斩？”
我有些结巴，这种伤势，除非光明大贤者在场，否则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对，院长刚把琉比斯还回去，他就被亚历山大的那个半神的属下，夜枭，给斩成好几截，还好亚历山大反应比较快，才让琉比斯上半身保存完整，当时那个场面很惨烈...”
约书亚一脸不忍直视地说着，转身朝斯普润城飞回：“我得回去找院长了。”
“等等，先别走！”
我忽然意识到另一件事：“你赶紧看看亚历山大的女儿，维娜萨的情况！”
夜枭的胆子也太大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敢出手，但既然他敢当着亚历山大的面斩碎琉比斯，暗中杀死维娜萨更是不在话下。
对于亚历山大而言，他女儿的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作为继承人的儿子，甚至还重要了两倍。
约书亚也意识到这一点，闭目感知，说道：“维娜萨暂时没出事，但她心情有些不安...”
说到一半，小正太脸色骤变：“她也被袭击了，我刚用心灵暗示帮她挡了一次精神入侵，一，二，三，四...怎么这么多四阶！”
我心中一紧，隔着遥远距离，约书亚的心灵暗示最多只能暂时帮忙抵抗，只有泽维尔的空间魔法有可能救援。
“还是得找院长！”
约书亚不再多说，朝南方飞去。
我看着小正太飞远的背影，一时间想了很多后果。
如果亚历山大的两个孩子一齐死去，大陆和平肯定是不用想了，核平还差不多，但如果两人能够存活一人...
倘若琉比斯存活，肯定要继续打仗，假以时日，恐怕他也是一个亚历山大。
而如果维娜萨存活，以亚历山大的宠爱，或许亚历山大帝国未来会出一名女帝？维娜萨的性格并不好战，可能还是一个优秀的女王，甚至于，亚历山大可能会因此更看重女儿的生命，干脆停止战争...
从大陆未来的角度看，维娜萨的生命竟是如此重要。
我顿时想要联系约书亚，让他提醒泽维尔这一点，但刚取出魔讯机，又放下了。
以泽维尔的智商，应该能够看清局势，但就算他看的清楚，也未必会舍弃斯普润城的己方四阶、平民，去救援作为敌人的维娜萨。
从大局来看，这或许于战争有利，却未必是正确的。
我不再多想，此刻的我管不了，也不该管维娜萨的生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圣疗稳住眼前月影的生命...同样等待泽维尔的救援。
距离我魔力耗尽，只剩二十分钟了。
683
危局斯普润城近郊，瑟尔顿宫遗址。
大地深深塌陷，入目尽是废墟，几乎看不出人类城市的痕迹，只有残存几根断壁残垣的石柱，昭示着瑟尔顿宫殿曾经的辉煌。
吞噬了无数人的大地裂缝上方，金红的斗气光焰横亘天穹，照耀夜空，极高能级的斗气散发出无穷的光与热，将地面的青草树木炙烤得焦黄一片，渐渐化作黑灰。
金红光焰核心，映出一个伟岸魁梧的身影，手里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只有上半截身子，脸色惨白，被亚历山大左手提着领口，源源不断地用战神斗气续命，赫然是被腰斩的琉比斯。
而在亚历山大右手，是一个鹰眼般的琥珀色重瞳的黑发男子，被亚历山大用力攥住脖颈，正是他实力最强的下属，战争司第一司司首，夜枭。
只是此刻的夜枭黑发披散，神色狼狈，咽喉及颈部骨骼尽数被亚历山大捏碎，连呼吸都无法做到，更无一丝平日强大的半神姿态。
亚历山大的金红瞳孔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盯着鹰眼男子：“夜枭，自从尔等从中古大陆逃难而来，本王自认待你不薄，为何背叛帝国？”
琉比斯是除了亚历山大本人以外，亚历山大帝国唯一的战神血脉觉醒者，未来注定的第二位大帝，袭杀琉比斯相当于毁灭帝国未来，是毫无疑问的叛国行径。
但，听闻此言，夜枭嘴角竟是微微勾起，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笑意。
“大帝，只有您才是唯一的战神，琉比斯什么都不是...”
夜枭喉咙嘶哑发声，一字一顿道：“吾不是背叛，而是助您完成踏平瓦罗兰、收复中古、乃至统一诺亚世界的夙愿...”
“自从归入大帝麾下以来，吾等忠心尽瘁、战场厮杀，从未有一丝不轨之意。”
“唯有一件事，吾瞒了你。”
亚历山大右掌微松，语气冰冷：“说。”
“吾等并非从中古大陆逃难而来，而是按陛下指示，跨越千万里来到瓦罗兰，接受大帝的邀请...”
夜枭口中的‘陛下’和‘大帝’显然不是一个人，但亚历山大表情并不意外，平静道：“这一点本王早就知晓，无论尔等受谁指示，有何目的，只要忠心助我亚历山大帝国，本王皆可纳用，但你不该违背本王的命令。”
“果真不愧是大帝，胸怀宽广，自负无敌到任何人都可纳用...”
夜枭神色赞叹，竟又流露一种痴迷，喃喃道：“这样的话，吾等也可以放心让陛下托付给您吧。”
他的表情虔诚而温柔，就好像回忆起自己最尊崇、最向往...埋藏在心底最钦慕的身影。
亚历山大皱了皱眉，意识到夜枭所说的‘陛下’是一个女人，而且可能跟自己有关。
“你说的陛下是谁？”
夜枭没有回答，而是嘴角带笑，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大帝，只有您才是战神，诺亚世界千万年来唯一的战神，琉比斯、维娜萨都是您的弱点，吾杀...”
咔嚓！
夜枭的脖子被彻底捏断，在他提到‘维娜萨’三个字的瞬间。
颈骨成粉，血肉成沫。
他脖子以下的躯体与头颅完全分离，缓缓朝地面坠落，又在半空中被金红光焰焚成灰烬。
亚历山大宽大的右手抓着夜枭仅剩的头颅，五指深深嵌入头骨，几乎将他头颅捏爆，表情可怖杀意滔天道：“你敢对维娜萨出手！”
夜枭嘴角笑容蓦然扩大，明明连脖子都没了，竟还能凭借头颅仰天长啸，大笑道：“大帝，吾在战争司的残部尽去狙杀维娜萨，维娜萨已经死...”
夜空中，啸声戛然而止，夜枭仅剩的头颅也像西瓜一样爆裂，被金红光焰燃成点点星火。
亚历山大右拳紧握，咯吱作响，眼中弥漫着毁灭一切的杀意。
他双眸微闭，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周围几名瑟兰帝国的四阶。
“都给本王死在这里吧！”
亚历山大轰出一拳。
狂风暴起，雷声轰鸣，金红的拳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来到其中一名四阶...斐林帝国圣魔导师迪恩面前。
迪恩瞳孔骤缩，金红拳头的本体尚未临及，仅仅拳风铺面，他就有种生命场被撕碎的感觉，魔导袍服多出无数道极细小的裂口，干瘦的皮肤也裂出几道口子，隐隐开始流血。
战神觉醒态的亚历山大，堪称一拳一个四阶，以迪恩四阶初位的实力，不可能挡住这一拳，连逃跑都来不及，必然会被轰碎绝对生命场，甚至整个人都被轰成碎片。
迪恩眼神从骇然迅速转变为绝望，但在他彻底绝望的前一刻，察觉到了土风水火的元素组合。
一个苍老的背影出现在他身前。
泽维尔右手持剑，左手单手向前，抓向金红拳头，并且...抓住了！
轰的一声，泽维尔身形微震，银发飘飘，威势恐怖的斗气拳光在他手中飞速黯淡，像是耗尽了一切斗气能量，湮灭消失。
相应的，拦住亚历山大的全力一拳，泽维尔的脸色也略微苍白，毕竟他心灵法则的【能量操控】早就使用过度，还处于溯源侵蚀的影响中。
当然，即便泽维尔状态不佳，挡住一拳是没问题的，但紧接着，亚历山大再次挥拳。
朝向在场瑟兰帝国的五名四阶，一人一拳，瞬息五拳！
泽维尔神情微变，身影闪烁，空间跳跃近乎同时在五个位置出现了一刹，将五道恐怖的金红拳光全部抓住。
面对亚历山大的拳头，五名四阶连反应都很困难，此刻终于彻底认清了自己与亚历山大/泽维尔的实力差距，纷纷四散朝远处逃离。
感知到一众四阶的撤退动作，泽维尔将掌中五道斗气拳光灭散，感知松懈了刹那。
就在这一刹那，在泽维尔最后一次空间跳跃结束的同时，他眼前恰好浮现炽烈耀眼的金红色。
亚历山大的拳头，连同他本人，出现在泽维尔面前。
亚历山大神色冷厉，右拳挟裹着恐怖的力量，落在泽维尔胸口。
他的攻击目标，本就不是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堪称乌合之众的普通四阶，而是泽维尔，只有泽维尔。
684
条件咔嚓一声脆响，泽维尔身前，四阶巅峰的生命场毫无阻碍地破碎。
轰隆！
金红的拳头携带巨力，有如一座山脉撞击泽维尔胸口，拳锋所及之处，血肉骨骼顿时深深塌陷下去。
泽维尔背后的院长袍嗤的一声破裂，荡出一圈肉眼可见的金红色环状冲击波。
狂风骤起，地面微微颤抖起来，亚历山大这一拳显然是全力以赴，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拳力丝毫未泄，尽数灌入泽维尔体内。
表面上，这一拳并未砸穿泽维尔的胸膛，但这只是亚历山大绝巅控制力的刻意为之，事实上，泽维尔五脏六腑都已被瞬息轰碎，体内的血肉骨骼都变成如同肉馅骨渣一样的事物。
“咳...”
泽维尔呛出一口鲜血，眸光黯淡许多，向后倒飞而出。
亚历山大毫不停歇地紧随其上，右手握拳缠绕着璀璨的金红斗气，轰向泽维尔的脑袋。
倘若这一拳命中，在瓦罗兰个体伟力顶端屹立一百多年，号称大陆最强的泽维尔，恐怕真会被亚历山大两拳轰杀，陨落在这里...
危急时刻，一股强大的精神念力突然升起。
磅礴的幽蓝粒子不知从何飞出，无边无际，将亚历山大连同周边数公里的万物都笼罩进去。
砖石、立柱、土壤、树木...一切的事物都在幽蓝粒子中分解成微观粒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现象，仿佛有一种力量直接扯断了万物原子间的相互作用力，将整个瑟尔顿宫的废墟，包括空气等等都拆分成最基本的单个原子。
来者自然是约书亚。
他的精神念力堪称瓦罗兰最强，早已到达扯断粒子作用力的境界。
可惜，仍旧破不开亚历山大的战神之躯。
即便亚历山大并未开启绝对生命场，精神念力直接作用于他的躯体，也无法造成丝毫损伤，仿佛他的身躯不是由正常粒子所构成。
但，约书亚的目标也不是亚历山大。
为了瞬杀泽维尔，亚历山大暂时松开了抓住琉比斯的左手，此刻，只剩上半截身体的琉比斯正在坠落，濒死的他自然不可能挡住约书亚的大范围念力攻击。
亚历山大必须做出选择，是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最棘手的敌人·泽维尔灭杀，还是回头救援琉比斯。
亚历山大毫不犹豫地松开拳头，身形一闪来到琉比斯身边，撑开生命场，将儿子重新抓到手里。
只是耽搁片刻，幽蓝粒子已然席卷着泽维尔，朝南方飞逃而去。
亚历山大眼神漠然，神识锁定对方，斗气光焰暴涨，拽着琉比斯狂追而出。
以双方的速度差距，除非泽维尔还有余力使用空间转移，否则不可能逃掉，但亚历山大毕竟不是独身一人，手里还带着濒死的琉比斯，有所顾忌下，和幽蓝粒子的速度堪堪持平。
如果继续追下去，泽维尔死不死不知道，但以琉比斯的伤势，估计坚持不了太久。
数分钟后，亚历山大果断停下追杀，冷冷注视着幽蓝粒子飞远，消失在视野尽头。
双方速度极快，追逐之中，已然离开了斯普润城地界。
亚历山大凝立夜空，神识扫过地面，忽然微微挑眉，发现了一些意外收获。
他带着琉比斯，迅速折返，却没有返回斯普润城的城市废墟，而是朝途中一片隐蔽的丛林飞去...
我遥望金红光焰追逐幽蓝粒子，从城内一路向南，飞出斯普润城，就有种强烈不妙的预感，直至光焰越过头顶继续向南，才放松了一点。
但，刚刚放松两秒，就见金红光焰笔直朝我飞来！
真坑啊！
我还以为约书亚是把亚历山大引走，没想到居然把对方引到我身边来了！虽然约书亚多半不是故意的...但我岂不是死定了？
令人窒息的金红斗气轰然砸落，身形伟岸的亚历山大再次出现在三名少女面前。
只是这一次，我已经没有救援，毕竟泽维尔和约书亚自身都难保。
亚历山大显然不把三人放在眼里，直接退出了战神觉醒态，黑眸扫了我一眼，左手平伸。
“治好他。”
在他左手里拎着的，赫然是琉比斯。
确定自己无法抗衡，我反而平静下来，眼神微异地打量着只剩半截身体的琉比斯。
虽然红发少年脸色非常苍白，但气息稳定，腰部也止血了，一时半会死不了。
战神血脉的生命力当真顽强。
这样看来，即便我恢复女神态，将亚历山大腰斩，他也一样能存活，甚至能凭借【不灭之躯·超速再生】重回全盛状态，因此变得更强...
究竟怎样才能彻底杀死他？
我一边思索着亚历山大不可能想象到的问题，一边冷静地语速飞快道：“我的确是神圣炽光体质，能让琉比斯断肢重生，但我不想救他。”
话音刚落，亚历山大眼神骤冷，恐怖的杀意，伴随着难以想象的实质压力降临在我身上。
我暗自咬牙强撑身体站着，可惜还是没撑住，啪的一声坐在地上，臀部剧痛！
幸好我早有准备，改了点姿势，否则可能直接丢人地跪下了...
“不救，本王就把你们全都杀死。”亚历山大语气冰冷，神色骇人地盯着银发少女。
他的气势愈发恐怖，我压力倍增，连腰都快直不起来，内心却越来越放松，唇角甚至勾起笑容。
我坐在地上，扬起头，直视亚历山大的冷厉森然的脸庞，微笑道：“大帝，你完全可以杀了我，但若是我死，你绝对来不及找到第二个能救琉比斯的光明大祭司，琉比斯也必死无疑！”
与上次不同，亚历山大并没把卓云屏的生死看的太重，对他来说，卓云屏死就死了，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攻击月影，毫不在意‘撕票’的可能性，包括卓云屏本身估计都被他一拳轰塌瑟尔顿宫时，顺便给杀了。
但，如今琉比斯濒死，我有绝对把握他不敢冒险。
果然，虽然亚历山大看起来很生气，但并未直接杀人，而是冷声道：“不要消磨本王的耐心，本王只给你三息时间，三息之内，若不治疗琉比斯，本王就杀了你的两个同伴。”
我冷笑道：“别吓我了，大帝，只要月影和索菲亚姐姐任何一个受到一点伤害，我就算死，也要拉着琉比斯一起...”
注意到亚历山大神色越发冷漠，我连忙话锋一转：“但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同意帮你治好琉比斯。”
亚历山大漠然道：“说。”
“第一，把你之前弹入月影体内的拳意收回，只有月影脱离危险，我才有余裕救治琉比斯；第二，放了月影和索菲亚，并且保证我治好琉比斯之后，也放我安全离开。”
685
超远程空间转移在瑟尔顿宫毁灭、斯普润城整个塌陷的同时。
城市东区，凯利正在和康纳尔、维德两名部下配合，继续开发【闪耀】的空间能力。
泽维尔的指导可以说是高屋建瓴，让凯利在开发过程中少走了很多弯路，短短数日过去，他对空间的感知愈发清晰，对空间转移的运用也愈发纯熟，甚至凭借这一点，隐隐察觉到了一层边界。
无数三阶巅峰梦寐已久的，四阶的边界！
当然，凯利只是隐约看到了那扇宏伟的四阶之门，连门角都没摸到，距离推门更是差了不知多远，但饶是如此，也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毕竟他才刚刚21岁。
瓦罗兰历史中，九成以上强者都是年过半百才成就的四阶，包括泽维尔登临四阶时都已经四十余岁，像凯利如此年轻就触及四阶境界的，数百年来只有命运之子约书亚一人而已。
尽管四阶非一日之功，但以凯利的天资年龄，无非是花费几年、亦或者几十年的区别，总有一天能够推开那扇门，成为名震大陆的四阶强者。
凯利本人还算淡定，心知突破四阶遥遥无期，康纳尔、维德却是欣喜若狂。
毕竟四阶超然物外，整个威尔国，准确说整个瓦罗兰，除了斐林、亚历山大、瑟兰等排名前五的帝国，几乎没有国家拥有属于本国的四阶，像圣剑士格伦也只是寄居于威尔国境内，本质并不属于威尔国的子民，反而威尔国王每年还要给格兰峰送去大量资源礼品表示慰问，与格伦打好关系。
一旦凯利成就四阶，再加上名义上的格伦，威尔国的实力瞬间就能跻身于瓦罗兰前五，成为一方大国。
无论为国为己，尽快突破四阶、增强实力都是好事，凯利也是这样做的，他开始专研于【闪耀】的空间转移，毕竟这就是令他感知到四阶边界的契机，昭示着他未来晋入四阶的道路。
正在他全力训练空间转移之时，深夜，以瑟尔顿宫为核心，城市突然‘地震’。
轰隆隆的冲击波摧垮了视野中的一切建筑，数不清平民被硬生生隔空震死，千万座房屋、树木塌陷冲飞。
凯利、康纳尔、维德作为三阶战士/剑士，有斗气铠甲保护基本无碍，但也被这番变故惊到了，纷纷离开训练场，朝远离瑟尔顿宫的方向逃跑，顺路救助灾难中的平民。
奔逃之际，凯利猛然察觉一股极强的精神力...四阶神识，入侵自己脑海。
他心中一跳，精神防线仿佛不存在一般，被对方视如无物地侵入心灵深处。
约书亚主任...
凯利迅速辨认出神识身份，接着，眼前浮现一张虚幻的3D空间地图，其中有一个深红的坐标，旁边标注了两个大字：救援！
但，约书亚貌似非常匆忙，凯利还没来得及询问，神识就离开了，只剩下深红的空间坐标和‘救援’二字在他眼前不停闪烁，久久不散。
凯利莫名其妙，约书亚留下的坐标距离斯普润城足足一千多公里，都快接近亚历山大帝国国境了，不说为何救援，就算凯利想救，他的空间转移也不足以跨越这么长的距离。
恐怕只有泽维尔的空间魔法，才能穿梭如此遥远。
约书亚传递这个坐标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约书亚的空间坐标本就是要给泽维尔，只是凯利恰好在他神识范围内，不小心多发了一份而已。
凯利本想弃之不顾，但总觉得约书亚主任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标注这个坐标，就肯定有用，而自己毕竟是除了院长之外，唯一一个远距离空间移动者。
如果是之前的凯利，不可能转移如此遥远，但此刻的他，恰好触及到四阶门槛，这使得【闪耀】的超远程空间转移，有了一丝丝可能。
当然，贸然将【闪耀】传送的坐标落点放到上千公里外，更大的可能还是传送失败，甚至因此遭受重创，但不破不立，这番冒险，也许能让他抓住契机，距离四阶更进一步...
凯利沉吟许久，终究是从空间戒指取出银蓝短剑，剑体爆发炫目的银蓝光辉。
“康纳尔，维德，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如果传送失败，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如果传送成功...威尔国就暂时交给你们了！”
......
另一边，亚历山大果然在虚张声势。
面对我两个‘苛刻’的条件，他几乎没有思索，就直接同意，散去了月影体内的拳意，放她和索菲亚离开。
这让我反而感觉自己条件开少了...
可惜，似乎是月影被拳意重创的时间过长，即便亚历山大收回了拳意，她也只是停止受伤，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而索菲亚被之前月影的‘死亡’和亚历山大威压刺激，还处于被诡异力量影响、思维茫然的状态。
这样的两人显然没有自保能力。
我走到索菲亚身边，捏了捏她的脸，只换来她一个略显空洞的眼神。
这让我忽然想甩她两巴掌，试试能不能把她‘打醒’。
不过我还是没忍心，只是召唤出神光巨鸟，让它背负两人离开。
亚历山大不允许我离开，在我治好琉比斯之前...虽然我确实可以治好他，但为了防止亚历山大反悔，必须先把索菲亚两人送出亚历山大的神识范围。
我目送神光巨鸟飞远，转身看向琉比斯，先用治疗术简单稳定他的伤势，再开始用圣疗治愈...我的左臂。
亚历山大默默看着，并未阻止我先治自己的举动。
为了让巨鸟飞得够远，我刻意延缓了治疗速度，本来能十余秒恢复的断臂，硬是用了十多分钟。
再之后，本来能半分钟治好的琉比斯下半身，也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恢复他的双腿...趁着这段时间，我把自己的魔力都回复到巅峰满状态了。
亚历山大打量着面色红润、彻底脱离危险的琉比斯，皱眉道：“他的脚？”
琉比斯的腰部以下都是刚刚长出，被亚历山大用衣物包裹遮蔽，双腿延伸的血肉骨骼只生长到脚踝，两只脚依旧空空荡荡。
这是我担心亚历山大‘卸磨杀驴’，故意没给琉比斯复原双脚。
“我圣疗的极限就到这里了，再继续治疗会损伤我的生命，得等我缓一天，明天才能帮琉比斯彻底治好。”我面不改色说道。
对于一般光系魔导师而言，使用圣疗都会损伤生命力，简称‘折寿，‘神圣炽光体质’虽然避免了这一点，但也有一定限度，我的解释很合理，只是场合有些凑巧。
亚历山大黑眸微冷地看着我：“治疗结束之前，本王不会放你离开。”
我淡淡道：“那就等明天琉比斯完全恢复之后，我再走就是了。”
“好。”
亚历山大挥了挥手，一股力量顿时将我和琉比斯托起，飞向南方的斯普润城...准确说是南城外，亚历山大的数百万军队。
“既然如此，你就去本王军中休息一晚吧。”
686
一眼飞入天空没多久，琉比斯就苏醒了。
他震惊地看着自己双腿，以及前方宽阔伟岸的背影：“父王，我这是...没死？”
亚历山大目不斜视地飞行，只是威严地嗯了一声，并未回头看琉比斯一眼。
但我知道，他的神识早就把琉比斯的一切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在琉比斯苏醒的瞬间，就开始注意儿子的一举一动。
看来亚历山大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算彻头彻尾的坏人，至少他对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是很有父爱的...
刚刚刚升起这种想法，我就看到下方大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城市废墟。
斯普润城内，数千万平民在亚历山大一拳之下不明不白的死去，他们也有自己的父母妻女，对待孩子的感情丝毫不比亚历山大少。
只是一时之怒，便伏尸千万，这种人何止是坏，简直穷凶极恶、罪大恶极，没有一点点良知！
我眼神迅速冷了下来，一路看着伤亡惨痛的城市，隐约还能听到无数平民趴在地上的哭喊。
苏醒的琉比斯很快注意到了我，得知是我救了他之后，还想和我打招呼聊天，心情颇差的我一概置之不理，回以冷漠。
亚历山大也没管琉比斯的互动，带着两人疾速越过整座城市废墟，抵达南城墙外，数百万军队后方的营地。
三人降落在营地内，顿时有一大批军官围了上来，向亚历山大跪倒行礼。
“今晚你在这里休息。”
亚历山大随手指了个帐篷给我，旋即毫不客气地对周围军官道：“监视她，不要让她逃走。”
此刻的我并未掩饰容貌，军官们看了我一眼，眼中都露出极度惊艳之色，若不是亚历山大在场，恐怕不少人都会失态地当场看呆。
除了亚历山大，无论男女老少，没人会对这具身体的颜值无动于衷。
只是我并无心情‘玩弄’这群久在军中的军官感情，神情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就收回视线。
有亚历山大的命令，这群军官虽然要看守我，但绝不敢对我动手。
接着，亚历山大将琉比斯送到医疗帐篷的病床上，转身飞起。
然而刚刚起飞，身后就响起琉比斯的声音，没有脚的琉比斯凭借斗气双手移动，灵活地窜出了帐篷。
“父王，你去哪，我也去！”
亚历山大看了琉比斯一眼，估计是考虑到琉比斯在营地不安全，直接默认同意了他的请求，一挥手，带着琉比斯一起向南飞行。
我站在帐篷外，望着两人飞远的背影，很快猜到了亚历山大的去向。
肯定是去找维娜萨了！
夜枭既然敢杀琉比斯，必然也敢杀维娜萨，亚历山大肯定要亲自看一眼维娜萨的情况才放心。
不过，他这个时候过去，估计只能给维娜萨收尸了吧...
我想起约书亚所说，好几名四阶包围了维娜萨，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泽维尔重伤，无法救援维娜萨，基本说明维娜萨必死，亚历山大暴怒之中，谁知他还会不会遵守承诺，万一顺手把我杀了怎么办？
就算正常的亚历山大，我也不能寄托于他遵守约定，放我离开。
正好现在亚历山大离开营地，我必须趁这个机会逃走！
一、二、三、四、五、六...
一共六名三阶巅峰的军官，目光、感知都在紧紧锁定着我。
我蹙眉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进帐篷，准备突围。
......
亚历山大确实是在飞往维娜萨的方向。
尽管夜枭临死前信誓旦旦地表示维娜萨已经死亡，但亚历山大心志无比坚定，从不会因为其他人的言语而擅下论断，只相信自己亲身确认的事实。
但，对于维娜萨的担心是免不了的。
这导致亚历山大的飞行速度极快，以至于琉比斯都迫不得已地开启战神觉醒·绝对生命场，否则甚至会被远超音速的烈风所划伤。
金红光芒所过之处，刺耳的破空音啸响彻天际，一朵朵夜空乌云被光芒从中间撕裂，烧灼渐散。
只用半个多小时，亚历山大便带着琉比斯跨越千里之遥，来到亚历山大帝国北部的一座山林。
山林深处，隐藏着亚历山大帝国一座隐秘而重要的军事基地，其中设置了大范围的禁魔结界，亚历山大原计划就是让维娜萨进入基地，时刻开启结界，隔绝泽维尔等人对她的感知，待战争结束再出来。
然而，尚未抵达军事基地，只是靠近这座大山，亚历山大的脸色便冷峻下来，他身后的琉比斯也逐渐皱起眉头。
战神体质的感知力很强，两人都察觉到强烈的斗气/魔力残余，就在大山后方。
果然，越过山头，迎面便看见三座无比庞大的深邃巨坑，每个巨坑中都弥漫着恐怖的能量波动，呈三角之势分布，将整座大山炸裂成数截。
原本军事基地的位置，也只剩下其中一个，直径连绵十公里的巨坑！
如此强大的破坏力，非四阶不可能做到，甚至不是普通四阶，而是半神层次的全力一击...亦或者四阶初位、四阶中位级别的自爆！
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差。
敌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维娜萨生还的希望已然非常渺茫。
亚历山大脸色铁青地感知了片刻，身形飞至中央那座巨坑上方，突然伸出右掌，用力一握。
咻！
狂风骤起，碎石乱飞。
随着亚历山大握掌，掌心前方有无穷空气汇聚，仿佛整座大山的一切事物都被他握在掌中，压缩到一起。
琉比斯脸色微白，全力撑着生命场，才不至于在过高的空气压强中受伤。
一点点虚幻的透明质体也在这股压力下飘飞聚集，凝结成一个金发碧眼，留着小胡子的贵气男子。
琉比斯惊呼出声：“索罗金！”
索罗金正是亚历山大帝国为数不多的本国四阶，被大帝派遣保护维娜萨，只是此刻的他已然死亡，只剩灵魂，被亚历山大以‘物理’方式，粗暴地将残余灵魂‘收集’在一起。
亚历山大右掌缓缓握紧，聚合索罗金的残魂，沉声道：“维娜萨呢？”
金发人影神情惨然，嘴巴一开一合。
虽然没能发出声音，但琉比斯大致读懂了他的唇语：
‘陛下，战争司夜枭叛国...我等无能...公主遇难...’
索罗金毕竟只是四阶初位，没有四阶中位的【意识海·灵魂不朽】的能力，只说了几个字，残魂便在亚历山大掌中崩解消散，彻底陨落。
噗的几声震响。
琉比斯转头望去，见亚历山大躯体之上，有无数道深邃黑线闪过。
刹那间，仿佛无数琴弦崩断，数不清的密集破碎声同时响起。
嚓嚓嚓嚓嚓嚓！
亚历山大的衣甲、裤腿、战靴尽数成屑，粉碎化尘朝四周喷溅。
琉比斯瞳孔微缩，这些黑线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初夜枭将他腰斩，下半身切成碎片的心灵法则！
原来夜枭并非毫无反抗地甘愿赴死，只是被亚历山大强行镇压，而此刻，仿佛亚历山大不再克制，导致夜枭拼死造成的伤害开始爆发。
“父王，你的头发...”
琉比斯喃喃说着，声音竟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颤抖。
亚历山大面无表情看着脚下的巨坑，双眸闭合，缓缓睁开。
一眼之间，他剩余所有璀璨鲜艳的金红发色，已然全部变为苍白。
687
离军深夜，亚历山大军阵后方。
营地内，猛然爆发数道震天的雷鸣炸响，银白雷光刺目，仿佛被魔导炮连续轰击。
雷霆扩散，烈火熊熊燃起，一只周身笼罩光盾的雪白巨鸟从火焰中飞出，冲向夜空。
我所谓的准备，其实也就是取出几枚银币，并且确认神光巨鸟的情况，让它把月影和索菲亚放在安全的地方，再召唤过来。
借助超魔导电磁炮的威力搅乱局势，再趁机从空中离开，这就是我的突围路线！
亚历山大最精锐的数百万大军，堪称瓦洛兰的最强军队，但不管多强，大部分人族是不会飞的，空中始终是其防守最薄弱的环节。
只要我飞到数千米高空之上，再多的军队也不可能影响到我…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四阶。
如果有四阶追杀，我九成概率是跑不掉的，只能尝试触发那种时空停止的手段逃跑…
六名三阶巅峰的军官迟疑刹那，纷纷汇聚魔力斗气，各种远程攻击朝巨鸟轰去。
随着几道决然的命令，营地内一架架防空巨弩也全部拉满，无数锋利的铁箭抛射高空。
亚历山大最关键的命令是看守银发少女，不管对方多么漂亮，在她即将逃脱的时刻，他们宁愿失手杀死少女，也不可能手下留情，否则死的就是他们了。
可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不可能留得住我。
圣光护罩的防御魔力加持到极限，我无视前方一切魔法斗技的阻拦，笔直地冲上天际，即便飞行轨迹前方充斥威力强大的魔法，也不放慢一丝速度进行躲避。
噗嗤几声刺响，敌人攻击太多，护罩终究是支撑不住，被十余支破魔铁箭穿透，箭簇深深扎入巨鸟腹部，在雪白的羽毛上留下殷红血迹。
巨鸟发出一声疼痛的鸣啸，但也终于远离地面军队，翱翔夜空。
我没有放松，一边施展治疗魔法给巨鸟镇痛，一边望着下方军阵，低声碎碎念地祈祷。
“不要有四阶追过来，不要有四阶追过来…海伦娜啊，你要是显灵的话，就保佑保佑我吧！”
现在的我，虽然算不上光明女神，但完全可以自称‘光明信徒’，没有谁比我更相信光明女神的存在，毕竟我还能不相信自己么？
这番‘祷告’其实也是一种尝试…
自从我发现时间停止的能力，就一直在想，未来的自己，亦或者当初的海伦娜能否支配时空，能否看到现在的我，并进行一定干涉？
回溯过去，改变未来，若是时空系心灵法则开发到五阶之上的神明层次，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如同造物主之手，甚至可以探入时空长河，将一个人从诞生、弱小之际灭杀，消除其一切轨迹，只是不知法则的代价是什么…
若是猜想成真，现在的我其实可以随便浪，无论自己再怎么作死，未来的自己，或者过去的海伦娜都可以从更高的时空维度，对我进行拯救。
当然，这多半只是臆想，我是不敢亲身犯险的，万一真把自己弄死就凉凉了。
也许是我一向的运气不错，也许就是祷告起作用，数十秒过去，偌大的磅礴军阵之中，竟然真的没有一位四阶追出！
“战争司的司首估计都去保护，或者去杀维娜萨了…所以，我就这么轻易地逃走了？”
我不太确信地喃喃自语，然而话音刚落，就看到数不清的小黑点从地面升空，朝我追逐过来。
数千只高空飞行的狮鹫部队！
刚立下flag就被打破，我居然把这东西给忘了…
除了四阶之外，唯一有能力追逐巨鸟的，就只有同样的飞行魔兽。
与威尔国塔兰托城的军队不同，这里是亚历山大的主力部队，自然配置了大量的空军战力，保守估计也有数万以上的狮鹫、猎鹰骑士，出来追我的大约只是一小部分。
但我并不慌。
神光巨鸟作为西光明神殿的最强魔兽，速度远非一般魔兽可比，已经拉开距离的情况下，甩掉追兵轻而易举。
果然，短短数分钟后，数千只狮鹫便被我远远甩在后面，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松了口气，吩咐巨鸟减慢速度，然后灵巧地一个折跃翻身而下，来到巨鸟腹部，握住之前深深刺入它体内的铁箭。
不拔出这些铁箭，再强的治疗魔法也无法把巨鸟治愈。
“鸟姐，忍着点。”
我安慰一句，猛然用力将一支铁箭拔出。
一蓬鲜血洒了出来，巨鸟躯体一震，低声哀鸣。
我端详手里染血的铁箭，箭身长度超过一米，刻绘有穿甲、破魔的魔法纹路，显然造价不菲，更关键的是两侧流线型的锋利倒刺，**会严重扩大伤口，肯定非常疼。
如果射到人类身上，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亚历山大帝国的军械真是残忍，不过这些铁箭的材料质量倒是不错。”
我将13支铁箭一一拔出，水元素稍加清洗后，丢进空间戒指。
“光明之六十五，圣疗！”
“光明之五十七，圣光净化！”
两道圣洁白光洒下，巨鸟伤口飞快愈合，为了防止箭体有毒感染，我还顺便净化了一下伤口。
巨鸟欣喜啼鸣，重新恢复了活力，振翅高飞。
然而，正在巨鸟加速飞行之际，我忽然发现，那些已经被甩开的狮鹫骑兵，又一次出现在视野后方。
“怎么又追上来了？”
我疑惑两秒，迅速反应过来，刚才刺入巨鸟躯体的铁箭很可能不是带毒，而是本身具有定位作用，暴露了我和巨鸟的位置...
“看来铁箭是不能留了，干脆发挥一点剩余价值。”
我将将13支铁箭一次性取出，两手一把抓。
数千名骑士站在狮鹫背上，搭弓而射，漫天羽箭顿时朝巨鸟笼罩过来。
哧哧声接连响起，那些羽箭纷纷爆散展开，化作漫天坚韧的铁网。
我神色微肃，双手凝聚激发态雷元素。
无数道极细的蓝白电丝游走于13支铁箭之上，随着雷元素越来越多，箭身越来越明亮。
直至雷元素能级抵达临界点，铁箭箭体都略微熔融变细，却也明亮到了极致，仿佛实质的闪电。
我甩出铁箭，虚拟导轨瞬息建成，赋予其极高的初速度。
一阵响雷般的箭啸炸响，箭弦后方生出雪白的空气湍流，雷光一闪而过，贯穿前方一切事物，消失在极遥远的夜空中。
漫天铁网瞬息炸散成漫天碎片，远处密密麻麻的狮鹫部队出现13条空荡的通路，近百只狮鹫从高空坠落。
688
启战亚历山大军队制式铁箭的魔导炮威力，显然比平时银币的威力更加强大。
我忽然意识到，超魔导电磁炮还可以继续开发。
银币之于魔导炮，就好像弩箭之于弓箭手，一旦箭本身的质量提升，比如由普通羽箭提升为附魔铁箭，弓箭的威力自然也会大幅提升。
我以前只用最简单、最常见的通用银币作为魔导炮介质，虽然已经很合适，但远非最合适的，完全可以继续尝试，替换成更加优越的材料，增强魔导炮的威力。
不过此刻并非思考这个的时候，13支铁箭只是破除了敌人的一波攻势，我连忙命令巨鸟加速，将追兵再次甩开。
然而，待到狮鹫追兵完全脱离视线后，我第六感仍旧察觉不对，就好像还在被人追踪一样。
我刻意让巨鸟减速，果然，只要速度减缓，没多久敌人就会再次追上来。
我已经净化身周一切可能残存魔力的事物，不可能留有追踪媒介，却还是被锁定位置。
这种情况，恐怕敌人是拥有类似‘光+暗=占星师’的占卜追踪能力。
亚历山大帝国的手段还真多...
坦白说，我并不怕这些四阶之下的敌人，真要放手一搏，我彻夜不眠地跟他们打游击战，甚至能把数千追兵全部杀死。
但，他们的背后是亚历山大。
以四阶巅峰的速度，亚历山大去找女儿，就算是回到大陆南端的亚历山大帝国，往返最多也不过一个时辰，这正是我趁他离开没多久就动手突围的原因，一旦亚历山大归来，这些狮鹫骑兵肯定会联系亚历山大，到时候我不可能从亚历山大手里逃走...
想到这里，我突然焦急起来，如果不能隐藏自身踪迹，我就必须解决所有狮鹫，至少找出那名‘占星师’，将他杀死！
我立刻命令巨鸟停止飞行，凝立空中，望向来时方向，取出数十枚银币，准备战斗。
但，等待狮鹫追来之际，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当初帮我女神态从亚历山大手中逃脱的阿帕奇...准确说是黑暗之神屏蔽大帝感知的能力。
这么久没看阿帕奇的状态，他应该恢复一些了吧？
我从口袋取出承载阿帕奇的小铁盒，解除魔法封印，然后沿着盒身的银色裂痕，用力掰开。
咔！
银色裂痕化作一道细细的裂缝，浓郁的黑雾顿时从盒身裂缝中涌出，飘浮在我身周。
比起将阿帕奇收入小铁盒的时候，这些黑雾明显凝实许多，颜色也更加暗沉深邃。
巨鸟清啸一声，声音透着些许不安，它作为光明系魔兽，天生对这种诡异的黑雾产生反感。
“阿帕奇，在不在？”
我尝试用精神力给黑雾传递意念，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应，阿帕奇显然没有恢复意识。
我有些失望，却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能帮我解除占星术的追踪吗？”
话音落下，黑雾突然异动，飘浮着朝四周扩散，并且朝我包围过来。
我眸光微动，没有闪避，任由黑雾将我整个围住。
一切骤然安静。
我仿佛进入一方隔绝感知的迷雾中，目光、声音皆被黑雾阻隔，对外界的精神探知也同时消失。
若不是脚下还踩着巨鸟的羽毛，我甚至连巨鸟都感知不到了。
既然黑雾能隔绝我的感知，那理应也能隔绝别人对我的感知，这样应该能摆脱追踪...
我决定做个测试，从黑雾中探出脑袋，对巨鸟说道：“鸟姐，把我放在地上，你就直接解除召唤吧！”
巨鸟点头表示遵命，朝地面飞去。
很快，我脚下一轻，重回脚踩实地的感觉...巨鸟已经离开了。
我静立黑雾之中，等了半个小时，无人打扰。
看来那些空中狮鹫的确失去了我的位置，不然早该过来抓我了。
......
亚历山大军阵后方营地。
烈火逐渐熄灭，帐篷重新建起，连伊芙魔导炮轰塌的地面都被土系魔法师特意填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十几名军官在营帐外焦急地来回踱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
丢失了大帝命令不准放跑的银发少女，他们基本都给自己宣判了死刑，只寄托于狮鹫部队能够将少女再抓回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时，高空狂风骤起，一道金红炽烈的光芒从南方飞来，坠向营地。
军官们抬头望向金红光芒，感知其中压抑狂暴的霸道气息，眼角抽搐。
大帝的心情非常不好...
意识到这一点，军官们神情渐渐绝望，小腿都颤抖起来...
砰！
亚历山大带着琉比斯降落在营地中心。
啪！
所有军官全都朝亚历山大跪了下去。
亚历山大神识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帐篷，就明白了一切，声音无情无绪道：“跑了？”
营地一片死寂。
所有人俯伏跪倒，趴在地上，额头触地，不敢抬头说一句话。
片刻后，才有一名年老的军官颤声道：“臣等没能完成陛下交托的任务，让对方逃走，甘愿领罚受死！”
他其实并不想死，但以他对大帝的了解，若是不主动求死，往往会死的更加痛苦且难堪，特别是在大帝明显心情极差的此刻。
意外的是，亚历山大并未一掌拍死他，而是语气平静地开口。
“寡人知道了。”
“给你们一天时间，把她抓回来，活则见人，死则见尸。”
军官们都没料到大帝会给如此‘宽裕’的时间，所有人双眸睁大，震惊抬头，这才骇然地发现，大帝不知何时竟然一头白发。
少数军官则是怔然片刻，敏锐注意到，大帝的自称发生了一些改变...
亚历山大动步，走向营地前方出口。
“随寡人出军。”
他的声音依旧无情无绪，一如他白发下漠然的脸色，却透着一种残酷的杀意，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毫无温度的冰冷与肃杀。
不畏冬夜严寒的军官们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看着前方的伟岸如山的背影，脑海生涩地转了一秒，才明白大帝的意思：
开战！重启战争！
就从军队正前方，瑟兰帝国的斯普润城开始。
此刻斯普润城只剩废墟，瑟兰帝国留守的军队要么死亡，要么撤离，残余部队毫无抵抗力，其实不需要如此着急地占领。
但，没有人敢找大帝问询理由。
军官们纷纷起身，噤若寒蝉地跟在亚历山大身后，迅速调集下属，整顿军队，准备深夜出兵。
689
进阶天启3175年12月25日，亚历山大帝国重启战争，大陆和平协议作废。
亚历山大帝国趁夜色行军，大帝本人亲自在最前方开路，兵锋所指，瑟兰帝国的一切军队城墙毫无抵抗之力。
一夜之间，亚历山大便行进数百里，重新占领了包括斯普润城在内的三座城市。
黎明之际，拂晓晨光中，数百万大军稍作休整，正式朝瑟兰帝国首都前进，显然要一鼓作气征服瑟兰帝国...
......
瓦罗兰大陆南端，亚历山大帝国境内，一座荒凉深山中。
凯利正背着一位五官张扬、气质叛逆的红发少女，在山林中快速奔跑。
两人的衣衫满是血迹污垢，神态虚弱靡颓，显然都受了不轻的伤。
“没想到是凯利学长...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救我？”红发少女趴在凯利肩膀上问道。
明明正被人追杀，她嘴角却带着微笑，一种满足的、重逢的喜悦。
“如果早知道坐标的尽头是你，也许我就不会传送过来了。”
凯利一脸苦涩，没想到约书亚主任留下的救援坐标，竟然是他最大的敌人，亚历山大帝国的公主。
真是造化弄人...
想起之前海伦山脉的伊芙，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带人逃跑了，只是这次的情况更加危急，在后面追杀维娜萨的是足足三名四阶！
若不是维娜萨的守护者拼着自爆换掉两名四阶，凯利甚至会被五名四阶追杀。
这待遇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尽管追杀者都穿着瑟兰帝国的军服，但凯利和瑟兰帝国很熟，认得出来，这些敌人都是亚历山大帝国战争司的司首所伪装。
凯利不知他们为何要杀维娜萨，但既然是战争司的目的，他就有必要阻止，更何况维娜萨性格爽朗，是凯利在天启上学时为数不多的好友，仅凭这一点，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幸好此刻的凯利也今非昔比，凭借【闪耀】多次空间转移的能力，勉强能够与四阶周旋，但三名四阶锲而不舍地追杀，如果他无法摆脱追兵，恐怕真要和维娜萨死在一起了。
没能守护好威尔国，却要为拯救敌人而死...
凯利心中微叹，看了眼右手黯淡的银蓝短剑，说道：“等一天吧，等明晚【闪耀】的冷却时间过去，我带你进行远距离空间转移，应该就能摆脱追兵了，希望这段时间我们不会被敌人追上。”
“嗯，我相信凯利学长一定能带我逃生。”
维娜萨认真说着，下巴轻轻放在凯利肩头，看着那英俊的侧脸，眸中有异样微光闪烁。
情势危急，些许男女之别已然被两人放在脑后，凯利也没说什么，只是抓紧维娜萨的小腿，移动速度又快了一些。
......
我站在丛林地面，身周黑雾弥漫，望着天空飞远的一群狮鹫，相当无语。
亚历山大对我的追捕也太认真了。
尽管我用阿帕奇的黑雾暂时掩盖踪迹，但只要离开黑雾，很快就有狮鹫骑军追来，似乎有占星师在24小时不间断地占卜我的位置。
他们找不到我，但并未放弃，派遣搜索的飞行魔兽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暴增数倍。
千万只狮鹫、猎鹰遮天蔽日地整齐飞过，据我目测，规模至少在两万以上，恐怕亚历山大帝国一大半的空中力量都用来搜查我了。
可我总不能一直在黑雾里呆着，这样完全无法和外界交流。
如果从缪神宫带出来的‘黑斗篷’还在就好了，可惜最后一件黑斗篷我交给了阿帕奇，随着他被大帝打死，斗篷也灰飞烟灭了...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心里突然一阵悸动。
我体内从未停歇的自然冥想缓缓停止，转变成一种强烈的充盈满足感，仿佛体内魔力已经承载到极致。
下一秒，光、风、火、水、土、雷，六系元素在我身周浮现，旋转飘荡，荡漾出炫目的色彩，却不再自发地涌入我体内。
每时每刻都在增强实力的状态突兀结束，那久久未变的二阶巅峰魔力，在此刻终于抵达极致圆满的最高点...
即，二阶阶位极限！
“终于可以突破三阶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即便之前就预见到这一点，但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喜悦与激动。
三阶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晋入三阶后，我多半就能把女神态的神力印记重新凝聚出来！
不过，大段位进阶与普通进阶不同，女神体与普通生命也差异极大，遥想当初突破二阶的场景，我猜测这次突破三阶也不会很平静。
“现在不像学院那么安全，得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才行，至少不能被这些狮鹫骑士打扰。”
我自言自语一句，抬头看了眼天空飞过的狮鹫骑士，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灵觉’提示的方向。
片刻后，丛林间，黑雾缓缓朝南方飘动。
我在黑雾中行走，自我安慰般念道：“海伦娜啊，保佑我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半个小时后，我‘携带’黑雾走到丛林尽头。
一片山谷映入眼帘。
我随意在山谷内走了几步，恰好发现一座被冬藤遮掩的隐蔽洞穴。
我微微一笑，一个精神意念传给黑雾，黑雾顿时涌入洞穴，将山洞内外完全笼罩。
而后，我迈步走入山洞。
山洞内，响起一阵低沉的轰鸣爆炸声。
我先用烈焰魔法将山洞爆破拓深，又用疾风魔法清理灰尘，最后取出几块高阶魔晶石，镶嵌在山洞内部，布置成一座隔绝法阵，阻隔可能产生的魔力波动。
“厚土咏唱之三十一，土流石壁。”
一扇厚重的石门从洞口地面升起，将山洞入口封堵得严严实实。
“准备的差不多了。”
洞内黑雾弥漫，却并不昏暗，有魔晶石亮着柔和的光芒，以及我身周六系元素自发聚集的六种光点色彩。
我长出一口气，在山洞中央的一块青石上盘膝坐下。
冬天的石头凉飕飕的，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过很快，随着我闭上眼睛，清除杂念，进入冥想状态，臀部的些许寒意迅速消失不见，那种暖洋洋的充盈感再度从四肢百骸涌出。
接着，山洞内的六系元素骤然暴动起来，能量呼啸。
风乍起，以我为圆心，五颜六色的元素光点高速旋转，并不断延伸，逐渐凝成六束实质的、绚丽的环状能量光带，将山洞映照地格外美丽。
光带越转越快，六种光芒交织缭绕，越来越密集，将我的身影遮掩其中。
直至最后，青石上方再没有银发少女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圆润、光滑、六彩斑斓的能量之茧，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690
轻咳我处于光茧之内，其实能够感知外界发生的事情，毕竟这种状态，在我晋入二阶时就经历过一次。
只是当时的光茧是纯粹光元素的雪白色，而这次则是六系元素叠加的绚丽彩色。
山洞中，六彩缤纷的元素光点不断从空中浮现，萦绕旋转，汇聚于光茧之中。
我能感知到自己的魔力湖泊正在飞快压缩，变得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小，湖底有大量晶莹剔透的固态晶体凝结。
一阶突破二阶，能量相当于由‘气态’转‘液态’，凝聚魔力湖泊，而二阶到三阶则是‘液态’转‘固态’，将整座湖泊凝结为魔力结晶.
凝结完成之刻，即可水到渠成地突破至三阶·魔导师境界。
只是这个凝结速度，似乎有些太慢了。
我仔细感知自己的魔力凝结效率，虽然相较于常规魔法师来说已经很快，但我体内的魔力湖泊实在太大，魔力总量太多，稍微估测一下，绝非一两个时辰能够完成，甚至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恐怕得好几天才行。
这没有什么捷径，我只能静下心来，慢慢等了。
......
瓦罗兰南部。
凯利和维娜萨终究是没能等到【闪耀】的冷却结束，在一座小镇街道上，遇到了三名四阶追杀者。
正午，天空一片阴霾。
灰暗的云层遮蔽阳光，三道褐红长衫人影呈掎角之势，分别立于街边的三座建筑顶端，将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两名年轻人围在中间。
这两人正是凯利与维娜萨。
趁着之前暂时摆脱追踪，两人对容貌、衣着都进行了一定掩饰，血迹早已处理，此刻看起来就像两名寻常的冒险者。
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感知着街边屋顶，三名四阶的气机锁定，凯利嘴角露出苦笑。
距离【闪耀】冷却还早，此番基本是必死之局。
他忽然有些后悔带着维娜萨混入小镇，以四阶的破坏力，接下来的逃跑/战斗中，城镇居民恐怕会死伤惨重。
尽管这里是亚历山大帝国境内，但...三名四阶敌人都已经不穿瑟兰帝国的军装，直接暴露身份，显然也不会在意帝国平民的生命。
凯利倒不会丧心病狂地无视平民，但让他束手就擒也是绝无可能，即便逃生希望渺茫，他也要拼尽全力试试...一打三！
“凯利学长，我们分开逃吧。”维娜萨忽然道。
“别想太多，敌人有三个，我们就算分开也没有意义。”凯利平静回道。
他直接看穿了维娜萨的想法，这些红衫四阶最重要的目标都是杀死维娜萨，如果他果断放弃维娜萨，甚至将其当作‘诱饵’反向逃跑，以凯利的速度，说不定真有机会逃出生天。
当然，只是有机会而已，敌人毕竟是四阶。
维娜萨心中感动，淡淡道：“可是威尔国还需要你，如果你死了，威尔国怎么办。”
凯利反问道：“都到了这一步，你觉得他们还会放过我吗？”
维娜萨略微沉思，最终判定道：“确实不会，看来我真的要和学长你死在一起了。”
明明将死之际，她却忽然莞尔一笑，笑意颇为释然，冲凯利眨了眨眼睛。
凯利有些无奈，早在天启之时，他就隐约察觉维娜萨的心意，只是他心中另有所属，更关键的是，维娜萨身份毕竟是敌国公主，两人注定不会有一丝可能...
三名褐红长衫人飘然跃下屋顶，朝凯利走来，仅仅身周无意间散发的四阶气势，便将周围无数平民吓得四散逃离。
这也是件好事，街道骤然空荡许多，只有零星几名路人围观....
这样，至少能少死一些平民。
战斗一触即发。
凯利摒弃杂念，握住腰间长剑。
就在此刻。
哒哒…哒哒…
一阵缓慢的马蹄声，将凯利、维娜萨，以及褐红长衫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几人循声望去，看到空荡街道上，一匹老马，拉着一辆古朴的马车车厢走来。
车厢前方，坐着一个年轻的车夫。
这是个让人一眼难忘的车夫。
他黑发黑眸，一袭朴素的布衣长袍，容貌装束皆是中古大陆的东方风格，最主要的是，他的气质太过纯净。
犹如赤子一般，身心由内而外的纯净，带着柔和洒脱之意，令人初次见面，便感觉想要亲近，是值得信任的好人。
年轻车夫驾驶马车，不紧不慢地行进，毫不避讳地走向凯利与维娜萨。
不知为何，三名四阶敌人竟然没有轻举妄动。
马车缓缓停在凯利与维娜萨面前，年轻车夫神态柔和，亲切道：“两位同学，我家老师有请，不知可愿上马车一叙？”
这个车夫显然那不是一般人，凯利和维娜萨心中极为警惕，但此刻即将被三名四阶杀死，不管马车上有什么，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两人略作思考，点头道：“我们愿意。”
“请。”
年轻车夫拉开车帘，让开进车位置。
“等等！”
就在凯利准备踏上马车之际，其中一名褐红长衫人终于忍耐不住，四阶气势全开，冷声道：“这位车夫，不管你和你老师是什么人，男子可以上车，女子必须留下，否则即便你是临神境，我们也必须打一场！”
年轻车夫看向三个褐红长衫人，以及他们身周澎湃如海的斗气，神态依旧从容，微笑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何人？哼...”
褐红长衫人冷哼一声，心里依旧有些恐惧，也许是太久没见到中古大陆的四阶，也许只是被年轻车夫的淡定给震慑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他将这份恐惧逐渐转化成了愤怒，进而产生了恫吓对方的意图，沉声道：“吾等乃妖皇座下神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有一道苍老的轻咳从马车中响起。
褐红长衫人瞳孔微缩，眼中的恐吓愤怒尽数变成恐惧与绝望。
他的眉心生出一条血线。
旁边，一名褐红长衫人脸色骤变，生命场覆盖，斗气狂涌，一拳砸向马车。
马车中的苍老声音又轻咳一声。
狂暴斗气连同生命场尚未临及便被切成无数碎片。
哗啦一阵乱响，两名褐红长衫人化作数十块血肉，散落在街道上，鲜血四处淌流。
最后一名褐红长衫人眼神骇然，终究不敢再做什么，飞身而逃。
691
机会年轻车夫，包括马车中的苍老声音并未追杀最后一名褐红长衫人，放任其逃向远方。
凯利和维娜萨心中狂跳。
他们早就看出这辆马车不一般，却未料到里面的人物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刚才死亡的两名褐红长衫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四阶，在凯利认知中，就算泽维尔、亚历山大想要杀死他们也得稍费一番手脚，而车厢中的那人居然只是轻咳两声，就将四阶切成了一堆碎肉。
这是何等境界？
凯利闻所未闻，却也知道自己遇到了难以想象的传说人物，在这种人面前，他和维娜萨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抗。
于是他平复心境，顺从地沿着年轻车夫掀起的车帘，走进车厢中。
维娜萨跟在凯利后面，一同进入。
车厢空间颇大，走进后，两人顿时闻到浓郁的酒香，而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女。
她动作端正，一丝不苟地跪坐桌边，眉眼青稚却颇为宁静，背后是一柄用布条包裹的长剑，黑发也梳着一丝不苟的道髻，其中穿插一根木簪。
凯利一眼看出青衣少女是一名剑士，并且直接看穿了她的斗气实力：二阶中位。
如此年纪的二阶中位，放在天启也是毫无疑问的天才，只是已经毕业的凯利对她毫无印象，反而是刚退学不久，拳术系·四年级的维娜萨感觉青衣少女颇为眼熟，和印象中剑士系的一名天才新生很像。
青衣少女跪坐桌边，正在倒酒。
给一名老人倒酒。
这个时候，凯利和维娜萨才注意到车厢内不止一人，除了青衣少女外，还有一个非常普通的老者。
老者捏着刚刚饮尽的空酒杯，斜靠在马车床铺上，醉意微醺，须发潦草，五官寻常，一眼看去平凡至极，甚至连存在感都很薄弱，这也是凯利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原因。
青衣少女恭敬地从老者手里接过酒杯，斟满，再郑重其事递回老者手里。
这幅样子，仿佛她是老者的酒侍一般。
以青衣少女的天赋才情，如此尊敬地给一个寻常老人倒酒，本该颇具违和感，但想到刚才那声苍老的轻咳，凯利与维娜萨又觉得理所当然。
“多谢前辈搭救。”
凯利对老者认真鞠躬。
老者从酒杯中移开视线，看了一眼凯利。
他眼角镶着细细的皱纹，目光柔和而深邃，如一汪深潭，亦如无尽云海，但眼睛本身却很亮，清亮如剑，仿佛云雾深处藏着数万道明亮锋利的剑光。
只一眼，凯利便有种被从内到外看穿的通透之感。
老者打量凯利片刻，像是鉴赏一块璞玉，和煦道：“来，小伙子，坐这里。”
凯利略微迟疑，在老者对面坐下。
紧接着，青衣少女取出一个新的酒杯，放在凯利面前。
凯利还没来得及拒绝，酒杯便被倒满了淡红晶莹的液体，其中洋溢着刺激的酒味。
“这...我不怎么喝酒。”凯利道。
战争期间，军中禁止饮酒，凯利也不是一个热爱喝酒的人，除了校园祭‘失恋’那几天，他几乎没碰过这东西。
“用剑的，哪能不喝酒？”
老者摆了摆手，笑道：“喝吧，这个酒你肯定没喝过。”
凯利倒不担心老者下毒什么的，毕竟对方实力根本不需要，所以不再多想，端起酒杯饮下。
杯子不大，凯利干脆一口闷，但在淡红酒液入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这酒液极软，极滑，也极烈，比凯利喝过的所有烈酒都要烈，仿佛岩浆般滚烫地从喉咙滑到胃里，所谓‘穿肠’也不过如此。
凯利脸色立刻涨红，眉头紧锁，强忍着才没有呛出来，但嗓子、肚子全都火辣辣的一片，连舌头都感觉不到了。
老者神色露出一丝满意：“不错，你小子比周南强多了，勉强有我当年的一分风采。”
凯利艰难点头，若不是提前得知是酒，他肯定以为喝的是毒药，喉咙像是被马蜂蛰过一般，辣痛感久久无法平歇。
“来，继续喝。”
老者示意青衣少女倒酒。
“咳...不用了吧。”
凯利伸手护住酒杯，但在老者微笑隐含深意的目光中，还是退让开来。
老人救了他一命，只是喝两杯酒，应该的。
青衣少女把酒倒满。
凯利迟疑一秒，心想长痛不如短痛，照旧端起酒杯，咕咚一大口灌下。
酒液入口，就像喝下‘超辣+100℃沸腾’的火锅汤底，丝毫没有饮酒的快.感，因为痛楚太过强烈，凯利甚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灼烧损坏了。
“你还有最后一杯，喝不喝？”老者问道。
凯利咽了口唾沫，此刻他嗓子已经说不出话，喉咙以下全部失去知觉，但正是因此，他反而不怕继续喝了，坦然点了点头。
青衣少女倒满第三杯。
凯利正欲伸手，却见身后有一只手伸出，夺走了杯子。
维娜萨皱眉盯着老人：“前辈，这酒里究竟是什么？”
凯利的神色明显不对劲，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淡红酒水很有问题。
老者说道：“此酒名为九转焱浆，是我从南荒一座火山底部采集而出，口味相对独特一些。”
维娜萨从未听过‘九转焱浆’，因为瓦罗兰翻译的单词发音问题，还以为是‘岩浆’，总之就是感觉不对劲。
她犹豫一秒说道：“我能替凯利学长喝吗？”
“当然可以，不过以你的资质，喝半杯就够了。”老者微笑道。
维娜萨莫名其妙，不知道喝酒和资质有什么关系，但既然能帮到凯利，她毫不犹豫，也不在意‘间接接吻’的事情，直接开喝。
凯利知道这个酒的可怕，正欲制止，却见维娜萨动作超乎想象的快，没来得及反应，一口就把第三杯喝掉大半。
“好辣...”
维娜萨吐出两个字，嘴里竟然飘出淡红的能量烟雾，下一秒直接向后仰倒，昏迷了过去。
以凯利的速度，本来能轻松接住维娜萨，但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体不知何时全都麻木一片，丝毫无法动弹。
幸好老者早有预料，看了维娜萨一眼，她摔倒的动作就慢了下来，轻轻躺在地上。
凯利震惊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惊慌，喝多了而已。”
老者拍了拍凯利肩膀，凯利身体的麻木感顿时完全消失了。
他迅速起身探查维娜萨的状态，发现对方确实只是昏迷，脸蛋红扑扑的，像喝醉酒一样。
“年轻人真是冲动，说了只能喝半杯...把杯子拿过来。”
凯利依言从维娜萨手里拿起只剩残余的杯子，放回桌上。
青衣少女重新倒满第三杯。
“小伙子，本来你是上不了这辆马车的，但你运气不错，恰好被妖兽追杀，又恰巧被我遇到，这也算与我有缘，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老者指了指酒杯：“喝下第三杯酒，你可以直接带你女友离开，也可以留在马车上，给我倒三年酒，你选吧。”
听闻此言，青衣少女一直宁静的神情终于升起波澜，惊讶于老者给出的选择。
凯利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先解释道：“前辈，我和维娜萨不是恋人关系。”
老者颇为无语：“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选择，还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可她的确不是我的女友，真说起来，双方其实是仇敌关系。”
凯利看着老者有些不悦的神色，认真道：“前辈，我知道给您倒酒是很难得的机会，恐怕全世界也没有几人能有如此殊遇，但三年时间，我恐怕不行。”
老者道：“因为你的国家？”
凯利点头：“亚历山大大帝毁灭了斯普润城，肯定是撕毁和约，用不了多久，就会攻打到威尔国，我不能将威尔国的数千万人民置于不顾。”
老者淡笑道：“想法不错，不过以你的实力，回去了又能如何？送死而已，还不如留在马车上，也许三年之后，你能有一些实力挑战亚历山大。”
三年时间挑战大帝，这句话凯利自己都不信，但他对老者却有一些信心。
凯利砰的一声朝老者跪倒：“前辈，如果您帮我守住威尔国，只要威尔国不亡，我愿意一辈子给您倒酒，终生侍奉左右！”
“呵呵。”
老者颇为有趣地笑了笑：“你以为给我倒酒是什么苦差事吗？”
凯利摇头：“不，我只是以此为例，您的救命之恩本就该以命回报，只是国家责任在身，凯利的命不能死在守国之前，亦不能死在亡国之后，即便死，也只有为国战死这一条路。”
“目光短浅，愚不可及！”
老者评价了八个字，微怒瞥了凯利一眼：“那你喝了酒就走吧。”
凯利跪地抬头道：“前辈当真不能帮我？”
老者道：“我不会帮你，你也不需要我帮忙，起来吧。”
凯利失落地起身，他知道，偶然遇到的一名老人，即便再强大，也不可能是亚历山大的对手，他总不能强求对方送死。
他走到桌边，将最后一杯淡红酒液饮尽，再次鞠躬道：“不知前辈名讳，日后若有机会，凯利一定报答救命之恩。”
老者也喝了杯酒，神色微醺道：“我可不需要你的报答，走吧。”
车厢外，年轻车夫似乎一直在听里面的声音，适时地掀开车帘，用一种柔和、略显可惜的眼神看着凯利。
凯利点头致谢，抱起维娜萨，走下马车，踩在街道上。
在车帘闭合的刹那，他听到老者最后一句话。
“小伙子，明智的放弃胜过盲目的执着，与其追逐你注定得不到的事物，不如把握眼前的机会...珍惜眼前人。”
凯利转头，见庞大的马车竟然渐渐虚化，离奇消失。
冷风吹拂，街道一片空荡，只余留远处两滩褐红长衫人的碎片血肉。
下一秒，凯利身体一震，难以想象的炽热从腹部、胸口汹涌而上，仿佛全身都燃烧起真实炽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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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守天启历3175年12月31日。
瓦罗兰中部，亚历山大帝国彻底征服了天启学院以南的所有土地，帝国疆域正式超过斐林帝国，位居大陆第一。
瓦罗兰东部，亚历山大率领超过三百万的军队，将瑟兰帝国首都团团包围，彻夜围攻，并派遣上百万军队朝周边小国扩散，无差别进攻。
威尔国便是亚历山大的进攻目标之一。
因为上次进攻失利，此番亚历山大足足派出40万军队的兵力，军械、魔导炮、三阶强者充足溢出，势必要将威尔国拿下。
威尔国边境，塔兰托城。
一众守将收到敌军压境的情报，心急如焚。
以塔兰托城的守备力量，极限也只能对抗亚历山大的10万大军，上次20万军队包围城市，主要是蔷薇、猫夜子路过海伦山脉、西城时分别灭了几万，再加上凯利指挥有方、他本人实力超群，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才勉强守住。
如今，亚历山大派遣40万军队，是实实在在的硬实力碾压，威尔国基本没有抵抗之力，更何况凯利本人还不知所踪...虽然就算他在场，也一样挡不住。
寻求支援是不可能的，目前东大陆各国都在面对亚历山大的多线进攻，一个个自顾不暇，其中最强大的瑟兰帝国已然处于灭国边缘，没人能腾出手来帮助威尔国。
一些小国为了活命，甚至直接向大帝投降，将本国并入亚历山大帝国，成为其政治掌控下的一个‘自治区’，受其调遣，帮忙攻打其他国家。
明眼人都能看出，亚历山大只是为了节约时间，减少战争损耗，才同意了所谓的‘自治’，只要迈出这一步，用不了多久，该国/自治区的一切都会被大帝彻底掌控。
威尔国，并非投降者之一。
和许多国家一样，尽管他们知道己方不是亚历山大的对手，仍旧选择了坚决抵抗，将国内一切力量聚集在塔兰托城，尽可能地布置防御措施，撤走所有平民，静候40万大军。
塔兰托城外，战备医疗营地。
索菲亚、康纳尔、维德站在同一个帐篷里，忧心忡忡地看着章病床上的少女身影。
少女正是威尔国魔法部部长·月影，此刻正在昏迷中。
被亚历山大一指弹中，月影当场濒死，之后，尽管伊芙用琉比斯威胁大帝收回拳意，却没能让月影醒来，而是如植物人般，一直对外界毫无所觉，昏迷不醒。
今天，是月影昏迷的第五天，也是将领们预判40万敌军抵达塔兰托城的日子。
“殿下，亚历山大的40万军队估计快到了，我们未必守得住，要把月影部长送离塔兰托城吗？”康纳尔提醒道。
索菲亚答非所问：“凯利将军回来了吗？”
“没有，目前还没能联络到凯利将军。”康纳尔说道。
“那就不用转移月影了。”
康纳尔颇为意外这个回答，看向索菲亚，见她面无表情，语气淡漠道：“四十万军队而已，我们一定能守住塔兰托，自然不用转移月影。”
这种自信若是从凯利口中说出，康纳尔也许能相信几分，但索菲亚...康纳尔只觉得怀疑。
事实上，自从索菲亚从斯普润城回来，整个人气质低沉了许多，行为举止变化很大，若非确认她的记忆没问题，康纳尔甚至以为她被别人‘夺舍’了。
但，毕竟月影昏迷，凯利和伊芙生死难料，康纳尔只觉索菲亚受到的打击太大，才有了这些转变。
“敌人来了，准备打仗吧。”
索菲亚忽然说道，转身走向帐篷外。
康纳尔和维德面面相觑，有些怀疑索菲亚的判断，纷纷离开帐篷，望向医疗营地远方。
目之所及，远处一切风平浪静，宁静无声。
正在疑惑之际，一道急促的前哨警报响起。
两人心神一震。
“亚历山大军队来了！”
十几公里外，黑压压的磅礴军队逐渐出现在视野中，深红如血的战旗迎风飘舞，缓缓朝塔兰托城行进。
“触发魔法陷阱准备、空中魔导炮蓄能！”
两人立刻部署守城防御，将城内的50万军队调集起来，却见索菲亚一人一剑，独自走向敌军。
......
这场仗，打了一天一夜。
翌日，天启历3176年1月1日，新年第一天。
塔兰托城没破，在索菲亚身先士卒的带领下，守城军表现出了堪称全军覆没的拼死勇气，硬抗40万大军。
只是在绝对实力的差距下，伤亡惨重。
一夜的战斗结束，晨曦降临之际，塔兰托城门前，伏尸遍野。
战马、人类的残肢在炮坑和血红的泥土中混乱一团，一座座炮塔只剩残骸，到处充斥着火药和鲜血的腥味。
这些尸体有的是威尔国士兵，有的是亚历山大帝国士兵，但战斗尚未结束，双方都没有余力清点人数，也没有余力处理士兵尸体，只是一刻不停地厮杀。
鲜血越浸越多，泥土在烈火中渐成黑色的焦土。
本来，即便威尔国全力守城，仍旧不可能是40万亚历山大军队的对手，理应在天亮前就被攻破城市。
但，战争中出现了一个异数...索菲亚。
她始终冲在战场前线，最危险的地方，遭遇无数敌人围攻绞杀，却始终没死。
她的体力斗气仿佛无穷无尽，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而且，越打越强。
一夜过去，她表现出来的等阶实力，直接从三阶中位，提升到了三阶巅峰...甚至是超越普通三阶，类似于凯利那种可被评价为‘四阶种子’的三阶巅峰！
康纳尔、维德起初守在索菲亚旁边，试图进行保护，但敌人围杀下，没过多久他们就出现伤势，反而成了索菲亚保护他们，只能离开前线，在后方辅助帮忙。
他们终于确定，索菲亚出了问题，但如今局势下，实力增强的问题只会是好事，也许是天不亡威尔国的象征...
直至晨光大亮，情报部传来一则噩耗。
瓦罗兰东部的最强支柱，抵挡亚历山大的根本主力，瑟兰帝国...灭国！
其首都在昨夜战斗中完全塌陷，卡珊琳娜等三名嫡系四阶阵亡，丹尼尔、格伦等人重伤逃离。
亚历山大大帝，正朝威尔国而来。
......
与此同时。
大陆东方，金色晨曦中，一座山谷猛然一颤。
山谷中心处，一颗光茧爆发出璀璨的、六彩斑斓的强光，光芒突破重重封禁结界的束缚，直冲天际，化作斑斓夺目的能量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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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阶炽白、深青、赤红、天蓝、明黄、暗紫，六色能量漩涡在天空缓缓旋转，散发出恐怖的威压。
光风火水土雷，磅礴的六系元素从周遭天地凝聚，卷入漩涡中。
随着漩涡旋转，吸扯力急速提升，山谷内，包括谷外森林、远处斯普润城等原瑟兰帝国疆域，乃至整座东大陆的六系元素都被漩涡牵引过来。
千万缕灿烂的元素霞光飞驰天穹，汇于六彩漩涡。
如此景象，即便没有元素亲和的普通人也能察觉问题了，纷纷猜测是否有神器、异宝出世。
漩涡下方，山谷地动山摇，落石滚滚。
原本的山洞已然在地震中塌陷，无边无际的深邃黑雾不知从何漫出，覆盖整座山谷。
黑雾中，千万道彩色霞光四散纷飞，空中爆出一片片能量涟漪，最终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彩色光柱。
光柱底部，一颗如神话中六彩石的光茧脱离黑雾，破山而出，从山体裂缝中升空。
彩色光茧呈椭圆状，高约两米，长约一米，垂直升空，飞入漩涡中心。
磅礴的元素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入光茧，被其吸收吞噬。
漩涡的元素总量极其庞大，足以撑爆一般的四阶，但光茧的吞噬仿佛永无止境，如此磅礴的能量，只是令其亮度略微提升，并未产生实质变化，反而是六彩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似乎是察觉能量不足，漩涡的牵引力疯狂暴涨，不仅东大陆，整个瓦罗兰的元素都开始朝彩色漩涡聚集。
准确说，并非牵引力。
漩涡引力再强，也不可能遥隔万里提炼元素，这番牵引，更像是‘召集’，仿佛发布一则通知，瓦罗兰的元素便自发地朝漩涡汇聚过来。
霎时间，整座大陆及周边海域上空，一道道美丽的六彩霞光聚集，飞往东方。
经受如此庞大的能量灌输，六彩漩涡的体积再次扩大，光茧的亮度也越来越高。
直至最后能量趋于饱和，光茧表面响起细微的咔嚓声，迸出数十道细小的炽白色裂缝。
......
瓦罗兰大陆南端，亚历山大帝国边境。
一只老马拉着一辆古朴的马车，在田间小路悠然行进。
忽然，马车停驻，年轻车夫放下马鞭，举目遥望东方天际。
车厢内，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酒诗，去把窗户打开。”
青衣少女依言应是，拉开车窗。
窗外，斑斓炫目的彩色霞光从东方延烧而来，晕染了原本蔚蓝的天空，洒落车厢中。
青衣少女沐浴霞光，神情微讶。
“老师，这是什么异象？”
老者慨然道：“终于抵达位阶极限了。”
抵达位阶极限意味着进阶，而如此席卷瓦罗兰的异景，显然不是普通进阶，甚至超越了突破四阶·临神境的声势。
青衣少女震惊道：“老师，瓦罗兰终究有人成就【天启】之境了吗？”
老者摇了摇头，微笑不语。
......
瓦罗兰东部，数百万亚历山大的军队正在朝威尔国前进。
军队最前方，徒步而行的亚历山大忽然停步，转身望向后方。
随着大帝停步，数百万军队士兵也整齐地暂停前进。
寂静持续了数秒。
亚历山大的苍老白发下，肃冷的黑眸逐渐亮起六彩光辉，万道霞光从军队头顶的天穹越过，飞向远方。
军队顿时一片嘈杂，无数士兵仰望天空，惊叹于霞光异景。
亚历山大微微皱眉。
观察霞光之际，【前兆预知】的特性令他意识到，有人正在进阶。
但，在大帝的能量感知中，进阶者的实力并不强，反而非常弱小，连四阶都不到。
如此弱小、却引发如此宏大异景的进阶者，若是平时，亚历山大或许有兴趣去看一看，但如今...
亚历山大凝望霞光片刻，转身，继续朝威尔国方向走去。
......
威尔国边境，塔兰托城。
战场硝烟弥漫，轰鸣一刻不停，即便天空出现霞光，也没有影响双方军队的厮杀。
棕发少女旋身挥剑，挥出一道庞大的圆弧状血红剑光，周遭十余名围攻的三阶强者触之则伤，纷纷吐血而退。
索菲亚微微喘息，双眸深处亮着血色的微光，看了一眼天穹异象，又看向周围战场。
原本跟随她一起作战的数百名战友，已经一个个全部战死，化为战场上支离破碎的尸体。
放眼望去，方圆数百米站着的，除了索菲亚，只剩数不清的敌人。
巍峨的城墙不知何时被轰出数道巨大的豁口，城内城外都变成了战场的一部分，满目疮痍。
塔兰托存活的士兵不足三分之一，已然濒临绝境，用不了多久，也许根本不需要等到亚历山大抵达，就会被敌人彻底攻下。
但，由于索菲亚的坚持战斗，由于战友们的纷纷死亡，这恰恰给了剩余士兵必须战斗的理由。
瑟兰帝国灭国之景历历在目，所有士兵都明白，身后就是国家，他们退无可退。
无论为了保卫威尔国的信念，还是为了给战友报仇，亦或者干脆想要陪战友们一起去死，所有士兵都被一股意志支撑着，宁死不退，宁死也要拉一个敌人下水。
这使得即便塔兰托只剩残兵，也依旧保持着足够的战斗力，令亚历山大军队久攻不下。
索菲亚望着横尸遍野流淌的血液，本就渲染血光的瞳孔，变得愈发血红冰冷。
被敌人血液浸透的长剑缓缓下垂，剑尖掠过一名亚历山大士兵的躯体，那名士兵顿时化作一道红光，摄入剑中，消失不见。
索菲亚神情冷冽，提着剑，步伐平静，秉持着本能般一如既往的礼仪与优美，走向无边无际包围的敌军士兵。
下垂的剑尖，掠过一个个尸体，有敌人，也有自己人，纷纷化作红光，弥补为索菲亚的力量，令她的伤势复原，实力气势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血腥。
......
山谷之上，六彩漩涡核心。
随着元素能量涌入，光茧的裂缝越来越多，无数道炽白的光华，顺着裂缝处暴射四面八方。
一大批亚历山大帝国的狮鹫骑兵朝着山谷包围而来。
由于太久没有找到伊芙，之前负责看守的军官已经被亚历山大全部处死，但寻找的任务却并未结束，一直持续至今，这些狮鹫骑军发现异象，自然纷纷过来查看。
进阶的准备过程中，我的意识全程保持清醒，但因为不需要自己聚集元素，太过无聊，大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直至元素准备完毕，我本想压抑进阶声势，却未料到漩涡能量如此惊人，瞬间就把我之前施加的封禁结界全部冲破。
我心里慌了一秒，接着就被过于满溢的充盈感包围。
进阶所需的能量比我预料中庞大得多，宛如‘无底洞’一般，但，光茧所传递的能量更加夸张，直接硬冲，将‘无底洞’填满了...
咔嚓！
彩色光柱中，一大块炽亮的茧壳突然脱落，化作粲然的元素光点，坠落消失。
随着第一块脱落，光茧如起了连锁反应一般，迅速爆裂，隐约露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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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随着光茧破碎，恢弘的彩色光柱渐渐变淡，其中人影也出现在所有狮鹫骑军的目光中。
柔软的银发如瀑布倾泻而下，越过臀部，直达脚踝，银发下，是一张绝美如雪般纯净剔透的脸庞，曼妙的躯体未着寸缕，却有洁白明亮的光元素纱衣覆于其上，将她映衬得无比神圣且纯洁。
银发少女显然尚未意识到周围状况，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紧密贴身的光明纱衣下，无比诱人的凹凸曲线顿时被完美地凸显出来，令包围的狮鹫骑兵一片混乱。
无数士兵当场看呆，极致的美丽甚至超脱了种族观念的束缚，以至于数百只狮鹫都呆滞地忘记挥动翅膀，带着主人直挺挺朝地面坠落。
这些狮鹫骑军来此，一方面是为了勘察能量漩涡的由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追查银发少女，但，由于彩色光柱的存在，他们的攻击丝毫影响不到光茧。
彩色光柱近乎聚集了整个瓦罗兰的元素，防御之强，一般四阶都无法击破，唯有半神之上才能干扰光茧，而如今整个亚历山大帝国，仅有大帝一人能够做到。
可惜，亚历山大没来。
此刻，骑军们都认出了银发少女的身份，就是大帝寻找的目标，但所有骑军在看到她的刹那，又忘记了自己包围的目的，竟然就这样愣愣地围在四周，目不转瞬地盯着对方，心中涌现多看一眼便此生无悔的感情。
直至银发少女睫毛颤动，一双明若星辰、净若琉璃的紫眸缓缓睁开，懒散地看了一眼周围。
这一眼，骑军们依旧处于呆滞，反倒是银发少女突然打了个冷颤，似乎被惊了一下。
刚刚进阶完毕，我还在感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体内魔力提升的幅度，尝试恢复女神态等等，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如此多的敌人。
目之所及，遮天蔽日的都是狮鹫、猎鹰，目测数量至少在一万以上，如此多的空军力量，甚至足够征服一座小城市了。
奇怪的是，怎么所有人都用一幅呆滞的表情看着我？
我疑惑一秒，低头看去，才发现之前的衣物都在进阶过程中被元素能量湮灭，现在全凭体内自然溢散的光元素遮体，尽管遮蔽了肌肤，但柔美的身材曲线却是一览无余。
身体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身材也略微发育，基本称得上前凸后翘...更离谱的是，银发不知何时变得极长，直接抵达脚后跟了！
我迅速取出一套灰色大衣，给自己披上，而后心念微动，默咏瞬发魔法。
一道风刃在背后形成，将银发从中间割裂，只余留比之前稍短，接近腰际的长度。
一根根美丽的银丝散落空中，飘零纷飞而去。
我右掌朝下，念道：“魔宠契约召唤，神光巨鸟。”
进阶残余的风元素让我可以短暂停留空中，但三阶毕竟不会飞行，踏空只是临时状态，不用巨鸟迟早还是会摔下去...
湛蓝的魔法阵在我脚下浮现，一只巨大白鸟鸣啸飞出。
奇异的是，巨鸟的体型明显大了一圈，之前15米左右的体长，如今至少超过20米，雪白的羽毛更加鲜亮，翅膀钩爪也更加坚硬有力，尽管依旧是三阶巅峰，气息却强大了一倍左右。
如果说之前的巨鸟可以评价为‘天赋异禀的强大魔兽’，如今巨鸟就是‘具备四阶潜力的顶级魔兽’，实力、潜力都大幅提升，甚至可以与‘莰蒂丝’、‘猫夜子’、‘冰霜巨龙’等神兽血脉媲美。
我顿时想到，自己契约的其他魔兽也可能得到了大幅提升，不过这些暂时不着急确认。
巨鸟出现后，周围的狮鹫骑兵全都清醒过来。
因为巨鸟实力暴增，临近四阶的气息太强，天空的狮鹫猎鹰都被更高等级的魔兽威压震慑，包括人类骑士们的内心都升起恐惧，自然纷纷回神。
但，威慑只是威慑，双方数量差距过大，骑军们清醒之后，立刻朝巨鸟展开攻击。
铺天盖地的锋利箭矢朝巨鸟飞射而来。
我张开双手，平静道：“疾风咏唱之七十二，暴风云柱。”
清冷声音落下，狂暴的飓风从四个方位升起，骤然席卷。
天空风云色变，云层不断扭曲，渐渐形成四道恢弘通天的云柱，呈四角之位，将我包围在中间，同时卷飞了一大片距离较近狮鹫骑军。
一道道箭矢射入龙卷云柱，瞬息便被撕扯粉碎，没有一支箭矢突破封锁。
早在二阶巅峰，我便基本不惧四阶之下的敌人，如今突破三阶，以我刚才对自身实力的短暂评判，仅仅常态下，就已经达到堪比四阶的程度...
当然，是没有【绝对生命场】、【神识扫描】、【超精微控制】等等能力的伪四阶。
‘伪四阶’也是四阶，五系魔法我都能咏唱到七十号以上，光系甚至能直接用到九十号...无论这些狮鹫骑军的数量再多，都无法对我形成任何威胁。
四道通天般剧烈翻涌的云柱之中，我无视所有狮鹫骑军，闭上双眼，感知当前的身体状态。
小腹的能量湖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六彩颜色，晶莹剔透的菱形结晶，尽管体积比元素湖泊小了几十倍，但质量、能级、元素总量反而提升了接近十倍的程度！
难怪我感觉自己实力临近四阶，因为晋入三阶后的提升实在太大了。
现在的我，估计可以毫不费力地打败之前的我...打十个！
契约的魔兽之中，雪鹭、狼王都得到一定的进阶反馈，我清晰感知到，雪鹭终于跟着我一起晋入三阶，暗月狼王更是一举突破到三阶巅峰，之前巨鸟的实力层次。
不过，这些并非重点。
想要对付亚历山大，最关键的，还是四阶巅峰·女神态的情况。
我沉心进入意识空间。
下一秒，我睁开眼睛，眼前便出现那星空般，浩渺无垠的空旷神殿。
我站在神殿之中，视线尽头，是熟悉、精致的光明神座。
我宁静心神，迈步走向神座。
随着我的步伐，幽静的星空穹顶之上，忽然飘落一朵朵宛若雪花、晶莹彩色的元素光点。
这是星空神殿万年以来的第一次下雪。
一场六彩缤纷的元素之雪。
星空无垠，飘雪亦无垠。
我漫步雪花光芒之中，渐渐意识到，这场‘大雪’便是之前光茧所吸收的，天地间磅礴的六系元素。
一朵朵元素光点飘落金色幕布、神明壁画、石板地面...也飘落在华美的光明神座上，纷纷消失。
神座椅背，一个纯白无暇、有如银河星系环带的圣徽印记缓缓凝结，发出清越皎洁的光芒。
这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烈，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璀璨耀眼，渐渐掩盖了星空，掩盖了一切元素雪花的光彩，将整个星空神殿都笼入绝对的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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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无穷的炽白淹没一切。
我漫步神座之前，察觉到，无穷的光明神力正飞快涌入我体内。
充实，温暖。
如同我当初第一次测试光明神力一般，待炽白散去，不知何时，我已经离开星空神殿，站在现实世界·神光巨鸟的鸟背上，身体也完全化作光明女神形态。
四道恢弘的暴风云柱之间，金色晨曦忽然大盛，将方圆数千里化作纯粹的金色世界，有如至高光明纤尘不染的神国。
一个神圣而美丽的身影在‘神国’中心朦朦胧胧地浮现，周身光芒璀璨，宛若天穹之上的太阳。
上万名狮鹫骑兵纷纷遮住眼睛，移开视线，不能、也不敢直视那道光明中的身影。
比太阳更耀眼的金色长发随风飘拂，深邃的紫眸扫视一圈云柱外包围的狮鹫，又垂头看向自己身上雪白华贵的神裙。
终于恢复女神态了！
我轻轻拂过肩上的一缕柔顺的金发，一直因实力不足而略微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不过，拥有女神态只是战胜亚历山大的第一步，更关键的是我女神态所能发挥的实力。
趁着已经进入女神态，我节约时间，立刻仔细感知光明神力的能量层次，以及本体对光明神力的负载程度。
下一秒，我神色微惊。
晋入三阶之后，这具身体对光明神力的承载有了超大幅度增强，能够容纳更多神力的同时，女神态的时间也大大延长了！
是超乎我预料的‘指数级延长’，从之前的七分钟，直接暴涨到了一个小时！
我心里对时间的紧迫感骤然一松，刚才还担心自我感知浪费一分钟什么的，现在几乎不用在意了。
一个小时，已经是当初琉比斯【战神觉醒】的总时长，如此‘漫长’的时间，甚至足够我打几十场战斗，边打边聊天都不心疼浪费，还可以每天多次使用，增加对女神态的了解，从而增强对【光明神域】的掌控。
我心里升起莫名的感动，就像当初因为魔讯机发售突然很有钱一样，买奶茶可以喝一杯倒一杯...当然，这是可耻的浪费行为，不建议模仿。
紧巴巴的日子终于过去，没想到我伊芙也能有今天！
我激动片刻，冷静心情，继续感知女神态的实力变化，这才是战胜亚历山大最重要的一点。
没有合适的战斗对手，我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强，周围的狮鹫骑兵压根不具备挑战性，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大致作为参照...
我张开双手。
“光明神域，降临。”
浩瀚的光明填满意识海，从我身周暴涌而出，疏离地朝四面八方扩散，最终形成足足十余公里，绝对光明璀璨的领域。
我凝视远方金色领域的边缘，瞬间目测出光明神域的最大覆盖范围。
17公里！
如同我本体魔力总量的提升一样，神域的压制范围比我之前的1.7公里，同样提高了十倍！
当然，这不代表我女神态的总体实力增强十倍，那太恐怖了，但至少代表我对女神态的掌控有了极大幅度的提升。
区区1.7公里，半神之上...比如我之前与亚历山大的随意一次交锋，都有可能脱离神域范围，让他重获主动权，但现在的17公里，只要我不想让亚历山大离开，他基本不可能脱离出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战斗优势。
我默默思索，又看向漫天包围的狮鹫骑军，平静吐出两个字。
“禁空。”
17公里光明神域内，言出法随。
一片刺耳的惊慌嘶鸣声中，上万只狮鹫顿时失去了一切飞行能力，任凭它们再怎么努力挥动翅膀，也扇不起一丝上升气流，无可阻止地带着主人朝地面坠落。
到了我如今层次，已然毫不在意这些骑军的战力威慑，灭杀他们不过弹指之间，但毕竟都是人族，我也没必要彻底赶尽杀绝...
从数千米高空坠落，即便拥有斗气、魔力也未必活得下来，就任由他们的运气自生自灭吧。
清除狮鹫后，暴风云柱自然消散。
我闭上眼睛，放开神识，无边无际地蔓延出去，探查瓦罗兰的当前局势，以及亚历山大的位置情况。
片刻后，紫眸猛然睁开。
我进阶的这几天时间，瑟兰帝国居然灭国了！
斯普润城在内，数座雄伟的城市全是废墟，瑟兰帝国首都塌了一半，城墙、王宫、圣殿上都插着亚历山大的旗帜，任谁都能作出瑟兰帝国灭亡的判断。
而且，须臾扫描间，我直接‘看’到了亚历山大大帝本人...因为四阶巅峰的气息太过强大，在我神识中，他就像黑夜里的魔力灯一样显眼。
亚历山大一头白发干枯而毫无光泽，神色冷厉，眼神漠然肃杀，正带着浩瀚而无可匹敌的三百多万大军，朝威尔国前进。
看到亚历山大的满头白发，我震惊了一秒，当初精灵女皇费尽生命力也只是让他头发苍白一半，并且很快就恢复许多，究竟是谁让他短短几日头发全白？
恐怕是维娜萨死了...
我能猜到的原因只有这一点，觉醒·战神之体的强大我再清楚不过，任何外力都很难把亚历山大逼到这种地步，大概只有维娜萨的死，能让他心境崩塌，数日白头。
在我神识扫描亚历山大的同时，他明显也感知到了我，停步转身，朝我的方向望来。
他多半认出了女神态的我，只是双方距离过远，亚历山大并未主动冲来，而是远望片刻，继续朝威尔国前进。
我顺着他的前进方向延伸神识，才发现，他已经即将抵达威尔国的边境：塔兰托城。
并且，我也看清了塔兰托城的场景。
天空硝烟弥漫，遍地都是肢残的尸体，一片铺天盖地的爆炸和嘶吼声中，肢体崩裂着、支离破碎地在空中纷飞。
整个战场只剩下两种颜色：到处正在溅落的灰黑，以及其中夹杂的夺目鲜红，累累尸骨的鲜血将土地浸泡成两者之间的黑红色，仿佛隔着神识都能闻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这惨不忍睹的景象让我心神剧烈一震。
索菲亚姐姐...
我立刻召回山谷阿帕奇的黑雾装进小铁盒，并且解除神光巨鸟的召唤，以女神态全速飞向塔兰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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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关对于大部分军队而言，伤亡率超过30%，有时不足30%，就会摧毁一支军队的战斗信心，即便大陆最强的斐林帝国军方也作出规定，伤亡超过三分之一的部队，可以选择投降，因为能够打到这一步的士兵，已经无愧于国家和人民了。
但，塔兰托战场上，却诞生了一批可以忍受100%死亡率的军队...
并非伤亡率，而是死亡率。
经受高饱和轰炸的城市近乎被夷为平地，城内烈火滚滚，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一只断翅的狮鹫带着主人从浓烟弥漫的高空坠落，500多斤的躯体重重摔在街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从废墟冲出的威尔国士兵砍掉鹰头，斩成碎片。
为了躲避亚历山大帝国的魔导炮火和正面攻势，康纳尔命令残余的12万威尔国士兵‘化整为零’，分成两千多支小队埋伏城中，各自为战，这样目标变小，导致敌方魔导炮无法精准制导，即便高频轰炸许久，效果也不尽人意。
兵力分散本来是战争大忌，大规模敌军可以直接碾压过去，甚至一旦军力分散，很多士兵小队只要战局不利，稍有伤亡就会选择逃跑，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
但，威尔国士兵硬是凭借坚定的战斗信念和意志，拼死潜伏在城市废墟内，无数次阻拦敌军的进攻推进。
这件事说来简单，实际相当惨烈，威尔国的所有士兵都知道自己是在送死，2000多支分队，说白了就是让敌军一个个拔钉子，从而拖延敌人占领塔兰托的步伐，给索菲亚杀敌争取时间。
如今，支撑士兵们继续战斗的，最关键的就是索菲亚。
她一直奋战在城墙最前线，对抗亚历山大最强的一批三阶将领和军队主力。
令人震惊的是，尽管索菲亚只有一人，但战斗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一丝疲态，也几乎没有伤势，反而越战越强，如同杀红了眼的女武神，以一己之力，压制了上百名三阶和数万的精锐步兵军队。
硝烟和鲜血的气味弥漫着，泥土和残肢在空中纷飞，哭声、喊声、求救声，与铺天盖地的爆炸声交织，大地不停颤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令人几欲发狂，失去理智...
淡红的斗气已然化作鲜血一般的猩红色，索菲亚盔甲衣物破破烂烂，身周笼罩猩红光芒的斗气铠甲，如战场玫瑰般纵横杀戮。
红光身影所过之处，长烟四起，如雷的剑击轰鸣不断震响，周遭士兵如卷入绞肉机般被斗气剑光震成四分五裂。
咔！
索菲亚再次斩碎一名三阶战士的附魔战甲，持续高强度战斗之下，纤细坚硬的长剑终于折断。
敌军心神一振，感觉战斗即将迎来转机，数十名三阶强者抓住机会，全力围杀而上。
轰！
冲上去的强者们浑身鲜血飞溅，四散倒飞而出。
索菲亚松开右手，任由断剑从掌心滑落，旋即指尖喷涌斗气，凝成一柄猩红的血剑，毫不停歇地继续冲杀敌人阵型。
冲杀之中，她浅褐的瞳孔红光弥漫，透着仇恨、愤怒，以及极度的妖异与嗜血，仿佛早已失去理性，只剩失控似的复仇杀戮的欲望。
事实上，索菲亚早就察觉自己理智正在消失，但她并未制止，反而刻意放纵自己的杀戮欲望，以此换取更加强大的实力。
刻意放纵下，她身周红光气息却越来越恐怖，甚至逼近四阶，包围她的数万敌军急剧减少，这样下去，索菲亚一人就能把城外残存的数万敌军全部歼灭...
亚历山大军阵后方，指挥部将领看着在战场疯狂肆虐的少女，手掌颤抖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他们压力也很大，被大帝命令攻打威尔国，本以为弹丸小国抵抗力不强，40万大军可以轻易攻下，再好好准备迎接大帝，却未料到攻打第一座城市便遭受如此大的阻力，现在大帝都快亲自到达了，己方却还在战斗僵持中，甚至逐渐落入下风。
久攻不下，亚历山大指挥部狂暴地命令狮鹫部队，朝城市投放数千枚汽油弹和火元素燃烧弹。
足以让人感到密集恐惧症的弹药飞射而下，猛烈的大火迅速席卷了塔兰托的废墟，熊熊烈火吞没了一个个守城军的生命。
无数战士看着被烧成火人的战友一批批倒下，怒吼着死死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阻挡敌人进攻。
尽管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双方装备、硬实力的差距，使得这场战斗从开始就没有什么悬念，短短数分钟，城内最后的12万威尔国士兵也死伤惨重，即将面临全军覆没的结局。
索菲亚心中的怒火燃烧到极限，对诡异红光的利用也接近极限，一剑挥出便形成数百米的滔天血光，斩杀数十名三阶强者。
数万的亚历山大精锐大军很快被杀的七零八落，看着猩红剑光中心的少女，宛如看着恐怖的魔神一般，许多三阶强者和士兵竟然被吓得溃散逃离。
因为他们杀不死索菲亚，拼尽全力打破斗气铠甲造成的伤势，片刻就被红光恢复，如今胜局已定，自然不想继续送死。
强烈红光的影响下，索菲亚理智几乎消失殆尽，状若疯魔地追着上万名敌军厮杀。
不...以索菲亚当前的实力层次，已经称不上厮杀，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突然，远方天际浮现一道清艳的红光。
这道红光清淡而不显眼，速度却是极快，在浮现天际的短短数秒后，便飞至塔兰托战场中心，降落在追杀敌人索菲亚面前。
此刻的索菲亚并无理智，不分敌我，只想杀戮，见到有人挡在自己面前，挥手就是一道滔天的血色剑光斩去。
然而，血色剑光却不再无物不摧，而是在临近人影之前凝固半空，自然消散，连同索菲亚手中的血剑也一同消散，仿佛红光有意识地，不愿意朝对方进攻。
“别闹了，乖乖坐下。”
一个优雅动听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之意。
索菲亚身形凝固，斗气铠甲瞬间散去，周身红光竟然产生一种压力，强迫她向下坐倒。
她强行抵抗压力两秒，却还是承受不住，不得已啪的一声坐在地上，理智略微回归。
“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一定...”
索菲亚艰难抬头，看到眼前站着的是一名红发红裙，五官极为俊美精致的少女，索菲亚并不认识对方，却莫名感到熟悉。
“杀了？”
红裙少女浅浅一笑，转头看向飞快逃远的亚历山大残军，打了个响指。
远处，成千上万的士兵身上猛烈燃起血焰，无论三阶强者亦或者普通战士，都在数秒内燃成灰烬。
索菲亚看着转瞬间灰飞烟灭的敌人，眼神茫然一秒，意识到红裙少女非常可怕，刚才的莫名熟悉又加深了一点。
红裙少女打量着索菲亚，看着她因战斗而残破不堪的衣衫，斗气铠甲消散后，大片肌肤都裸.露出来。
“起来吧，换一身鲜艳点的衣服。”
索菲亚缓缓起身，瞳孔骤缩。
她发现自己身体居然不受控制地，按照红裙少女的话语行动，仿佛被对方控制一样，从空间戒指挑选出一身红衣，毫无羞耻之意地在对方面前换上。
697
控制索菲亚身周红光消退，理智恢复正常，只是浅褐的眼睛染满了深红，无法褪去，转变为深邃的红褐色。
她一边按照‘命令’脱下盔甲外套，一边失神地喃喃自语：“你究竟是什么人？”
红裙少女双手抱胸，敲着手指说道：“索菲亚公主，这个问题你曾经问过了，嗯...再回答一边好了，我叫蔷薇，是伊芙的女朋友。”
索菲亚微微一怔，还没理解‘伊芙女朋友’的含义，就见蔷薇歪了下脑袋，继续道：“从某种角度说，我也是你的主人。”
“主人？”索菲亚疑惑地低声重复一遍。
蔷薇唇角微微翘起，看着索菲亚红褐色的瞳孔，说道：“我曾经在你体内留下过一笔魔力，本来只是想帮你更快变强，不料你自己控制不住，过度使用，现在已经有一半的灵性转变为我的直系眷族·吸血鬼真祖，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血族皇室。”
索菲亚脸色微白，终于知道自己那诡异红光和嗜杀欲望的由来，也忽然想起之前对伊芙血液的渴望，恰恰证实了她已经不是完全的人类...
蔷薇继续道：“整个瓦罗兰的血族，九成九的血脉都源自于我，你应该庆幸，我给予你的是最纯粹的初代血族之力，比夏缇雅的皇室血脉还要纯粹，否则你早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既然得到了我的力量，你当然要称呼我一句主人，这可是无数血族求而不得的机会...”
“你休想！”索菲亚脸色难看地打断道。
“事到如今，这可由不得你，比如...”
蔷薇微微一笑，食指亮起红光，朝索菲亚轻轻点了一下。
砰！
一股与之前一样，源于自身的压力骤然临到索菲亚，只是比刚才沉重无数倍，将她瞬间压倒，跪在地上。
更让索菲亚无法接受的是，她完全无法抵抗压力，甚至从内心升起这个想法都做不到，像被控制了一般，谦卑地跪在蔷薇面前，顺从地仰起脸称呼道：“主人...”
“看，就是这样，只要我想，你就会真心实意地遵从我的命令，哪怕让你现在脱光衣服，你也会乖乖照办的。”
红发少女笑容明艳，但在索菲亚眼中却像魔鬼一样。
“你好像想说什么？”
蔷薇放下食指，暂缓对索菲亚的控制：“说吧。”
索菲亚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与其这样被你操控，我宁愿去死！”
“成为我的眷族，想死可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蔷薇轻叹摇头，继续道：“不过你不用太害怕，听话的玩偶我早就玩腻了，只有愿意反抗我的眷族才有意思，而且，海伦·索菲亚公主，你毕竟是伊芙名义上的姐姐，我不打算把你彻底变成血族，更不会轻易把你玩坏，平日里还是会让你自由行动的...”
注意到索菲亚依旧愤怒而抵触的表情，蔷薇狡黠地转了转眼睛，像是给猎物一点希望般说道：“当然，你其实可以解除控制，只要你突破四阶。”
索菲亚眼神一亮，并不觉得蔷薇在骗她，毕竟四阶极为强大，她从未听过四阶强者会被其他人控制。
蔷薇笑意盎然道：“只要你晋入四阶传奇领域，就能摆脱我的控制，不错吧？这应该不是很难，毕竟你凭借我的力量，目前到了，嗯...顶尖三阶巅峰的程度，就差一步而已。”
事实上，这一步，往往需要数十年，甚至许多人一生都无法逾越，但至少在索菲亚眼里，已经不是彻底绝望。
她低下头，平复心情，眼中浮现一如既往的坚毅。
蔷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双拳悄悄握紧的少女，唇角笑意愈发明显。
“好了，起来吧，我允许你自由行动，不过记住，不准向伊芙透露这方面的事情，包括一点点提示都不能有。”
索菲亚依言起身，身体不由自主弯腰说道：“我明白了，主人。”
说完，她才恢复了身体的‘使用权’，不自觉地向后惊退了一步。
蔷薇仿佛没看到她的惊惧，说道：“不用担心我会暗地里使绊子，阻止你进阶，其实我衷心希望你能进阶成功，哪怕脱离我的掌控也无所谓。不过，想要成为真正的临神境，最后一步只能靠自己，不然我也不会让小...”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忽然住口，接着道：“你就好好加油吧。”
空气寂静两秒，索菲亚盯着蔷薇，皱眉道：“为什么是我？”
虽然被强行控制的感觉很不好受，但索菲亚的实力确实增强了，这也是她能在亚历山大进攻中活到现在、并且救了不少士兵的原因，所以索菲亚对蔷薇并不是彻底的厌恶。
当然，也谈不上感激。
蔷薇笑了笑：“这是当初的你和我的交易，况且我介绍过自己的身份，如果还不懂...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索菲亚莫名感觉不妙。
她看了眼已经全数化作飞灰的亚历山大残军，继续道：“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很显然。”
蔷薇想起当初银发少女重伤昏迷的场景，娇艳的脸庞带着笑意，眼神却逐渐冰冷下去：“我是来杀亚历山大的...”
说着，她忽然转头，看向西南，见远处天际燃起金红光辉。
“不过，好像不需要我亲自过去了。”
金红光芒隔着很远，隐约可见其中一个蚂蚁般的小黑点，正疾速飞向塔兰托城。
蔷薇看了一眼索菲亚：“好好躲起来，别死了。”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清艳红光，冲向天空。
轰隆！
下一瞬间，千米之外的空中爆开强烈的冲击波，战场的大片焦土震荡溅起，索菲亚差点被席卷的暴风吹飞出去。
蔷薇与亚历山大默契地一齐飞向高空战斗，天穹冲击波震荡不休，阳光颜色愈发深沉，渐渐被金红与血红分隔两半。
一望无际、气势雄壮的亚历山大军队逐渐出现在远方，深红的旌旗遮天蔽日，朝塔兰托城四面八方地包围过来。
索菲亚只是扫了一眼，便判断敌军总数超过三百万。
如此别说如今伤亡惨重的塔兰托，就算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挡得住，不过正是因为伤亡惨重，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去阻挡敌人了...
不，还有一个地方！
索菲亚心中一跳，望向战场远处的医疗营地。
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大量伤军，包括月影都还在那里...
但，正当索菲亚准备冲向医疗营地死守之时，却忽然想起蔷薇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动作骤然凝固。
698
帮忙亚历山大军队是瓦罗兰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也是纪律最严明、机动性、意志力、总体实力最强的一支军队。
这样一支军队，再加上三百万的庞大数量，在当前大陆堪称战无不胜，即便斐林帝国、天启学院的四阶都难以抗衡，更何况索菲亚。
即便蔷薇不给她‘躲起来’的命令，她也挡不住三百万大军，多半会死在军队冲锋之中。
金红与血红分隔两半的天穹下，浩荡无垠的军队蜂拥而来，携带着难以计数的重箭炮台等军械，所过之处烟尘激荡，仅仅放眼望去，就让人感到无从对抗的恐慌畏惧感。
城内和医疗营地残余的威尔国士兵纷纷走出，望着不断逼近的庞大军队，眼神逐渐绝望。
威尔国何德何能？竟然让大帝带着这么多军队过来围剿？
士兵们心中困惑，事实上，除了威尔国之外，方圆千里的王国基本都被亚历山大征服殆尽，只剩威尔国。
两次进攻都是久攻不下，所以亚历山大顺路就亲自来了。
面对三百万大军，战与不战已经没有意义，威尔国最后的数万士兵守在医疗营地前方，准备一同赴死。
这时，南方金红的天空中，浮现一点炽亮璀璨的白光，渐渐扩大，将被红光充斥的天空分割出第三种圣洁的白色。
一道纯白神圣的身影正从炽亮光华中飞来。
......
时间退回三分钟之前。
蔷薇杀死亚历山大残军的同时，无论在我神识，亦或者亚历山大神识中，都发现了她。
我心神微松，蔷薇现身，代表她进阶成功，有四阶巅峰的队友帮忙，我战胜亚历山大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蔷薇要开启生命场，将战场附近的景象都给屏蔽了？
生命场阻隔下，我看不见蔷薇在做什么，但很快猜到了她的用意，估计是在准备某种强大的魔法，为了不让亚历山大发现，才提前隔绝了所有人的神识扫描。
本来，以我的飞行速度，能赶在亚历山大之前到达塔兰托城，因为他一直是和军队一起前进，速度并不快。
但，蔷薇出现后直接灭了数万敌军，导致亚历山大直接甩开军队，独自冲向塔兰托，和蔷薇打了起来。
为了不伤到地面军队，一人一血族都选择了高空战斗，恐怖的能量在天穹震荡不休，金红与血红的冲击波一环接着一环，地面狂风凛冽，隔着数万米都能感到脑瓜子嗡嗡的剧烈震感。
这还只是战斗刚刚开始，双方都在彼此试探，并没用认真的手段，亚历山大连战神觉醒都没开。
我略微焦急地全速飞行，担心蔷薇陷入劣势，但，在即将抵达的时候，前方飞行轨迹上，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一个浅紫短发，双眼眯成一条缝，嘴角像狐狸一样微笑的白衣少年。
克里斯汀？
“伊芙同学，别激动，我不是来拦你的。”
凭借【刹·无距】拦在我前方的同时，克里斯汀就在神识中快速开口，似乎生怕成了我的攻击目标，把他秒了。
我还没那么着急，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秒他，停止身形说道：“那你在这做什么，帮我打亚历山大吗？”
这只是随口一提，以我对眯眯眼的了解，他才不会管瓦罗兰的国家纷争，更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与大帝交战...
没想到克里斯汀真的点了点头：“到处打仗的瓦罗兰没有以前好玩了，所以嘛，我的确是来帮你杀死亚历山大的。”
我神情微讶：“你帮我？”
克里斯汀知道对方误解了，嘴角微勾道：“不是亲自过去，我这样弱小的半神混入你们四阶巅峰的战场，说不定就被亚历山大打死了...给你这个。”
下一秒，他身形突然消失，闪现在我面前，右手递出，手里是一大瓶深红流动的液体。
出于对克里斯汀的信任，我并未开启神域限制他的能力，并且由于了解无距的瞬移，也不惊讶他的突然出现。
但，看到这一大瓶满满的红色液体，我震惊了。
“这不会是你的血液吧？”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克里斯汀的心灵法则·刹，近乎无物不切，连黑暗之神的神域都被他切开过，是有很大概率切开战神之躯的。
如果他愿意把血液给蔷薇，凭借蔷薇的【万化】，复制出【刹·切断】的特性，说不定能把亚历山大的脖子切断！
【不灭之躯·超速再生】应该不能把只剩脑袋的亚历山大复原...吧？
然而，克里斯汀又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血。”
“嗯？”
我接过血瓶的手微微一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很遗憾，亚历山大比我等阶更高，以我的心灵法则未必能伤到他。”
克里斯汀耸耸肩，继续道：“更重要的是，虽然我不想继续看到战争，但把自己的血交给血族女皇还是不敢的，天知道女皇陛下能用我的血液做什么，更何况她已经突破四阶巅峰，说不定用血液把我控制成奴隶了都有可能，毕竟你...”
由于赶时间，我直接打断他的话：“那这是谁的血？”
克里斯汀话语一顿，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道：“这是夜枭的血。”
“夜枭？亚历山大手下那个半神？”
“对，我在波多尔城和他遇到过，小胜一筹，看他的心灵法则和我很像，就顺便带走了一些血液准备研究，现在看来送给女皇陛下更有用。”
我看着手里的接近500毫升的血液，嘴角微抽，这都快有一瓶农夫山泉的量了，克里斯汀不会是把夜枭按着暴打抽血的吧。
以他【刹·无距】的瞬移能力，还真有可能，就算夜枭的黑线速度极快，和他的【刹·切断】一样锋利，却未必打得到克里斯汀，而克里斯汀却能随意给对方造成伤害...
看来这个眯眯眼在半神中也是最强的一批，但同为半神，如果他的刹破不开战神之躯，难道夜枭的黑线就有用？
克里斯汀解释道：“夜枭的心灵法则名为【黑切】，虽然速度没有【刹】那么快，但在切东西方面，特别是面对坚硬物体时，比我的【刹】更好用，具体原因你问女皇陛下就可以了，只要她拿到血液，自然能完全领悟对方的心灵法则，比夜枭本人还清楚。”
“好了，东西已经送到，不用多谢，真要谢的话有空送我一个礼物吧，祝你战斗顺利...”
克里斯汀说着就要离开，我连忙用神域封锁他的瞬移：“等等！”
“啊哈？伊芙同学，你不会是要恩将仇报...”
被禁锢住魔力斗气，克里斯汀脸色微变，却见对方突然伸手，递出一个小巧、雪白、毛茸茸的...魔植？
晋入三阶之后，雪鹭的分身数量突破三位数，功能更多，形态也有了一定变化，蒲公英一样的白色绒毛变成了类似羽毛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真正的小白鸟。
“这个是雪鹭，送给你一个，可以随时视频通讯联系我。”
699
威慑和克里斯汀的交流浪费了我一点时间，当我视野中看到塔兰托城时，三百多万亚历山大军队已经将其重重包围。
天空的能量冲击震荡不休，尽管蔷薇和亚历山大都有所克制，但时不时仍有能量余波落在地上，炸开巨大的深坑。
大地微微震颤，黑压压的军队密集冲向医疗营地。
此刻的威尔国只剩重伤残兵，硬实力碾压下，亚历山大军队并未采取魔导炮轰炸的手段，而是步步推进，近距离重重包围，看样子是想把残余敌人全部俘虏。
我神识迅速扫过包围圈内部，却没看到索菲亚的身影。
难道她撤退了？
这也能理解，亚历山大军队实力太强，人数太多，索菲亚肯定打不过，与其被亚历山大军队杀死或俘虏，不如趁早逃跑...或者说‘战略性撤退’，这样还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但我总觉得不对，索菲亚不像临阵脱逃的人，更何况月影、康纳尔和许多重伤的士兵都还在医疗营地内，就算她要走，也应该会带上这些伤员一起。
上千匹加持了疾风符文的强健战马冲在最前面，每一名骑乘者都是二阶以上的重骑士，仅仅这第一批冲锋的敌人，就不是医疗营地能够抵挡的。
我暂时顾不上寻找索菲亚，再次加速飞行。
天空响起刺耳的破空鸣啸之音，璀璨的圣光瞬息而至。
医疗营地上空，响起一道空灵而神圣的声音。
“光明之三十三，断光之壁。”
以营地为中心，地面亮起圣洁的白光，向上升腾，形成一个圆环状的恢弘光壁，足足千米之高，犹如防范巨人的长城，将营地内外分割为两个世界。
营地内，浑身是血、紧握武器的康纳尔和维德微微一怔，他们正要上前与敌人骑军厮杀，却被突然出现的光壁拦住了。
亚历山大冲锋的重骑士阵型中，前几排骑士看到恢弘光壁，速度略微降低，但在后方战友的紧跟下，只能拔出盾剑，硬顶着向前冲刺，最终撞在恢弘的光壁上。
‘嘭嘭嘭’的沉闷撞击声伴随着骨折碎裂不绝于耳，携带巨大动能的重装战马没有一只突破光壁阻拦，全部人仰马翻地在光壁外撞成一片，许多被掀翻的骑士直接被混乱的战马踏成重伤。
我右手伸出，对准医疗营地，施展大范围【圣疗】。
洁白的圣光从天空洒落，营地中伤残的士兵迅速恢复，许多人想起刚才的空灵声音，纷纷仰头望去。
千米光壁最上空，有一个无比美丽的纯白身影，周身笼罩着圣洁的白光。
因为光芒太盛，距离太远，所有人，包括三阶的康纳尔、维德都无法看清身影真容，只是被光芒照耀得热泪盈眶，感受到彷如神明般的崇高和伟大。
远处，亚历山大军队见到光壁，经验倒是丰富多了，迅速得出结论：有四阶圣魔导师插手！
大军停顿数秒，立刻对光壁进行远程魔导炮轰炸。
无数耀眼的魔导光束拖着长长的尾焰，轰击在光壁上，爆发灿烂的火光。
然而，光壁的防御能力比亚历山大军队预计中强得多，如此庞大的炮火齐射，居然没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连一丝波纹、一丝颤动都没有。
一轮齐射无效，三百万大军立刻谨慎地分散阵型，准备防御，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圣魔导师的反击极为可怕，只能用人命去填，尽量减小伤亡程度，这也是大陆军队对四阶的共同认知。
我遥望声势壮阔的大军，略微沉吟，并未直接使用魔法反击。
三百万精锐大军，足以磨死一般的四阶初位，乃至四阶中位，但，四阶之间差距极大，一旦晋入四阶高位半神境界，基本就彻底无视人数差距了。
像亚历山大、蔷薇、泽维尔这种四阶巅峰，常规的军队攻击对他们毫无半点威胁，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独自将数百万军队全部灭杀，包括四阶巅峰·女神态的我也是一样。
最多也就花费十几分钟，多咏唱一些禁咒的超阶魔法，三百万军队就能杀的差不多了。
但，亚历山大帝国的士兵也是人，三百万军队，同样是三百万人的生命。
比起杀死他们，我更想要另一种和平的解决方式，不然，当初我就不必和亚历山大单挑，干脆去他军营和帝国境内大开杀戒算了。
我沉吟了五秒，战场也寂静了五秒钟。
见我没有反击，亚历山大军队再次开始新一轮齐射，数万名近距离的重骑士开始朝光壁冲锋攻击。
遮天蔽日的狮鹫骑兵从军阵后方飞入高空，试图飞到千米之上，逾越光壁进攻。
我望着数不清的炮火和密密麻麻的飞行部队，闭上双眼，主动解除女神态。
灿烂的金发变回及腰的银发，体态身形也变矮了一些，但，身周的洁白圣光也没有黯淡半分，依旧耀眼夺目。
三阶初位的我，对光明神力的负载更强，不仅体现在女神态时间上，常规形态下，也能更加游刃有余地承受更多的光明神力。
而后，我以光明神力，调集可压万物的【剑意·势】。
不知为何，女神态的我始终无法使用剑意，就像从未掌握过一样，导致我现在想要压制敌方军队，还得先变回常规形态。
战场上，骤然显出一股超然宏大、高傲而尊贵的剑意气息，朝三百万亚历山大大军压去。
顿时，难以计数的魔导炮火，连同遮天蔽日的狮鹫部队如同下饺子一般，以更快的速度朝地面坠落而去，无数士兵惨呼着被压在地上。
正在冲锋的重骑士军团一片混乱，数万匹训练有素的战马被重压碾过，嘶鸣着屈下前蹄，惊惧而恭顺地跪在地面，不知掀翻了多少骑士。
转瞬间，三百万大军全部被压制得死死跪在地上，除了魔导炮坠落的轰鸣，整个战场再无一丝声音。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我还要帮助蔷薇，不能一直在这里维持剑意，压制三百万军队。
我微微抬头，望着远方天际正在交锋的金红与深红光芒，开始聚集雷元素，构建超阶·九十七号雷霆魔法——神罚。
天穹顿时暗了下来，无边无际的乌云汇聚，渐渐在三百万大军上空形成气息恐怖的雷霆旋涡。
如此声势，使得亚历山大和蔷薇的战斗都停滞了片刻。
“亚历山大，让你的军队撤离塔兰托，否则我就用神罚把他们全部灭掉。”
700
十次必杀声音犹如雷霆，在天际滚滚扩散。
高空中，恐怖的交战震荡终于停歇片刻，一道浑身闪耀金红光芒的身影暴烈飞来，在我前方数百米外停住。
亚历山大目光扫过被剑意压倒的三百万军队，看向远处，纯白光芒中的银发少女。
战神之躯的视力极好，亚历山大瞬息看穿所有炽白光华，看清了银发紫眸，却散发四阶巅峰气息的少女，很快意识到很多事情，眉头深深皱起。
“光明神殿的四阶巅峰，海伦·伊芙...原来都是你。”
我微微颔首，为了使用剑意，我无法掩饰，也已经没有必要在亚历山大面前掩饰身份。
一道清艳红光在我身后亮起，化作一名红发红裙的美丽少女。
她毫不迟疑地向前半步，双手从我腰部掠过，直接环住我的腰，贫瘠的前胸用力贴在我后背上。
“伊芙，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轻柔的吐息喷在我的侧脸，我偏过头，看着蔷薇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庞，如樱花瓣娇艳红嫩的唇瓣，以及一双温柔得仿佛溢出水来的澄净红眸...有些无奈。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身后的暗元素波动，也知道是蔷薇，只是没料到她会直接拥抱上来，迟疑半秒，就被她紧紧贴住了。
虽然蔷薇生命悠久，但本体的她，某方面和小璐一样贫穷，比小夜差太远了。
“嗯，我也很想你，蔷薇，只是现在还要战斗...”
我说着，正想拽开蔷薇‘锁’住我腰部的双手，她却早有预料般，主动退了一步，笑盈盈道：“是啊，那我们先杀了亚历山大，再好好玩耍吧。”
远处，亚历山大冷冷望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短暂交手中，他已经认出了蔷薇的种族身份，却没想到，黑暗系·令瓦罗兰闻风丧胆的血族女皇，会和光明系·神殿教会的强者有关系...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天穹一片昏暗，无边雷霆的漩涡在三百万大军上空不断汇聚。
我维系着‘神罚’的魔法回路，说道：“亚历山大，我不想伤及无辜，让你的军队撤退吧，我们和你打一场，如果我们赢了，你就放弃战争，如何？”
面对两名四阶巅峰，亚历山大丝毫不虚，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如果你们输了？”
我略微沉吟，说道：“如果我们输了，便不再阻止你统一瓦罗兰。”
如今的我今非昔比，女神态的时间、实力都大幅增强，就算杀不死亚历山大，打赢战斗应该没问题，至少不会输...毕竟当初泽维尔都能和亚历山大打成平手。
况且，如果我和蔷薇联手都打不过亚历山大，恐怕瓦罗兰也没人能阻止他了。
但，面对我的条件，亚历山大却露出一个讥讽而冰冷的笑容，缓缓摇头道：“不必如此麻烦。”
他右拳朝着下方军队，用力一握。
一道闷雷般的震响，无比强大而霸道的拳意骤然降临，与同样宏大的势剑意互相抵消，我赋予三百万大军的重力压制迅速消散。
实力较弱的士兵依旧跪地，只是稍稍得到一丝喘息，而实力较强的高级将领则是艰难地、缓慢地站了起来。
亚历山大神情漠然，冷声道：“寡人不信尔等会放弃抵抗，如果你们输了，寡人不会手下留情，而是不惜一切代价地追杀，直至将尔等斩杀殆尽。”
蔷薇走到我身侧，双手抱胸咯咯笑道：“既分输赢，亦决生死么？不错的想法，我会多留一点你的血液当成标本，好好珍藏的。”
亚历山大没理她，看了一眼天空的雷霆漩涡，命令道：“大军暂撤十里之外，等寡人命令，再行出军。”
我微微挑眉，虽然亚历山大说的毫无转圜余地，但还是让军队撤退了。
地面，三百万军队令行禁止，如黑红潮水般向后退去。
我干脆解除了剑意压制，让他们撤的更快，考虑到雷系魔法伤不到亚历山大，连同神罚的魔法回路一起中断。
恐怖的雷霆漩涡逐渐散去，我看向下方，洁白光壁所笼罩的医疗营地。
“不能在这打，我们换个地方。”
我拉起蔷薇，径直朝正东方飞去。
四阶巅峰全力战斗的余波非常可怕，即便有我女神态施展的‘断光之壁’保护也不安全，万一亚历山大随手一拳落在光壁上，塔兰托的幸存士兵估计会死绝，整座城市连废墟都留不下来。
威尔国的地理位置已经是瓦罗兰最东部，继续向东就是漫漫无垠的【无尽之海】，中古大陆就在无尽海域的东方，相应的，在中古大陆看来，瓦罗兰则是在无尽海的西方。
两人身后响起一阵空气爆碎的轰鸣，金红光焰一飞冲天，亚历山大果然追了上来。
四阶巅峰速度极快，短短数分钟，三人便飞越上百座山脉河流，越过东大陆最后的陆地，视野中出现一望无际的大海。
远方海天相接，波澜壮阔。
我取出一个褐红色的大玻璃瓶，递给蔷薇。
看到血瓶的第一秒，蔷薇脸上顿时浮现惊喜，还以为伊芙主动投食，但下一秒，她的笑容迅速敛去，从褐红液体的色泽、气息中察觉到，这并非伊芙的血液。
“伊芙，这个是？”
我说道：“这是克里斯汀让我转交的，一名半神的血液，蕴藏一种名为【黑切】的心灵法则，以你的【万化】使用，应该能伤到亚历山大。”
蔷薇略显失落哦了一声，接过血瓶。
“黑线切割么...”
她认真观察血液数秒，唇角微微翘起：“确实可以，【黑切】的效果更应该形容为‘十次必杀’，它的速度很快，而且每次切割都会将被切处的防御削弱固定的10%，这样只要连续命中亚历山大十次，就必然能把他切断。”
“居然是百分比削弱防御力...原来如此。”
我心中恍然，难怪克里斯汀说夜枭的法则更有用，虽然【黑切】没有【刹】的威力和速度，没有那么方便，但十次切中这种麻烦的前置条件，意味着达成后的效果优先级肯定很高，也就能破开战神之体。
没想到最终打败亚历山大的关键，居然是来源于他的属下...
啪的一声，褐红的血瓶被蔷薇捏碎。
她摊开右手，血液雾气在白皙的掌心上方缭绕，逐渐凝成一个猩红璀璨的红手套。
701
海战从职业角度来说，我和蔷薇本质都是圣魔导师，并非移速很快的类型，而亚历山大作为圣战士，全力以赴时，速度是超越我和蔷薇的，这也是他之前自信表示追杀两人的原因。
但，此刻的亚历山大只是初始状态，尚未开启战神觉醒，所以我和蔷薇很轻松就把他吊在后面，追赶不上。
三人竞相追逐，直至追到无尽东海深处，远离海岸数百公里。
轰！
金红璀璨的斗气在两人身后轰然爆发，狂飙的能量波动宛如飓风，剧烈席卷，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顿时掀起暴虐的波涛。
天空猛然阴暗下去，只有磅礴的金红光焰照耀，将冬日海面的残冰消融净尽，映照得宛如金色赤海。
亚历山大终于开启战神觉醒，速度一举超越我和蔷薇，飞快拉近双方距离。
两人停止飞行，回头望去。
亚历山大周身挟裹太阳般耀眼的赤金色斗气光焰，散发着极为惊人的气势，直冲而来，沿途海面被他前进的气浪掠过，朝两侧轰然炸开数百米高的庞大海浪。
不过，这种程度的压迫感，或许可以震慑半神，但对现在的我和蔷薇来说，完全不够看。
我伸出右手，对准亚历山大。
“光明神域，封锁。”
以我为圆心，17公里内的昏暗、金红尽皆消失，化作绝对圣洁的光明。
亚历山大一身斗气被瞬间锁住，神域之内，万物都在抑制他的行动，令他有如被山岳压中，气势陡降。
相应的，我和蔷薇体内的魔力强度、元素活跃度则是大幅提升，仿佛施加了强大而全面的增益BUFF。
“伊芙，和你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
蔷薇轻笑说道，四阶巅峰威势全开，过度充盈的魔力在她身上自然溢散，缠绕成密集的血红色能量电弧。
一道道血色闪电从她体表飙射而出，在天幕映出一片变幻莫测的血色霞光。
神域加持下，她的气息丝毫不逊于亚历山大，抬起右手的猩红手套，不闪不避地朝亚历山大冲去。
亚历山大威严瞳孔中金红光芒闪动，一拳击出。
蔷薇右掌摊开，握向亚历山大的拳头。
在她掌心所握之处，猩红光芒深处，一道夜色般深邃的丝线隐隐浮现。
嘭！
猩红的魔力气流轰然爆散，激烈的碰撞震荡出强烈的冲击波，在海面卷起一圈圈滔天的浪潮。
亚历山大的右拳被蔷薇抓住！
对比亚历山大的宽厚手掌，蔷薇的手很小，但她的红手套很大，戴上之后，勉强能握住亚历山大的拳头。
下一秒，一道炽白剑光飞来。
我已然变成金发紫眸的全力形态，手持永恒光明之剑，朝亚历山大一头白发的头顶一剑劈下。
炽白的剑身边缘，产生漆黑的扭曲，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分隔而开，呈现明显的错位感。
这一瞬，空间仿佛变成了一张纸，被剑光从中间裁开，上下交错。
亚历山大神色微沉，举起左拳，迎向这道可断空间的剑光。
剑锋落在亚历山大左拳，接触的那一点位置，顿时爆发耀眼的能量湍流。
天地间一道剧烈震响，无穷的力量炸裂开来！
三人交锋之处，瞬间清出一片绝对的真空地带。
天空的大气云层荡出一片空白，上万米深度的无尽海飞快见底，在短短数秒内，空置出十余公里的巨大缺口，无数海兽仓皇逃窜。
数百公里的海域为之震荡，一道道台风海啸瞬息形成。
遥远的瓦罗兰东大陆海岸线上，庞大的潮水不正常地向岸边冲去。
大陆尚且如此，一些临近瓦罗兰的海上岛屿，则是直接被狂暴的海啸浪潮吞没。
超出预估的力量下，蔷薇没能抓住亚历山大的右拳，他整个人像被砸飞的石头一般，轰鸣坠向无尽海的海底。
我神情微讶，本体三阶后，女神态的实力提升幅度比我预计的更高。
大致对比的话，如今我女神态的全力一剑，堪比我之前【女神态+光之蚀】的一剑，而刚开始战斗的亚历山大，还没被【遇强则强】的特性加持，挡不住剑光很正常。
但这并不是我和蔷薇的作战计划。
“伊芙，你控制一下。”蔷薇语气无奈。
“我知道...”
我修复手中崩碎缺口的光剑，点了点头：“初次体验没把握住力道，草率了，接下来我会压制一些实力进攻。”
计划中，我佯装主攻，蔷薇负责控制，但这是演给亚历山大看的，实际的攻击者是蔷薇。
她打算控制【黑切】的威力，连续九次命中亚历山大的右拳、左拳、心脏、咽喉等等要害，最终一次性爆发将亚历山大杀死。
在这个计划中，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尽量让亚历山大意识不到【黑切】的作用，另一个，则是减缓亚历山大【遇强则强】的速度，尽量维持势均力敌的表象，从而增加成功把握。
海啸和飓风渐渐散去，大海空置缺口的海水却并未回落，而是露出湿润的海底，以及亚历山大的身影。
他站在海底深处，四阶巅峰的威压将亿万吨海水支撑着向四面八方排开。
在我神识扫描中，他右拳无碍，左拳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金红光浆般的血水缓缓流淌，正在愈合。
蔷薇盯着那道深刻的血口，双眼微眯。
拳头伤口愈合之际，亚历山大的气息也越来越强，身体仿佛沉重了无数倍，即便站着不动，脚下的海底也喀拉拉地迸开一条条裂缝，不断蔓延开来。
刚才那一剑，对亚历山大来说显然算不上什么伤势，反而让他变得更强。
亚历山大神情漠然地仰望天际两人，膝盖微弯，双腿一蹬，冲击波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出去。
轰！
海底大地被他一脚踩成裂谷，无边海水回落，亚历山大如火箭般冲天而上。
蔷薇右手化掌，俯冲而下，红手套的光芒掩饰黑线，对准亚历山大的咽喉握去。
亚历山大右拳击出，迎向这一掌。
嘭！
猩红的魔力光晕崩解闪烁，冲击波四散迸发，亚历山大的拳头再次被红手套紧紧抓住。
如果亚历山大拥有斗气，蔷薇不可能如此轻易抓住战神之拳，但此刻，蔷薇可以使用魔力，亚历山大只能用本体力量，实力差距就很明显了。
清冷神圣的声音响起：“光明咏唱之八十一，樊笼·改，禁身樊笼。”
那道曾经让亚历山大感到无比棘手的，成千上万的亮金色丝线朝亚历山大缠绕过去，纵横交叠，将他的身躯重重捆住。
702
碎星光明神力所化，极致坚韧的金线在亚历山大躯体上铺叠了一层又一层，其中隐有崩断之音，又被更多的金线弥补。
很快，亚历山大整个人连同脑袋都被金灿灿的丝线包裹笼罩，宛如金色木乃伊，动弹不得。
蔷薇松开亚历山大被金线捆缚的右拳，敲了两下他‘金色’的脑袋，发出‘嘣嘣’的清脆响声。
“居然捆住了...”
她双眼泛光，一幅崇拜的样子看着我：“你好厉害呀，伊芙！”
我无奈道：“别演戏了，小戏精，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亚历山大很快就会变强到足够挣脱樊笼，趁现在抓紧时间。”
“明白~”
为了避免被亚历山大听到，我没明说【黑切】两个字，但蔷薇与我早已心知肚明。
事实上，从樊笼控制亚历山大的那一刻起，蔷薇就开始凝聚黑线，此刻已经有十余道黑线被她攥在红手套里。
猩红的手套抹向亚历山大咽喉，如情人般温柔抚摸，其中黑线化出九根，散落指尖，无声无息间，在亚历山大脖子上转了九个圈。
似是察觉不妙，仅仅这一轮‘抚摸’，亚历山大的挣扎力量急剧增加，金线密集崩碎。
我连忙加强‘樊笼’的神力禁锢程度，蔷薇也加快速度，黑线聚集指尖，如同按摩一般，朝亚历山大的太阳穴连按九下。
金线崩碎的速度骤然提升，亚历山大气息暴涨。
蔷薇手速极快，接着朝亚历山大后脑勺连敲九次。
“不行了...”
这一次，所有金线同时出现裂纹，我快速预判道：“最多再控两秒。”
蔷薇猩红手套亮起幽邃的黑光，连续九次刺向亚历山大心脏。
啪啪啪啪...
连续九道极轻的闷响在亚历山大胸口回荡，一缕缕细碎的烟尘从他盔甲缝隙里冒出。
时间紧迫，为了刺中黑线，蔷薇已然不再控制【黑切】的威力，只追求极致的速度，‘黑切’本身的杀伤性对金线和盔甲都造成了一定破坏。
九道刺完，蔷薇右手微收，指尖亮起第十道黑线，再次刺向亚历山大，直接进行第十道必然破防的绝杀。
砰！
千万道樊笼的金线尽数崩碎，散成漫天飘舞的金色丝絮。
第二秒尚未结束，亚历山大猛然伸出右手，速度快到神识都难以分辨，抓住了蔷薇前探的右手臂。
猩红的指尖带着幽邃黑光，停留在亚历山大胸口之前。
亚历山大神色冷厉，眉头紧蹙，盯着那道黑光，金红瞳孔瞥了蔷薇一眼。
蔷薇唇角微微翘起，食指轻弹。
一道夜色般深邃的黑线随着她的手指疾射而出，精准地弹在亚历山大心口部位。
啪！
一道清脆的穿透声响，战神之躯的绝对防御犹如被刀片射中的薄纸，被黑线轻易刺破，贯穿心脏。
一滩金红的血迹从亚历山大后心飙射而出。
亚历山大脸色微白，气息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提升。
他右手紧抓蔷薇手臂，左手握拳，一拳轰了过去。
这些动作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即便是我，也只来得及在亚历山大挥拳的那一刻，给蔷薇布置一层绝对生命场防御。
轰！
以亚历山大挥拳前方为分界线，不知多少公里的大海一分为二，形成一条数千米宽度的真空路径，其间一切海水、空气彻底蒸发湮灭。
在他右手之中，空空荡荡，已然没有蔷薇的身影。
“好险...这一拳威力很不错，可惜，速度差了一点。”
一道优雅闲适的声音在亚历山大背后响起。
下一秒，又一道夜色般的丝线闪过，斩向亚历山大的后脑！
这一击极为关键，心脏破碎，亚历山大或许能活，但脑袋被切成两半，连思考都无法进行，存活就很困难了。
战神，毕竟不是无脑战斗的狂暴怪物。
嚓！
亚历山大身影瞬间闪避消失，原地残留几缕白发飘零，沾染金红血迹。
他的实力已然达到极为恐怖的地步，这番闪避，甚至远远超出上次与我战斗的最高速度。
但，速度再快，也无法超越光速，无法超脱神识扫描。
我神识‘看到’亚历山大的身影，就在两人数公里之上的天空，身体微收，全身劲意凝而不发，正作出蓄力出拳的动作。
此刻的他白发秃了一块，额头血迹淋淋，头盖骨都被掀开，隐约可见一些白花花的事物。
这种惨状，对亚历山大来说应该是第一次。
相应的，他的实力也达到我从未见过的，前所未有的高度。
亚历山大对着两人...因为威力波及的覆盖面积太大，更应该说是对着整个无尽海，轰出一拳。
蔷薇的黑暗魔法可以进行类似空间魔法的快速移动，但面对如此庞大的攻击范围，也是避无可避。
两人立刻站在一起，同时构筑生命场和高阶光明、黑暗防御魔法。
转瞬间，上百道直径数公里璀璨的圣光障壁，以及幽深的暗系·断界在天穹层层叠叠地铺展，形成华丽而炫目的交叠光壁。
轰隆隆！
金红拳头轰鸣落下，声势犹如天穹坠落。
上百道光壁咔嚓咔嚓的一个个破碎，横扫一切的飓风接连掀起，伴随着一道道金红、炽白、暗红重叠的能量涟漪，将海域上空的云层全部搅散。
我和蔷薇神情微变，从光壁破碎传来的能量察觉到，亚历山大实力的提升幅度已然超出两人预判。
这一拳力量若是攻击瓦罗兰，甚至足够将整个大陆板块轰碎...
天空的所有防御在数秒内被全部抹除，金红拳头直径暴涨到数公里，朝海面上方的两人砸落，完全避无可避。
拳头碰触两人生命场的刹那，下方的无边海水骤然分开，直见海底。
两人的生命场勉强支撑着不碎，却被强大的力量轰然砸飞，直接穿透海底，砸入极深的地核。
金红的拳头携带着极端爆发的力量，跟着砸落海底，留下数公里的巨坑。
巨坑周围，海底地面裂开一道道深邃的缝隙，缝隙中投射耀眼的光芒，下一秒，足以震死无数三阶的震荡音波在海域底部轰然爆开。
紧接着，金红拳头所携带的拳意力量也在地核爆发，毁天灭地的爆炸在诺亚星球深处发生。
无量海水瞬间蒸发，海底化作的陆地崩溃飞射，直接脱离了星球引力，变成四处飙飞的陨石，甚至连星球深处的液态内核都暴露出来，向上喷涌。
磅礴的高温岩浆与星核物质随之喷射到太空之中，仿佛一道耀眼的炽红光柱。
703
战果亚历山大的武道水准极高，这一拳的绝大多数威力都落在我和蔷薇身上，只有少数波及无尽海，饶是如此，也差点一拳击穿地核。
我对这一拳的威力还是低估了，何止轰碎瓦罗兰大陆板块，简直是堪称‘碎星’的级别。
幸好诺亚星球体量极大，再加上我和蔷薇的生命场防御缓冲，若是换成前世蓝星，恐怕真会被亚历山大一拳击碎。
不过，这一拳虽然极强，但只是亚历山大的暴怒反击，攻击范围大，威力却不算凝聚，终究被我与蔷薇合力构建的生命场挡住，而后，缓缓抵消压制下去。
炽白与猩红的魔力光团从地底飞出，冲向亚历山大，战成一团。
天空再度被三色光芒笼罩划分，不过，这一次亚历山大的金红光辉占据了明显优势，近乎将天穹遮蔽一半。
面对增幅状态的亚历山大，两人不再有任何留手，也无法留手，纷纷将自身实力发挥到极致，全力进攻亚历山大的咽喉和太阳穴。
【黑切】的‘十击必杀’一轮只能触发一次，若再想触发‘必杀’，还得第二轮‘十击’的前置条件，而亚历山大不可能给两人那么多机会攻击他的大脑。
心脏和最关键的后脑勺已经触发过了必杀条件，在如今的亚历山大面前，试图击中他一次都颇为困难，想要杀他，只有【黑切】已经命中九次的咽喉和太阳穴了...
轰轰轰——
源自地核的炽红光柱从海底深处喷涌上天，尚未消散，新一轮金红拳劲、炽白剑光、幽邃黑线带起的战斗余波继续落入大海，引发无数爆炸。
三人的战斗仿佛一柄刻刀，大开大合地雕琢着下方的星球。
海底深处迅速变得千疮百孔，地壳被一层层削去，无数巨大的海兽尸体浮出大海，带着一股肉香。
冬日海平面的冰层全部化开，温度甚至上涨到足够烹煮魔兽肉的地步...
幸好战斗场地是在无尽之海，否则，瓦罗兰必然会被震碎切成好几块大陆，无数生命死亡，山川河流的地势也会面貌全非。
尽管亚历山大的总体实力已经超越我和蔷薇，但毕竟是一打二，局势基本五五开。
甚至我和蔷薇还略有优势，彼此配合，打的亚历山大应接不暇，一直防守。
以我的圣光魔法，女神态几乎不用担心伤势，只要没死，无穷的神力瞬间就能恢复到全盛状态，而蔷薇作为黑暗系血族，虽然我不能用圣疗帮她恢复，但她自身也【万化】过无数的暗元素能力，治愈亚历山大造成的物理伤害并不麻烦。
反观亚历山大，为了避免被【黑切】命中大脑和咽喉，他躯体表面的伤口越来越多，留下的【黑切】印记也越来越多，金红的血水逐渐浸透了整个盔甲，尽管都在恢复，但看起来明显处于劣势。
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
亚历山大的战斗力还在增强，只要他确保脑袋不出事，迟早能将实力增幅到碾压我和蔷薇的地步，胜利的天平将逐渐向他倾斜。
所以，亚历山大并不急于全力爆发，反而打法略显保守，不管能否伤到我和蔷薇，至少将完美防御贯彻到底。
但，面对这种状况，蔷薇似乎也不着急，猩红手套散漫地在亚历山大身上划出一道道黑线。
因为...这也是我和她计划的一部分。
“超量·永恒光明之剑！”
我全力加强【无限】的瞬时输出，光剑体积飞快变大，仿佛小山一般，轰然斩下。
天地一片光明，亚历山大右手抬起，以掌迎上硬抓。
与恐怖巨大的光剑相比，亚历山大就像悬浮空中的一粒尘埃，但山岳般的光剑却在他右手之间死死凝固，无法落下一分一毫。
而后，宏大的光剑骤然崩解，如雪崩般崩塌，向着大海散落成一道道炽白可怕的能量湍流。
但，在光剑崩解的同时，亚历山大身侧，又有一道猩红光芒，挟藏着深邃黑线飞射而来。
亚历山大挥出左拳，砸向猩红光芒。
在亚历山大挥拳的刹那，【前兆预知】的特性令他察觉强烈的危机。
下一秒，他魁梧的身体陡然凝固，左拳紧握的力量无缘由地飞快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道猩红光芒携带黑线，沿亚历山大的左拳一穿而过，瞬间将他的整个左臂连同双肩爆成一片血雾！
一个如风铃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血流的差不多了呢...”
亚历山大瞳孔微缩，眸中金红光芒渐渐消失，自发退出【战神觉醒】态，变成黑眸。
他的白发、脸颊、盔甲、拳头...躯体所有流淌过血液的地方，全都冒出诡异的猩红光晕，将他禁锢得无法动弹。
蔷薇一身红裙笼罩血光，瞳孔覆盖着诱惑的血色，显得无比娇艳、美丽、高贵，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来到亚历山大面前。
她右手放在亚历山大头顶，红唇轻启，两颗可爱纤细的尖牙微微露出，宣判道。
“准备完毕，是时候赐你一死了。”
难以计数的幽邃黑线，从蔷薇右手的红手套内涌出，黑色线条交错联结，仿佛化作一扇漆黑的棺材，将亚历山大的魁梧身躯全部笼罩进去。
无比密集、令人头皮发麻地的嗤嗤裂响在‘棺材’内部响起，仿佛无数把利刃疯狂切割。
好残忍的死法，我原本只想砍掉亚历山大脑袋的...
我走到蔷薇身侧，神色微异地看着前方还在交缠着，不停切割的黑色线条。
“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他的生命力和复原能力太过顽强，还是碎尸万段的方法比较安全。”
蔷薇放下左手，注意到我的脸色，侧身，右手盖住我的眼睛，把我拉进她怀里。
“不要看，伊芙，等会别吓到你了。”
坦白说，我女神态的身高比蔷薇高出不少，但两人都在空中，也就无所谓身高的事情，不过据我脑袋确认，蔷薇在某方面的丰盈度确实一般...
似乎突然扯远了，我摇了摇脑袋，拉回思绪。
“怎么可能被吓到，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亚历山大是不是真的被斩碎成无数段了。”
蔷薇笑了笑，右手继续按着我的眼睛，左手负于身后。
“【黑切】用完，也可以看看了。”
我注意到，她身后左手中，夜枭血液所幻化的猩红手套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失。
704
如何杀双眼被捂住，我自然不可能看到蔷薇的手，而是通过神识扫描发现她背后的景象。
相应的，闭眼不影响神识扫描，前方黑线切割的画面依旧落入我‘眼’中。
随着猩红手套消散，嗤嗤的割裂音逐渐淡去，无数道幽邃黑线构成的‘黑棺’也缓缓消隐。
数缕被赤金血液沾染的白发从黑线中飘出，零散于寒风中。
两人并未在意些许飘零纷飞的白发，而是被棺内的剩余事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一大团漂浮着金红粘稠的血液，以及一幅强壮的，金色的，毫无生命气息的...骸骨！
我手中凝聚的庞大光明神力倏而消散，松了一大口气。
刚才还担心蔷薇托大，亚历山大重伤幸存，现在他只剩骷髅，脑袋里连脑浆都没留下一点，应该是彻底凉了。
蔷薇右手一划，指尖割开一道虚空般深紫晶莹的裂缝，从中掏出一个漆黑的水晶瓶，拔开瓶塞。
金红粘稠的血团顿时分出一缕缕血雾，飞快涌入黑晶瓶中。
短短数秒，体积颇大的血团便完全进入狭小的黑晶瓶内，显然，这个瓶子内部也有类似空间戒指的构造。
啪嗒。
瓶塞重新盖好，一道道猩红繁密的符文在瓶身浮现刹那，彻底沉寂。
蔷薇将封好的黑色水晶瓶重新扔入虚空裂缝，走到金色的骨架残骸旁。
“好精致的骨头。”
她赞叹一句，敲了敲金色骨骸的脑袋，发出咚咚的沉闷声音。
“蔷薇，你确定他死了吗？”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亚历山大余威和打不死的形象深入人心，我总觉得金色骸骨会重新长出血肉，再一次跳起来打人...
蔷薇微笑道：“别疑神疑鬼了，伊芙，亚历山大再强，终究没有成神，也就只是强大一些的人类，人类的生命其实相当短暂和脆弱，就算我们不管他，他也就只剩五百多年寿命，死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你也能感知到，这副骨架没有丝毫生命力，也没有丝毫的神识残留，他的灵魂应该是和血肉一起被【黑切】斩成碎片，不可能活下来啦。”
听到蔷薇保证，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亚历山大毕竟不是神明，想当初精灵女皇都能把他的生命力/寿命抹消一般，如今更强的蔷薇和我配合，杀死他也在情理之中。
我走到金色骸骨前方，仔细打量。
“不知道这些金色骨头是什么物质构成的，肯定不止钙和磷，不然不可能这么硬。”
如果是正常的人类白骨，我估计会有点犯怵，但这架骨头像金子打造一样，华丽精美到堪称艺术品，让人难以意识到是骨头，自然也就不会害怕。
蔷薇托着下巴说道：“让我评析一下血液成分还可以，骨头就算了，没意思也没价值，不过既然你想知道，带回天启研究一下成分不就行了？”
“有道理，可以用高阶元素分析仪，不过这么大的骨头，我先试试它的硬度能不能分割吧。”
亚历山大骷髅的身高不算很高，但也有接近两米的样子，我空间戒指总体积只有十立方米，直径也就两米多点，想要装载这具骨架相当麻烦，还是切成几段比较方便。
我右手凝聚永恒光明之剑，朝金色骸骨握紧的右拳手腕比划过去。
其实，如此重要人物的残骸，理应保留完整，但，也许我心里还在担心亚历山大复活，所以莫名想要把这具剩下的金色骸骨毁掉...从他最强的右拳开始。
蔷薇静静看着，并未反对。
她只对血液有兴趣，既然已经收走亚历山大的血，剩下的骨头战利品自然都交给我，怎样处理她都无所谓。
然而，就在永恒光明之剑触及金色残骨的刹那，我还没用力，那本该比钢铁坚硬无数倍的骨头，竟然像脆嫩松软的蛋糕一样，轻易切开...
炽白剑锋下，金色的骨膜、骨髓、骨质纷纷朝两侧坍开，骨骼的接触边缘从金色渐变为与光剑相同的炽白色。
看似坚固的拳头就这样被光剑削断脱离，犹如被滚烫烙铁切断的雪人手腕，坠向下方。
我微微一惊，看到坠落的右拳上，指节、骨掌纷纷从金色化作炽白，被风一吹，纷纷扬扬地散成无数光点消失。
接着，被削断的手腕处，炽白之色朝手臂延伸，将剩下的，两米高的亚历山大残躯骨架飞速染成炽白...
蔷薇诧异一秒，神情微变，我第六感灵觉也涌现强烈的不妙预感。
按理说，即便亚历山大死亡，【绝对坚固】的特性消失，他骸骨也理应比世间绝大多数物质更加坚硬，遗存万载都不奇怪，但眼前这一幕，仿佛他的残骨失去了所有力量，被永恒光明之剑的无穷神力所同化...
忽然之间，我想起亚历山大一个不引人注意的特性。
【无尽意志·永恒信念】
作为当前瓦罗兰公认的最强者，很少有人能将亚历山大逼到生死危机之际，更少有人能让他在战斗中用到意志、信念，这个特性自然很缺乏存在感。
但，拥有永恒信念的四阶巅峰灵魂，又岂会被【黑切】的物理伤害彻底湮灭？
一分钟之前。
沾染金红血迹的白发落入海面，随海浪漂流远方。
无论浪潮多么猛烈，都无法洗净白发上的鲜血，反而令赤金色的血迹愈发璀璨耀眼...
......
金色骸骨尽数化为炽白，散作光点消失。
两人神识瞬息扩散，将万里海域囊括在内。
海面，璀璨夺目的金红光辉亮起，将万里海域映衬得宛如红海。
金红色的大海从海底分开，朝两侧排开万米之高的宏伟巨浪。
亚历山大的魁梧身影在支离破碎的海底地表浮现，平静仰视两人，一头白发，瞳孔金红，身周毫无战神斗气波动。
但在我和蔷薇感知中，却察觉到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危险，乃至直面死亡的危机感。
我意识到，亚历山大的实力，恐怕已经提升到我和蔷薇无法理解的地步...
然而，我女神态时间已经损耗三分之二，蔷薇的【黑切】也彻底用完，想伤到他都很困难。
两人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严峻。
连斩碎战神之躯都没用，我已经想不到怎么杀他了...
705
平平无奇亚历山大面无表情，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不时有几茎断落。
神识扫描之内，事物巨细都能发现，我很快注意到他白发脱落的景象。
虽然【不灭之躯·超速再生】能帮他恢复身体，但，完全重铸战神之躯，再加上超乎想象的实力增幅，身体负担肯定很大。
亚历山大的生命本质只是人类，【遇强则强】的特性或许没有极限，但他本人的承载力是有极限的，就如同当初天使/恶魔幻境中，二阶巅峰的琉比斯不敢用【战神觉醒】全力出手一样。
如今白发脱落，应该是他身体濒临极限的征兆。
我心念微动，感觉如果亚历山大继续变强，一旦他实力超出身体承载的极限阈值，也许不需要我和蔷薇杀他，他就会自发崩溃而死。
但，这个阈值肯定很高，不知我和蔷薇能不能把他逼到那种程度...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在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同时，海底深处，亚历山大的身影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
肉眼完全无法看清，只有神识察觉赤金色的高能光焰一闪而过。
轰！
恐怖的冲击波从我身侧...蔷薇的身上传来，连我都不受控制地被冲击波震飞数百米，绝对生命场隐现裂痕。
赤金色的拳光撕碎了轨迹上的一切，笔直地冲入太空，余光如天河横亘，令太阳都变得黯淡无比。
以蔷薇为中心，一道道宛如镜面破碎的黑色空间裂痕蔓延而开。
而在她本人的胸膛上，有一个大洞。
一个将她纤细身材几乎分为两半的大洞。
凛冽的寒风在这个血腥恐怖的大洞中嘶吼。
蔷薇神色微怔，低头看了一眼。
下一刻，一只坚实的大手，从正面掐住她的脖子，令她被迫抬头。
亚历山大眼神漠然，右手平伸，直接环握了蔷薇的整个脖子，手指深深嵌入咽喉颈脉。
蔷薇挥出右手，洁白如玉的食指探出一截晶莹的指甲，闪耀着猩红的血焰，刺向亚历山大眉心。
这一截晶莹的指甲很长，有接近她食指的长度，但，因为双方原本身高、手臂的长度差距，即便加上指甲，也只是勉强触及亚历山大眉前。
宕！
一道极清脆、极悠沉的震鸣，无尽海的磅礴海水在一秒内全部震入空中，也将正在持剑接近的我，遮蔽了片刻视野。
海水漫天冲溅，神识之中，一道恐怖的赤金色拳头朝我击出。
我立刻停止身形，将永恒光明之剑拦在身前。
咔嚓一声，剑断。
无穷的炽白湍流喷涌而出，但，借助强大的冲击力，我也闪开了这一拳的正面。
赤金色的拳头贯穿光明神域，带着令人心悸的能级波动，飞向无尽海东方。
海水回落。
红发红裙的少女随之坠入大海。
我瞳孔微缩，正欲飞下去营救，却察觉一股恐怖的危机，正锁定着我。
亚历山大凝立原地，冷漠地注视着我，握拳，沉肩，弓步。
他的眉心有一道极深刻的血口，金红的血迹在脸颊眉骨汩汩流淌，本就恐怖的气息正在以难以理解的速度暴涨。
宛如前世亲眼看着大卡车撞来那一刻，我再次感受到迫近死亡的危机感，即便以四阶巅峰的强大实力，心底竟也产生一丝难以抗衡的无力。
这一拳，躲不开，也挡不住了...
为什么？
战神血脉真的如此强大吗？
同样是四阶巅峰，光明女神之体，居然连战神遗留的区区一个血脉后裔都无法战胜，甚至快要被他反杀打死了...
我难以接受，也无法理解。
但，这一拳近在眼前。
我全力凝聚生命场，右手抬起永恒光明之剑。
无穷无尽的光明神力涌入右手光剑之中，令其体积飞速扩大，渐渐如山岳之高，恢弘夺目。
虽然声势浩瀚，但我知道，这一剑，未必挡得住亚历山大的蓄力一拳。
无穷的光明神力，毕竟并非真正的【无限】。
我忽然意识到，并非四阶巅峰·光明女神不及四阶巅峰·战神，而是我和亚历山大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他近乎掌握了战神的所有特性，而我别说掌握海伦娜的【无限】，连她法则分支的【无限能量】都没有完全领悟。
所谓无限的永恒光明之剑，所挥出的剑光、造成的破坏力，也都只是从无限权柄里提取能量，就好像从无限大海里抽水，从未真正利用过无限。
倘若我能掌握无限，哪怕只是一部分【无限力量】、【无限速度】、【无限防御】、【无限破坏力】...恐怕随便一种都能战胜亚历山大，甚至若是拥有【无限思维】，估计能瞬间悟透世间一切魔法规则，看穿一切战斗技法...
【无限】才是我最强大的力量，也是杀死亚历山大的最强武器。
然而，我好像没有机会了...
亚历山大轰出右拳。
看似恢弘的炽白剑光被金红拳头从剑尖洞穿而过，璀璨的赤金色遮蔽了我前方的一切视野，掩盖了周边神识感知的一切。
神域难以压制的，真正沛然莫御的宏大力量临及绝对生命场，银河圣徽般的纹路迅速崩裂，被拳意本体...一道有如光束凝聚的赤金色贯穿而出，落在胸口。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彻天地。
刹那间，金发女子的身影被金红光束命中，击飞不知多少公里。
亚历山大眉间血液仍在流淌，看着被拳光击飞的炽白光芒，眉心微蹙。
他这一拳蓄意许久，并非大范围的震荡轰击，而是专精一点，力量极端凝聚，可以贯穿一切事物，甚至击穿星球。
按理说，应该如击穿蔷薇一样，将金发女子的身体也轰出大洞，而后以拳意破坏躯体，却未料到，对方只是被击飞了。
数百公里之外，飓风呼啸，海浪滔天。
我全力调集【无限能量】，源源不断的光明神力抵御住身前的金红拳意的冲击，停住倒飞的身体。
心脏前方，光明神力所幻化的洁白神裙有所损毁，露出一个朴素的黑色小铁盒。
我略微感慨地拿起平平无奇的小铁盒，指尖摩擦着上面的银白裂缝。
自从阿帕奇的黑雾摄入小铁盒之后，我一直没能把它放进空间戒指，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被它救了一命。
这东西，似乎比亚历山大的躯体还要硬。
刚才那堪称贯穿一切的一击，并未在小铁盒上面留下一丝伤痕，甚至没能令其产生一丝形变。
706
结束光明神力补充下，破损的神裙飞快复原。
我收起小铁盒，站在原地，神识遥望远方亚历山大的身影。
如今情势，亚历山大不可能放我离开，不管这一拳将我击飞多远，只要没能杀死，他肯定会追过来‘补刀’，不需要我再飞回去。
果然，神识之中，亚历山化作一道耀眼的金红光芒，暴烈飞来。
天地间出现一条笔直的空无区域，从远方直通向我，金红光芒尚未抵达，恐怖的武道拳意便扑面而来。
咔咔咔！
周遭海面冰层响起无数道开裂的声音，无数只巨大的海兽尸体飘上海面，竟是被拳意威压远远吓死。
不过，区区威压，于我无涉。
我凝视着远方飞来的光芒，隔着数百公里，终于有耐心仔细观察亚历山大的模样，这才发现他满脸是血，状态并不轻松，反而称得上狼狈。
在他眉心处，那道蔷薇所伤的血痕仍在流血，顺着眉骨鼻尖滑落整个坚毅的脸庞。
以【超速再生·不灭之躯】的能力，他眉心的血口理应迅速愈合，但现在看来，他的自愈能力大幅减弱，连一道伤口都恢复的非常艰难。
原来，你也到极限了啊...
我唇角微微翘起，右手平伸，握住一柄炽白璀璨的光剑。
“光明，聚集。”
光明神域，言出法随。
17公里之内，天地大放光明，磅礴的光明神力疯狂涌入光剑之中，令其体积飞速扩大。
与之前的准备不同，这次双方相距数百公里，我有充足的时间聚集光明神力，甚至可以将永恒光明之剑加持到毁灭诺亚星球的地步。
目前的我，无法瞬时输出【无限】，但慢慢将有限的能量叠加到近乎无限，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理论上，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凝聚足够多的光明神力，完全可以达到毁灭恒星、乃至整个星系团的级别，若是时间趋于无穷大，我的破坏力也会趋于无穷大，毁灭宇宙也是理论可行的。
当然，那恐怕需要直至宇宙生命尽头的时间...
随着神力聚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炽白涟漪在山岳般的剑身荡开，散发出极致危险的毁灭波动。
这一剑的威力已然不逊于亚历山大刚才的全力一击，或许切不开诺亚星球，但若是斩中瓦罗兰，整座大陆必然会一分为二。
不过，还不够。
对付亚历山大，不能凭借大范围攻击，我必须像他的攻击一样，将所有力量凝为一点。
“光明，压缩。”
光剑体积飞快缩小，但其蕴藏的神力总量却丝毫未减，反而继续聚集，愈发庞大。
直至光剑缩小至初始状态，握于我右手处。
万物暗淡，一切光芒消隐，只有光剑璀璨夺目，成为整个世界唯一的光源。
这并非万物失去光芒，只是在极端明亮的光剑亮度对比下，显得一切阴暗。
远处，亚历山大终于飞至神域17公里之内，一身恐怖的战神斗气瞬间被压制殆尽，世间万物的针对感迎面而来。
整个世界的光芒握于手中，我心灵深处忽然震颤，莫名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如果我能永恒地聚集下去，或许就能接近真正的【无限】了吧。”
我喃喃自语，右手高举，一剑斩下。
天地之间，景象错开。
极端炽白的剑芒掩盖了世间一切的光线，斩向亚历山大。
这一瞬间，亚历山大的视线，只剩下一片白茫茫，感觉周遭万物、脚下广阔大海，头顶无量天穹...仿佛整个世界都化作对方的剑光，朝自己斩来。
他来不及闪避，也没有闪避，一步未退，双拳正面对着剑光轰出。
轰隆！！！
金红色与炽白色的能量涟漪陡然扩散，扫过小半个诺亚星球上空。
亚历山大全身青筋暴起，盔甲下，双臂的肌肉纤维接连迸裂，鲜血淋漓。
恐怖的神力剑芒临及他的身体，他体表战甲大规模融化，连同身体表面都浮现一片片炽红的斑块，战神之体的皮肤被瞬间灼透焚毁。
亚历山大仿佛没有痛觉，赤金色的双瞳深处浮现血丝，死死盯着眼前的无尽炽白，压榨体内所有力量，通过双拳轰出，仿佛想正面击碎剑光。
金红的拳头不断前进，终于接触绝对炽白的光剑本体。
可惜，【无尽意志】给予了他无上限的信念，躯体的上限始终存在。
喀嚓！喀嚓！...
数道细微清脆的崩碎之音。
炽白光剑与亚历山大的双拳之上，同时出现无数裂纹。
轰！
狂暴的能量湍流迸发而出。
亚历山大轰然倒飞，偏斜撞入无尽海。
无边海水骤然沸腾飞溅，亚历山大撞在海底陆地板块，整个人印在上面，留下一个人形巨坑。
鲜血顺着眼角滑落，模糊了视线，亚历山大充满裂纹的手掌攀住坑洞边缘，用力把自己拔了出来。
他站在无尽海海底，仰望天穹，双腿微弯。
嘭！
海底陆地猛地塌陷，亚历山大轰然飞出。
高空中，我闭着眼睛，体会刚才宛如福至心灵的奇异感。
“结束了。”
我忽然自言自语，右手伸出，炽白光剑凝于掌中，顺势劈下。
光剑亮度瞬息达到最高，宛如有不可测度、不可称量的无穷神力，加持于剑锋之上。
亚历山大的身影浮现，恰巧对上光剑剑锋。
这一次的对撞要简单的多。
一声沉闷震鸣，亚历山大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大海，在海底留下第二个庞大的人形坑洞。
亚历山大近乎崩碎的右掌微微颤抖，再次攀爬出来。
他浑身鲜血淋漓，站在无尽海海底，仰望天空的炽白身影。
这一次，亚历山大略微沉默，没有立刻反击。
因为，此刻的他，不知多少根骨头、多少条肌腱被打碎，体内的脏器几乎成了一滩肉泥，全身无一处不痛，甚至到了【无尽意志】都难以屏蔽的地步，必须凭借【不灭之躯】进行修复。
我踏出一步，来到亚历山大面前。
亚历山大双眸血红，拖着肌肉断裂的手臂一拳砸出。
无边海水骤然分开。
我身形未动，然而，这一拳，却在面前停下。
拳风吹动，金发飘舞。
“亚历山大，你输了。”
707
完全体·无限能量亚历山大眼神肃杀，显然不信我的话语，不顾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再度轰出一拳。
我消散永恒光明之剑，抬起右手，虚握前方。
砰！
向来无坚不摧的拳头被轻易接下，凝滞空中。
雪白纤长的手，亮着无可揣度的炽白光芒，将亚历山大坚实的右拳握住。
亚历山大神情微变，试图抽回拳头，却如同被绝对坚固的事物挟制，纹丝不动。
他微微抬眸，注视我沉声道：“你的力量，提升了很多？”
“是的，现在的我已经超越你的境界，你没有一丝机会打赢我，放弃战争吧。”我平静陈述道。
亚历山大皱了皱眉，被压制状态下，他体内能量气息急剧提升，再度抽拳...仍旧纹丝不动。
他身形侧转，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踢出。
轰！
狂暴的冲击波震荡开来，海面朝天喷涌出万米高的宏伟巨浪。
无形无质，仅在神识中显现莹白星河印徽的生命场浮现。
携带无穷力量的腿斧落于生命场，却并不像往常一样劈开裂纹，而是毫无损伤，反而将亚历山大的右腿骨骼尽数震碎。
亚历山大终于确信对方并非虚张声势，但他眼中战意丝毫未减，右半边身体损毁后，干脆左拳后收，凝聚堪称摧毁行星的恐怖力量，猛然轰出。
“还不明白吗？”
我轻叹摇头，右手白光笼罩，松开已经被握碎成渣的亚历山大右拳，再随手拍开他气息恐怖的左拳，顺势一柄光剑凝于手中，向前刺去。
噗嗤一声裂响。
无坚不摧的战神之躯被一剑刺透，光剑穿心而过。
亚历山大脸色微白，后退半步。
刺耳的骨骼金属摩擦声响起。
我从他心脏缓缓抽出光剑，淡淡道：“亚历山大，你应该明白了，我的力量远在你之上，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你，只是因为亚历山大帝国的千万军队和亿万平民。”
当我将无尽光明握于掌中，明悟【无限】的部分真意时，就注定了亚历山大的失败。
此刻，我已然不再是望洋兴叹地抽水，而是将整个大海纳于掌中。
即，真正掌握了【无限】的一部分：【无限能量】。
如今的我，已然不再畏惧亚历山大的【无上限破坏力·遇强则强】，因为【无限能量】本身，就已经站在【遇强则强】力量的终点，哪怕亚历山大再变强一万倍、一亿倍，也不可能触及无穷大，更何况他的身体本来就即将濒临极限...
而现在，当我领悟【无限能量】，抵达轻易战胜亚历山大的境界之后，反而不再那么想杀他了。
强者恒强，只有弱者才会惧怕同层次的威胁，当实力超出一定界限后，我已经不再担忧亚历山大的反击，如同前世人类不惧怕野生动物，甚至将其圈养，当做濒危·保护物种一样，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更何况，再过两年，当我融合神格，成为光明女神，亚历山大不可能追上我的脚步，两者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从目前的大陆局势来看，如今的亚历山大帝国，除了大帝本人，几乎没有四阶之上的力量，若是他再死亡，就不是亚历山大帝国统一瓦罗兰，而是斐林、米兰、威尔，包括已经灭亡的瑟兰帝国强势反击。
届时，大陆兵戈再起，仇恨之下，占据大陆近半疆域的亚历山大帝国很可能直接灭亡，瓦罗兰又会生灵涂炭。
我始终记得，最危险的敌人并非来自瓦罗兰境内，而是世界树位面·赫尔夫海姆的邪恶五阶意识。
一旦祂降临瓦罗兰，估计是两个位面之间的战争，此刻大陆战争所损耗的力量，都会削弱彼时瓦罗兰的实力，殊为不智。
与其如此，不如让亚历山大退回侵占的土地，乖乖回到本国境内安分守己，这样一来大陆和平、保留力量，而且未来的亚历山大可能还会为瓦罗兰出一份力。
然而，亚历山大并不这样想。
他神色狰狞，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怒，提起完好的左腿，正面踹出。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海底巨浪翻涌。
亚历山大瞬间倒飞十几公里，一路轰轰荡荡撞塌无数海底山石，差点脱离光明神域。
相应的，我面前绝对生命场毫发无损，却同样被巨力震飞近千米远。
“看来我需要一些实际的手段，才能让你明白我们的差距。”
我抬起右手光剑，朝亚历山大倒飞的身影追去。
磅礴的光明神域随之移动，无时不刻进行压制。
亚历山大强行提起一口气，【不灭之躯】尽力修复躯体，蹬住地面，朝我反冲而来。
炽白与金红骤然开始近距离交锋战斗。
霎时间，海底光芒爆闪，冲击迸发，无边的海水大地搅成一团。
然而，亚历山大的拳头始终破不开‘无限·绝对生命场’，反而被‘无限·永恒光明之剑’的一道道剑光透体而出，身躯斩出无数缺口。
他勉强抵挡了一分钟，彻底失去抵抗能力，被我换着花样殴打，浑身是伤，成了一个被扔来扔去的沙包。
喀嚓！
亚历山大右臂齐肘而断，被炽白光辉击飞，翻滚数公里，海底大陆不断震荡。
我站在原地，并未追击，只是远远凝望着他。
亚历山大艰难站起，同样远远看着我，眼中的怒火耻辱近乎凝为实质，表情可怖，气息也越来越可怖，看起来丝毫没有停战屈服的打算。
我心神微沉。
尽管亚历山大被我压制，但他的实力还在变强，这样下去，也许两人一不小心就会把瓦罗兰、甚至整颗诺亚星球摧毁大半。
更关键的是，女神态的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现在的我实力确实远超亚历山大，但若是十分钟内无法解决他，常态下的我毫无制衡他的能力，而且就算能够说服他，我也得预留几分钟女神态，防止亚历山大突然反悔攻击我。
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身形再度闪烁，出现在亚历山大面前，右手光剑刺穿他的心脏。
亚历山大身形一僵。
一点点炽亮圣洁的白光，从他的心口的光剑朝四周蔓延，将他的左臂、腰腹、双腿、咽喉迅速染为璀璨的炽白色，并朝他最后的头颅延伸而去。
“亚历山大，如果你就此罢战，放弃战争，我可以放你回亚历山大帝国，否则，我只能将你杀死在这里。”
708
战神神格“杀死寡人，你以为你办得到吗？”
亚历山大浑身炽白，神色狰狞：“这点伤势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寡人还能再战一整天，继续啊！”
我语气微沉：“别自欺欺人了，你现在的状态有多差，你自己清楚，认输吧。”
“寡人的字典没有认输这个词！”
亚历山大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脑袋青筋暴起，想要挣扎着再次反击，但炽白化的躯体已经无法控制，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目眦欲裂地死死瞪着我。
我看着外表可怖，实则‘无能狂怒’的亚历山大，不知为何，心里丝毫不怵，反而冒出一种惋惜、怜悯的情绪，就好像...看着一只无法驯服的落魄流浪狗？
流浪狗！
我猛然一惊，亚历山大的暴虐众所周知，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中的生命不计其数，如此恶贯满盈的一个人，我竟然会产生怜悯？
而这一分‘怜悯’似乎被亚历山大注意到了。
他大脑嗡的一声，仿佛受到巨大侮辱，一股前所未有的耻辱怒火在心中爆开，感觉自己的一切尊严骄傲都被对方踩在脚底，气的几乎发狂。
“你那是什么眼神？”
亚历山大表情骇人，狂吼道：“寡人不需要你的可怜！”
海底顿时掀起无比狂暴的飓风，无数山体崩塌，连开启生命场的我都差点被作用力吹飞出去。
而这一瞬间，我好像突然想通了。
亚历山大造成的杀孽，犯下的罪行，足够令他死上千百次都死不足惜，而且，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和他都是绝对的仇敌，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瓦罗兰的未来，有我一人主导便足够了。
我放开永恒光明之剑的【无限能量】束缚，耀眼的炽白色顿时朝亚历山大脑袋涌去。
下一刻，亚历山大暴怒的表情凝固，整个人彻底定格在璀璨的炽白中。
喀嚓喀嚓喀嚓...
一阵沉脆的崩解破碎之音，绝对坚固的战神之躯化作无数炽白光点，以最纯净的光元素形态，消散于天地间。
与蔷薇【黑切】的裁剪不同，永恒光明之剑是【无限·光明神力】的同化，可以确保将亚历山大的躯体灵魂湮灭，不留丝毫剩余，也不可能有复原机会。
“大帝死亡，战争也该告一段落了。”
我注目着眼前纷纷扬扬的炽白光点散去，闭上眼，神识扩散，寻找坠落无尽海的蔷薇踪迹。
只一秒，我便看到数百公里外，蔷薇正朝我这边飞来的场景。
拥有无限可能的【万化】，又作为瓦罗兰生存能力最强，如今实力也堪称最强之一的血族女皇，我并不担心蔷薇会被亚历山大杀死，恐怕就算我死在这里，她也会安然无恙地离开，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然而下一秒，我脸色微变，猛地睁开眼，看着亚历山大死亡、战神之躯湮灭的地方。
无穷的炽白光点散尽，却残留一道赤金色的光芒在空中闪耀，喷薄出金砂般的光亮，比世间最纯净的黄金还要灿烂，且略微透明。
我能从赤金光芒中察觉一股极为强势、堪称恐怖的威压，只是因为我在场，所以一切威势能量都被赤金光芒主动敛于内部，隐藏起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亚历山大还没死？”
我神情凝重，喃喃自语，右手抬起，朝绚丽的赤金光芒走去。
无限炽白的光明在我手中涌现，笼罩整个手掌，而后直接将赤金光芒抓住，握于掌心。
亲手触及赤金光芒的刹那，我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心中涌现一个奇异而细思极恐的猜想。
“这东西，难道是...”
“没错，就是战神神格！”
清澈悦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红裙少女笑意盎然，步伐优雅地款款走来：“伊芙，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单杀消灭了亚历山大！”
我手握赤金光芒，转身，看着她明艳俊美的脸庞，无奈道：“蔷薇，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你确定亚历山大死了？”
蔷薇认真点头：“是啊，亚历山大已经被无限的光明神力湮灭，连神格都被你爆出来了，当然是死定了。”
我也觉得蔷薇说的有道理，不过问题是...
“为什么杀死亚历山大会出现战神神格？”
这是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点，战神应该和光明女神、黑暗神等等神明一样，都在两万年前诸神纪元的末尾消失了，而亚历山大的境界只有四阶巅峰，本体甚至才四阶初位，怎么会和五阶神明有关系？
难道是亚历山大神裔家族传承的神格，亦或者亚历山大大帝偶然捡到的？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我了解，真实情况和你猜测的应该不太一样。”
蔷薇顿了顿，说道：“在我记忆里，千年之前的小朵还是很有上进心的，曾经专门寻找传说中存在的神格，当时黑暗神教的一名大主教心灵法则恰巧与此有关，可以对神格产生感应，小朵就用他的血感知瓦罗兰的神格数量。”
我问道：“结果呢？”
“当时的瓦罗兰一共有三个神格，两个在精灵之森，一个在天启学院。”
“这么少...”
我很快意识到，分别是世界树的自然、生命神格，以及小铁盒里的黑暗神格。
蔷薇继续道：“世界树不好招惹，所以小朵去天启学院看了看，发现神格就在天启院长手中，对小朵来说，几个半神的主任院长可以冒险试试，但她察觉那个神格本身具备很大的危险，所以就放弃了。”
我逐渐理清一切，小朵估计是因为纳特斯残魂放弃了黑暗神格，而按照蔷薇的说法，战神神格在千年前的瓦罗兰是不存在的，这说明并非家族传承，而是大帝本人得到...
“蔷薇，你那个感知大陆神格数量的血液还存在吗？”
黑暗神教的大主教早就被我杀光了，只有蔷薇还可能保存那种心灵法则。
可惜，蔷薇摇了摇头：“感知整座大陆神格需要的血液很多，当时小朵囚禁那名大主教，周游瓦罗兰一年都没能发现神格，心急之下就把他所有血液连同整个人都用上，这才一劳永逸得知了瓦罗兰的神格数量。”
我哑然无语，在小朵人格变成蔷薇之前，手法实在太残暴了，比邪恶势力·黑暗神教还要邪恶。
“所以，战神神格的来源还是无法确定，大概可以判断是瓦罗兰之外的势力交给亚历山大的。”我说道。
然而，蔷薇又摇了摇头，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未必，在我看来，战神神格很可能是亚历山大突破四阶之后，由于触及五阶门槛，自身觉醒凝聚所得，这说明他拥有成就五阶神明的潜力...”
709
【无限】的溯源侵蚀“自身凝聚神格？”
我微微一怔：“这也可以？”
蔷薇耸耸肩说道：“只是我的推测，不过并非毫无根据，不然最初的神明们是怎样成神的？难道神格是谁创造的吗？”
我嗯了一声，虽然还是感觉亚历山大自身凝聚神格有些荒谬，但总算明确了一件事：
难怪亚历山大如此之强，甚至超越我之前的女神态，原来他已经触及五阶，倘若给他一定的时间，说不定能够融合战神神格，只要度过登神考验，甚至有可能成为新的五阶战神...
我收回思绪，说道：“先不管战神神格的来源了，我得赶紧回塔兰托城。”
塔兰托城外，亚历山大的三百多万大军还在待命，索菲亚姐姐一直没出现，精灵女皇和泽维尔院长的伤势还没处理...这些事情都得赶紧解决。
“亚历山大的军队交给我即可。”
蔷薇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伊芙，你变回平时的样子吧，我带你回去。”
“好。”
女神态只剩五分钟，肯定不能在‘无尽海’路程上使用，让蔷薇带我飞行最合适，比巨鸟快得多。
然而，在我取消女神态的刹那，手中，一直安安静静的战神神格突然爆发出强大的能级波动。
周遭万米大海巨浪翻卷，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我右手爆发，拽着我朝上空飞去。
三阶初位的我不可能对抗神格力量，立刻松开右手，任由它破海而逃，自己落回海底地面。
下一秒，无边无际的猩红血色笼罩数万米海域，蔷薇伸手朝天空一抓，又把战神神格给抓了回来。
“这个神格看起来不太安分，得找东西把它关起来。”蔷薇说道。
“确实，它没有生命神格和自然神格那么乖。”
我略微沉吟，从口袋里取出黑色小铁盒，掰开银白裂缝，朝下倒了倒，阿帕奇的黑雾顿时从小铁盒里涌出。
一阵阵黑雾弥漫四周，我把小铁盒递给蔷薇：“就装在这里吧，应该能把它困住。”
蔷薇接过铁盒，捏着赤金光芒朝小铁盒塞去。
赤金光芒顿时变得极为明亮，挣扎力度剧烈提升，但在蔷薇的挟制下毫无反抗之力，被塞进小铁盒。
咔哒。
银白裂缝紧密合上，小铁盒重新关闭，盒内的战神神格也没有了动静。
“给你。”
蔷薇把小铁盒递向我。
我伸手接过铁盒，却被蔷薇顺势抓住右手手腕。
“嗯？”
我正要疑惑询问，却见一道灿烂的银色光影从蔷薇袖口中移出，顺着两人肌肤相接之处，移动到我手心，化作一个清美的银色树形纹路。
“这是世界树的生命神格，我用它补回了记忆，还更近一步突破四阶巅峰，现在也该还给世界树了。”
蔷薇微笑说着，食指挠了挠我掌心的银色树痕：“谢谢帮忙啦。”
也不知她是在跟我道谢，还是在跟生命神格...
因为亚历山大的缘故，我都把生命神格忘在脑后了，打算等成为五阶光明女神，栽种世界树之种的时候再考虑，没想到蔷薇会主动归还。
“不用谢...”
我迟疑两秒，抬起小铁盒问道：“对了，蔷薇，战神神格对你有用吗？”
在我认知中，四阶巅峰可以凭借神格登临五阶，让蔷薇用生命神格不合适，但战神神格就无所谓了。
蔷薇摇头：“没用，我刚才帮你对付亚历山大，又那么粗暴地对待战神神格，它肯定不会配合我做任何事。”
“啊？”
我诧异道：“神格也有自己的思想？”
蔷薇煞有其事说道：“当然，比如这个战神神格就认定了亚历山大，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无法融合成神，除非能再次得到战神神格认可。”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见蔷薇噗嗤一笑：“开玩笑的，神格哪有什么自由意志，只是属性抵触而已，每一位四阶巅峰都有专属自己的五阶道路，战神神格和我相性不搭，所以我才不用它。”
这虚虚实实的，我也不知道蔷薇哪句话是真的了，干脆把小铁盒放进空间戒指：“不多说了，我们走吧。”
阿帕奇的黑雾自发缭绕我身边，他原本的‘家’——‘小铁盒’被战神神格侵占，暂时只能曝空跟着我。
蔷薇拉起我的手，两人携带黑雾，化作一道清艳红光飞离大海，朝西面的瓦罗兰大陆飞去。
然而，刚飞入天空不久，我就发现蔷薇的脸色不对劲，美丽的脸庞涌现一阵阵不正常的红潮，一直愉悦微笑的表情却变得冷淡沉凝。
“怎么了，蔷薇，你没事吧？”
蔷薇双眉微蹙：“没什么，只是【万化】和【黑切】的溯源侵蚀正在进行，过会就好了。”
我意识到，刚才蔷薇万化使用了大量夜枭的血液，现在要承受两种心灵法则的溯源侵蚀。
“溯源侵蚀的效果是什么？我能帮到你吗？”我连忙问道。
蔷薇满脸红晕地看了我一眼，虽然她本人没意识到，但在我眼里，却完全可以形容为‘媚眼如丝’，一双红眸无比勾魂夺魄。
“可...可以，把你的血液给我一些。”蔷薇低下头，似乎颇为羞涩地说道。
“那你赶紧吸血。”
我毫不犹豫地伸手，递到蔷薇粉嫩的唇边。
然而，她却并未像之前那样咬住食指，而是直接朝我拥抱过来，娇躯和我紧紧贴在一起。
“你...做什么？”
两人身高相近，以至于相贴的部位都是一致的，感受着胸前的柔软弧度以及电流般的奇异摩擦感，我顿时紧张起来。
下一秒，脖颈传来柔软湿润的触碰...以及轻微的刺痛。
蔷薇环住我的脖子，埋头趴在我肩膀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发出很令人脸红的轻吟，双腿也不知不觉地夹住我的腿，轻轻扭捏。
我僵硬站着，任由她趴在脖子上吮.吸，鼻尖掠过幽幽迷醉的香气。
不同于小夜淡雅纯净的青竹香味，也不同于小璐清甜怡人的果酒气味，蔷薇的体香非常特别，如火红盛放的珍贵灼衣花，优雅而炽烈，带着罂.粟般诱人的迷醉香气，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我凝立数秒，神色渐渐宁静柔和，搂住蔷薇盈盈一握的腰肢，指尖穿过她柔美丝滑的红发。
许久，蔷薇终于从我肩膀上抬起头，后退半步。
她的胸口深深起伏，红唇微张低低喘息，看起来比和亚历山大战斗还要劳累，但脸上的潮红和沉凝都已消失不见。
虽然时间颇长，但我感觉她汲取的血液并不多，大部分时候只是用唇瓣蹭蹭而已。
“【万化】的溯源侵蚀是对血液的渴望，【黑切】则是影响心智方面，使用后情感会变得阴沉淡薄，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侵蚀后果，只要我品尝一些质量好的...处.女的干粮，就能解除了。”
蔷薇解释道。
我则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认真问道：“蔷薇，你品尝过我的干粮，那你知道【无限】的溯源侵蚀是什么吗？”
溯源侵蚀是制约心灵法则的最重要因素，必然会对使用者产生极大影响，严重的甚至会重塑性格甚至危及生命，但我却一直不知道【无限】的后果。
“别担心，伊芙，你的溯源侵蚀后果并不严重，也是心智方面，它会让你，嗯...”
蔷薇似乎不知怎么形容，顿了顿说道：“让你的心灵更加光明。”
“简单说，就是更加善良，更容易宽恕和替他人考虑，对万事万物更容易接纳和理解。”
710
新·亚历山大忽然之间，我想起很多事情。
拯救飞行路途遇到的数十万难民，治疗威尔国的大批伤员士兵，连恶贯满盈的亚历山大都准备在生死关头饶他一命，以及彻底接受这具银发紫眸的身体，不再考虑修改性别等等...
心灵光明，接纳一切，也过于优柔寡断，宽恕万物，难道这都是【无限】溯源侵蚀对我造成的影响？
我微微皱眉，感觉自己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很多，不再是刚穿越诺亚世界、渴望人生巅峰的自己，亦或者说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
其实，早就不是了。
但在我看来，自身经境遇自然而然的改变，和受到心智类溯源侵蚀影响的改变，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可以视作成长，后者则是强制性的被迫，没有选择权，本身就令人难受。
虽然心灵光明并非坏事，比内心阴冷邪恶好得多，但那总归不是我...
这时，我感觉手心被人捏了捏。
“伊芙，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蔷薇神色关心地说道。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却听蔷薇继续道：“是因为【无限】心智类的溯源侵蚀，所以不开心吗？”
忘了，她有一种类似‘读心’的能力，不过以我刚才的表现，估计不用读心也能猜到想法...
“嗯，我感觉自己被‘心灵光明’的侵蚀改变，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坦率说道。
“没有啊，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同一副样子，善良、可爱、纯洁、天真...明明非常优秀却非常好说话，上进心十足，却从不对别人有过高的要求，即便面对陌生人也没什么戒心，就好像在你身边的世界都特别美好...”
蔷薇双眼闪着小星星，对我一通乱夸，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偏偏她还满是真诚、憧憬的样子，就好像说的都是实话。
不过在我眼里，天真没戒心并不是什么优点，反而算是缺点。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157...不，新年刚过，应该说158年前，你第一次踏入黑夜酒馆的时候，初次见面我就觉得你一见如故，你也对我特别信任，直接在我店里醉倒了...”
我默然无语，当时只是不知道给精灵喝的‘自然心情’果茶会有酒，而且我和小朵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和琳会长去见海因里希，从‘他’那里的了解到酒馆老板，再加上老板经常送我奶茶喝，所以才对158年前的小朵信任。
但在蔷薇眼中的时间线，显然是不同的，就像泽维尔一样，先后顺序和我的经历相反。
“直到去年夏天，我才回忆起米歇尔·伊芙的事情，但你还是和当初一样，乐于帮助一个被执法部门追捕的血族...”
蔷薇聊天般说着，一直说到虚空大陆归来，总结道：“伊芙，你其实没什么变化，你的善良也不是被溯源侵蚀影响，而是你内心本来的光明...如果你还有些郁闷，就看看大海吧，看一看开阔的事物，心境也就开阔了。”
她说得对，就像我前世见到气场强大、气质卓越的人时，想一想浩渺宇宙无尽星空和人类的渺小，就能平常心对待了。
我望向苍茫无垠的大海，站在渺渺天际，沐浴着寒冬潮湿清爽的海风，眺望远方海天一色的壮阔景象，内心的烦闷忧虑很快就消散了。
但忽然间，我又觉得，轻易看开这件事，可能也是‘更容易接纳万物’的侵蚀所导致...
算了， 溯源侵蚀无可避免，难以消除，就随它去吧，只是以后在遇到决策的时候，要注意从现实逻辑考虑，不能一时心软。
我默默给自己设下一个警戒。
蔷薇的速度很快，习习海风中，两人逐渐看到远处瓦罗兰大陆的轮廓。
沿海一带，许多村庄都被海浪冲垮，如今战斗停歇，海水回落，那些被冲垮的房屋村落也显露出来，一派荒凉之景。
密密麻麻蚂蚁一样的居民聚在岸边，正在拾回物件，重建设施，其中有很多因‘洪水’受伤的人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估计还有不少人直接被‘洪水’卷到大海里了。
在他们眼里，这是一场海啸天灾，但事实上，灾难是因我而起，毕竟是我把战场定在了无尽海...
我下意识考虑停下来医治一番受伤居民，但蔷薇显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她甚至没注意到岸边人类，径直从高空飞过，速度之快，甚至在海岸卷起一阵飓风。
我回头看了一眼海边匍匐躲风的居民们，想起溯源侵蚀，终究没说什么。
数分钟后，两人越过重重山脉河流，抵达那座熟悉而残破的城市——塔兰托城。
威尔国残余的士兵将领都聚集城门，守在医疗营地旁边。
之前我刚到的时候治疗过他们，以女神态的圣疗，除了已经死亡的士兵，即便断肢濒死都恢复到全盛时期了，此刻他们状态都还不错。
棘手的是，远方十里之外，黑压压的三百万军队还在包围着城市，等候亚历山大出兵进攻的命令。
蔷薇遥望无边无际的敌方大军，右手平伸插入虚空，幻化出猩红璀璨的红手套。
“伊芙，我去处理一下亚历山大的军队，你要一起吗？”
我心神一凛：“你之前说这些敌人都交给你，不会是把他们都杀了吧？”
虽然说好了不心软，但这毕竟是三百多万人的生命，直接屠杀太过冷血，更何况以当前大陆局势，也不应该杀了他们。
蔷薇眨眨眼睛：“当然不是，亚历山大帝国作为瓦罗兰第二帝国，肯定有很多宝物，况且，这些军队还有利用价值，全杀也太浪费了...”
我有些疑惑：“那你的意思是？”
“现在，整座瓦罗兰大陆，应该只有你和我知道亚历山大死亡的事情吧...”
蔷薇唇角微勾，下一刻，她右手红手套涌出深邃红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
红光之中，蔷薇的脸庞荡漾起阵阵波纹，五官逐渐粗糙冷肃，身材逐渐魁梧高大，连同一身红裙也渐渐化作一套威势十足的金红盔甲...
亚历山大大帝！
“所以，我来伪装亚历山大命令一下他们就好啦，顺便还能带你享受一番皇帝的待遇，把亚历山大帝国的宝库搜刮殆尽...”
711
撤军与拳意嘭！
金红斗气从天而降，在三百万军阵前方砸落，扬起漫天烟尘。
一头白发的‘亚历山大’身影从烟尘中缓缓走出。
“恭迎陛下凯旋！”
“陛下，我等可以出兵了吗？”
“臣请战！”
“半个钟头之内，末将必定拿下塔兰托！”
一大批高级将领在亚历山大的面前跪下，抬起头，战意昂扬地请求出战。
亚历山大右手微抬。
将领们的声音顿时减弱，纷纷住嘴，周遭一片安静。
“传寡人之令，战争司、狩夜司、空骑师、军械师，各部军队立刻停止一切战事，放弃此次北征占领的所有疆域，即日撤回帝国。”
此言一出，将领们呆滞片刻，纷纷露出骇然之色，不明白大帝为何做出如此决定。
“陛...陛下，您刚才是，是在开玩笑吗？”一名将领颤声问道。
亚历山大冷冷瞥了他一眼，沉声道：“索罗姆，寡人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名为索罗姆的将领浑身一抖，深深低头道：“末将遵命，即刻准备大军撤离事项。”
其余军官将领也全部轰然应是。
“此事全权交给你们，寡人先回帝国王宫。”
“吾等恭送陛下。”
‘亚历山大’面无表情地转身，在一众将领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弧度。
作为一意孤行的帝王真是轻松，不必解释太多，这群下属根本不敢多问。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压抑怒火的喊声。
“父王，都打到这一步了，征服瓦罗兰近在眼前，您为什么要撤军啊！”
‘亚历山大’笑容一敛，脚步微顿。
神识之中，一名红发黑眸、双脚缠着绷带的少年从军阵后方跑出。
索罗姆当即呵斥道：“琉比斯将军！陛下的军令你无需多问，听令即可。”
但琉比斯并不听话，径直穿过人群，脚步一瘸一拐地冲向亚历山大...尽管军医们帮他重塑治好了双脚，但显然还没完全恢复。
“父王，我不理解！您曾经说过，没有人能够阻止您统一大陆的决心。难道是我？还是这弱小的数百万军队牵绊了您的步伐，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一死...”
‘亚历山大’转过身来，目光平和地注视着红发少年跑到眼前，看着对方愤怒的眼神和坚毅的表情。
忽然，他伸出右手，轻抚放在琉比斯一头鲜艳的红发上。
琉比斯猛地愣住了，看着亚历山大沧桑的脸庞和一头白发，心中的怒火愤懑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柔和的目光，而像这样‘摸头杀’的手法，自从琉比斯长大就没有感受过了，连他觉醒战神血脉的那一天都没有...
啪！
一道清脆震响，琉比斯的身体软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周围将领心中一惊，仔细看去，才发现琉比斯并无大碍，只是被亚历山大一记手刀打晕。
“带琉比斯回国休息，好好养伤，不要让他再跑出来了。”
亚历山大说完，飞身而起，消失在所有将领的视线中。
......
另一边，塔兰托城外，医疗营地。
银发紫眸的少女刚刚靠近营地，立刻迎来一阵欢呼。
我心中微讶，还以为女神态身份暴露，之前光明神力使用势·剑意时，被威尔国士兵认出...稍微了解才得知，这些人只是因为海伦·伊芙的身份而欢迎我。
毕竟上次救了他们很多人，再加上常规形态的颜值极高，受到欢迎也很正常。
看来乐于助人并不是一无所获...
我被一大群士兵热情地簇拥着，轻易走到营地最中心，最重要的营帐前，掀帘而入。
帐内，康纳尔、维德等十几个高级将领正在商讨局势。
“伊芙小姐，你怎么来了！”
看到我，康纳尔震惊一秒，先是极为欣喜，又露出担忧神色：“亚历山大的三百万大军随时可能攻来，你在军营休息一下，等会就赶紧走吧。”
上次5万大军兵临城下，康纳尔跪着求我帮忙，如今敌人300万，己方毫无抗衡之力的情况下，就变成赶我走了...显然是为了不连累我。
是个好人呢...
我心中微叹，说道：“不用担心，康纳尔将军，亚历山大的军队不会再打过来了。”
话音落下，营帐骤然一静，所有将领的目光都朝我望来，表情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伊芙小姐，此话当真！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维德颤声说道，不知不觉竟用上了敬语。
我说道：“亚历山大被光明神殿的隐世强者击败，身受重伤，刚刚返回军队，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很快就能看到三百万大军撤退了。”
这是我和蔷薇商量好的说法，隐瞒亚历山大死亡的事实，让蔷薇伪装一段时间，以此维系大陆和平的局势。
“亚历山大输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伊芙小姐怎么可能骗人...”
“走！赶紧去看看敌军动向！”
“一起盯着他们！”
一群将领争相走向帐外，刚刚打开营帐，就听到远处侦察兵气喘吁吁的探报声。
“报——亚历山大军队撤，撤军了！”
将领们面面相觑，纷纷狂喜，跟着营地士兵们一齐欢呼，而后一齐冲上瞭望台，眺望亚历山大军阵撤离的景象。
我则是再次打量了一圈医疗营地，微微皱眉，叫住康纳尔。
“康纳尔将军，索菲亚姐姐去哪了？”
康纳尔脸色一黯：“不知道，自从那位光明神殿的强者抵达，我就没见过索菲亚殿下，不止如此，凯利将军也失踪很久了，包括月影部长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月影？”
我有些疑惑，当初亚历山大不是收回了月影体内的拳意么？而且我之前还用女神态·圣疗医治了营地所有人，为什么会一直不醒？
“对，月影部长一直在营地最里面的帐篷昏迷着，已经一周没有进食了。”
“带我去看看！”
我暂时顾不上寻找索菲亚，先去看看月影的情况。
康纳尔带路，两人快步走进营地的一间小帐篷，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女魔法师在床边守着月影。
“伊芙小姐，你能看出月影部长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康纳尔问道，那名女魔法师也朝我投来希冀的目光。
“我先试试吧...光明咏唱之三十七，探查术！”
洁白的光晕从我手中发出，照耀在月影身上。
我闭上眼，仔细感知许久，发现她体内深处依旧存在一股绝强而霸道的拳意力量！
亚历山大当初是在忽悠我，他压根没有收回拳意，只是将拳意压制到月影身体深处，进入沉寂状态，随时可能爆发。
即便女神态的圣疗，也只是将月影一切伤势抹除，并不能解决亚历山大的拳意。
而以亚历山大的拳意威力，恐怕就像当初露茜露丝中的螳螂奇毒一样，若是使用净化术，会连月影一起杀死。
只有泽维尔的【能量操控】，或者女神态·光明女神祝福才能把月影治好了。
我睁开眼，说道：“康纳尔将军，你先出去，并且保证帐篷十米之内不要有人靠近。”
712
女神祝福我在威尔国的信任度基本刷满，康纳尔毫不迟疑，带着魔法师走出帐篷，只留下我和昏迷的月影两人。
感知到十米内士兵全部离开，我双眸微闭，意识沉入星空神殿。
我站在光明神座前，伸出右手，正要触碰光明圣徽，却见掌心亮起银光，那道【生命神格】所化的树形纹路忽然闪耀起来。
下一刻，眼前涌现白茫茫的圣光，整座星空神殿都被无穷光明笼罩。
光芒太过刺眼，我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适应了数秒亮度，我指尖留出一丝缝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全然圣洁，无比光明的世界。
这方世界大多数地方都是空空荡荡，充斥着耀眼的白光，唯有空中最核心的位置，飘浮着一个难以形容的纯白光团，光团旁生长着一棵接近一米高、晶莹翠绿的树苗。
我飘在世界边缘，仰望满目光明，顿时明白，这里就是女神态·光明意识海，光团和树苗则分别象征着艾米封禁的【光明神格】和【世界树之种】...嗯，现在应该称之为【世界树幼苗】。
只是，以前我观测意识海，都是像‘看魔影’一样远远看着，而这次却是亲身临及，虽然只是意识形态的身体，但也说明本体突破三阶的进展相当之大。
如果没有艾米对【光明神格】的封禁，或者我本体登临四阶，飞到神格旁边，大概就能融合神格，成为光明女神了...
世界树幼苗之上，一道清亮的绿色光影飞出，飞到我身边，环绕我右手旋转。
相应的，我右手掌印的树形银纹也继续闪耀起来。
这大概是【自然神格】想接【生命神格】回家...回到世界树幼苗内部吧？
我默默想着，摊开右手，却见银色树纹不断闪烁，似乎在和绿色光影交流，迟迟没有从我掌心离开。
是我的错觉吗？【生命神格】居然在抗拒回归世界树，流露出一种...恋恋不舍的情绪？
我仔细感知，发现情绪确实是‘不舍’，不过，【生命神格】不舍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不，不是人，是一名血族。
那就只有蔷薇了啊！
我惊讶一秒，这才意识到，蔷薇给我【生命神格】，并不是神格想要回家，而是蔷薇主动放弃了生命女神的途径。
不过，既然蔷薇把它给我，它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
银色树纹在我右掌闪耀迟疑了半分钟，终究化作一道亮银光影，投身光明意识海，和绿色光影一同飞入世界树幼苗内。
接着，无穷光明迅速敛去，星空神殿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我看了一眼自己纤细白皙的右手，掌心的树形银纹已然消失，而后，伸手触及身前光明神座的神力印记。
......
现实世界，医疗营地。
我刻意约束女神态的神力气息，将四阶巅峰的威势控制在帐篷以内，然后右手平伸，隔空放在月影头顶，默咏七十七号光明魔法——海伦娜的祝福。
霎时间，整座帐篷被神圣洁白的光芒所笼罩。
女神态总时间大幅延长，导致我使用起来也不太需要精打细算，直接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的祝福魔法。
事实上，早在第十秒，亚历山大的拳意便彻底清除完毕，继续祝福只是为了确认我曾经的一个猜想。
当初的露茜露丝从小在波多尔城长大，从未检测过元素亲和，虽然祝福之后，她俩都有了极高的光系天赋，但也不排除她俩本来就是天才的可能...只是这个概率极小而已。
而据我所知，月影是水、火双系魔导师，并没有光元素亲和，倘若这番祝福后，她能使用光明魔法，或者干脆成为‘神圣炽光体质’，就证明女神祝福确实能够大幅提升受术者的光系天赋。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在光明神殿专门挑选一些祭司/骑士，组建直属我的势力，用祝福术把他们都变成神圣炽光体，甚至其中有的三阶巅峰能因此突破四阶！
然而，当一分钟结束，我正要收回右手...病床上，月影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炽白的光芒从高处右手一点点蔓延而下，犹如水银泄地，落入月影的瞳孔中，将她的脸庞发丝也浸透成了纯白色。
她浑身无比温暖，看着这些光芒，很确定不是阳光，而是一种纯净又神圣的光，仿佛从心灵深处绽放出来的力量。
月影缓缓睁大眼睛，于光芒之中，她看到一个影子。
一个绝美、尊贵，仿佛神明般耀眼到难以直视的身影。
她尽力昂起头，在隐隐约约，看到那绝美无暇面容的瞬间，内心猛然一震。
她知道这是什么。
威尔国与东光明神殿交流甚密，月影与兰瑞莎大祭司向来是至交好友，自然认得光明神谕殿深处，那座完美的女神雕像。
“光明女神...”
月影喃喃自语，从床上爬起，感受着至高无上的神明目光注视，如同本能般，就要朝对方跪倒。
然而，当她正要下跪之际，却发现周边光芒渐散，温暖消退，那位女神般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
月影坐直身体，怔然片刻，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一张病床上。
“是错觉吗？”
她摸了**口，被亚历山大屈指弹中的部位，记忆还停留在撞入院墙濒死的时候，但此刻伤势已经复原，并且浑身充斥着极度温暖舒适的感觉...只是似乎睡了很久，还残存一些刚睡醒的茫然和虚弱。
这时，帐篷的帘幕打开，一个银发紫眸的少女走了进来。
“月影部长，你醒了。”
“伊芙...”
月影转头看着我，问道：“我怎么躺在床上？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被亚历山大重伤，刚刚苏醒，这里是塔兰托城的医疗...”
我正回答着，却被月影突然打断：“是谁救了我！”
她似乎很迫切知道这一点，难道我刚才治疗的样子被她看到了？
我不动声色道：“一位光明神殿的隐世大贤者救了你，不过对方已经离开了。”
月影表情怅然，沉默两秒说道：“我知道了。”
我走向病床，站在月影旁边，仔细感知着她体内的元素波动，说道：“月影，那位大贤者临走前拜托了我一件事，就是让你尝试光魔法...照明术的魔法回路，并且测试你现在的元素亲和度。”
713
辞职“照明术？”
月影诧异一秒，很干脆地点头：“好。”
照明术作为最初级的光明魔法，其咏唱语和魔法回路是魔法界的常识，即便非光系魔法师也有所涉猎，就好像前世非化学系的学生也知道酒精能点燃，酒精灯可以用来做实验一样。
月影抬起手，直接在病床咏唱道：“光明咏唱之一，照明术。”
一道强烈的白光从她掌心射出，照耀在帐篷帘壁上。
我看着白色强光，心中笃定，月影却猛然愣住了。
虽然她心底有所预料，但当‘觉醒新元素’这种惊世骇俗之事真正发生在眼前...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时，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这是瓦罗兰千万年典籍中从未有过的现象，从根基改变一个人的魔法天赋，堪称‘逆天改命’。
换句话说，就是非人力所能为。
呆愣之间，她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散发神圣光辉，耀眼完美到无法直视的身影...
“光明女神，真的是光明女神...”
月影心中默默地、不停地念诵着，内心逐渐涌出无穷的喜悦。
作为与东光明神殿对接的魔法部部长，她对光明神教非常熟悉，也听过不少关于女神的传教和祷告，好友兰瑞莎也曾经向她宣扬过教会，只是女神从未现世，月影一直保持着将信将疑的状态。
直至刚才，她好像亲眼看到了光明女神，实实在在地经历了光明神迹。
事实上，月影无比希望世间存在一位善良、公义、强大的神明，因为她见证过太多不公平、不美好的悲伤故事，渴望有一位完美的神明秉持公道，让世界真正能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人生而平等，至少不以血统、种族、肤色来区分，结束一切的战争、疾病、天灾人祸...
这在以前，十几年前，只是她不切实际的美好期望，或者说一个不成熟的小女孩，带有梦幻色彩的个人幻想，但如今亲身见证光明女神后，这份期望...或者说梦想，似乎出现了成为现实的可能。
毕竟，神明几乎无所不能，光明女神又是世间最强、最善良、最符合月影预期的神明。
这样一位女神出现，治好自己的伤势，给予自己光明能力，让自己看到梦想实现的可能，就好像亲自选中自己，如光明神殿所说的‘神选之人·女神眷者’一般，怎能不让月影欣喜欲狂？
我倒是不知道月影在想什么，只是看她眼眸明亮，脸颊通红，貌似很激动的样子，有点莫名其妙。
“月影，你有检测元素亲和的水晶球吗？”我问道。
“我身上没带，不过魔法部有一些库存，我叫优娜她们拿一个过来就行了。”
月影回道，她脸色依旧红彤彤的，动作麻利地下了床，走向帐篷外。
在病床躺了一个星期，她脚步明显虚浮，我连忙上前搀扶着，帮她掀开帘幕，一起走了出去。
“优娜！优娜！”月影大声喊着，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拿水晶球测试亲和度。
康纳尔和刚才那名女魔法师都在十米之外等待，见到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月影部长，你终于醒了！”
女魔法师欣喜说着，语气微微一顿，黯然道：“优娜她三天前就牺牲在战场里...现在，整个魔法部的部长级只剩我一个人了。”
优娜显然是月影的直系下属，听到这个消息，月影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脸上的兴奋激动迅速退去，低沉地缓缓握紧拳头。
“节哀，月影部长。”
康纳尔语气沉痛，这场战争，威尔国的损失没人比他更清楚，最开始五十多万的前线士兵，现在只剩六万多，若不是光明神殿的那位强者，估计已经全军覆没。
不过，比起被灭国的瑟兰帝国，他们还算幸运，至少打赢了战争，幸存的士兵也被治愈了全部伤势。
“我先去找一下索菲亚姐姐，等会再回来，对了月影，等你测试好亲和度，记得转告我。”我说道。
“好。”
月影点头致意，目送银发少女走远，康纳尔则是开始叙述战争的大致历程。
“...二十多万亚历山大军队被一名红发少女歼灭...三百万大军压境，一位光明神殿的强者保护了我们，打败了亚历山大...月影部长，我们胜利了！”
月影认真听完，询问了一些‘光明神殿强者’的情报，可惜康纳尔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对方全身笼着圣洁的白光，看不真切。
“莉达，帮我去本部拿一个元素晶球。”月影对女魔法师吩咐道。
她注视莉达离开，沉默许久，忽然道：“康纳尔将军，我要去一趟光明神殿，另外...请您转告威尔国王，还有暂未归来的凯利将军，辞去我魔法总部长的职位。”
“为什么？”
康纳尔完全没料到月影的辞职，震惊一秒，语气微怒道：“月影部长，如果你有事，可以去光明神殿，我们等你回来，但为什么要辞退魔法部的职位？你知道的，这次战争我们损失很大，现在的威尔国非常需要你...”
月影摇了摇头：“战争胜利，我留在这里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复建的工作你们也可以做好，我有更加必须要做的事情...当然，如果威尔国再次遇到威胁，我一定会回来和你们共同进退。”
康纳尔脸色难看，虽然不知道月影为何离开，他已经看出了月影的决心，多半劝不回来。
“能告诉我你去光明神殿做什么吗？”康纳尔压抑着怒火问道。
月影略微沉默：“等等...等莉达回来。”
两人站在帐篷前等待了数分钟，很快，一名女魔法师举着水晶球朝这边走来。
“月影部长，你要的元素晶球。”
“谢谢。”
月影接过水晶球，看着准备搀扶上来的莉达，婉拒道：“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用照顾，你去忙其他事情吧。”
莉达离开，月影转身走进帐篷。
“跟我来。”
康纳尔跟着走进帐篷，见月影拉上帐帘，又慎重其事的在周围设置了一层隔绝感知的水元素结界。
而后，月影看着康纳尔，抬起右手，神态肃然地放在水晶球上。
无比神圣的礼乐凭空响起，整座帐篷顿时充满了璀璨夺目的炽白光辉。
“康纳尔将军，我...见到了光明女神。”
714
光明使徒塔兰托城，医疗营地外。
我站在一片黑雾前，问道：“阿帕奇，你有发现一个浅棕色短发，用剑的少女吗？”
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寻找索菲亚，我一直让阿帕奇的黑雾在营地外巡逻，他的躯体、记忆尚未恢复，但已经有了基本神智，能简单交流。
“没...没有。”
黑雾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
我皱了皱眉，据康纳尔所说，索菲亚在战争中表现出极强的实力，杀死了大批敌军，却在我即将抵达时失踪...这件事十分蹊跷。
看来只能用神域·天书询问了。
我链接光明神力，莹白的光辉从身体涌现，正要化作女神态，却忽然听到远处一个熟悉悦耳的喊声。
“伊芙~”
是蔷薇的声音。
我转头望去，见一道红光飞来，落在地上，化作蔷薇身影，而在她身侧，还有一名棕发褐眸的剑士少女。
“索菲亚姐姐，你去哪了！”
我连忙迎上去，仔细检查了一下索菲亚的身体，确认她没有缺胳膊少腿，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下。
但奇怪的是，索菲亚的状态有些太好了，不止是没有重伤，浑身连一点点磕磕碰碰的擦伤都没有，完全不像经历过战斗的样子。
大概是蔷薇顺便给她治疗过吧。
索菲亚语带歉意地解释道：“我和两名三阶的敌军将领交战，打着打着就远离了战场，恰巧刚才碰到蔷薇帮忙，解决了那两个敌人才回来。”
她和蔷薇什么时候...刚认识的吗？
我目光在蔷薇和索菲亚身上游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却说不上来。
“好吧，姐姐你没事就好。”
这句话仿佛下意识般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我将怪异感忘在脑后，不再思考。
索菲亚点了点头，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柔。
蔷薇笑容灿烂，眼底猩红光晕逐渐隐匿，愉悦道：“伊芙，塔兰托城的事情基本处理完毕，我们一起去亚历山大皇宫找宝物吧？”
“好...不行，等下。”
大概是我早就渴望几件趁手的神器，本能的就要答应这个请求...但刚说出口，我猛然想到月影还没告诉我亲和度，以及泽维尔、米歇尔的伤势。
“我还有一些事要做，现在不能去亚历山大帝国。”
注意到蔷薇有些失落的表情，我声音放缓道：“这样吧，蔷薇你先去亚历山大帝国拿宝物，等我办完事情就去找你。”
蔷薇摇头：“不，如果伊芙你不陪我一起，我就不想去亚历山大宝库了。”
“为什么？”
“因为没意思呀。”
我很快理解，亚历山大帝国的宝物对蔷薇并没多少吸引力，在她千年血族女皇的记忆中，什么宝物没见过？只是想和我一起‘寻宝’的过程而已。
但让蔷薇和我一起去精灵之森也不合适，因为现在的亚历山大帝国，或者说整个大陆都需要她伪装亚历山大，以此稳定局势...
“蔷薇，你就当帮帮忙，帮我探路好了，去亚历山大国库看看，先把宝物收集好，到时候我再去找你。”
我言辞恳切，换了副请求的姿态，蔷薇迟疑一会儿，终究还是答应了。
“那我先去亚历山大帝国帮你收集宝物，伊芙你办完事别忘了联系我，如果你比较晚，我会带着宝物去找你的。”
我嗯了一声：“事不宜迟，那你尽早出发吧。”
蔷薇微微一笑：“不用着急，以我的速度，赶往亚历山大帝国最多半天就到了，伊芙你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暂时好像没有...”
我沉吟数秒，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索菲亚情绪的异样。
“对了，蔷薇，你帮我检查一下索菲亚姐姐的身体，之前她精神似乎出了些问题。”
蔷薇唇角上扬：“是吗？我对精神魔法也是很擅长的。”
索菲亚貌似有些抗拒：“不用了吧，我感觉自己现在很好...”
我严肃说道：“必须检查，索菲亚姐姐，你可能忘了当初你在斯普润城的样子，差点冲动害死了月影，如果这个问题还有后遗症，后果是很严重的。”
索菲亚不说话了，默默看向蔷薇，示意对方开始。
蔷薇右手红光缭绕，轻轻放在索菲亚额前，闭上眼睛。
微风吹拂着索菲亚额前的棕色短发，一阵奇异的精神力波动弥漫开来，令我的脑海也恍惚了刹那。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过度修行导致的斗气不稳，精神错乱而已。”
蔷薇睁开双眼，看着索菲亚清亮的浅褐色瞳孔，微笑道：“我已经安抚了你的思绪，以后遇事想开一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就可以了。”
索菲亚同样盯着蔷薇那双深邃而美艳的红眸，说道：“谢谢。”
我心神微松，以蔷薇的实力，既然她判断索菲亚没有问题，那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我先走了，伊芙。”
蔷薇不再多聊，身形升空，化作一道红光朝西南飞去。
“索菲亚姐姐，我们也回去吧。”
我注视蔷薇远离视线，直至消失在天际尽头，顺势牵起索菲亚的手。
然而，出乎预料的，索菲亚手掌灵活一晃，直接把我的手挣脱了。
“伊芙，我不太习惯牵着手走路，我们一起走就行。”
确实，我和小夜谈恋爱的时候，也不会牵手走路，甚至之前单身时，我看到牵手的情侣都颇有怨念，像索菲亚、小夜这种剑士，不习惯牵手是正常的...
但我怎么记得，当初是索菲亚主动牵了我的手？
我疑惑两秒，并未多想，和索菲亚并排走向医疗营地。
阿帕奇的黑雾依旧停留在医疗营地外。
营地内人来人往，很多士兵都在朝外面搬运东西，康纳尔和维德也是其中一员，看起来正在重建塔兰托的城墙防御工事。
虽然亚历山大退军，但他们并不确定是否还有战争，哪怕为了未来的防御，也得早做准备。
见到索菲亚，士兵们纷纷行礼，两人径直走到医疗营地最深处。
帐篷前，月影独自站着，似乎一直在等我。
“月影，你测试光系亲和度了吗？”
月影朝索菲亚微微躬身，然后报了一个数字：“九十六。”
果然是90亲和以上的神圣炽光体质，甚至都到95以上了！
再加上如今我女神态时间大幅延长，可以多次施展祝福术...批量狂信徒制造——‘光明使徒计划’可成！
我微笑道：“能不能把你测试亲和度的水晶球给我一个，我以后有用。”
月影点头，伸手递出一个元素晶球，忽然道：“伊芙，接下来你会去光明神殿吗？带上我一起吧。”
715
错意所谓‘光明使徒’是我随便起的名，意为背负光明女神使命的使者。
为了制造足够多的‘使徒’，四大光明神殿我肯定是要去的，用露茜露丝筛选的名单，祝福出一批真诚信仰女神，值得信任的下属。
但除此之外，我得先帮泽维尔和米歇尔治疗。
精灵之森位于瓦罗兰极西，与东部的威尔国相距太远，所以我得先弄清楚泽维尔的位置，治好他之后，说不定他能用空间魔法送我过去。
“月影，我可以带你到光明神殿，不过你去神殿又是要做什么呢？”我问道。
月影一脸虔诚，认真道：“我决志信仰光明女神，去光明神殿自然是投身光明神教，听候女神差遣。”
“你信仰光明女神了？”
索菲亚神情微讶，我也有些意外，月影虽然不是‘无神论者’，但对各系神明一向不太感冒，怎么突然转性了？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月影忽然小声起来，神神秘秘说道：“刚才我亲眼见到了光明女神...就是伊芙你说的，那位治疗我的大贤者，她很可能就是女神降临，至少是光明女神化身！”
“竟有如此之事？”我战术后仰。
月影斩钉截铁道：“千真万确！不然我神圣炽光的亲和度从何而来？你不会真的以为区区大贤者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本源天赋吧？”
听到神圣炽光，索菲亚已经有点懵了，疑惑道：“月影，你刚才说的96难道真的是...”
“是我现在的光元素亲和度。”
月影抬起一根手指，指尖亮起清亮粲然的白光，仿佛点燃的白烛，照耀四周。
索菲亚本来难以置信，但亲眼见到月影能够使用光明魔法，又不得不信。
月影转头看向我：“伊芙，你知道我本来没有光系亲和，但那位大贤者却让你询问我的光系亲和度...告诉我，她究竟是谁？”
我思考数秒，看着月影崇敬渴望的神情：“你真的想知道？”
月影重重点头。
我脸色逐渐严肃，沉声道：“这件事非常重要，涉及到神殿的一项绝密计划，乃至女神亲临的旨意，如果我告诉你，你也会加入计划中，无法脱身...你确定想清楚了？”
虽然我表情是装的，但说的话并不算骗人。
“绝密计划，女神的旨意...”
看着我严肃的表情，月影的表情也变得极度认真，却没有丝毫退避，反而愈发激动：“请务必告诉我！”
索菲亚犹豫说道：“我是不是应该退避一下？”
我还没说话，月影连忙道：“是的，麻烦殿下先行离开，等我和伊芙说完。”
索菲亚嗯了一声，走向远处。
我略微无语地看着索菲亚走远，对月影低声道：“那名大贤者确实是女神化身，据我所知，女神已经借由她降临了许多次，包括打败亚历山大都是借用了女神的力量！而这次计划，就是那位大贤者收到女神神谕而定下的，名为‘光明使徒计划’！”
“女神要从光明教会的祭司信徒之中，挑选十二个信仰最纯正的成为光明使徒，再以四大神殿为根基，建立一个能够直接聆听神谕、遵照女神想法的庞大势力，从而改变瓦罗兰的混乱现状...”
月影脸庞紧张地通红：“以四大神殿为基建立的光明势力，恐怕是瓦罗兰今后最强大的势力了，能像天启一样约束，不，是强行监察各国！”
她眼神憧憬，感觉梦想中的美好世界近在眼前，紧接着，心底竟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只是建立势力？以光明女神之尊，完全可以建立一个光明帝国！实现大统一，将整个瓦罗兰一切国家势力吞并！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便如野火般在月影脑海熊熊燃烧，难以平歇。
她忽然觉得，神谕并未提及势力的具体形式，可能女神建立势力的意图，就是想要建立一个全然圣洁，在光明掌控下的世界，只是祭司贤者们不能领会女神真意...
我完全没发现月影的脑回路，大概阐述了一遍建立势力的想法，说道：“这项计划目前还处于萌芽阶段，只有我、那位大贤者、东光明神谕大神官，以及两名女神拣选者，寥寥五人知道，你是第六个知情者。”
月影说道：“我已经加入了光明使徒计划，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她看起来很有干劲，估计可以帮我解决不少问题...
我想了想，说道：“既然女神赋予你神圣炽光的完美体质，说明肯定会有大任交给你，暂时来说，我们的任务就是联结四大神殿，帮女神找齐十二使徒，也许你已经是女神选中的使徒之一了。”
“真的吗？”月影语气激动。
我郑重点头：“应该是的，可能你就是十二使徒之首也说不定，不过这些具体人选还得等女神亲自降临，颁布神谕才能确认。”
月影显然迫不及待：“这里离东光明神殿最近，我们快去神殿找丹尼尔大贤者吧！”
“等等，在此之前，我需要先确认一件事...问问泽维尔院长的位置，去见他一面。”
我说着，取出魔讯机，给约书亚打了个通讯。
其实直接问天书也可以，只是月影在场，不太方便，而且今天女神态时间只剩4分钟，我并不想浪费。
通讯很快接通。
我询问得知，恰巧的，小正太和泽维尔就在东光明神峰。
自从被亚力山大重伤后，丹尼尔就带着两人一直在光明神峰治疗，目前泽维尔的伤势已经稳定，只是需要慢慢疗养。
四阶巅峰不轻易受伤，但一旦被重创，都是极难恢复的重伤。
这倒省了我不少麻烦，直接明确了东光明神峰的目的地，叫上月影准备出发。
“伊芙，我也一起去。”索菲亚说道。
虽然不知她为何要去，但我欣然同意。
三人说走就走，跟康纳尔道了个别，我找回阿帕奇的黑雾，召唤神光巨鸟，直接飞上天空。
威尔国与东光明神峰相距不远，在我突破三阶后，巨鸟的速度再次提升，现在已然接近四阶。
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三人就看到那座熟悉的雄奇神峰，以及神峰之上，三座宏伟华丽的宫殿。
716
神谕雪白巨鸟降落在中央的光明女神殿前，三人纷纷下鸟，迎面便看到一大群老人孩童。
泽维尔院长、约书亚主任、丹尼尔大贤者、莉兹奶奶、兰瑞莎大祭司、露茜露丝姐妹，以及一大批牧师祭司...在广场上整齐地站成几排，仿佛在举行欢迎仪式。
我连忙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除了我、索菲亚、月影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专程迎接我的？
这让我颇为受宠若惊，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面子了？
“丹尼尔老师、泽维尔院长，还有莉兹奶奶，各位下午好。”
我打了个招呼，在一堆莫名热切的眼神中，和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女神殿偏厅，坐下。
露茜露丝很熟练地给长辈们端茶倒水，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我听约书亚说，亚历山大已经退兵了？”
泽维尔微笑问道，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的异常，行走坐立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气息上隐隐虚弱，还在被伤势影响。
我说道：“是的，亚历山大被血族女皇和...一位女神殿强者击败，今天中午开始退兵。”
听到女神殿强者，丹尼尔和莉兹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某个角色，只是对和血族女皇联手这一点感到茫然。
泽维尔和约书亚倒是神色淡定，他俩早就知道我能短暂使用四阶巅峰力量，也就知道女神殿强者指的是谁。
“威尔国和塔兰托城守住了，亚历山大帝国北征以来侵占的所有土地全部让回，只是那些已经灭亡的国家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我大致叙述着，但，在场众人最关注的显然不是已亡国家。
厅内寂静一秒，丹尼尔忧心忡忡地问出所有人的心声：“亚历山大伤势怎么样？多久会继续战争？”
看来没有人相信活着的大帝会保持和平，都希望他死...
“不用担心，丹尼尔老师。”
我从露茜手里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笃定道：“大帝伤势很重，非常非常重，只要我们不反攻回去，他大概永远不会发动战争了。”
厅内人多眼杂，哪怕女神殿的祭司大多是好人，我也不准备将亚历山大死亡的秘密公开，打算私下再告知泽维尔和丹尼尔。
一时间，周围响起不少窃窃私语，许多人都不相信亚历山大能重伤到放弃战争的地步，连约书亚和兰瑞莎都微微皱眉...考虑趁亚历山大重伤时期集聚力量，直接把他杀死，避免他养好伤后重启战事。
只有莉兹奶奶完全相信了我的话，她一直看着我，神色和煦道：“伊芙，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嗯了一声：“是的，有一件关于女神殿的事情，需要奶奶你和丹尼尔老师配合，这个我等会再和你们细聊。”
丹尼尔微微点头，我曾用女神态的形象告诉他和各大主教：光明女神的神谕会由伊芙传达，他自然会配合我的做法，包括北、西、南光明女神殿的大主教也是一样。
众人交谈一段时间，我把自己知道的战争局势介绍完毕，说道：“丹尼尔老师，现在可以说教会的事情了，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丹尼尔立刻会意，请求一众祭司包括泽维尔等人全部离开，厅内只剩他和莉兹奶奶，以及月影。
“露茜露丝，你们也留下来吧。”
双胞胎姐妹明显很想念我，一直缠在我旁边，十二使徒计划里，她俩是我内定的人选，自然不用离开。
“伊芙，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事了吧？”
丹尼尔说着，深红的主教袖袍抬起，四阶生命场和光系结界顿时笼罩整个偏厅，确保没有外人感知。
“可以了...抱歉，丹尼尔老师，我先更正一件事情，亚历山大并不是重伤，他被杀死了。”
“死了？”
丹尼尔老脸浮现明显的错愕，他曾经亲身见证过亚历山大的巅峰实力，一拳毁灭一座大型城市，在他概念里，整个瓦罗兰几乎没人能和亚历山大交手，更别说杀死对方。
我补充道：“那位所谓的光明神殿强者，其实是女神化身降临。”
“原来如此...”
丹尼尔脸上的意外之色顿时消失，在他心里，亚历山大和女神毫无可比性，就算战神复苏，也远远不及光明女神万一，既然是女神的意愿，亚历山大的死亡是理所当然的。
“看来你是不希望大陆继续战争，隐瞒了大帝的死讯，不错...我还以为是北光明神殿的那位，原来是女神亲自化身。”
丹尼尔在胸口连点四下，虔诚赞美道：“感谢光明女神。”
我则是注意到他所说的北光明神殿，问道：“丹尼尔老师，难道北光明神殿隐藏了一位很厉害的强者？”
得知亚历山大死亡，丹尼尔看起来心情很好，笑道：“伊芙，你听说过菲利克斯吗？”
“菲利克斯？您是说那位号称世间攻击最强的炙光大贤者？”
丹尼尔微笑点头。
我略微震惊，菲利克斯是八百年前的人物，比开创炙光魔法的大祭司·丘皮卡还早生三百年，虽然丘皮卡是炙光的创造者，但受限于等阶实力，菲利克斯才是瓦罗兰公认的最强炙光使，一手炙光魔法出神入化，被冠以大陆第一攻击力的名号。
只是数百年来，菲利克斯一直销声匿迹，再加上他年岁极大，很多人都认为他已经老死了，没想到按照丹尼尔的说法，他现在还活着。
也许我可以找他探讨一下炙光的使用，让自身实力更进一步...不过，还是先和泽维尔学空间魔法更重要。
我收回思绪，说道：“还有一件事，关于女神降下的神谕。”
丹尼尔和莉兹的表情顿时认真起来。
“女神希望以四大女神殿为依托，审查人选，建立一个新的势力，专听神谕，职能独立于女神殿之外，既监管大陆不平之事，亦清理女神殿内部渣滓，第一步需要选中的是十二位光明使徒...这位月影部长就是女神选中的人之一，她原本没有光系属性，现在却是神圣炽光体质。”
丹尼尔颔首：“我之前就察觉到了，月影小姐光明亲和很高，就像露茜露丝一样。”
“嗯，我打算今晚就在东光明神殿进行第一轮筛选，以露茜露丝的笔记作参考，将符合条件的祭司们都聚到光明神谕殿，届时女神会亲自降临，施下神迹，拣选光明使徒和适合的跟从者...”
717
礼物女神态剩余时间不多，肯定不够治疗米歇尔，我也不可能当天抵达精灵之森，所以今晚就在女神殿休息，也顺便解决‘光明使徒计划’的事情。
按照露茜露丝的笔记内容，丹尼尔给其中日常表现在90分以上的牧师祭司，不论实力地位都传达了通知，要求晚上7点聚集到神谕殿内。
我从偏厅出来，看了眼魔讯机的时间，下午5点，距离挑选使徒、从者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很充足了。
我感知着泽维尔的方向，迈步走去，很快走到光明神峰后山。
即便冬日，山林依旧葱郁，泽维尔站在秀丽的草木花朵之间，身边是一张长椅。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他，远远地微笑望着我。
我径直走到长椅旁边，坐下，第一句话便说道：“亚历山大死了。”
泽维尔并不意外：“我知道，他被你亲手所杀，约书亚已经告诉了我这件事。”
“哦？”
我挑了挑眉，想到约书亚精神系圣魔导师的能力，能探知我常态下的记忆很正常，但这总归让人很不愉快。
“约书亚呢？能不能别让他随便入侵别人的记忆，太不礼貌了！”我语气微怒道。
泽维尔摇头：“别冤枉约书亚，他没有查看你的记忆，据他所说，是你提到亚历山大重伤的时候，脑子里自然闪过了亚历山大死亡的画面，他被动就感知到了。”
“永远之魂的能力居然这么强...”
我有些无奈，虽然女神态的我近乎无敌，平时常态也有堪比四阶的实力，但毕竟只是‘堪比’...面对真正的四阶乃至半神强者，还是很容易被针对。
不过，像约书亚、蔷薇这种心灵感知被动，也未必是好事，时时刻刻得知对方内心想法，大概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毕竟不能对任何人抱有道德洁癖的期望，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半人半鬼，凑近了谁都没法看。
“伊芙，你来找我，是想学空间魔法吗？”
泽维尔问道，他之前便感知到我突破三阶，自然联想到这一点。
我点点头：“果然被你猜到了，不过我可不是单纯的找你学习。”
“你还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给你治病啊，被亚历山大一拳打成重伤，我帮你治好，就当给你交学费了。”
泽维尔揶揄道：“我的魔法可没有那么廉价，瓦罗兰造诣最强的空间魔法，只是治疗一次哪能够学费？”
“呵呵，我的治疗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你就知足吧。”
我从长椅起身，右手抬起，搭在泽维尔肩膀上，吟唱道：“光明咏唱之六十五，圣疗！”
圣洁的炽白光华从我掌心发出，倏而扩散，将泽维尔完全笼罩，光芒延伸照耀周边十余米。
自从我突破三阶初位，常态下的圣疗便极为强大，面对月影，只是因为她实力不足，不能直接清除亚历山大拳意，必须女神态·祝福术保护，并非我常态下无法净化拳意。
而以泽维尔的实力，只要和我稍微配合，治疗伤势轻而易举。
不过，治愈四阶巅峰所需要的魔力也太庞大了...
我只持续了一分钟的圣疗，体内魔力便损耗一半以上，这相当于我之前二阶巅峰5倍的魔力总和，甚至超过一名普通三阶巅峰的魔力总量！
相应的，泽维尔的伤势终于彻底恢复，除了【能量操控】过度使用的溯源侵蚀还残留影响，基本重回巅峰时期。
“伊芙，你...你这圣疗的效果也太惊人了！比你老师丹尼尔还要强得多。”泽维尔惊叹道。
他被丹尼尔治疗了接近一周，居然没有伊芙圣疗一分钟的效果好，这种情况让泽维尔都感到难以理解。
“知道我治疗的厉害了吧。”
我轻哼一声，结束圣疗，正要放下右手，忽然想到一件事。
泽维尔的元素亲和是风、火、水、土、雷五系，偏偏没有光暗，如果我以女神态对他使用祝福术，能否让他也觉醒光系亲和？
理论上应该可以，这样一来，泽维尔的实力也能有所提升。
“别动，小维尔，我忽然想到，有个礼物可以给你。”
泽维尔疑惑道：“什么礼物？”
“也许不比永恒光明之剑差，做好心理准备...”
泽维尔目光一亮。
下一刻，银发少女身体涌出无尽炽亮的光华，银发迅速被光芒浸染成金色，整个人也变得成熟高贵，气质神圣而庄严。
“光明咏唱之七十七，女神祝福！”
纯净而璀璨的白光从我右手源源不断地灌入泽维尔体内，令他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
泽维尔神情微变。
作为拥有【能量操控】的四阶巅峰强者，他能够清晰感知到体内的元素变化，自然意识到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我居然掌握了光元素亲和，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泽维尔喃喃自语，如果刚才是难以理解，那他现在就是难以置信，无法相信这种荒谬事件的发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幻系魔法催眠...
当然，没有人能催眠他，所以掌控光明也就成了事实。
泽维尔看着眼前女神般无比圣洁的女子，看着对方绝美精致到毫无瑕疵的面容，渐渐地，与记忆中的一位神明重合。
在东光明神峰住了数日，泽维尔自然见过光明神谕殿深处，那座崇高而完美的女神雕像。
‘光明女神...来自东光明神殿的眷者海伦·伊芙，我早该想到的，但米歇尔·伊芙又是从何而来，伊芙...你究竟是原初精灵，还是女神化身...’
泽维尔心神震动地想着。
这番祝福术也持续了一分钟，直至女神态剩下最后三分钟，我打算余留给晚上的使徒挑选，才停止祝福，变回常规形态。
泽维尔白发轻飘，面色红润，看起来状态极佳，只是表情有些呆滞，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只当他是被觉醒光元素这种惊世骇俗之事震住了，让他默默沉思了一会儿，才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礼物还不错吧，肯定足够学费，现在，轮到你教我空间魔法了。”
718
空间魔法觉醒光系亲和，是亿万无魔法天赋者梦寐以求的事情，更何况是神圣炽光的完美亲和。
对于普通人而言，称作改变一生轨迹毫不夸张，即便对于泽维尔这种强者，也是作用极大，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很强，反而作用更大了。
元素组合本就是数量越多，增幅越大，原本的五系演化增加到了六系，产生的衍生元素远超1+1=2的数量。
比如泽维尔，仅仅我能想到的，他就多出了光+雷=炙光系、光+火=精神系、光+水=召唤系、光+水+土=生命系，光+雷+土=星辰系等等衍生属性。
这意味着他瞬间成为炙光系、精神系圣魔导师，可以与魔兽建立召唤契约，施展高阶治疗魔法...真正彻彻底底的六边形全能强者！
如此大的增幅，何止是足够‘空间魔法’的学费，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泽维尔缓了许久，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嘴唇微颤道：“伊芙，你这是什么魔法...”
作为瓦罗兰掌握魔法数量最多的天启院长，他当然认识刚才那道光系七十七号魔法：海伦娜的祝福，但伊芙随手施为便有如此效果，如海伦娜女神亲临...她的身份比想象中更隐秘，恐怕不仅是女神化身，难道是女神本体...
我说道：“这你就别管了，我现在只想学空间而已。”
泽维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我。
“喂，你教不教了，我赶时间呢。”我催促道。
“不要急，空间魔法不是一日练成的，需要先学习空间范式，锻炼空间感知...”
泽维尔说到一半，忽然改口：“当然，也许能速成也说不定，我先把最基础的四系回路演示给你。”
他不再废话，老脸正经地聚集土、风、水、火四系元素，让我都有些不习惯。
不过，随着空间魔法开始演示，我的心神也全部聚集在四系元素组合的魔法回路上，将一切无关思绪赶出脑海。
暗黄、深青、淡蓝、火红四种颜色的元素光芒在泽维尔身周浮现、流转，化作一幅精妙的四色纹路图谱，魔法回路重叠缠绕，呈现数十条曲面环带和不定向性瓶体交叠的紧致流形。
“原来如此...将莫比乌斯环作为拓扑变换的空间锚点，以克莱因瓶的特定方向作为高维坐标浸入，从而在三维实现更短距离的空间跳跃，就好像二维的折纸穿透一般。”
我轻声自语，强大的记忆力瞬间将整个四色图纹记在脑海，而后仔细观察，解析其中的回路构型。
以我如今的智慧和观察力，对大部分魔法都能快速看穿本质，更何况我早就在天启图书馆研习过空间系知识，就是为了学习空间魔法做准备，所以理解这道入门回路并不困难。
泽维尔右手抬起，双指在四色图纹的曲面环带双侧轻轻一划，指缝顿时划出一道深邃的黑色裂缝，停留半空，与周围空间产生格格不入的冲突感。
“阻断空间，这是空间之力的一种基本运用，按常规说法就是切割出空间裂缝，这个能理解吗？”
泽维尔和煦问道，他从没想过让对方直接实践学习，而是打算从理论讲起，毕竟空间魔法太过深奥，演示一遍能看懂他在做什么就很不容易了。
然而，在他眼中，银发少女缓缓闭上紫色双眸。
刚才图谱光芒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步元素交缠的转变，在我脑海里清晰回放...
泽维尔安静下来，耐心等待。
足足半分钟过去，我睁开眼，抬起右手。
随着抬手的动作，四色元素的光芒从我身周涌出，缠结流动，化作一道道环带曲面交缠的精密魔纹图谱，闪耀着炫目的光辉，与泽维尔构筑的分毫不差。
我双指伸开，捏住其中一条环带光芒两侧...
呲嚓——
两道黑漆漆的空间裂缝被我双指切出，停亘空中。
“不错。”
泽维尔砸了咂嘴，似乎不知作何评价，半晌蹦出一句话：“你是我生平所见空间天赋最好的学生。”
“我记得你对凯利也这样说过，而且，这种话我早就听腻了。”
我唇角微微翘起，淡淡道：“继续下一个回路吧，我想先学空间转移类的魔法。”
泽维尔说道：“空间转移不仅难度高，而且非常危险，万一身体陷入空间乱流或者嵌入实体物质，无异于自杀...我建议还是先从空间障壁和切割学起。”
我说道：“无所谓，我先转移一些不重要的事物就是了，比如空气泥土什么的。”
泽维尔摇头，坚持道：“空间变动的坐标非常严谨，起点、落点、高维跳跃路径、魔力供给量等等，稍有误差都会造成事故，等你熟练基础之后再学。”
“行吧，那我先把其他回路学个差不多...”
“不能差不多，必须完全掌握。”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泽维尔继续演示教学。
我认真观察，沉浸于学习之中，两个小时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泽维尔不希望让我太早接触空间转移，认为我必须学习一段时间再尝试...也仿佛他想多教学一段时间，但，无奈我学得太快。
在两小时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基本掌握了空间元素的各种运用，强烈要求他给我演示最后一种：空间转移的魔法回路。
在我不断纠缠之下，泽维尔只好同意，将空间转移...的其中一种回路教给我。
据泽维尔所说，空间转移的回路分为很多种，以距离划分，数十米的近距离转移、数公里的中/远距离转移，乃至数万公里的超远程转移，使用的是完全不同的魔法回路，而转移者在空中、水中等不同物理介质中时，也要因地制宜提炼不同的元素变量。
这就如同面对不同规模的数据，需要采取不同的算法和数据结构，才能达到最优效率，若是在超远程转移时使用了近距离转移的回路，不仅会消耗超乎想象的魔力能量，还会因巨大误差陷入生死危机。
转移距离越远，相应魔法回路的复杂度就越高，泽维尔教给我的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极限传送距离只有一百米。
719
挑选使徒晚间7点，光明神谕殿，人头攒动。
只是短短几个月，露茜露丝当然不可能将东光明神峰的所有祭司审查一遍，她们的记录本，三分之二祭司的分数都是由神谕大神官——莉兹决定的，剩下三分之一也都经过莉兹的参考。
从履历、性格、忠诚度等等方面打分，综合到一起，满分100，即便神殿祭司们大都温良恭谦，品行优秀，能超过90分的也是凤毛麟角，不足十分之一。
但，只是这十分之一的人数，就已经很多了，足足一千多名祭司在广阔的神谕殿内站着，低声交流着大神官召集大家的目的。
作为瓦罗兰四大光明主殿之一的东光明神殿，直属教会工作的祭司牧师就有数万人，若非东大陆战事紧急，不少牧师还在各国奔波，此刻神谕殿的人数还会更多。
倘若把一些环卫教士、神殿外围人员、下级分教会的祭司长老都算上，属于东光明神峰的牧师可以达到百万数量级，而若是计算信仰光明女神的人数...那是无法计算的亿万级别。
毕竟，光明神教是瓦罗兰大陆唯一普遍的信仰，有过半的人族，乃至精灵、矮人都信仰光明女神，甚至在许多国家直接就是国教，民众信仰率超过80%，比前世漂亮国的基.督徒比例还要高。
为了观摩泽维尔的空间转移，我去神谕殿的时间比计划中稍晚了一点，当我抵达时，祭司们已经全部入场。
露茜露丝两姐妹站在神谕殿入口，露茜双手举着一个大屏魔讯机，递向我。
“伊芙大人，这是今天参与女神启示的人员名单，总共有1125人。”
我接过魔讯机，看到屏幕上一个名为‘东光明神殿好人’的表格文档，其中存放了1125条数据，每条对应一名祭司，包括个人肖像图、年龄、职位、等阶、综合评价等信息。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个小本本慢慢翻呢，没想到还会用魔讯机保存信息。”
我揉揉露茜的脑袋，夸赞道：“厉害啊，几个月不见，你的魔力也提升到一阶高位了，进步很大！”
露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份文档不是我做的，都是露丝一条一条录入的，用魔讯机保存数据也是露丝的主意。”
“哦？”
我诧异一秒，看向妹妹露丝：“这些数据都是你整理的？”
“嗯！是我做的！我感觉这样给伊芙姐姐看起来更方便，而且以后加入人选后还能随时更新，就算姐姐不在，也可以发送给你...只是录数据的时候有些麻烦。”
她昂着脑袋，貌似非常骄傲，一幅‘快来夸夸我’的表情。
我也揉揉她的脑袋，又捏捏她柔软的小脸：“不错不错，露丝真聪明。”
露丝的小脸一点点爬上红晕，害羞地别过脑袋，但眼里的雀跃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感知了一下她的魔力水准，只有一阶初位，比姐姐露茜的进步速度差远了，但做一些事务处理的工作倒是不错，稍微培养一下，大概可以充当我的秘书...解决一些公文律法之类的问题。
“好了，我给天启研发部发个消息，让他们加一个数据扫描功能，以后直接拍照录入...嗯，再做一个共享文档功能，到时候你们就能随时和我一起整理女神殿的祭司信息了。”
我给星空塔实验室发了短讯，顺便把月影的资料输入文档，然后在短短一分钟内看完了1125名祭司的个人简历，收起魔讯机。
“现在该把今晚的光明使徒拣选完成了，露茜露丝，你们跟我一起来。”
我拾阶而上，露茜露丝跟在我后面，一同走进神谕殿。
光明神峰的三座宫殿中，神谕殿是最宏伟的一座，作为光明女神传达指示的地方，风格比女神殿更加肃穆，比裁决殿更加柔宁，以至于上千名祭司聚在大殿中，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静，即便说话也很小声。
我带着双胞胎，沿神谕殿中央的直线不偏不倚的前进，走向神殿深处，那座承载女神雕像的高台。
随着步伐，途径所有祭司目光全部看向我，纷纷停止交谈，退开道路，大殿迅速安静下来。
直至我走到所有祭司前方，露茜露丝停下脚步，和前几排祭司站在一起。
整座神殿变得无比静谧，只有我轻盈的脚步声。
我继续向前，一直走到神殿首位，高台之下，仰头看去。
一尊圣洁的女神像映入眼帘。
光明女神，海伦娜。
我凝视数秒那完美熟悉的面容，转身，望向上千名穿着深蓝牧师袍、雪白祭司服，乃至红衣神官服装的信徒们...
无论实力地位，这些人都有一个统一的身份：信徒。
光明女神的信徒。
“丹尼尔老师应该在通知里说了，今晚召集各位，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
寂静的神殿中，我声音传了很远：“光明女神将亲自降临，从你们之中挑选一部分，去完成女神的使命。”
话音落下，所有祭司都表情惊讶，而后化作极度的兴奋、激动、期待、以及迫不及待的献身情绪，却很少有人怀疑。
毕竟海伦·伊芙很早就是公认的女神眷者，再加上丹尼尔大主教极高的公信力，他们大都选择了相信，内心无比紧张地等候女神降临。
我微微一笑，转身面朝海伦娜的雕像，恭敬地弯腰行礼。
“赞美至高无上的光明女神冕下。”
身后，露茜露丝有样学样，也跟着我弯下腰身，声音清稚道：“赞美至高无上的光明女神冕下。”
这下，月影、兰瑞莎，以及上千名祭司也反应过来，整齐地躬身行礼：“赞美至高无上的光明女神冕下。”
神谕殿安静刹那。
下一刻，高台祭坛上，女神雕像猛然爆发出圣洁璀璨的白光，将整座神殿和所有祭司们笼罩在内。
所有人心中一震，视野陷入完全的光明，以至于不得不闭上眼睛，遮挡光芒。
数秒后，光线渐暗，视线缓缓恢复。
祭司们睁开眼睛，再次看向周围时，纷纷露出极度震撼的眼神。
不知何时，神谕殿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巍峨的穹顶化作一片深邃的星空，一根根雕刻繁美花纹的巨型石柱伫立着，透过神殿两侧还能看到波澜壮阔的星河，仿佛神谕殿已经进入无尽星空之中。
光明神谕殿本就非常宏伟，但之前与眼前景象相比，竟然显得颇为简陋。
隐有缥缈的祈祷与吟唱之音从星空传来，令祭司们震撼的心灵逐渐平静，同时产生一种由衷的敬畏与仰慕。
天光不知从何洒落，落在神殿前方的高台上，映出一尊精致华丽的神座。
一个全身散发圣洁光辉的曼妙身影，正威严地坐在神座上面。
柔顺耀眼的金色长发垂落神座，瑰丽深邃的紫色瞳孔绽放着神力的光辉，仿佛囊括整个银河，完美无暇的容颜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仿佛多看几眼都是对女神的不敬与亵渎。
她坐在那里，一只手支着光洁的下巴，一只手随意搭在神座扶手，神圣绝美的脸庞带着柔和的笑意，看向下方的祭司们。
这一刻，上千名祭司不由自主地低下头颅，心中涌现难以自抑的激动，无比崇敬地朝神座跪下。
许多人当场泪流满面，哽咽地跟着呼喊道：“恭迎我主！恭迎伟大的光明女神冕下！”
用光明神域模拟星空神殿的场景，虽然没能完全模仿出来，但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我静静想着，坐直身体，背部倚靠神座，左手轻轻敲击神座扶手，保持着大佬级别的微笑。
“起来吧。”
空灵神圣的声音响彻神殿，祭司们纷纷起身，眼含热泪，目光狂热地望向光明女神。
我略微沉吟，说道：“黑暗纪元以来，本神陷入沉睡，至今已有两万余年，而现在，瓦罗兰面临着黑暗之神与邪恶神明的威胁，为了大陆未来，也为了本神的进一步复苏，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颇大，祭司们纷纷意识到，女神刚刚苏醒，力量还没完全恢复，而且和女神同等层次，可怕的黑暗神也复苏了，包括某位未知神明，正在对瓦罗兰虎视眈眈，形势严峻。
一众女神殿祭司的最前方，兰瑞莎上前两步，一丝不苟地对神座躬身行礼。
“至高无上的光明女神冕下，您虔诚的仆人们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吗？”
她的神态恭敬而淡定，只是白色袖袍下紧紧握住的手指，透露出她并不像表面的那么平静。
我微微颔首：“我需要你们齐心协力，清除恶事，背负守护瓦罗兰光明的职责和使命，并以此为信条，组建独立于神殿的光明势力。”
“为此，我将挑选十二位虔诚的光明使徒，作为你们的指引者，以及...神谕的聆听者。”
神殿一片寂静，祭司们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身体紧张地微微颤抖，眼眸深处闪烁着义不容辞的使命感，和强烈想要被选中的渴望。
我抬起右手，四道圣洁璀璨的光辉从掌心发出，照耀在下方的四人身上。
月影、露茜、露丝...还有兰瑞莎。
为了给其他三座光明神殿留下名额，我并不准备一次挑选太多人，而且，虽然之前看过祭司们的资料，但除了月影和双胞胎姐妹之外，我并不能确定其他祭司也是完全可信的。
只有我刚降临诺亚世界时遇到的兰瑞莎，当初为了治疗我想尽办法，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东光明神殿大祭司之首，选中她也是理所当然。
光芒之中，月影和双胞胎感觉还好，她们早就承受过‘女神祝福’，只觉身体无比温暖舒适，体内光元素更加充盈，魔力等阶有所进步，但对于兰瑞莎而言，却是极大的改变。
她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光元素正变得愈发纯粹，一身实力也直接抵达三阶巅峰的顶点，甚至将其超越，隐约间仿佛触及四阶的门槛...
我也察觉了这一点，注视着气息越来越强的兰瑞莎，立刻将女神祝福的主要神力都施加在她身上。
720
光明势力光芒灌注下，兰瑞莎的魔力波动愈发强烈，强大的威压从她身上升起，扩散四方，磅礴的光元素在她身边回卷形成狂暴的飓风，以至于周围的祭司们不得不退开一段距离。
不过，光明神域内，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立刻隔绝了兰瑞莎的魔力威压和一切声势。
兰瑞莎也知道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她宁神闭目，收敛思绪，全身心投入自身蜕变中。
之前的兰瑞莎，无论天赋、实力都和四阶都存在一定距离，基本不可能凭借自己抵达四阶，但此刻的她，在女神注视下，竟是充斥着满满的信心，丝毫没考虑突破失败的可能性。
咔嚓！
我听见一道清晰的破碎声响。
兰瑞莎体内，那颗三阶巅峰、无比珍贵的魔力结晶崩解成无数碎片、化作最纯粹的进阶能量，沿着她的经脉游走于四肢百骸。
登临四阶是生命层次的升华，无论何等种族，寿命都至少会突破千年，与之前的自己堪称两个物种。
相应的，四阶所掌握的能量形态与之前完全不同，破灭三阶·能量晶体是进阶过程中必须进行的一步。
这意味着放弃之前修行所得的一切，不成功，便成仁，一般情况下，这是三阶巅峰在有足够把握时才会进行的最后一步，但兰瑞莎第一步就开始做了。
我颇为无奈，本来只打算推进兰瑞莎迈入四阶的步伐，没料到她如此决绝。
这不能怪兰瑞莎，只能说她，包括在场所有的祭司们，都太信任女神了...
然而很坑的是，女神态本就时间有限，现在只剩一分多钟，事发突然，我没有绝对的把握帮她进阶成功。
当然，有神域在，我可以强行帮她修复刚刚破碎的魔力结晶，但这样的话，她下次突破四阶将更加困难，甚至毫无希望。
我心里升起一丝顾虑，倘若兰瑞莎进阶失败，虽然祭司们还是一样崇敬光明女神，但难免会影响一些信心...
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维持淡定从容的外表，暗地里使足力气，全力加强‘女神祝福’的光明神力，引导兰瑞莎晋升。
右手的光束猛然扩大一圈，变得无比明亮强盛，如聚光灯般照耀在兰瑞莎身上。
在我意志下，无穷的光元素从空中析出，化作无数由光子组成的蝴蝶，环绕着兰瑞莎旋转，涌入她的身体，将她的突破速度加快无数倍。
虽然事发突然，但这番意外，也让我彻底观摩了一遍三阶巅峰晋入四阶的细节变化。
神域感知中，兰瑞莎的身体飞速蜕变，容貌愈发精致年轻，血肉、骨骼、经脉、代谢、暗伤等等一切不完美之处都在进阶中得到弥补，包括她的灵魂都在无形间得到某种蕴养，变得更加坚韧、凝实。
她内心信心十足，又有我在旁边加持神域，天地万物皆同力帮助，突破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是...神域加持的一分多钟时间未必够用。
时间缓缓流逝，所有祭司都明白了兰瑞莎的状况，一脸羡慕地耐等待。
然而，我却越来越慌了。
女神态只剩最后20秒。
我必须进行选择，是放任兰瑞莎继续进阶，还是趁女神态尚未结束，赶紧打断，帮她重塑魔力结晶。
“海伦娜啊，兰瑞莎是你的信徒，你就保佑保佑她，让她赶紧进阶成功吧...”
我心里默默祈祷，忽然感觉怪怪的，自己坐在光明神座上，却还在对光明女神祈祷。
也许是祈祷生效，兰瑞莎的魔力波动终于抵达顶点。
她纤细身材的每一寸肌肤都充斥着纯然炽白的光明，将她整个人由内而外渲染成通透的纯白色。
接着，光明亮度迅速降低，强大的四阶威压也收敛下去。
成功了！
我心神一松。
兰瑞莎周身光芒消退，回归与之前相同的平静。
不同的是，她的容颜年轻了十几岁，仿佛重回少女时代，一身气息却更加庄重柔宁，染上一层神圣的意味。
看着兰瑞莎的样子，一众祭司表情狂热。
兰瑞莎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
她按捺心中的激动与喜悦，望向上方光明神座，那笼罩在无尽光明中的身影，再次躬身行礼：“感谢女神冕下！”
月影和露茜露丝同样神色崇敬，躬身道：“感谢女神冕下！”
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光明之中，祭司们隐约看到女神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记住你们的使命。”
威严神圣，却又无比动听亲切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神谕殿光芒骤消。
深邃浩瀚的奥秘星空、花纹繁美的恢弘石柱，至高无上的光明神座，以及神座上那神圣绝美的女神身影，都化作梦幻般的光点，消失于祭司们眼前，只有兰瑞莎、月影、露茜、露丝，四位光明使徒的身上还残留些许光芒，宛如光明的余韵。
圣洁的女神像依旧静静伫立在高台祭坛上。
高台之下，银发少女抬头仰望，唇角微勾。
好险...
当我结束女神态的时候，只剩最后5秒，万一当场在光明神座上进入后遗症，变成平时银发紫眸的样子，我都不知如何处理了。
幸好没出问题。
虽然略有意外，但总体还算顺利，从光明女神现身的那一刻开始，祭司们的注意力果然都被女神吸引，丝毫没注意到海伦·伊芙去哪了。
身后一片嘈杂，之前安安静静的神殿变得像菜市场一样，所有祭司都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地讨论着女神的旨意，若非这里是神谕殿，恐怕已经吵翻天了。
兰瑞莎四人被祭司们围成一团，恭喜祝贺的，询问女神启示的，如何建立势力的等等...
感知到有几名祭司朝我走来，似乎要包围我的趋势，我连忙瞬发一道轻身术，从神殿侧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呼，安静下来了。”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神谕殿，却迎面遇到丹尼尔老师和莉兹奶奶。
两位老人在神谕殿外的石阶下方，略微仰视地望着我，脸上挂着和蔼而意味深长的微笑。
“伊芙，能具体聊聊女神冕下提及的光明势力吗？”
721
晨曦之光说这句话的是丹尼尔。
我点点头，走下石阶：“丹尼尔老师，你想了解什么？”
丹尼尔微笑道：“女神冕下已经赐予光明势力的使命和十二位使徒引导者，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确定，比如光明势力的根据地和具体名称，是否继续接纳信徒，以及光明使徒和信徒之间的上下关系和联系方式，信徒们将来去往何处、如何执行使命...”
丹尼尔一口气说了很多，有的我曾经考虑过，思路清晰或者有所意向，有的则是从未想过，一时间陷入沉思。
我沉吟数秒，说道：“现在的势力还处于萌芽阶段，暂时就以四大光明神殿作为根据地，既然它的使命是清理教会和监管大陆不轨之事，以后肯定会分散到大陆各处，到时候就以各地教会为依托，建立分据点。”
“一千多信徒虽然数量不少，但比起它要做的事情还差了很远，肯定要扩大规模，嗯...我想女神应该会让使徒们再去一趟西南北三座神殿，将剩下的使徒找齐，并且接纳更多的信徒加入势力。”
“至于光明使徒和部分信徒之间的交流，短期内可以用我的召唤魔植—雪鹭进行联系，过段时间我去把天启魔讯机的图纸和制造工业搬到女神殿，专门制作光明使徒、信徒的联络仪器，也可以充当身份证明...”
我边想边说，丹尼尔时不时提出一些指导性意见，渐渐地，原本概念模糊的光明势力有了大概的雏形。
解决了大部分紧要突出的问题后，我说道：“关于势力的称呼，女神目前还没有启示，可能发展一段时间后会赐下名称。”
事实上，这只是‘取名废’的我暂时没想到合适的名字...
丹尼尔摇了摇头：“既然势力已经建成，没有称呼始终不方便，或许我们可以临时给它取一个代号，这样也利于使徒们去另外三座神殿宣传。”
“临时代号？”
“没错，如果女神冕下将来赐名，就直接将这个代号更改为女神赐予的名称，至于现在，我们暂时先找一个代号称呼它。”
我想了想，说道：“这样也行，那用什么代号呢？”
一直静静聆听的莉兹奶奶突然开口：“按照女神旨意，这个势力的使命是清除邪恶，给大陆带来光明，就如同晨曦的光芒，让瓦罗兰从过往昏沉的黑暗进入崭新的黎明...我认为可以用‘晨曦之光’作为代号。”
晨曦之光？
我心神微讶，这个代号和我在天启的称号‘晨曦之星’只差了一个字。
莉兹奶奶微笑注视着我，笑意温柔，脸庞的苍老皱纹都舒展开来。
丹尼尔咀嚼了两秒这个代号，同样微微一笑：“晨曦之光，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伊芙你觉得呢？”
“是挺好的。”
只是代号而已，我没找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干脆同意下来。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丹尼尔表示要去写三封信件，分别转交给另外三座神殿的大主教，从而配合光明使徒完成‘晨曦之光’的传扬过程。
我欣然同意，送走丹尼尔老师和莉兹奶奶，正要走向女神殿，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呼喊。
“伊芙，伊芙！”
月影像风一样疾速冲到我身边，拽住我的胳膊，一脸激动地晃来晃去。
“伊芙，我真的被女神选中了！”
因为之前并非神教信徒，她和大部分祭司都不熟，反而是第一个摆脱‘包围’离开神谕殿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就是女神选中的光明使徒，月影小姐。”
我定住身体，拍拍月影的肩膀，示意她淡定一点。
月影松开我的手臂，憧憬道：“被光芒充满的时候，那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双手握在一起，仰头望向泛着点点星光的夜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女神一面，给我真正的使命。”
“也许你很快就能见到了。”我随口回道。
月影嗯了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我：“对了伊芙，刚才女神现身的时候，我好像没看到你。”
我脸色一僵。
月影惋惜道：“当时我还以为女神会让你也成为光明使徒，但是好像并没有。”
我微微松了口气：“也许女神会给我其他的任务吧。”
“确实呢，你是女神眷者，女神不让你成为使徒，自然有祂的考虑...肯定是有更重大的使命交给你！”
月影信誓旦旦说道，刚刚被女神选中的她，情绪颇为高亢，连性格都欢快不少。
这时，一名雪白祭司服的少女从神谕殿走出，姿态端庄地走向我，身后跟着露茜、露丝两姐妹。
由于四阶变化太大，我第一时间并未认出来少女祭司是谁，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是兰瑞莎大祭司。
我不知道兰瑞莎的具体年龄，但从原本外貌来看，她大约三十来岁，而现在，兰瑞莎的外表和我几乎处于同一年龄段，最多大一点...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只是她的气质还是和以前一样沉稳温婉，让人感觉很可靠。
兰瑞莎领着露茜露丝走到我面前，柔和道：“伊芙，女神冕下有没有启示我们要做什么？”
作为神殿大祭司之首，兰瑞莎听丹尼尔说过女神初次降临的指示，再加上当初把伊芙从地牢救出，她几乎是最了解伊芙来源的人。
在如今的兰瑞莎眼里，伊芙就仿佛女神亲自派遣，降临瓦罗兰的神眷，象征着女神的意志。
我说道：“晨曦之光还在筹划阶段，目前最要紧的任务是凑齐女神所说的十二光明使徒，扩大规模，才能完成女神所说的光明使命。”
“嗯...晨曦之光指的就是女神需要的势力，我们暂时用这个代号称呼。”
兰瑞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尽快遵照女神的意志，去其他三大光明神殿宣扬‘晨曦之光’，寻找合适的使徒。”
“是的。”
我点点头，伸出右手，掌心亮起湛蓝的召唤魔法阵。
四只如白鸟般可爱纤细的魔植从法阵中飘出，分别飘到兰瑞莎、月影、露茜、露丝手中。
“这是我的魔植雪鹭，如果发现光明使徒候选人或者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用它远程交流。”
月影眸光一亮：“时间紧迫，既然有雪鹭，我提议大家分开行动，一次性把西、南、北光明神殿的候选人都找出来，尽早进行下一步计划。”
722
废寝忘食月影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只是露茜露丝不太情愿，担心自己做不好宣传的事情。
考虑到两个小女孩年龄太小，实力低微，独身在外不安全，我决定亲自带她俩行动，至于兰瑞莎和月影都是独当一面的强者，完全可以单独带领一批祭司，去往其他女神殿。
五人商议许久，其中露茜露丝得知可以跟我在一起后，不再发表意见，所以应该说是三人讨论，最终决定：
兰瑞莎前往北光明神殿，月影前往南光明神殿，而我则是带着露茜露丝，负责最遥远的西光明神殿。
主要原因是我本来就计划去一趟瓦罗兰极西的精灵之森，治疗精灵女皇，所以带着露茜露丝，可以说是顺路，到时候还能从精灵帝国找精灵配合她俩去西光明神殿，不需要我亲力亲为。
据我所知，西神殿与精灵之森较近，所以神殿不少成员，包括一些牧师祭司都是精灵...或者半精灵血统，有精灵族帮忙，在西神殿宣扬‘晨曦之光’会很容易，我甚至已经打算挑选一些精灵作为光明使徒...
商讨完毕，兰瑞莎和月影一同离开，朝女神殿走去。
我目送两人走远，忽然弯下腰，凑到双胞胎姐姐的耳边，小声道：“露茜，我的秘密，你没暴露吧？”
露茜抖了个激灵，脸色染上一丝红晕：“没..没有，我保证，没跟任何人说伊芙大人就是女神...”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看向露丝：“我知道了，露丝你呢？”
“露丝也保证！绝对没有透露！”露丝一脸认真。
我点点头，直起身子。
早在波多尔城、包括以前乘坐神光巨鸟时，双胞胎就见过我的女神态，知道我和金发女子是同一个人，只是当时的她俩并不知道那是光明女神。
但，在女神殿耳濡目染这么久，她俩已然明白我变成金发女子，又赐予她俩‘神圣炽光体质’的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干脆向她俩明说，自己就是光明女神的化身。
现在看来，露茜露丝应该没有暴露这件事，作为光明使徒，她俩对我是相当‘忠诚’、‘诚实’的。
只是，莉兹奶奶的那个眼神...
我隐约感觉，莉兹奶奶已经发现我和光明女神之间的关系...只是不知她发现到哪一步。
这也许不是露茜露丝主动透露，而是被莉兹奶奶的观察力所察觉，毕竟，双胞胎实在太小了，很难瞒住事情。
“算了，就算莉兹奶奶知道，肯定也会帮我保密的。”
我自我安慰一句，看向两只手里分别牵着的双胞胎：“不早了，你们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一起出发去精灵之森。”
这段时间，她俩一直是跟莉兹奶奶住在神谕殿，而我则是要回女神殿...回到最开始，和索菲亚姐姐在一起的那个房间休息。
露茜嗯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露丝也一直眼巴巴地盯着我，拽着我的手指。
我有些疑惑：“怎么了？”
露茜小心翼翼问道：“伊芙大人，你这就要走了吗？”
“对，我要回女神殿休息。”
露丝试探道：“姐姐，我们好久没见了，要不然，你留在神谕殿陪我们一起睡叭~”
“嗯？”
我诧异一秒，感觉似乎也可以，下一秒则是想起索菲亚姐姐。
自从来到光明神峰，我就一直在处理女神殿的事情，都快把她给忘了，应该早点回去陪陪她才对。
我摸摸露茜露丝的脑袋：“下次吧，下次姐姐再陪你们一起睡，今晚还是要回女神殿，我已经一年多没在那里睡觉了。”
时隔久远，我想起最初和索菲亚姐姐一起生活的日子，内心涌出一阵怀念...那段时光，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美少女一起睡觉，记忆深刻。
露茜哦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但还是乖乖松开了我的衣袖。
露丝却依旧拽着我的手指。
她低下头，右脚在地面前后微微晃荡地滑动，嘴里不情愿的哼唧道：“姐姐，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嘛，我和露茜姐姐都好想你的...”
我有些无奈，又撸了撸露丝的脑袋，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她勉强同意我离开，但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姐姐，如果你非要走，必须亲露丝一下，露丝才能答应！”
我迟疑一秒：“亲哪里？”
露丝立刻指了指她那小巧粉嫩的嘴唇，注意到我不悦的表情，连忙换了个位置，指到自己侧面的脸蛋上。
“就这里！”
我眉头微皱，感觉这孩子有些问题，不会也是一只百.合吧...这么小就对我有非分之想？
但，看着露丝清澈纯净，仿佛会发光般毫无一丝杂质的眼睛，我觉得自己还是想多了。
这应该只是她对漂亮姐姐的正常喜爱，或者‘唇控’？而且，女生与女生嘴唇相碰貌似也不算太禁忌的事，有些开朗的好朋友之间也会尝试一下，就当玩游戏一样，并不代表就是‘弯的’。
我露出微笑，捧起露丝的脸蛋，在她软软的侧脸亲了一下。
“好了，满足要求了吧，我要回去了。”
露丝像是回味刚才的触感一般，摸了摸脸颊，轻轻嗯了一声。
我正要转身，却发现左边衣袖又被拉住了。
是露茜。
她闪开我的目光，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伸手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脸蛋。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我只能又亲了露茜一下，看着她像被煮熟的虾一样瞬间红透的脸庞，说道：“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两个小女孩终于不再阻止，看着银发少女的背影渐渐走远，消失在神谕殿外的道路尽头。
我加持轻身术，速度飞快地跑回女神殿，按照记忆中的那条小路，走向丹尼尔最初分配给我的房间。
远远的，我就看到房间的魔力灯开着，透过窗户，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坐在桌边。
门没锁，索菲亚姐姐果然在等我...
我心中雀跃，加快步伐，推开门，正要走进房屋，却迎面感受到一阵极其强劲的斗气波动。
不会吧...
我心里冒出一种不妙的预感，朝屋内看去。
索菲亚闭着眼睛，坐在桌边，浑身斗气缭绕，显然正在修行。
她不是在等我。
按照我前段时间的经验，这种状态的索菲亚，往往会在桌边坐一整夜，废寝忘食地修炼，压根不会上床。
战争都结束了，她怎么还这么拼啊？
忽然间，我有点后悔从露茜露丝那里回来了。
723
逻辑屏蔽来都来了，刚才都跟露茜露丝道过别了，总不能再走。
我关上房门，脚步放轻，静悄悄地在索菲亚对面坐下，避免打扰她的修行。
夜晚9点，距离我平时睡觉还有三个小时的‘漫长’时间。
闲来无事，我撑起下巴，趴在桌子上，一边欣赏索菲亚的容颜，一边胡思乱想。
她的颜值很高，却并非那种一眼看去特别惊艳的类型，而是一种柔美耐看的风格，五官脸型精致柔和，眉宇之间灵韵十足，拥有剑士少女罕见的挺拔胸怀，强健的身体素质，略带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极为健康。
像这样的少女，在瓦罗兰魔影片里，一般都是女主角，而索菲亚的性格也的确符合正统女主角的形象。
她天资卓越，却从不放松浪费时间，总是极为上进、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变强；身份颇高，却从不飞扬跋扈，反而性情温柔，对待朋友下属都平易近人，除此之外还知书达理，善良体贴，擅长各种食材做饭，做的还特别好吃...
如此一位各方面极为优秀的公主，堪称我理想中最完美的恋人，乃至妻子，所以我当初才会对她开出提亲这种玩笑。
可惜，当我喜欢上小夜之后，便放弃了对索菲亚的幻想，直至从虚空大陆归来，拥有了生死看淡、随心所欲的心态，才重拾了一点最初的想法。
但也只是一点想法，依旧是对索菲亚的‘幻想’。
意外的是，真正将这份幻想拉入现实，将她在心态上变为女朋友不是我...而是索菲亚自己。
是她在冬雪山洞里对我表白，说出‘我喜欢你’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是她趁我身体受伤，压在我身上作出那种粗暴而令人羞愤欲死的行为。
换一个正常的少女，经历那番‘痛苦、难堪、耻辱’的事情以后，恐怕会和索菲亚绝交，甚至反目成仇都有可能。
我没有怪她，反而转变心态，将她彻底接纳到心里，自认为，已经是无比宽容的行为了。
然而，索菲亚却变了。
她像是忘记了当初的表白，对那件事只字不提，并且似有若无地疏远我，极少进行肢体接触，就像已经享用过肉体之后，便失去兴趣的厌倦。
到如今，两人连一起睡觉都无法进行，仿佛还不及刚认识时的亲密...
我越想越生气，砰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索菲亚也被这个声音惊醒，睁开眼睛，浅褐色瞳孔映照出面前银发少女的样子。
生气的...可爱的样子。
索菲亚唇角勾起一缕温柔的笑意：“伊芙，你回来了。”
我哼了一声，刻意延续生气的心情，不理她。
索菲亚起身，给我倒了杯水，担心问道：“怎么了，伊芙，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脸色略微缓和，咬牙切齿道：“是很不开心，我被一只可恶的动物啃了。”
“被动物啃了？”
索菲亚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像是完全没听懂，疑惑道：“什么动物？怎么可能会啃到伊芙你呢？”
装的还挺像？
我瞟了她一眼，冷声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物种，反正是一种很坏很坏的野兽，就喜欢乱啃乱咬，连那种部位都...简直恶心，恶心极了！”
千万公里之外，金光闪闪的地下宝库中，一名红发少女离奇地打了个冷颤...
索菲亚仍旧一幅莫名其妙的表情，沉吟道：“那，伊芙你下次小心点吧。”
我瞬间攥紧袖子里的双手。
拳头硬了。
“不会有下次了。”
我表情漠然说道，直接走向床铺，脱鞋、褪衣、上床、盖被。
索菲亚怔怔看着银发少女躺倒，奇怪道：“伊芙，你不洗澡了吗？”
冷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我有净化魔法，身上一直很干净，不需要。”
“好吧。”
索菲亚明显感到对方心情不妙，不再追问，重新坐下。
我在床上气愤地躺了一分钟，却发现屋内没有任何声音，放开感知，才发现索菲亚竟然坐回椅子上，继续斗气修行了！
她应该意识到我发现那件事了，就算不坦白，也不来哄一哄的吗？
我震惊一秒，内心逐渐冷静，也逐渐升起怀疑。
索菲亚的表现，就好像不是她做的，对那件事毫不知情，以为我在开玩笑、胡言乱语一样。
难道是她忘了？
我无法接受，脑海迅速回忆起那个飘雪的冬日山洞。
因为那段记忆太过羞耻、难受，我一向是将其压在心底最深处，从来不愿意去提，更不愿意回想，但现在却不得不仔细思考，当时是否有其他人，其他情况的可能。
但，仔细思考之际，我莫名产生一种压抑、错乱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逻辑思路被屏蔽了一部分一样...
这种情况...
精神系圣魔导师的能力！
我嘭的一声从床上弹起，脸色变得极差，意识到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
索菲亚被声音惊醒，再次从修行中退出，一脸担忧地望向我：“伊芙，你没事吧？”
“没事...”
我语气缓和，双手捂住脸上的表情，闷声道：“抱歉打扰到你了，姐姐你继续修行，不用管我。”
索菲亚看了我数秒，又闭上眼运转斗气。
居然真的不管我...
我混乱的心境又凉了几分，感觉不论是不是索菲亚做的，她的表现都太差了，一点也不关心我，更谈不上什么喜欢。
当初的她是在骗人吗？
等明天！
只要明天上午，我女神态承载力恢复，直接询问天书...虽然问题有些羞耻，但一切事情就都会水落石出了。
我压下心中的郁结，放弃令人头痛的思考，重新躺回床上。
当我平静心神，驱逐杂念之后，思绪逐渐被索菲亚修行的斗气波动所吸引。
忽然发现，她的斗气强度...似乎有些太高了？
我想起刚进屋时，那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仔细感知，发现索菲亚现在的斗气能级，竟然是三阶巅峰！
她不是刚刚突破三阶中位吗？
我越想越不对劲，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飞快重现，包括康纳尔提到的...索菲亚一人一剑挡住了亚历山大十几万大军！
我瞳孔微缩。
如此离谱、重要的情报，我居然没想过追究和询问，心里居然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又是精神系圣魔导师！
我立刻爬下床，坐到索菲亚对面，一脸严肃道：“姐姐，你为什么能这么快突破到三阶巅峰？而且，你是怎样杀死上万名亚历山大敌军的！”
724
遥远的交流索菲亚惊异地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我清晰察觉到她震惊失措的情绪，似乎完全没料到我的询问。
屋内安静了数秒，索菲亚表情复杂，说道：“别问了，伊芙。”
我眉头紧皱，伸手抓住索菲亚的手臂：“不行，姐姐你必须回答我！”
索菲亚沉默了，一语不发地将我手掌掰开。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盯着索菲亚的眼睛：“姐姐你不想告诉我？”
索菲亚瞳孔古井无波，安静无言。
我低声道：“姐姐你不能说？”
索菲亚眼中骤然泛起波澜，连忙避开我的视线！
我敏锐察觉到她的情绪正在剧烈变化。
果然如此！
可恶，竟然有精神系圣魔导师对索菲亚姐姐下手，让她不能回答我实力方面的问题！
汹涌的怒火一瞬间冲到头顶，我愤怒极了，立刻拉起索菲亚的手，想带她冲出房间，去找约书亚‘治疗’，解除精神上的束缚。
然而，当我牵起索菲亚左手的刹那，她猛然用力，仿佛本能般很嫌恶的样子，将我的手甩开。
啪！
我右手被力道重重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震响。
手，当然没事。
但非战斗状态下、猝不及防地撞到东西，疼痛是肯定的。
一道清晰的红痕从手背显出。
索菲亚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怜惜...痛苦的表情。
她下意识伸手，似乎想要拉起我的手看看伤痕，但在快要触及我手臂的刹那，又以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
仿佛有一种力量...一种限制，让她不能主动、亦或者被动地与我进行任何肢体接触。
我心神微震，想起之前几次跟索菲亚牵手的时候，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拒绝阻止了。
从我今天见到索菲亚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是这副样子，当时我还以为是她习惯独自走路，不喜欢牵手。
原来是这样...
我脑海迅速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索菲亚的躲避见我，又突然出现。
她出现的时候，是和蔷薇一起来的...
想到蔷薇，我忽然想通了很多东西，脑海里的精神封锁仿佛一个个解开。
真的是她吗？
我心中微寒，慢慢伸向索菲亚的手。
“姐姐，让我握住你的手。”
“不行，伊芙，你别这样...我不喜欢手被触碰的感觉。”
索菲亚立刻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躲开我的触摸，甚至身体都向后退了一步。
我脸色变得很冷，却不是针对索菲亚，说道：“姐姐，你还记得当初和我十指相扣的样子吗？”
索菲亚再次沉默，躲开我的视线。
“是蔷薇给你下的限制，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索菲亚神情微变。
“别问了，伊芙。”
她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你实力变强、挡住敌军也都是蔷薇造成的，对不对？”
索菲亚知道事情已经暴露，闭上眼睛，声音隐含一丝痛苦：“别说了，伊芙...”
我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猛然上前抓住索菲亚的双手，将她按在椅子上。
索菲亚顿时剧烈挣扎起来，强劲澎湃的斗气爆发而出。
嘭！
她身下的椅子瞬间被震成数十根断木，我也被强行震飞出去，差点撞墙。
我止住身形，落在地上。
本来想绑住索菲亚，带到约书亚面前...然而，三阶巅峰的力气远超于我，根本压不住。
而且，我都没用魔法，她居然直接使用斗气，比一般三阶巅峰更强大的斗气...
算了，还是让约书亚直接过来比较方便。
我取出魔讯机，给约书亚通讯过去，然而...
“精神频率占线？”
什么情况？这么晚了，小正太还在跟谁‘打电话’吗？
我有些疑惑，又通讯了两次，还是连不过去...并非无人接听，而是精神讯号被阻隔了。
只能出门去找他了。
“姐姐，你冷静一点，在屋里呆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我安慰说道，看着索菲亚时刻戒备的样子，已经不敢再碰她了。
索菲亚点点头：“伊芙你注意安全，大晚上的别跑太远。”
“好。”
我转身走出房间，闭目感知约书亚的方位，却一无所获。
“不在女神殿么？”
我忽然意识到，自从来到光明神峰，在女神殿偏厅和约书亚见了一面后，就没再看到过他。
难道他有事要做，不告而别？
我从口袋里掏出雪鹭本体，虽然不知道约书亚去哪了，但他手里有我的雪鹭分身，我可以随时确定他的位置...只是这种手法有点窥探隐私，除非必要，我一般是不会做的。
现在就是必要时刻。
“还好，没离开光明神峰，在后山...挺远的位置啊。”
我迅速判断出，约书亚的位置距离主殿有几十公里，是一片葱郁繁茂的郊野山林，比我很久之前测试光明神力的地方还要遥远。
他去那做什么？
不过，现在的我今非昔比，这种距离来回一趟，最多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疾风之十七，轻身术。”
我加持风系魔法，朝后山冲去。
......
屋内，灯光下，索菲亚拿起扫帚，清理着地面椅子碎裂的木屑。
忽然，她瞳孔深处微光闪烁，亮起一点猩红而妖异的光芒。
手中的扫帚和周边碎木冒出血红深邃的烈焰，瞬息焚成虚无。
索菲亚直起身子，浅褐瞳孔不知何时被尽数染变为猩红色。
“完了完了！被伊芙发现了！”
她紧张地自言自语，原本温柔的声线也变得清脆悦耳，宛如夜风吹拂的风铃。
“应该留在伊芙身边看着的，只是分离半天，思维屏蔽的力量居然削弱到了这种程度...”
‘索菲亚’语气懊恼，抬头望向窗外夜色下，已经飞奔跑远的银发少女。
她迟疑片刻，快步冲出房屋，朝伊芙消失的方向追去。
......
东光明神峰后山，一座人迹罕至的湖泊。
夜空高远无云，偌大皎洁的月亮清澈完整地倒映在湖水中，如大大的玉盘。
微风吹动湖面冷清的薄雾，泛起涟漪，仿佛湖中有星星闪闪发光。
水中月的上方，一名金发呆毛、颜值可爱的小正太驻足而立，脚尖飘于湖水之上，数厘米的空中。
无形无质，却极为磅礴强大精神力覆盖了整座湖泊，隔绝一切的通讯和感知。
湖泊愈发宁静，波纹渐消，直至一丝微风、一丝波动也不再产生。
皎洁的月亮倒影愈发清晰稳定，宛如真实的玉盘。
一个银色、深邃，充斥着虚幻气息的漩涡从玉盘光芒中浮现。
约书亚的双眸不知何时再度变为幽蓝色，凝视着银色漩涡，口中自言自语，仿佛跨越了极遥远的距离，正在和某位存在，交流着什么。
725
失踪山林小路之中，一名银发少女飞奔而过，带起阵阵狂风。
我一边奔跑，一边感知着雪鹭定位的双方距离。
快了，越过这片树林，前面就是约书亚，他已经有十分钟没变动位置了。
我默默想着，对约书亚大晚上跑那么远感到一丝疑惑，他总不能是放着女神殿的房屋不住，跑到荒郊野岭睡觉吧？
见到他就知道了...再想办法跑快一点吧。
紫色的瞳孔渐渐染上银光，绝美的脸颊隐有银纹攀爬，原初精灵的自然气息与树木融为一体。
我身体更加轻盈，在丛林枝桠间窜跃翻飞，一切荆棘草木自动让路或是主动承载在我脚下，令我的移动速度再度提升一截。
原初精灵态的我，实力和常态相比并没多少提升，但在森林、草原、麦田等等但凡有植物的地方，都会获得一定加持，特别是地形复杂的丛林之中，速度会提升很大。
数十秒后，我终于看到丛林尽头...一座隐约朦胧的湖泊。
砰！
我翻过最后几棵大树，一个后空翻降落在湖水岸边，直起身，脸颊银纹随之褪去。
目之所及，湖面烟波纵横，雾霭沉沉缭绕。
奇异的是，当我靠近湖泊之后，竟然感受不到一丝微风，以至于这些雾气都如同凝结一般，固定飘在湖面上。
不...不是飘，应该用‘锁’、‘禁锢’在湖面上形容更贴切。
我看了一眼雪鹭，喃喃自语：“奇怪，定位显示约书亚就在附近，好像是湖水中央？”
“这座湖泊，就好像被人用仪式魔法锁定了一样。”
我越发疑惑，看着眼前的奇异场景，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撞破了某个秘密。
难道，约书亚在和某位教会的小姐姐幽会？
不论如何，这样的做法，肯定在掩饰他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收敛气息，退后两步远离薄雾，无声默咏。
“疾风之三十五，浮空。”
我身体迅速变轻，脚后跟缓缓从地面飘起，脚尖轻盈点地，朝湖面走去。
常规魔法之中，没有能让魔法师完全飞行的咏唱，最多只是短暂浮空、高空滑翔之类的，充当降落伞的作用。
无声无息间，我踏入湖中，脚尖触及水面，绽开一圈圈极为细小的涟漪，继续向前走。
......
湖心，月光在湖中映出月盘。
细微至不可见的波纹从远处而来，撞入皎洁月盘中的银色漩涡。
约书亚头顶呆毛一晃，直直挺立，抬头望向远方，幽蓝的瞳孔穿过重重薄雾，看清湖边景象。
接着，他身形微降，足尖同样触及湖面，点中银色漩涡。
唯一不同的是，这番动作并未对湖水造成任何影响，没产生一丝波纹，只是月亮倒影中的银色漩涡逐渐消散，关闭消失。
约书亚闭上蓝眸，睁开金眸，朝之前所望的湖岸方向飞去。
......
我行走于薄雾湖水之上，听见前方传来熟悉、清脆的小男孩声音。
“伊芙老板，你怎么来了。”
雾气朝两侧分开，约书亚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当然是有事找你。”
我朝小正太左右两侧和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一个人影，疑惑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做什么？”
约书亚想了想，金色双瞳望了一眼夜空，又看向四周薄雾，感慨道：“我喜欢欣赏风景，伊芙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大呀，这座湖多么漂亮，真不愧是光明神峰，景色真好啊...”
“都是雾有什么好看的？而且这点风景，能让你欣赏这么久？刚才的仪式魔法又是怎么回事？”我连续发问。
约书亚心里有鬼，支支吾吾起来，双手纠结在一起，两根细小的食指互相戳来戳去。
作为被【永远之魂】影响，心性本质只有十二岁的小男孩，他明显不擅长撒谎，我一眼就看穿了。
不过，在我眼里，相较于给索菲亚姐姐施加行为枷锁、给我施加思维屏蔽的精神系圣魔导师...大概率是蔷薇，约书亚的行为要好得多。
至少他没有直接修改我撞破他秘密的记忆，更改我的认知...明明他是有能力对常态的我做到这一点的，就像当初屏蔽我对他身份的认知一样。
想到这里，我也不准备追究他在做什么了，反正以约书亚的本性，应该不会做什么坏事。
我说道：“算了，你不说就不说吧，我有件紧急的事想找你帮忙。”
约书亚舒了口气：“什么事？”
我说道：“索菲亚姐姐被精神系圣魔导师控制了，思维被强制影响，我想让你帮忙看看，解除对她的控制。”
约书亚小脸微肃：“思维被影响？主观意志已经控制不了身体了吗？”
我想起索菲亚本能般甩开我的样子，说道：“有时不能控制，就比如一些行为不想做却下意识做了，有些行为想做却做不出来。”
“估计不是想做做不出来，而是从内心抑制‘想做’的思想钢印。”
约书亚明显很有经验，说道：“我们先回去检查一下吧。”
“好！”
我指了指女神殿的方向，顿时有一股精神念力围住我的身体，托着我浮空飞出。
湖泊之上，雾气骤然破开。
金发小男孩带着银发少女朝女神殿疾速飞去。
这次速度比我奔跑快得多，一分钟不到，我和约书亚就返回女神殿，站在索菲亚居住的小屋前。
然而，灯亮着，门没关，里面空无一人。
我快步冲进屋舍，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和空旷房间，里面的陈设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张破碎的椅子，没有了棕发少女的身影。
“索菲亚姐姐！”
清冷的喊声在夜空久久回荡，无人回应。
我连忙取出雪鹭，但刚一拿出本体，就发现门口有一株相似的白鸟魔植受到感应，飞入屋内。
她居然把我赠送的雪鹭分身给扔掉了...
约书亚跟着雪鹭分身走进房间，说道：“索菲亚失踪了？要不要我用神识扫描一下她的位置？”
半神的神识扫描范围极大，足以覆盖整座光明神峰，只要索菲亚没离开太远都能找到，只是，这样一来会惊扰到一些实力强大的神官祭司...比如丹尼尔、兰瑞莎、莉兹、月影等等都能察觉到。
我双手各拿一株雪鹭，略微犹豫道：“只能这样了。”
磅礴强大的精神波动越过我，朝远方夜空延伸而去。
约书亚金色双瞳微微发光，感知了十余秒，缓缓闭上眼睛。
我连忙问道：“怎么样？”
小正太摇了摇头，无奈道：“没找到，或许她已经离开光明神峰了。”
726
蔷薇的道歉约书亚神识扫描之后，没过多久，泽维尔、丹尼尔等许多强者都朝小屋蜂拥而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得知情况后，泽维尔也帮忙使用神识扫描，奈何，即便四阶巅峰神识将周边数十座山峰都扫了一遍，也没能发现索菲亚的身影。
丹尼尔当即吩咐女神殿的所有祭司牧师留意索菲亚的行踪，但，连四阶都找不到她，其他人发现的概率只会更加渺茫。
索菲亚失踪，约书亚总不能凭空解决精神控制的问题，很快告辞离开。
小屋只剩下我，还有和索菲亚关系较好的月影、兰瑞莎大祭司。
我忧郁地趴在桌子上，心想这件事肯定...至少有九成把握是蔷薇干的。
是她操控索菲亚离开了光明神峰，甚至因为蔷薇本身实力的原因，可能索菲亚并没有走，只是用某种秘法掩盖气息，瞒住了约书亚和泽维尔的神识，依旧躲在小屋附近。
我等会出去找找，也许有一丝可能找到她...
“伊芙，索菲亚公主估计是突然有事，所以才离开光明神峰，她那么聪明，实力又那么强，你就别太担心了。”
月影坐在我对面劝道。
“至高无上的光明女神啊，索菲亚是个善良的孩子，恳请您庇佑她的安全，赐予她智慧和能力...”
这是兰瑞莎跪在床边祷告。
我越听越郁闷，她俩不知道索菲亚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光明女神’的具体情况，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帮不上忙。
我从椅子上站起，平静道：“月影，兰瑞莎大祭司，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月影担忧地看着我：“伊芙，不要多想，索菲亚公主不会有事的，你千万别趁我们离开就独自出去寻找了。”
“放心，我不会不告而别的，况且就算有事，我们还有雪鹭联系...”
注意到月影不放心的眼神，我顿了顿说道：“我只是累了，现在想要休息而已。”
听到休息，月影放松地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兰瑞莎也结束祷告，劝慰几句，和月影一起离开房屋。
我开门送客，目送两人走远。
屋内重归寂静，我坐回椅子上，默默等待。
数分钟后，我再次走向门扉，准备开门在小屋附近搜索一圈。
然而，刚刚开门，我就看到一名红发红裙的少女身影。
她站在门口，寒冷冬夜之中，额头却有少许晶莹的汗水，鲜红的发丝也被风吹得颇为凌乱，显然是极为匆忙，刚刚赶来。
如此形象的蔷薇，我大概是第一次见。
印象中，无论何时何地，她一直是无比优雅，处变不惊，但此刻，只是看到我的第一眼，娇艳脸庞上就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美丽的红眸也闪过明显的紧张情绪。
在她身后，刚刚失踪的棕发少女静静站着。
索菲亚姐姐的事情，果然是蔷薇干的。
我眼神顿时冷了下去。
蔷薇表情忐忑：“伊芙，你不开门...让我进去坐坐吗？”
我没有开门，而是开门见山说道：“蔷薇，你为什么要控制索菲亚姐姐？”
蔷薇微微低头，第一时间诚恳道：“我错了。”
她认错的态度让我有些意外，但这件事的严重性，远非简单认错就能解决的。
我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冷声道：“把你对索菲亚姐姐做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我！”
我承认自己语气是有些严厉，但向来强大无畏的血族女皇，竟然像是被我吓到了一样，身体猛然一抖。
“我，我错了，伊芙，你不要凶我...”
蔷薇一幅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颤声道：“我把血族魔力给了索菲亚一部分，让她能够更快变强，还给她施加了心灵暗示，让她不能、不愿意碰你...我只是不喜欢看她跟你走的太近...”
“还有吗？”
蔷薇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没有了。”
我微微皱眉，只是这两点的话，只要让蔷薇收回魔力，解除心灵暗示就行了，似乎也不算特别严重的事情，反而，这份魔力还算是救了索菲亚姐姐一命...
“你的血族魔力是不是有什么非常严重的后果？”
我认真问道，声音已经不自觉地缓和了一点。
蔷薇摇头：“没有啊，如果说负面影响，确实有一点，就是过度使用会影响神智，对血液产生一些欲望，不过这在我们血族是很常见的事情，并不算什么。”
在血族常见，但索菲亚姐姐是人族啊...
我想起当初在斯普润城时，索菲亚的冲动情绪，以及神智恍惚的状态，可能都是被这份魔力所导致。
我说道：“把你放在索菲亚姐姐体内的魔力、还有所有的心灵暗示全都清除掉。”
蔷薇用力点头：“好，我现在就清除！保证解除对索菲亚的一切影响...伊芙，你能不怪我吗？”
我冷着脸说道：“错误已经犯了，你现在只是在补救，就算解决这些问题，也无法抹消当初对索菲亚姐姐的伤害。”
“我会真诚地向她道歉，尽力弥补的。”
蔷薇转身，右手伸向索菲亚的胸口。
在她掌心覆及之处，放射出一点红光。
沿着红光纹路，一根根深红的魔力丝线从索菲亚体内亮起，被蔷薇握着那道红光，缓缓拽出。
“好了，伊芙，我向你保证，索菲亚体内已经没有任何血族魔力残余，一切心灵暗示也被我解除了。”
红光丝线在蔷薇手中敛去，她低下头，朝索菲亚深深鞠躬行礼。
“对不起，索菲亚公主，是我一时的冒犯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和伤害，我知道自己过错很深，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请允许我向你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索菲亚怔了一下，像是刚刚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低头弯腰的少女。
她迟疑许久，说道：“那份魔力毕竟是我自己的选择，虽然有些不好，但也帮了我许多，至少帮我守住了塔兰托城，所以我不怪你。”
蔷薇惊讶抬头：“真的吗？”
索菲亚嗯了一声：“没关系，你起来吧。”
蔷薇欣喜地直起身子，转身看向我：“伊芙，索菲亚原谅我了！”
我看着她明艳的笑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
但既然索菲亚姐姐已经原谅，我也没必要追究不放。
我上前两步，牵住索菲亚的手，这次她果然没有阻拦我，而是露出温柔的笑容，顺势和我十指相扣。
727
【至善卷轴】与【心灵链环】“索菲亚姐姐，我们进屋吧。”
我牵着索菲亚走进小屋，蔷薇立刻想要凑上来，却被我合上门扉，拦在外面。
“伊芙，让我也进去吧。”她透过门缝可怜兮兮道。
我轻哼一声：“屋里只有一张床，睡不下三个人，你不会是想和我们挤在一起吧？”
“想呀！”
蔷薇欢快道，注意到我不悦的眼神，立刻改口：“我储物空间里有小床，可以在屋里单独睡，或者打个地铺...伊芙，这么冷的天，你不会想让我在外面吹冷风度过一夜吧？”
再冷的风也冻不到四阶巅峰的血族女皇吧？
屋子不是我一个人住，还有索菲亚姐姐，她刚被蔷薇伤害，我不可能让蔷薇直接进去，必须考虑索菲亚的感受...更何况，我还打算和索菲亚做些羞羞的事情，如果蔷薇在场，肯定很不方便，而且尴尬...
我说道：“女神殿很大，我可以给你找一个空房间住。”
蔷薇摇头：“我想和伊芙你住在一起，而且，我还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
蔷薇指了指木门：“隔着门说不方便，你这样对我，我就不想说了。”
其实区区木门，对蔷薇来说几乎形不成任何阻隔，甚至于如果她想进来，或是对索菲亚做些什么，我也不可能拦得住。
仔细想想，她身为地位崇高、实力无敌的血族女皇，之所以那么紧张、慌乱、认错、朝索菲亚道歉，都只是因为我。
因为对我的在乎而已。
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再做心灵操控这种事，我应该态度好一些的。
我略微沉吟道：“好吧，蔷薇，你等我一下。”
我合上门，走向索菲亚，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姐姐，你真的能够放下，不怨恨了蔷薇了吗？”
索菲亚摇了摇头：“倒没有完全放下，被她影响思维很长时间，我心里有一些芥蒂。”
“但她毕竟帮了我，也帮助了你，所以其实算不上怨恨，相反，我有一点点地感激她。”
“如果不是她，或许我们都已经死了吧...”
我看着索菲亚的浅褐色的眼睛，确认她的话语出自真心，忽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好吧，姐姐，既然这样的话，我等会给蔷薇找一个床铺，让她也在屋子里睡了。”
我说道，转身走出房门，轻轻关上，看着门外等候的蔷薇。
“蔷薇，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事？”
蔷薇微笑道：“伊芙，你还记得我要寻找亚历山大宝库的事情吗？”
“你已经找到了？”
“没错，看这个。”
蔷薇右手平伸，掏向虚空，取出两件款式相近，颜色却截然相反的卷轴，一者纯白，一者纯黑，散发着淡淡荧光。
“这是我找到的第一套...嗯，或许达不到神器级别，但至少算是圣物了。”
我看着蔷薇手里的两幅卷轴，有些惊讶，距离她前往亚历山大帝国，总共也就不到十个小时，去掉来回路上的时间，她几乎是一到那里，就发现了宝库。
蔷薇说道：“亚历山大帝国国库的宝物挺丰富的，可惜用了大量同归于尽的焚毁结界，如果暴力破解，很多好东西都会损毁，我目前还没找到开启的方式，只能用魔力慢慢拆，所以这次只拿到一点。”
“没事，找到了就好，我们可以慢慢发掘。”
我饶有兴致问道：“这两幅卷轴有什么用？”
蔷薇介绍道：“这个白色的卷轴叫做【至善卷轴】，黑色的叫做【极恶卷轴】，顾名思义，内心善良或者邪恶的人分别能够打开对应的卷轴，激发里面的魔法，而且越是善良或者越是邪恶，所激发的魔法威力就越大。”
“如果心灵不够纯洁的人打开【至善卷轴】，发挥的魔法威力会大幅降低，甚至无法激发，倘若一个恶人来打开【至善卷轴】，反而会受到卷轴反射，伤到自己。【极恶卷轴】也有类似的判定效果。”
这个判定方式倒是挺有趣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魔法效果...
我问道：“两幅卷轴储存的魔法是什么？威力极限能到多大？”
蔷薇撇撇嘴，说道：“储存的是两个很相似的魔法，【至善卷轴】是一道灼热的金色光芒，【极恶卷轴】则是一道寒冷的蓝黑光芒，据我测试，我契约最邪恶的血兽也只能冰冻一座小山，只相当于四阶初位的一击，这差不多是极限了...”
虽然蔷薇有些不屑的样子，但四阶初位对于普通人...乃至九成九的魔法师来说已经是极强的威力，说不定还有人能够发挥到更强地步...
这两张卷轴从实用性来看，其实堪称‘神器’级别。
我忽然产生一丝兴趣：“蔷薇你激发的是【至善卷轴】还是【极恶卷轴】？”
蔷薇偏过头，淡淡道：“我随手一击的威力都比卷轴大得多，没测！”
我笑了笑，猜测蔷薇可能是激发了【至善卷轴】，但身为黑暗系的血族女皇，她不好意思说。
“既然这样，我不需要【极恶卷轴】卷轴，把【至善卷轴】给我吧，你还拿到其他宝物了吗？”
“还有一件很好看的神器！”
蔷薇将白色卷轴扔给我，黑色卷轴扔回虚空，又伸手在里面翻来翻去。
数秒后，她取出一个镶嵌蓝色宝石、由一颗颗蓝水晶组成的手链。
“伊芙，这个才是我想送给你的东西。”
“好漂亮...”
紫色的双眸微微放光，我感觉眼睛都被水晶手链那剔透耀眼的光芒闪到了。
虽然我对首饰一向不感兴趣，但这个手链实在太美，蓝色宝石温润而优雅，整体造型简约而别致，除了蓝水晶上篆刻的魔法秘纹，没有一丝繁杂的装饰，看起来非常清爽和谐。
蔷薇拉住我的左手：“你喜欢就好啦，我来给你戴上。”
我没有阻拦，任由她将手链戴到左手手腕，问道：“这个手链的作用是什么？”
蔷薇说道：“它叫【心灵链环】，作用是防止心灵入侵，也就是阻挡精神幻系魔法，戴上之后，只要它没有损坏，即便半神的精神幻术都能彻彻底底地挡住，不会受到一丝影响。”
我惊讶道：“这个效果好厉害。”
蔷薇看着我的左手，眨眨眼睛道：“是啊，我进入宝库之后，第一眼就被它吸引了，感觉非常适合你，立刻开始破解封禁...果然，戴到你手上的样子真是太美了！”
728
一身双体验【心灵链环】的作用，堪称一切精神系魔法师的克星，现在的我已然不用担心任何心灵入侵，包括约书亚、蔷薇都无法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我。
当然，神器再强也只是器具，如果约书亚、蔷薇这种级别的强者，不计代价地付出精神力猛攻，多半能够将【心灵链环】震碎，但【心灵链环】最大的作用本就不是战斗，而是在平时生活中，避免我遇到修改记忆、思维屏蔽的事情。
如果我之前拥有【心灵链环】，蔷薇就不可能影响我的思路，隐瞒索菲亚的事情了。
这件神器，更像她做出的弥补，或者说一种保证：以后不再用精神魔法影响我。
再加上【心灵链环】自身的卓越颜值，总体来说，我非常满意，以至于现在看向蔷薇都会产生一点点的亏欠感...刚才对她态度太差了。
“蔷薇，你要进屋休息吗？”
我主动打开房门，让蔷薇进去。
然而，蔷薇却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用了，你和索菲亚一年半没在这间屋子里睡觉，如今故地重游，肯定更想和她一起睡，我就不打扰了。”
我心里的亏欠感更加强烈：“没关系，屋里床其实够大，三个人一起睡也没什么。”
蔷薇又一次摇头：“别客气啦，伊芙，你进屋吧，索菲亚等你该等急了，就算她能接受我，肯定也不习惯和我睡在一起，下次我再找你睡觉吧。”
我担忧道：“那你今晚去哪休息？”
蔷薇随手指了指远处的几个房屋：“那边屋子里都没人住，我随便找一个空房就可以了。”
我说道：“那些屋子好像都没打扫，不知道有没有床...”
“我以前在棺材板里都能一躺几十年，不碍事，况且一夜不睡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你快进屋吧。”
蔷薇摆摆手，不再多说，径直朝远处房屋走去。
我站在门口，略微迟疑，还是没有跟上去，目送蔷薇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远处。
她可真是个善良体贴的血族...
咔嗒。
我关上门扉，走进屋内。
索菲亚并未像平时一样坐在桌边修行斗气，而是靠在床边，外套也褪下了，展露出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
“伊芙，你和蔷薇聊完了？”
我嗯了一声：“姐姐，你今晚在床上睡觉吗？”
索菲亚很自然地点点头，说道：“我刚才在隔壁浴池放了水，要不要一起洗？”
我好像没说要洗澡吧，索菲亚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我又想起很久之前和索菲亚一起洗澡的场景，当时第一次和少女共浴，我全程闭眼都没敢多看...
“好啊，姐姐，我们一起吧。”
我坦然答应，相较于最初的青涩，现在的我可是成熟多了。
两人牵手走向浴室。
索菲亚全程非常淡定，淡定地一件件脱完衣物，一丝不挂，淡定地步入浴池，浸润肌肤，然后在我面前玩起水来。
我尽力了，还是不及她的淡定...
幸好，经受过小夜洗礼的我，终究没有看呆，反而是索菲亚，从我脱下第一件衣物开始，直至我将双腿泡入浴池，全程盯着我，目光一眨不眨。
若非她的眼神和平时一样温柔，表情也自然坦荡，我肯定会觉得她心术不正。
洗澡过程还算正常，虽然被毫不掩饰地一直盯着，有些羞耻，但我也基本算是看回来了，不亏。
但，洗完澡，上床之后...
我体会着背后，柔软娇躯每一寸肌肤都紧紧贴上来的温暖触感，脸色微红道：“索菲亚姐姐，你抱我这么紧，我这...怎么睡觉啊？”
索菲亚靠近我的左耳，轻轻吹气说道：“伊芙你很困吗，这么着急睡觉？”
呼出的温热气流划过耳畔，粉嫩的耳垂迅速变得通红滚烫，连带着半边脸颊都烧了起来。
“不睡觉...还做什么啊？”
“你说呢？”
话音落下，我左耳突然感受到一个小小的，软软的，湿润的触感。
我全身顿时一颤，忍不住低叫一声，而后，感觉整个耳朵都被咬住了。
失神之际，索菲亚趁机翻了个身，双手撑着床板，把我整个压在下面，低头俯视着我。
两人的身躯完全贴在一起，我甚至能听到她似有似无的心跳。
我惊呆了，看着压在身上的索菲亚，喃喃道：“姐姐，你做什么？”
索菲亚没有回答，视线扫过少女白皙优美的脖颈，没有一丝遮掩，粉嫩在空气中，微微颤栗着，诱人而美丽。
她浅褐色的瞳孔闪着幽光，目光移到鲜红的唇瓣上，缓缓俯下身去。
我抬起双手，试图撑住抵抗，结果却不小心按到两团极致的柔软。
为了避免弄痛她，本该推动的力气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而后，就被吻住了。
索菲亚仔仔细细地品尝着，起初稍显生涩，很快就变得游刃有余，动作越发优雅，也越发用力。
直至她起身，两人的唇瓣都润上了一层娇艳的水光，红肿的样子显示着肆虐过的痕迹，胸脯也都因缺氧而剧烈起伏。
可恶...太激烈了。
我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索菲亚红润的脸庞，猛然用力，将她推开...
翻了个面。
换成我压在索菲亚身上。
刚才那个姿势，我不喜欢。
索菲亚眼中波光盈盈，笑意温柔，轻轻搂住我的脖子。
我顿时受到鼓励一般，伸出双手，一点点解她衣衫上的纽扣。
奇怪的是，明明是她主动让我解开衣物，但当我手指真正触及她肌肤时，她的身躯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就仿佛她的身体不喜欢这样，想要反抗一样。
我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疑惑看向索菲亚的表情。
索菲亚双手微微用力，向下一拉，将我下巴按在她的肩膀上。
床头的魔力灯被她按灭，屋内一片黑暗。
嗯...其实，这种事情不需要视野，一样可以做。
我闭上眼，盲视野，将索菲亚最后的两件小衣衫褪去，并且给自己进行了同样的操作。
清香柔美，温软如玉。
到了这一步，主动权全在我的手中，索菲亚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任我品尝。
然而，埋头品尝之中，我并未发现，她浅褐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完全变成妖异的猩红色，唇角也勾勒出一丝不属于她的微笑。
729
异常翌日，清晨。
天色破晓，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户，照进小屋。
一只纤细赤.裸的手臂从被窝伸出，按亮床头的魔讯机。
时间显示，早晨7点。
银发少女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拽住被子坐起，雪**嫩的肩膀和背部都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紫眸中残留着刚睡醒的茫然，看了一眼床边。
没有棕发少女的身影。
“真厉害...明明昨晚玩的那么嗨，居然还能这么早起。”
我微微感慨，揉了揉酸软的腰部，双腿下方，现在还能感受到床单上残留的潮湿和水渍...
比起和小夜第一次亲密接触，索菲亚的第一次熟练度提升很快，虽然她全程表现的相当羞涩和被动，但接受程度却是超乎我预料的高，以至于让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和兴奋感...
除了山洞里那次被迫的啃咬以外。
不同的是，山洞之时，我是被强迫的弱势方，无法动弹，无法反抗，尽管身体舒服，心理上却是相当难受，甚至一度灰暗绝望...但这次的情形却是截然相反。
毫无战斗经验的索菲亚，面对和小夜拥有大量战斗经验的我，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全程被我压制，或者说强迫着玩耍，如此大胜局势，自然让我玩的非常愉悦，产生强烈的征服和成就感。
本来，索菲亚毕竟是第一次，我是不想跟她玩这么尽兴，甚至堪称有些过火的...在玩她身体的时候，我甚至一度担心玩坏了怎么办。
但索菲亚的表现实在是...
面对我的进攻，她的身体看起来非常羞涩，甚至隐隐抗拒，但表现却完全可以用‘欲拒还休’这个词形容，全程一直紧紧抓着我，不放手，也不怎么还手，并且还用一些明显鼓励的动作，就好像她喜欢更强的刺激一样。
这导致我不知不觉就尝试了一些更加极端、连我自己都觉得过分的玩法，但她却显得更加热情，以至于我中间几次想要结束战斗时，都被迫陪她继续进行了下去。
两人一直玩到很深的深夜，直至作为进攻者的我都有些承受不住，才选择了真·睡觉。
现在回想起来，昨晚确实太疯狂了，别说第一次，我和小夜玩了十几次，都没有这么夸张过...
我心中感叹，自己这么强的身体，生物钟都被迫推迟了两个小时才苏醒，索菲亚作为承受者，居然还能早早起床，真是太厉害了。
穿衣，下床，洗漱。
我快速清理了一番，推门出屋，想要寻找索菲亚姐姐，开门却见到红发少女的身影。
“早上好呀，伊芙~”
蔷薇一身红裙，站在门口，开心地朝我打招呼。
她满面红光，笑容愉悦，看起来状态和心情都很好，本来我还担心她独自睡觉会生闷气，现在看来睡得还不错。
“早上好。”
我微笑回应，问道：“蔷薇，你见到索菲亚姐姐了吗？”
蔷薇笑容一僵，转了转酒红色的眼睛，说道：“我也是刚刚睡醒，没看到。”
我哦了一声，准备取出雪鹭给索菲亚定个位。
然而，小白鸟刚刚飞出口袋，蔷薇忽然道：“伊芙，兰瑞莎和月影她们今天是要去其他光明神殿吗？”
“是啊。”
蔷薇恍然道：“难怪，我看她们都聚在女神殿，一幅要出发的样子，估计都在等你呢。”
我微微一怔。
糟糕，她们肯定是想跟我道个别再走，但是我恰好起晚了...
我顿时想先去趟女神殿，却忽然察觉不对劲：“蔷薇，你不是刚睡醒吗？怎么知道月影她们在女神殿的？”
“嗯...我刚才起床时随便感知了一下，恰好就发现了。”
“是吗？”
我有些疑惑，感觉蔷薇似乎想找借口支开我，但，看着她坦率淡定的表情，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知道索菲亚姐姐去哪了，我先找到她，再去女神殿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蔷薇的脸色，发现她依旧很淡定，甚至主动道：“那我帮你用神识感知一下。”
“好。”我放下雪鹭。
一秒后，蔷薇指了指女神殿后方的山脉，微笑道：“索菲亚正在后山那边练剑呢，距离有点远，你要不要等会去找她？”
这么早就练剑？
我心中浮现一丝担心，说道：“我先去看看索菲亚。”
说完，我快步走向后山。
蔷薇站在原地，注视着银发少女走远，脸颊的明媚笑意渐渐消失。
“唉，伊芙好敏锐啊，有点后悔给她手链了，不然应该能很轻松地玩下去...”
“昨天玩的是有点过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她自言自语，瞳孔深处有猩红光晕一闪而过。
......
我加持风系魔法，快速冲向后山。
本来，我就对昨晚的行为有些懊悔，结果睡醒又没见到索菲亚，再加上蔷薇表面正常却隐约奇怪的表现，索菲亚大清早在后山练剑...种种事情一起发生，让我心里莫名产生不妙的预感。
直至我冲到山林之中，看到棕发少女持剑挥舞，斗气纵横的场景，心里才放心一点。
“索菲亚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练剑了？”我小跑过去问道。
凌厉的剑光停歇片刻。
索菲亚转身，发丝沾染些许汗水，微笑道：“伊芙你这么优秀，我当然也要变得更强才行啊，所以每天都要努力训练，不能放松。”
“但你昨天都这么累了，多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索菲亚的样子。
她看起来十分自然，笑容也和平时一样温柔，唯一奇怪的是浅褐色的眼眸周边有一圈淡淡的昏黑，以及明显的红肿，就好像没休息好，刚刚哭过一样。
我心里又冒出歉意，让一名三阶巅峰强者外表产生如此大的变化，昨晚确实玩的太晚，也对她太过分了，印象中把她弄哭了好几次...
“没关系，练剑又不是多么辛苦的事情，我早就习惯了，早晨不训练一段时间，反而会不舒服。”索菲亚无所谓说道。
我嗯了一声，上前从背后抱住索菲亚，却在触碰到她身体的刹那，察觉她又轻微地抖了一下，就仿佛身体不习惯...不喜欢一样。
我忽然想起，昨晚的索菲亚...好像也是这样。
730
事实我松开索菲亚，后退一步，再次打量她的样子。
她疑惑看着我，依旧是熟悉的温柔样貌，毫无异常，但我却隐约察觉一丝陌生感...源自第六感灵觉的陌生。
“伊芙，你怎么了？”
索菲亚放下长剑，主动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是因为昨晚太累不舒服吗？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柔软微凉手掌贴在额前，亲近的气息姿态，让我心神迅速平静下来。
“没什么，只是走了会神。”
“姐姐你继续练剑吧，月影她们还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我迅速告别索菲亚，转身朝来时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时机刚好，一种熟悉的充盈感临及身体。
我停下脚步，双眸微闭，看到星空神殿深处，光明神座上，星河般的圣徽印记重新亮起醒目的银光。
女神态一整天的冷却时间终于结束。
下一刻，无穷的光明神力降临己身。
神圣威严的四阶巅峰气息伴随着金色的光辉从我身周涌出，及腰的银发随风飘散，迅速被光芒染成璀璨耀眼的金色。
神力幻化的白裙衣角在风中飞舞，落叶沙砾朝四周翻滚扩散，却在十米边界处撞停回卷，宛如那里有一圈无形的结界，将所有强大的力量气息封锁其中。
索菲亚姐姐的陌生感，也许只是我疑神疑鬼的错觉，但谨慎起见，我还是决定向天书询问。
“光明神域。”
十米之内，顿时化作无垠的光明。
目前的我，光明神域可笼罩方圆17公里，但那只是最大范围，为了不让丹尼尔等人发现异常，我只要覆盖周围十米来询问天书就足够了。
左手空间戒指光芒微闪，一本古朴的旧书出现在我手中，缓缓升空，掀开扉页。
书页表面有奇异水光闪现，晦涩难懂的古老文字逐渐隐去，浮现出一行银色的崭新文字：
“早上好~伟大的光明女神冕下，渺小的天界记录官向您发出最真挚的问候，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早上好。”
我回了一句，问道：“索菲亚现在的身体有没有异常？”
天书文字顿了顿，似乎在查询‘索菲亚’的信息，片刻后写道：“是那位昨晚和您一起共寝的血族吗？”
“血族？”
昨天和我睡觉的明明是索菲亚姐姐，和血族有什么关系？
我纠正道：“你弄错了吧，我说的是人族女剑士，索菲亚，不是名为蔷薇、或者托瑞朵的那位血族女皇。”
天书又顿了一下，谨慎写道：“抱歉，女神冕下，我应该没有弄错，索菲亚之前的确是人族，但从23天之前，她的种族血脉就开始从人族转向血族·二代皇室，现在已经有九成血脉转化为吸血鬼，只余留一成维持着表面人族的样子。”
看着天书的一大串文字，我顿时愣住了。
23天前...
我迅速回忆得出，那就是我和索菲亚被追杀，躲入山洞，下雪的那一天，也是她向我表白的日子...
她居然在那一天变成了血族...开始从人族变成血族？
肯定是蔷薇做的！
我瞬间锁定了罪魁祸首，脸色渐渐难看，昨晚蔷薇还跟我说解除对索菲亚的一切影响，原来是在骗我！
忽然，我想起另一件事情。
既然索菲亚在那一天变成血族，说明当时在山洞里的不仅仅是她，还有蔷薇也去了...
我咬牙说道：“23天前，在山洞里脱掉我衣服啃来啃去的，是谁？”
天书的笔迹停顿刹那，似乎查询到了什么，让它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着写道：“血族女皇，托瑞朵·蔷薇。”
我心神一震。
果然是这样，我昨天就发现端倪了，却没放在心上，直到现在才确认...
那我昨晚仿佛报复似地对待索菲亚，将自以为是她，实际是蔷薇对我的招数反用回去，何止是有点过分，简直太过分了！
我双手捂脸，有些懊恼，却见天书继续写道：“另外，昨晚同您共寝的，也并非血族·索菲亚，或者说并非只有她。”
“这是什么意思？”
我大脑转了一下，想起蔷薇的【万化】，心里忽然冒出一丝希冀的喜悦，快速问道：“难道昨晚陪我入睡的索菲亚，是蔷薇用【万化】变成的？”
以蔷薇的实力，获得索菲亚的血液可谓毫不费力，我想起她早晨满面红光的样子，昨晚很可能就是她陪我睡的！
这样一来，我那些邪恶招数对付的就不是索菲亚，而是蔷薇...我也就没有伤害索菲亚，而是把蔷薇对我的，又报复了回去！
然而，天书写道：“不，昨天和您共寝的，确实是索菲亚，至少身体是的，但她的意志却受到蔷薇控制，其一切行为也都是蔷薇操控被迫所做出。”
我顿时明白过来。
难怪，我就感觉以索菲亚姐姐温婉保守的性格，不会那样...追求刺激，原来那些毫不拒绝，鼓励我更加过分的行为，都是蔷薇控制她做出来的。
她身体本能般做出的抗拒和羞耻，才是她真实的想法...
一切的陌生和怪异感都得到了解释。
我脑海嗡的一声，产生极其强烈的悔恨和羞耻。
这岂不是说...我和蔷薇一起侵犯了索菲亚？就像当初蔷薇在山洞里对我那样...
不，比那更过分，当时只是蔷薇一个人私密地做，而现在是我和蔷薇联手、共犯！两个对付一个...索菲亚不仅像我一样不能抵抗，还得被迫作出耻辱迎合的动作！
我稍微设身体会，都能感觉到，她内心肯定非常痛苦...
难怪我刚才看到她眼睛都是黑眼圈，眼眶红肿，肯定是在被我强迫做了那些事以后，彻夜未眠，独自哭了一整夜...
我居然还以为她体质很好，早早起床...
啪！
我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对自己昨晚的荒唐行径感到极端痛恨。
然而，女神态之下，我防御、修复能力极强，脸上的红痕刚刚出现，就恢复如初。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右手。
事已至此，痛恨自己的行为也没有意义，我必须赶紧道歉、补偿索菲亚，帮她解除蔷薇的控制...
“怎样解除蔷薇对索菲亚的心灵控制？”
天书写道：“托瑞朵·蔷薇并未心灵控制索菲亚。”
“那为什么...”
天书继续写道：“她之所以受蔷薇控制，并非受心灵暗示的精神魔法影响，只是因为体内血脉大都转变为二代血族皇室，但凡与血族女皇血脉亲近的血族，都必须遵从她的意志。”
“这种源于血脉的控制，永远无法解除。”
731
原谅的条件永远。
这个词真是太可怕了。
我心神一震，迅速冷静下来：“没有绝对的永远，难道就算索菲亚突破四阶，甚至成为神明，也无法摆脱蔷薇的控制吗？”
天书写道：“突破四阶不行，登临神位当然可以摆脱现在蔷薇的控制，但是以索菲亚的能力，四阶就是她的极限，登神概率无限迫近于0，摆脱控制的概率也无限迫近于0。”
我说道：“迫近于0，并不是等于0，始终还是有希望的。”
天书写道：“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可能，宇宙本就没有绝对为0的概率，理论上，诺亚星球在此刻毁灭，也有无限迫近于0的概率，但这已然可以当做不可能事件。更何况，即便索菲亚有一线希望成神，托瑞朵·蔷薇也必然能够登临更高神位...”
我理解了它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索菲亚已经不可能脱离蔷薇控制，哪怕她未来努力到神明阶位也未必可以，更何况她几乎看不到成神希望。
所以，天书才用了‘永远’这个词。
她将永远受制于蔷薇，受到她的操控，连同身体、意志、灵魂都永永远远成为奴隶一般的角色，不得不去伪装、表演、面对自己一切反感、不愿意、乃至厌恶去做的事情，从而讨取蔷薇的欢喜。
我换位思考，顿时感到无穷无尽、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
索菲亚正在被这种绝望、深邃的黑暗所笼罩，沉溺着无法挣扎，无法自拔，无法脱身，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和希望...
深刻理解她这一刻的现状后，如果我是她，可能会痛苦到想要自杀，但就算自杀，恐怕也会被蔷薇用强制命令所阻止，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我嘴唇微颤，对于自己的痛恨达到极致，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在索菲亚转化为血族之前帮她摆脱控制，反而还成为帮凶，跟着蔷薇一起迫害她。
同时，我对蔷薇的愤恨也达到极致。
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对我亲近的、喜欢的人，做出这种事情？
啪！
圣洁光明敛去，神域关闭，天书合拢，落入我掌中。
我表情冰冷，变回银发紫眸形态，天书收入戒指，朝女神殿走去。
不多时，宏伟的神殿建筑映入眼帘。
红发红裙的少女依旧站在小屋门口，似乎在等我回来。
“伊芙！”
见到银发少女，蔷薇惊喜地叫了一声。
下一刻，她注意到银发少女冷冽...堪称冷酷的神情，内心猛地咯噔一下。
“怎么了？伊芙...你冷着一张脸做什么呀？”
蔷薇像往常一样欢快说着，但话语深处却潜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注意的不安。
我走到她面前，盯着那双美丽的酒红色眼睛，平静道：“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把索菲亚姐姐变成血族？”
蔷薇脸色微变，强颜欢笑道：“伊芙你说什么？什么血族...”
我冷声打断她的话：“23天前，你为什么要对我做出那种事，为什么要把索菲亚的人族血脉转化成血族！”
听到这里，蔷薇顿时意识到事情彻底暴露，内心再无侥幸。
她略微沉默，脸色微白道：“伊芙，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蔷薇送给我天书，但她并不知道天书——记录官真正的作用。
我没有解释，只是语气更加冷肃：“回答我，为什么！”
蔷薇浑身一抖：“伊芙，我...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怒火：“说。”
“当时我在进阶关键期，心境不稳，又不慎被一个很强的半神幻术控制，差点进阶失败，一时没克制住，才对你...做了过分的事。”
蔷薇紧张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太大反应，声音稍微有了点底气：“其实我没有强行把索菲亚变成血族，那只是一个交易，她是自愿的！而且血族魔力本来并不会让她变成血族，是她自己使用过度，慢慢朝血族转化，这个过程我完全没有影响她...”
我平静道：“但你并没有告诉她使用魔力的后果。”
蔷薇淡淡道：“一个陌生人赠送的魔力，本来就应该心存戒备，索菲亚知道我送的魔力有问题，这都是她自己作出的选择。”
“她有选择吗？”
我毫不留情戳穿道：“战争期间，面对强大的敌人，索菲亚必然会使用你的魔力，你从一开始就确定这一点！你本来可以让她用其它的方式变强，只是为了把她完全掌控变成你的奴隶，才故意给她血族魔力。”
蔷薇说道：“我是有其他方法，但那些变强的速度都太慢了，面对战争，只有血族魔力才能最大保证她的存活率...”
“够了！”
我更加愤怒：“你还在掩饰什么？她变成血族就是你一手引导，从始至终，就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蔷薇看着银发少女愤恨的表情，心里也有怒火涌出：“对！就是我计划的！但那又怎么样？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我又没有伤害她！”
是啊...昨晚伤害索菲亚的，是我。
但，如果不是我误会了索菲亚...如果不是蔷薇的欺骗，我也不会对她那么粗暴。
我心里愈发难受，看向蔷薇的眼神也愈发冷漠。
“至少，你不该把那件事栽赃到索菲亚身上，不该隐瞒索菲亚的真实情况，强迫她昨晚迎合我。”
这句话语气古井无波，如一潭死水，不带半分感情。
面对伊芙愤怒丝毫不怂的蔷薇，听到这句平静的话语，忽然害怕起来。
她忽然产生极其强烈的恐慌与担忧，脸庞的恼怒和内心的怨愤都瞬间消失殆尽，声音微颤道：“伊芙...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收回了索菲亚的所有心灵暗示和血族魔力，我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你一直没问我...”
我面无表情道：“昨晚，从我进屋的那一刻，一起洗澡、亲吻...睡觉，都是你在控制索菲亚，对吧？”
蔷薇略微犹豫，想到不能继续欺骗伊芙，终究点了点头。
我闭上双眼，平静道：“昨晚索菲亚对你的原谅，今早她若无其事地继续瞒着我，也都是你在控制，对吧？”
蔷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娇艳的红唇微微颤抖：“伊芙，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求求你原谅我...”
我沉默两秒，睁开眼认真道：“我可以原谅你。”
“只要你把索菲亚从血族重新变成人族，真诚向她道歉...也许索菲亚不会原谅，但我可以不再怪你。”
“你能做到吗？”
“不要再骗我了，蔷薇。”
732
告别蔷薇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雪白。
她明白了伊芙潜藏的下半句话。
如果她能将索菲亚变回人族，解除源于血脉的控制，伊芙就会原谅她。
但，若是不能，伊芙就不会原谅。
倘若永远不能，便永远不会原谅。
永远。
这个词真是太可怕了。
她纤细的身体开始极细微的颤动，幅度越来越大，渐渐化为筛糠般的颤抖。
她酒红色的瞳孔也在颤抖，大脑飞快运转，无比紧张地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紧张到身体溢出汗水，将额前几缕美丽的红发沾染浸湿。
她思考了很久，也仿佛只是一瞬间，终究颤抖着说了实话。
“我做不到...索菲亚血脉本质已经彻底转为血族，不可能再变回去了...”
人族，是一种很普通、很寻常的物种。
他们没有什么天赋异禀，唯一的优势便是智慧，但相较于天使、巨龙、血族、精灵等神话或半神话智慧种族而言，人族的智力并不出色，而且，天生实力便相差巨大鸿沟。
这种鸿沟，使得人类在众多种族中显得非常卑微，甚至...低级。
但，恰恰是这种‘低级’，令人族拥有了更大的可能性、扩展性，令他们能够向更加‘高级’的种族蜕变，比如血族的初拥，可以轻易将人类变为吸血鬼。然而，想从吸血鬼变回人族，几乎不可能。
我眼神淡漠，看着蔷薇。
其实，早在询问天书时，我就已经得到了这个答案，只是想从蔷薇这里得到确认，或者说，试探她是否会骗我而已。
果然，索菲亚永远无法摆脱她的控制。
“蔷薇，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蔷薇迈出一步，身形如幻象消失，拦在我面前，泫然欲泣道：“伊芙，我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用血脉等等任何力量影响索菲亚。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血族，只要我不影响她，她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如果所有错误都能被原谅，谁还会惮于犯错？”
我看着红眸弥漫水雾的少女，平静道：“有些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错了就是错了，即便被时间冲淡，即便你想要弥补，你给索菲亚带来的伤害还是无法改变，并且永远都无法改变。”
“既然犯错，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学会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
我侧身，转变方向离开。
蔷薇的身形随之消失，重新拦在我面前。
“我真的知道错了，伊芙，但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办法啊。”
蔷薇语带哭腔说着，一双美丽的酒红色眼眸愈发通红，承载了太多的水雾，凝结成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我一定会和索菲亚好好道歉，接受惩罚，不管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晶莹的泪水滑过脸颊，沿下巴滴落，如珍珠串线般，一颗颗啪嗒啪嗒的摔在地上。
我向来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特别是这种委屈、柔弱态度地哭，不管我多么占理，总会感到手足无措。
但这一次不同，蔷薇的做法太过极端，而且，受害者并不是我，我没有资格代替索菲亚姐姐原谅她。
我上前一步，手指轻轻抚过蔷薇的眼角、脸庞，将她的泪水拭去。
蔷薇怔然抬头，见晨光之中，银发少女神色平静，动作温柔。
她以为对方回心转意，正要破涕为笑，却听到对方冷淡到不带任何感**彩的话语。
“你不需要请求我的原谅，你需要请求的，是索菲亚内心真实的原谅。”
“而且，如果你不能把索菲亚变回人族，解除她奴隶的身份，我也不会原谅你。”
“现在，不要哭了，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讨厌你...恨你的。”
我面无表情说完，绕过蔷薇，继续前行。
身后的啜泣声渐渐停止，在我威胁下，蔷薇不敢再哭，也不敢瞬移拦在我面前。
然而，下一秒，我感觉自己的上衣衣角被从后面拽住...很用力地死死拽住。
我没有回头，只是冷厉道：“别碰我！”
那只手被吓得颤了一下，略微迟疑，缓缓松开。
我凝立数秒，冷声道：“在索菲亚姐姐变回人族之前，不要让她再看到你，受你的任何影响，同样，也别让我看到你，听见你的任何声音...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下一刻，土风水火四系元素波动组合升起，银发少女的身影瞬间消失。
利用昨天从泽维尔那里学会的短距离·空间跳跃，我瞬息移动了100米，进入女神殿不远处的密林中。
这当然瞒不过蔷薇的感知，只是，她应该不敢再追上来了。
果然，蔷薇像是被罚站、发呆一样，依旧停在原地。
但我却陷入纠结。
虽然主要是蔷薇的过错，但昨晚的过分行径也少不了我的责任，不，应该说全都怪我才对，蔷薇除了引诱我，并没做多余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现在的，不受蔷薇控制、真正的索菲亚姐姐。
一想到自己昨晚的行为，我就完全没脸去见她。
但却不得不见。
犯错就该接受惩罚，我必须面对索菲亚，不管她是否原谅我，至少，我必须认错、道歉、弥补，受到惩罚，乃至...付出代价。
我慢慢走了十几分钟，反反复复做了极深刻的思想准备，终于加快速度，朝之前索菲亚所在的那片山林走去。
很快，林间树木映入眼帘。
只是，比我上次来到时，周遭树木倒塌了一大片，一棵棵草丛泥土翻溅开来，到处残留着斗气剑光的毁灭痕迹，像是被人狠狠发泄过。
索菲亚姐姐不见踪影。
我立刻取出雪鹭本体，尝试联系索菲亚，却见一只雪鹭分身朝我飘来，夹带着一封书信。
我伸手取下那封信，从精神频率辨认出，这就是我赠予索菲亚的雪鹭分身。
信件打开，是温婉娟秀，却略带潦草的字迹：
伊芙，我知道你向蔷薇追回了我的自由...这些事情，蔷薇已经向我道歉，并且把刚才你警告她的所有画面，用精神力展示给我。
昨晚的事，你被她蒙在鼓里，所以我不怪你，你不需要道歉，只是当时被她旁观、控制、感受着，那种过程太过耻辱，我不知应该怎样面对你...
想来，你应该也是一样。
既然这样，我们就暂时别见了。
谢谢你能帮我，我已经返回威尔国，我会很好，勿挂，勿念。
——海伦·索菲亚留。
733
跨越大陆两端我认真看到信件落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蔷薇刚刚受到不能来见我的惩罚，没想到一转眼，我也接受了相似的待遇，不能见索菲亚姐姐。
当然，这两种惩罚并不一样。
如果蔷薇无法弥补错误，将索菲亚变回人族，我已经打算永不见她，至少在索菲亚愿意原谅、接纳她之前不见。
这不仅是我对蔷薇的惩罚，更是我对索菲亚的道歉，毕竟现在的索菲亚姐姐，肯定不想看到我和蔷薇在一起。
而索菲亚对我的‘惩罚’...等她过段时间调整好心态，我大概是可以去威尔国找她的。
我遥望一眼威尔国的方向，郑重将手写信收入空间戒指。
索菲亚的血脉问题，连天书都没有办法，我暂时也无力改变，只能寄托于以后找到改变种族的方法，或者等我成就五阶光明女神再尝试。
目前，还是先解决米歇尔女皇的伤势，以及‘晨曦之光’的势力计划...月影她们肯定等急了。
我快步走向女神殿。
蔷薇一开始的那些话并没有骗人，当我靠近女神殿大门时，远远望去，丹尼尔、莉兹奶奶、月影、兰瑞莎、露茜露丝，还有一千多名女神殿的祭司牧师都聚集殿内，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
月影站在神殿门口的石柱旁张望着，看到我，立刻小跑过来。
“伊芙，昨天不是说好出发去南西北三座神殿吗？大家都在等你呢，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今天起得比较晚，出了点意外。”
“好吧，没关系，也不是很晚。”
月影拉着我走向女神殿，边走边说：“我们都准备好了，按照昨天的计划，每位光明使徒带三百名祭司，分别去三座神殿宣扬‘晨曦之光’，丹尼尔大主教也写好了介绍信，亲自过来给我们送行，只要你宣布出发就可以...对了，索菲亚呢，她没和你一起？”
我情绪低沉道：“索菲亚姐姐回威尔国了。”
“回国？”
月影脚步微顿，诧异一秒说道：“可能是她觉得西光明神殿太远，不方便过去吧，毕竟现在威尔国正在重建，还很需要她。”
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和月影一起走进神殿。
当我进殿的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望向我，丹尼尔和莉兹也从椅子上站起，迈步走来。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状态，又和两位老人商量了一下传扬‘晨曦之光’的细节，随着丹尼尔给一千多名祭司们施下祝福，宣讲寄语，所有人走出女神殿，准备出发。
跟从光明使徒的祭司总数为1125人，都是从东光明神殿数万祭司牧师中挑选出来，最优秀的品行兼优者，且都在昨晚亲身见证了光明女神的神迹，可以说是女神最虔诚的信徒、最忠实的仆人，每一位都有为信仰捐躯的坚定信念。
即便把祭司们全部分散，他们也能独当一面地贯彻女神意志，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女神交托的使命，我甚至怀疑，如果我以女神态命令他们自杀，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当场执行。
本来，兰瑞莎和月影计划各带300名祭司，我和露茜露丝则带着剩下的525名祭司去西神殿，但被我否决了。
东、西两座光明神殿分别位于瓦罗兰大陆两端，相距太过遥远，我并不打算像她俩一样走路、或者慢慢飞行过去，那样就算天天赶路，至少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抵达，米歇尔未必等得了那么久。
我是打算让泽维尔用空间魔法，直接把我送到目的地。
但，空间魔法携带越多、距离越远，所负担的魔力代价就越大，跨越整个大陆的超远程传送，泽维尔肯定带不了太多祭司，我只想让他带我和露茜露丝三人过去。
兰瑞莎则是认为这样不便行动，无法贯彻女神使命，非要我多带一些祭司。
双方在女神殿门口僵持不下，争论各带多少人的问题。
这时，泽维尔和约书亚终于出现。
我连忙走过去，询问泽维尔最多能带多少人，得出结论：他一身四阶巅峰的魔力最多也只能携带...100多人而已。
一趟传过去，魔力直接见底。
我提议让泽维尔多恢复几次魔力，来回运送5次，把我和露茜露丝以及525名祭司全带过去，泽维尔尚未表态，兰瑞莎和月影却主动反对了。
她们觉得这样太麻烦泽维尔，作为大陆最强、最具威望的天启院长，却像交通工具一样给女神殿帮忙，实在不好意思。
我欣然同意，最终确定只让泽维尔运送125名祭司，剩下1000名祭司都跟着兰瑞莎和月影，一人500，分别前往南、北两座光明神殿。
兰瑞莎和月影分成两路，带着祭司们浩浩荡荡地走下东光明神峰。
女神殿广场，漆黑磅礴的空间元素渲染扩散周遭数百米，一道道繁密的黑色符文在祭司们脚底浮现，如黑色锁链般彼此勾连，形成庞大的空间传送法阵。
随着一阵失重般的虚无错位感，所有人脑海略微晕眩，眼前一黑。
待恢复视觉时，前方不再是庄严肃穆的光明女神殿，而是一座美丽、繁华、充满清新绿植的城市。
数百米外，一大群精灵卫兵看守在城池附近，一个个精灵和人类驾驶着马车络绎不绝，通过城门口的审查。
一百多名祭司纷纷惊叹出声，他们常年呆在东大陆，很少能看到精灵，此刻亲眼见到如此华美的精灵城市，自然感到新奇和惊讶。
我立刻辨认出来，这里就是精灵与人类的贸易之城——银月城，距离米歇尔所在的精灵之森核心区·尤克特圣城已经很近了。
距离西光明神殿也不算太远，祭司们都是光系魔法师，以他们的脚程赶路，最多两天就能到达。
奇异的是，加上泽维尔、约书亚，这次传送总共携带了130人，泽维尔的脸色却毫无变化，依旧是面色红润，精神十足，魔力气息也一直处于巅峰。
我靠近他低声道：“小维尔，你不会是在骗我吧，看你的样子，再带几百人也绰绰有余啊。”
泽维尔微微一笑：“小伊芙，我确实可以再带一些人，不过我也没有骗你，这次传送消耗了接近我九成的魔力，只是你大概忘了，当初你可是给了我一件无限能量的神器。”
“我知道那把剑可以给你补魔，不过你这恢复速度也太快了，就好像没有魔力损耗一样，难道你的溯源侵蚀已经结束了？”
“那倒没有。”
泽维尔解释道：“这种简单的魔力调用不需要经过我的身体，直接将剑中能量转化为空间元素，链入空间传送的魔力回路即可，对心灵法则的使用率不高，也就不用担心侵蚀。”
“哦。”
我明白过来，简单说，泽维尔在空间魔法和魔力控制上的造诣极高，才有如此稳定、精妙、低代价的传送，换成我来操作，同等条件限制下，这130人估计会卷入空间乱流死亡大半，甚至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我现在最多只能传送100米，你先把远距离传送的魔法回路教给我吧，也方便我以后带人出远门传送，还有返回学院。”
“出远门？带人传送？”
泽维尔嘴角微抽：“你昨天才开始接触空间魔法，别那么着急，等熟练百米传送后再来找我。”
我无奈道：“你真是太不信任我了。”
泽维尔啧了一声，调侃道：“我只是觉得带人传送...你自己不要命也不能拉着别人一起吧？”
难道我传送就一定会死人么？
我恼火地看了他一眼，喊道：“露茜露丝，来我这里。”
“好的，伊芙大人（姐姐）。”
两姐妹立刻回应，朝我走来。
我张开双手，看向银月城，吩咐道：“拉着我的手。”
她俩听话地一左一右牵住我。
泽维尔神情微变：“别冲动...”
话音未落，银发少女连同双胞胎姐妹的身影同时消失，出现在靠近城门方向的100米外。
“太胡闹了！”
泽维尔脸色一沉，向前一步迈出，身形同样消失，出现在百米外银发少女的面前。
原地，一众祭司面面相觑，听见金发小正太无奈的声音：“走吧，我们跟过去。”
约书亚两脚离地，飘浮飞向泽维尔，一百多名祭司连忙奔跑，跟着约书亚追去。
泽维尔脸上带着明显怒意，严肃道：“伊芙，你太莽撞了！刚才那一刻，万一你的回路、坐标、元素配比稍有误差，不管你能不能活下来，这两个小女孩已经死了！”
“这么凶干嘛？”
我扯了扯传送后惊魂未定的露茜露丝小手：“喏，你看，这不是很安全么，没人受伤啊？”
泽维尔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双胞胎，神情略微缓和，语重心长道：“伊芙，你的天赋太高，学习魔法太过顺风顺水，才造成了你这种忽略风险的恶习。刚刚掌握的魔法，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失败率，也不该这样冒着风险尝试，特别是空间转移这种极端危险的魔法，万一运气不好，后果是你完全无法承担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早晨本就心情不好的我，听到长篇大论更加不耐烦，直接打断泽维尔的话：
“只是百米转移的回路，我基本不可能出错！况且如果只要有失败率就不去尝试，我何必学习空间魔法？难道你就能保证所有魔法都没有失败率？”
泽维尔微微沉默，说道：“我不能保证自己的所有魔法绝对不会失败，但我会把所有魔法的失败率降到最低，避开一切不必要的危险尝试，在关键时刻确保成功，就像刚才的跨大陆传送...”
“伊芙，如果你继续这样不注重魔法的安全性，我不会再教你远距离的空间转移魔法。”
我看着泽维尔认真的表情，莫名就想怼他。
其实，对于‘避开一切不必要的危险尝试’，我是相当认同的，只是我自认掌握了百米空间转移，再加上自己一向运气极好，才带着双胞胎冒了一点点风险...
郁闷，烦躁。
“谁稀罕你来教，我又不是查不到空间魔法的典籍。”
我语气微冷，身形骤然消失，在一秒内连续闪烁五次，瞬息跨越500米，抵达银月城的城门口。
只是，空间转移的同时，我终究松开了露茜露丝的小手，并未带她俩一起‘冒险’。
“伊芙大人（姐姐），等等我们！”
双胞胎叫了一声，立刻小跑朝我追来。
泽维尔微微皱眉，远远望着城门处，正在给精灵卫兵审查身份的银发少女，察觉对方心情不是很好。
约书亚带着祭司们百米冲刺跟了上来，却见银发少女已经到了更遥远的500米之外，接着，听到泽维尔一声轻叹。
“我们也进城吧。”
祭司们又开始跑步，跟着泽维尔和约书亚一起跑到城门口，接受精灵卫兵的审查。
银月城内。
我通过审查，稍微等了一会儿，等露茜露丝也进入城内，再次牵起她俩小手，表情冷淡地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向前行走。
街边路过的精灵/人类纷纷朝三人投来惊艳、欣赏，乃至呆滞的目光...经历女神祝福之后，双胞胎的颜值气质直达最顶级的9分美女，在圣洁方面的美丽堪称极致，再加上超越完美、清雅绝世的伊芙，自然非常引人注目。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后面，白发老头子和金发小男孩，带着一百多名统一牧师长袍服饰的光明祭司，行走间几乎占据了偌大的整条银月城主干道。
露茜露丝新奇地四处张望，初来银月城，她俩对周围的长耳精灵、巨树建筑、各类商铺充满了好奇心，只是察觉我心情不好，才安安静静的，没闹着四处玩耍。
坦白说，在出声反驳泽维尔的瞬间，我就有点后悔了，毕竟这事自己不怎么占理，但，烦闷的情绪还是促使我用空间转移甩开他们，直接抵达城门口。
烦闷的情绪...我好像在闹情绪？
我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了？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正在做符合这具身体性别的反应，像一名真正的少女，心情不好就可以稍微地不讲道理，而不是像最初的自己。
仔细想来，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在拥有这具身体之后，我利用身体便利的同时，不知不觉就代入了她应有的身份，也相应地改变了性格...
734
拦路我无法评判这番改变是好是坏。
相较而言，以前的我更注重理性和逻辑，很少感情用事，现在的我则是更容易受情绪和外物影响，变得更加感性。
但，不管好坏，都比【无限】的侵蚀影响——【心灵光明】更能让我接受。
毕竟，所谓‘感性’是我长期代入‘海伦·伊芙’身份，自然而然受少女性情影响的蜕变，而‘善良’是被毫无逻辑的溯源侵蚀改造，如同强行扭曲心灵般的变化...
之前的恼火烦闷逐渐消失，我收回思绪，晃了晃手里牵着的露茜露丝。
“我们已经节省了一个多月的赶路时间，不急这一两天去西神殿，你们在东光明神峰呆了这么久，估计也无聊了，有什么想玩的东西，或者想看的店铺，就在银月城随便逛逛吧。”
露丝一直睁大眼睛观望路边的精灵商铺，闻言，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谢谢伊芙姐姐！”
她松开我的手，像寻找食物的小鸟一样投入一家零食店铺，消失不见。
有雪鹭的定位联系，以及银月城的良好治安，我并不担心露丝会出什么意外，只是露茜却没像妹妹那样喜出望外地逛街，依旧脸色沉静地牵着我的左手，跟我一起行走。
“露茜，你不和你妹妹一起逛街吗？”
露茜摇头道：“我没什么想逛的，只想和伊芙大人一起走走就很开心了。”
“那也行。”
我并未再劝，而是停下脚步等了一会。
很快，泽维尔和约书亚带着115名光明祭司跟了上来。
原本我只想带露茜露丝出发，但既然跟从了这么多祭司，总归要安排一下。
我无视泽维尔，拉着露茜走到祭司们面前，说道：“各位，我有件事情需要到核心区的尤克特圣城处理，大概需要两三天时间，银月城距离西光明女神殿已经不远了，你们可以在城里等我，也可以直接先去西神殿，各位意下如何？”
核心区有生命场结界阻拦，虽然我可以联系小璐把祭司们都放进去，但这样做既没必要，也不合适，而祭司们在银月城等我也比较浪费时间，干脆让他们自己选择。
祭司们商讨了一会儿，其中一名年长的女性祭司恭敬道：“神眷大人，我们决定先去西光明神殿，只是如果您前往尤克特圣城的话，可否让两位光明使徒陪同我们去西神殿？”
“这件事，我得问问她俩的意见。”
我看了一眼手里仅剩的露茜：“露茜，你愿意和祭司们一起去西神殿吗？如果你去，用不了多久，大约两三天我就去找你了。
在一群祭司面前，露茜明显迟疑了一下。
她想要留下，却察觉到，伊芙大人似乎更希望自己和祭司们一起去完成‘晨曦之光’的任务，于是开始在自身意愿和祭司们的请求之间摇摆。
“伊芙大人，我可以...”
露茜话音未落，被我打断道：“既然你不想去，就不着急去，先和我一起吧。”
从露茜迟疑的眼神中，我直接看穿了她的想法，只是她和妹妹露丝不同，习惯委屈自己，迁就别人，这要换成露丝来，估计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太听话的孩子容易吃亏啊...
我看向祭司们：“露茜露丝暂时都和我在一起，等我办完尤克特圣城的事情，会带她们一起去西神殿。”
祭司们纷纷点头，表示不碍事。
“露茜，把丹尼尔老师的介绍信给我。”
我从露茜手里拿过一封被魔力封住的白色信件，递向年长女性祭司：“把这封信交给西神殿的达尔温大贤者，他会配合你们行动，嗯...你是诺维雅大祭司，对吧？”
诺维雅双手接过介绍信，脸色微讶：“神眷大人认识我？”
我微微一笑：“看过你的资料。”
当初露丝把1125名祭司的资料录入魔讯机，我全都看了一遍，以至于虽然我和祭司们不熟，但只要稍加辨认，都能叫出来名字。
“诺维雅大祭司，这两天我和露茜露丝不在，‘晨曦之光’的宣传和招人就麻烦你们费心了，这是我召唤魔植雪鹭的分身，遇到问题可以用它随时联系我。”
一只雪白小鸟从我指尖飞起，自行飘到诺维雅肩膀上。
诺维雅深深鞠躬：“神眷大人请放心，我等一定全力以赴完成女神的使命，您和两位使徒专心解决尤克特圣城的事情即可。”
我嗯了一声，提醒道：“西神殿在银月城南面，你们等会可以从南门出发。”
“好的。”
诺维雅点点头，带着一众祭司朝南走去。
我目送他们离开。
然而，还没走几步，街道四周突然冒出一大群身穿盔甲的精灵卫兵，队列迅捷整齐，将115名祭司团团包围起来。
一名绿发尖耳、骑乘魔兽战马的精灵军官从马背翻身而下，严肃问道：“人类，尔等为何进入银月城？”
诺维雅等人显然被这番变故惊到了，银月城并未禁止人类进入，他们入城时也都做了登记，怎么突然有精灵卫兵出来盘查？况且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类商贩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却没被精灵卫兵针对。
难道这群精灵是在针对光明神教？
诺维雅看了一眼祭司们身上的牧师长袍，心神微肃，正欲回答，却见眼前幽光一闪，白发苍苍的泽维尔出现在自己前方。
泽维尔微笑问道：“这位精灵小哥，不知你为何包围我们光明神殿的祭司啊？”
精灵军官被泽维尔瞬移般的出场方式惊了一秒，而后皱眉道：“人类老头，别随便攀亲带故的，吾已有两百八十余岁，当你太太太爷爷都足够了！”
泽维尔嘴角一抽，没想到这只精灵并不认识自己，而且丝毫不尊重老人，更尴尬的是，他年龄只有175岁，对方确实足够当他爷爷...
这时，我也牵着露茜走来。
“这位长官，我们是东光明神殿的光明祭司，进入银月城只是路过，马上就要去西神殿了，你拦住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路过？”
精灵军官目光转向我，绿眸浮现明显的惊艳之色，语气逐渐柔和：“你们有什么证据代表身份吗？”
我从空间戒指取出天启校园卡，诺维雅等人也纷纷取出东光明女神殿的祭司证件，只有泽维尔和约书亚没有身份证明。
不过精灵卫兵们也没在意老头和小男孩的身份，认真检查一番祭司们的证件后，很快疏散让开道路。
“既然是路过，你们尽早离开，不要在银月城多待。”精灵军官嘱咐道。
祭司们纷纷应是，精灵军官满意点头，正要离开，却被我叫住了。
“精灵小哥你好，冒昧问一下，为什么突然检查我们光明神殿的祭司呢？”
735
空间笔记精灵军官露出笑容，柔声解释道：“美丽的小姐，请你不要误会，我等并非针对光明神殿，只是最近银月城管理条例规定，不论任何种族，严禁大规模法师武者的力量进入城市，你们这么多魔法师一起路过，我等自然要仔细检查，辨明身份。”
“哦，请问这个规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精灵军官想了想：“半个月之前。”
半个月前...大概就是米歇尔重伤回到精灵之森的时候。
思绪一闪而过，我微笑致谢：“谢谢你的告知，精灵小哥，你刚才认真检查的样子很棒。”
精灵军官看着少女绝美脸庞的笑意，眸光微怔，竟是看呆了片刻。
他松开战马缰绳，躬身行了一个标准而优雅的挽手礼：“不用客气，美丽的小姐，能为你解惑是在下的荣幸...对了，我叫阿伯维斯·凯洛格，请问小姐芳名是？”
“海伦·伊芙。”我说道。
“很美的名字，如同你的人一样。”
凯洛格真诚赞道，而后翻身上马：“我是银月城禁卫一军统领，伊芙小姐，如果你在城里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报我的名字，相信不会有宵小之辈胆敢烦扰你。”
说完，凯洛格带着一大群精灵卫兵迅速离去。
没有精灵阻拦，诺维雅和祭司们也纷纷向我告别，继续前往银月城南门，
泽维尔神色唏嘘，微叹摇头，不知感慨些什么。
他带着约书亚走到我面前：“伊芙，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和约书亚主任就先回学院了。”
我诧异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尤克特圣城？”
泽维尔说道：“伊芙，你刚才也看到了，现在的精灵族对外来力量非常敏感，我和约书亚不方便进核心区，更何况战争刚刚结束，各国军队都在等我联络，天启城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得尽早回去处理。”
我说道：“都到精灵之森了，我还以为你会见米歇尔女皇一面再走。”
泽维尔摇头：“女皇陛下不会见我。”
我疑惑道：“为什么？难道你做了什么让米歇尔生气的事情？”
泽维尔说道：“不，女皇陛下并非针对我个人，以她现在的样子，除了你和璐璐圣女，恐怕谁都不愿意见，等你见到她就明白了。”
我想起小璐所说，米歇尔损失了大量生命力，容颜衰老，连生命之泉都无法补足...她的状态可能比我预计的还要差。
“好吧，那随便你了，早点回学院处理事情，我们就此别过。”
我说着，正要拉露茜离开，却见泽维尔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等等。”
我回转过身：“这是什么？”
泽维尔把黑色笔记递向我：“这是我以前研习空间魔法的笔记，关于空间系的各种回路技巧都被我整理好了，搭配注解完整记载在上面，与其你去翻阅那些水平参差不齐的典籍，不如直接看我这本。”
他话语微顿，笑道：“好好努力吧，等你把这本书完全吃透，基本就能瞬息抵达瓦罗兰的任何地方，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
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我拿过笔记，翻开扫了一眼里面精妙详细的魔力阵图，满意道：“小维尔，你总算开窍，有这么一本笔记应该早点给我才对，不过现在也不晚，你不啰嗦直接给书的样子真是可爱多了。”
泽维尔笑了笑，也不生气，沉吟两秒叮嘱道：“这本笔记最后三页的空间魔法是我所自创，难度和危险性都极高，有的还处于完善阶段，尚未开发完毕，你在晋入四阶之前千万不要尝试。”
以伊芙的天分，泽维尔完全不担心对方达不到四阶阶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点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尝试，心里想的却是可以用四阶巅峰·女神态研究一番。
“多谢你的笔记，你们回去忙吧，我先走了。”
我将黑色笔记收入空间戒指，正要离开，却见泽维尔神色迟疑，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有事直说。”
“呵呵，没什么，就是你给诺维雅大祭司的那个魔植，能不能给我一株，以后有事也省的麻烦小约，直接找我即可。”
“没问题。”
我爽快答应，自从雪鹭突破三阶，分身数量高达1000多只，早就过了精打细算的日子，更何况泽维尔没开魔讯机账号，我早就想给他一株雪鹭用来联系...以及定位。
泽维尔微笑接过雪鹭分身，目送银发少女牵着露茜走远。
约书亚盯着雪白小鸟，提醒道：“院长，这株魔植拥有很强的空间定位能力，虽然你能用它感知伊芙的空间坐标，但你的位置也会相应暴露，昨晚我躲在跨位面仪式魔法里都被她找到了，与其如此，你还不如用伊芙给我的雪鹭感知她的位置。”
泽维尔说道：“没必要，让伊芙知道我的位置并没什么不妥，况且如果你不在，我带着雪鹭，也方便随时传送到她那里...对了，你传给虚空位面的消息，有答复了吗？”
“没有。”
约书亚小脸微沉：“他还是那么谨慎...不过据说虚空大陆除了最东面，其他地区已经彻底沦为黑暗之神掌控，永恒之井封死，就算他想跨越虚空之腔也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泽维尔叹息一声：“既如此，我们回去吧。”
两人面前升起一扇漆黑的空间门扉，深邃的符文漩涡萦绕流转，但周围的精灵路人却纷纷视若无睹。
老人和小正太一前一后踏入黑色门扉，消失不见。
......
精灵之森充斥着大量植物和魔兽，气候比东大陆更加温暖，威尔国那边深冬未尽，偶尔下雪，银月城却有了初春已至，春暖花开的景象。
银发少女牵着小女孩在花草丛生的街道上行走，甚至能从路边看到不少雪糕冰淇淋正在贩卖。
我发现，一直不怎么在意各式商铺的露茜，目光却常常落在冰淇淋小推车上面，貌似很感兴趣的样子。
“露茜，你想吃冰淇淋吗？”我问道。
“想吃。”露茜点头。
我微微一笑，立刻拉着她走向小推车，却被一股反作用力阻止，手里的露茜并没跟着我走。
露茜站在原地，神色扭捏说道：“伊芙大人...我想吃，但是莉兹奶奶说，这几天不能吃...”
“莉兹奶奶不让你吃？”
我疑惑道：“为什么？”
“奶奶说吃了会流更多血，肚子会痛的...”
736
精灵军队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顿时意识到露茜指的是什么。
所谓发育成熟少女才有的——生理期。
我重新上上下下、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露茜，看着她如秋枫火红略带羞意的稚美脸颊，看着她清丽简约的雪白祭司服，以及贴身祭服下胸前轻微的隆起，这才想起——
虽然两姐妹外表看上去很小，童颜天真，仿佛十二三岁的女孩，但实际上，她俩年龄都已15，只比我这具身体小一两岁，早就已经发育成熟。
这让我忽然之间，心态发生一点点微妙的变化，她俩在我心里的印象不再仅仅是需要管教的‘小孩子’，也有一些转变朝向温妮、珂希那样的‘同龄人’...
“伊芙大人，我暂时不能吃冰淇淋，如果您想吃的话，我们买一份就够了。”
露茜主动拉起我的手，靠近小推车，指着车上琳琅满目的冰淇淋问道：“您喜欢什么口味？”
“就经典款的奶油和巧克力混搭吧。”
我扫了一眼说道，旋即揉揉露茜的脑袋：“其实你也可以吃的，有我的治疗魔法在，可以保证你的肚子不会疼痛。”
“真的吗？”
露茜眼神一亮，小脸浮现惊喜：“那我要芒果味的！”
“好的，一份混搭，一份芒果，总共两枚银币，客人请稍等。”
小推车的精灵老板立刻开始制作，不到一分钟，两盒满满的冰淇淋就到了我和露茜手里，份量比我两只手加起来还要大，也算对得起一枚银币的价格了。
我咬了一口咖啡色松软冰凉的味道，感觉还不错，提醒道：“要不要给露丝带一份？”
露茜想了想，正要点头，身后恰巧传来露丝的声音。
“姐姐，伊芙姐姐，原来你们在这！”
我转头望去，见露丝手里拎着三个绿色包装盒，朝两人小跑过来。
看到露茜在吃冰淇淋，露丝表情有些吃惊：“姐姐，莉兹奶奶不是说不能吃凉的吗？你怎么...”
双胞胎除了性格之外，很多方面都堪称一模一样，包括生理期都在同样的那几天，所以露丝很容易判断露茜的状态。
露茜说道：“因为伊芙大人在，所以我们稍微吃点也没关系，露丝你要不要来一份？”
“好啊！”
得知能吃冰淇淋，露丝高兴坏了，冲上来一口气叫了好几种口味：“香芋、树莓、抹茶、咖啡、草莓、桔子，就要这些好了！”
精灵老板无奈道：“抱歉，客人，这里最多只能用两种口味搭配。”
露丝说道：“那就每样口味都给我来一份好啦！”
露茜表情微讶：“这么多，露丝你能吃完吗？”
露丝自信满满道：“能！”
我皱眉道：“露丝，如果你吃不完浪费的话，下次就不让你吃了。”
露丝笑容一僵，扯扯我衣袖小声道：“伊芙姐姐，如果吃不完，你帮我装进空间戒指，下次吃就是了...”
空间戒指是极好、极方便的贮藏室，其中存放的任何事物，都会长期保持在刚刚进入的状态，包括温度、腐坏速度，仿佛时空都在其中静止，或者说以极慢的速度流动。
我看了一眼露丝手里一直提着的三个绿盒子，忽然觉得应该给双胞胎买两枚空间戒指。
不，这玩意造价高昂、且有价无市，与其花费数万金币购买，不如我自己尝试制作，毕竟我现在也算是空间魔导师了，泽维尔的笔记里应该有相关制作教程...
“那就按你说的好了，老板，刚才的六种口味各来一个。”
为了使用超魔导电磁炮，我戒指里储存了大量银币，摆出其中六枚递给老板。
两分钟后，六盒冰淇淋装成一个大大的袋子交到我手里。
我取出其中一个递给露丝。
然而，她并不满意只吃一种，而是让露茜拿着三个绿盒，从我手里夺过冰淇淋袋子，将六种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纷纷品尝一口，再轮流装回去，手中只留一个最喜欢的草莓味舔着。
啊这...我还打算下次自己吃的...
我看着五盒满装冰淇淋顶部的牙印，有些郁闷。
事实证明，露丝根本吃不完六盒冰淇淋，她连一盒都吃不下，草莓味只吃了三分之一，就把剩下的还给我，用空间戒指装着。
我其实并不想装...因为感觉露丝下次就不想吃了，甚至可能会忘记这些冰淇淋。
“对了，伊芙姐姐，我刚才遇到一家服装店，里面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
露丝从露茜手里拿回绿色盒子，分别打开，是三件同款的浅绿色及膝裙，样式相当清新可爱，一看就是森精灵喜欢的风格。
“伊芙姐姐，你别动，配合我试一下尺寸。”
“我不喜欢裙子...好吧，买都买了，试一下也行。”我妥协道。
露丝拿着裙子在我身上比划，她和露茜体型完全一致，直接买相同码号就行了，只是对我的身材不太确定。
“啊！可惜，好像买小了一点，姐姐你腰这么细，怎么胸部这么凸出啊！”
“我这是正常体型，是你，还有你买的衣服太小了！”我拨开露丝的小手吐槽道。
她买专门给森精灵设计的裙子，胸围之贫瘠可想而知，再加上突破三阶之后，我身体又发育长大一点，不合身是理所当然...
露丝很无奈，拿着裙子想要回服装店更换大小，但被我制止了...以森精灵的款式，恐怕整个店铺都没有我能穿的。
“好了，露丝，我们先去尤克特圣城，那里是精灵王城，精灵族最繁华的首都，店里的衣服也会更好看，你想逛街的话等到那里再逛。”
我把三套裙子都收进空间戒指，按住她俩腹部瞬发数秒治疗术，然后拉着双胞胎一路走出银月城西城门，继续向西行走，前往通向核心区的那座环形悬崖。
然而，尚未抵达悬崖，路上，三人遇到了大量的精灵军队。
不是数百上千负责警戒看守的精灵卫兵，而是真正的、总数逾十万、装备整齐的制式军队！
注意到三人的前进方向后，正在驻扎的大批精灵军队迅速分出一小股骑军包抄而来。
我远远目视飞速冲来的精灵们，森林道路间，她们分成了好几支纵队，阵容驳杂，其中数量最多的是骑乘魔兽战马的森精灵，但也有骑乘疾风魔狼的风精灵，骑乘夜刃豹的暗精灵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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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焱魔虎第一时间，我以为这些精灵军队是米歇尔筹备，用来对抗亚历山大大帝的，但仔细想想，仅仅四阶之下的力量，无论再多都对亚历山大毫无威胁，米歇尔应该明白这一点才对。
沉思之际，其中一支驾驭风狼的精灵骑军周身疾风缭绕，速度极快，率先靠近三人。
对方来势汹汹，露茜露丝小脸严肃，迅速构建光系魔法，一大一小两道半透明光盾在三人前方凝聚升起。
只是以她俩的一阶水准，光盾防御相当之弱，不仅没造成任何威慑，反而让冲来的风精灵们发出一阵嘲讽大笑。
相应的，精灵们的警惕也略微降低，看着三个外表美丽柔弱的人类少女，纷纷收起附魔弓箭，如一阵狂风冲至三人面前，包围起来。
被数十头两米多高、模样狰狞的魔狼围住，露茜露丝紧张得小手都在颤抖，却依旧努力维持光盾，挡在我前面。
“不用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们。”
我揉揉双胞胎的脑袋，向前一步，将她俩扯到身后。
“人类，这里是核心区禁地，你们为何向西行走？”
说话的是一位灰发碧眸的女性风精灵，骑着一头强壮的深青色魔狼，俯视三人，显然是这支骑军的首领。
我看着一头头高大魔狼身上同样高大的风精灵弓手，微笑道：“我们要去尤克特圣城。”
这个回答超乎寻常地直率，也显出超乎寻常的平静与自信。
风精灵首领凝视着银发少女精致绝美的五官，莫名感受到一种极神秘、极高傲的意味，以至于对方明明是抬头望着一群高大的魔狼骑士身影，却像在低头俯瞰一群蚂蚁。
她心神微肃，沉声道：“精灵王城禁止外族进入，你们不能继续前进，请回吧。”
我摇了摇头：“我来尤克特圣城是受到米歇尔女皇陛下的邀请，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给璐璐圣女打个通讯当做证明。”
说这句话的同时，我已经做好了精灵们不信，用雪鹭联系小璐的准备。
然而，话音落下，这群精灵的表情全变了，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纷纷用一种恍然大明白的眼神看着我。
风精灵首领从魔狼背上翻身而下，语气忽然变得恭敬：“请问阁下姓名是？”
我说道：“海伦·伊芙。”
风精灵首领深深鞠了一躬，姿态更加恭谨：“圣女殿下早有吩咐，让我们等候一位名为伊芙或者达茜的少女，请恕我一时唐突，没有认出您。”
“原来是这样。”
我微微一笑：“那现在我们可以进入王城了吧？”
“当然可以，请随我来。”
精灵们牵着魔狼，带领三人往回走，其他十几支精灵分族现在才刚追上来，得知情况后，又匆匆返回。
接应三人的精灵部队显然是骑军，路过军营时，能看到数万头圈养在营地旁边，骁悍英勇的战马、豺狼虎豹、陆行鸟等魔兽，外表一个比一个凶残，但都极为驯服。
露茜露丝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些魔兽，就像进了动物园一样，目光充满好奇。
风精灵首领忽然回头：“抱歉，伊芙小姐，军中没有马车，只有驯养的各类魔兽，您和这两位小姐需要骑乘前进吗？”
与其骑乘精灵族的魔兽，还不如用巨鸟、狼王更方便，之前步行只是精灵之森风景很好，我只当和双胞胎郊游一样逛逛罢了。
“不用了，我不会骑马...”
我正要拒绝，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伊芙姐姐，我要骑那个！”
露丝拽着我的手，指着一头被粗大铁链拴在营地门口，趴着的庞然大物说道。
随着众人目光望去，那头庞然大物仿佛有所察觉一样，直起了5米多高的壮硕身躯，黄褐色躯体点缀着黑色的斑纹，头顶一个醒目的‘王’字，赫然是一头威风凛凛、模样狰狞的魔虎。
据我目测，这头魔虎大约三阶高位，气息极为恐怖，低吼一声，周遭数百只战马魔兽纷纷趴倒在地，匍匐颤抖，包括风精灵手里牵着的魔狼们都开始四蹄战栗。
“露丝，你确定想骑它？”
我表情微异，虽然现在的我常态实力已经碾压这头魔虎，但看着那十几米长的狰狞虎躯，心里还是产生了本能般的戒备警惕，换成普通人，恐怕隔着数百米都会被吓得不敢动弹。
露丝也被魔虎的起身吓得小脸微白，畏缩了一秒，不过看着我淡定的脸色，很快又挺直腰杆：“是的，伊芙姐姐...不过我不太敢自己骑，你陪我一起吧！”
风精灵首领提醒道：“这是我们第三骑军团单体实力最强的暴焱魔虎，还没有完全驯服，目前只有玫菲尔大统领能够安全骑乘，顺带一提，它一顿至少能吃三头野猪。”
露茜望着魔虎嘴里锋利硕大的牙齿，不安道：“别闹了，露丝，这头魔虎吃你都不用嚼碎的，你换一个目标吧。”
露丝不依不饶：“不，我就要骑它！”
普通人肯定不敢如此冒险，露丝勇气可嘉，只是貌似有点被惯坏的趋势...
我微微皱眉，说道：“露丝，你可以骑这头魔虎，但你姐姐露茜肯定不会陪你，我也不会陪你，你愿意自己骑吗？”
露丝拉着我衣角一边摇晃一边恳切道：“姐姐，我好想骑它，你就陪我一起嘛...”
我坚持道：“不行，我不会陪你的，你是自己骑，还是不骑？”
露丝望着魔虎，眼神退缩，正当我以为她决定放弃时，突然一咬牙恶狠狠道：“坏姐姐！那我自己骑好了！”
她瞪了我一眼，径直朝魔虎走去。
露茜连忙想要阻拦妹妹，却被我拽住站在原地，看着露丝走向魔虎。
露丝一步三回头，确认我没有跟着后，表情非常生气。
大概正是这份怒意，让她有了冲动的勇气，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步伐，走到魔虎所拴铁链的极限距离。
“伊芙小姐...”
风精灵统领神情微变，出声提醒，同时抬手做了个手势，准备朝露丝冲刺救援，旁边的精灵骑士纷纷拉起附魔长弓。
下一秒，在露丝踏入某个范围的刹那，魔虎由极静瞬间转为极动，朝露丝疯狂地扑了过来。
铁链哗啦啦地在一秒内崩成最大长度，血盆大口当头咬下，看样子确实能把露丝整个吞下去。
数支携带风元素的铁箭疾速射出，但，风精灵们也没料到魔虎能够如此敏捷和突然，显然来不及阻止了。
腥风扑面，露丝惊叫一声，后退半步，下意识抱头蹲防。
咔！
两颗染血的尖锐牙齿从半空飙射而出。
一圈莹白的光罩在露丝身周浮现，魔虎不仅没能吃掉露丝，反而被震断了两颗最坚固的门牙，前爪捂嘴愤怒痛吼起来。
数支钢铁箭簇刺中魔虎身体，穿透表皮，携带的暴风将双爪悬空的魔虎震退数米。
我牵着露茜，走到露丝身前，弯腰，抱起她微微颤抖的娇小身躯。
“被吓到了吧...这么吓人的魔兽，连精灵们都很难驯服，你为什么非要骑它？”
露丝抬起头，梨花带雨地看着我，一脸倔强道：“我才不怕它！”
我轻抚她还在颤栗的背后，无奈道：“你明明都被吓哭了。”
“没有，姐姐你看错了！”
露丝用袖子抹着眼角的泪水：“它又吃不了我，我为什么要怕它？”
我说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吃了。”
“就是因为伊芙姐姐在，我才想要骑它的啊...姐姐你刚才说过，只要你在，就没人能伤到我的！”
露丝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这么大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我们一起骑不是很好玩吗？”
这说的也对...
露丝并不傻，反而很聪明，如果不是我在场，她才不会傻傻地把自己送给魔虎吃，她的勇气主要还是源于对我话语的绝对信任。
“好吧，那我们一起骑虎去尤克特圣城！”
我略微沉吟，最终同意了露丝的提议，看向再次凶猛扑来的暴焱魔虎，目光微凛。
一缕凌厉剑意骤然扩散，降临魔虎身上。
砰的一声震响，十余米长的强壮虎躯狠狠砸落，虎头摩擦着地面，不管四肢如何用力，都丝毫无法起身。
周围精灵们神色骇然，发出阵阵惊呼，她们从刚才的护罩判断出银发少女是一名光系魔导师，没想到同样是一名实力绝强的剑士，仅凭剑意压制三阶高位的魔兽，这种层次有点超出她们理解。
只有风精灵首领比较平静，说道：“伊芙小姐，核心区有一道生命场结界，需要我们联络圣女殿下出来接您吗？”
从第一眼开始，她就意识到银发少女很强，此刻已然怀疑对方是四阶强者，需要圣女璐璐接引，才能穿过生命场结界。
“不用多想，我只是三阶。”
我解释一句，走到不停低吼的暴焱魔虎面前，看着它桀骜不驯的黄褐色眼眸，似乎想要张嘴朝我喷火。
这种凶残的魔兽，仅凭剑意是驯服不了它的，更何况因为断了两颗牙，此刻明显处于狂躁状态。
我凝视虎眸，取消剑意压制，同时调集光、火元素组合。
嗡！
一股奇异的精神力波动弥漫荡开，幻系魔法的余波让精灵们脑海略微晕眩。
暴焱魔虎的两只大眼睛迷茫片刻，缓缓直起身，硕大的头颅低垂下去，朝银发少女前爪屈膝，降低背部高度。
738
进城我随手施放一道治疗术，将暴焱魔虎的断牙和箭伤修复如初，一跃跳上两米多高，低头趴着的虎背。
是‘跳’，不是‘坐’，以这头魔虎的体型，背部宽敞到足以让三人轻松站在上面，不用担心坠落。
露丝实力不行，胆子却很大，踩着虎头爬到我旁边。
与她相比，姐姐露茜显得颇为胆小，即便在我幻系魔法控制下，魔虎已经表现得足够温驯，露茜仍旧一直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这也能理解，毕竟，别说体型十余米的野生·魔虎，正常人就算动物园里一两米的普通老虎也不敢触碰...
我只能跳下去，亲自把张牙舞爪的露茜抱上魔虎，和精灵们继续出发前往尤克特圣城。
有魔虎充当坐骑，行进速度顿时快了起来，只用半个小时，一行‘人’便来到云雾缭绕的环形悬崖。
风精灵们驾驭疾风魔狼，直接跳下崖畔。
我等她们离开数秒，控制魔虎，也跟着跳了下去。
坠落之中，我双眸闭合，瞳孔悄然变成银色，脸颊有银纹攀爬，一股自然、圣洁隐隐散发出来。
露茜露丝作为一阶魔法学徒，不会受到生命场结界阻隔，而我因为光明神力的缘故，必须临时使用原初精灵态，才能通过结界判定，所以刻意等精灵们走远才跳崖...
数秒后，云雾渐散，脚底传来实感。
三人眼前，出现一座比银月城更加繁华宏伟的精灵城市。
城市入口摆着一块数十米高，不知何种材质的银色石碑，上面刻着：尤克特圣城。
风精灵首领将疾风魔狼拴在城外的大树上，说道：“伊芙小姐，暴焱魔虎不允许进入王城，接下来请您随我们步行进入。”
我瞳孔已然恢复紫色，点点头，抱着露茜露丝从虎背跃下，跟着风精灵小队进入王城。
和我之前几次来一样，进城后，三人一路受到无数精灵原住民的瞩目，许多精灵都从树屋树洞里跑出来，好奇地打量三人，毕竟精灵王城很少有人类进入。
露茜露丝也惊奇地观赏街边一座座精美的木质书屋、钢琴店、咖啡馆，以及站在枝条藤蔓的尖耳精灵们。
对双胞胎来说，恐怕这辈子所见的精灵都没有今天一天的数量多。
不过，这番前进并未持续太久。
只走了一分钟，前面的风精灵小队一齐停下脚步，眸中露出狂热信仰般的眼神，纷纷朝前方单膝跪地。
“第三骑士团风精灵一连纵队，恭迎圣女殿下！”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无须任何指示，街边、树上，但凡视野所见的所有精灵，全都神情崇敬，本能般朝道路前方匍匐跪拜下去。
街道前方的尽头，出现一个清冷而高贵的身影。
她一袭银色树纹的衣裙，头戴银白圣洁的冠冕，银发及腰，清雅纯净，迈着小碎步朝三人走来，越走越快，渐渐变成小跑的样子。
我下意识松开露茜露丝的手，越过跪地的风精灵小队，也朝小璐走去。
“姐姐，你终于来了！”
小璐高声喊道，精致的脸庞毫无平时的高冷样子，而是充满了高兴的红润，如一阵风朝我冲来，又如乳燕投林撞进我怀里。
我被她过快的冲势撞得后退半步，又被她紧紧抱住。
“我还以为姐姐要再过几天才能来呢！居然现在就到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呀？”
小璐仰头看着我，语带埋怨，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与兴奋，在我怀里连续蹦跶了好几下。
“原本想要处理一些战争和教会的事情，提前解决好了，所以就来早了几天。”
我微笑说着，捏捏小璐Q弹的脸蛋，看向她身后。
近卫统领玫菲尔，近卫官温蒂，贴身女仆伊薇特、蕾妮，精灵长老埃莉诺等等都跟在小璐后面，还有...蒂娜、蒂丝？
她俩居然也从天启学院回来了。
我心神微讶，看到蒂娜、蒂丝一脸激动，跃跃欲试，似乎也想上来拥抱一番的样子，只是因为小璐在场克制住了...毕竟她俩是小璐的礼仪导师，总得顾及身份。
接着，蒂娜蒂丝的目光越过我，看向后面，表情露出一丝惊讶。
同样的，露茜露丝看着精灵姐妹，也吃了一惊。
除了她们自己以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相像的双胞胎，仿佛镜像一模一样，只是两者为人类，两者为精灵。
周围很多精灵的视线都在四者身上游移。
小璐一直抱在我怀里，倒是没发现这一点，开心道：“姐姐，先跟我回王宫吧。”
我疑惑道：“不需要先去看看女皇陛下吗？”
据我所知，米歇尔早就进入原初之地，以她的状态，小璐肯定急着带我去治疗，而不是在其他地方浪费时间。
小璐亲昵地趴在我耳边，小声道：“原初之地距离很远，走过去太麻烦了，王宫里面有直达的传送魔法阵，我们用那个~”
我心中了然，嗯了一声。
小璐拉着我往王宫方向走去，银色双眸愉悦地眯成一条缝：“姐姐你远途奔波，肯定累了，我们也不急着这一小会，休息休息，吃顿午饭再找米歇尔姐姐吧。”
从我早晨出发，现在正好是中午时分，也就是饭点。
“好，那我们先吃饭。”
我欣然同意，和小璐一齐回到精灵王宫，大殿很快摆满了菜品，包括各类清新的水果谷物和各种水煮烧烤魔兽肉等等。
精灵族的食谱相当广泛，她们并非不吃肉，只是大多偏爱素食罢了，事实上，精灵军队经常会把魔兽肉纳入三餐伙食中，如果没有肉类，仅凭素食很难支撑一只精灵日常捕猎的能量需求，除非大量供给魔力水果，但那太奢侈了。
据我目测，这些菜品外观精美又熟悉，仿佛慕莱茵的饭菜，大概是小璐专门要求的。
斗气突破二阶中位以后，我的饭量远超以往，再加上许久没吃美味大餐，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才意犹未尽地放下叉子。
露茜露丝早就吃好喝好，被送到空置客房休息了...原初之地作为精灵族最重要的禁地，肯定不能带她们。
我揉着肚子起身：“好撑啊...小璐，现在我们可以去见女皇陛下了。”
小璐午饭只吃了两个水果，一直乖巧的坐在旁边看着我吃，见我吃好饭，又拿起绿叶纸巾，帮我轻轻擦掉嘴角的油渍。
“好啊，姐姐跟我来吧。”
739
衰老东光明神峰，峰南。
崇山峻岭间，一支500多人的队伍正沿着主路向南行进。
这支队伍成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非常统一，穿着白色牧师袍，深蓝祭司服，以及少数的红衣神官服饰，显然都是东光明神殿的祭司长老。
祭司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名雪白长袍、气质泠然圣洁的年轻女子。
——月影。
经过两次女神祝福，月影的光系亲和已经非常之高，堪称瓦罗兰光系天赋最强的几人之一，自然散发出一种‘光明’的气质。虽然她没能像兰瑞莎那样一步登临四阶，但也从三阶高位晋入三阶巅峰。
不过，实力的增强只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她天赋、潜力上限的提升，如今作为光明使徒的月影，已然拥有凭借自己突破四阶圣魔导师的可能...
灿烂的金色阳光照耀在祭司们前进的道路上，也照在月影纯净的脸庞。
她迎着光芒，遥望南光明神殿的方向，眉宇间满是坚毅的信念，胸中充满了完成女神使命的决心。
突然，天际阳光中，显出一道清艳璀璨的红光，坠落在祭司们的道路前方。
一名红发红裙、五官娇艳的少女从红光中显现，神色沉静，仪态优雅地朝祭司们走来。
月影凝视着红发少女，莫名其妙地，心跳开始加速，灵觉预警出极大的危险，仿佛在盯着一头洪水猛兽。
“我们是东光明神殿的祭司，请问前辈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月影率先说道，从红发少女飞行的出场方式来看，显然是一名四阶，称呼前辈也没什么不妥。
红发少女停下脚步，淡淡道：“我叫蔷薇，是伊芙的女朋友。”
“伊芙...女朋友？”
听到伊芙二字，月影的警惕迅速消退大半，却还是有些怀疑...她从未听伊芙说过名为蔷薇的女朋友，只知道一个‘十六夜’，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和伊芙聊得不多。
蔷薇面无表情地点头：“我来找你，是帮你完成光明女神的使命，将晨曦之光宣扬到瓦罗兰南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月影看着蔷薇冷淡的表情，不知对方是天生淡漠还是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只是更加谨慎道：“你要怎么帮我们？”
说这句话的同时，月影已经默默打算，等蔷薇离开后，就用雪鹭和伊芙联系，询问‘红裙少女’的身份。
然而，在‘心灵感应’的血族天赋面前，这个想法瞬间就被捕捉到了。
深邃鲜红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血光。
无声无息间，月影内心的怀疑戒备消泯于无形，对红发少女产生强烈的信任感，相信对方是伊芙的女朋友，并且确信...蔷薇正是光明女神所派遣，‘晨曦之光’计划的援助者。
“亚历山大帝国会将光明神教奉为国教，拆除帝国境内其他一切教会及魔武学院，开办光明教廷和光明学宫，接纳尔等及南光明神殿的牧师祭司，负责教育帝国子民。”
“女神钦定的光明使徒，月影，你即为光明教廷的第一任教皇兼学宫门主。”
蔷薇神情平静，语气古井无波，仿佛这些已成注定的事实。
祭司们一片哗然，震惊于蔷薇的话语，且，完全无法相信亚历山大帝国...刚刚退军的亚历山大大帝会做出这些举措，简直是天方夜谭。
只有月影对这些话深信不疑，仿佛亲身聆听光明女神神谕一般，看向蔷薇的眼神无比激动，甚至带着狂热。
这一瞬，她对女神将要建立的‘光明势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感觉自己世界光明的毕生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就从亚历山大帝国开始...要知道，如今战争刚刚停歇，亚历山大帝国已然是瓦罗兰疆域最庞大的帝国，占据着大陆近乎三分之一的土地。
月影在胸口划出光明圣徽，神情虔诚而坚定：“我一定全力以赴，将亚历山大帝国纳于光明之中，不辜负女神冕下期望。”
身后，尽管500名祭司仍旧感觉荒谬，但，连女神亲自拣选的光明使徒都表明态度，他们也暂时相信了红裙少女的话语，准备先到南光明神殿...亚历山大帝国境内看看情况。
......
尤克特圣城，精灵王宫。
我跟着小璐一路步行，来到王宫大殿最上方，米歇尔的精灵王座前。
小璐跳到王座侧面，对座椅摆出请的手势：“姐姐，请坐吧。”
我表情微讶：“这不是女皇陛下的王座么？为什么要让我坐在这里？”
“因为通往原初之地的传送阵就在王座上啊。”
小璐解释一句，两手抓住我肩膀，把我按到王座上：“姐姐你先传送过去，在那站着别动，我马上就到。”
我顺着她的力道坐下，察觉小璐的魔力传入王座。
熟悉的地风水火元素纠缠组合，周围景象瞬间变化。
我站在一株足有千米高度的巨树顶端，眼前不再是宏伟的精灵宫殿，而是一片充满生机、鸟语花香的银绿色世界。
银色圣洁的苍穹，绿色林海的大地。
磅礴的生命力充斥着这方世界，目之所及，千万棵巨树重重叠叠，围绕着一株晶莹碧绿的藤蔓，而我所站的，只是无边巨树外围的其中一棵。
下一刻，小璐的身影出现在我身侧，牵住我的左手。
“这里就是原初之地？”
“没错，我们去找米歇尔姐姐吧。”
小璐拉着我从树冠顶端跳下，轻盈地踩着一棵棵轻枝蔓叶，朝林海中央的碧绿藤蔓跑去。
为了保持平衡，我也进入原初精灵态，和小璐凌空跑向那株藤蔓，宛如地面行走一样轻松。
两精灵迅速移动，数分钟后，终于看到藤蔓下，一位银发及腰的精灵女子背影。
她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修长曼妙，仅仅背影也散发着高贵、威严的气息，显然是米歇尔女皇。
小璐降低速度，拉着我朝她走去，喊道：“米歇尔姐姐！”
米歇尔缓缓转身，一双银眸注视着我。
她往日精致无暇的脸庞上，笼着一层白色轻纱，却仍旧遮掩不住眼角的皱纹和面容的衰老...
740
代理精灵女皇米歇尔神情沉静，声音空灵道：“伊芙，你来了。”
从外表看，她除了容貌衰老之外和平时没什么分别，但我脸色微变：“小璐，我和女皇陛下有事要谈，你先离开一会儿。”
小璐怔了一下，不明白为何姐姐第一句话就让自己走，难道有什么事非要避着自己谈？
然而下一刻，米歇尔亦道：“小璐，你先回王宫。”
小璐担忧地看了一眼米歇尔，被两个姐姐一齐要求，只能郁闷地哦了一声，朝绿林外围走去。
直至小璐离开两人视线，米歇尔神色微松，脸庞终于浮现一丝痛苦之色，细细密密的汗珠从她额头渗出，却连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我连忙上前扶住米歇尔的身体，连续施放了几道圣疗和祝福术，她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女皇陛下，你的伤...怎么这么严重？”
在我感知中，米歇尔现在的状态比我女神态后遗症还要可怕，全身像枯木一样僵硬且难以动弹，哪怕只是凭借毅力挪动手指，都会造成非比寻常的疼痛。
刚才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为了不让小璐担心，强行用神识操控身体伪装出来的。
米歇尔淡淡道：“这不是伤势，是【生死轮转】导致的枯萎侵蚀。”
溯源侵蚀作为心灵法则代价，往往和法则本身一样无解，而且，法则效果越是强大，代价往往也越严重。
米歇尔可以骗过不谙世事的小璐，却不可能瞒过女神态实力超越自己的伊芙，所以干脆没有伪装身体状态，将法则侵蚀和盘托出...当然，主要是她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必须交托一些事情。
“溯源侵蚀...我这就给你治疗！”
米歇尔轻轻摇头：“不用了，本皇目前的状态，任何治疗都没有意义...”
她话音未落，我直接纳光明神力入体，身材飞快长高，容貌变得成熟，转为金发紫眸的女神态，朝米歇尔伸出右手。
“光明神域——女神祝福！”
神圣的金色光明倏然扩散，将米歇尔及藤蔓周边数百米笼罩在内。
米歇尔神情微异，凝视如神明般超尘美丽的金发女子，以及她掌心绽放的金色光明，察觉自己‘彻底枯萎’的身体竟然真的开始好转。
无穷的光明涌入米歇尔体内，她眼角的皱纹迅速消失，银发、面容被光芒渲染得纯净雪白，乃至微微透明，气质也愈发光明圣洁。
十余秒后，她的容貌已然恢复到最初清冷高贵的绝美形象，毫无衰老的样子...然而，那种枯萎衰败的气息却依旧存在。
在我感知中，她只是外表恢复年轻，身体本质却依旧是刚才的‘枯木’，就像给一株死去的植物浇水，最多让它继续保持一段时间的青翠，很快，还是会彻底枯萎下去...
我眉心微蹙，坚持祝福了一分钟，直至无论如何加大神力输出，都无法造成一丝好转变化，只能放下右手，结束祝福。
“居然，没有治好...”
连生命之泉、原初之地都无法治好米歇尔，来此之前，我就做好治疗失败的心理准备，但，向来无往不利的女神态圣疗和祝福术失效，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很好了，这番治疗，至少让本皇可以再多苟延残喘一年。”
米歇尔摘下面纱，唇边挂着自嘲又有些欣慰的笑容：“伊芙，本皇让你过来，本就不是为了治疗侵蚀，只是想交给你一些事情，能恢复年轻，延续一段时间的寿命已经是意外之喜。”
我敏锐察觉米歇尔心有死志，认真道：“别这么说，女皇陛下，你的溯源侵蚀是一定有办法治好的！”
“本皇的心灵法则，本皇自己清楚，就算世间存在某种解决办法，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内找到，你就不必费心了...”
米歇尔淡淡一笑：“本皇活了两百余年，治理精灵帝国两百年，已经心满意足，更何况世界树在本皇就任期间枯萎，本皇就此同去，也是应有的代价。”
我严肃道：“女皇陛下，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精灵族只剩下你一位半神，如果你和世界树一齐死去，精灵族怎么办？”
“不，伊芙...还有你啊。”
米歇尔微笑看着我：“圣女璐璐还小，无论心性、实力都无法担当女皇之任，但如果是你的话，本皇会很放心的。”
我呆了一瞬，想起从虚空大陆回来时，米歇尔就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但我当时没想过米歇尔出事，总以为她可以再任职几百年，直接把精灵女皇之位传给小璐。
“这...我还没想好，而且女皇陛下，你不需要着急下一任的事情，溯源侵蚀并不是无法治疗的。”
我认真劝道，生怕米歇尔觉得我可以担负重任，直接放弃治疗等死...那样的话，偌大的精灵帝国，数千万精灵子民，是很难处理的事情。
米歇尔说道：“不用有太大负担，伊芙，本皇会帮你把继任的一切阻碍清理干净，别忘了，你上次许诺答应过本皇。”
我微微沉默，上次我确实答应米歇尔，在她出事的时候，以第三十二代精灵女皇的身份带领精灵帝国，帮助精灵族度过难关，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出乎意料...
我说道：“可是女皇陛下，你现在身体还好，远远没到卸任那一步。”
米歇尔笑了笑，抬起白皙的双手：“伊芙，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能力治理精灵帝国吗？”
我看着她僵硬的动作，默然不语，她现在走路说话都是用神识控制，甚至需要原初之地一直补充生命力，无法离开，自然不可能治理。
“伊芙，既然你暂时不想继任，本皇可以不强求，但你至少要尝试熟悉精灵帝国的事务，先暂代精灵女皇之位吧。”
“暂代？”
米歇尔颔首：“是的，代理精灵女皇，摄精灵帝国之政。”
“精灵帝国有这个职位吗？”
“本皇说有，自然便有。”
米歇尔瞥了我一眼，语气微肃：“不要再拒绝了。”
我点了点头，迟疑两秒又说道：“女皇陛下，我们认识的并不算久，彼此之间也不是很熟，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不久么？本皇记忆里，认识你已经有一百七十余年了。”
米歇尔银眸静静看着我，眼神闪过一丝黯然：“你一直称呼我女皇陛下，原初精灵·伊芙圣女，你到现在也不愿意和小璐一样，叫我一声姐姐。”
741
谋逆我第一次见到米歇尔展露这样的表情：失落、沮丧。
此刻的她，不再是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精灵王者，而像是一个亲切的朋友、亲人。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按照她的记忆，似乎在一百七十多年前就认识了‘米歇尔·伊芙’，看样子还生活了不短的时间，有相当信任的感情。
但，我在噩梦幻境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见过米歇尔。
噩梦环境的第一幕，我就已经身处天启学院，米歇尔只是幻境的‘背景角色’，全程都没出现过，最多是给希伯来写了一封推荐信。
为什么现实世界的米歇尔会有和我精灵态相处的记忆？
难道，真的有一个原初精灵态的我，和米歇尔一起生活过？
我回想起虚空之腔中，塞缪尔所说的：过去本就如此，时间线只有一条。
当初我没能理解塞缪尔话语的意思，不明白历史为何改变，或者说为何‘过去本就如此’，直至现在...我还是不能理解。
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纠结一秒，突然释怀。
并非像当时那样转移注意力，而是想起了天书。
它通晓万物，等会我追根究底地询问，就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
这些思绪不过转瞬之间...我看着米歇尔失望，甚至有些‘哀怨’的表情，忽然冒出一种冲动...想要满足她心愿的冲动。
哎——莫名有点难以启齿，我跟她好像真的不是很熟...
“米歇尔...”
话语微微停顿，米歇尔抬起头，用一种惊讶、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我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姐姐。”
说完，我眼神飘忽了一瞬，不去注视米歇尔，然而下一秒，却察觉一个清香柔软的身体靠近过来。
翠绿藤蔓下，米歇尔温柔的抱住银发少女，轻声道：“没关系，伊芙，不管你怎么称呼我，你都和小璐一样，是我最亲近的妹妹。”
这出乎意料的拥抱让我身体完全僵住了，耳鬓厮磨间，心跳剧烈加速，任由米歇尔抱着。
淡定淡定！作为亲姐妹，拥抱一下又没什么，非常正常。
我冷静心神，‘坐怀不乱’，但紧接着，竟然察觉嘴唇上传来一个湿润温暖的触感。
亲...亲吻？
我看着米歇尔浅笑收回的红润唇瓣，彻底呆了一瞬，脑子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精灵族向来喜欢百合，人族姐妹之间的禁忌，在精灵族最为正常不过，而且米歇尔收纳三百多名的精灵美女后宫...难道她也是个涩.情中‘人’，我不会被占便宜了吧...
下一刻，我感觉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米歇尔伸出食指，擦了擦我的嘴唇，微笑道：“伊芙，你的原初传承还没有彻底完成，本皇帮你一下。”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在刚才亲吻的瞬间，有一道精纯的自然魔力传入我体内，令我瞳孔渐变银色，双耳变尖，不知不觉进入原初精灵态。
头顶上方，那株翠绿藤蔓突然闪耀起来，宛如碧玉，玲珑剔透，绽放出晶莹清澈的绿光，投射而下，将我完全笼罩。
磅礴纯净的自然气息在整个原初之地弥漫开来。
我身处绿光之中，茫茫多的资讯涌入脑海，心灵映现一棵无比宏伟的巨树。
那是一棵古老的、近乎占据整个宇宙的世界树，亿万条宛如星河的枝干伸展于星空，饲养着枝干上亿兆个主位面/次级位面的根源。
祂凌驾于时空之上，枝叶编织着亿兆位面的时间线，根须贯穿宇宙更高维度的历史未来，命运在祂掌中有如砂砾，信手摩挲，拥有着无尽位面无尽生命的无尽过去，也归纳了无尽生命无尽未来的穷举可能，掌控宇宙众生，或者说祂即是多维宇宙、即为众生本身...
整个瓦罗兰精灵族的历史，在世界树资讯中，连亿万万之一都算不上，更多的是我目前无法理解的，复杂混沌而无可名状的信息。
无穷的时间线、无限的风景在我眼前展开，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刺激一波一波地冲刷着大脑皮层，让我产生一瞬间窥探宇宙真实之感。
奇异的是，如此巨量的资讯冲击，并未对我神智产生影响，仿佛有一种心境清明的保护，帮助我过滤超量混沌的资讯，屏蔽不该进行的感知，只专注于己身相关的信息：
瓦罗兰精灵族、原初精灵、原初神器、瓦罗兰世界树...以及世界树九大枝干位面、位面通道的信息。
九个破碎的世界景象在我眼前飞速闪现，其中八个已然彻底灭绝，只有最后一个赫尔海姆位面尚存生命，准确说，是有一个灰绿色、领域般的光圈，庇护了位面中的生命...
神域！
我瞬间辨认出来，这光圈是一位神明施展的神域，隐约还能从神域中心，看到一个灰绿色、戾气极重的影子。
在我看到影子的同时，祂似乎有所感知，抬头看了一眼破碎的天空。
紧接着，赫尔海姆位面的景象也从眼前飞掠消失...
现实世界。
碧绿藤蔓之下，亮起七朵璀璨夺目的银绿色光焰，渐渐凝聚成七个晶莹发光的事物，悬浮在我周围。
我睁开眼睛，因为接收太多资讯，银眸还有些失神，缓了数秒才看清身周飘浮的事物。
原初之根、原初之枝、原初之叶、原初之冠、原初之茎、原初之花、原初之果，七件原初神器套装。
米歇尔欣慰笑道：“伊芙，你的原初传承到现在终于完整了。”
心心念念的神器终于到手，我也露出笑容：“谢谢女皇...米歇尔姐姐。”
“不用谢，它们本来就是你的。”
米歇尔微笑看着银发少女把玩七件神器，说道：“最重要的传承结束，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处理，关于精灵帝国最近的动荡。”
“动荡？”
我收起七件神器，疑惑道：“精灵族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米歇尔笑容带着讽意，说道：“有精灵透露了我重伤的消息，血精灵统领拉蒂莫尔已经来到精灵之森，大概这几日，就会带着他的军队看望本皇。”
我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拉蒂莫尔’肯定不是为了探望，再加上小璐之前跟我提到的血精灵一族谋逆...
“血精灵一族想要攻打尤克特圣城？”
米歇尔点头：“是啊，拉蒂莫尔比本皇更早突破四阶，却在赛琳娜圣城隐忍数百年，野心甚大，本皇一直等他谋反，可惜四阶中位的他一直不敢妄动，如今面对本皇重伤的机会，恐怕他早已迫不及待占领王城，夺取小璐的原初之果，帮助晋升半神了。”
742
权力交接难怪核心区悬崖外驻扎了十多万的精灵军队，银月城卫兵对祭司们入城也那么敏感，原来，精灵族真的要打仗...
米歇尔说道：“伊芙，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拉蒂莫尔和支持他的精灵高层党羽必须剿灭，其余普通的血精灵士兵，可以留她们一命。”
我嗯了一声，心神了然。
精灵族本就人口不多，全杀叛军始终是整个种族的损失，况且，以精灵各族对原初精灵的敬爱，大多数血精灵应该是拥戴米歇尔女皇和小璐的，只是受到血精灵统领的命令蛊惑...
据我猜测，拉蒂莫尔很可能是伪装成看望米歇尔，欺骗血精灵士兵们，以帮助统治精灵帝国之类的名义实施谋反。
米歇尔又叮嘱了一些处理血精灵叛变的细节，我暂时和她告别，走向藤蔓林海之外。
数分钟后，我走出一层生命场结界，站在原初之地边缘的巨树上。
向下俯瞰，隐约能见到远方的尤克特圣城...一个肉眼难辨的小黑点。
“光明神域。”
我化作女神态，右手天书缓缓漂浮，自主翻开扉页，表面水光闪烁，显示出问候的文字。
“下午好~尊敬的光明女神冕下，记录官随时为您效劳。”
我说道：“下午好，我想知道米歇尔心灵法则的具体情报，以及溯源侵蚀的治疗办法。”
天书写道：“米歇尔心灵法则名为【生死轮转】，能力包括【生命汲取/赐予】、【死亡印记叠加/引爆】，可以令目标寿命永久缩减，躯体活性永久降低，相应的，侵蚀代价为自身永久损失少量生命力，这个损失可以通过静养适当恢复...”
我想起当初希伯来【无】的心灵法则，他的侵蚀代价是将本人的同源存在抹消万分之一，看样子和米歇尔同一类型...这种侵蚀对使用者自身的代价不大，并且可以通过时间慢慢恢复，总体相当无解。
但，得看目标对谁。
当初希伯来试图抹消【无限能量】，差点将他的自身魔力和存在感耗尽，米歇尔恐怕也是一样的情况...因为战神血脉生命力太强，她为了彻底杀死亚历山大，法则使用过度，遭受反噬，反而把自己的生命用完了。
“怎样治疗现在的米歇尔？”
天书写道：“生命枯萎是永久·不可逆的侵蚀，无法治疗，只能随时间恢复，慢慢降低侵蚀影响，或者用提升本源生命上限的方法，比如您的祝福神术，如果您坚持每天祝福米歇尔，大概可以将她的寿命延长十年。”
十年...完全不符合我的期望，更何况我也不可能一直陪着米歇尔。
我直接问道：“有没有办法让米歇尔恢复侵蚀之前的状态？让她一直活下去？”
天书写道：“恢复之前状态不可能，但让她活下去，五阶神明即可做到，以神眷改造的方式，可以赐予眷属永生的寿命，神国不灭，神眷将永生不死...”
五阶...
以四阶天堑般的难度，我预测自己至少要两三年才能突破，再加上融合神格的时间...总之，如果仅凭自己，我留在原初之地修行，确实来得及治疗米歇尔，但小夜的诅咒肯定凉凉。
更何况，距离赫尔海姆的邪恶五阶出世只剩不到两年的时间，到时候若是实力不足，原初之地、乃至精灵之森都可能毁于一旦...最好还是在一年内找到艾米本体，帮助我直接融合神格，成就五阶光明女神。
届时，我天下无敌，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但，如果我现在离开原初之地，米歇尔的生命也只剩一年，未必等得及。
我纠结两秒，忽然道：“生命神格！生命神格可以治疗米歇尔吗？”
天书笔墨微顿，迟疑写道：“生命神格无法治愈溯源侵蚀，但保证米歇尔存活毫无问题...事实上，任何持有生命神格的半神都能灵魂永生，不死不灭，它是诺亚宇宙最强大的生存器具，当初世界树冕下便是凭借它才留下传承。”
“只是如此重要的事物，您最好还是留在身上，以防万一...”
“能保命就好，生命神格本就是精灵族的，我早该交给米歇尔了。”
我淡淡说道，想起蔷薇把生命神格还给我，估计也是为了让我多一层保命能力。
她帮了我很多，也是唯一一个去虚空大陆救我的‘人’，甚至不惜付出生命，我其实很感激...也很喜欢她，如果她能够坦诚一点、不伤害其他人就好了...
我轻叹一声，收回思绪，问道：“米歇尔女皇为什么会有关于米歇尔·伊芙的记忆？”
当初的噩梦幻境变为现实，我一直无法理解，塞缪尔也没有跟我仔细解释，如今终于可以向天书询问了。
天书顿了两秒，似是查阅历史，写道：“174年前，您从精灵之森降生，和米歇尔一同生活了16年零2个月3天，后于天启学院入学一周后失踪...”
“停！我从精灵之森降生？和米歇尔生活16年？你写的什么啊！”
我呆住了，完全没想到天书会给出这个答复，定神严肃道：“我是因为噩梦幻境才回到158年前，只度过了一周...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原初精灵诞生和16年生活的记忆？”
天书这次沉默更久，不知在做什么，半晌写道：“本记录官也很奇怪，您的经历只有在天启入学那一周的记录，关于之前16年的生活没有任何细节，只能查询到一段简略介绍。”
天书写到这里，直接把‘介绍’展示出来：
【天启历3002年，原初之地降生第178位原初精灵：米歇尔·霜之心菲·莲恩雪特...伊芙，因世界树沉寂，未能彻底完成原初传承，被米歇尔女皇设立为精灵帝国第三十二任精灵圣女，举办精灵大选，成长16年2月3天后，米歇尔·伊芙主动前往天启求学。】
这段介绍之后是一大段空白。
天书等待几秒，页面水光闪烁，所有文字消失，重新写道：“关于米歇尔·伊芙降生，直至16岁之前的记录只有这段文字，但之后去往天启的记录很详细，您需要查询吗？”
“需要。”
我大致问了几句，确认在天启的记录，就是我噩梦幻境杀死希伯来的过程，只是结局的返回3175年现实，变成了米歇尔·伊芙和三千近卫精灵被希伯来抹消，同归于尽...
这些幻境经历我早就知道是真实的，但，米歇尔·伊芙成长的16年怎么解释？
而且，米歇尔女皇明知伊芙圣女没有原初神器，却没帮她完成原初传承，反而同意送她去天启上学，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我眉头紧皱，没想到询问天书后，反而更加困惑，事情越来越乱了。
突然，我想起噩梦幻境产生的根本原因...那件艾米所说，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神器。
“【虚空幻境】！告诉我这个神器的所有能力，还有，谁用它做了什么！”
天书像是有些羞愧，写道：“真对不起，女神冕下，我不知道...也没有权限说明【****】的作用，包括它的一切使用记录。”
我心神微沉，看样子，【虚空幻境】的级别比天书更高，或者说神秘度...如同诸神消失的事情一样，【虚空幻境】的信息也被屏蔽了，天书连名字都写不出来。
天书再次沉默，许久，像是下定决心突破某种限制，写道：“女神冕下，【****】是诺亚宇宙全界面维度最强大的至高神器，我无法介绍，但您可以理解为它无所不能，米歇尔对您的经历记忆，以及174年前的历史都是【****】导致的...”
“没关系，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天书。”
我放弃了追究到底的想法，暂时知道原因是这件神器就足够了，反正它现在还保存在天启学院，我过几天亲自去魔法圣殿见识一下！
天书写道：“不用客气，女神冕下，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想了想，说道：“米歇尔重伤的事情，是谁透露给拉蒂莫尔的？”
天书写道：“由米歇尔第六近卫官雷精灵妮莉，告知血精灵萨曼莎，后被军师伊莲娜得知，最终透露给血精灵统领拉蒂莫尔。”
居然涉及好几个精灵名字，还挺复杂...不过有天书在，这些叛徒一个都跑不了！
我收起天书，再次穿回生命场结界，走向林海中心的藤蔓，准备把生命神格交给米歇尔。
......
与此同时，精灵之森西北方。
一支总数超过二十万的血精灵军队正在前进。
与核心区的十万精灵精锐不同，这支军队的血精灵士兵虽然数量更多，但一眼看去阵型散乱，盔甲弓箭相对简陋，大部分都是步兵，骑军/炮军的数量少的可怜，甚至能看到一些精灵老人和孩童混在里面。
只有最前方的五万血精灵拥有坚韧的军人气质，其余...就好像未受训练的普通血精灵平民，随便掺和进去假装士兵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
拉蒂莫尔率领这支血精灵军队，并非真的要强攻精灵王城，只是表达态度...这样一来，米歇尔反而不会对他‘老弱病残’的20万同胞下死手。
当然，如果真打起来，拉蒂莫尔也不虚，毕竟世界树陨落后，精灵族力量皆系于女皇一身，米歇尔无力出手， 不管森林里的精灵军队多么强大，他都是稳赢的。
军队最前方，一头数十米高的凶暴亚龙头顶。
一名淡红皮肤、气息渊厚的白发精灵男子负手而立，遥望远方的环形悬崖。
与森精灵和大多数元素精灵的雪白肌肤不同，血精灵的皮肤略带一丝红褐的暗沉，就如同暗夜精灵的浅紫肤色，只是精灵天生的五官仍旧精致俊美。
白发精灵身后，一名血精灵女子走上亚龙背部，神色担忧道：“拉蒂莫尔，我们真的要和森精灵打仗吗？”
拉蒂莫尔转身叹道：“伊莲娜军师，我说了多少遍，我们不是为了战争，也不想打仗，此行只是去看望重伤的米歇尔陛下，顺便...问她要一个更加强盛、更加安定的精灵帝国。”
伊莲娜皱眉道：“你太想当然了，就算璐璐圣女还小，女皇陛下也不可能退位给你...”
话音未落，拉蒂莫尔身形消失，出现在伊莲娜面前，食指按在她的嘴唇上：“嘘——让士兵们听到就不好了。”
他放下手，无形的绝对生命场隔绝四周，淡淡道：“如今我族实力空虚，内忧外患，必须有一个足够魄力、足够强大的领袖，带领精灵帝国走出困境，退位与否...不是米歇尔女皇所能决定。”
伊莲娜说道：“可是，只有原初精灵才能担任精灵帝国的领袖，这是自古以来的事情。”
“自古以来，难道就对吗？”
“因为原初精灵的畏惧、软弱，因为这个规矩，精灵帝国少了多少四阶强者？”
拉蒂莫尔眼神冰冷：“世界树陨落，原初精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精灵分支各族统治帝国是必然趋势，与其让给森精灵、木精灵，甚至遥远的元素暗夜精灵，不如由我们血精灵开这个头...”
伊莲娜打断道：“女皇陛下还活着呢！更何况璐璐圣女还小，等她长大，我们精灵族还会拥有一位半神，你现在这样急着篡位，不怕把我们血精灵一族全葬送进去吗？”
“我们等不了璐璐圣女长大，最多两年，精灵族就会遭逢巨变。”
拉蒂莫尔平静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白发：“我也等不了那么久。我太老了，再过几十年就会陨落，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衰退，在失去力量之前，我必须把精灵帝国新时代的权力交接完成，让血精灵在帝国中拥有更高的地位，拥有同样在精灵之森生活的权力。”
“现在的精灵族，只有我和莎莉文、芙琳娜拥有这种权力交接的能力，可惜莎莉文远离帝国，芙琳娜胆小如鼠，只有我最适合...让帝国的未来少流一些鲜血。”
伊莲娜神色微怔，忽然觉得，拉蒂莫尔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拉蒂莫尔转身，凝视着浅红色肌肤的掌心...一根不经意捋落的雪白发丝，默默思考如何拿到圣女璐璐的原初之果。
只要晋升成为半神，他漫长的千年寿命就又可以延续数百年时间，为精灵帝国的未来保驾护航。
743
自杀我再次走出林海，以精灵态穿越生命场结界。
不知为何，米歇尔强烈拒绝接受生命神格，似乎在她眼里，这是世界树的物品，理应保障世界树之种的安全，她给我的理由是担心自己弄丢...
不过，在我强制劝导下，最终还是成功把神格交给米歇尔，保存在她半神的意识海里。
这样一来，虽然米歇尔仍旧受溯源侵蚀影响，但至少不用担心生命危险了。
还剩小夜的问题。
只有四阶高位·半神境界才能使用生命神格，保证灵魂不死不灭，以小夜的实力，生命神格并无作用，想要度过诅咒，只能依靠她自己突破四阶，或者我成为五阶神明...
原初之地的空间传送是单向传送阵，可以从精灵王城传到原初之地，但返程必须自己走回去，距离相当遥远。
可惜，我还没学会远程空间转移，等会研究一下。
我召唤神光巨鸟，乘鸟飞回，半空在鸟背取出刚刚获得的七件原初神器，一一探究传承资讯中的神器用法。
【原初之根】主防御，可以用低阶魔力辅助构建绝对生命场。
【原初之枝】主进攻，是一个足以破除生命场的树枝形武器。
【原初之叶】主治疗，对精灵同族有起死回生的治疗效果，前提是死亡时间不长。
【原初之冠】主精神，防御精神魔法攻击，并反弹常规幻系魔法。
【原初之茎】主速度，提供飞行能力，以及翻倍的敏捷和灵活。
【原初之花】主魅力，携带者魅力值大幅提升，天生受精灵崇敬、爱戴、为之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对四阶之上的精灵影响减弱）。
【原初之果】主潜能，三阶巅峰时融合，帮助突破四阶，保送半神...
“真是豪华的新手大礼包啊...”
我感慨一句，即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些神器也是作用巨大。
“鸟姐，你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试试自己飞。”
我把一根翠绿晶莹的树茎缠绕在右手手腕上，小跑两步，从巨鸟头顶一跃而下，顺势取消巨鸟召唤。
三阶初位的魔力传入手腕的【原初之茎】，绿芒涌现，下坠的身体顿时轻盈起来，自由掌控方向飞行。
风声呼啸，沿途景物飞逝而过，比刚才巨鸟的飞行速度快得多。
当然，这并非我用神器的飞行速度超过‘临近四阶’的巨鸟，只是它刚才没认真全速飞行，如果巨鸟不顾载人‘乘客’的舒适度，应该是比我更快一些的。
饶是如此，也已经非常快了，只用十多分钟，我就一路飞回尤克特圣城，降落精灵王宫。
走入主殿，小璐正坐在精灵王座上，暗精灵伊薇特、风精灵达希尔等等女仆都在旁边给她投食水果。
“姐姐，你回来啦！”
见到我，小璐立刻从王座跳下来，跑到我面前，紧张问道：“米歇尔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
我揉揉小璐的银发：“虽然女皇的伤势没能恢复，需要一直呆在原初之地，但至少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
小璐松了口气，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趴在我身上用力吸了几口。
“姐姐，你身上好像变得更香了，好清新的味道。”
“有吗？”
我疑惑一秒，拉开蹭来蹭去的小璐，发现她身后，伊薇特等等精灵也用一种火热莫名的眼神看着我。
天生吸引精灵...这难道是【原初之花】的魅力值影响？我都放入空间戒指了，居然还有携带者的判定...
我大概猜到了原因，不过没想太多，说道：“小璐，你知道血精灵统领的事情吗？”
小璐点头：“知道，米歇尔姐姐跟我提过，她说如果拉蒂莫尔过来，就先用核心区结界把他拦在外面，等姐姐你到了再处理...现在姐姐你来了，就直接处理吧。”
我嗯了一声，忽然道：“如果我来晚了呢？”
“我是说，女皇为什么不让泽维尔院长，或者莎莉文主任过来帮忙，现在精灵王城没有四阶，他们来一趟应该很容易解决拉蒂莫尔吧？”
小璐迟疑说道：“米歇尔姐姐说，这是精灵族分内的事情，不能让天启学院，或者说人族插手。”
我微微沉默，虽然是这个道理，但现在看来，精灵帝国和人族还是有相当深的嫌隙。
“好吧，我来处理血精灵叛乱，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拉蒂莫尔之所以率领军队来精灵之森，其实是王宫有人外传了女皇重伤的消息。”
“姐姐你知道是谁？”
我点点头：“是女皇的第六近卫官，雷精灵，希拉里·妮莉。”
“我这就派精灵把她抓起来！”
小璐脸色一肃，没问我如何得知，就让伊薇特发布命令去了。
我目送伊薇特走远，暂时没提代理精灵女皇的事情，说道：“现在没什么事了，等拉蒂莫尔进入核心区再说，小璐，先给我准备一个休息的地方。”
“去我房间吧，姐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难道不和我一起住吗？”
小璐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向她日常居住的寝宫。
我顿了一下，并未拒绝，和她一起走进王宫侧面的庭院。
作为圣女寝居之地，院子面积很大，树植清新，有很多给女仆住的空房屋，只是两‘人’默契地越过了那些空房间，一直来到小璐的卧室。
我坐在书桌上，取出戒指里的黑色笔记，开始研究泽维尔的远程空间魔法。
小璐显然想找我玩，她看着我认真钻研的样子，小脸气鼓鼓的，不过郁闷几分钟后，也放弃了一起玩耍的想法，拿出天启的魔法教材，在我旁边专心学习。
泽维尔的笔记相当晦涩高深，即便以我的智力，研究进展也很缓慢，半个小时只看了三分之一的内容，大概弄懂了一公里以内的几种空间转移回路，只是需要亲身实践...
这时，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温婉而带着歉意的禀报。
“抱歉，圣女殿下，伊芙小姐，有事要打扰一下。”
小璐打开房门，看见她现在的近卫官之一，森精灵温蒂。
温蒂半跪在地，语气生硬道：“女皇的第六近卫官，希拉里·妮莉得知自己泄露女皇陛下情报后，畏罪自杀了。”
744
赎罪“自杀？”
我从桌边站起，思绪纷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天书只是说明妮莉泄密，却没提妮莉是不是故意泄密，引导血精灵统领攻打过来。
仔细想想，希拉里·妮莉作为跟随米歇尔上百年的近卫官，常年受【原初之花】的魅力影响，甚至可能是米歇尔庞大水晶宫的一员...她并没有叛变动机，可能只是一时不察才将机密泄露出去...
那我岂不是错怪害死一名精灵？
我心神一紧，上前问道：“妮莉现在在哪？”
温蒂看向银发少女，一直厌恶人族的她，这一次，却莫名感觉对方顺眼许多，起身说道：“妮莉自裁于王宫主殿之外，现在尸体正押往西贝湖底秘牢。”
小璐被这个消息惊了两秒，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银发少女身形闪烁，土风水火四系元素齐涌，消失在原地。
“姐姐！”
小璐喊了一声，跟着魔力波动，快步朝王宫跑去，温蒂也连忙追上小璐。
我一边用空间魔法冲向王宫主殿，一边取出天书。
光明神力加身，我银发渐变为金色，身形长高，神域扩散，语速飞快道：“妮莉是不是计划叛变，故意泄密？”
天书文字浮现：“不是，是她不慎...”
啪！
我合上天书，退出女神态。
剩下的没必要看了，妮莉虽然做了错事，但并未造成后果，也就罪不至死。
有【原初之根】的绝对生命场保护，我使用空间魔法更加肆无忌惮，连续闪烁，短短数秒，就从小璐寝宫一路穿梭到主殿之外。
十余名精灵近卫聚在一起，其中两名精灵抬着一具蓝发尖耳、身穿盔甲的精灵尸体，朝王宫西面走去。
我瞬间辨认出，那具尸体就是‘泄密’的雷精灵妮莉。
下一秒，我身影突兀出现在精灵们面前。
这些精灵表情悲伤，基本都是米歇尔的近卫官，也就是妮莉的‘同僚’，并不认识我，看到我突兀出现，都露出警惕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
“我叫伊芙，你们把妮莉放下来，或许我可以...”
我还没说完，精灵们纷纷露出愤怒的表情：“可恶的人类！原来就是你害死了妮莉！”
我解释道：“我可没说要杀妮莉，小璐的命令也是先把她抓起来，谁知道她突然自杀？就好像真的要叛变一样。”
精灵近卫官群情激奋：“胡说！妮莉是女皇陛下最忠诚的近卫，绝对不可能叛变！”
我说道：“她的确不是叛变，只是不慎泄密，但这种错误也足够严重了，抓捕关押已经是从轻发落。”
如果我没有返回精灵之森，如果拉蒂莫尔真的占领了王城，不谈森精灵、元素精灵是否同意他掌权，就算精灵帝国没有因此分崩离析，也必然是一阵腥风血雨，小璐的原初之果都可能丢失。
而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雷精灵妮莉走漏风声，让拉蒂莫尔早早知道米歇尔重伤，决心反叛原初精灵的统治。
倘若这些事情发生，妮莉就算自裁也是死不足惜，但，现实毕竟是两回事，既然大错未成，我也不打算让这个忠心于米歇尔的近卫官真的死去。
不过，近卫官们不了解事件详情，再加上受到妮莉死亡的刺激，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吵闹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散布谣言，大统领也不会把妮莉逼到这一步，妮莉就不会死！”
我并未在意逼死妮莉的‘栽赃’，只是注意到一个称谓...‘大统领’。
我初次来精灵之森时，米歇尔进入赫尔海姆位面，代为执政的温蒂就是大统领之位，再加上温蒂本就是女皇近卫官之首，这群近卫官口中的大统领估计就是温蒂...虽然她现在不是了。
是温蒂给妮莉施压致死的？
思绪一闪而过，我突然伸手，抓住妮莉的右腿，将她的尸体拽到地上。
近卫官们大惊失色，还以为我要伤害妮莉尸体，下一秒又全部停止反抗。
一片青翠的绿叶出现在我右手双指之间，水+土自然魔力灌注其中，璀璨的绿光和澎湃的生命力迅速扩散开来。
一股源自本能的威压，将十余名三阶巅峰的近卫官全部死死压在地上。
我右手捏原初之叶，按在妮莉脖颈处。
妮莉的死因很明显：咽喉上一道割断喉管的剑伤，治疗伤口不难，难点是妮莉已经死亡几分钟，光明魔法无法救活死者。
不过，原初精灵使用【原初之叶】，即可救活刚刚死亡的精灵。
一众精灵朝绿光看去，见之前银发紫眸的人类少女，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一位银发银眸，尖耳绝美的...原初精灵！
霎时间，所有精灵失去了一切抵抗心理，内心升起绝对的崇尚与敬畏，再也不觉对方可恶，反而觉得银发少女无比美丽可爱，如圣女璐璐和女皇一般高贵而不容侵犯、无可置疑，即便对方处死妮莉也是合情合理，刚才一切的冲突吵闹全是己方的错，甚至恨不得将冲撞对方的自己也全部自裁一遍...
反正迟早要代理精灵女皇，也为了尽快救活妮莉，我干脆不再掩饰原初精灵的身份。
【原初之叶】治疗速度很快，十余秒后，妮莉的状态回到死亡之前，伤口愈合，意识悠悠醒转。
她的思绪也回到临死之前，呆滞地看着周围的近卫官同僚，想起自己泄密令精灵帝国陷入危难的事实，眸中闪过强烈的痛苦与悲哀。
下一秒，她突然暴起，拔出身边一名精灵的佩剑就要自杀。
一道绿光闪过，妮莉手中的长剑被远远击飞。
近卫官们迅速反应过来，联手将妮莉按在地上，令她动弹不得。
妮莉呜呜地咬紧牙关，奋力挣扎，目光愤怒朝绿光来源看去，却见一位陌生...美丽、空灵到令人窒息的原初精灵。
至少妮莉是窒息了。
她忘记呼吸，忘记愤怒，也忘记了自裁，只是呆呆看着对方精致绝美的银纹脸颊，直到陌生的原初精灵走到她面前，说道：“你的失职没有造成后果，我已经救活你一次，不要再犯傻自杀了。”
妮莉下意识听话地点点头，瞳孔过了几秒才恢复神采，脸色痛苦道：“我害了米歇尔陛下，更害了精灵帝国，没有资格再活下去...”
我淡淡道：“那你更应该用生命保卫王城，抵御血精灵的进攻，以此当做赎罪，而不是在这里愚蠢地自杀，浪费我的时间救你。”
以我的经验，对付这种不要命的精灵，还是让她奉献生命最有效果。
果然，听到这句话，妮莉泣不成声，终于放下试图夺剑的双手，不再挣扎。
周围近卫官逐渐放松对妮莉的压制，她缓慢爬起，跪下，额头深深砸在地上，双眸紧闭抽噎着，血水与泪水在石板上沾湿一片。
近卫官们跟着妮莉一起朝原初精灵跪下，丝毫没有询问我身份的意思。
这时，小璐和温蒂也从主殿走出，快步朝我走来。
745
温蒂的妹妹见到我的样子，小璐表情微讶，没想到一直隐藏精灵态的姐姐突然展露身份。
在她身后，温蒂震惊片刻，眸中浮现一丝恍惚。
在她脑海深处，似乎有一层枷锁正在消失，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浮现，只是因为太过久远，一时无法完全回想起来。
温蒂目光茫然地看着这位和海伦·伊芙有着七八成相似的原初精灵，内心本能的崇敬热爱之余，察觉到一种熟悉，一种遥远的倾慕...
我也看着温蒂，想起刚才得知的，她‘逼迫’妮莉自杀的事情，本想追究，但仔细想想，其实并无必要。
妮莉忠心耿耿，不慎泄露机密，表面看来罪不至死，但这很可能是我受到溯源侵蚀的善良影响，只是我的恻隐之心罢了...
从逻辑来看，不管按照精灵律法，还是犯错代价，妮莉的罪过都足以让她自裁献上生命，温蒂做的并不算过分，只是有一点点极端。
而这份极端，也和她曾经的过去有关。
我还记得希尔菲丝说过，温蒂以前性格很好，只是因为她妹妹被人类抓走而改变，这么多年来，她一想到自己妹妹的处境，就会产生强烈的恨意，所以才会一直仇视人族，内心冷硬...
想到这，我忽然意识到，此刻拥有天书的我，完全可以帮温蒂寻找妹妹。
精灵的寿命极为漫长，是瓦罗兰少有的长生种，只要温蒂的妹妹还活着，我询问天书就能得知她的位置！
只是，如果她妹妹真的作为人类奴隶，签订奴隶契约...状况肯定非常不好，甚至很可能遭受一些难以想象的悲惨境遇乃至折磨。
奴隶...
我眼神微冷，对这个词愈发厌恶，迟早有一天，当我成就五阶光明女神，就把瓦罗兰的一切奴隶买卖全部消灭，将这个名词从诺亚历史中彻底清除！
也许普通神明的力量做不到，但，光明女神无解的实力，再加上天书的无所不知，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不过，现在还是先查询温蒂妹妹的位置...既是解除温蒂的心结，也是拯救一个可能陷于不幸的可怜精灵。
我略带深意地看了温蒂一眼，大致阐述一遍妮莉的事情，让她戴罪立功，然后和小璐返回圣女寝宫。
温蒂怔然望着两位原初精灵的背影离开，却没有聚焦在小璐身上，而是一直盯着小璐旁边的‘陌生’精灵，脑海思绪愈发混乱、记忆却愈发清晰...
另一边，我拉着小璐走进房间，关门，没有避讳她，直接进入女神态，开启神域。
“告诉我，温蒂妹妹的所有情报。”
天书写道：“莎尔伦·温蒂有两个妹妹：莎尔伦·温娜、莎尔伦·温琳。天启2997年，两名精灵同时被人族抓捕，签订奴隶契约，转手贩卖多次，天启3062年，温琳侥幸焚毁契约文件，逃离掌控，温娜因此受虐死于斐林帝国贝克城的郊外，立有仆从墓碑...”
我脸色微变，原来温蒂有两个妹妹。
从天书只言片语的介绍中，她俩遭遇都很惨，其中一个已经死亡一百多年了，只是那个墓碑...我不打算告诉温蒂，说了也是徒增伤心。
“温琳之后怎么样了，她现在还活着吧，位置在哪？”
天书写道：“天启3067年，温琳成为三阶精灵游侠，活跃于大陆北部的森林，率领47名精灵袭杀人族的奴隶贸易车队，3152年春，温琳离开北大陆，重返精灵之森，同年前往赛琳娜圣城定居...如今温琳在精灵王城核心区外，西北方向46.8公里，正在朝精灵王城前进。”
我疑惑道：“朝精灵王城前进？这么巧...温琳现在正好要来王城？”
天书写道：“是的，和20万血精灵军队一起。”
原来如此...
我迅速反应过来，印象中，赛琳娜圣城本来就是血精灵的大本营，作为森精灵的温琳很可能是和血精灵混到一起，也跟在拉蒂莫尔进攻王城的队伍里。
“温琳是不是和拉蒂莫尔有关系？她为什么会跟血精灵军队一起？”
我神色微肃问道，如果温琳是受到蛊惑还好，如果她就是血精灵高层，作为谋划推翻米歇尔统治的一员，那就很难办了...
天书写道：“温琳并不认识拉蒂莫尔，前往王城是因为她与一名血精灵有伴侣关系，作为亲属加入军队。”
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最麻烦的情况。
本来考虑抽空派人寻找温琳，现在看来事情反而简单了，只要等血精灵大军抵达王城，让温蒂和温琳相认即可...
我收起天书，结束女神态，发现小璐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姐姐，你对着这本古书说什么呢，什么温琳、军队的？”
据我所知，除了女神态的我以外，没有人能看到天书-记录官的文字，这大概是五阶神明的专属...
我说道：“没什么，只是寻找一个精灵...温蒂的妹妹。”
“姐姐你找到了？”
小璐惊讶道，温蒂现在是她的近卫官，她对温蒂的事也比较了解。
我点点头：“找到了，不出意外，这两天她们姐妹就能相认。”
“太好了！温蒂终于能见到妹妹了！”
小璐一脸开心：“我能把这件事告诉温蒂吗，她肯定高兴坏了！”
我想了想：“暂时不用，等她们真正见面再说吧，也算是给温蒂一个惊喜。”
我和小璐聊了一会儿，又继续研究泽维尔的空间笔记，花了一小时，一次性将整本笔记看完。
这波看完，就仅仅只是看完，有不少知识我目前尚未理解，但凭借过目不忘，所有内容都被我完整记录在脑海里。
所谓的最后三页，其实总共也就记载了五六个魔法，不过确实如泽维尔所说，难度和危险性都极高...
总体可以用两个类型概括：降维魔法与升维魔法。
降维魔法，顾名思义，将空间维度中的某个轴湮灭，使空间从高维跌向低维。以三维宇宙举例，就是将立体事物化作一幅画，再将一幅画转为线条，直至化作单纯的零维零点，如同‘二向箔’，几乎可以毁灭一切，升维魔法则是降维的逆处理。
这种看起来就很玄乎的事情，研究起来更加繁杂，泽维尔在笔记中表示该魔法尚未完善，我也没继续深究，起码先把千万公里的超距空间转移、空间戒指的制作技巧学会再说。
我之前就打算抽空给露茜露丝制造空间戒指...
我继续研究笔记的基础部分，当我把空间戒指制作过程弄懂，找小璐收集材料，准备正式尝试时，已然又过了几个小时。
夜幕降临，深夜时分，尤克特圣城灯火阑珊，无数精灵从树屋走出，街角、树上到处都在兴致高涨地紧张讨论着...第二位原初精灵·王族圣女的事情。
一直呆在小璐卧室里的伊芙并不知道，由于在近卫官们面前展示精灵态，短短几个小时，整个尤克特圣城，已然传遍了米歇尔·伊芙的名字。
与此同时。
亚历山大帝国，‘亚历山大大帝’的帝宫之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746
绯红人影亚历山大帝国王都，佩拉城。
在这个帝国刚刚宣布停战的时刻，王都的气氛无疑有些凝重，许多士兵、平民都无法理解大帝的行为。
以举国之力，耗费如此大代价兴师动众地发动战争，却又没有缘由地戛然结束，这对帝国的发展非常不利，只是，没人敢找亚历山大询问缘由。
唯一敢于询问大帝的琉比斯，也被大帝派人强行送到天启学院，继续学业。
亲自将作为帝国继承人的儿子交回敌人手中，显然，亚历山大是真的不打算再启战事。
许多将领难以接受，许多肱股大臣甚至撞死在王宫大殿，表达态度，却丝毫没有动摇大帝的意志。
至此，亚历山大帝国的停战，已成定局。
但，还有一个‘人’，想要找亚历山大询问缘由，乃至于不远万万里，漂洋过海来寻找缘由...
夜晚，佩拉城天空之上，突然裁开一道虚空般晶莹的裂口，而后缓缓愈合。
一个绯红、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佩拉城的街道上。
她无声无息间出现，无声无息间混入人群，行走，观察着夜色下，刚刚停战的帝国都城。
路上，行人匆匆，却纷纷无视了绯红人影，彷如视而不见。
事实上，并非‘视而不见’，只是‘看不见’而已。
以人类的视角，哪怕魔法师、战士、乃至四阶强者的神识感知，也无法看到绯红人影的所在，仿佛她处于虚空...更高维度之中。
绯红人影缓步行走，一路走到佩拉城的中央，一座宏伟的城墙通道——通往亚历山大帝宫。
夜晚宵禁时间，城墙中央，深红色、数十米高的巨门已然关死，只有两排身穿军装的帝国士兵笔直站立，把守在巨门两侧。
绯红人影停步，伫立于深红巨门前，平静望向门内，目光仿佛穿过一层层宫廷的魔法结界，看到远处那个威严魁梧的伟岸身影。
“瓦罗兰最具力量的男人，陛下名义上的伴侣，是时候见一面了...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她的声音很轻，并非瓦罗兰大陆的语言，看守城门的士兵们仿佛听到了什么，目光疑惑地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
接着，绯红人影径直朝深红巨门走去。
她一步步接近，直至绯红色的衣衫触及巨门，却如落入水中的石子，荡起细微涟漪，而后整个人直接穿了过去。
巨门隐藏的感知结界、周围守卫的三阶将士皆是毫无所觉。
绯红人影沿帝宫中轴线继续行走，穿过一队队宫廷的巡逻士兵，越过一条条建筑回廊，如入无人之境，来到王都最中央的主殿。
这里是亚历山大帝国的权力中心。
她望着主殿中的几十个人影，再次停下脚步。
这几十个人影，并非亚历山大帝国的大臣将领，而是穿着洁白的祭司长袍，正在商讨着什么，言行举止谦逊有礼，俨然是一群光明神殿的高级祭司。
“光明神教？亚历山大身为注定的逆天者，居然把这群天道的仆从放进帝宫...”
绯红人影眉梢微挑，走入大殿，直至站在光明祭司们面前，一众祭司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月影使徒，您当初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亚历山大居然真的愿意将我们光明神殿奉为国教，连帝国魔武学院都开始翻新重建...”
“是啊，我在南光明神殿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还不敢相信，没想到大帝真的幡然悔悟，这样我们‘晨曦之光’的计划就更容易开展了。”
“坦普斯大贤者已经让很多祭司都过来帮忙，与亚历山大帝国合作，加入光明学宫的教习...”
“这都是女神的指引，才让大帝醒悟，让月影使徒做出正确的决策，赞美光明女神冕下！”
祭司们围绕一名被称为月影的年轻女子激动探讨，月影微笑回应，一一安排祭司们接下来的任务。
绯红人影站在他们面前，聆听数秒，微微蹙眉，显然能够理解祭司们所说的瓦罗兰通用语。
“亚历山大居然把光明神当做信仰？”
她自言自语般反问一句，眯起眼睛轻声道：“战神法则确实不及光明至高法则，但以战神之体的秉性，亚历山大应该不止被打败这么简单...恐怕真被星海神殿和紫微道宫猜中，有光明之力重现人间。”
“晨曦之光计划...倘若亚历山大真的出事，那我妖族的计划也只能改一改了。”
听了祭司们的只言片语，绯红人影已然将真实情况猜得七七八八，越过祭司们所在主殿，继续走向帝宫后院——嫔妃们的寝殿。
......
亚历山大大帝虽然威严铁血，但也并非不近女色，不然维娜萨和琉比斯，以及他们的几十个兄弟姐妹也不会出生。
所以，佩拉城王都的后宫确实是后宫，有着大大小小八百多个华丽寝院，居住了一百多个亚历山大的妻子。
但，这些妻子大都是按照帝国律法正常挑选进宫的妃子，亚历山大对她们并无感情。
他这一生，只在登基之前爱过一名女子：十一年前病逝的帝国皇后，也就是琉比斯与维娜萨的母亲。
皇后病逝之后，亚历山大帝国举国大葬，亚历山大再也没立下新的皇后，反而将皇后生前的寝宫扩建一番，设为禁地，用来保存他的私藏，即帝国的神器宝物。
蔷薇，就住在皇后寝宫之中。
此刻，她刚刚完成一件圣器的封印破解，从通往地下的封禁阶梯悄悄走出，正要踏上地面，却忽然预兆一种隐约的窥探感。
“有趣，亚历山大帝国居然还隐藏了一位半神...”
蔷薇微微一笑，能够来到皇后寝宫，对四阶巅峰的自己进行‘窥探’，至少是四阶高位以上的半神强者。
她身体五官迅速变化，瞬息化作满头白发的亚历山大大帝。
而后，‘亚历山大’走出地下，静立等待，神识扩散整个王宫，将一切景象纳入脑海。
三分钟后。
‘亚历山大’依旧站在皇后寝宫，地下阶梯的入口处，眉头紧皱。
她四阶巅峰的神识扫描，居然没能找到对方。
“难道是我的错觉？”
‘亚历山大’疑惑自语，又等了三分钟，感觉自己确实弄错了，身形再次变化，转为红发红裙的少女形象。
然而，就在蔷薇取消【万化】，变回本体的同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不是亚历山大，你是谁？”
蔷薇脸色微变。
在她面前，浅浅的绯红光晕逐渐亮起，显出一个纤细、柔美、笼罩在虚幻光芒中的人影。
人影的脸颊流淌着彩色的光线，穿着一件鲜艳的、散发绯红光芒的衣裙，在昏沉的夜色里，显得异常醒目。
747
看望亚历山大皇后寝宫。
绯红人影已然不在，庞大的宫殿没有一个人类侍卫，只剩蔷薇独自坐在桌边，拿着小本本写写画画。
“中古大陆，妖族，涂山氏...”
清冷的声音在幽寂的大殿里回荡，蔷薇捏着下巴，小脸严肃呢喃道：“难道刚才那个就夜枭记忆里的妖皇？不然怎么会如此轻易逃过我的感知...”
蔷薇杀过不止一名战争司的四阶司首，【万化】过夜枭【黑切】的血液，自然拥有夜枭等人的全部记忆，这是【万化】的作用之一。
可惜，那些记忆无一例外被做过手脚，关于夜枭等人的来源、指使者的信息全被清除掉了。
蔷薇只能通过他们的‘常识’得知，夜枭本体是一只‘鹰枭’的妖兽，青曜吟是‘血藤’妖兽...以及他们都是被中古大陆统御一方世界的三皇之一：妖皇派遣来到瓦罗兰，帮助亚历山大，但关于妖皇的具体情报，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刚才的绯红人影...
蔷薇眯起眼睛，猩红瞳孔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
她刚才试探了人影的实力，尝试留下对方，结果毫无效果，心灵控制被某种力量隔绝，血液操纵失效，因为根本感知不到对方的血液，对方就好像身处其他世界，展现出来的绯红人影只是一个投影。
于是，在短暂几句交流之后，对方便堂而皇之在蔷薇面前离开...带着亚历山大被杀，被血族女皇顶替的情报。
倘若这份情报被对方公开，尽管蔷薇依旧能凭借【万化】掌控亚历山大帝国，但无疑会受到更大的阻碍。
“真是有趣，短短数秒就推理出亚历山大的死亡，还有我的身份...聪明的头脑，再加上那种实力...嘻嘻...”
蔷薇忽然轻笑起来，手中的小本本燃起猩红的血焰，照亮她美丽的眉眼，笑意明媚。
“不管你是不是妖皇，至少是一个很有趣的角色了...”
......
两天后。
清晨，精灵之森核心区，原初之地外。
米歇尔的生命枯萎侵蚀是长期问题，需要每天治疗，我刚刚结束第三天的日常祝福，走出禁地，站在一棵高耸的巨树上。
这段时间，有精灵帝国资助，我制作空间戒指所需的四系材料可谓源源不绝，经过两天尝试，成功制作出3枚空间戒指成品。
戒指的外形和丹尼尔赠送我的云纹戒差不多，可以说就是模仿我用的这款，暂且将它们称为‘二号空间戒’。
由于刚学制作，熟练度不高，二号戒指只开辟了和云纹戒一样的10立方米空间，不过给露茜露丝装一些衣物、零食、魔讯机，完全够用了，至少我送出的时候她俩挺开心的。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云纹戒，将露茜露丝的零食还给她们，再将曾经没收小璐的高档酒水都存入二号戒指，终于给云纹戒省下一大笔空间，以后可以多装点物资了。
当然，反正材料足够多，再过几天，等我多做几枚更大容量的戒指，储物会越来越方便...顺带一提，空间戒指也可以放到空间戒指里，只是必要性不大，很少有人这样做而已。
我把装满酒水的二号戒指扔进云纹戒，整理自身物品的时候，又一次注意到黑色小铁盒。
这段时间，它一直放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事实上，存放战神神格的小铁盒是可以放入空间戒指的，只是阿帕奇的黑雾不行。
嗯，为了方便携带阿帕奇，我最终还是把他收进小铁盒，让阿帕奇和战神神格共用一个‘家’...小铁盒的内部空间不知何种形式，反正现在看来容量极大，存放两者毫无问题，至少我摄入黑雾的时候没遇到什么困难。
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一直让阿帕奇的黑雾和战神神格待在一起，我也不是很放心...毕竟按照蔷薇所说，战神神格也有一定自主意识，阿帕奇未必‘打’得过它。
先看看现在阿帕奇的状态吧...
我思考着，为防万一，提前准备好光明神力和神域，然后解除小铁盒的魔力封禁，掰开银白裂缝。
纯净的赤金色光芒从缝隙中喷薄而出，察觉光明神力，又飞快缩了回去，只有黑雾漫无边际地弥漫出来。
比起之前，黑雾体积明显扩大了好几倍，将周围几十棵巨树都笼罩进去。
下一刻，巨量的黑雾迅速收缩变小，在我眼前化作人形...一个由‘浓缩黑雾’构成的阿帕奇。
看着黑雾凝聚的熟悉形象，我心中一喜：“阿帕奇，你是不是快要完全恢复了？”
一股精神波动传入脑海：“是的，主人，我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力量也恢复了三成左右，只是缺少实体，不过...”
人形黑雾说着，忽然朝巨树上方飘动，将一个由树枝稻草筑成的鸟窝，以及里面的五只雏鸟包裹进去。
下一刻，五只雏鸟的其中一只完全变了样子，棕色的羽毛变成如墨般的漆黑，眼睛也放射黑光，直接扇动翅膀从窝里飞出，飞到我面前。
“不要这样，阿帕奇，小鸟也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它们会很伤心的...”
我下意识说出这句话，而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小题大做，我以前杀的魔兽、吃的动物也不是一只两只了...恐怕又是心灵光明对我造成的影响。
不过阿帕奇倒是很听话，我话音刚落，他就飞回鸟窝，没有任何询问和迟疑。
黑雾从雏鸟躯体里飘出，飘回我面前化为人形，而雏鸟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我沉吟两秒，说道：“先用黑雾形态跟着我，等会我给你找一个精灵死刑犯的身体，用人形生命也比较方便。”
说完，我右手缠上原初之茎，朝精灵王城飞去，突然收到小璐的雪鹭通讯。
“姐姐，血精灵的信使请求进城了，拉蒂莫尔说他要带几名近卫进入核心区，来看望米歇尔姐姐。”
昨天上午，拉蒂莫尔和他的20万血精灵军队就到了悬崖外面，只是因为生命场结界被挡住，休整一夜后，终于要求进入王城了...
“放他进结界吧。”
我回了一句，结束通讯，女神态取出天书。
“拉蒂莫尔进入精灵王城的目的，是不是看望米歇尔？”
天书写道：“是的，但如果米歇尔失去力量，他打算当场囚禁两名原初精灵，杀死一切知情者，再以圣女璐璐生命威胁，夺取原初之果...”
748
觐见尤克特圣城前，无数身穿银色盔甲和绿色法袍的精灵士兵站在巨大石碑旁，笔挺凝立，远远望着远处走来的一行精灵。
这行精灵肤色淡红，人数只有12名，但每一名精灵身上都散发着三阶高位以上的能量波动，特别是最前方的白发精灵，气息渊厚有如大海，深不可测，显然是一名四阶。
精灵士兵前方，一名腰挎长剑的紫发精灵弯腰行了一礼：“圣女近卫官玫菲尔，欢迎拉蒂莫尔统领携血精灵一族入城。”
白发血精灵微笑还礼，亲切道：“圣女璐璐呢？”
玫菲尔说道：“圣女殿下正在王宫正殿等您。”
拉蒂莫尔点头，目光感慨地望着宏伟的尤克特圣城：“本王已经300多年没有来过精灵王城，劳烦玫菲尔统领带路，觐见圣女殿下。”
“请随我来。”
玫菲尔带着血精灵们走入王城。
城内，从正街到王宫入口，到处都是精灵，无数精灵士兵和居民一排排地站在长街两边，可以说是夹道欢迎，也可以说是进行威慑。
毕竟拉蒂莫尔表面是来探望，但他的真实目的，很多精灵高层都有所猜测，劝璐璐圣女不要放开核心区结界的精灵长老不止一个两个，只是最终还是要听小璐的命令。
在玫菲尔等近卫官的带领下，拉蒂莫尔神情肃穆，宛如朝圣，笔直而缓慢地朝王宫走去，丝毫未看周围的精灵士兵一眼。
一条长街，走了足足半个小时，一行人终于抵达城市最深处的王宫，进入正门。
迎面，白玉砌成的王宫广场上，是一位银发银眸、清美绝俗的精灵。
她一袭银绿相间的世界树衣裙，戴着银白高贵的世界树冠冕，容貌完美无瑕，盛装而立，在她身后，数十名气息超凡的精灵强者整齐排列，似乎已等候多时。
见到圣女的刹那，玫菲尔等人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并未表现出来，纷纷跪地行礼。
血精灵们也跟着单膝跪地行礼，直起身后，才认真打量圣女的样子。
顿时，12名血精灵全都怔然片刻，露出呆滞的神色。
因为实在太美了。
精灵族本身便容貌精致，原初精灵圣女的颜值更是极高，但眼前这位的美丽/魅力，即便相较历代精灵圣女也极为罕见，甚至到一种难以表达的境界...五官容貌、身姿仪态，无一处不美，且极美，任何智慧生命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认定这就是世间美丽的极致。
霎时间，血精灵们全都看的痴了，内心涌现无穷的热爱，涌现为之奉献一切，为之赴死的冲动，其中有的...当场就想反叛拉蒂莫尔。
唯有拉蒂莫尔神色清明，眯起眼睛，掩饰着眼底的震撼与惊艳。
他见过米歇尔女皇，却是第一次见到‘璐璐圣女’，没想到对方的容貌气质似乎比女皇还要更胜一筹。
“血精灵王拉蒂莫尔，参见圣女殿下。”
拉蒂莫尔再次行了一礼，声音宏厚，蕴藏一丝魔力，将身边的血精灵们纷纷从呆滞中惊醒。
只是，他并未意识到，身边有几名血精灵看他的眼神，已经悄然发生一些变化。
“不用多礼。”
璐璐圣女背在身后的左手戒指微闪，手中，一枝晶莹的银色花朵收入空间戒指。
她微微一笑：“拉蒂莫尔，欢迎你远道而来，我知道你是来看望米歇尔女皇，只是女皇陛下有伤在身，不方便见你。”
“敢问女皇陛下现在何处，伤势如何？”拉蒂莫尔一脸关切。
璐璐圣女淡然道：“女皇伤势不算严重，已经恢复了一些，只是不便行动，所以一直在原初之地静养。”
看着圣女平静的表情，拉蒂莫尔反而笑了笑：“圣女殿下，你也说本王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见女皇陛下一面，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么？”
“你说的有些道理。”
璐璐圣女想了想：“既如此，你先在王城待一段时间，待我再去询问女皇陛下，等她愿意见你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
拉蒂莫尔正欲反驳，却被身后一名血精灵少女拽了一下衣角。
他眯了下眼睛，当即改变态度：“好吧，那本王就暂且等候两日，倘若两日后女皇陛下还不愿意见本王，那...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璐璐圣女嗯了一声，看向近卫官们：“给血精灵的各位准备好住处。”
温蒂等人遵命应是，带着血精灵们离开。
‘圣女璐璐’望着血精灵离开的背影，唇角微翘，轻声自语：“居然没有直接动手...不过，诱饵已经布下，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
......
温蒂带着血精灵们行走。
拉蒂莫尔看着身侧的血精灵少女，脸色微沉道：“伊莲娜军师，刚才为什么阻止我？”
伊莲娜小声道：“圣女旁边都是近卫，可能还埋伏了很多精灵士兵，如果我们出手，要杀的精灵实在太多，而且璐璐圣女拥有原初神器，万一你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她，被外面的精灵卫兵发现，泄露消息，就很难掌控精灵帝国了。”
拉蒂莫尔冷哼一声：“本王出手，必定雷霆万钧，璐璐圣女才不到两岁，以她的实力，根本挡不住本王片刻，届时大势之下，长老们会明白局势的。”
伊莲娜说道：“您说得对，不过总而言之，等圣女璐璐身边防卫虚弱的时候动手更合适，对吧，莫尔叔叔？”
听到叔叔的称呼，拉蒂莫尔脸色略微缓和，淡淡道：“好侄女，但你要明白迟则生变的道理，我们不能等到两天结束，今晚就找机会动手吧。”
“好的。”
伊莲娜乖巧点头，望向前方，眼底却露出一丝纠结的意味。
......
这个‘璐璐圣女’自然是我假扮的，毕竟拉蒂莫尔是四阶中位，随时可能偷袭出手，让小璐应对太危险了。
安顿好拉蒂莫尔的住宿，我也不着急解决对方，回到圣女寝宫，继续研究泽维尔的超远程空间传送。
小璐被我送到王宫侧面，蒂娜蒂丝的住处，如无意外，拉蒂莫尔不可能发现，只会想办法来圣女寝宫针对我。
然而，正当我一边研究，一边等候拉蒂莫尔的时候，却等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角色。
庭院传来温蒂的声音：“殿下，血精灵统领的副官，伊莲娜请求见您一面。”
749
迷途知返对于伊莲娜，我有一些印象。
天书情报中，她是最终给拉蒂莫尔泄密的血精灵军师，也是血精灵一族·拉蒂莫尔最关键的高层党羽，米歇尔嘱托必须‘剿灭’的对象。
她来找我做什么？
我隐约猜到一种可能，问道：“是伊莲娜一个精灵来的吗？”
温蒂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是的。”
“让她进来吧。”
我推开卧室门，从后院走进正厅，半分钟后，温蒂领着一名浅红肤色的年轻血精灵少女进入厅内。
见到我之后，血精灵少女直接跪倒，嘴唇微颤道：“罪臣伊莲娜，参见璐璐圣女殿下。”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说道：“为什么自称罪臣？找我有什么事？”
“拉蒂莫尔等血精灵此行的目的不仅是看望米歇尔陛下，还有...”
伊莲娜抬头，神情坚毅道：“还有趁陛下虚弱，夺取精灵帝国的皇位，甚至夺取您的原初之果！”
空气一片静默。
尽管我有所预料，还是被伊莲娜的坦率惊了两秒，顿了顿，微笑道：“你应该也是谋逆者的一份子，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伊莲娜颤声道：“实不相瞒，殿下...我之前的确是叛军的一员，只是今日见到殿下后，实在是...我彻底醒悟，只有原初精灵才是精灵帝国最正统的皇者，虽然拉蒂莫尔是我叔叔，但我不能因为血脉而背弃正义...”
我嗯了一声：“所以你就大义灭亲？”
伊莲娜点点头，又缓缓低头说道：“是...是我从看到殿下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从今往后，殿下便是伊莲娜生命唯一的意义，唯一的效忠者！”
听到这，温蒂的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
我微微沉默，之前在血精灵们觐见的时候，我特意取出【原初之花】，朝花中灌注自然魔力，没想到造成的魅力效果超乎预料，伊莲娜显然是‘一见钟情’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叔叔是对的呢？难道只有原初精灵才能当精灵帝国的统治者吗？”我忽然说道。
伊莲娜神色微怔，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经过人人平等社会主义熏陶的我，并不是很支持血统论，但，我相当支持实力论，以及成王败寇的理论。
“伊莲娜，我坦白告诉你，米歇尔女皇的伤势比你们所有血精灵预计的都要严重，拉蒂莫尔就是如今精灵族的最强者，如果他有实力，也有能力统率精灵帝国走向更好的未来，你还要坚定的支持我吗？”
伊莲娜略微迟疑，说道：“要！殿下的意志便是伊莲娜生存的意义，精灵帝国完全可以消失，但您和女皇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无语了，没想到【原初之花】的魅力效果竟然到这种地步，这何止是魅惑，简直比洗脑还可怕，难怪历代以来原初精灵的统治不可动摇，毕竟几乎所有四阶之下的精灵都支持原初精灵，即便有极少数精灵强者达到半神实力，也无法影响所有精灵的意志，不可能动摇帝国根基...
面对一只被‘洗脑’的精灵，我也失去了探讨的兴趣，说道：“好吧，伊莲娜，不管你的想法对不对，至少你现在的选择是正确的，它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不过你谋逆在先，就算死罪可免，也必须接受应有的惩罚。”
伊莲娜认真道：“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是殿下您赶紧进入原初禁地吧，拉蒂莫尔计划今晚就突袭您的寝宫，抓住您威胁女皇，只要您躲入禁地就安全了。”
“他们不会成功的，我早就等待拉蒂莫尔动手的那一刻了。”
我看了一眼温蒂，吩咐道：“通知所有近卫官和拉蒂莫尔在王宫主殿集合，现在，把这个背叛精灵帝国，却迷途知返的血精灵抓起来。”
伊莲娜脸色微变：“殿下，如果我不赶紧回去，拉蒂莫尔会警觉的...”
我淡淡道：“没有必要了，既然你愿意指认拉蒂莫尔的叛国行为，我直接杀了他即可。”
说完，我走向寝宫之外。
伊莲娜被我的话语惊得呆滞片刻，温蒂瞬发一个藤蔓束缚魔法，便将她从从头到脚捆住，拉扯着跟在我后面。
事实上，拉蒂莫尔比伊莲娜预计的更加警醒，我还没走到主殿，半路就遇到他了。
白发血精灵看了一眼被温蒂拽着的伊莲娜，冷声道：“璐璐殿下，您这样捆住我的军师，是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伊莲娜的背叛，神情貌似还在为伊莲娜担心...
我微笑道：“拉蒂莫尔，想要我的原初之果吗？很可惜，你的目的已经暴露了。”
大部分血精灵包括一众近卫官并不知道【原初之果】的情报，只有其中少数知情者脸色大变，这意味着拉蒂莫尔的行为比篡权还要极端...
拉蒂莫尔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原初之果】他只跟伊莲娜提过，这是关系到他实力乃至剩余寿命的事情，万一圣女璐璐警觉，带着果实躲入原初禁地，乃至一躲几十年，他也没有办法...
“圣女殿下，你才只有两岁，连原初精灵的传承记忆也是如此卑劣吗？对伊莲娜使用精神魔法？”拉蒂莫尔沉声道。
从某种角度来说，【原初之花】的效果和精神魔法很像...只是我并不是依靠伊莲娜获取的情报。
“这你就别管了，想要果实是吧。”
我抬起右手，一个晶莹翠绿、镶刻繁密银色纹路的果实出现在我手中，放射出璀璨夺目的银绿光辉。
周遭精灵们内心一片悸动，心脏狂跳，感受到凌驾于血脉之上的强烈威压，只有拉蒂莫尔不惊反喜，哈哈狂笑起来。
他的身上逐渐涌出强大的四阶中位威压，将【原初之果】的气息压制下去，神情疯狂道：“璐璐圣女，我以为你外貌美丽，脑子也会很聪明，没想到如此愚蠢，竟敢把原初之果带在身上！”
我将果实重新收入空间戒指，平静道：“是的，它一直在我身上，来拿吧。”
拉蒂莫尔察觉对方有所倚仗，但事已至此，他没有选择，也不可能畏手畏脚 ，直接冷哼一声，身形带起狂暴气浪，朝我暴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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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感数十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面对拉蒂莫尔的暴起进攻，数十名近卫官反应极快，冲向我前方试图阻挡。
三阶巅峰的力量很强，速度很快，然而比起四阶中位，相差何止百倍？
拉蒂莫尔什么都没做，甚至没看那些近卫官一眼，只是扩散生命场，便将玫菲尔、温蒂在内数十名近卫官的所有斗技魔法攻击，连同他们本身也口吐鲜血，撞飞出去。
在亲手抢到【原初之果】前，他的目标只有‘璐璐圣女’。
王宫主殿前显出一条清晰的狂风通道，瞬息间，褐红肤色的白发血精灵冲过重重精灵强者阻挡，来到银发精灵面前。
血精灵一族，魔法天赋相对森精灵和元素精灵更少，大多更擅长近战，是以体质见长的战士、游侠系精灵，拉蒂莫尔也不例外，他是一名战士...四阶中位的圣战士。
然而，感受到扑面而来，狂暴到甚至能掀翻巨树的飓风，银发精灵却忽然笑了起来。
她唇角微微翘起，笑容极为美丽疏朗，又有很浓的嘲讽意味。
“如果是四阶高位，我或许要谨慎一点，但只是四阶中位...”
美丽的银色发丝和银纹脸颊间，流淌出神圣的白光。
我没有变成女神态，只是调集光明神力，右手抬起，一根晶莹翠绿的树枝落入掌心，朝正前方捅去。
嗤的一声裂响，【原初之枝】穿透拉蒂莫尔体表的斗气防御，从他肋下刺过，击穿到他背后。
拉蒂莫尔的右拳斗气未散，但，对方拿着武器，他只是赤手空拳，简单的长度原因，导致他的拳头并未落在对方身上，只是斗气击出，却被一圈绿色的生命场...【原初之根】完全挡住。
他看着银发银眸沾染圣洁光明意味的精灵，眉间浮现一丝痛楚和疑惘。
拉蒂莫尔承认自己轻敌冒进，硬接原初神器，但，他不理解圣女璐璐的攻击/防御为何如此之强，即便原初神器可以突破生命场防御...也不该是四阶中位圣战士的对手。
他原想以绝对实力进行压制，却没想到对方的攻击威力远超己身，轻易造成了反压制。
四周的近卫官和血精灵们发出一片惊呼，同样对战斗局势理解不能。
下一刻，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伸出，戳向拉蒂莫尔眉心。
拉蒂莫尔心中升起强烈的警意，比刚才原初之枝的刺穿还要危险，立刻不顾腰肋伤势，强行偏开脑袋，后退闪躲。
一道炽白刺眼的光束从他白发间穿过，掠过头皮，在他头顶留下一道明显的焦痕。
拉蒂莫尔瞬间暴退到原来的位置，发型狼狈，一缕血迹顺着他褐红的额头汩汩流淌。
“反应还不错。”
我淡淡夸了一句，正要连发几道神力炙光将他射杀，忽然顿了一下，冒出一个想法...
拉蒂莫尔惊疑未定道：“炙光魔法...你居然有雷系亲和，你居然会炙光魔法！”
原初精灵大都是光、水、土三系完美体质，但也不排除觉醒其他元素的可能，只是炙光的学习比较困难。
我没有理会拉蒂莫尔，左手缠上【原初之茎】，朝天空飞去。
这并非为了在精灵们面前掩饰女神态，事实上，如今我杀死四阶中位已经不需要完全变成女神态了，常规形态+原初神器+光明神力足矣，只是稍微麻烦一点。
之所以远离地面，只是我想起阿帕奇，他被我装回小铁盒，现在还是黑雾形态，一具四阶中位强者的躯体对他作用相当之大，而‘夺舍’这种邪恶的事情，不方便让精灵们看到...
拉蒂莫尔迟疑片刻，为防精灵圣女虚张声势，趁机逃跑，终究一咬牙追了上去。
神力加身，我的飞行速度不亚于拉蒂莫尔，刻意等了他两秒才继续向上，一直飞到云雾上的数万米高空，地面肉眼不可能观察的高度。
拉蒂莫尔见银发少女停止飞行，心中一喜。
他看得出来，‘圣女璐璐’本身只有三阶初位，他以为对方魔力损耗过度，无法维系原初神器的疾速飞行消耗，正要冲刺进攻，却感知到土、风、水、火的四系元素组合波动...
银发精灵的背影突然消失了。
“风火亲和，空间魔法...”
拉蒂莫尔神色震惊，喃喃自语，心中萌生终于退意，掌握空间魔法的原初精灵已经不是他能轻易抓住的了...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光明之八十一，樊笼·改，禁身樊笼。”
“空间切割。”
千万道金色细线瞬息弹出，繁密交错，将拉蒂莫尔的身体重重捆住，任凭他爆发斗气也无法挣脱，反而将自己衣衫割出无数裂口。
接着，天穹之上，坠落两道似烟似雾的黑光，朝着被捆缚的拉蒂莫尔。
黑光的边缘切割着空间，发出极其尖锐的响声，沿着拉蒂莫尔的双肩卸下，无数金线连同拉蒂莫尔的双臂一齐断开，切口光滑如镜。
“交给你了，阿帕奇。”
我取出小铁盒，掰开裂缝，顿时有磅礴黑雾源源不断地涌出，将拉蒂莫尔的躯体、断臂完全笼罩在里面。
黑雾之中，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阿帕奇虽未恢复全盛实力，但对付失去抵抗的四阶中位并不困难，大约一分钟后，黑雾完全渗入拉蒂莫尔体内。
他的外表发生了相当明显的变化，褐红的皮肤变得更加暗沉，双眸亮着深邃的黑光，朝我躬身道：“成功了，主人。”
我莫名有些不适，尽量维持平静问道：“你能伪装成拉蒂莫尔吗？”
‘拉蒂莫尔’，现在应该称作阿帕奇摇了摇头，用通用语说道：“暂时不行，但如果主人您用特殊的魔法假象，或许可以伪装他原来的样子。”
我只是想方便处理20万血精灵军队...不过以原初精灵的声望，大概也用不到拉蒂莫尔。
“那就不用伪装，记住，你现在这副形象不要出现在任何精灵面前。”
阿帕奇点点头。
我继续问道：“之前的拉蒂莫尔呢？我是说你这具躯体本来的灵魂。”
阿帕奇说道：“他的灵魂已经被我吞噬，帮助我进一步恢复实力，现在我已经恢复到四阶高位的七成左右。”
我微微皱眉，听到这句话，内心的反感和不适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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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仪导师与姐妹拉蒂莫尔是纯粹的敌人，本就应该杀死，我之所以内心不适，大概是夺舍、吞噬灵魂的行为，与【心灵光明】的侵蚀有很大分歧...
我深呼吸一口气，就将心里的不适压制下去。
目前来看，这种反感只是影响心境，属于能克制的程度，过一会就能恢复，但我隐约有种预感...
倘若以后我做了违背光明，比如杀害大量无辜平民之类的事情，可能不仅是内心难以接受，身体生理上也会非常难受，若我真做了极度邪恶、后果极度惨痛的事，恐怕会愧疚痛苦到想要自杀！
溯源侵蚀是半神实力最大的制约，后果都很可怕，而作为光明女神【无限】这种强大的心灵法则，侵蚀又岂是那么简单？
只是我之前没想过邪恶之事，没意识到罢了。
不过，我本来就不是坏人...只要我秉持正义，坚持走正道，这种侵蚀应该也算不上什么。
我沉思数秒，看向变成血精灵模样的阿帕奇，丢给他一株新的雪鹭分身。
“你先去核心区结界等我，等我处理完事情再给你安排任务，现在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样子。”
“遵命，主人。”
阿帕奇接过雪鹭，飞行离开。
我则是以原初之茎飞向地面，很快看到七八个被围攻的血精灵近卫。
拉蒂莫尔携带的血精灵近卫实力很强，类比而言，大都有女皇近卫官的层次，只比温蒂、玫菲尔弱一点。
此刻，这些血精灵受到数倍于己方强者的围攻，虽然劣势很大，但还是短暂地坚持住了，只有少量伤亡...以及投降者。
其中3名血精灵无缘由地放弃抵抗，直接投降，被玫菲尔擒住，剩下负隅顽抗的，显然都在等待拉蒂莫尔返回...
当然，他们等不到了。
我正要出手把剩下的血精灵全部抓住，却见几道绿光从王宫主殿射出，瞬间将几名正在反抗的血精灵当场射杀！
战斗迅速平静下来，12名血精灵中，除了伊莲娜和3名不抵抗血精灵，其余全部死亡。
小璐表情淡然，手持一根闪耀绿光的晶莹树枝，从主殿走出，蒂娜蒂丝跟在她身后...刚才反抗的血精灵显然都是被小璐杀的。
她也有几分杀伐果断的意味了...
我心神微讶，却没觉得不妥，反而很是欣慰，毕竟小璐迟早要接替米歇尔掌管精灵帝国，果断一点是好事。
然而，在察觉高空魔力的刹那，小璐的高冷表情瞬间破防，蹦跳着挥舞双手朝天空大喊：“姐姐，你回来了！没有受伤吧！”
“没有。”
我迅速降落小璐面前，补充道：“拉蒂莫尔死了，叛乱基本宣告结束，现在只剩血精灵的20万大军。”
我目光转向正在押送投降者的近卫官温蒂：“还有温蒂的事情。”
小璐心领神会，低声道：“姐姐你是指温蒂的妹妹温琳吧，我这就派精灵去核心区外把温琳接回来，给温蒂一个惊喜！”
我摇摇头：“先别这样，温琳其实回过一趟精灵之森，也见过温蒂，只是没有主动相认，反而离开森林去赛琳娜圣城定居了。”
小璐疑惑道：“为什么温琳不跟温蒂相认呢？”
我说道：“大概因为这些年的事情吧，温琳很小就被抓走，在人类社会呆了六十多年...以奴隶的身份，这段经历对她的心理、性情影响很大，她未必愿意再见到自己的姐姐...一直在精灵王城生活优渥，还成为女皇近卫统领的温蒂。”
小璐若有所思：“同样的出身却因为意外变成了完全两幅样子...所以，温琳会嫉恨温蒂？”
我说道：“不一定，也许温琳只是不敢见，不想打扰，但直接把她叫过来不太合适，我还是让温蒂主动找她吧。”
小璐惊讶道：“悬崖外驻扎了20多万的血精灵，想在这么多精灵中找一个很困难吧。”
“我们可以让血精灵大军在森林里住一个星期...温琳的种族毕竟是森精灵，只要她不刻意躲起来，在血精灵里很容易就能分辨找到。”
我解释一句，远远把温蒂叫了过来，告诉她温琳就在血精灵军队里，以及温琳这些年的大概经历。
温蒂先是无比惊喜，渐渐地，表情又因妹妹的奴隶遭遇而露出痛苦与愤恨...对人类的愤恨，她咬牙克制着又潜藏期冀问道：“温娜呢？伊芙殿下，你既然知道温琳，肯定也知道温娜在哪吧！”
我微微沉默，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受温蒂影响，连我自己都对人族产生一丝厌恶之感...相较于精灵族的善良纯洁，很多人类的品行实在太卑劣了。
“温娜已经死了很久了。”
迟疑许久，我还是说了实话。
霎时间，温蒂眸中名为希望的光芒彻底破灭，她眼神迅速冰冷，那种愤恨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浓烈，只是冷静一会后，还是向我致谢告别，快速冲向王城外。
我目送她离开，心里默默叹了一声，竟然开始怀疑之前的想法...在历史积攒的陈年旧账的仇恨中，精灵族和人族真的能友好相处吗？或者说，有必要放下仇恨，友好相处吗？
这种历史血仇，哪怕五阶光明女神也无法解决吧？
不，我忽然想起米歇尔·伊芙的历史，等我成就五阶，是不是有可能改变温蒂妹妹的结局，将温娜和温琳提前救出来？
等我拿到【虚空幻境】，掌握它的机制，也许...能做到？
我收回思绪，至于目前，精灵族与人族也是可以正常相处的，毕竟人族也有好人...露茜露丝就是例子，她俩这几天在王城玩的相当愉快，精灵们也很喜欢这两个心灵纯净的‘光明使徒’。
想到这，我准备联系一下她俩，毕竟拉蒂莫尔已经解决，我打算去一趟西神殿教会，肯定要带着露茜露丝，把她俩留在西神殿组建‘晨曦之光’势力...这两天我给双胞胎每人一大袋金币，露丝天天拉着露茜在王城逛街，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时，另一对精灵双胞胎——蒂娜蒂丝朝我走了过来，跟在小璐后面。
“姐姐，我听说你把蒂娜蒂丝都收进水晶宫了，那以后她们就不再是我的礼仪导师，而是我的姐妹了！”小璐双手分别牵着蒂娜蒂丝，一脸认真，淡定说道。
我当即惊住了。
752
淡然的小璐精灵族对百合水晶宫的接受程度，有点超乎我的预料。
我原以为，小璐在得知蒂娜蒂丝与我的感情后，会心存芥蒂，但现在看来，她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反而银眸深处潜藏着一丝丝的小雀跃，貌似是把‘导师’变成‘姐妹’，辈分凭空增长导致的开心？
至于蒂娜蒂丝...能够同时获得两位原初精灵的喜爱，她俩脸上的笑意已经到了掩饰不住的地步...
我嘴角微抽，虽然不介意和小璐一起‘享用’蒂娜蒂丝，也不介意和蒂娜蒂丝一起‘享用’小璐，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能是这种‘顺其自然’的发展太过‘突如其来’？
不过，小夜肯定不会开心的...
“怎么了，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有件事，跟你说一下，我大概明天就要离开精灵之森了？”
“啊？”
小璐的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姐姐你才刚来几天，这么快就要走？”
我点点头：“我这趟过来，主要是给米歇尔女皇治疗伤势，现在她的状态基本稳定，血精灵一族的问题也解决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小璐迟疑说道：“那关于代理精灵...”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这件事以后再说，我明天会和女皇当面解释清楚。玫菲尔、温蒂、埃莉诺...王城有这么多优秀的精灵，足够辅佐你治理精灵帝国了，现在大陆和平，精灵族欣欣向荣，我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
小璐失落地哦了一声，虽然她想和我一起离开，但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一个说辞。
“那...姐姐你一路平安，不过，今晚是最后一晚了，你能不能...陪小璐一起睡？”
小璐虽然单纯，但她很聪明，如今米歇尔无法出面，伊芙姐姐不在，她不可能再离开精灵帝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我神色柔和道：“当然可以，今晚我们一起睡...我不研究空间笔记，也不去修行斗气了。”
听到这个答复，小璐心情终于好了一点：“那好吧，姐姐你走之后，记得要经常联系我，抽空也要来王城看看我。”
我说道：“会的，等我彻底掌握超距空间魔法，一定会经常传送回来找你，带你出去玩一会也没问题！”
小璐开心地蹦跶起来：“太好了，谢谢姐姐！”
我微微一笑，小孩子就是好哄~
小璐拉着我走回寝宫，这一次，她不仅没有阻止我观看空间笔记，反而热情地让我学习超距空间转移...期待我随时找她，随时带她玩。
我当然恭敬不如从命，继续研究各类空间跳跃的魔法回路，发现一个问题：
所谓的超距空间转移，并非无条件的‘无所不至’，而是需要一个精确的落点坐标，事实上，任何空间魔法都需要一个精确的落点。
通常情况下，这个落点可以通过肉眼、精神力、神识来确定，就像我之前的百米转移一样，但，哪怕四阶强者，最大的神识覆盖范围也就数百上千公里，不可能完成数万公里的传送...那样就像普通人闭着眼跑下楼梯，极不稳定，太过危险。
除非，提前在落点坐标处设置空间感知的媒介，也就是空间系的魔法符文。
泽维尔的跨大陆传送便是如此。
他提前在银月城外留下过空间魔力构筑的符文印记，才能遥隔千万公里，感知着自己的空间符文，从东大陆的女神殿传送过去。
这意味着，即便我掌握了超距空间传送，也得提前布置印记，才能实现无所不至的效果。
当然，这也不是很麻烦，我用女神态的神识感知多试几次中距离传送，比如从精灵之森一路传到西神殿，就可以顺便把落点布置好...
在我研究魔法的期间，小璐也没闲着...她倒不是学习，而是一直抱在我身上，从背后环住我的腰，小手揉着我的肚子，脸蛋趴在我肩膀上，或者干脆坐进我怀里，时不时仰起脸偷亲我一下，身体蹭来蹭去。
总归是最后一天，我没阻止她，任由她不规矩的举动...毕竟，在她眼里的揩油，对我来说，何尝不是呢？
一边抱着萌妹子的娇翘软嫩的身体，一边看书，真是惬意极了。
我轻抚着小璐的银发，心神一半观看空间笔记，一半体会着怀里身娇体软的触感...因为大脑的思维能力很强，复杂晦涩的空间魔法就像看小说一样简单，也不会觉得看不进去。
但，这毕竟是两具感知天赋极高、相应敏感度也极高的身体。
干柴烈火，亲密缠绵下，两位原初精灵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仿佛本能般追寻更加亲近的接触，我身上华贵的银色长裙、小璐身上的外套，都被对方不知不觉脱掉了，只剩下单薄的衬衫和短裙，两对雪白光滑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彼此交错摩挲。
我心跳逐渐加快，心神逐渐无法平静，从黑色笔记中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恰逢夜色昏沉，华灯初上。
小璐双手搂着我的脖子，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又凑上来亲了一下我的脸蛋，唇瓣的触感很轻很软。
她的声音也很软，说道：“姐姐，天黑了...今晚，我们早点上床吧。”
“好。”
我呼吸略微急促，直接抱着小璐从椅子上站起，刚抱着她坐在床上——
突然吱呀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蒂娜蒂丝两个森精灵闯了起来：“伊芙殿下，露茜她们...”
两姐妹的声音突然凝固，因为看清床上两名原初精灵眸润如水、拥在一起的样子，连身体也凝固了，僵立在门口。
被她俩盯着，我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如火烧一般，心里暗道不妙...因为刚才太过投入，被小璐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居然没感知到门外有精灵靠近！
“对不起，伊芙殿下、璐璐殿下，我，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蒂娜蒂丝紧张说着，她俩的脸颊也迅速火红...虽然精灵族对百合屡见不鲜，但眼前毕竟是族中最热爱、最崇高的两位原初精灵，她们自觉是犯了大错，却也感受到源于内心禁忌般的强烈刺激...
相较于莫名慌乱的三只精灵，年龄最小的小璐反而表现的最坦然。
她从我怀里直起身子，一双水汪汪的干净银眸看向蒂娜蒂丝，稚嫩的脸颊散发清月似的光辉，带着理所当然的坦然与淡定，双手拍了拍我双腿外侧。
“你俩来的正是时候，这不是还有位置么，来，坐这里~”
753
前往西神殿我还是低估了精灵族对百合水晶宫的接受程度。
收到小璐邀请，蒂娜蒂丝只是犹豫一秒，便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竟然真的在我旁边坐下，然后主动脱衣上床，还帮我和小璐整理床铺、脱下衣物，相当熟练。
直到我的贴身衣物几乎被她俩剥光之时，才想起，蒂娜蒂丝最初的身份，就是米歇尔·伊芙的贴身侍女，水晶宫预备役的关键成员，接受过精灵帝国最正统的暖床培训，按照她俩的‘记忆’，恐怕早就和米歇尔·伊芙睡过不止一次，经验十足。
但在我眼里的蒂娜蒂丝，包括对小璐来说，这种睡觉都是第一次...
本来是我和小璐的主场，只有两精灵的话，大概是相当纯洁的一个晚上，聊聊天、玩玩小游戏什么的，最后相拥而眠，但有了‘经验十足’的蒂娜蒂丝加入，纯洁的夜晚也慢慢羞涩、闹腾起来。
好在作为原初圣女的卧室，大床足够大，足够闹腾，足够睡下四个...哪怕十个精灵也没有问题。
一个格外温暖、格外旖旎的夜晚悄悄过去。
翌日。
四只精灵轮流从大床上醒来。
因为今天就要离开王城，我是最早苏醒的一个，将身周交缠的手臂慢慢挪开，尽量不吵醒她们，下了床。
可惜，小璐的敏锐度很高，当我穿好衣物回头时，见她已经醒了，正抓着被子坐在床上。
“姐姐，你起得好早啊。”
小璐揉着眼睛说道，声音很小，显然也是不想吵到蒂娜蒂丝。
我嗯了一声：“昨天你睡得比较晚，如果困的话就多睡会吧。”
小璐摇头：“不了，姐姐你等会就要走，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她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跟着我走出卧室，一起在庭院散步聊天，路上恰巧遇到早起的大文豪·希尔菲丝，我问她要了几部新写的小说，装进空间戒指...直至早晨七点，吃完王宫准备的早餐，两精灵一起坐上精灵王座，使用传送阵前往原初之地，见米歇尔。
这番见面，自然是告别。
我和小璐牵手跑到林海中央的碧绿藤蔓下，见到米歇尔，我进行日常女神祝福，小璐介绍血精灵一族的情况，祝福完毕，我请求离开一段时间，表示自己要去西光明神殿，完成‘晨曦之光’计划...
米歇尔静静听完，说道：“伊芙圣女，你不需要对本皇介绍这些，也不需要请求离开。”
我微微一怔，接着就感觉头顶被一只手拂过...一向喜欢揉小璐银发的我，居然也被米歇尔‘摸头杀’了。
米歇尔轻轻揉着银发，神色和煦道：“本皇已经决定退位，你就是第三十二任精灵女皇，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自己决定，你可以在精灵之森发展晨曦之光，也可以开设光明教会的分部，只要是你的意志，所有精灵都会听从。”
听到这，小璐一如既往的淡定，我倒是被米歇尔的放权惊了一秒，接着意识到，以精灵帝国是瓦罗兰西部的掌控程度，有精灵们帮忙，发展势力会轻松许多，但这也意味着我必须肩负整个精灵族的未来...
不过，小璐是我的精灵，精灵帝国本来也就是我需要管理的。
我说道：“好的，女皇...米歇尔姐姐，我会记住自己精灵的身份。”
这正是米歇尔期望的回答，她微微一笑，满意道：“记住就好，你要走就走吧。”
获得米歇尔同意，我安心了不少，和小璐一起离开原初之地，飞回尤克特圣城。
王宫广场上，露茜露丝正在等待。
顺带一提，昨晚蒂娜蒂丝闯进房间，就是要禀报她俩逛街回来、想要见我的事情...当然没见到，我给露茜露丝发了个短信，就陪小璐睡觉了。
稍作整理之后，我带着露茜露丝走出王宫，近卫官们、蒂娜蒂丝、还有密密麻麻的精灵居民们，都挤在街上送别。
这几日，王城到处宣传着米歇尔·伊芙的事情，精灵们对第32任原初圣女都有所了解，除此之外，露茜露丝天天逛街，很多精灵居民们也都认识她俩。
小璐等精灵一直送到我离开王城，走到核心区结界旁，才被我劝回去。
我站在核心区内边缘，联系阿帕奇，用原初精灵的气息带着他穿过结界，返回环形悬崖。
悬崖之上，雾霭渺渺，开阔无垠。
我凝视几秒悬崖下的云雾，吩咐阿帕奇在周围挖坑。
很快，他就在崖边挖出十几个深达百米的大坑，我把三阶魔晶石一个个扔进去，再让阿帕奇把坑填上。
露丝疑惑道：“伊芙姐姐，你把魔晶石埋到地里做什么？”
我解释道：“这是我空间魔法的媒介，魔晶石上被我用魔力绘刻了空间符文，埋在这里，方便以后传送过来。”
露茜担忧道：“魔晶石这种贵重物品，万一被别人发现拿走怎么办？”
“所以就多埋几个，埋深一点呗。”
三阶魔晶石保守估价1000金币，十几个加起来至少上万金币了，只是于我而言，这点费用不算什么。
填平深坑后，我构建召唤魔法阵，将西神殿的看家魔兽——神光巨鸟召唤过来，正式前往西神殿。
安全起见，现在的我并不准备带人使用远距离空间魔法，我有【原初之根】生命场保护还好，万一露茜露丝出事，是没有后悔药的。
巨鸟从崖边一飞冲天，带着三人朝西南飞去...阿帕奇自己飞即可。
庞大的白鸟渐飞渐远，直至化作一个小黑点。
崖边，之前伊芙所站立的位置，空间突然撕开，出现一个虚空般晶莹的裂口。
一个纤细柔美的绯红人影从虚空裂口中走出，望着西南天际的巨鸟‘小黑点’。
“海伦·伊芙，就是你杀了亚历山大么？”
她身上流动着彩色斑斓的光丝，看不清面容，视线扫过阿帕奇填平的十几个坑洞，用不同于瓦罗兰大陆的语言轻声慨叹道：“果真是个很美、也很强的少女，连从圣境界的强者都甘愿成为奴仆，而且她的容貌...似乎和光明之神的神像也颇为相似...”
754
虔诚度感知随着远离精灵之森，高空视线越来越开阔，地势起伏逐渐平缓，能看到疏影横斜的景秀山林，空气也略微寒冷起来。
大地逐渐呈现丘陵地貌，飞行途中，还遇到了不少明显是矮人的部落，坐落于小山脚下的村庄。
三人并未停留打扰，一直前进，中午时分，便抵达西神殿地域。
西光明神殿地处瓦罗兰极西的一座山峰，四面环山，山道崎岖，颇有种与世隔绝之感。
一只巨大白鸟自东而来，落于恢弘古老的女神殿前。
三名少女从鸟背跃下，而后，巨鸟并未消失，而是直接飞至神殿顶端，昂首而立。
随着几名光明祭司进殿通报，西神殿前很快挤满了人...事实上，看到巨鸟之后，无论东、西两座神殿的祭司都意识到来者身份，迫不及待地出殿相迎。
我也第一次看到四座光明神殿中，唯一一个尚未见过的达尔温大贤者。
相较其余三座神殿的大主教而言，达尔温显得相当年轻，一袭红衣主教长袍，一头整齐黑发，五官柔和谦逊，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事实上，他的确是最年轻的一位，五年前晋入四阶，今年刚刚37岁。
在达尔温晋入四阶之前，西神殿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四阶，大主教只是一名三阶巅峰...他的父亲查尔斯担任，而达尔温晋入四阶后，查尔斯也就顺其自然地退位，让真正的光明大贤者——达尔温担任大主教。
一众祭祀分开道路，达尔温面带如沐春风的笑容朝我走来，伸出手：“你好，你就是女神的神眷，海伦·伊芙小姐吧，幸会幸会。”
“你好，达尔温大贤者。”
我礼貌地跟他握了个手，感觉这位大贤者气度很平和...类似同辈之间的那种，大概和他的年龄有关。
“听说女神冕下降下神谕，要组建一个名为‘晨曦之光’的势力，从四大神殿挑选光明使徒？”
两人寒暄着进入神殿，很快聊到正题，达尔温微笑道：“不知神眷小姐是从哪些方面衡量祭司们的信心，用来作为判断使徒人选的标准，可以先给我几个指标吗？这样也方便我配合你们筛查找人。”
“不是我判断，是由女神来判断使徒人选。”
我更正一句，继续道：“其实并没有具体的标准，但有几个基本前提，必须是信心诚挚，品行优秀，没做过坏事，天赋能力也比较出众的人，符合这些条件才方便完成女神降下的任务。”
“原来如此。”
达尔温微笑道：“那神眷小姐，你觉得我符合这些条件吗？是不是也有希望成为光明使徒的一员？”
“当然有希望。”
我上下打量了达尔温几眼：“你作为西神殿的大主教，品行、能力肯定都满足条件，只是女神拣选也会考虑使徒本身的情况，你有西神殿需要带领，四大神殿是光明神教的基本盘，从某种角度来说比‘晨曦之光’更重要，所以女神可能会因此把机会留给其他人...”
达尔温说道：“女神冕下的旨意我等凡人无法揣摩，只是我个人觉得，相较于管理西神殿的光明教会，我离开神殿更加合适。”
“西神殿不像南、北神殿那样，分别需要应对亚历山大和斐林帝国，也不需要像东神殿那样处理东大陆的几十个小国的纷争，比如亚历山大大帝的北征、东征，战火距离西神殿就非常遥远...这里远离世俗，唯一需要交接的便是精灵与矮人两族，日子相当清闲。”
“神眷小姐您刚才应该也能注意到，这里的祭司们很多都不是人族，而是精灵与矮人，他们大多性情温和，很少产生矛盾。”
我嗯了一声，从刚才入神殿的时候就发现，西神殿祭司中，人类占比不足一半，这在其他神殿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达尔温负起双手，神色唏嘘道：“自从我晋入四阶以来，甚至没有再出过一次手，整日呆在神殿潜修祷告，处理一些简单的杂事，自觉意义甚是渺小。”
我说道：“在你治理下，西神殿井井有条，能把简单的事情做好，其实就不简单了。”
达尔温摇头道：“这种事很多人都可以做，裁决、神谕大神官，包括我父亲肯定能做的比我更好。”
我察觉他有点‘怀才不遇、想做大事’的心境，说道：“也许女神会让你成为使徒，奔波瓦罗兰去完成晨曦之光的任务。”
“希望如此。”
达尔温笑了笑，忽然道：“倘若真是如此，女神会亲自见我一面吗？我该如何得知女神冕下的旨意？都说你是女神最亲近的神眷，能不能向我透露一些这方面的问题？”
“如果女神真的拣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幸得女神眷顾的普通信徒，你问我也没用。”
我淡淡说道，感觉相较其他大贤者，达尔温没那么神神叨叨的，他更在意自身意志，或者说更有烟火气？。
他有一份热枕之心，却没有那种完全听从女神安排，为教会付出一切的狂热信念...按温妮的说法就是信仰不够‘虔诚’。
仔细想来，身居高位的大主教，未必会有超过普通信徒的虔诚程度...知道的越多，往往也就越清醒，比如塞缪尔那种人就不可能信奉黑暗之神。
如果我有一种能够感知信徒‘虔诚度’的能力就好了，方便我直接筛查使徒人选...
我默默想着，准备去找东光明神殿的自己人：诺维雅大祭司询问情况，她比我和露茜露丝早来几天，对西神殿更加了解。
但，就在我告别达尔温，正要转身之时，忽然看到他身上，亮起清晰而浅淡的纯净白光。
意识海深处，光明神座印徽所链接的光明神格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它似乎察觉到我要感知虔诚度的想法，于是，从超越精神空间/意识海的，仿佛更高维度层次的能力，将所有信徒的‘虔诚度’对我进行展示、反馈。
一种神明的，五阶层次的能力...
我双眸微微失神，看到除了达尔温之外，西神殿的所有祭司都亮起颜色深浅不一的洁白光芒，而从更高维世界般的视角，我的感知迅速蔓延出去，越过西神殿、西大陆，直至笼罩整个瓦罗兰，还在在无止境的向外蔓延...
这一刻，我清晰看到了达尔温之外的三位光明大贤者，包括隐世的菲利克斯，兰瑞莎、月影身上，都亮起金色的光芒，一段源于光明神格的信仰资讯也自然而然的从脑海浮现。
755
圣徒一幅幅被金色光芒笼罩的人影画面在我脑海闪现。
这一刻，我已然链接光明神力，感应到瓦罗兰所有光明信徒的存在，并能够亲眼观察‘金色信徒’的实时景象。
这些信徒不止人类，还有精灵、矮人、暗系的血族、巨龙、兽人...以及许多我不了解的种族，甚至一些智慧魔兽都是侍奉光明的信徒，总数达到恐怖的百亿数量级，堪比我前世蓝星的人类总数！
这也在情理之中，以诺亚星球的体量，仅仅瓦罗兰一个大陆板块的面积，就超过前世七大洲加起来，这还不算精灵之森核心区等等特殊开辟的空间，其生命种族数量自然很多。
相应的，资讯之中，也将所有信徒的虔诚度一一展示。
每位信徒身上都散发着纯洁的白光，光芒越盛，对光明信仰的虔诚度就越高，总共划分了五个级别，分别为：浅信徒、真信徒、虔信徒、狂信徒，以及极为稀有，金色光芒的【圣徒】！
事实上，狂信徒级别已经意味着非常虔诚，能够光明信仰放在高于生命的位置，不畏任何艰难困苦，甘愿为光明女神赴死，这一类的信徒在总数量里，大概只有千分之一。
但，相较于光明女神庞大的信徒数量，狂信徒已然有千万之多，而数量最多的还是浅信徒和真信徒，占据了总数的70%，而虔信徒又占据了接近30%...
最后，之所以说金色【圣徒】极为稀有，是因为据我刚才感知统计，光明女神的百亿信徒中，能达到圣徒层次的，只有寥寥113人而已。
【圣徒】级别，代表对光明女神的崇敬超越一切，将光明视作一生最高的追求，自我生命、真理的究极意义，永远不会背弃信仰，他们与神明有最亲近的关系，可以被神明随时注视，随时与神明沟通，接纳神明的力量，实现‘神降’等等...
最重要的是，只要圣徒灵修祷告，就会给神明反馈，源源不断提供远超其他信徒级别的【信仰之力】！
这是我刚刚从资讯中了解的信息，所谓【信仰之力】，是一种神明才能利用的力量，几乎可以实现神职相关的一切效果，对信徒进行点化、改造等等，是一位神明强大与否的重要衡量标准之一。
之所以说‘之一’，是因为虽然信仰可以反馈神格，壮大神明的力量，但神明并不是必须信仰。
哪怕某位神明在全宇宙没有一个信徒，一样不影响祂拥有无尽的寿命和强大的五阶实力，充其量，信仰只是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当然，也并非完全无用。
倘若某位神明被其余神明杀死，神格剥离毁灭，只要还有信徒念诵祂的真名，帮祂积攒信仰之力，那么多年以后，祂依旧能借助信仰之力重新复苏，复原神格，缓慢恢复力量。
而若是没有一个信徒记得祂...凉了就真的凉了。
信仰不灭，神明才是真正的永生。
所以，信仰和神明的关系很微妙，有点类比权财之于人类，虽说不是必须，但大多数神明依旧会为了抢夺信仰资源而产生纷争。
争夺信仰的神战...难道这就是诸神纪元陨灭，神明消失的原因？
我沉思着，忽然意识到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既然还有这么多人信仰光明女神，念诵海伦娜的真名，那么，祂怎么可能彻底陨落？
而且，瓦罗兰大陆流传的，可不止海伦娜一个真名...
水神冰夷，雷神哈伯特、火神逖弥斯等七大元素神明，还有战神亚托斯、海神海尔、智慧女神芙洛蒂、包括生命、自然之神尤克特拉希尔等等一直都在瓦罗兰各地传颂着，只是没有光明神教那么繁盛。
难道这些神明都没死透，那为何现在全都销声匿迹？或者说复苏所需的信仰之力太多，祂们都没凑够？
至少，以光明神教的传播程度，海伦娜的信仰之力应该凑足了吧？
信仰之力贮存于神格之中，只有五阶才能使用，我暂时无法接触，但不用想也知道，光明神格里肯定存放了超乎想象庞大的信仰之力，但海伦娜的意志却一直没有苏醒...
我沉吟许久，因为对诸神的了解不足，始终没能想出所以然，而天书又不会回答我神明相关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一放，先解决光明使徒的挑选问题。
金色的圣徒视野中，三位光明大主教、菲利克斯、兰瑞莎、月影都是【圣徒】之一，然而，艾尔温大主教却不是【圣徒】，他连【狂信徒】都不是，只是一个相对常见的【虔信徒】。
顺带一提，露茜露丝的判定也都到了狂信徒的层次。
当前西神殿内，存在8位【圣徒】，据我视野观测，其中一个就是前任大主教查尔斯，其他7个我都不认识。
链接神力后，金色圣徒视野能够让我随时看到【圣徒】模样和正在做什么，一定程度感知他们的内心想法，却不能直接得出他们的具体信息。
至于更低级别的信徒联系更弱，到浅信徒层次，只能勉强感应到他们的存在而已。
不过，这也没什么麻烦的。
“达尔温大贤者，麻烦你通知西神殿的祭司，在广场全部集合。”
我直接让达尔温把所有人召集起来，一边观察着圣徒视野，一边等待祭司聚集。
大约半个小时后，超过上万名祭司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临时聚在广场，一时间偌大的广场人山人海，到处挤满了人。
我再次链接光明神力，对照着圣徒视野，走进人海之中，将圣徒一一找到，询问名字。
包括查尔斯在内，8名圣徒有5个都是头发花白，年岁颇大，这种情况，我也不想让他们到处奔波劳累，简单见了一面，慰问一番就没多说什么。
最终，只有3个圣徒被我挑选出来，暗定为光明使徒，恰巧，3个都不是人类。
一个是名为卡普若的男性矮人，还有名为菲儿、艾玛的两个女精灵...她俩也都有两百多岁，只是对于精灵族而言，正值年轻。
拣选的方式也很简单，对于【圣徒】，我可以在女神态下完成赐予力量、远程聊天、托梦等等操作，干脆等他们回去之后再一齐叫过来也不迟。
一次性召集所有祭司，主要是为了确定晨曦之光的普通成员。
我按照虔信徒的标准，将西神殿适龄、且身份合适的祭司记录下来，记在露茜露丝的魔讯机中，准备让他们跟着光明使徒。
756
十二使徒傍晚时分，西神殿符合要求的祭司人选被我全部录入魔讯机，约有一千余人，名单也交给了达尔温。
基本成员确定完毕，接下来就是十二光明使徒的人选，除去已经确立的月影、兰瑞莎、露茜露丝之外，还有8个名额。
我在神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让露茜露丝守着，然后链接光明神力，打算用圣徒与光明信仰的联系，直接确立最后8位使徒。
闭上眼，金色的光芒再度从眼前浮现，无数隐隐约约的祷告声在耳边响起。
丹尼尔老师、兰瑞莎大贤者等等113名圣徒，化作113道金色的人影景象，一个个宛如全息投影般镶嵌在视野前方...
我观察着这些圣徒，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光明神殿的祭司神官、乃至大主教，却也有少数并非神殿人员。
个人的实力身份，并非虔诚度的决定性因素，除了常年受教会熏陶的牧师外，大多数职业并不会影响一个人的虔诚级别，哪怕没有修行过的普通工匠平民，也可能凭借对光明的热爱成为【圣徒】，只是非常少见。
初次尝试，还是选个熟人好了...
我略微思索，伸出手指，点中其中兰瑞莎的金色光影。
......
北光明神殿，大祭司办公房间，一身纯白祀服的少女正伏在案前，审阅名单。
得知女神拣选十二使徒的旨意后，亚尔弗列德大主教非常配合，将北光明神殿的祭司资料都交给了兰瑞莎，还给予她随时召见、随意出入神殿各地的特权，方便组建‘晨曦之光’势力。
但，审查人员本身也是一件漫长而复杂的工作。
兰瑞莎每天都会查阅上千名牧师的资料，并亲自面见其中一部分，时至今日，她可以判断一些祭司足够胜任‘晨曦之光’的成员任务，却无法确定哪一位，才是符合女神心意的光明使徒...
“如果女神冕下能赐予一些启示就好了。”
兰瑞莎轻声自语，合上祭司资料，在笔记上添了几个名字，正要叫人过来，却见眼前突兀爆发出纯净温暖的金色光芒，将自己笼罩在内。
柔和的力量涌动着，让她的心灵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感受到某位无比伟大且崇高的目光正注视自己。
兰瑞莎心神一惊，紧张地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什么，书桌物品一切如常，只是被自己身上的光芒镀了一层金色光辉。
她渐渐明悟发生了什么，忐忑而恭敬地低声道：“女神冕下，是您的意志吗？”
“不必惊慌，兰瑞莎。”
一个空灵神圣声音从她心底响起：“确实是本神，这是本神的一次尝试。”
“尝试？”
兰瑞莎疑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是她第一次单独、真实地感应到女神存在，察觉女神比预料的更加亲和，平易近人...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是光明使徒的原因。
“没错，兰瑞莎使徒，本神今晚将在西、南、北神殿挑选最后8名使徒，具体是谁，届时你会知道的...”
神圣的声音逐渐飘远，兰瑞莎身周的金色光芒也渐渐淡去。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朝已经离去的‘女神目光’鞠躬行礼，心中一阵轻松和喜悦。
......
我收回触摸光影的手指，大致弄明白了与圣徒联系的方式，其实不需要我亲手触碰，只要有神力媒介触动他们即可，甚至还可以跨越极远距离，将神力施加在他们身上，只是存在一定损耗。
“还挺方便的。”
我微微一笑，调集光明神力，将现存的113名圣徒全部链接进去。
“光明之七十七，女神祝福。”
霎时间，瓦罗兰各地，所有虔诚度达到圣徒级别的信徒，内心都感受到强烈的触动，一股圣洁强大的力量逐渐传输到他们身上。
这番链接，当然不是把他们全部纳为光明使徒，毕竟人数太多，对于其他神明可能只有一两个当成‘珍品’的稀有圣徒，在我这里都够组成几个圣徒班了...
女神祝福的效果虽然强大，但经过远程降临的损耗，已经达不到令人觉醒神圣炽光体的效果，我这番操作，只是想让这些虔心信奉的圣徒们提高一下身体素质。
他们中很多年龄颇大，实力也很一般，经受祝福后，起码能延长寿命，包治百病，这对大部分老人都是非常重要的帮助。
画面之中，受到祝福术的圣徒们在一阵紧张慌乱后，都意识到身体的变化，纷纷感激地跪在地上，不少老人激动地涕泪纵横，毕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神灵的意志，如毕生期待得到应许。
大概只有同样信仰多年、或者在病床瘫倒多年的人，才能领会到他们这种亲见光明的喜悦...
我用神力祝福了三分钟，仔细甄别符合年龄、实力的人选，最终在北神殿与南神殿分别确定两名圣徒，以及西神殿的三个精灵矮人，给他们分别传递一句话。
“自今日起，你就是光明的第五（六、七...十一）位使徒，去找兰瑞莎（月影/伊芙）吧，她会给你安排任务。”
有了这句话，再加上祝福术的效果，兰瑞莎她们会明白的。
最后一个，第十二位光明使徒，我也已经确定，就用艾尔温大贤者...虽然他虔诚度不高，但也算‘忠心耿耿’，主要是实力、能力、努力的热情足够。
祝福结束，我找上艾尔温，直接告诉他，他就是第十二光明使徒，然后叫上矮人卡普若、菲儿、艾玛两名精灵，阐述‘晨曦之光’计划，让他们以西神殿为根据地，逐步拓展势力，进入西大陆各国，监察各地不平之事。
至于晨曦之光新成员的接纳审核，由露茜露丝决定，准确说是她俩手里的卷轴——【至善卷轴】。
没错，就是蔷薇赠送我的圣物卷轴。
人心叵测，双胞胎远没有洞察人情的能力，但【至善卷轴】不一样，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初自己把卷轴留下是为了什么。
它激发的魔法对我帮助不大，反而是‘越善良的人使用的魔法威力就越大’，这个判定条件极具价值，只要让使用者打开卷轴，就能通过魔法威力，直接判定使用者内心的纯善程度...
于是，我把卷轴交给露茜露丝，既是提高她俩的自保能力，也是方便审查教会人员，纳入‘晨曦之光’。
尽管蔷薇的性格有些恶劣，但她确实，帮了我很多...
757
青柠之春达尔温确立为十二使徒成员后，肯定要离开西神殿，跟着晨曦之光的队伍前往西大陆各国，西神殿的大主教又换回从前，由他父亲圣徒·查尔斯担任。
至此，光明神教审查瓦罗兰各国之事，基本完成铺垫，只要给他们时间慢慢发展即可，我也不需要一直跟着。
是时候回一趟学院了。
如同当初在波多尔城一样，我在西神殿陪露茜露丝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分别交给她俩一块刻绘我空间符文的三阶魔晶石，方便随时传送，又叮嘱达尔温大贤者、菲尔、艾玛等光明使徒照顾她俩，最终还是有点不放心，干脆把阿帕奇也留下，一直暗中保护。
现在的我，常态+原初神器套装已经相当于四阶层次，而一小时的女神态基本用不完，真·无限能量堪称真·瓦罗兰无敌，阿帕奇对我的帮助已经不大了。
让他留在露茜露丝身边，一方面是保护晨曦之光计划的进行，避免各国不服‘管教’，采取极端手段，另一方面也让阿帕奇逐步恢复全盛实力...当然，限制他不能再用摄取灵魂之类的‘邪恶’手段。
一切安排妥当，上午时分，我最后看了一眼还在西神殿上空盘旋的神光巨鸟，独自走出神殿。
一个椭圆的褐色树根出现在我手中，无形的绿色生命场覆及身体体表。
下一刻，地风水火齐涌，银发少女瞬间消失在西神殿门口。
伊芙离开的数秒之后。
西神殿门口，伊芙所站的位置，再次出现那道绯红的人影。
她体表彩光流转，介于虚实之间，注视伊芙离开的方向。
一直凝望伊芙消失位置的露茜露丝，包括达尔温的四阶神识都没能‘看’到绯红人影，仿佛她并不存在。
“瞬息穿梭的空间能力，神隐境界之上的光明气息...虽然非常强大，但只是这些，应该不够杀死亚历山大。”
“或许我应该亲自出手试探？”
“不，连亚历山大都能杀死的强者，亲自出手未免太过愚蠢。”
“还是先回神州浩土跟红叶交代一番，只是临走之前，给这位强者少女留个纪念吧。”
绯红人影轻声自语，身形逐渐虚幻，消失于西神殿前。
......
我没有让搭乘巨鸟，前往学院，使用的自然是空间魔法。
相较于之前带着露茜露丝，这次我独身前行，又有绝对生命场保护，空间转移更加肆无忌惮，完全就是朝着大陆中央的方向硬冲。
经过数日钻研，我空间魔法的极限距离又有精进...看懂了10公里的转移回路，故而，经过一小时‘速传’后，我直接跨越了瓦罗兰的一半距离，来到天启城附近。
传送过程中，我不仅使用了10公里的回路，还把100米、1公里内的空间转移‘复习’了一遍，经过上千次重复的试错练习，深刻掌握了10公里内各种空间转移的各种诀窍，基本不会再出差错。
只是，空间魔法的魔耗相当之高，连续传送下，我三阶初位的魔力几分钟便消耗殆尽，这次传送主要还是依靠光明神力，以至于传送结束时，我神力的剩余承载时间也只余留短短10分钟。
不过，终究是到了。
我以【原初之茎】飞在高空，远远望着那片繁华瑰丽，充满艺术气息的魔法城市，唇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回来了，小夜应该在学院吧...”
清冷而隐藏期待的声音响起，飘逝在风中，银发少女也随之身形闪烁，消失在原地。
空间魔法就是方便，从天启城外传到第一学区的魔法学院，只用了我半分钟的时间，换做以前，不管是乘坐巨鸟还是搭乘魔缆车，都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天启·魔法学院大北门前。
上午放学时间，零零散散的师生从大门路过，忽然，许多人脚步微顿，抬头朝大门顶端看去。
作为魔法学院的一份子，连看门的大爷都有一些魔法天赋，可称‘魔法师’，自然也都从头顶大门上方，感知到一阵精妙的地风水火元素组合波动。
下一刻，宏伟的大门建筑顶端，亮起四系元素的光芒，一个优美的少女身形逐渐显出轮廓...化作一名银发紫眸、白衣胜雪的少女，在‘天启·魔法学院’的大字上方，驻足而立。
周围路过的师生们纷纷仰视着停下脚步，怔神站在原地，一些魔法水平较低、没能提前发现异常的新生顺着他们的视线抬起头，顿时完全呆住，嘴巴张得比拳头还大，怀里的课本摔落砸到脚都不自知...
看门大爷注意到师生们莫名其妙的行为，从门卫室里跑出，看到有人不敬地站在学院大门顶端，立刻就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银发少女形象后同样呆住了。
我视线扫过大门下方，穿着各系熟悉校服的各专业同学，以及监委部、执法司的看守者们，露出怀念的微笑，而后轻轻一踩大北门，朝学院内部飘然而去。
三阶的速度相当之快，短短两分钟，我便穿过数十座教学/实验楼，来到学院西北的女生宿舍，路上的学生只觉察一阵轻风拂过，隐约看到白衣人影，再看时，对方便如错觉般消失了...
宿舍楼下，依旧是熟悉的商业街。
我走在街上，取出校园卡，顺手刷了两杯名为‘青柠之春’的果茶，然而...恰逢买一送一，卖奶茶的小姐姐笑容满满地给了我四杯。
我微笑致谢，在熟悉的路人瞩目之中，提着果茶走进12栋女生宿舍，踏上熟悉的盘旋楼梯，来到二楼，站在熟悉的201寝室门口。
也许我推开门，就能看到小夜正在里面，也许...还能问问她愿不愿意喝果茶？
不，就算她待在学院，此刻也是在穆柏峰的日常训练时间吧...
我刷开房门，笑容略微暗淡，两个卧室的门都关着，客厅果然没人。
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隔壁传来。
“哎嘿嘿！南希老师的作业终于做完啦，珂希，你说好要陪我逛街的，不准反悔哦~”
“咦？这次的题目明明很有难度，你居然这么快...”
吃惊的少女音响起，渐渐转为无奈：“好吧，那我就陪你好了。”
叮铃~
温妮拽着珂希打开202的宿舍门，迎面看到银发少女站在门口，笑容灿烂，朝两人递出右手。
“好久不见，两位同学，要喝果茶吗？”
758
请见天启3176年2月27日，星期天，中午，天气晴。
温妮和珂希正好周末不上课，所以才被我在寝室遇到。
相隔数月的重逢，温妮也不急着逛街了，正值饭点，三人一起出门找了家餐厅，一边吃饭喝茶一边聊天，我也从她俩口中得知了一些学院现状。
大陆战争期间，天启未受战火波及，但出于‘唇亡齿寒’的考虑，泽维尔还是带着主任院士们主动出击，帮助被亚历山大侵略的各国。
学院的教学工作因此陷入停滞，毕竟老师们都走了一大批，很多专业基本相当于放假，从3175年11月初，一直到3176年1月寒假开始，都是凭空多出的假期时间。
故而，为了完成教学计划，战争结束后，本该3月7日的开学日期，被学院提前到2月14日开学，温妮她们已经上课两个星期了。
面对提前开学，天启学员们全都非常喜悦，迫不及待，毕竟放假太久了，而且这里的学员大都具备强烈的上进心，真心想要发奋学习...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魔法大赛。
因为‘提前放假’，上半学年的魔法大赛没能举办，为了锻炼学员，也为了冲散战争余留的阴霾气氛，学院决定把上半学年末的魔法大赛推迟到下半学年初，也就是现在。
报名工作已经结束，大赛刚刚进入第二阶段，决出前64名选手，温妮、珂希都是其中一员。
我问道：“小夜呢？小夜有没有参赛？”
温妮咬着吸管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她现在不在学院吗？”
温妮说道：“不是，我前两天还看见她了。”
“可能十六夜同学感觉这种比赛太无聊了吧。”
珂希说道：“她的实力超过其他同学一大截，只要参赛，基本就预定冠军，我猜在她眼里，与其花时间比赛，还不如自己训练。”
“嗯...估计是这样。”
我点点头，十六夜去年包揽了魔法大赛和天启大赛的冠军，如今又掌握神器【杀戮之剑】，作为杀戮骑士，连四阶都能抗衡一二，再和天启同级生比赛，就像欺负小孩一样，既没必要，她自己应该也不想浪费时间。
上次离开时，小夜是三阶中位，如今她亲历战争前线，和天启三骑士一起执行任务，也不知是否再次进阶。
不过...无论现在她多强，也不是我常态的对手了。
唯一麻烦的是我的斗气，最近有点懈怠，还维持在二阶中位的水平。
去年9月和小夜打赌的一年之约，转眼只剩六个多月，如果半年后我的斗气阶位无法超过她，后果...相当严重。
好难啊，我太高估自己了...
就算小夜一直保持三阶中位，我也得在半年内突破一个大阶才行，这几乎是不可能事件，更何况她实力进步一向很快，到时候很可能直接三阶巅峰...
我心里越来越凉。
看来只能想办法作弊了...
提起作弊，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蔷薇，只是如今...我不想、也不能见她。
还有什么办法？
最好的办法大概是魔力突破四阶，融合神格成就光明女神，以真神神域言出法随，或者百亿信徒的信仰之力，都将‘光明神躯’的斗气提升到接近、乃至真正的五阶层次，自然也就超越小夜。
只是，半年突破四阶...这还不及我找到艾米更有希望。
除了光明女神之力，大概只有号称‘实现一切愿望’的【虚空幻境】能帮我了。
它一直保存在天启·魔法圣殿，我之前就想见识一番...就算不为了提升斗气，为了弄懂我穿梭历史、变成米歇尔·伊芙的原因，我也得去看看！
泽维尔应该会同意吧...
我沉吟着，和温妮珂希一起吃完午餐，婉拒了她俩的逛街邀请，独自走向天启行政楼。
走进一楼，两名陌生面孔的年轻学员在入口处守着，见到我纷纷呆滞一瞬。
而后，他俩发现我还在向前走向魔力梯，立刻大声喊道：“站住！”
我脚步一顿，诧异看向两人：“有事吗？”
在我注视下，两名学员表情露出一丝紧张，其中一人说道：“不是我们有事...或者说这个应该我们问才对，请问祭司小姐，你来行政楼是有什么事吗？”
由于在西神殿呆了一天，我现在穿着类似长袍的白色祀服，貌似被他俩误解成神殿祭司了...不过神殿祭司至少要18岁成年后才能担任，这两个学员眼力不太行啊，我年龄看起来有那么大吗？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开始在意外表年龄的事情了...
我说道：“我是魔法学院光系的二年级学员，来这里找泽维尔院长。”
“哦，原来是二年级的学姐...”
两名学员松了口气，脑海却冒出一种疑惑：似乎没在学院见过如此美丽的学员？以对方这种级别的颜值，应该名气颇大才对...
“抱歉，学姐，院长先生最近很忙，就算你是魔法院的学生，也不能直接见到...麻烦先在我们这里登个记，留下魔讯机频率，等审查通报完成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我这才注意到，这两人站的位置，标了一个‘来访登记处’的牌子，原来想见泽维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吧，通报多久能见到泽维尔院长？”
我走向登记点，打算先问问，如果几分钟的话等等也没什么，不行就给泽维尔打雪鹭通讯。
两名学员看着逐渐靠近的银发少女，只觉彷如冰山百合般清美绝俗之意扑面而来，心跳逐渐加速，捏在手里的登记笔也因为紧张而开始用力，突然意识到，如果留下对方的魔讯机频率，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私聊’...发生一点什么了？
这实属人之常情，几乎所有智慧生命在第一次见到伊芙容貌时，都会下意识多想一些事情，更何况正值年轻的异性...凯利佩奇道尔顿等等都是例子。
两人对视一眼，莫名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敌意，争先恐后道：“我尽快给你安排！如果顺利的话，两个小时，不！一个小时就能见到院长了！”
一小时，也不短啊...看来泽维尔真的挺忙。
“不麻烦你们通报了，我自己联系院长吧。”
我没看两名学员微懵的表情，取出雪鹭，正要给泽维尔通讯过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悦耳的声音。
“伊芙同学，好久没见你上我的课，终于肯回来了？”
我转过身，看到金色卷发、胸怀宽广的精灵御姐朝我走来，细细地上下打量：“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毕竟在外面这么久了...总之没事就好，还是那么漂亮呢。”
759
参赛见到莎莉文，两名一年级学员立刻恭谨地弯腰行礼，下一秒，才意识到莎莉文对银发少女的称呼，表情顿时都僵住了。
伊芙同学...
只要是天启学员，特别魔法院的学员，几乎无人不知‘海伦·伊芙’这个名字，俨然已经成了全院最美女神的代名词，只是自从二年级起，伊芙经常不在学院，在加上天启时报、论坛被强制整改，不准再发‘美图、涩图’，以至于很多新生从未一睹‘第一女神’的容貌，甚至会对其第一女神地位产生质疑。
当然，两名新生没有质疑，能帮行政楼看大门，他俩也是天赋出众的实验班天才，自然很少探讨‘天启女神榜’之类的事物...只是，在听到银发少女名字的瞬间就明白，面对全天启几乎都是情敌的境况，他们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下午好，莎莉文主任。”
面对天启地位最高的主任老师，银发少女并未行礼，只是微笑以一种平等态度说话，但两名学员却感到理所当然，只觉她十分礼貌，仪态优雅。
莎莉文也习惯于老师与学生的平等交流，两名一年级学员之所以行礼，只是跟她不熟而已。
“下午好，小伊芙，你是来找泽维尔院长的吧？”
“对，我想见院长一面，询问一些事情。”
“跟我来就行了。”
小红鸟从精灵肩膀飞到银发少女头顶，一人一精灵径直走入魔力梯，很快来到行政楼顶层，院长办公室前。
砰！
无需敲门，莎莉文‘轻轻一拍’，地板一震，门就开了。
泽维尔无奈道：“小莎主任，注意你的手劲，我这门可是刚重修没多久...”
我抚摸着莰蒂丝的火红羽毛，跟随莎莉文走进办公室，才发现里面不止泽维尔一人，还有一个墨蓝短卷发、容貌清隽的年轻人，即便在室内依旧戴着黑色贝雷帽，发型颇像艺术家。
——达芬棋。
莎莉文淡淡道：“放心，我力道把握很准，你还不相信一名四阶的控制力么？”
“你是圣魔导师，又不是圣战士，把握什么力道啊...”
泽维尔吐槽一句，视线看向我，和蔼道：“伊芙同学，你怎了来了，找我有什么事？”
我略微迟疑，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达芬棋...
魔法圣殿乃天启禁地，直接进不符规矩，本来我是想私下跟泽维尔聊【虚空幻境】的事情，倘若莎莉文在场也就算了，但达芬棋作为一名学员，在场的话...并不方便说。
达芬棋很聪明，敏锐度也很高，仅仅银发少女的一个细微眼神，他就察觉到了意味，微笑道：“院长，魔法大赛的事情我已经汇报完毕，就先告退了。”
泽维尔似乎另有打算，摆手道：“别急，比赛那点小事直接处理就行，你在外面等我几分钟，我这就给你解决方案。”
“好的。”
达芬棋微微鞠躬，走出办公室，不忘贴心地把门关上...有着隔绝感知的大门，不会有人听到里面的人在聊什么。
泽维尔笑眯眯道：“好了，伊芙，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刚才表现有那么明显么？不...大概是他俩太聪明了。
我没想太多，直接道：“院长，我想进一次魔法圣殿。”
泽维尔笑道：“魔法圣殿可不是你想进就进的，先说说，你进去做什么？”
我说道：“不做什么，就是想看看，见识一下学院的神器。”
泽维尔不置可否道：“见识哪件神器？”
我想了想，坦明道：“虚空幻境。”
泽维尔身体后仰，沉吟两秒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让你看看也不是不行，只是规则不太允许，这样吧，你做到一件事，我就同意你进魔法圣殿。”
我问道：“什么事？”
泽维尔说道：“拿到这次魔法大赛的冠军，我就把冠军奖励改成进圣殿参观一次。”
我表情微讶：“可是魔法大赛已经开始...64强都出来了，报名也早就结束了。”
泽维尔笑了笑：“你运气不错，这次恰好有一名学员提前退赛，达芬棋刚才还问我要不要从64名之后再找学员，既然你回来了，就由你补上去吧。”
原来如此，我很快意识到，把我补上去，魔法大赛的关注度和声望会提升很多，而只是参观魔法圣殿的奖励，并不会让学院损失什么，连原定冠军的魔法奖励都省了...
我说道：“虽然我可以去，不过直接进64强，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符规矩？”
泽维尔说道：“规矩是人定的，大赛章程本就要因时制宜，如果费力地从被淘汰的几十名学员里找一个替补，或者让一名学员直接晋级，也没有合规矩，再说了，我想学生们也都很愿意让你去参赛的。”
这句话...64名参赛学员未必同意，不过我也没必要多说...以我目前实力，拿到魔法学院冠军也简单如探囊取物，只是花点时间而已。
“好的，谢谢院长。”
“让达芬棋进来吧。”泽维尔说道。
我打开门，把达芬棋叫进办公室，得知我要参赛后，他也是一幅赞成态度，对我表示恭喜。
目的达成，我没再多待，把莰蒂丝还给莎莉文，就和达芬棋一起离开办公室，走进魔力梯。
“对了，达芬棋学长，现在魔法大赛的事情都是你来管理吗？”魔力梯中，我随口询问道。
达芬棋微微一笑：“是的，我现在是魔法院的学生会主席，也就是天启魔法协会会长，自然处理大赛事宜。”
“协会会长？”
我怔了一下，太久没有处理魔协研究学部的事情，都快把他们忘了，忽然间，又想起上一任协会会长。
那个邀我入会、帮我组建实验室、也是第一次带我去黑夜酒馆见海因里希（小朵）的艾斯卡·琳——琳会长。
在我入学之前，她还蝉联了两届天启女神榜的第一。
时过境迁，我有些感触，问道：“琳会长作为四年级生，现在应该已经毕业了，好久没见她了，她去哪了？留校任职了吗？”
达芬棋摇头：“不知道，琳会长毕业后我就没联系了，只能确定她没有留校、也没有去其他帝国深造，可能是回自己家乡国家了吧。”
我哦了一声：“琳会长是哪国的？”
达芬棋再次摇头：“不知道。”
这让我有些诧异，作为新一任协会会长，他居然不了解这些基本信息。
不过，仔细说来，我对琳会长也不了解，关于她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
魔力梯门打开。
登记台处，两名学员羡慕地看着和银发少女并肩行走的达芬棋，眼神憧憬而无比羡慕。
“真不愧是达芬棋会长，居然能和学院第一女神谈笑风生...”
两人的听力比一年级学员预计强得多，达芬棋面不改色，我也没心思去管路人的看法，只是在想琳会长...内心渐渐涌出想要联系她的冲动。
恰好我送给过琳会长一台魔讯机，有着她的通讯频率，于是直接拨打过去。
结果，无人接听。
760
欧力和琳会长可能是琳会长一时没看魔讯机？
达芬棋担任魔协会长，日程相当忙碌，很快和我告别，我独自漫步于莱茵湖的湖边，又尝试联系了几次琳会长，确定联系不上。
她并非没看到，大概是遗弃了最初的通讯频率，或者远离了天启的魔网服务区。
魔讯机的通讯需要一种精神魔网服务，类似前世的信号塔，目前天启已经在大陆中央各国，包括瓦罗兰一些大型帝国建设了精神魔网，但还有很多远方国家、贫弱的、与世隔绝的地方尚未普及，琳会长很可能就在大陆某处...
为此，我特地去了一趟星空塔实验室，一方面看看当前魔讯机的发展，一方面也是想问问有没有研究员知道琳会长的现状。
很可惜，没人知道。
我看着数十个楼层全被分配给‘远程通讯’、规模庞大的魔讯研究室，心里欣慰之余，又想起自己收下的第一个小弟——小矮人欧力。
如今实验室的条件比当初好太多了，可惜欧力却被塞缪尔带到虚空大陆，一直杳无音讯。
而现在的虚空大陆被黑暗之神掌控，我只祈求纳特斯别来，别穿越永恒之井祸害瓦罗兰，不可能自己再去虚空大陆...那纯粹是送。
最迟两年后，等我融合神格，大概就有能力把欧力带回来了。
我暗叹一声，找道尔顿要了个单独的实验室，化作女神态，开启神域。
“天书，告诉我欧力的现状。”
古朴的旧书从我掌心飘起，书页水光闪烁，化作文字。
“尊敬的女神冕下，欧力目前位于黑暗神宫，被黑暗之神冕下改造为神眷，任职虚空大陆暗能量交通总部长兼技术顾问，负责‘虚神补完计划’的枢纽基建，实力四阶中位，乃黑暗神宫环城巨舰之主，称号‘虚械炼成者’。”
看到前半部分欧力被改造成黑暗眷属，我心里一凉，但看到后面，直接把我弄懵了。
“欧力是四阶？四阶中位？”
我不可置信道：“你是不是弄错人了？我说的是被带到虚空大陆，那个只有二阶的小矮人。”
天书写道：“没错，女神冕下，‘虚械炼成者’确实是您当初以103枚金币收下的矮人欧力，他掌握了塞缪尔遗留上个纪元的虚空炼成法阵，被纳特斯冕下改造为四阶眷属，又凭借自身能力更进一步，如今已接近半神层次。”
我内心一片震惊，意识到从我离开后，虚空大陆发生了很多事情，缓了两秒才问道：“欧力为什么给黑暗之神效力？虚神补完计划又是什么？”
问完，我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蠢...不过天书已经回答了：“欧力作为黑暗眷属，自然信仰黑暗至高神。【虚空补完计划】乃黑暗神*******的主要计划之一，意图*******，凝聚虚人信仰点燃神火，批量制造虚空神明。”
批量制造神明，祂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我凝视那些无法显示的文字，不知纳特斯想做什么，但对祂的忌惮又加深了一层，沉默两秒道：“欧力变成黑暗眷属后，他的神智、记忆也被改造了吗？”
天书写道：“是的，欧力的情况类似于阿帕奇，记忆丢失，神智变化，个人观念从根源改变，只有基本人格留存。”
“为什么是欧力...”
我低声喃喃道，很快又猜到原因：因为欧力的特殊身份，他是虚空大陆为数不多，甚至是仅存的瓦罗兰生命，而且恐怕和我也有关系...
果然，天书写道：“因为欧力是您的同学，并且他自身颇具炼成天赋，学习了塞缪尔的笔记，适合虚空神计划，所以被纳特斯冕下选中。”
塞缪尔...难道带走欧力也是他提前布局的计划之一？
欧力变成这样肯定和塞缪尔脱不了关系，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我...
我心神沉重，将欧力的事情记在心里，决心只要融合神格，就去虚空大陆把他救回来，解除黑暗神的控制，让他拥有自由意志。
不过这件事暂时肯定无法解决，我定了定神，说道：“琳会长呢？把她的现状和位置告诉我。”
奇怪的是，向来找人无往不利天书，这次居然沉默了...
它书页表面的文字一个个消失，漂浮凝固许久，没有写出一个字。
“嗯？为什么不说琳会长的事情？”我诧异道。
天书依旧静止。
我逐渐察觉事情的严重性：“你出bug了吗？我是指艾斯卡·琳，天启魔法协会上一任会长，告诉我她的具体信息。”
别人不知道bug的意思，天书肯定知道。
“我没出bug............”
天书沉默半晌，打了一连串的省略号，另起一行写道：“抱歉，女神冕下，我无法查到，也无法告知您艾斯卡·琳的事情。”
我微微皱眉，进行一次测试：“告诉我达芬棋的现状。”
天书迅速写道：“莱昂纳多·达芬棋，天启魔法学院三年级占星系首席，等阶三阶初位，学院绰号魔法全才，魔法协会第843任会长，目前正位于天启·法普拉斯世界馆，筹备魔法大赛。”
没问题啊，这说明...琳会长确实是特例！
我说道：“你不能透露琳会长的事情？”
天书顿了十余秒，才简简单单地答了一个‘是’字，仿佛这一个字都是它花了很大力气才透露出来。
这种情况，以前都是我询问诸神纪元、乃至询问神明相关事情时才有的表现。
我表情逐渐严肃，琳会长身上肯定隐藏了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非常大的秘密。
“琳会长还活着吗？”我沉吟数秒，最后问道。
天书写道：“她活的很好。”
得到这个答案，我稍微安心了一些，将天书收回手中，解除女神态，走出实验室。
欧力和琳会长的事以后再说，先面对当下...回到学院后，我还没去找小夜呢！
我站在星空塔千米高度的窗边，俯视窗外的学院风景，取出雪鹭，确认小夜的定位就在穆柏峰。
而后，我身形闪烁，出现在星空塔窗外的半空，接着再次闪烁，彻底消失于空中。
761
无奈连续传送，三分钟后。
穆柏峰，洗剑谷。
剑意交错，重重云雾间，传来一阵清脆的少女交谈声。
“诶？小夜，你居然突破三阶高位了？”
“嗯。你也突破三阶魔导师了，进步速度还是更快于我。”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斗气修为，这样我还怎么超过你啊！”
“打赌本就有输有赢，你完全可以放弃。”
十六夜神色平静，打量着银发少女，同时感知对方的斗气阶位，说道：“输了又没有什么，只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看着她平淡的表情，感觉这次，还有上次重逢，十六夜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上次是因为有小璐在，她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但这次单独相见，怎么还这么淡定？明明刚才连温妮珂希都非常开心的样子，作为情侣的两人却反而像普通朋友一样...
“小夜，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黑发少女淡淡说了两个字，继续朝洗剑谷深处走去。
我连忙跟上，却感到一阵极致凶煞的剑意，就在十六夜步行的正前方，散发出强大的压力和威慑感。
放眼望去，十余米外，一道光芒细微、气息却如帝王般骄傲强大的剑意独自凝立，周遭空无一物。
这道剑意我很早就知道，上次觉醒势·剑意时还尝试靠近抵抗一番...事实证明，它的威力远超其他剑意，至少是半神层次的遗留，现在的我和小夜肯定抵挡不住。
“小夜，前面是那道剑意，别过去了。”我下意识放慢脚步，提醒道。
“伊芙，你站在原地。”
十六夜的清冷声音从前方传来，她没有回头，步伐稳定地继续前进。
随着靠近凶煞剑意，周遭其他剑意仿佛受到感召，将‘剑尖’对准两人，令人涌现强烈的‘芒刺在背’之感。
“太危险了，小夜，快点后退。”
眼看十六夜已经接近凶剑十米范围，我只能调集势剑意对抗威压，加快步伐走过去。
察觉身后银发少女靠近，十六夜脚步微顿，终于回头，表情柔和了一点：“伊芙，我是在训练剑意，你不用跟着我。”
“训练也不能用这道剑意啊，它可是会杀人的...”
我拽住十六夜的衣袖，不让她单独走。
此刻的两人距离凶煞剑意只有九米左右，也是我第一次如此靠近，只觉头皮发麻，有种再前进一步就会死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但这种威慑已经很吓人了，并且谁也不知道，这个错觉是不是真的...
十六夜无奈道：“我是在训练杀戮剑意，危险程度我把握得很准，只要不靠近一米之内，不会出事的。”
“一米！”
我震惊道：“现在隔着九米我都感觉快要死了，你还要靠近到一米？”
十六夜点头，顿了顿说道：“洗剑谷的剑意都是天启历代先辈所遗留。伊芙，你应该能猜到，这道最强的剑意，其实就是第一任院长柳慕白年轻时留下的剑意。”
我说道：“所以呢？”
十六夜说道：“虽然它看起来很危险，但主要是出于威慑，并不会杀人，除非...亲身接触凶煞剑意的本体。”
我神情凝重：“靠近本身就很危险了，如果普通人在我们这个距离，就算凶剑不杀人，他们也会被直接吓死吧？”
十六夜想了想说道：“我不是普通人。”
这句话在别人嘴里大概会显得有些自恋，但十六夜说来却很是寻常自然。
我还想阻止十六夜，却想起当初自己觉醒剑意训练时，小璐也在旁边阻止我。
其实，当时的剑意训练并不会伤到我，反而会让我变强，只是小璐不理解，不想让我受伤...相应的，十六夜也是同样的情况，而且她还面对诅咒威胁，如果我阻止她，反而是在害她...
想到这，我不再多劝，松开了十六夜的衣袖。
十六夜微笑看了我一眼，转头继续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
她脸色逐渐严肃，身体两侧有昏暗、血红两种颜色的剑意弥漫对抗，额头有汗水溢出。
我尝试跟着十六夜继续走，强行前进到5米距离，实在无法继续靠近...相较于她的黑暗、杀戮剑意，我的势剑意水平还是差了不少，5米已经是超水平极限发挥。
最后几米，十六夜走了足足十分钟，终于抵达凶剑本体一米之外。
她静静站着，身上的黑色剑士服几乎被汗水浸透，就像掉进水池刚捞出来一样。
我连忙道：“好了，小夜，赶紧回来吧。”
然而，十六夜休息数秒，没有停止，而是继续朝凶剑迈出下一步，并且抬手朝剑意本体触摸过去。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想起十六夜刚说过的话，立刻不顾一切地调集光明神力，想要阻止她。
只是十六夜的距离实在太近，光明神力虽然是瞬时链接，但传输也存在一定延迟，就在一个念头的时间，十六夜的手指即将触碰细微光芒的剑体。
好在，最后时刻，她停住了。
纤细修长的手指停顿在剑光不足一寸的位置，终究是没触碰到剑体本身，十六夜蹙着眉头，缓缓收回右手。
下一刻，我已然用神力对抗威压，强行冲过去，拽住十六夜暴退十米。
十六夜神情微讶，大口喘息道：伊芙，你这是...又用那个力量了。”
我愤怒道：“小夜，你不守信用！说好的不进入一米，不去碰剑意本体！”
“我不是没碰到么？”
“就差一点啊，你差点吓死我了。”
我余怒未消，但看着十六夜明显疲惫、虚弱的样子，终究还是压制心悸和后怕，取出毛巾帮她擦了擦汗水。
“如果刚才你碰到了剑意本体会怎么样？说实话，不准骗我。”
“不知道...可能有机会掌握那道剑意，也可能会死吧。”
十六夜语气迟疑：“云出岫主任提过，只要自身剑意够强，触碰那道凶剑，就可以化为己用，我感觉自己有希望做到这一点...只是主任建议在四阶拥有生命场之后再尝试...”
事实上，云出岫不是建议四阶后尝试，而是命令：若无生命场保护，触之必死。
自身剑意够强，就能化为己用？
我看向凶煞剑意，感觉自己可以试试。
不过还是算了，我没必要为这道剑意冒险...毕竟常规形态的我不够强，而女神态不知什么原因，至今还无法使用剑意...
“今天训练到这里就可以了，伊芙，我们回去吧。”
十六夜最后看了一眼凶剑，拉着我朝洗剑谷外走去。
两人并肩离开，背后，一道绯红光芒清浅浮动，化作彩色光线交织的人影。
她就在相隔数米的位置，看着黑发与银发少女的背影，两人却一无所觉。
绯红人影目送两人离开，转身，凝望那道光芒细微的凶剑剑意。
她眼神感怀，也带着无尽的叹惋与感伤：“三千年了，院长前辈，你的剑依旧存在，依旧如此强大，依旧镇压在那座山里，真是令天下妖魔无奈...”
762
愤怒正常来说，许久不见女朋友，十六夜应该很高兴才对，就像我一样，但她却一直表现得很平静。
我猜测十六夜估计在埋怨我，毕竟我离开这么久没陪她，但向她询问，她又不说，只能暂时作罢，本以为相处一会就好了，结果玩了半天，聊完双方这段时间的遭遇，她依旧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让我感觉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小夜很可能是有心事。
女朋友心情不好怎么办？
通常，我会慢慢梳理原因，调解关系，但面对‘一向不闹情绪的小夜闹情绪’这种特殊情况，再加上我有‘作弊’的方法，于是，在夜晚回寝，十六夜进入浴室之际...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凑上去一起，而是化作女神态，取出天书。
“十六夜为什么心情不好？嗯...她遇到什么事了吗？”
天书可以通晓过去，却没有探查人心的能力，只能由推测得出，所以我才多问一句。
天书浮现文字：“没有什么事，心情不好，大概是她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不多了？”
“天启3175年12月27日，她的逆裔诅咒开始应验，现在寿命预计还剩5到11个月左右。”
“什么！”
我心神一震：“她家族诅咒的死亡期限不是20岁吗？她现在才17，怎么就快死了？”
天书写道：“暗系魔法天赋越高，黑暗诅咒就越严重，20岁是她家族魔法师的最高寿命，实际上，伊文捷琳家族魔法师的平均寿命是17.8岁，以十六夜的天赋，活到现在已经是她极注意饮食作息的结果。”
12月27日...十六夜还在以杀戮骑士的身份交战瓦罗兰中部战场，这么严重的事，我居然不知道...她居然也不告诉我...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尽量平静思绪，收起天书，取消女神态。
难怪小夜态度冷淡，她只剩11个月，甚至不到半年的寿命，我还一直不在她身边，她肯定会对我不高兴...
问题是，如何解决诅咒？
倘若只剩5个月时间，别说登临四阶，再进一步的三阶巅峰都极为困难。之前我还觉得小夜突破三阶高位太快，现在...我只想求她再快一点。
除了小夜晋入四阶，大概只有我成为五阶光明女神才能解除诅咒了。
不，还有一个办法...直接找黑暗之神！
纳特斯作为给伊文捷琳家族施加诅咒的神明，肯定有办法解除诅咒，但，祂会帮我吗？
如果我还未成就五阶，就去虚空大陆找纳特斯，等于把决定权都交给祂，不管祂愿不愿意救小夜，我肯定会被再次困于虚空大陆，甚至是永久性的...
可万一时间来不及，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沉思许久，半年内，小夜突破四阶极为渺茫，我更是毫无希望，只能将第一目标定为找到艾米，成就光明女神，倘若确定时间来不及，再考虑找纳特斯的事情。
不能做别的了，必须尽快出发...
浴室水声渐停。
我正思考怎么跟小夜说，让她陪我一起去中古大陆找艾米，等了一分钟，也没见小夜从浴室回来。
不对劲，她平时一向很快的...
我快速从小夜床上爬起，穿鞋走进浴室。
刚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却不是温暖潮湿的水蒸气，而是一股强烈的冰寒气息，浴室里弥漫着肉眼可见的黑色冰雾，地面的水渍也凝成一层厚厚光滑的黑冰。
这个场景...和黑暗之神封禁神识的黑色神域很像！
我立刻调集光明神力，扩散整间浴室，漆黑的冰霜迅速消褪，这才看到十六夜的身影。
她脸色煞白，靠在墙边，身上只围着一个浴巾，纤细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完美的身材若隐若现，只是白皙的锁骨/肌肤表层弥漫着一缕缕黑色的寒气，正缓缓从体内渗出，使得周围墙壁凝结出细碎的黑色冰屑。
“小夜，你怎么了？”
我心神一凛，连忙过去抓住十六夜的手臂，手指却像抓住滚烫烙铁般疼痛，寒气顺着手指向上，在我衣袖也结成一片薄薄的黑色冰屑，直到我传递神力才逐渐好转。
连碰一下都如此冰寒，可想而知作为寒意源头的十六夜状态有多差，她似乎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蹙眉看着我，脸颊涌现一阵阵压抑的痛苦之色。
“光明之七十七，女神祝福。”
我立刻以光明神力使用高阶祝福魔法，但，当纯净光芒触及十六夜体表时，她体内弥漫的黑雾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汹涌地渗透出来。
这吓得我连忙松手，终止祝福术，有些不知所措。
“糟糕，我好像帮倒忙了...”
十六夜脸色比刚才还差，声音略微颤抖地断断续续道：“没事...不用麻烦...过，过一会就好了。”
我内心焦急，却不知如何处理，缓了两秒才想起天书，连忙开启神域。
“怎样解除十六夜现在的状态。”
天书写道：“您现在的能力不足以从源头解决，可以用光明神力将十六夜体表溢散的黑暗气息抹除，但不能触及她体内...这是黑暗至高神的咒术，如果受光明神力刺激，反而会加重十六夜的诅咒。”
我只能将神力扩散在十六夜周围，将溢散的黑霜寒意清除，维系正常温度。
大约过了三分钟，十六夜身体黑雾逐渐消退，脸色也恢复红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本来想发火，但看着她眉宇间明显的疲惫，还是忍耐住了，深吸一口气道：“小夜，你诅咒都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十六夜褪下浴巾，一边在我面前换上睡衣，一边平静道：“这是我进阶后暗元素不稳导致的，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伤害，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突然被她的态度惹火了，像吵架一样怒道：“你骗人！难道你不知道这个状态有多严重？你剩下的寿命不多了啊！”
十六夜很少见我发火，她动作一顿，眯起红眸盯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咬牙道：“12月27日，你就出现这种情况了，对不对？为什么一直隐瞒我？”
被我报出准确时间，十六夜也不再掩饰，略微沉默说道：“诅咒的问题我早就知道了，继续修行即可，没什么好说的。”
“等你死了才想告诉我是吗！”
我莫名更加生气，直接伸手推倒十六夜，拦腰横抱起来，走出浴室。
763
绯月花再冷如冰霜的少女，心也是暖的。
经过一晚上‘心贴心’的‘深入’交流后，两人之间的隔阂间隙不知不觉便彻底消退，我也不生气了，小夜也不隐瞒了，而是‘坦诚相见’地相处聊天，探讨解除诅咒的方法。
很快，我就说服了小夜，让她和我一起在第二学年学期下临时请假，一起前往中古大陆，寻找艾米...或者她晋入四阶的契机。
不过十六夜没有请假，第二天一早，她直接跟二年级主任约书亚申请退学了。
这很合理。
以她的实力，倘若解除诅咒，不管是否晋入四阶，都没必要再当学员，而若是解除诅咒失败...更不必想死后的事情。
约书亚了解她的情况，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十六夜的退学申请，直到手续办完，十六夜告诉我她可以搬离寝室后，我才得知这方面的事情。
当然，尽管十六夜表示退学，但有约书亚‘暗中帮忙’，学院刻意没有收回她的校园卡和很多学员才有的便利特权，比如进入天启图书馆、魔法馆之类的，包括她的宿舍也给保留了，毕竟我不想再换新室友。
本来，这个时候我和小夜就可以出发了，奈何我为了进魔法圣殿见识【虚空幻境】，答应泽维尔拿一次魔法大赛冠军，故而还得再拖延一周...直到决赛那天。
这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虚空幻境】号称实现一切，说不定能对小夜的诅咒有帮助，而且，我也需要一些时间，继续加深空间魔法的掌握，达到‘安全带人’和‘超远距离传送’的境界。
最后一周，是两人远行前的最后准备，也可以说是给十六夜最后一段告别的时间，毕竟谁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因此，十六夜罕见地做了不少平时没做过的事情，比如找温妮一起逛街，或者四人一起去游泳池、健身馆，参加滑轮社、舞蹈社等等社团活动...天启的校园活动几乎每天都有，有学院组织也有学员自营，不需要付学点，很多学员都会在课外积极参与，拓展社交圈。
这没花费她多少时间，总共也就一天左右，其余时间还是用于剑意训练，这是她选定突破四阶的关键点...专精一点，方能登峰造极。
至于我，除了比赛日去打败一下对手，都是在图书馆四楼研究空间魔法。偶尔，也会去一趟魔法馆，单挑幻境·单人剧情模式。
毕竟剧情模式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最高可以达到10:1，在那里，我只要拖延一下任务时间，就可以专心看书，同时也是想尝试...能否遇到改变过去的‘噩梦幻境’。
可惜，当初的噩梦幻境显然是塞缪尔心灵法则【幻境】利用【虚空幻境】的有意为之，如今塞缪尔不在，我再次进入，就只是普通的幻境设定而已。
比起在外旅行，学院的氛围相当闲适，也相当适合学习，5天悠然愉悦的时光倏忽而过，来到魔法大赛四强前夜。
女生宿舍楼下。
商业街灯火阑珊，银发少女结束日常的充实学习，买了一只烤羊腿，走进熟悉的偏僻巷口。
这5天，我每晚回宿舍之前都会看望一下小黑狗，几个月不见，她对我还是很亲昵，每次远远闻到味道，都会翘着尾巴汪汪地跑出来，欢快绕着我转圈。
我也会蹲下来喂她恰饭，摸摸她的狗头，再跟她汪汪地问候交流一下。
那只街尾的小黄狗邻居已经不来打扰小黑了，她现在住在修盖的狗屋里，不怕风吹雨打，过的还不错，找学员投食的恰饭业务也日渐熟练，不像最初那样又瘦又小，而是微微发胖，脑袋也聪明了不少，因为许久不见那个高大黑衣男，还问我修怎了不来了。
我只能劝她别想那个坏人。
然而，这一次，我走进巷口之后，却没见到小黑远远冲出来欢迎我。
我疑惑两秒，心想这个时候小黑应该在家才对，顺着巷道朝里走去，拐了两个弯，看到那一米多高石木筑的狗屋，也看到了小黑。
她正低头吃着什么，朝狗屋背面的那片阴影摇晃尾巴。
难道那里有人？
我快步走过去，见一名黑色长发，身材纤细柔弱的少女，正蹲在小黑面前给她喂食...恰是因为这名少女的体型颇为娇小，以至于蹲下身便被狗屋完全遮掩，我刚才一点没看着。
“咦？”
察觉我靠近，少女抬头看向我，绯红眼眸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你是...海伦·伊芙小姐。”
我眼中也露出一丝‘惊艳’，不仅因为少女梦幻般绯红色的眼睛，更是因为她的容貌：黑色长发下，是一张非常精致典雅的脸庞，并非瓦罗兰普遍的那种西方轮廓骨相，而是一种淡雅舒缓的东方线条，恬静而柔美，有一种古典美女的气质。
这种黑色长发、古典东方类型的少女，在瓦罗兰我是很少见的。
“是我，你是...？”
伊芙的知名度很高，对方认识我很正常，只是我大概是第一次在学院见到她。
少女说道：“我不是学院的学生，只是来天启学院旅行，恰好路过。”
我哦了一声：“你是来喂小黑的吗？”
“对。”
少女的手在小黑狗的背脊轻轻抚过，一向谨慎怕生的小黑在她手里显得格外乖顺，不仅不抗拒，反而很享受的样子。
“我感觉它很可爱，明明是一只流浪的小狗，身上却出乎意料的干净。”
“小黑一直很注意卫生，她还会定期清理狗屋、去学院喷泉里洗澡，当然干净了。”
我笑了笑，也凑过去将烤羊腿放在小黑狗餐盘里，这才发现少女拿的是一个小鱼干的包装袋...大概是第一次吃，小黑明显更喜欢小鱼干。
“你要喂一点吗？”少女将小鱼干递向我。
“嗯？好啊。”
我接过鱼干，扔进小黑狗嘴里，小黑一边吃着，舌头偶尔在我手指舔舐掠过。
“哎，手拿回来。”
少女连忙拽回我的手臂：“不要让它舔你的手，很危险。”
“怎么了？”
少女说道：“别看这只小狗很温顺，它牙齿其实非常锋利，如果不小心被咬破手指，至少要去医院打一个月的疫苗。”
“小黑不会咬我的，就算咬我也不怕。”
我无所谓说道，不过对方毕竟是好意，我也没再把手指伸那么近，而是隔着一点距离投食。
两人喂完一袋小鱼干，我擦擦手指，站起身：“好了，我该回去了。”
“嗯。”
少女也缓缓起身，大概是蹲太久了，突然起身有点晕眩，她轻呼一声没站稳，还好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腿麻了吧，我看你蹲了很久，需要我扶你一点吗？”
“不用麻烦，我走两步就好了。”
虽然她这样说，却没阻止我的搀扶，在原地休息两秒，我就抓着她的手腕朝巷外走去。
走出小巷，她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轻轻挣脱我的手臂：“谢谢。”
“不客气。”
我摆摆手，准备回寝室，却见少女从怀里取出一个无根无茎的绯红色花朵，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
“一种很漂亮，我很喜欢的绯月花，送给你。”
少女将花朵递到我手里，微微一笑，转身就走了。
我目送她走远，看了一眼手里的绯红花朵，一共九片花瓣，很是整齐。
“确实很漂亮呢。”
我轻声感慨，将绯月花存入空间戒指，走进12栋女生宿舍。
764
虚空幻境这一届，魔法大赛二年级的四强分别为：
二阶巅峰，太阳圣火体质的蒂利亚·夏娜；
三阶初位，传奇暴风体质的露易斯·科尔；
三阶初位，神圣炽光体质的亚尔弗列德·艾凡；
还有一个就是我了。
时至第二学年下学期，魔法学院二年级又多出了科尔、艾凡两名三阶，而加上之前的十六夜和我，能突破三阶或者进入四强者，全是完美元素体质。
由此可见完美体质的强大程度，例如温妮、珂希，虽说天赋都不错，但一年过去了，她们仍旧保持二阶水准，突破遥遥无期。
值得一提的是，【血色战神】琉比斯和【血红飓风】维娜萨都被‘大帝’送回了天启学院，传言琉比斯受到打击，痛定思痛，同样突破三阶初位，以他的实力，现在估计能和四阶一较长短。
不过，琉比斯属于战士学院，并不参加魔法大赛。
还有当初被我视作劲敌【血族天使】的夏缇雅，她属于第五学区神学院，同样不在魔法大赛名单之列，再加上小夜不参赛，最棘手的克里斯汀早已退学...据我目测，拿到冠军不能说轻而易举，也只是小费力气，其余三人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翌日上午，四强抽签结束，很巧的，排在我对面就是实力最弱、二阶巅峰的蒂利亚·夏娜，这让我觉得...她完全可以直接认输了。
当然，未战认输是不存在的。
夏娜显然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上擂台前一副凝重表情，摩拳擦掌地远远望着我，眼神带着杀气，似乎对胜利抱有一丝侥幸。
这也和我之前比赛的战斗手法有关，往往一发火球结束战斗，从未展露真正实力。
但，面对学院公认的、火系实验班最强的天才，仅仅使用火球术未免太不尊重...
我淡淡想着，随着数十万观众的欢呼和分析员的热情解说，走上擂台。
虽然确定我能赢，十六夜还是停止了日常训练过来观赛，温妮、珂希等光系一班的同学也在南希老师的带领下，聚在一起给我加油。
特别是温妮，身后还带了一群一年级的学弟学妹...如今二年级的她，不仅是光系一班班长，还‘升职’为插花社团、画师社团等等的团长，受很多新生拥戴，俨然一幅大佬做派。
“各位同学，好好欣赏二年级的比赛吧！这一届的二年级可谓高手云集，是历届以来的最强，能打入四强的都很厉害，这里面有两个人甚至不在我之下呐...”
萝莉体型的温妮双手抱着并不存在的胸，一脸严肃地对学弟学妹们介绍道，不了解的新生顿时对她肃然起敬...因为这句话几乎明示‘温妮也很厉害’的信息，只有同班的珂希、艾凡露出无奈神色。
不过，温妮说的其实是实话。
她自身二阶巅峰，手持半神器尤克特之杖，又有三阶高位的天使穹助阵，如今魔法学院二年级除了我和小夜还真没几个能打赢她的，至于她为什么没进四强...只是因为八强时恰巧碰上艾凡，面对熟悉的‘小白’，她不想让穹帮忙罢了。
可惜有我在的比赛，注定没什么好欣赏的。
我跟夏娜寒暄两句，说了声抱歉，然后瞬发一道‘烈焰咏唱之十七——连环火球术’，用时10秒就结束战斗，晋入半决赛。
六系满亲和的三阶初位，打一名90多亲和的二阶巅峰，本就是碾压之局。
上午的比赛草草结束，下午，艾凡和科尔的比赛还算有来有回，两名三阶初位的完美体质交战半小时，魔法光芒飞来飞去，作为辅助光系的艾凡逐渐陷入劣势，最终科尔以微弱优势取胜，拿到亚军门票。
所谓亚军，解释到这也差不多了，休整一夜后，我对付科尔稍微认真了一些，完整咏唱出七十七号高阶风系魔法——爆空鸣破，华丽浩大的暴风鸣啸着击穿结界，同时将科尔‘送’下擂台，也算给亚军一个体面的退场。
至此，在观众们或震惊，或无语，或意犹未尽的情绪中，魔法大赛宣告结束，我毫无意外地拿到冠军。
3月6日，大赛结束当晚，魔法学院西区。
夜色下，无数金色银杏树随风摇曳，仿佛幽魅金黄的火把，围绕一座数百米高的宏伟圣殿。
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白发老人带着银发少女通过重重魔法封禁，走入殿内。
这，自然是天启魔法圣殿。
赢得冠军后，我第一时间就找上泽维尔，他也没有推辞，直接就带我来参观了。
我第一次进入魔法圣殿，才发现这里和我精神空间的星空神殿有些相似，穹顶都是一片渺渺星空，投射出浅浅光线。
光滑的地板映照着四围墙壁精雕细琢的神明壁画，不同的是，星空神殿无边无际，没有墙壁，那里的壁画都是雕刻在石柱上，丰富度也更加完善。
魔法圣殿也有石柱，而且颇为密集，因为上百道恢弘的石柱顶端，赫然漂浮着一件件粲然明亮，散发强大气息的光团——神器！
空旷的圣殿一片寂静，回荡着两人清晰的脚步声。
虽说目标是【虚空幻境】，但我也不介意顺势看一遍‘神器展览会’，可惜石柱周围都有结界保护，仅凭五颜六色的光团外观并不能看出各个神器的作用，泽维尔也没有介绍的意思。
直至两人走到魔法圣殿最深处，泽维尔停下脚步，面前是最后一道高耸的石柱。
石柱上，是一个七彩光芒氤氲的光团。
我站在他身侧，问道：“这就是虚空幻境？”
“对。”
“我能触碰一下吗？”
“当然可以，稍等。”
泽维尔捋起院长袍的月白色长袖，干枯的右手伸入七彩光团，我隐约察觉一层极复杂的魔法封禁被他破开。
相较而言，这层封禁的复杂度远超我以往所见，它所隔绝的不仅是魔力，还包括了斗气、精神力、感知、视线等一切能量和概念上的事物，有点类似生命场的意思。
而后，泽维尔右手抓着七彩光团，缓缓抽出。
随着他抽回右手，氤氲的七彩光辉逐渐散去，在我眼中，显露出【虚空幻境】的真实模样：
一个极致光明、璀璨夺目、纯白而纯净，气息难以形容的光团。
我瞳孔微缩，内心对这个纯白光团产生强烈的悸动，以及难以言喻的亲切熟悉感——
【光明神格】！
它居然和我意识海封禁的【光明神格】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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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这里的一模一样，不仅仅是外表，包括纯白光团的内在气息，女神体对光明神格的感应，灵魂与神格冥冥中的联系，我以前见识过几种神格气息的辨认能力...无一例外地告诉我：它就是光明神格！
不然，我也不会那么震惊。
诺亚世界怎么会有两个【光明神格】？
我心神震动地从泽维尔手里接过纯白光团，亲手触碰后，内心的亲近、熟悉、悸动更加强烈，反而更加确信了它光明神格的身份。
尽管我心里知道，这玩意本质是至高神器【虚空幻境】，但，【光明神格】就摆在眼前，就在我手里，还是让我感到一片混乱，难以理解、难以接受。
泽维尔将银发少女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含期待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微微沉默，实话道：“我看到一道光...很纯净，纯白的光。”
泽维尔眸光微动，说道：“【虚空幻境】没有具体形态。”
我神情微讶：“嗯？什么意思？”
泽维尔说道：“就是字面意思，【虚空幻境】是一件很特殊的神器，它没有形态，也可以是任何形态，任何人看它的时候，都会将它看成自己内心最期待向往的事物。”
“原来如此。”
我反应过来，因为自己太过迫切成为光明女神，所以【虚空幻境】就变成了我所需要的【光明神格】，不过...
“它所变化的事物形态，会有该事物的本质能力和作用吗？”
泽维尔摇头：“没有，失去形态是【虚空幻境】的一种特质，最多称之为被动，并非它真正的能力。所以，它会变成你所向往事物的模样，却只是该事物一个无法分辨的躯壳而已。”
“当然，这个躯壳拥有和原事物完全一样的视觉、触觉等表象，从五感接触是完全真实的。”
我嗯了一声，突然产生一些好奇：“对了，小维尔，你眼里的【虚空幻境】是个什么东西？”
“东西？”
泽维尔表情有些古怪，看着银发少女手里牵着的事物，沉默两秒道：“一个很漂亮的东西。”
“漂亮的东西？那又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理解为它不是东西，不过这并不重要。你来这里是为了见识虚空幻境，现在已经见到了，还有什么要求吗？”
“不说就算了。”
我想了想，问道：“为什么说虚空幻境有实现一切的能力，它是怎样使用的？”
“啧，我要是知道怎样用它实现一切，还用得着跟你聊天，早就用它成神了。”
泽维尔调侃一句，正色道：“以【虚空幻境】无所不能的力量，你应该也能猜到，这是真正的至高神器，我猜至少要五阶神明才能真正使用它，甚至还不止一般的神明...”
“我目前四阶巅峰的实力，只用它做到了一件事，就是创造，不...应该说具现出天启智脑，并且由智脑完成了虚拟幻境，就是你在魔法馆看到的那种。”
我疑惑道：“具现天启智脑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具体一点，说清楚你是怎么做到的？”
泽维尔说道：“将虚空幻境的能量转化出来，分别存入储灵魔法器具和四阶魔晶石，就成了天启智脑思维和创造虚拟世界的基本能源，方法就是这样，具体原理我也不懂，更何谈说得清楚。”
我哦了一声，将【虚空幻境】作为能量提取，显然是泽维尔【能量操控】的运用...这种涉及至高神器和心灵法则的事情，有时未必有原理，或许只是一种不讲道理的特性，哪怕泽维尔这种知识渊博的圣魔导师也不能理解。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我并不能利用虚空幻境，至少无法用它成神，也无法用它解除小夜的诅咒...而且【虚空幻境】作为天启的至高神器，魔法馆匹配能力的源头，我不可能带走...
“看来还是得赶紧去中古大陆...”
我默然自语，又端详了一会儿手里的纯白光团，将它还给泽维尔，放回石柱顶端的七彩光芒中。
......
翌日，清晨。
我告别温妮珂希，也和莎莉文、南希等老师打过招呼，正式和小夜一起向东，向着中古大陆出发。
经过一周努力，我勉强达到10公里之内随意带人的境界，带着小夜连续传送，很快就远离了天启城，行进数百公里。
但只是这种程度，相较于瓦罗兰的庞大面积，还是不够快。
大约一小时后，我和小夜横穿了半个瓦罗兰，抵达无尽海的边界，而这，已然再次将女神形态用的只剩十分钟。
冷风微寒，晴空澄霁。
银发少女与黑发少女站在海边，遥望漫漫的无尽海域。
在正式出发前，我查阅了各种古籍，并且特意询问泽维尔，无尽海有多漫长，中古大陆有多遥远，却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泽维尔表示，他并没有去过中古大陆，原因除了距离遥远，主要是一个名为【禁绝海】的区域。
它禁止一切能量传递，仿佛至高神设下的规则，和当初的【虚渊】有些类似，只是比虚渊更加严厉可怕，连半神都无法在其中飞行，更无法空间传送。
它位于瓦罗兰、中古两座大陆中间无尽海的某处，具体位置不明、面积不明，这并非无人度海生还，而是【禁绝海】的位置和面积，本身就处于一种不断变化的状态。
今天可能是1万海里，明天可能是10万海里，甚至100万海里，难以预料，仿佛有人在【无尽海】高空随机角度照射某个事物，从而在海面投射出【禁绝海】的覆盖阴影...
由于【禁绝海】的缘故，即便泽维尔这种级别的空间圣魔导师，也无法轻易在两座大陆间穿梭，所有跨海者，除了使用本身就会飞行的鸟类魔兽，只有船只这种原始的方法。
我计划中，自然是和小夜使用神光巨鸟飞行度海。
然而，正当我准备召唤巨鸟时，却忽见远方天际，一只无比雄伟的庞然巨物破海而来！
一艘巍峨的铁甲巨舰！
它近千米高，通体闪烁黑色的金属光芒，线条极其流畅而优美，没有风帆，只有两列露天炮塔和一排冒黑烟的高耸烟囱，底部桨叶发出疯狂的嗡嗡转动音，卷起漂白的海浪，朝两人高速驶来。
巨舰瞭望台阴影处，红发红裙的少女负手而立，凝望两人，神情痴然而复杂。
“伊芙，让我再送你一件礼物吧。”
第十卷《晨曦之光》结束，第十一卷《神州浩土》开始。
第十卷总结又到了喜闻乐见的卷末总结。
第十卷【晨曦之光】从伊芙返回瓦罗兰开始，到出海前往中古大陆结束，章节总数超过200章，再一次突破本书最长卷的字数记录。
总体来说，这一卷的作者菌状态比第九卷要好一些，基本按照规划写完，剧情内容相对完善，包括给下两卷的铺垫伏笔也做好了。
只是缺陷嘛，也很明显：
第十卷的boss——亚历山大的设定太强了。
这个问题，早在第五卷琉比斯，就有不少读者吐槽过，区区战神血脉怎么能有超越女神幼体的力量，直至第十卷：四阶初位的战神血脉居然能打赢四阶巅峰的女神态，真是相当离谱~
嗯，确实是离谱。
从理论角度解释，这跟作者菌一开始的实力配置，以及诺亚世界的隐藏设定有关：战神血脉是瓦罗兰最强血脉，战神是战斗技巧（非实力）最强的神明，一切法则能力纯粹为战而生，而且大帝情况特殊...
所以，觉醒血脉的琉比斯父子拥有跨阶战斗的能力，而大帝本人更是到了近乎成为新一代战神的程度，再加上伊芙对女神态【无限】的掌握差得远，总之，剧情看似离谱，实则合情合理。
而从逻辑角度解释，只能说伊芙脑抽了，虽然她起初打不过亚历山大，但其实是没必要被打成那么惨的，几乎写成了‘虐文’...
不过...再换一种说法，其实只是作者菌设计大纲的时候跑偏了。
这个偏差，从第四卷【精灵之森】就有了苗头（伊芙差点被古斯特弄死）；
第五卷【溪云初起】也有问题（伊芙常态打不赢琉比斯）；
第六卷【天启秘史】伊芙初次不慎被希伯来弄晕，没开出女神态；
第七卷【绯红蔷薇】又被小朵带入幻境，第二次剧情杀没开女神态；
第八卷【天启大赛】实力不够强，还是打不过琉比斯，处处受制；
第九卷【虚空之灾】众所周知，最压抑的一卷，被塞缪尔和黑暗神虐成狗了；
第十卷【晨曦之光】有目共睹，最惨烈的一卷，当场重伤濒死，失去女神态...
虽然最后都能逢凶化吉，但由此可见，作者菌貌似真不是写爽文的料。
当然，经过上述一番总结...
作者菌倒不是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但也算小有领悟，意识到自己把主角写的太‘无力’了。
这样...不合适。
所以，下一卷的大纲，作者菌准备铺设的更稳，或者说更‘爽’一点。
比如第十卷，虽然说好了是伊芙的主场，也早早确定伊芙会变得更强，终究会把亚历山大干掉，但，中间被虐的过程...也是作者菌早早确定的一部分（还是大纲偏了）。
下一卷，这种打不过被虐的曲折情况，就没必要了。
事实上，就算咱不说，也的确如此。
第十一卷的【神州浩土】，显然就是代指中古大陆，而中古大陆目前最强的反派boss，也只是不到亚历山大的水准，不然妖族也不需要去瓦罗兰找亚历山大结盟（或者说利用）...
简而言之，伊芙此行，本就是无敌的，有点大号去虐新手村的意味，一路平推。
当然，boss之所以为boss，还是水准极高的，中古大陆的人、妖、魔三皇就算稍弱亚历山大，也起码是泽维尔那种实力，弱不到哪去。
目测剧情挺长，不知道会不会再破纪录比第十卷更长，反正不会短。
至于伊芙能否找到艾米，一举成神，女神态无法使用剑意的原因，还有她能否解决十六夜的诅咒，个中细节，继续看吧~
第十一卷
神州浩土null
766
海岸线船高千米是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蓝星体积最大的航空母舰，高度也不足百米，那舰岛上的建筑就如搭载20多层的高楼，一眼望去气势磅礴，蔚然壮观。
可想而知，当这艘十倍于‘航空母舰’的铁甲舰从远处驶来是怎样一种宏伟场景，遮天蔽日，海崩地裂都难以形容，仿佛有人将跨时代航行于星际的太空战舰开到了海面上。
我第一时间认定，这艘巨舰绝非什么大型海盗团之类的势力，事实上，也不会有谁会把无尽海作为根据地，因为跨海通行的旅客实在太少，就算有，也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这艘船，要么是斐林、亚历山大这种超级帝国花费大代价制造，要么就是来自中古大陆某帝国级的强大势力。
所谓艺高人胆大，虽然这艘铁甲舰外观宏伟，但以我目前实力，女神态想要灭了它也就分分钟的事情，自然不会惧怕，反而颇有兴趣地和小夜一起驾驭巨鸟，朝铁甲舰靠近过去。
靠近之后，两人惊奇发现，这艘恢弘的钢铁巨舰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完全是自动运转着驶向海岸，颇为诡异。
海风习习，巨鸟缓速飞行于巨舰上空，小夜的剑识和我的精神力来回将巨舰内部扫了两遍，确认没有任何生命，只有数十间储藏室散发着细微的魔力波动，其中最深处的储藏室还被施加了魔法结界，无法感知。
“这艘船很不对劲...”
十六夜看向我：“伊芙，要下去看看吗？”
“为什么不呢？”
我取出原初之根，绝对生命场覆盖巨鸟周身，命令它降落在巨舰甲板上，然后和小夜一起从鸟背跃下。
两人提高警惕，绕巨舰走了一圈，一直走到那排散发魔力波动的储藏室，都没发现异常，更没遇到埋伏和陷阱。
吱呀——
十六夜用夜骐剑剑鞘支开储藏室的房门，阳光照入，屋内摆放了几十个没上锁的箱子，打开一看，竟然装满了亮闪闪的宝石金币等珍贵财物！
最后几个散发魔力波动的箱子，装的是五颜六色的高阶魔晶石。
“这些金币是亚历山大帝国的。”
十六夜指了指装金币的箱子，金币表面清晰印着亚历山大帝国的制造标志。
我沉吟道：“这说明巨舰很可能出自瓦罗兰，至少去过亚历山大帝国，奇怪，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朝深处的储藏室走去，沿途的房间被十六夜一个个打开，里面也都是各类珍品宝物和魔晶石。
我大致心算了一番，倘若这些东西全部换成金币，恐怕能达到恐怖的百亿级别...连我和小夜这种对‘财物’不太看重的人，都有点被震撼到了。
这里随便一个房间，随便一个箱子里的财富，都足够普通家庭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且是那种最优渥的贵族生活，我天启账户的2700万金币，对比这上百亿的金币，只能称得上九牛一毛。
“这艘船，不会是把亚历山大国库都洗劫一空...”
我喃喃自语，忽然顿了一下，意识到一件事，眼神发生微妙的变化。
十六夜顺势打开最后一个被魔法封禁的储藏室，这种封禁是纯粹的感知屏蔽结界，剑意穿过，很轻松就破除了。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方桌，桌子上摆放一个造型精致、散发强烈魔力波动的金属船舰模型。
它大约十厘米高，黑色船体表面刻满了细密繁复的魔法纹路，其间流淌着猩红的魔力光丝，倘若不看大小，造型和刚才的千米巨舰一模一样。
十六夜神色谨慎，倘若巨舰真有问题，只会存在于最后这间储藏室内，也就是这个船舰模型上，而我却基本猜到了真相，径直走到桌边，拿起模型。
果然，没有任何魔法陷阱。
在我触及模型的刹那，感知突然从中延伸出去，抵达千米巨舰之外，直接‘看’到了周围海浪滔天的场景...
十六夜没想到我这么‘莽’地亲手触碰物品，略微紧张道：“小心点，伊芙。”
“不用担心...”
我闭了下眼睛，说道：“这艘巨舰确实来自于亚历山大帝国，但不是人工建造，而是一件神器，这个模型就是它的控制器。”
在感知延伸入船舰模型的刹那，我就明晰了脚下钢铁巨舰的本质，以我的角度形容，就是一种集储物、载人、运输、战斗等等于一体的召唤类器具。
十六夜看着模型外表，很快也猜到了事实，说道：“就像海神的召唤石雕？”
我嗯了一声：“这艘船很可能也是海神造的，只是比女神殿的石雕更大，更高级一些。”
“明白了。”
十六夜盯着模型，皱了皱眉：“不过，这件神器为什么会流落到无尽海上，还装了这么多财宝，恰巧被我们碰到？”
我略微迟疑，虽然猜到是蔷薇干的，但事情比较复杂，而且蔷薇以前叮嘱过我，在十六夜晋入四阶前不要告诉她姐姐‘朵’的事情...
十六夜移开视线，平静道：“没关系，就算我们不清楚原因，遇到这件神器，总归是件好事。”
她还是习惯于洒脱，不追根究底，就像以前女神态的事情一样，甚至会帮我掩饰...
我暗叹一声，说道：“确实是好事，至少我们可以轻松度过【禁绝海】了。”
......
巨舰体积极大，速度却不显臃肿，和巨鸟不分上下，最关键的是它不会疲惫。
以常识来看，这种庞然大物的耗能必然很高，事实却出乎预料，只要朝模型输送少量魔力，就能行驶很久，如果把我三阶初位的魔力全部灌输进去，大约能让巨舰行驶一天一夜。
换而言之，只要有四阶存在，或者几名三阶魔导师轮流送魔，就能支撑钢铁巨舰一刻不停地行驶下去。
我猜测，亚历山大帝国保存这玩意，大帝很可能有前往中古大陆继续征服的想法...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
顺带一提，巨舰内本来储存了超量的猩红魔力，换算下来足够它行驶几年都没问题，可惜它的储能太弱，仅仅三天之后，猩红魔力便流失殆尽，开始由我和小夜轮流补魔。
此番出行，两人携带了足够的物资，干脆收拾一番，在巨舰找了间‘总统套房’住了起来，就像和女朋友度假一样，每天晒晒太阳捕捕鱼，玩玩魔讯机，再跟温妮她们通讯聊聊天，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随着越走越远，一周后，魔讯机的信号完全消失，我专门把前世的象棋、军棋、围棋、扑克牌等等复制了一遍，还给小夜分享了几本相对正经的希尔菲丝小说书，换着花样玩...
当然，对两人来说，最主要的时间还是用于修行。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一月过去。
天启历3176年4月10日，清晨。
当相拥的两人从大床睡醒穿衣之际，终于见巨舰前进的远方，出现一道清晰绵延的海岸线。
767
布局神州浩土之北，妖界青丘之巅。
夜色深沉，繁星满天。
妖皇殿前，氤氲的绯红光晕蓦然亮起，宛如一朵绯红绝美的花瓣蓦然盛开，化作一名绯红瞳孔、古典气质的少女。
少女双手负于身后，朝正前方走去。
黑发如丝轻飘，拂过她的侧脸，将令人悦目的柔美添了些许凛然之气。
殿外看守的两名妖将一言不发，只是头颅更加低垂，凝视少女的鞋底，一直到她走入大殿。
妖皇殿内，纱幔万重，映出一个血色墨玉般的王座，以及王座上一道婀娜袅婷、极美、极诱人的身影。
这个身影仿佛带着天生的魅惑，任何人哪怕从未见到她的真容，只是看到这个影子，就会确信所谓的‘倾国倾城、满城粉黛无颜色’的容颜是真实存在的。
进入大殿的少女也看到了这个美丽的影子，她平静地越过纱幔，向前走去，只是眼神更柔和了一些。
下一刻，一个惊喜又酥软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
“花，你回来啦。”
一重重白色纱幔朝两边分开，显出墨玉王座的身影真容，赫然是一名女子。
一袭红衣，风华绝代的绝美女子。
她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绝美，白发如雪散落肩头，红眸剔透纯澈无暇，神态天真，宛如至清至净的雪莲，却弥散出一种极端诱人的媚意。
她的年龄不算太小，要命的是正巧处于青涩与成熟之间，这便是两种风韵皆存，只是清清浅浅地站在那里，身体的每一处都好像是在发着光，散着魅惑，挑动着让人心猿意马的琴弦。
她的红衣袍服之下，是九条雪白的、毛茸茸的尾巴。
任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都会看的呆滞。
但，被称为‘花’的少女显然不是第一次见了。
她慢步徐行，注视着墨玉神座前的红衣女子，连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淡淡道：“是的，妖皇陛下，我回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妖皇眼神略微讶异，诱人的脸颊却自然浮出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而在外表看来，则是无穷的惹人爱怜之色。
“花，你怎么这样见外地叫我，是我哪里没有做对，惹你生气了吗？”
‘花’的神态依旧没有变化，冷声道：“亚历山大死了。”
“死了？”
妖皇错愕了一瞬，说道：“他怎么会死？你不是说他是世间最强的人么？”
花说道：“亚历山大的确是最强的人，但他终究只是人，还不是神。”
妖皇叹息一声，说道：“夜枭他们呢？”
花说道：“你有妖皇令，还不知道他们的结局么？”
妖皇从腰间取出一个锈红色的令牌，上面有九道褐红色∞的印记，只剩两道还在发光。
“我族的妖将快要死绝了啊...”
她指尖摩擦着其中七道已经黯淡的印记，沉默七息时间，脸上重新带起微笑：“花，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花冷哼一声：“还能怎么办？人妖魔三族中，我妖族本就势弱，如今又死了一批临神境，想统一神州浩土不知何时才能成功了。”
妖皇快步走下王座，走到花的身旁，抓住衣袖柔声道：“不要生气啊，花，都怪我不好，非要派他们去异大陆，但现在已经是这样，你怪我也没用，不如再找别的办法？你一向最聪明了，肯定有办法的！”
花淡淡道：“没有办法，除了亚历山大，再无契机能够统一神州浩土，现在我们只能继续韬光养晦，减少与人魔两族的冲突。”
妖皇道：“你不是说亚历山大被杀了么？杀他的人肯定比亚历山大更强，难道我们不能利用那个人？”
花说道：“那个人确实很强，但她不是帝王，大势所限，再利用也不可能做到一统神州的结果。”
妖皇神色失落：“哦，是这样啊。”
花略微沉吟：“也不完全是...”
她抬起右手，食指指尖弥漫绯红的光晕，化作一个无根无茎、九片花瓣的绯红花朵。
大殿安静数秒。
花凝视着绯月花，说道：“虽然她不能助我妖族一统神州，但只要稍加布局，用她削弱人魔两族的力量却是完全可以。”
......
神州浩土极西。
清晨时分，海岸线远处，一座巍峨的钢铁巨舰飞速驶来。
银发少女与黑发少女离舰登岸，巨舰则是重新掉头，消失于大海深处。
这样一艘神器巨舰，我和小夜肯定无法携带，事实上，也不需要携带，有它的船舰模型，随时都能召唤过来。
不过平时也没必要召唤，难道用来砸人？仅仅召唤付出的魔力都足够它砸人的效果了。
将它送回大海，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储藏室里的巨额财物，由于材料所限，我在海上只制造了3枚空间戒指，勉强装了十分之一的贵重财物，就塞满了所有空间，剩下的只能施加封禁结界，让它继续漂流在无尽海。
想来应该没事。
一个月的航行时间，两人的物资所剩无几，打算上岸后一边向东，一边先找地方补充一下，顺便了解风土人情。
顺带一提，因为【禁绝海】的缘故，在航海前行的后半段，我突然就联系不到巨鸟、狼王两只召唤兽了，如同当初在虚空大陆被【虚空之腔】阻隔一样，雪鹭也无法联系到彼岸瓦罗兰的分身，即无法联系温妮她们...不过可以用来联系小夜。
巨舰之所以能召唤，是因为其本体就在【禁绝海】靠近中古大陆的这边，没被阻隔。
不过，如今的我还有一个办法和瓦罗兰交流——光明信仰的【圣徒】。
凭借光明信仰之力，我可以随时联系兰瑞莎和三大光明贤者，不过这是单方面的联系：我以光明女神的身份联系【圣徒】，而【圣徒】是影响不到女神的，最多是在祷告中进行‘留言’，当我使用信仰视野的时候，就会对‘留言’有所感知。
海岸线附近一片荒凉，两人没有多待，目送巨舰离开后就开始空间传送。
连续数十次十公里的传送后，两人并未发现大型城镇，却看到一条大路，以及路边一座古朴的村落。
虽说是村庄，但因为临近主路，从村口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店铺、客栈一应俱全。
初到中古大陆，我和小夜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进村和本地人交流一番，了解大陆的基本情况。
768
龙王云来村地处神州浩土极西，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子。
虽说村名颇具出尘之意，但村子本身却毫无特别，和西神州许多远离大陆中心的村庄一样，闭塞，落后，没有修行者，村内最厉害的人物就是村长，如果村里出事，一般也就是由村长和几个辈分较大的老人来商量对策。
当然，这种穷乡僻壤的小村庄，总共才两百多号人，出不了什么大事，在【小西天】势力的庇佑下，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直至半年前，大周历2021年秋，也就是天启3175年，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神州浩土也有和瓦罗兰相同的天启纪年方式，只是因为没有魔法科技，显得更加古代。
这里没有魔力灯、魔缆车之类的器具...就算有，也不是一个小村庄用得起的，所以一到夜晚，村里的农民、猎户都会早早回家，上炕休息，钻到被子里听雨声。
一夜大雨过去。
然而，清晨雨停时，很多村民却发现...自己的孩子丢了。
......
这天上午，云来村的村口，来了两个人。
两名头戴兜帽、面掩黑布，浑身被灰色长袍遮得严严实实的少女剑客。
中古大陆的人族基本都是黑发黑眸，只有妖魔、邪道才会有银发紫眸这种异于常人的外表，为了避免麻烦，我和小夜都用花泽香、染色药剂进行了一番掩饰。
此刻，两人的眼睛都被染成了黑色，小夜的黑发本就无需处理，但我的银发染起来实在麻烦，干脆用兜帽遮掩一下算了。
当然，这是不够的。
中古大陆的人族与瓦罗兰的人族，容貌存在一定差异，简而言之便是东方人与西方人的差别，即便我和小夜掩饰瞳孔发色，倘若不遮面容，依旧能一眼辨别出来，更何况两人的外表本就非常出众。
于是两人都戴上黑色面罩，将容貌大幅遮掩住了。
可惜，如果蔷薇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暗叹一句，和小夜并肩走进云来村。
以两人灰袍面罩的装束，本以为会被村民们怀疑，指指点点，却发现一路村民们很少注意两人，大都是低着头走路，一幅忧心忡忡、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人有些疑惑，却没想太多，随便找了个茶棚坐下，开始打听中古大陆的情报。
小夜并不会中古大陆的语言，所谓打听，其实是我用【全语言精通】进行套话，不过茶棚老板也没在意两人来历，对于一些简单问题都直接说了。
中古大陆，本地生命自称神州浩土，早在两千年前就完成了人族的大统一，由一个名为【周】的超大型帝国掌控，定都神州浩土最中央的【神京】。
整个神州浩土，一半以上都是大周王朝的疆域，但无奈神州浩土面积实在太大，总有一些地方大周无法顾及，掌控力度不足，或者地域环境恶劣，干脆被妖魔占据。
云来村，位于神州浩土极西，就属于大周掌控不足的偏僻之地。
虽说名义上所有人族都是大周子民，但这里距离周王朝实在太远，对村民们来说，比起大周，对他们影响更大的反而是一个修行宗派：【小西天】。
神州浩土修行的流派数不胜数，在过往的千百年时间里，不知产生了多少开山立派的宗师级人物，开创了多少利用天地元气的修行功法，自然也诞生了数不清的宗门势力，某些顶级宗门的地位之高，甚至比瓦罗兰的天启学院也不遑多让。
【小西天】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宗门，算不上神州浩土最强那一列，但也称得上顶尖势力，在云来村的村民们眼里，已然是难以想象的仙人宗派，周遭方圆千里都属于【小西天】的声望辐射之内。
只是，声望笼罩是一方面，【小西天】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修行门派，云来村这种村庄，平日是连一个外门弟子都见不到的...
茶棚老板聊到这里，完善了我对中古大陆的了解，至于更多的关于修行宗派和修行境界的划分，他也不知道，毕竟整个云来村连一个修行者都没有。
提到【小西天】，茶棚老板一幅景仰憧憬之色，然而很快又坐回桌边，唉声叹气。
我想起刚才所见村民们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老板为何叹气，发生什么事了吗？”
茶棚老板叹道：“还不是因为那吃小孩的龙王爷，再过两天，就又到献祭的日子了啊！”
“龙王？献祭？”
我诧异一秒，脑海闪过不少妖怪吃人的故事，说道：“您能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茶棚老板也没隐瞒，连着周围喝茶的茶客，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述出来。
去年秋日的一个傍晚，云来村下了一场暴雨。
村民们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雨夜，没料到，第二天一早，十几个在家里睡觉的小孩都不见了。
大雨一夜，小孩子不太可能自己跑出去，还一跑一窝，村民们挨家挨户地寻找，可发动全村人一起在村子周边找了整整一天，天黑了都没找到。
这下村民们都急坏了，很多没丢小孩的村民也害怕明天醒来自己孩子不见了。
但没办法，天都黑了，村民们只能担惊受怕地回家过夜，好好看住自己的孩子。
又是一夜暴雨，恐怖的气氛持续了一整晚。
这一夜，没丢孩子，但天亮后，村口却响起一阵惊慌的喧哗，大喊有妖怪什么的。
村民们闻风而至，聚集在村口，却见一个上千斤的大石头深深插入泥土，上面还刻着字。
作为村里识字最多的村长上去研究了一番，理解了其中意思，大概是有位龙王爷莅临云来村，多日暴雨就是龙王来临的征兆，但村民们不懂事，没有好好招待龙王，龙王生气了，所以村里就丢了13个孩子。
只要给龙王献上贡品，将村里的钱财宝物粮食送到东边的龙王洞里，龙王就会消气，那些孩子也会回来。
村民们对此深信不疑，毕竟在他们眼里，能把1000多斤大石头搬到村口的，那肯定不是人，不管是龙王还是妖怪，都不是他们能违逆的。
于是村民们赶紧张罗，筹备了一大堆鸡鸭鱼肉、钱粮米面作为贡品，送到村子东边的山洞，还摆了个简易的祭坛三跪九叩。
结果，确实管用。
翌日，村口的大石头不见了，那13个小孩一个不落、安然无恙地昏迷在石头坑里。
769
换人“这妖怪还挺讲诚信...”
我评价一句，却见茶棚老板骇然色变：“哎呀客官，你可别把龙王和妖物相提并论，万一龙王生气，不仅你会遭殃，还会连累我们村子啊！”
“好的好的，老板您继续说，那个龙王现在怎么样了，是村里又有小孩被掳走，要给他上贡吗？”
老板叹了口气：“若真如此，倒也好办了。”
“自那以后，村里也丢过几次孩子，不过龙王只是小惩大诫，从没真把孩子们吃掉，只要把钱粮送到龙王洞，孩子们就都会回来，所以，不用龙王提醒，每逢初一十五村里都会给龙王上贡，虽然负担略重，但也勉强撑得住，可是后来...”
我问道：“后来什么？”
老板面露难色：“后来，龙王不仅要鱼肉钱粮，还要每月送个未过户的年轻姑娘过去，说是要和龙王的儿子成亲，我们云来村本来人口就少，再这样送下去...唉，这两日又到给给龙王送姑娘的时候了...”
我说道：“村里已经准备好要送的姑娘了？”
老板又叹了一声：“送谁家姑娘由村长带人投票决定，早就准备好了，看日子也是该送过去了...”
我假装从怀里摸索一下，递出半枚没刻字的银币：“多谢老板告知，这是一点茶水钱，你去忙吧。”
“哎呦，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茶棚老板接过半块银币，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在这种小村庄，要注意‘财不露白’，倒不是害怕被人盯上，只是给自己，也给老板避免麻烦。
打发走茶棚老板，我和小夜交流起来，把刚才得知的信息重复了一遍。
“小夜，要管这个龙王吗？”
十六夜淡淡一笑：“还用问么？我们这就去找村长，跟着送贡品的队伍见识一下龙王。”
我嗯了一声，虽说世间不平之事管不过来，但既然遇到了，肯定不能置之不理。
“对了伊芙，你抽空把中古大陆的语言教我一遍。”
“你要学这里的语言？可是你诅咒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十六夜说道：“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想想也是，以小夜的聪明才智，学习神州浩土语言最多也就一两天的事，就能做到基本沟通了。
“好，那我等会教你。”
两人从茶棚离开，我问了几句村长家的位置，和小夜一起走去。
村长家和其他村民没什么区别，只是门口聚了二十来个村民，摆了几箩筐的鱼肉粮食，还有一台大红色的花轿。
“这么巧，刚好要出发了？”
我和小夜在门口观望了几分钟，看着这群村民收拾好‘贡品’，然后有一个全身红衣，头顶红布，目测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上花轿，被四个壮实的青年抬起。
一行人抬着花轿、带着贡品，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朝村口前进。
十六夜说道：“看来不用找村长了，我们直接跟上去吧。”
“嗯...”
我注视那台花轿里的少女，忽然拉住十六夜：“等等，我有个不错的主意。”
......
村民们都是普通人，吹吹打打，还要抬着轿子，行进速度并不快，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村东一个幽深的山洞外。
这山洞不大，只是看起来很深，内部四通八达，村民们自然是不敢往里面深入的。
他们把花轿放在洞口，摆好供桌祭坛，按照流程跪拜了一番，然后把献给龙王的少女从花轿中叫出来，和一个扎了龙头的纸人走走形式...也就是跪拜成亲。
一切仪式完成后，村民们纷纷离开，只留下那名少女跪在供桌前。
她一身红衣，顶着红布，全程默然不语，也没有反抗逃跑。
因为她知道逃跑是没用的...在她之前送来的那几个少女，有尝试逃跑的，直接就被村民们打晕捆绑起来， 扔在洞口，更没有反抗之力。
这名少女很聪明，从她从被村里选中成为祭品的那一天开始，一直表现得很配合，不哭不闹，甚至表示出一种对龙王的期待和荣幸的样子，这样村民们对她的戒备心就少了许多，直至把她送到洞口，村民们都没有对她进行行为上的约束。
如今，她被架到‘龙王洞’，依旧没有打算逃跑，因为先不谈能否在龙王眼底逃掉，就算她逃走了，无法回到村子的情况下，孤身在外，流离失所，境遇未必会比死好到哪里去。
没错，她已心存死志。
因为村民们没有怀疑，她上午找机会在怀里藏了一把大剪刀，不管龙王是何方神圣，就算她无法和对方同归于尽，至少也要保住清白自尽。
此刻，少女静静跪在供桌前，右手已然揣进怀里，紧紧握住剪刀，随时准备对来者进行致命一击。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好，这位小姐。”
我走到少女背后，刚出声打招呼，却见她突然转身，一把大剪刀猝不及防、速度极快地朝我下身捅了过来。
因为少女是跪着的，这个高度也只有这样的攻击位置，还好我反应很快，虽然有点出乎预料，还是轻松后退一步，避开了‘偷袭’。
神州浩土普通人的攻击速度有这么快么？堪比瓦罗兰的一阶速度型职业了，倘若是个普通魔法师，毫无防备之下真有可能被伤到。
我心中微讶，看到少女已经站了起来，将头顶红布扔在地上，剪刀尖直直对着我，怒目而视：“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你假冒的龙王！”
“不，你误会了。”
为防万一，我上前一步，把少女的剪刀夺到自己手里，顺势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小声一点，我是来救你的，真龙王还在洞里呢，被他听到就不好了。”
少女瞪着大眼睛，奋力挣扎，显然并不相信，于是我扯下面罩，看了她一眼。
颜值威慑下，她表情一呆，停止反抗。
我随手扔掉剪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缓缓回神：“...紫杉。”
这时，十六夜走了过来。
我把少女递给十六夜，叮嘱道：“紫杉，你先跟她走，她会保护你的安全，我来替你会会这个所谓的龙王。”
十六夜按照计划带着紫杉离开，而我则是换上一身红色外套，拾起少女丢掉的红布，戴到头顶，走到供桌前。
770
涅槃数分钟后，山洞深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红布之下，我双眸微闭，凝神倾听，同时将精神力探知过去，观察来者形象。
四阶强者的精神力可称‘神识’，能够延展数十公里之外，获得不亚于亲眼所见的视觉效果，我常态三阶初位的精神力效果差了不少，但也能扫描出山洞周围的大致轮廓。
扫描时我还在想，神州浩土的‘龙王’是瓦罗兰那种四脚蜥蜴般的巨龙，还是前世神话传说中那种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结果，来者的形象不是龙，而是人。
并非一个人，而是三个...三名青年男子。
听说神州浩土的妖族不需要四阶就能化作人形，难道他们都是龙族的化形？
我精神力观察三人外表，同时感知他们的实力程度。
神州浩土的修行方式与瓦罗兰不同，他们体内存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能量形态，类似从细胞中提炼的斗气，却不尽相同，有点像天地间游离的魔力，却不具备七系元素性质，仿佛斗气与魔力的删改版混合体。
当然，虽然没见过这种能量，但强度我还是能辨别的，三个人中，最强的能量波动也就二阶初位程度，剩下两个更是只有一阶，相当之弱。
“吸溜~小娘子真乖，在这等大爷呢，看身材这次的货色相当不错啊...”
左边男子一幅急不可耐的样子，看着站在供桌前的红衣少女，伸手就要朝对方抓去，却被中间男子抬手拦住，笑道：“哎，三弟莫要着急，这次你和四弟搬运贡品，该轮二哥我扛人了，等大哥享用后，咱们都能玩得上！”
“凭什么每次都让大哥先用？等轮到我们都是残花败柳了。”
四弟冷哼一声，凑到中间男子的耳边：“二哥，你看要不然...这次我们先偷尝一下？就算大哥发现，最多也就骂我们两句，不至于为一个迟早要死的女人跟我们翻脸。”
中间男子沉吟两秒：“你这滑头，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二哥果然深明大义，为了避免大哥发现异常，事不宜迟，我们抓紧时间，嘿嘿！”
三弟怪笑两声，猥琐的搓了搓手，就要去掀少女头顶的红布，其余两人也跟着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三人就笑不出来了。
少女左手主动摘下头顶红布，右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剑，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平直伸出，轻易刺穿了‘三弟’的胸膛。
噗嗤一声，黑剑拔出。
“你，你...”
三弟嘴里冒血，望着少女美丽而冷漠的眉眼，还有脸上的黑色面罩，说了两个字就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剩下的二哥和四弟也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抡起拳头朝面罩少女进攻过去。
少女抬脚踹出。
嘭！
一声爆响，四弟的**被少女一脚踹中，倒飞回去，砸在贡品桌上，近乎散架的人带着散架的桌子和散落贡品一齐飞出十多米远，显然是活不成了。
二哥完全没看清楚少女动作，就被黑剑架在了脖子上。
他立刻放下拳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女侠饶命！我知错了，云来村的事都是大哥指使我们做的，跟我没关系啊！”
我看了眼已经死去的两名男子，依旧是人族模样，身上没有鳞片，也没有变成妖怪的迹象，看来的确只是人...所谓的‘龙’也不可能这么弱。
我说道：“你们有几个人？龙王是谁？”
‘二哥’显然很识时务，语速飞快道：“总共四个人！我排老二，刚死的是老三老四，除了我们就只剩大哥了，龙王就是大哥！”
“你们大哥在哪，他是龙族？”
“大哥就在山洞里，等我们把贡品带回去，他...他是小西天的高手，他也不是龙啊！”
【小西天】我之前有所耳闻，是云来村附近最强的修行宗门，当初‘龙王’要姑娘的时候，云来村的村民还想找小西天求助，奈何对方山门离得太远，压根找不上人，结果...居然是小西天的人在装神弄鬼？
我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冒充龙王，而不是直接抢人？”
云来村的村民都是普通人，这几个恶人虽然实力较弱，但至少是修行者，稍微配合一下，正面屠村都问题不大。
老二颤声道：“大哥说用龙王的名义更方便，只要吓唬一下村民，他们就不会想着反抗，反而会主动给我们送上粮食女人...”
“女侠，我错了！我不该装成妖怪，不该助纣为虐，但这都是大哥的主意，我们三个就是普通的山贼，被迫听令行事，我，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哥，千万别杀我啊！”
我说道：“不用这么麻烦。”
光+火=幻系魔法的精神波动荡开，老二的表情顿时一片呆滞。
“你刚才说的话属实吗？”
老二神色恍惚道：“属...属实。”
“你大哥什么实力？”
“我，我不知道，他是真正的小西天嫡传，比我们强大太多了，可能已经超凡入圣，跻身大宗师之上的涅槃境界...”
听到这，我神色略微认真，‘超凡入圣’、‘大宗师’、‘涅槃’这几个词貌似很厉害，难道是神州浩土对于四阶的称呼？
如果是四阶，考虑到对神州浩土的战斗手段不熟，我估计得用光明神力才能解决...
忽然，我又想到一个词，说道：“你听说过临神境吗？你大哥是不是临神境？”
“临神？！哎呦...就他？”
老二的脸上露出一丝狂热和向往，说道：“那可是涅槃之上，大陆最顶级的境界，真正的陆地神仙啊...传说小西天宗主便是临神之境，哪怕放眼整个神州浩土，也是最厉害的大人物了，我大哥顶多是小西天的核心弟子而已...”
果然，四阶在神州浩土也不是常规力量，不过这个小喽啰明显眼界不行，仅我所知的青曜吟、夜枭就都是临神境之上，乃至半神了。
所以那个被称作大哥的涅槃境龙王...是三阶？
我心中了然，说道：“既如此，你可以死了。”
一柄黑剑穿胸而过，刺透老二的身体，他惊愕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倒地。
我看向幽邃的山洞洞穴，越过他的尸体，径直走入。
771
寂空另一边，十六夜没带紫杉离开太远，就在山洞旁边的小树林里，遥望伊芙杀人进洞的场景。
看到三名男子死亡，紫杉终于松懈下来，基本确定救走自己的两人真的是好人。
十六夜不放心伊芙独自进入山洞，但又不方便跟紫杉交流，只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山洞，比划两下手势，大致意思是自己要进山洞，问她要不要跟着。
紫杉很聪明，迅速理解，同样用手势表示自己不想进去，躲在树林里等候即可。
十六夜只能提醒对方别乱跑，就在这里等自己解决完龙王回来，更不能回村子...不然村民们肯定会把她绑住送过来。
紫杉认真点头，表示理解，旋即紧张道：“恩人多加小心。”
十六夜没等她说完，便身形闪烁，冲出丛林，无声无息地跟着伊芙进入龙王洞。
山洞外。
紫杉踱步走出丛林，望着两名少女隐没在山洞深处的背影。
她脸上的紧张神情逐渐消失，嘴角勾出一个颇显诡异的微笑。
......
龙王洞内，四通八达，一片阴森。
由于洞穴太过深邃，阳光无法照入，常人的视线会受到很大影响，不过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我连照明术都不需要用，仅凭感知就能像平时一样行走。
不过，刚走半分钟，我就察觉身后有人跟着，于是停步，等了数秒。
黑发灰袍的剑士少女轻盈走来。
“小夜，你怎么来了，紫杉呢？”
十六夜说道：“她在树林里等着我们，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也对，我已经确定这次敌人有四个，刚才干掉三个杂鱼，只剩一个龙王，他实力预计三阶左右，就在山洞里，我们一起找吧。”
我三言两句大概介绍了局势，和小夜一起走向山洞深处。
两人走了一段，连续遇到几个岔路口，正考虑要不要分开行动，却听前方传来一个浑厚沉稳的声音。
“二位施主，既然你们来到这里，那老二等人应该是被你们干掉了。”
两人略微戒备，察觉山洞前方，一名气息雄浑、‘能量波动’颇强的男子正在走来。
我伸出食指，默咏照明术，一道白光从指尖射出，精准照耀在对方脸上，也照亮了山洞周围的晦暗景象。
奇特的是，这名‘反派男子’的形象和我预料中大不相同，他头顶戒疤，面容朴实，眉目不仅不凶悍，反而有种慈悲之意，受到强光照射时表情毫无变化，亦无闪躲之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脑袋，非常光滑洁净，反射着白光...是一个光头，准确说是一个和尚。
我疑惑道：“你就是龙王？”
和尚道：“在下法号寂空，龙王只是随口取用一个的名号，不过，施主放光的这个法门倒是有些特别，看来不是神州浩土之人？”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问你，云来村最近丢小孩的怪事，还有献供年轻女子的要求，都是你弄的吧？”
寂空坦然点头：“不错，云来村的一切都是在下和在下的三位朋友所做，不过，你们已经杀了我三个不成器的朋友，我却未伤云来村一条性命，此事...在下不欲追究，就当扯平了，如何？”
我摇头道：“不如何，你先告诉我，这几个月来，云来村送来的女人都去哪了？”
寂空没有回答，神情微冷道：“我知道二位施主实力高强，恐怕都是涅槃境的强者，但修行至今都不容易，有些事情还是少管为妙。”
“你也知修行不易，难道村民们生存就很容易？亏你还是【小西天】这种名门正派的弟子，居然把普通人玩弄至死...”
我漠然道：“今天，我让你也认识一下，想活命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寂空淡淡一笑：“我本以为施主实力高强，见解也会比较高明，没想到竟说出如此可笑幼稚之语，修道之人自舍七情六欲，普通人死活与我何干？岂能被红尘俗世的庸人牵扰心绪。”
“既然知道我来自【小西天】，两位恐怕也不是一般修行者，敢问师出何门？”
“宰了你，就不用问这么多了。”
我懒得多说，直接把照明术转为炙光，为了避免血腥场面，没切他光滑的脑袋，而是沿着对方心脏切过。
滋——
一声高频鸣啸，我放下右手，轻咦了一声。
寂空双掌合十，全身从头到脚都变成金灿灿的颜色，发出璀璨的金芒，将洞内照耀的颇为明亮。
寂空冷笑道：“呵呵，施主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乃小西天嫡传，早已把【摩诃不动金身】的绝学练至水火不侵、万剑难伤的境界，这点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我说道：“这功法确实有点意思，像金色霓虹灯一样，不过你确定是难伤？好好看看自己吧。”
寂空闻言低头，愕然发现，他胸口处的布衣，连同金色血肉都被破开手指粗的细洞，穿心而过。
“呃...你，你居然！”
他面露痛苦之色，捂住心口，身周金光飞快褪去，转身就要逃跑。
我没给他机会，抬手又是一道精准炙光，这次划得长度稍远，直接将他两条腿给卸了。
寂空捂着心脏，摔倒在地，眼中终于露出恐惧：“这是什么功法，竟然破了我佛门的不动金身，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说道：“死到临头就别那么多话了，那些女人在哪？”
寂空缓缓低头，说道：“你过来，来我身前，我告诉你。”
我略微沉吟，左手负于身后，戒指光芒微闪，握住一段褐色的树根，朝他走去。
十六夜全程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但也看出对方远不是我的对手，而且快死了，她正要提醒，却被我示意不用，于是跟在我身后，走向寂空。
直至我走到寂空身前一米，他霍然抬头，右手指间缝隙溢出金光火苗，一掌拍出。
这一掌，仿佛忽略空间距离，金色的掌印瞬息出现在我面前，却被一道无形的、翠绿的生命场阻隔挡住。
下一刻，十六夜已然出剑，漆黑的夜骐剑光一闪而逝，将寂空整个人沿着光滑的脑门劈下，斩成两半。
772
功法我本想让寂空失去反抗能力，再盘问一些事情，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就被十六夜一剑斩了。
不过无所谓，这些恶人本就死有余辜，如果我真想知道情报，完全可以问天书。
“小夜，我们再往前走走吧，找到这几人的老巢。”
两人越过寂空尸体，继续前进，比起刚才的戒备，这次速度快了许多。
十分钟后，山洞基本走完，我也发现了寂空等人的住所：一个颇大的‘洞府’。
这和西游记里的妖怪洞府差不多，有桌子凳子，还有磨平的大石板做的床，四周摆了机战油灯进行照明，看样子寂空等人平时就在这生活。
两人绕洞府走了一圈，除了一些生活物品，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直至靠近最深处的一个石屋，敏锐感知到屋内有虚弱的生命气息。
十六夜靠近石门，脚步微顿，低声道：“这里有人。”
我也察觉到了，不过并未放在心上，照旧握住原初之根，朝石门一脚踹去。
砰的一声，携带斗气的一脚直接轰开石门。
石屋角落，一个瘦弱的身影猛地瑟缩了一下。
两人定睛望去，是一个披头散发、一丝不挂的少女，年龄看起来不大，埋头蹲在地上，赤.裸的肩头背部布满了淤青血痕，令人触目心惊。
非礼勿视...
我下意识移开视线，同时猜到了这个少女的身份，肯定是之前云来村送来跟龙王儿子成亲的贡品，居然被折磨成了这种样子...
“光明之十六，治疗术。”
洁白的光晕照耀在少女身上，她身上的伤口迅速结痂恢复，粉嫩如新。
我转过视线，从戒指取出一件长袍扔过去，轻声道：“没事了，我们是来救你的，穿上衣服跟我们走吧。”
然而，感知中，少女依旧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十六夜上前两步，伸手抬起少女的下巴，才发现她双目无神，就像痴呆了一样，而后居然毫无羞涩之意地站了起来，伸手抓向十六夜的束腰。
以十六夜的敏捷度，自然轻易躲开，右手迅速抓住少女胡乱挥舞的两只手腕，看着对方茫然的脸庞，说道：“她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
我叹了一声，略微沉吟，再次咏唱道：“光明之二十九，净化术。”
“光明之三十一，清晰术。”
“光明之三十六，祝福术。”
三道清澈白光将少女笼罩在中心，她脸色怔然地仰头，黑色瞳孔反射出纯净的光芒。
十余秒后，少女眼神终于露出一丝灵动，畏缩地抓紧身上长袍，一边后退一边惊慌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我用中古大陆的语言重复了一遍：“别怕，那四个坏人都已经死了，我是来救你的...”
经过一番安抚，少女逐渐冷静下来，泣不成声地告知两人一些情报。
她是上次被村民送到山洞的‘贡品’，名叫可可，已经在山洞呆了一个月，至于之前其他送来的女子，大部分干脆自杀，少数逃跑时被杀，还有两个被**至死...寂空等人对此是不在乎的，死又死了，找个地方扔掉尸体即可，反正迟早还有‘新货’送过来。
我默然听完，只觉一阵怒意，刚才直接杀死那几人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神州浩土的恶势力真是猖獗，就没有人管一管吗？
其实，目前的伊芙并不清楚...大周王朝境内是不会有这种事情的，主要是云来村的地理位置太偏了，远离了大周的掌控中心。否则，不谈周王朝上三军和监天司无处不在的探子爪牙，只要云来村随便一个村民给官府走漏一点消息，都会有官方势力了结这场恶事。
事已至此，两人也不可能把死去的村民救回来，只能带着唯一的幸存者可可折返，去找洞外等候的紫杉。
然而，临走之前...
“小夜，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床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十六夜仔细感知了一番，说道：“是有一点微弱的能量波动，和刚才那几人体内的力量很相似...”
她没再多说，夜骐剑直接对准石床斩了下去，力道控制得很稳，精准劈开石块表层，露出一个长约半米，类似石匣的空间。
淡淡金光从石床内部的中空反射出来，其中存放了三样事物。
最显眼的是一块金色佛牌，上面刻着【小西天】的神州浩土文字，看样子是宗门的身份标识，刚才的能量波动和金光就是由佛牌发出。
除此之外，还有两本古书，其中一本封面写着《摩柯不动金身》，另一本则写着《无色定大手印》，看样子是寂空刚才使用的两种功法。
我翻开看了看，书里许多‘呢叭咪吽’和‘诸法空相，不生不灭’的箴言...如果是一本剑术功法我或许还有兴趣学学，佛门的就算了吧。
不过扔掉也没必要，我干脆把佛牌、功法全都装进存放杂物的空间戒指，和十六夜一起带着可可离开。
刚走出山洞，迎面恰巧碰到一大堆村民。
紫杉被村民们捆绑住，跪在供桌前，供桌上散乱掉落的贡品都被重新摆放整齐，刚才我杀的几人尸体也不知何时被清理掉了。
显然...紫杉没听十六夜的劝告，又或者当时压根没理解那些手势，终究还是返回了云来村，而村民们也如十六夜预料的一般，又兴师动众地把她‘送’了回来。
面对一群茫然的村民，我把可可推到前面，解释了一番‘龙王’的真相，有‘龙王儿媳’的人证在，村民们很快就相信了可可说的话。
村民们的反应很复杂，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大半年来给‘龙王’上供的贡品。
接着，一群人迅速摧毁供桌，冲进山洞，把寂空等人没用完的贡品又搬了回去。
可可终于重归自由，紫杉也终于被村民们给放了，她俩的后续我并不清楚，只知道紫杉对这个生她养她的村子很绝望，当天就离开云来村，不知去了哪里...
村民们也没给我和小夜什么谢礼，他们给龙王上贡这么久，家里没什么盈余，心里更是感觉亏大了，所以只是口头对两人表示几句感谢。
当然，我和小夜也并不需要，事情解决之后，直接朝东方，神州浩土中央的方向继续前进。
天色渐晚之际，一座热热闹闹的大型城池跃然眼前。
773
锦州锦州城，是大周王朝，西方最边疆的边城之一。
与大陆南北两侧的边城不同，锦州城不需要抵御南荒魔域常年战争的恐怖魔族，也不需要防范北域妖界十万大山虎视眈眈的强大妖族，可谓大周最秀美柔和的城市，远离战火。
暮春四月，莺飞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锦州的风景便如河边浣衣少女露出的腰肢，柔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传说中，锦州城乃人族第一位圣人柳慕白的家乡，也是人族第一间书院的起源之地...这里的书院，是指柳慕白所开创，神州浩土最出名的那一间【神京书院】，它的本名只是【书院】，只是后来在大周历代人皇的意志下，从锦州迁徙到了神京城，为了和其余书院区分辨识，也就多了个‘神京’的前缀。
尽管书院搬迁，但它对锦州书香韵味的影响却遗留深远，直至现在，锦州城上到名门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很恪守礼仪，很多鲜衣怒马的贵族公子小姐都会慕名而来，进锦州城游玩一番。
锦州是大周王朝的西域边疆，但因没有外敌，城市的入境审查并不严格，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只要是人族，且没有犯罪记录，就能在宵禁之前随时出入。
这天傍晚，锦州城城门审查处，来了两名年轻的剑客。
左边的剑客是一名容貌姣好的白衣少女，衣袂飘飘，神情恬静，银发如雪垂至腰际，一身素白，腰间悬着却是一柄黑色长剑，但这并未显出任何不自然，亦或者说，被她悠然出尘的神态气质抹平了一切突兀。
右边的剑客是一名剑眉入鬓的黑衣少年，表情冷淡，眼神平淡，但身上却有一股凛然之气，扑面而来，腰侧分别挂了一柄黑色短剑和一柄殷红如血的长剑，仅从他孤傲锋锐的外表便能看出，必然是一名剑术绝强的剑客。
两人身形欣长，高矮相近，走在一起，宛如一对琼霄玉树的璧人，临风而来。
这自然是我和小夜。
两人认真整理了一番妆容...虽然瓦罗兰容貌偏向西方风格，但相较而言，我的颜值本就东西皆宜，而十六夜的英气五官也有些东方人的特点，所以经过刻意扮丑、硬化修饰后，看起来就像一名很美、但不至于惊世骇俗的白衣少女，和一个很帅、高冷率意的黑衣小哥。
没错，我把十六夜化妆成了‘小帅哥’的模样。
这可比电视剧里随便糊弄人的女扮男装真实多了，几乎没有违和感，唯一麻烦的是，她胸口的弧度相当挺拔，裹了许多圈布料才达到此种效果，令小夜身材看起来壮实不少...当然，整体还是很瘦。
至于我的银发，收拾起来太麻烦，干脆就不掩饰了，据说神州浩土也有人天生银发，只是非常少见，比如道门的某种特殊体质...反正我不是妖怪，他们查‘妖气’也查不出来。
虽然两人的模样还是相当引人注目，但比原来容貌要低调得多，总之顺利进入了锦州城。
这座城确实很美，景致如画，但两人却并非为了进城欣赏风景，只是天色较晚，顺路进城休息...于是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走了一圈，便走进一家装潢不错的客栈。
未曾料，客栈人还挺多，热闹非凡，一桌桌看起来就是‘江湖人士’的豪客们举杯畅饮，高声谈笑，两人一进门就被热火朝天的气氛惊了一下，接着，几十双眼神各异的视线纷纷朝两人打量过来。
这...不会是进入土匪窝了吧？
我惊讶一秒，回顾观察桌边的客人，发现一个个模样都挺端正，其中最让我注意的有两桌。
其一，是两名红衣僧人，一老一少，眉目慈祥，刚杀掉寂空，这让我对‘光头’有点敏感，下意识多看了他们两眼。
其二，是美女...一名灰衣少女，她腰间也挂着一柄带鞘的长剑，看模样年龄不大，五官棱角鲜明，未施粉黛便已相当漂亮，而且我隐约感觉，她似乎和我一样，故意把容貌丑化了一些。
当客栈人群都在转头看向我和小夜的时候，灰衣少女却自始至终没有抬一下眼皮，只是一手拿着壶酒，一手拿个馒头，默默地吃喝。
为防一直被人注目，我拉起小夜的手，迅速找了个空桌坐下，喊道：“小二，上菜。”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人群逐渐收回视线，客栈又恢复了热闹交谈之景，我这才注意到，小夜的目光还落在那个灰衣少女身上。
我凑近小夜耳边，用瓦罗兰通用语低声道：“怎么了？小夜？”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高手。”十六夜同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确实，这个灰衣少女一看就不简单，你是怎么判断的？”
进入客栈之后，大部分客人的实力我都能判断，只有灰衣少女和老僧人看不出来...说明至少是和我常态一样的三阶，也就是涅槃境。
十六夜说道：“她和她那把剑的气场...或者说剑意。”
“原来如此，她也有剑意。”
我了然点头，又看了一眼灰衣少女。
这时，灰衣少女恰好也抬头看了一眼我，准确说...是看了一眼小夜。
毕竟同性之间，我多看几眼美女还能算欣赏，但小夜现在的装扮是男子，如此毫不避讳地一直盯着对方，自然会显得很不礼貌。
好在小二终于拿来了菜单，两人假装没看到对方的视线，专心点菜。
这家客栈的菜品还不错，可能这正是人多的原因...我一边吃菜，一边个小夜教学中古大陆的‘东方语’，一边聆听周围客人的聊天内容。
大部分聊天都没什么营养，但也有一件事吸引了我的注意。
“哎，现在都四月了，那今年蜀山剑阁的斩妖论剑是不是也快开始了？”
“可不是嘛，听说去年的论剑首名不是剑阁传人，反而是道宗的，拿走了蜀山一柄仙器级的斩妖剑，也不知今年剑阁还会不会给这么大奖励。”
“传说中的仙器啊，搞得我都想买把剑参加大会，去妖界杀两只妖玩玩了，就算拿不到首名，进蜀山参详一下剑经也是好的。”
“害！算了吧，就咱们这实力，进妖界也是送死...”
“啧，我就是开玩笑，你还当真了啊...”
十六夜现在也能听懂部分简单的中古大陆词汇，但这种对话是理解不能的，我默默吃完饭，对蜀山论剑有了个印象，问小二要了间客房，准备上楼休息。
然而，两人正要上楼，却被之前的那两个红衣僧人拦住了。
774
死人“施主请留步。”
老和尚带着小和尚站在两人上楼梯的入口，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老衲法号湛明，乃小西天禅堂住持，请问二位施主名讳，师出何门？”
‘小西天’三个字一出，客栈中的交谈声顿时小了许多，许多客人都朝楼梯口的四人望来。
我看着拦在前方的老和尚，隐隐有了点猜测，说道：“我叫伊芙，没有什么师门，不知大师找我所为何事？”
神州浩土也有‘伊’的姓氏，所以这个名字并不违和...不过等会得让小夜取个名字了。
老和尚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十六夜，说道：“老衲有件事想请问二位施主，近日是否遇到过我小西天的同门弟子？”
我猜到他指的是寂空，皱眉道：“确实遇到过，怎么了？”
老和尚从怀中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事物，和我从寂空那里缴获的战利品非常相似，只是更加精巧细致。
“施主有所不知，小西天的入室弟子都会由首座方丈赐下一枚佛牌，老衲正是察觉施主身上有佛牌的气息，故而有此一问，请恕老衲唐突，施主的佛牌是从何而来？”
这玩意，隔着空间戒指都被感知到了？
我心神微讶，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我是有一个佛牌，从一个名叫寂空的恶人手里得到...”
小和尚惊呼一声：“寂空师叔！”
“淳怀，安静！回去该让你修闭口禅了！”
老和尚严肃拍了拍小和尚的光头，转头道：“不瞒施主，寂空是方丈的亲传弟子，只是两年前因事叛出宗门，一直未归，如今寂空的佛牌在施主手中，请问寂空现在如何？”
我说道：“他作恶多端，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怎了死的？”
小和尚震惊说了一句，又被老和尚敲了敲脑门，捂头不语。
“死了也好吧...”
老和尚长叹一声，似乎心绪复杂，说道：“寂空的死因...老衲不便追究，只是施主，可否将他的佛牌交还于老衲，也好让老衲和方丈有个交代。”
事实上，老和尚湛明不方便说的是：寂空不仅是方丈徒弟，还是他的私生子，小西天乃佛门正宗，却有如此破色戒的丑闻...这也是方丈一直想找回寂空的原因。
我没想太多，虽说‘寂空佛牌’是我的战利品，但其实没什么用，还可能惹麻烦，于是假装从怀里一掏，取出佛牌，递给老和尚。
“喏，就是这个。”
老和尚接过佛牌，弯腰深深行了一礼：“多谢施主。”
“不用谢。”
我拉着小夜准备上楼，却见老和尚欲言又止，迟疑两秒道：“施主既然知道寂空，请问是否在他身上见过两本秘籍？那是我小西天的不传之秘，被寂空私自从藏经阁带走...”
我脚步一顿，神色微沉回头看去：“大师的意思是，倘若我从寂空手里拿了这两本秘籍，还得归还给你，就算没拿，也会被你们怀疑？”
老和尚苦笑道：“不敢，只是这两本秘籍对我佛门意义重大，如果不慎外传，实在有些麻烦。”
我淡淡道：“寂空的佛牌，是我看在你礼貌的面子上才给你，至于秘籍，先不说我有没有，就算我有，你至少拿两本同级别的功法给我换吧？凭什么直接给你？”
“况且，我怎么知道你就是小西天的住持？而不是别人伪装假扮，哪怕我真把秘籍给你，也不代表我没有誊抄一份，还是会被怀疑，你说对吧？”
“我们就是小西天的！”
小和尚一脸着急说道，却又被老和尚敲了一下，旋即老和尚再次弯腰：“阿弥陀佛，是老衲唐突了，多谢施主归还佛牌，请上楼歇息吧。”
我诧异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不过也算省了点事，于是点点头，带着小夜走上楼梯。
老和尚目送两人走上二楼，沉吟几秒，拉着小和尚离开客栈，周围看热闹的客人们也纷纷收回视线。
【小西天】虽然势大，但老和尚湛明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他手头没有能和两本秘籍交换的珍贵物品，所以打算出去找点奇珍，反正已经确定对方住在客栈，干脆明早再来光明正大地换回秘籍。
至于秘籍的真伪以及誊抄...从伊芙的话里，湛明就明白，对方并不了解如何使用高阶功法，像《摩柯不动金身》这种秘籍，不仅向来是‘孤本’，而且孤本中也有一些无法复刻的特制细节，倘若只是一字不差的摘抄下来，无法修炼倒是其次，反而练着练着可能就走火入魔。
简而言之，老和尚湛明拥有辨认两本秘籍是否为真品的能力。
本来，此事到这里并无大碍，最多明早伊芙和湛明再进行一次交易。
不料，就在今晚，短短三个时辰之后...出事了。
凌晨两点，锦州城东街负责打更的人，发现了两具尸体——老和尚湛明和小和尚淳怀的尸体。
其尸身，就在城东伊芙所住那间客栈的后面，死法很简单：长剑穿心而死。
顺带一提，虽说锦州城地貌繁华，但也少不了乞丐、残疾之类的普通人，作为打更者，半夜在街上看到冻死饿死的乞丐是很常见的事情。
所以，打更人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淡定地看了两眼死状和死者身份，就通知官府去了...这也导致，在客栈睡觉的伊芙和十六夜，都没察觉到仅仅数十米外的地方，两名和尚不知不觉的死去。
倘若是流浪乞丐，无人问津，死了也就死了，但锦州官府的人找到了两名和尚身上的佛牌，确认是【小西天】的得道高僧后，自然直接给小西天山门发了通知，让他们自己处理。
老和尚湛明...不是一般的和尚。
他是戒律禅堂的住持，从实力来说，乃涅槃境九重大圆满...相当于三阶巅峰，仅次于【小西天】的最高领导人，也就是四阶临神境的方丈首座，这种强大人物无声无息的死去，【小西天】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不仅要管，而且要认真、全力以赴的管。
于是，【小西天】首座，也就是破色戒的寂空他爹——湛尘方丈，带着【小西天】剩下的三大住持和一众长老总计二十多名强者，连夜杀来了锦州城。
775
问罪第二天早晨，湛尘方丈带着二十多个和尚来到锦州府，领走了湛明和淳怀的尸体。
可惜，和尚们重新一番‘验尸’，也没能比官府多看出些什么，因为两人的死因就是明明白白，心口处一道贯穿剑伤，被强大剑气搅碎心脏致死。
天下之大，用剑者何其多也，仅凭这个，自然无法查出是谁杀死了两人。
于是，一番念经缅怀后，湛尘立刻让和尚们去询问昨夜打更的、官府交接的人，了解湛明和淳怀的具体死亡时间、案发现场状况等等，同时去查昨天湛明和淳怀都做了什么，见过哪些人，说过那些话，谁有杀死他们的动机和能力...
和尚们迅速展开行动。
虽说【小西天】在神州浩土算不上最强，但放眼大周西域，也算数一数二的顶尖势力，在锦州城还是很有面子的，调查起来效率也很高，只用一个时辰...就查到了伊芙和十六夜身上。
昨晚，湛明找银发少女要佛牌和功法的事情，客栈老板和很多客人都看到了，如果再过几天，这件事可能不会被人注意，但偏偏恰巧湛明两人昨夜死亡，又恰巧被剑修所杀，当时的目击者自然会怀疑到银发少女和黑发少年身上。
毕竟，两人都携带长剑，而黑发少年眉眼气质的锋芒锐意太盛，一眼看去，便知‘他’是一个极强的剑客，能够杀死湛明也在情理之中。
简而言之，伊芙和十六夜俨然成了昨夜凶手的最大嫌疑人。
除此之外，昨晚伊芙与湛明在客栈的交流并没有避讳客人，经过调查，湛尘几乎是原原本本的地将两人的交谈内容还原出来，自然也就知道了私生子寂空的被杀，以及两本佛门功法在伊芙身上的事情。
湛尘身为【小西天】方丈，临神境的实力颇强，智商也是‘不低’，很快就凭借这些情报，推理出伊芙一整套的杀人动机：为了留住佛门秘籍、掩盖寂空的死亡原因，所以把湛明淳怀杀人灭口...
当然，他也察觉到了一些蹊跷：如此明目张胆的用剑杀人，且把尸首留在客栈后巷，嫌疑太明显了。
但，由于寂空、功法的原因，湛尘已经不打算考虑太多...说白了，哪怕伊芙与十六夜不是杀死湛明的凶手，仅仅凭借私生子被杀和携带佛门功法两件事，湛尘也不会放走两人。
然而，小西天与锦州距离相当不近，当湛尘带和尚们抵达锦州、领走尸体时是早晨7点，等他调查结束，确认伊芙与十六夜嫌疑时，已经是上午9点多...此时的伊芙和十六夜还不知道湛明死亡的事情，早就买好物资，从锦州城东门离开了。
两人容貌的辨识度很高，去向也很明了，湛尘略微思索，愈发觉得凶手就是两人。
于是，他在锦州城留下一名住持等候，直接率领宗门的20多个和尚出城，沿大路向东追去。
......
锦州城以东数十里，路边一间茶棚，银发少女和黑发少年正面对面喝茶。
经过昨日一夜交流，小夜大致掌握了神州浩土的语言，只要语速不快，基本都能听懂，只是说起来不太顺畅，还带一些‘瓦罗兰’口音。
茶棚中，茶客们三三两两的交谈着，十六夜闭着眼睛，一边日常蕴养剑意，一边随便听听，就当锻炼‘听力’。
突然，她‘黑’眸睁开，望了一眼西方，用神州语说道：“有人来了，来者不善。”
“不错啊，小夜，成语都会用了。”
我赞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小夜的话：“谁来了？”
话音未落，一阵呼啸的破空声由远及近，落于茶棚前，化作一个金色袈裟、气息渊厚、面色白净、眼神沧桑、表面仅有四五十岁，实则明显年龄很大的和尚。
茶客们纷纷侧目，我也循声望去...与和尚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从对方锃亮的光头和阴沉的脸色中，我确认了‘来者不善’，且多半就是冲着我来，相应的，湛尘在看到双剑少年和银发少女的刹那，也锁定了两人身份。
“这位施主，敢问就是伊芙小姐？”
湛尘神色肃厉盯着两人，目标很明显，尽管相距数米，茶棚里坐着许多客人，但都能确认他是在和我说话。
“对，是我，你是哪位？”
我坐在桌边，淡淡说道，心里猜测这个和尚和昨天的湛明有关，毕竟进入神州以来，我只在客栈里提过‘伊芙’二字。
“老衲湛尘，乃小西天首座。”
此言一出，周遭茶客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个老和尚竟然是如此一位大人物。
湛尘却没管其他人反应，继续道：“今日老衲找到二位，是要为昨晚之事讨一个公道，倘若二位现在把事给认了，血债血偿便是，否则...劳烦二位随老衲去一趟小西天，待真相水落石出再做处置。”
我莫名其妙：“什么血债血偿？湛尘大师，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湛尘神色更冷，说道：“事到如今，二位何必装蒜？昨晚，老衲的师弟湛明、弟子淳怀在二位客栈的后巷身亡，难道不是你们杀的？”
“啊？”
我登时惊了一秒，疑惑道：“湛明大师死了？”
湛尘见对方如此反应，心里也冒出点疑惑，不过他看到十六夜后，那点疑惑就消失了...因为十六夜的表情很淡定，就好像提前知道这事一样，而且‘他’黑眸锋芒毕露，浑身剑意凛然地盯着湛尘，显然是一名强大剑修。
当然，十六夜的淡定是与生俱来，她并没太听懂湛尘在说什么，湛尘所察觉的剑意，只是因为十六夜太强，故而本能地感受到威胁。
但由此，湛尘自然认为伊芙的反应也是提前准备，装出来演戏的。
湛尘冷冷道：“看来，两位是不打算承认昨晚的杀人行径了？”
我说道：“湛明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承认？”
“死无对证，二位当然可以不认，只是在真相清楚之前，老衲不会放你们离开，还有我小西天的功法，你们也必须交出来。”
湛尘冷声说道，双掌合十。
随着这个动作，他身周涌动强烈的佛光罡气，背后凝聚出一尊十余米高，三头八臂的威严金刚虚影。
恐怖的临神境威压轰然扩散，茶棚里的看客一片惊呼，慌乱地四散逃开。
转眼之间，偌大的茶棚只剩我和小夜两人。
776
道剑这时，远处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我越过湛尘的‘金色佛影’看去，是二十多个红色僧衣的和尚，骑马而来。
神州浩土的修行方式与瓦罗兰不同，但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飞行能力：
四阶、或者说临神境之下，很少有凌空飞行的功法，顶级轻功最多只能达到‘水上漂’的境界，也就一些御兽宗门可以驾驭妖兽飞天...临神境的湛尘可以快速飞行追赶，但其他和尚为了节约体力，都是在城里买了匹快马骑乘而来。
很快，一众和尚纷纷下马，跟在湛尘的法相后面，包围了茶棚。
“二位，如果你们现在束手就擒，跟老衲返回小西天，老衲可以不伤你们性命。”
湛尘冷声说道，在他看来，这差不多是最后通牒了。
然而，对面的银发少女却笑了起来：“湛尘大师，你莫不是以为，凭你们【小西天】的实力真能留得住我？”
湛尘神色微沉：“我知道二位实力高强，不然也不能如此轻易杀了湛明师弟，但莫要以为有几分实力便可逍遥法外，须知人外有人，天外...还有天。”
他这话其实隐含深意，【小西天】虽强，但并非至强，之所以称霸一方，是因为在【小西天】的背后...还有一重天，那是神州浩土真正最顶尖的势力，象征着整个佛门，放眼大陆能相提并伦者也寥寥无几...倘若湛尘搞不定伊芙，自然会找更强的大佬帮忙搞定。
但，伊芙是听不懂的。
我淡淡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不要以为小西天有几分实力，便可站在制高点妄下论断，今日，我不可能随你去小西天。”
“那就由不得你了！”
湛尘大怒，身后佛像虚影威压大盛，化作一幅凶恶暴虐的怒目金刚之相，凝出直径两米的金色巨掌，朝两人轰来。
面对临神境强者的含怒一击，十六夜神色沉凝，左手按住猩红长剑【杀戮】的剑鞘，准备拔剑，我也将【原初之根】握于手中，起身，准备施展空间魔法对抗。
以湛尘的声势，我判断他大概四阶初位水准，小夜用【杀戮】，或者我常态都能与之抗衡，还未到使用光明神力的程度...更何况我并不打算杀他，只想略施手段，让他明白两人不好惹即可。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厉啸。
一抹桃红如血的剑光倏然出现，穿行于双方中间，正面斩碎了湛尘凝聚的佛光巨掌，而后继续向前，化作血色流光，刺向湛尘的躯体。
这是一道飞剑。
湛尘瞳孔微缩，来不及闪避，厉喝一声，全身上下变成至明至亮的金色，放射出璀璨的金光。
桃红色飞剑瞬息而至，刺中湛尘胸口，发出金铁交鸣的震响，却未能刺破金身，而是化作流光飞回。
“是谁！”
湛尘怒吼一声，神识沿着剑光轨迹感知，周围涅槃境的和尚们也惊疑地四处张望。
我和小夜朝飞剑来源望去，见大路远处，一名灰袍布衣的少女正缓步朝茶棚走来。
她走在道路中央，没有掩饰身形的意思，腰畔挂着一柄入鞘的长剑，剑柄...恰好是桃红色。
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灰衣少女，而我更是直接辨认出，她就是昨晚两人在客栈遇到的那位...
她为什么要帮我和小夜？难道，就是她杀了湛明和淳怀？
我立刻联想到这一点，从灰衣少女斩破佛掌的声势来看，能杀死三阶的涅槃境也不足为奇。
湛尘当然也能想到...他侧了个身，眼神凌厉地望向正靠近茶棚的灰衣少女，语带杀意道：“你是什么人？”
灰衣少女抬头望着佛光虚影，平静道：“我是谢旻韫。”
听到这个名字，周遭僧人们霎时都安静下来。
湛尘的冷厉表情微微一滞，我敏锐察觉，他的杀意正迅速消减下去，仿佛确定对方不是凶手，亦或者...不敢把对方当成凶手。
金光笼罩中，湛尘语气不太自然说道：“原来是你...道剑·谢旻韫，你不在道宫好好修行，来老衲这里做什么？”
谢旻韫没有答话，而是将视线转向十六夜，盯着‘他’冷漠帅气的脸，说道：“我要和你比剑。”
此言一出，和尚们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湛尘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既如此，你我也算同道中人，立场一致，你和这个...”
他顿了顿，发现还不知道黑发少年的名字，正要继续说话，却听谢旻韫冷淡道：“你我并非同道，现在你可以回小西天，否则我会先把你们打回去，再和这位小兄弟比剑。”
湛尘表情一僵，感觉对方实在不给面子，厉色道：“谢旻韫，不要以为你是道尊传人，我就不敢动你！”
不过...像湛尘方丈这种人，他既然嘴里这么说，就是真的不敢动。
谢旻韫照旧没理湛尘，目光锁定在十六夜脸上，盯着‘他’腰间一黑、一红两柄剑。
十六夜虽然没能完全理解敌人在说什么，但也看出了谢旻韫比剑的想法，说道：“原因？”
以她的语言水准，大概只能这样简单吐字，不过谢旻韫听懂了，说道：“你很强，你的两把剑也很强，我想见识一下有多强。”
十六夜默然几秒，仔细思考了一番对方这句话的意思，淡淡道：“无聊。”
谢旻韫微微皱眉，以她的实力身份，在阐明自己名字后，还是首次遇到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剑修...
于是，她握住了腰间的桃红色小剑，强大的剑意逐渐涌动，打算直接出手，逼迫十六夜比剑。
十六夜神情微凛，右手，也搭在了漆黑的夜骐短剑上。
这时，一声怒吼突然响起。
“放肆！”
湛尘方丈怒了：“区区两个涅槃境的小辈，简直是不把老衲放在眼里！今日老衲就把你们一起押回小西天，届时就算道尊登门，老衲也有话说！”
“大金刚神力法相！”
在他身后，三头八臂朦胧佛影飞快变得凝实，且越变越大，眨眼间变作三百米之高，恢弘夺目，三张佛脸凶神恶煞，又隐含悲悯之意。
“无色定大手印！”
佛光虚影的八只手掌捏出奇特的法诀，指尖燃起金色火苗，轮番朝三人拍来。
777
大妖湛尘含怒之下，已然是全力出手，这八个金色手印，每个都有直径十余米的庞大攻击范围，威势磅礴，难以躲避。
谢旻韫腰间的桃红色小剑疾速飞出，在半空划舞出无数条弯曲的桃红色符线，交织成一片精妙强大的符阵，迎向攻击自己的第一个金色大手印。
喀喀喀喀...
一阵连绵的碎裂之音，金色手印寸寸破碎，但符阵的桃红色线条也几乎完全崩断。
谢旻韫脸色微白，尽管她道法高妙，底蕴深厚，桃红小剑也绝非凡品，但她毕竟只是三阶涅槃境，面对临神境强者的全力一击，挡下一掌已经是很了不起，再来几掌肯定就凉了。
然而，她接下来的行为却是令我有些意外，也让湛尘措手不及：谢旻韫见剑符挡不住手印，居然直接御剑冲到小西天的和尚们身边...
这下，湛尘也不方便用大手印攻击过去，不然肯定会伤到自己同门。
至于我和小夜，根本不需要躲避。
我拉着小夜，握住【原初之根】，淡定站在茶棚下面，任由金色手印如塌天般砸下。
轰！
茶棚破碎，木石纷飞，地面塌陷一个巨坑，两人站在坑中完好无损。
奇怪的是，一击无果后，湛尘却像对待谢旻韫一样，莫名停止对两人的攻击，剩下六个金色大手印静静悬在空中。
他脸色微变，喃喃道：“不器意...书院的君子不器意？这怎么可能...”
神州浩土的修行功法与瓦罗兰的魔法斗技不同，相应的，四阶强者作战手段也不同，这里的临神境，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绝对生命场】，比如湛尘方丈就不会。
而在神州浩土，有一门功法和生命场效果相似，无形无质，却能防御任意形式的攻击，且无需四阶即可修行掌握，名为【君子不器意】，乃【神京书院】不传之秘。
伊芙以涅槃境轻松抵挡大手印，普天之下，也只有君子不器意能够做到，湛尘显然是认错了...
他现在很难受，好不容易发现几个嫌疑人，结果一方是道宫，一方是书院，两者都不是小西天能惹得起的，就算找小西天的背后大佬，也未必愿意为这事开罪书院道宫...
湛尘干脆收手，六个金色大手印逐渐散去，严肃道：“二位施主，老衲还未请教，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自何方？”
银发少女依旧没听出对方话语的深意，随口道：“我叫伊芙，这个你之前知道，我旁边这个小哥叫伊夜，至于我们来自哪里...关你什么事啊？”
所谓‘伊夜’，源于伊文捷琳·十六夜，这是我和小夜昨晚讨论得出的名字。
虽然话语不太礼貌，但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反而让湛尘更加确定了两人的来历。
他沉默两秒，叹道：“既然如此，老衲的确不方便将二位施主请到小西天，不过，湛明师弟和他弟子淳怀的死，不能这么算了，老衲会仔细查明，禀报大须弥寺，再做定夺...倘若真是你们做的，即便二位是书院弟子，老衲也绝不放过！”
我说道：“放心，不是我们做的。”
其实刚才湛尘的一番话，书院什么的...我没听太懂，不过他明显不打算继续追究，我也就顺着说了一句实话。
湛尘深深看了银发少女一眼，说道：“最好如此，另外，我小西天的功法...”
“呵，就这两本秘籍，只是我杀死一个恶人的战利品而已，你真以为我很想要？”
我直接取出杂物戒指里的《摩柯不动金身》和《无色定大手印》，朝湛尘甩了过去。
湛尘身后，金色佛影的八只手臂齐齐挥舞，迅速将秘籍抓住，呈现在眼前。
确认是真品后，他松了口气，心态彻底转了过来。
连‘书院的天才弟子’都服软了，湛尘也不想一直死抓不放，而且伊芙如此轻易交出秘籍，让他感觉...凶手未必是对方，继续纠缠下去，可能会让真凶逃走。
“哼！念在你们态度诚恳的份上，老衲今日放你们一马，日后好自为之！各位长老，我们走！”
金色的恢弘佛影嗡然解散，湛尘率领一众骑马的高僧离去。
场间顿时空旷许多，只剩三人和倒塌的茶棚废墟。
“茶馆老板真是倒霉，不仅客人没了，家也没了。”
我轻叹一声，遥望周遭大路一片空旷，看不到一个人影，想给老板一些补偿、付点茶水钱都做不到...小西天作为神州浩土公认的名门正派，却也不在乎这些普通人的利益死活。
下一刻，一股强烈的剑意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谢旻韫远远凝视着‘黑发少年’，眸中战意澎湃，桃红色小剑从她手里飘出，绕周身旋转，散发出高妙而强大的道法气息。
对方显然是盯上小夜了，这一战在所难免...
我说道：“小夜，要我帮忙吗？”
十六夜缓缓抽出漆黑的夜骐剑身，用瓦罗兰语说道：“不用了，我也想看看中古大陆所谓的道尊传人，有多强。”
......
湛尘放弃‘捉拿’伊芙，回头查找真凶，伊芙也不会多管小西天的分内之事，但，湛明和淳怀仿佛故意栽赃般的死亡，自然是有人做的...
准确说，是妖做的。
时间退回一夜之前。
凌晨两点，锦州城万籁俱寂。
伊芙与十六夜早已相拥进入梦乡，而湛明和淳怀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还在街上走路。
要说他们为何这么晚了还在大街闲逛，很简单，因为要给伊芙寻找足够换取秘籍的宝物，跑远了，一来一回，自然也就晚了点。
从某种角度说，他俩的死确实和伊芙有关系，事实上，正是因为伊芙，才会有妖盯上他们...
夜色正浓，长街之上，灯火昏暗。
湛明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皱了皱眉。
——周围太安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当他停步之后，更是彷如进入一片死域。
“不好，有妖气...是幻术。”
老和尚神色凝重，低声道：“淳怀，我们现在去锦州府...”
“啊？”
小和尚一脸茫然：“师父，这么晚我们不回客栈睡觉，去官府干嘛？”
湛明没有回答，因为在两人前方，昏沉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紫色衣衫，年龄不大的女人。
倘若伊芙在场，便能认出，这个女人...和当初在云来村救下的少女紫杉，容貌一模一样。
湛明知道，对方不是人，是妖，一只伪装成人的妖。
一只临神境的大妖！
但淳怀不知道，在他眼里，对方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姿色颇佳的少女。
他内心担忧，神态疑惑道：“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一个人走夜路？这真的不太安全。”
紫杉唇角翘起，走向两人，笑容颇显诡异道：“两个小和尚，不安全的是你们呐...”
778
全灭时间回到现在。
锦州城东门外十余里，阳光明媚。
主路之上，烟尘四溅，二十余名小西天的僧人正骑马返回。
在他们头顶，飞行着一个金色袈裟的和尚——湛尘方丈。
由于这次不用赶时间，湛尘飞的不快，而是和马匹速度保持一致，带领长老们一起返回。
然而，前行之际，二十多匹骏马突然停下了。
湛尘定睛看去，原来是有一名紫衣少女，拦在道路正中央，仿佛不怕死一样双手张开，挡住了一众僧人的马匹。
一名住持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道：“请问这位姑娘，何故拦住我等？”
紫衣少女高声道：“跟你说没用，我要找你们方丈，让湛尘方丈出来！”
僧人们面面相觑。
湛尘也听到了少女的喊话，于是从高空飞下，落到少女面前：“这位施主，老衲于你素昧平生，不知你找老衲所为何事？”
紫衣少女认真打量了一番湛尘的容貌，微怔道：“太像了...果然是你，你就是那恶僧的爹！”
“啊这...”
湛尘懵了，一众僧人则是脸色大变：“姑娘休要乱说，湛尘方丈品性高洁，岂会留有孩子，你恐怕是受人蛊惑，认错了吧！”
“不会错的！那恶僧也是道貌岸然，说他爹法号湛尘，是小西天的方丈首座，他还...还把我骗到山洞里，夺了我的清白...呜呜...”
紫衣少女说着，表情从愤怒逐渐转为泫然欲泣，抽噎着捂脸蹲了下去。
一众僧人茫然对视，感觉对方连方丈名都知道，似乎不像胡说。
“方丈，这是什么情况？”
湛尘心乱如麻，一时间想了很多有关私生子寂尘的事情，深吸一口气苦涩道：“阿弥陀佛，老衲现在也不太清楚，这位施主，你先快快请起...”
紫衣少女哭的非常伤心，似是悲痛欲绝，蹲在地上不愿起身。
湛尘只好上前搀扶，却见紫衣少女像是没站稳，起身时一不小心倒进他的怀里，右手趁势按在他胸前。
湛尘心境紊乱之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感到心口一痛。
噗嗤一声裂响。
一只手...素白的少女的手，穿透到湛尘背后，五指血迹淋漓。
嘭！
湛尘周身金光大盛，背后显现恢弘佛影，一掌拍出，将紫衣少女震退数十米外。
“妖孽尔敢...”
他捂住心口，怒骂一句，却又呜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方丈！”
“发生甚么事了？”
“是妖族！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化形骗人！”
周围僧人迅速理清状况，朝紫衣少女看去，见对方在湛尘一掌之下，面色不变，身形飘然而退，显然实力颇强。
紫衣少女掏出丝巾，优雅地将右手鲜血擦净，微笑道：“湛尘方丈，我刚才的话可不是骗人，你儿子盗用本座的名号，而且真的差点夺走本座的清白呢...”
“妖孽，事到如今还敢胡言乱语，污蔑方丈！”
一众僧人大怒，就要冲上前和紫衣少女决一死战，却听见湛尘方丈的怒吼。
“住手！这是一只临神境的大妖！老衲来拖住她，各位长老速速散开，禀报大须弥寺！”
从紫衣少女刚才的一击，湛尘已然发现对方实力不亚于自己，连他全盛时期都没把握降服，而现在他心脏破碎，命不久矣，能挡住片刻就不错了。
“什么？临神大妖！”
僧人们表情震惊，前冲的动作顿时迟缓不少。
紫衣少女却没管这些僧人的反应，她眼神微肃而漠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腹略微鼓起...
这一吸，天地间骤然变得寒冷，动荡起狂暴的飓风。
僧人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听湛尘的话撤退，受到狂风吸力，竟有种底盘不稳，要被紫衣少女拉近身边之感...
不过作为涅槃境，僧人们还是稳住了，同时终于确定己方远非紫衣少女对手，打算分散逃离。
然而，晚了。
少女的神情变得异常肃穆，紫裙随风狂舞，一道锋利带着极端暴戾意味的鸣啸，从她的唇间迸出。
这声鸣啸不知何种生命的声音，音节复杂，怪异难懂，气息却悠远至极，仿佛来自远古，携带着无穷无尽的信息。
湛尘方丈的脸色骤然无比苍白，认出了这个音节...
这是一道龙吟！
紫衣少女竟然是一头妖族真龙！
“各位长老，来老衲身后！”
湛尘大吼一声，浑身变成璀璨金色，背后佛光虚影更加明亮，向前冲去，试图挡在长老们前面。
下一刻，无数至寒至冻的雪霜气息，从紫衣少女的唇间喷涌而出。
没有惊呼，也没有惨叫哭喊，只有坚硬事物被寒霜冻裂、被狂风撕开的声音，凡寒冷龙息所及之处，天地万物皆被动凝，然后裂开。
20多名僧人的躯体同样全部散裂开来，化作漫天飘舞的冰絮粉末。
只有湛尘金身尚存，却也残留着冰蚀的痕迹，心口血洞周边更是隐现裂纹。
紫衣少女喘了口气：“呼，这下轻松多了。”
对妖族而言，深入人族腹地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紫杉孤身而来，没带小弟，想保证把小西天的长老全歼并不容易...故而一开始就使出她最强大也最可怕的手段：深寒龙息。
一息之间，制霸一方的小西天高端战力近乎全灭。
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湛尘看着周围飘舞的冰屑，神情微惘，而后愤怒：“老衲跟你拼了！”
......
数分钟后。
锦州城以东数里，一片严寒。
紫杉微微喘息，抬手拭去唇角的一缕血迹，看着面前身躯金光暗淡、遍布白霜，死不瞑目的老和尚。
尽管湛尘实力略弱于紫杉，但拼死之际，还是给她造成了一些伤势，消耗颇大。
“真搞不懂，区区两个涅槃境的少女，居然值得陛下和花尊如此重视...让本座和一个临神境拼命，做这种麻烦的嫁祸工作，为何不能直接干掉她俩呢？”
紫杉碎碎念着，上前一步，手中出现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刺入老和尚已经破碎的心脏，随意搅动了几下。
“寒气很快就会散掉，应该差不多了，我得赶紧走，免得被人族的圣人发现...”
她收起长剑，飞身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际。
离开的紫杉并未发现，在她升空的同时，老和尚尸体前方，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红发红眸、红裙如血的稚美少女。
蔷薇看了一眼天空渐飞渐远的紫杉，抬起右手。
空气中弥漫猩红的光晕，在她指尖凝出一滴晶莹的、仿佛滚烫燃烧着的血液。
“难怪这群光头要找伊芙麻烦，果然有人在搞鬼...真龙之血，中古大陆的龙族和瓦罗兰好像不太一样？”
“第八妖将，玄霜巨龙，紫杉龙王，这只龙妖倒是没有被记忆封禁...”
蔷薇凝视血液，轻声自语，鲜红瞳孔掠过无数信息。
“原来你叫‘花’啊，这个名字可真巧...居然敢设计针对伊芙，呵呵...”
779
切磋蜀山，乃神州第一奇山。
蜀山剑阁，乃神州第一剑门。
多年来，蜀山的每一代弟子或许称不上当代最强，但往往是神州当代天才中的剑术最强者。
可惜，这一代不是。
大周历2021年7月，蜀山按照惯例，如约举办了【斩妖论剑】大会，号召20岁以下，年轻一辈的剑修独自进入北域妖界，杀妖兽，夺妖丹，并且给予成绩前列的剑修丰厚奖励。
按往年经验，这些奖励大多是蜀山剑阁的名剑，亦或者一些高深的修行剑经，而这一次，更是放言给予首名一把超高品阶的仙剑！
神州浩土一片震动，无数年轻剑修意气风发地前往蜀山，参加大会，但，大部分剑修并没有夺得魁首的想法...
事实上，大家都明白，蜀山之所以愿意给予‘仙器’奖励，无非是因为自认‘天下年轻剑修最强者都在蜀山’，夺得魁首者必然是蜀山亲传弟子，仙剑总不会流落他处。
然而，蜀山错了。
经过一番血腥厮杀，从妖界归来的斩妖首名，并非蜀山长老们殷切期望的几位20岁剑阁天才，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仅16的少女。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蜀山总不能食言而肥，最终还是承认了少女‘年轻一辈最强剑修’的地位，把仙剑交给了她。
那把仙剑，殷红如血，名曰【桃神剑】。
蜀山有一株老桃树，经历多次天雷而不死，最后一截桃木芯自行凝出雷霆气息的纹理，被上一任蜀山掌门炼为本命剑，时刻随身，直至上任掌门成就圣人，仙逝后，那柄桃木剑，也便成了蜀山传承的仙器【桃神剑】。
大会结束当日，当代蜀山掌门亲自询问少女愿意是否加入剑阁，成为自己弟子，倾囊相授...在他看来，这样一位剑术天才理应归于蜀山，才不会埋没天赋。
却，被拒绝了。
直至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驾临蜀山，接少女回宫时，人们才知道，这名少女并非单纯的剑修，而是道剑双修...紫微道宫传人。
那名老道士，乃道宫宫主，人族当世七圣人之一的道尊。
那名少女，名为谢旻韫。
......
茶棚废墟旁边的大路上，桃红色小剑与黑色短剑激烈交锋，方圆数百米皆被森然剑意和血红、漆黑两色剑光笼罩。
我找了个远处荫凉大树下的空地，拿出两个冰淇淋一边吃，一边观赏十六夜与谢旻韫的‘切磋’。
据我目测，谢旻韫的等阶和小夜几乎一样，都是三阶高位，换算成神州浩土的计算方法，小夜大约是‘涅槃境八重’，谢旻韫则是‘涅槃境七重’。
双方实力接近，仅从‘能量强度’来看，小夜还略胜一筹，但交战局势却是十分焦灼，难解难分，甚至小夜还隐隐出于劣势。
原因...自然是战斗技巧存在差距。
这并非说小夜的剑术不如谢旻韫，而是神州浩土的剑修与瓦罗兰的剑士不同。
谢旻韫用的是‘飞剑’，她手中那柄桃红色小剑可以随时离体，随时召回，驭剑数公里之外，而小夜的夜骐一直握在手中，远程攻击往往只是斩出黑色剑光而已。
这种剑光无法离体控制，不会拐弯，自然就容易躲避，而谢旻韫的桃红色小剑则是肆意乱飞，时而进攻，时而回防，拥有极高的主动权。
不过，在我看来，之所以打成这样，只是因为小夜没出全力，她只用了纯粹的剑术，没用任何黑暗魔法，否则在暗魔法的配合下，应该很容易拿到优势...倘若她愿意拔出【杀戮之剑】，实力增幅到四阶，大概很轻松就能打赢了。
当然，谢旻韫貌似也没出全力，她只用了‘飞剑剑术’，没有使用刚才那种符线交错的道法，这大概是她俩之间切磋剑术的默契...
交战之中，谢旻韫掌握主动，桃红小剑的攻势越来越快，愈战愈强，却突然停了一下。
她盯着十六夜腰间左侧，说道：“伊夜，你那把红色的剑，为什么不用？”
谢旻韫早就记住了黑发少年的名字，在她感知中，那柄猩红长剑威胁极大，一直防备着对方拔出，但打了半天，却发现‘伊夜’完全没有使用双剑的意思。
十六夜停顿两秒，思考一番对方话语的意思，用神州语说道：“用不到。”
谢旻韫眼神微冷，在她看来，对方这个回答可谓相当自负，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轻视自己的剑修了...
思及此处，桃红小剑剑势陡变，变得更加冷酷决然，一道笔直的血色符线从剑尖亮起，一直延伸到剑柄。
空气中骤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啸鸣，桃红小剑笼罩于血色符光之中，如闪电般破空飞出，瞬息抵达十六夜面前。
以普通人的反应速度，不可能挡住这一剑，甚至未必能够意识到...从某种角度说，神州浩土的剑修相当克制魔法师。
不过十六夜远非常人，也不仅是魔法师。
夜骐剑向上挑起，纯黑的剑身带出迷离的魔力光焰，化作一轮黑色的弯月，准确无误地斩中桃红色小剑。
两剑狠狠相撞，狂暴气浪炸开，十六夜脚下地面，无声地向下凹陷。
之所以无声，是因为速度太快，连声音都来不及扩散。
桃红小剑无声无息地倒飞而回，消失于十六夜感知，飞至不知何处。
未知，才真正的威胁。
十六夜神情微凛，只觉全身上下都被极锋锐的剑意笼罩，悚然刺骨。
危机感中，她反而闭上双眼，夜骐剑微微抬起，黑暗剑意大盛，漆黑剑身亮起雪白的剑芒。
谢旻韫漠然提醒道：“我这一剑很强，别死了。”
轰隆！
话音落下，天空坠落一道难以想象的闪电巨柱，落于双方之间。
桃红小剑的本体终于出现，就在闪电巨柱中央，深红剑体染上刺目的亮泽，挟风雷之势，朝十六夜穿行刺去。
这一剑极快，仿若消失，难以感知。
与此同时，十六夜的身形同样消失，以极端凌厉的黑暗剑意，径直向前，笔直切入那巨大的闪电巨柱之中。
轰的一声震鸣，桃红色小剑与漆黑短剑再次相撞。
闪电巨柱轰然爆碎，化作万千条飞舞的电蛇。
桃红色小剑被撞飞。
十六夜速度一滞，继续向前，来到谢旻韫面前，夜骐剑刺向她的胸口。
谢旻韫神情微变，松开剑诀，十指带着残影散开。
在她身前半空，骤然出现无数道弯曲的符线，彼此交织，试图锁住夜骐剑。
与此同时，桃红色小剑以更快的速度飞召而回，刺向十六夜背后。
此刻的两人已然是全力以赴，一招之后，多半都会负伤。
突然，远处传来一道清脆叫喊。
“住手！”
谢旻韫察觉一阵奇异的元气纠缠波动，面前的‘黑发少年’和漆黑短剑一齐消失，转变为银发少女。
而后，银发少女转身回防，左手握住褐色树根，右手单手抓住了桃红色小剑。
780
三皇经过我一番插手，十六夜与谢旻韫的对决以平局告终。
仔细说来，谢旻韫应该是稍占优势，最后那一剑，即便她的道法锁不住夜骐剑，伤势也不会太重，而若是十六夜被桃红色小剑命中，很可能是重伤，甚至当场身死。
当然，未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清楚结局究竟如何。
谢旻韫并未对‘平局’结果产生异议，在她眼中，伊夜已然是和自己同等层次的劲敌...而且她心里知道，自己几乎使出了全力，但对方始终没拔出左手的猩红长剑，仅凭这一点，她就觉得其实是自己输了。
至于银发少女伊芙，谢旻韫虽然惊讶对方能够单手抓住【桃神剑】，但一来她最后收敛了桃神剑威力，二来伊芙的气质明显不是剑修，故而谢旻韫只判断对方实力强大，却没太过关注，至少没像对伊夜那样关注...
从谢旻韫视角来看，伊夜的剑术修为，堪称她所知，乃至全神州浩土同龄人中的最强，比谢旻韫自己还略强一分，值得她视作修行路上的重要对手、亦或者说‘磨剑石’。
而在十六夜眼里，压根不在意所谓‘对手’。她最大的对手便是自己，需要每时每刻对前一秒的自己进行超越，变得更强，这样才有机会登临四阶，延缓诅咒...至于这场切磋的结果，无关紧要。
双方一番休整，谢旻韫也没要求继续切磋...从刚才的交手中，她自认看清了伊夜的实力，并且从对方的剑术中有所领悟，需要消化一番，有把握打赢之后再交手。
显然，此刻的谢旻韫已把伊夜视作真正的对手，主动问道：“伊夜，你接下来要去哪？”
十六夜说道：“向东。”
谢旻韫说道：“我是指具体目的地。”
十六夜摇头不语。
谢旻韫有些无语，感觉‘黑发少年’似乎太木讷寡言了一些，她看向银发少女，问道：“伊芙，你和伊夜同路，有计划去哪吗？”
我耸耸肩：“小夜说了啊，继续向东，至于具体目的地是哪，我现在也不太清楚，等到了就知道了。”
这句话，不完全是实话，天书标注的艾米分身所在，是神州浩土南域一个名为碧湖峰的湖底，只是我不想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少女透露具体信息。
谢旻韫也不再多问，说道：“继续向东会逐渐接近大周王朝的中心，等你们抵达神京后，越过蜀山以北是妖族领土，南方则是魔族疆域，这两地都非常危险。”
她看了一眼‘黑发少年’：“在我打赢你之前，别被邪魔外道给杀了。”
十六夜基本听懂，平静点头。
碧湖峰位处南方...看样子是魔族的地盘？
我思索了一秒，感觉谢旻韫来历不俗，肯定知道很多东西，坦白道：“我和小夜不是神州本地人，谢旻韫，你能跟我们介绍一下这里的地域势力吗？”
从十六夜风格迥异的剑技中，谢旻韫早已猜到了这一点，说道：“你们是西方大陆的人吧？”
我点点头：“对。”
谢旻韫略微沉吟，神州修士对于异大陆人都有点排斥心理，但面对她认可的剑修，一些人尽皆知的通用情报也没必要隐瞒...
她又看了眼黑发少年，说道：“神州浩土的主要势力只有三个，南荒魔族、北域妖族，还有我们大周人族，数千年来，人族一直占据最强大的主导地位，而从两千年前，大周一统后，更是将妖魔彻底赶出大陆中心，分隔南北两地。”
“不过，虽然妖魔两族不及人族，但实力相差并不大，想灭绝它们极为困难，其中南荒魔族更是一直侵犯人族疆域，乃大周王朝的心腹大患，大周的天武、神卫、幽翅上三军，配合灵虚仙宫常年在南荒镇守，以抗魔族。”
我嗯了一声，说道：“那妖族呢？上三军都在南方，大周是怎么对抗北方妖族的？”
谢旻韫说道：“以前幽翅军驻扎在北域，以蜀山作为主力，书院和仙符宗支援抗衡妖族，但近十年来妖族异常平静，一直呆在十万大山深处，长期没有和大周发生摩擦，幽翅军也就调到南荒去了，只留一些常规军队驻守。”
“原来如此。”
我心神了然，又对她口中的修仙宗门产生了强烈兴趣...在神州浩土，由于修行者太过强大，这类宗门俨然拥有和王朝平等对话的地位，配合军队抗击异族。
“书院、蜀山...对了，还有小西天，说一说这些人族比较强的势力吧。”
谢旻韫淡淡一笑，神情微讽道：“别把书院、蜀山和小西天混为一谈，就凭刚才那几个和尚，完全没有资格和书院蜀山并列。”
我说道：“这样啊...那大陆最强的宗门有哪些？还有他们领导人的实力如何？”
正好我可以借此了解一下神州浩土的最强者水准，应该没人比我女神态更强...吧？
谢旻韫说道：“神州浩土各修行宗门的实力都是秘辛，很少有人知道。”
我笑了笑：“你肯定属于知道的那一类。”
谢旻韫是道尊传人，所谓的‘道宫’肯定是顶级势力之一，没理由不知道。
果然，谢旻韫沉吟两秒，说道：“这些事对于很多强者也算公开的秘密，其实很简单，人族最强的势力，自然是出自七位圣人。”
“七圣人？”
“对，七位【从圣】境界的圣人，他们背后的宗门，便是神州浩土千万宗门最强盛的七个宗门。”
谢旻韫顿了顿，心想都说到这里了，干脆把师父提过的圣人排名讲清楚算了，于是道：“当世七圣人中，只有三个是【从圣】巅峰境界，分别是【神京书院】的夫子，【大须弥寺】的讲经首座，还有【紫微道宫】的道尊...也就是我师父。”
“除此之外，剩下四位圣人分别是【蜀山剑阁】的掌门，【灵虚仙宫】的宫主，【星海神殿】的教首，还有【仙符宗】的神符师，他们的宗门，也都是神州浩土的顶级宗门。”
我说道：“我好像听湛尘方丈提到过大须弥寺。”
谢旻韫说道：“对，小西天与大须弥寺同属佛门，算是大须弥寺的分支，这类情况在顶级势力里很常见，比如我紫微道宫就有青牛观、太乙道宗、兜率宫等分支宗门，大须弥寺除了小西天外，还有苦海寺、清凉寺的分支，也可以说是下属势力。”
我点点头，连下属势力都有湛尘这样的四阶临神境，所谓的【从圣】很可能是指四阶高位的半神境界。
“这七位圣人就是神州浩土最强的存在了吗？”
谢旻韫摇头道：“【从圣】境界之上，还有一重境界名为【神隐】，当世至强者自然是达到【神隐】境界的三位皇者：大周【人皇】，青丘【妖皇】，还有南荒【魔皇】。”
781
道侣神州浩土的高端力量相当之强，七位【从圣】，和虚空大陆的十大【虚空君主】都差不多了，这还只是人族的四阶高位。
目前看来，三皇的【神隐】境多半是指四阶巅峰，这说明神州至少有三位和塞缪尔、贝斯特、亚历山大等狠人同级的存在...虽然他们大概率不是我女神态的对手，但如果不慎轻敌...被围攻，也有翻车的风险。
还是稳健一点比较好。
我思绪至此，看向谢旻韫：“多谢告知，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谢旻韫说道：“按照师尊嘱托，继续游历西神州。”
“嗯...那我们就此别过。”
本来考虑和谢旻韫一起向东，不过既然她要在西大陆游历，自然就算了。
我拉起小夜，正要转身，却被她叫住了。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什么？”我回过头，有些疑惑。
谢旻韫注视着十六夜，忽然道：“伊夜，你和伊芙是什么关系？”
十六夜面无表情，正在翻译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我却瞬间理解，并且想了很多...她问这个做什么？
伊芙、伊夜，因为姓氏恰好一致，难道她把两人的关系猜测为‘兄妹’了？那这个询问...她不会对小夜有想法吧？毕竟小夜现在是男装...
“情侣关系。”我毫不迟疑说道。
谢旻韫眼神微异看了我一眼：“不必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
“哦。”
我看着谢旻韫坦然的神色，感觉自己确实想多了，正要离开，却又被她叫住。
“等等，还有件事情。”
“什么事？”
谢旻韫想了想，说道：“虽然小西天实力一般，但他们背后毕竟是七大圣地之一的【大须弥寺】，如果那群和尚过来，估计会很麻烦，你们尽快离开西神州的地界吧。”
我说道：“大须弥寺这种‘圣人’势力，肯定要讲道理，讲究一个名正言顺才是...人不是我杀的，他们总不能栽赃到我身上。”
谢旻韫说道：“也许。”
我说道：“总之谢谢提醒，就算你不说，我和小夜也不会多待的。”
“那就好。”
谢旻韫颔首致意，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我目送她一秒，也拉着小夜转身，正式上路。
至于大须弥寺的追查，我并没放在心上，一方面湛尘已经猜到我不是凶手，他们多半不会再找我，另一方面，就算大须弥寺的圣人亲临，也不是我女神态的对手...他们要是讲道理，我就跟他们讲道理，要是不讲道理，我就帮他们讲道理。
......
谢旻韫向西行走，自然是返回锦州城。
锦州作为柳慕白的故乡，她计划要游赏一周时间，如今才刚过五天...之所以提前出城，只是为了追上黑衣少年‘伊夜’比剑罢了。
如今比剑结束，她要回去再住两日，然后继续向西，直至临及无尽海，结束这次西行。
至于大须弥寺的提醒，只是她灵识中隐隐的一丝预感，【紫微道宫】修道的弟子们都会重视这种来自冥冥中的启示，从性质来说，与瓦罗兰的‘占星师’颇为相似。
主路上，谢旻韫徐步前行，突然，周遭天际风起云涌。
她福灵心至，抬头望天。
一名银发长须，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凌空而来，冯虚御风，宽大的道袍鼓荡翻飞。
谢旻韫神情微讶，作揖行礼，说道：“师尊，你怎么来了。”
老道士飘然飞至谢旻韫身前，微笑道：“带你回宫。”
“游历到此结束？”
“正是。”
谢旻韫略一沉吟，说道：“原来，师尊让弟子游历至无尽西海，并非亲眼看一看神州边界，只是为了遇见之前那两人么？”
刚与伊夜伊芙分别，就被师尊召回，以谢旻韫聪慧程度，自然立刻想通了这一点。
老道士眯起眼睛笑了笑，说道：“徒儿真是冰雪聪明，你今日所遇那两人并非凡人，乃天命所归，能与她们相交是你的机缘。”
“天命！”
谢旻韫神色一惊：“原来那黑发少年便是当世气运主角的天命之人？难怪有如此超卓的剑术...”
老道士放声大笑，摇头道：“没想到本尊徒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天命之人可不是伊夜...而且她也不是少年。”
谢旻韫没能理解，想了想说道：“您是指，天命之人是他的道侣，那名银发少女，伊芙？”
老道士含笑道：“不错，不过那个伊夜也非凡人...既然徒儿如此关注伊夜，或许可考虑让她当你的道侣？”
谢旻韫淡然道：“伊夜和伊芙已是道侣，况且，书中有大道，一卷便胜过千山万水，我一心奉道，人间情感于我无关。”
老道士察觉到她是真正的心神宁静、道心通明，既满意，又有些慨叹道：“我们道宫修的又不是无情道，找道侣与修道并不冲突，那两人无论哪个，结成道侣对你是天大的好处...”
谢旻韫平静打断道：“师尊不也是孑身一人么？”
老道士噎了一下，默然不语。
谢旻韫继续道：“总之，这些事师尊不要再提。”
“好，听你的...那我们先回道宫。”
老道士道袖一挥，云雾升起，带着谢旻韫腾云向东飞去。
......
锦州城。
负责留守城内、打探消息的小西天长老等到傍晚时分，天色将黑，都没有等到湛尘方丈回来。
再迟钝的人，这个时候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位长老当即修书一封，大致叙述了事件过程和当前状况，派人送往【大须弥寺】，同时带着刚刚赶来的小西天弟子们，出城调查。
半个时辰后，僧人们在大路荒郊，找到了湛尘方丈...的尸体。
跟随湛尘出城的20多名的长老尸体没有找到，但看着湛尘附近的满地血迹，僧人们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数个时辰不见，小西天高手近乎全灭，临神境的方丈死亡，事态顿时变得极其严重，比‘湛明淳怀’两人的死亡要严重得多，远远不是小西天能处理的了...
于是，小西天弟子在检查一番湛尘方丈‘被长剑穿心搅碎’的尸体后，立刻找锦州城官府求助，同时让大须弥寺派更强的...临神境之上的高手过来。
当晚，锦州城驻守的缉刑司首领【血幽屠】司铭，大须弥寺妄念禅堂住持【佛焰尊者】净渡、空执禅堂住持【弥勒尊者】净真，这几个平日很少见面的大人物聚在一起，讨论了一刻钟，一起朝锦州城东面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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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敢于追查一名临神境的死亡，自然都是真正的大人物，至少，不弱于湛尘。
净渡、净真两位住持乃【大须弥寺】讲经首座之下的最强者，四阶中位，已开意识海，按照神州浩土的划分都是【不朽境】，缉刑司首领司铭稍弱一些，却也是四阶初位的临神境强者。
最关键的是，司铭代表大周官方，可以随时请求当地官府帮忙，而大周，无疑是神州浩土最强的一股力量。
就这样，三位大人物结伴出发，全速飞行，追了一夜又一夜，一天又一天，不吃不喝不休息。
结果...没追上。
......
两天时间，我和小夜行了数万里路程。
这主要是我带小夜使用‘空间转移’的成果。
准确说，两人每天赶路只花费半个多小时，当女神态时间不足一半后，我就停止空间转移，和小夜游山玩水般前进。
第一天傍晚，两人在某个清秀山峰的某处崖顶搭了个帐篷，繁星满天，温软满怀，度过了美妙的一夜。
第二天黄昏，我专门向天书询问一番此刻两人的位置，得知已经跨越神州横向四分之一的距离，后天便可抵达大陆中央的神京城，于是决定找一个环境良好的地方过夜。
天书指明方位，我连续数次空间转移，入夜之前，终于看见一座巍峨宏伟的城市。
高耸的城门上雕琢了显眼的三个古字：【朝歌城】。
夜色下，两人站在朝歌城外的离亭旁，遥望重兵把守的城门。
据天书介绍，朝歌城是大周前任皇朝的旧都，也是神州西部最重要的城市，有十余条官道在这里交汇，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相应的，城门卫兵对行人的检查也非常仔细。
无论白天黑夜，想要进城，除非某些人尽皆知、可以自证身份的大人物，否则必须要大周官府派发的‘路引’，就像‘通行证’一样。
随着靠近神京城，人族的城市管制越来越严格，两人以后想要进城肯定也越来越困难。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离亭前，地风水火纠缠组合，空间门扉一现而逝。
两人踏入漆黑门扉，身形消失，出现在城内一条晦暗偏僻的巷子里。
十六夜环顾四周，问道：“去哪里？”
我微笑道：“天书说这里最好的客栈在城中央，名叫‘谪仙居’，我们去那里过夜。”
十六夜点点头，以两人之间的信任度，我早就告知了她天书的事情。
两人离开小巷，走向外面那条满是灯火的街道。
忽然，十六夜停下脚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疑惑一秒，若有所悟，凑过去亲了一口。
十六夜擦掉脸颊的口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伊芙太过漂亮，需要掩饰容貌。”
这句话是用神州语所说，经过两日学习，小夜的神州语已然到了轻松交流的水平。
“对哦，差点把这个忘了。”
两天餐风露宿，小夜还维持着男子装扮，但我脸上的‘平庸妆容’早已消失，恢复本来模样，只有紫眸被染成黑色...若是这样出去，恐怕整条街的人都会看我。
我从戒指里取出两个笠帽，递给小夜一个，然后给自己戴上一个。
“还能看到吗？”
巷外透来的灯光照在银发少女身上，笠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仅仅隐约露出的下颔一角也极为惊艳。
十六夜伸手，将对方笠帽用力地向下压了压，打量一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
谪仙居灯火通明，窗明几净，木质楼阁，檐牙高啄，远远看去相当繁华。
我和小夜并肩走入客栈，来到柜台前。
数十枚被溶蚀涂花的金币出现在我手中，递向掌柜，说道：“我们要一间最好的房间。”
没有人会带着斗笠进‘谪仙居’要房间，也没有人会用这种来历不明的‘金币’付房费，但...那毕竟是金币。
“天字一号上房，早就给二位备好，二位请上楼。”
掌柜接过金币，脸上顿时露出真诚的笑容，唤来小二，嘱咐他带客人上去。
‘备好’肯定是客套话，不过我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小二来到二楼房间。
所谓的‘天字一号房’环境确实不错，空间宽敞通透，物品陈设整齐，比天启的教授居所也相差不远。
两人摘下笠帽，在屋里休息玩耍了半小时，打算逛逛朝歌城的夜市，于是又戴上笠帽，一起出门。
一名伺者专程在楼梯口等候，躬身提醒道：“两位客人，请问有没有贵重物品放在屋里？”
似是害怕误会，他很快补充道：“谪仙居虽然保证没有外人进您的房间，但宝物还是随身携带比较安全。”
“哦...”
我正要回答不用担心，十六夜很自然地伸手指了指我，说道：“都带出来了。”
伺者微笑道：“那就好，二位请吧，谪仙居通宵经营，几时回来都可以。”
这是把我比作‘贵重物品’么？小夜还是很会‘撩妹’啊...
我心情颇佳，和小夜走出客栈。
......
摘星楼是朝歌城最高的一栋建筑，取自‘手可摘星辰’之意，也是游客途径必然观赏的景点。
两人本意是要欣赏一番这栋名楼，但并肩站在摘星楼的楼顶最高处时，却又觉得不过如此。
见惯了直插云霄的天启星空塔、天文塔之后，这种高度不足一千米的阁楼，已经不足以让两人感到新奇。
反而是摘星楼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木楼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我望着那栋木楼，感慨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
虽然一直听说过‘青楼’的大名，但我从未去过，连这种亲眼所见都是第一次。
十六夜学了不少神州语，却尚未学到‘青楼’这种生僻词汇，闻言，略微好奇地顺着我视线望去。
虽然摘星楼距离青楼有数百米远，但以两人的目力与感知，自然把楼里的画面看得清清楚楚，连同里面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丝竹声夹杂着令人脸红的银声艳语，大红色被子上，雪白浪花翻滚不停。
十六夜被染黑的双眸瞬间睁大，带着一丝错愕道：“原来...青楼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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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趣我还算淡定，毕竟前世也不是没在网上见过类似画面，但小夜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她看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很难理解，他们做这事有什么意思？居然还有专门的这种地方提供服务。”
我微笑道：“自然之事，自然有自然之趣，如果无趣，人族怎么进行繁衍？”
十六夜说道：“为了繁衍倒没什么，但这些刻意来青楼消费的人，还有一些沉迷此道的采花大盗，总不能是都为了繁衍。”
我说道：“神州还有一些专业的双修功法呢，有些宗门就是依靠‘阴阳道’修行，发展壮大，这是他们的职业。况且，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也很有意思吗？”
十六夜微微沉默，不知在想什么，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于我而言，青楼女子们姿色平平，这番观察主要是出于好奇，看一遍也就没兴趣了，说道：“小夜，我们走吧。”
“好。”
十六夜点了点头，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心里却默默松了口气。
夜风吹拂，将她的黑色短发吹得更加凌乱，却无法降低她脸颊的温度。
刚才的那些画面，让她心境有些不宁。
她又看了银发少女一眼，发现对方表情如常，心跳也没有什么波动，不禁升起一丝佩服，心想伊芙内心果然无比纯洁，不会被世俗污秽沾染半分。
殊不知，这只是老司机的基本素养罢了。
两人从摘星塔顶一跃而下，在夜市买了些糕点果脯，边走边吃。
大周的货币和瓦罗兰非常相似，金币、银币、铜币的材质相同，可以通用，区别在于，这里金银很少被铸成‘币’状，大都是一些金元宝、金叶子之类的，而大部分人出门也不会携带金银，而是使用官府/钱庄的‘银票’。
当然，只要你愿意使用金银付款，无论是币状还是任何奇怪形状，都没有人会拒绝。而且由于大周宏观的经济调控管制，这里的金银购买力比瓦罗兰更强，我戒指里的财富甚至足够把朝歌城的所有住宅全部买下来，包括前朝皇宫...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个小时，打算回‘谪仙居’客栈休息。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而后是一阵棍棒殴打，夹杂着男人的辱骂，以及女子的痛呼和凄惨哭声。
声音从那座青楼旁边的深巷传来，距离很远，只是因为两人听力超凡，才恰好听到。
我看了小夜一眼，问道：“怎么办？”
十六夜说道：“这种事，我们最好不要管。”
她顿了顿，继续道：“世间惨事太多，恶人也太多，就算神明也杀之不尽，更救不过来，所以尽量眼不见为净。”
我说道：“但如果正好被我们见到了呢？”
十六夜说道：“看心情。”
我想了想：“那你现在想要救人吗？”
十六夜说道：“有点远，你来吧。”
她修的黑暗剑术虽然强大，但与神州御剑飞天的术法相比，攻击距离实在太近，不可能遥隔数里把青楼那边的恶人都杀了。
我望向青楼方向，抬起右手，在半空一划。
指腹划出漆黑的空间裂缝，远处巷子里传来几声重物坠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惊慌高亢的尖叫。
青楼附近顿时一片混乱，嘈杂声渐起。
我收回视线，说道：“小夜，你想学神州的御剑剑术吗？”
十六夜说道：“如果以后有机会、也有时间的话，我会去学一学。”
“嗯，那我们回去吧。”
十六夜神情微讶：“不去那边看看吗？”
银发少女凝立原地，思考数秒，最终摇了摇头，朝谪仙居的客栈走去。
......
数里外，巷子里。
一名瘦弱的少女靠在墙角，脸色苍白，衣衫凌乱，眼神恐惧而涣散，双唇不停颤动。
在她面前，倒着三具无头的尸体，头颅滚了很远，脸上依旧带着猥.亵而暴戾的神情，显然临死前对危险毫无所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十余名官府的军士涌进巷子，看着满地鲜血，迅速将少女抓了起来。
伊芙与十六夜并不知道，这名少女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也不知道，这间青楼在朝歌城颇有背景，她们只是看到少女被殴打**，故而杀死施暴者。
但，只是这样，未必能帮瘦弱少女摆脱最终的凄惨命运。
显然，她们做的并不妥当。
但就如十六夜所说，世间惨事无数，恶事无数，就算神明也管不过来。
也许两人可以救了这名少女，但青楼里的其他女子、其他城市的女子、被奴役的人族、被吃掉的妖族...两人若是都想插手，不仅难以善后、而且会让自身处境愈发麻烦。
以伊芙的思维能力，自然想通了这一点，所以才压制溯源侵蚀的效果，决定离开。
......
回到客栈，两人洗漱一番，上床休息。
我吹熄灯火，躺在床上，忽然发现，今晚的小夜，与平时不太一样。
她站在昏暗的屋子中心，神情沉静凝视着我，摘下红色发带，而后解下自己的衣衫。
以往，就算两人一起睡，通常也会穿着睡衣，但现在...她直接把衣物全都脱完了。
虽然屋内毫无光亮，但以两人的感知和目力，都能看清对方的一举一动。
身如细柳，盈盈可握，饱满圆润的弧度，纤柔完美的曲线，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漆黑的夜里，犹如美玉生晕，笼着一层清烟薄雾，梦幻得就好像仙女落凡一般。
这画面极美，甚至让我感到灼眼，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夜...你，你脱那么干净做什么？”
十六夜声音清冷，直率道：“我想试试自然之趣。”
如果是别的少女，不论小璐、索菲亚，亦或者蔷薇，这时候都会生出一些羞意，但十六夜却很平静，神情坦然，就如她的人一般，光风霁月，温润无暇。
“自然之趣？”
我很快明白了小夜的意思——她是从青楼的画面里理解了一些新的事物。
虽然两人早已‘坦诚相见’，但无论尝试什么花样，都没进行到最后一步，按照通俗的说法，两人都是‘处子’。
“我...我没有作案工具啊，怎么办？”
十六夜走到床边，俯身拥抱住我，轻声道：“伊芙，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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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深夜时分，朝歌城一片寂静。
谪仙居，天字一号房。
窗户悄然拉开，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色身影从屋内跃出。
十六夜飞檐走壁，仿佛融入夜色一般，无声无息间来到摘星楼，登上八百米高的楼顶。
明月下，她缓缓坐在楼顶檐角的瓦片上，望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笙歌曼舞的青楼。
刚刚发生命案，凶手尚未找到，但这家青楼依旧能够彻夜营业，确实很有背景。
不过，十六夜不是来看青楼的。
她闭上双眼，脸色微白，眉间闪过一丝明显的痛楚。
清冷的月华照在她身上，一缕缕黑色的冰寒气息从四肢百骸中溢出，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塔楼顶端，温度骤降，她身周的屋檐瓦片迅速凝结黑色的冰霜。
十六夜双眸紧闭，双拳用力攥在一起，仿佛在承受相当剧烈的痛苦，以至于身体不自觉地轻微颤抖起来。
黑色的冰寒气息不断涌现，持续了十多分钟，逐渐消退。
十六夜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有些疲惫，看了一眼周围瓦片上的黑色冰屑。
“发作间隔加速到七天...这样下去，快要瞒不住伊芙了...”
她低叹一声，熟练地敲了敲额头，震碎汗水凝成的冰渣，然后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跃下摘星楼。
......
翌日，清晨。
虽然小夜昨晚似乎很希望我做些什么的样子，但两人终究没做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聊天、拥抱了一段时间，就睡觉了。
一个多月的相处，两人的生物钟早就调成一致的频率，几乎同时睡醒，在床上温存了一会儿，互相帮忙穿好衣服，整理洗漱，走出房门。
昨晚那名伺者依旧站在楼梯口等候。
“二位客官，早上好。”
伺者微微躬身，恭谨地打了个招呼，却在抬头时表情猛地一呆，整个人僵住了。
“早上好。”
我回了一句，看到他惊异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戴笠帽，连忙拉着小夜返回屋子。
屋外，伺者用力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原地伫立许久，蹬蹬蹬走下楼梯，来到谪仙居后院的厨房，用力捧了把凉水抽打在脸上，清醒了点，一幅失魂落魄的神色。
同伴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
伺者魂不守舍道：“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了这辈子见过的...不，全世界最漂亮的脸！”
同伴一愣，嘲笑道：“能有多好看，难道还有比小莲姑娘更好看的人？”
小莲姑娘是朝歌城中名声最大、最红火的青楼头牌，也是所有平民平日讨论最多的对象，尽管这些店小二从未亲眼见过‘小莲姑娘’，但对他们来说，小莲姑娘肯定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
“小莲姑娘肯定没有她好看！”
伺者一脸恼怒，而后怅然道：“恐怕只有传说中的灵虚仙子才能和她媲美了...”
同伴表情微讶，‘灵虚仙子’是他们在客栈听一些修士聊天提到的，据说是神州浩土最美丽的女子，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别说他们，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也没有见过。
能和‘灵虚仙子’相比，确实是难以想象的漂亮了，同伴好奇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不告诉你。”
伺者看了同伴一眼，心想客人戴着斗笠，肯定是不希望被人看见，又何必打扰对方...
......
屋内，两人戴好笠帽，再次下楼退房，顺便要了点小菜当早餐。
恰饭时，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清幽的琴声。
琴声悠悠，仿佛泉水叮咚，清澈无比，尽管两人不会弹琴，却也能品鉴出弹得极好。
“大早晨的，有人在街上弹琴？”
十六夜放下粥碗，说道：“去看看吧。”
“好。”
两人刚刚起身，就见一名怀抱古琴的少女从客栈外走来。
她身材非常娇小，和温妮差不多，穿着明显偏大的素白衣衫，抱着和身高差不多的古琴，鬓角还插着一朵不知名的素白小花，看起来很是素净，走到两人面前。
我想了想，又在桌上放下两枚银币。
“我不是卖艺的...”
少女略微迟疑，还是上前捏起桌上的银币，快速低声道：“我是来告诉二位，有人要对你们不利，请尽快离开朝歌城。”
我疑惑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对我们不利？”
少女说道：“我叫小莲，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抱歉，不方便告知。”
十六夜说道：“抬起头来。”
少女微微一怔，依言抬头，露出一张清美的小脸，神色柔弱，很是惹人怜惜。
十六夜眯起眼睛，说道：“妖怪。”
被‘黑发少年’锐利的目光注视，小莲表情更加柔弱，眼眶微微泛红：“你为什么骂人？”
我也感觉奇怪，暂时没说话。
十六夜剑目又观察两秒，说道：“狐妖。”
小莲这才确定自己的身份被对方看穿，她头顶的素白花朵微微一颤，露出惊惧神色：“你是什么人？怎么看出我真身的？”
她化形后，学习了一种强大的敛息功法，就算临神境都很难发现，不料被十六夜一眼看穿。
十六夜没有回答，重新问道：“你是谁？”
我也弄清了形势，推波助澜地警告道：“居然真有妖怪藏在人族城市，还是一只狐狸。如果你的身份在朝歌城暴露，肯定比我们更危险吧？”
小莲纠结两秒，像是终于想通，对两人深深拜倒：“我叫小莲，是醉欢阁的才女，也是一名化形的狐妖，昨晚你们把我妹妹救下，我是真心感谢，才特地前来示警。”
醉欢阁我知道，就是昨晚去过的那个青楼，看样子小莲口中的‘才女’是另一个意思...所以，她妹妹就是那个被殴打的瘦弱少女？
我问道：“谁要对我们不利？”
小莲说道：“大周监天司，还有缉刑司和大须弥寺。你们昨晚杀了人，监天司的探子已经注意到你们，但不知为何那群和尚也参与进来了，总之你们快走吧！”
我大概猜到是小西天的事情，奇怪的是，连监天司尚未找到两人，这个小莲是怎么发现的？
十六夜说道：“你为何知道是我们？”
小莲低头道：“昨晚我看到您在摘星楼楼顶...其他的我不便告知，请您不要再多问了。”
十六夜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处理？”
785
隐魔我知道小夜是在问我对这只狐妖的处置办法，想了想说道：“不用处理。”
然后，我看向狐妖：“谢谢你来提醒，这件事我们知道了，你走吧。”
小莲轻嗯一声，转身离开。
我拉着小夜同样走出客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走向东城门。
目前的伊芙并不知道湛尘死亡，更不知道小西天高端力量近乎全灭...虽然大周监天司、缉刑司、大须弥寺的力量颇强，但在她眼中并没什么威慑力，自然也就没把狐妖的警示放在心上。
然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行走数分钟后，两人周围莫名冷清起来。
路人、商户不知何时纷纷散去，隐有无数杀机从四面八方朝两人锁定。
砰砰砰！
一间间商铺突然关门，街巷四周出现数十道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来自于监天司的修行者。
一道道飞剑无声而悬，彼此相隔百米距离，形成看似疏阔实则无比凶险的阵网，将两人围在中间。
街道尽头响起密集的脚步声，近千名亮银盔甲的军士快步朝两人推进，队列森严整齐，正是大周最骁勇善战的上三军之一：神卫军。
“这么快就来了...只是抓捕两个三阶的涅槃境，有必要用这种大阵仗么？”
我自言自语，并不打算逃跑，而是想和领头人讲讲道理，或者干脆武力威慑，至少让这群人不敢继续追捕，为以后的路程省点事。
这时，一阵清冽而杀机四溢的琴音响起。
琴音之中，妖风大作，卷动烟尘。
音律类型的功法，向来是群攻的大杀器，围杀的修行者和神卫军们眼神微肃，推进的步伐稍稍放缓。
烟尘中心，两人侧面，街边的青石板突然掀开，露出一个地下通道，一个戴着素白花朵的少女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狐妖小莲朝两人招手，焦急道：“快跟我来！”
狐狸居然会打洞...这种修在街上的密道，是怎么瞒过监天司的？而且她真的有必要这样冒险帮忙吗？
我和小夜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怀疑，默契地跟着小莲跳下密道，想看看对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下去后，两人才发现想多了...这并非密道，只是用来疏通城市的下水道而已，漆黑、漫长、弥漫着刺鼻的异味。
狐妖小莲在下水道里跑的飞快，她境界不高，还不到三阶涅槃境，也不知是怎么在黑暗中看清东西的。
两人紧紧跟在她后面。
大约跑了十多分钟，据我心算，已经离开了朝歌城的地界，小莲终于气喘吁吁地放慢脚步。
“不是说让你们赶紧离开吗？为什么还在街上闲逛？”
她有些恼火地回头：“现在你们不走，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察觉她这句话里有双关的意思，问道：“为什么走不了？”
小莲眼神复杂，叹了一声，推开前方的石门。
沉重的轰隆音响起，光线霍然明亮，两人跟着小莲走出地下密道。
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密道外已经不是朝歌城的景象，而是一座荒凉破败的古庙，庙里供奉着一个通体漆黑、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不知名神像。
以这座神像的猎奇外表，肯定不是正常的山神、海神庙，恐怕是某些邪教。
高空中隐有一道似有若无的恐怖气息，凝视着古庙前的三人。
小莲迈过古庙门槛，越过神像：“跟我来。”
两人跟了上去，很快来到古庙深处。
一个黑袍人背朝三人，静静站着，白发披散在肩，双手负于身后，似乎等了很久。
“大周王朝和大须弥寺是世界最强的力量，当你被他们追杀的时候，应该如何面对？”
黑袍人转身，声音低沉沙哑道：“你需要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帮助，或者，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我凝视着黑袍人的脸，他一身黑衣，肤色却很白，须发皆白，这并非如雪、如纸的那种白，而是隐隐有某种莹光流动，仿佛是玉一般。
如果不是他头顶的两根黑色小角，恐怕会被当成白玉砌成的人像。
这便是传说中的恶魔角。
这个黑袍人，是一名魔族。
我看了一眼狐妖小莲，心想妖族和魔族不是仇敌么？怎么搞到一块去了？
笠帽下，十六夜微微挑眉，说道：“你是在邀请我们加入魔族？”
黑袍人淡淡一笑：“我是魔族，不过我并不代表魔族，你们也没有资格加入魔族，我只是看你们实力尚可，起了惜才之心，所以代表隐魔一脉，给你们提供一个机会。”
隐魔一脉...啥意思？
我忽然意识到，当初谢旻韫给我介绍的只是神州人族的圣人宗门，却没有涉及到魔族和妖族，这个‘隐魔一脉’显然是魔族的修行势力...只是麾下不仅有魔族，也招收妖族小莲，还有我和小夜这样的人族。
十六夜说道：“如果我们不加入呢？”
“死。”
黑袍人笑容渐冷：“你可能还没看清局势，或许我应该等你们被监天司抓住，熬不住酷刑的时候，再与你们见面，这样就不必浪费时间地多费口舌了。”
“确实浪费时间。”
十六夜平静说了一句，右手放在黑色短剑的剑鞘，剑意凌厉骤生，身形瞬间消失。
黑袍人作为隐魔一脉的魔族，向来都是他来偷袭攻击对方，丝毫没想到这两个在他眼里只是‘小辈’的角色敢主动偷袭。
惊怒之余，他周身魔气汹涌，手中出现一柄长刀，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斩出一刀。
漆黑的魔气化作数米长的刀光，威势恐怖。
黑袍人今年六十余岁，乃隐魔一脉天才，涅槃境九重大圆满，被隐魔宗主称之为最有希望晋入临神的弟子之一，他自信，无论对方多强，用何等驭剑法门，自己的魔刀都可将其斩碎，甚至震伤对方剑心。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十六夜。
十六夜用的不是飞剑，而是身随剑动，仿佛整个人变成一把真正的剑，凌厉飞出，瞬息之间便跨越数十米距离，出现在黑袍人面前。
黑暗剑意化作同样漆黑、却又无比明亮的夜骐剑光，与魔气刀光交错在一起。
刀光溃散，飞洒而出，十六夜的肩头侧脸出现数道清晰的伤口，渗着黑色的污血。
剑光同样溃散，但漆黑的夜骐剑柄被十六夜右手握住，继续向前，仿佛不可阻挡，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黑袍人的胸口。
血水滴落在地面。
这一刀一剑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当狐妖小莲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分出胜负。
黑袍魔族眼里满是绝望和不可置信的神情，缓缓跪倒。
我迅速上前，给小夜施展净化术和治疗术，将她的负面状态消去，伤口恢复如新。
天空那道恐怖的威压迅速变得清晰，朝地面压去，越来越近。
十六夜抬头朝古庙上方望去，左手按住猩红长剑的剑柄，眼中满是凛冽的剑意和强大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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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魔宗天空的威压气息大约为四阶中位，估计是隐魔一脉的顶尖强者，以小夜的实力，就算用神器【杀戮】也未必打得过，但至少能交手抗衡一段时间。
我站在小夜身后，看着她战意澎湃望向天空，没有插手的意思。
弱者拔刃向更弱者，强者拔刃向更强者，现在的小夜时间紧迫，只有与更强的敌人交手，才能更快地提高实力...如果她真的打不过，我再出手也不迟。
狐妖小莲则被十六夜的‘莽’给惊呆了。
她看着跪倒死去的黑袍魔族，神色一片茫然，无法理解明明正在谈判，十六夜为何暴起杀‘魔’。
但，随着天空威压的临近，小莲终于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瞪着十六夜：“你疯啦！你居然敢杀人？你知道隐魔一脉有多强吗？”
十六夜专心感知敌人，没有理她。
我慢条斯理回道：“首先，我们杀的不是人，而是魔。其次，你倒是说说隐魔一脉，还有天上那位实力如何啊？”
“连隐魔一脉都不知道，又是一个疯子...”
小莲喃喃自语，随着天空威压临近，她眼里涌现恐惧，再也顾不上现场情况，转身就逃。
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
小莲双脚悬空，划拉了两下手臂，偏过头，震惊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白皙手掌。
她一直忌惮笠帽‘少年’的凌厉剑意，没想到笠帽少女的实力也是如此可怕，转瞬间便从数十米外来到自己背后。
小莲的身材很是娇小，我提起来毫不费力，淡淡道：“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这只狐妖外表柔弱，内心显然也很脆弱，受到威胁差点哭了出来，害怕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求你放过我...隐魔一脉是神州最神秘也最可怕的势力，是十三个魔族宗门的统称，其中最强的就是【昆仑魔宗】。”
“我只是【阴魔宗】的一个普通弟子，你们刚杀了昆仑魔宗的长老，天空那位视察者是昆仑魔宗的副宗主，等他过来，我们全都得死啊！”
我说道：“昆仑魔宗副宗主是什么境界？”
小莲说道：“他是【不朽】境的大能，放眼人族，也只有七位圣人能够击败他！”
我心神了然，【不朽】境，估计就是四阶中位，对应意识海灵魂不朽的能力。
这种敌人，我基本可以瞬杀，正好给小夜锻炼实力。
我松开右手，把小莲扔在地上，问道：“你一个狐妖，为什么要加入魔族宗门？”
小莲瘫倒在地，一脸生无可恋。
她确定自己无法从对方手里逃脱，反而渐渐平静下来，破罐子破摔道：“妖在人族，身不由己，你不也是被逼着来到这里的吗？”
“有道理。”
我想了想，说道：“这次我不杀你，不过你以后还是别呆在人族城市了，离开阴魔宗，回北域妖界不好吗？”
小莲说道：“你以为我想啊！我从降生到化形，一直都在朝歌，妖界远在万里之外，怎么回得去嘛！”
原来妖精是可以在人族地域诞生的？
我说道：“虽然北域有些远，但只要你想去，慢慢走总能到达。”
小莲有气无力道：“一个妖在外行走，就算不被斩妖司发现，也会被蜀山弟子半路给杀了。”
我略微沉吟，目前来看，这只狐妖秉性不坏，还提醒过我和小夜逃跑，如果不是两人要赶路去南荒魔域，寻找碧湖峰，或许可以帮小莲送到北域妖界。
但既然要找碧湖峰，自然不方便带她，总不能送到半路丢掉，那样估计狐妖会死的更惨。
这时，一团气息幽邃、直径百米的庞大黑雾从天而降，朝三人笼罩下来。
光芒渐暗，小莲眼中顿时一片绝望，却听笠帽少女说道：“我们会解决这两头隐魔一脉的魔族，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
黑雾中，十六夜左手按着猩红剑柄，缓缓抽出。
随着【杀戮之剑】出鞘，一股杀气惊人的剑意蓦然出现，天地一片血红。
杀意之下，黑雾宛如实质朝两侧坍开，血红的光芒从十六夜正前方映射而出，照耀在一个黑衣如墨的魔族身影之上。
他的模样和之前那名白发魔族完全不同，头发纯黑，肤色也有些暗沉，容貌粗犷，雄壮威武的身躯缭绕着幽邃的黑雾，头顶一对黑色魔角很长很大，高高翘起，非常显眼...
我观望了几秒，发现魔族也有不同的分类，这只魔族的外形没有上一只好看，但明显更适合战斗。
长角魔族凝视着‘笠帽少年’的猩红长剑，感受着对方的杀意，眼神凝重。
“看来本座小看了你，作为临神境强者，让罗曜请你们加入隐魔一脉，确实不够尊重...”
虽然妖魔两族都有自己的语言，但这句话用的是神州通用语，即人族语，所以十六夜能听懂。
十六夜说道：“少废话，来领死。”
长角魔族脸色一沉，罗曜就是刚刚死去的黑袍魔族姓名，他跟罗曜关系一般，但罗曜死了，他也不好交代。以目前十六夜表现的实力，如果愿意承认错误，加入昆仑魔宗，他并不想动手，但如今...
“你找死！”
长角魔族怒喝一句，来到十六夜面前，一拳轰出。
一道沉闷的雷声响起！
这一拳撞破空气，发出极其响亮的轰鸣，擦出无数黑色火焰，其间隐有鬼泣哀嚎之音。
我神情微变，下意识靠近小夜一步，发现这只魔族的实力比预计要强得多。
这一拳的威势，甚至有了当初的亚历山大的一丝影子。
笠帽下，十六夜的眼神也严肃起来，近乎调集全部的斗气魔力，猩红血剑带着一片血光，向前挥出。
带着黑色火焰的拳头与猩红血剑相撞在一起。
天地间回荡一道惊心动魄的巨大震鸣。
十六夜不见了。
狐妖小莲完全没看清双方的交手，只觉脑海一震，狂风掀起，她被雷鸣声震得头晕脑胀，回过神，就见天空空空荡荡，黑雾血光都消失不见，只剩长角魔族站着。
‘笠帽少年’连同那把猩红可怖的血剑，仿佛都被一拳震成了飞灰。
只有我知道，十六夜是被对方一拳打飞了。
接着，长角魔族看向地上的狐妖和笠帽少女，狞笑一声，悍然飞下。
他实力确实比笠帽少年更强，他也很聪明，能抓住人质对打，自然能更加轻松解决敌人。
身为魔族，当然要不择手段。
然而，下一秒，长角魔族身形突然凝固，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按在空中，无法动弹。
“光明神域，禁锢。”
笠帽少女站在原地，身周散发炽白圣洁的光明，盯着他说道：“你和小夜打，我给你们建一个笼子，如果你能打赢，我就放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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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天地间显现一个无比宏伟、直径20公里的巨大光罩。
长角魔族看着自己被光罩困住，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是昆仑魔宗的副宗主，实力在整个隐魔一脉都可排入前五，居然被对方一句话禁锢半空，无法动弹。
能做到这一点的，至少是【从圣】境界、掌控法则的大修行者，但神州浩土的【从圣】他都有印象，没有一个和笠帽少女相似的。
更令他震惊的是，笠帽少女身上宏大无垠的气息，甚至比魔皇陛下的威势还要恐怖！
众所周知，人皇是一名男子，妖皇则是一位绝世美人，难道...她就是神州三皇之一的妖皇？
妖皇竟然亲身驾临人族疆域，究竟有什么目的！
长角魔族内心翻江倒海，感觉自己撞破了天大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从这个可能是妖皇的笠帽少女手里活下去。
作为【不朽】境的大能，长角魔族很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从笠帽少女展露气息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和对方交手，也没想过强行突破对方施展的光罩，只期望自己能够按照对方规则，打赢笠帽少年逃脱...这是他眼中唯一的活命方式。
我并不了解这只魔族的脑回路，看到他乖乖伫立半空，不再挣扎，而是望向小夜方向，感觉很满意。
中古大陆的人妖魔与我非亲非故、关联不大，只要这只魔族按要求和小夜战斗，放他一命未尝不可，前提是...他能在小夜的进攻中活下去。
至于狐妖小莲，完全没看懂发生了什么。
她正在闭目等死，却发现长角魔族又飞回半空，遥望远方，而且，周遭天地似乎被一层炽白的结界光芒给包裹住了。
这时，远方视线尽头，出现一抹浓烈的血色。
一道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与仿佛实质的杀意蔓延而来，充斥于光罩囚笼中。
凄厉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光罩之内狂风大作，却无法让那些味道变得淡上一分。
长角魔族神情微凛，他以为地面那位笠帽少女执掌着他的生死，而现在看来，那个被他一拳打飞的笠帽少年才是他活命的最大威胁。
面对这样浓郁到恐怖的杀意，亦或者说‘杀戮剑意’，没有人能确保自己活得下来。
狐妖小莲望着那片破空而来的血色，脸色苍白，心跳加速，感觉呼吸都开始困难。
我瞥了她一眼，右手抬起。
光罩随之向上挪移十米，悬浮半空，将我和小莲脱离出来。
本来想在光罩内近距离感受双方的交战情况，但这股杀意太强烈了，让我都感到不适，还是在外面看吧。
高空，十六夜的身影重新出现。
她头顶的笠帽已经不见，右手漆黑短剑缠绕着幽冷至极的黑暗魔力，有如黑洞吸引视线，但，更令人侧目的是她左手的猩红血剑，散发着难以想象的恐怖杀意。
黑暗与杀戮剑意以实质元素的形态，缠绕在她身上，就像黑红两色的绸缎。
她的黑发仍旧没有蓄长，在狂风之中凌乱飘浮着，仿佛要将空间都切割开来。
天启神器【杀戮之剑】的加持下，此刻的十六夜虽然境界不足，但实力已然达到四阶层次。
长角魔族盯着十六夜，由于‘笠帽’被风吹飞、再加上十六夜没有掩饰，他逐渐认出对方并非少年，而是人类少女，但他没有任何放松，反而因为十六夜的剑意而产生一丝逃跑的念头。
不，如果没有光罩困住，他现在肯定会逃...这种杀戮剑意，已经对他产生极大威胁，他可没有跟对方拼命的想法。
但，事已至此。
长角魔族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双漠然而杀意强烈的眼睛，低吼一声，主动出拳进攻过去。
十六夜同样挥剑，漆黑与猩红的双剑交错而出，化作黑红相间的剑光，磅礴凌厉至极。
一道宛如敲钟的宏大巨响在光罩内震开。
由于光罩阻隔，双方交战的声势传达出来时，已经被削弱了无数层，狐妖小莲都只是微微抖了一下，并没被震的神志不清。
她睁大眼睛望着天空，意识到笠帽少年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已经到了和【不朽】境大能分庭抗礼的程度。
那么身后这个将交战双方困在一起，仿佛欣赏斗兽场一样的笠帽少女...
小莲身体又颤了一下，不敢回头，内心愈发恐惧起来。
光罩内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碰撞出无数或撕裂或沉闷的响声，强大的剑光与魔息余波向着地面垂落，却在触及光罩后纷纷消失无踪。
渐渐地，整个20公里的光罩内，都被猩红血光渲染，化作血色一般的世界。
长角魔族极其坚硬的魔躯出现无数豁口伤痕，他知道对方实力不及自己，本想稍微留手，击败对方即可，免得被地面的笠帽少女一怒之下把自己宰了，却未料几剑之后，他完全做不到留手，甚至产生被对方一剑杀死的强烈恐慌感。
那柄猩红血剑太过强大，也太过妖异，在长角魔族眼中，甚至比自己这个魔族还要邪魔。
十六夜黑发凌乱，黑色衣衫破开无数细小的裂口，内心也涌出一丝难以控制的烦躁。
血光映衬之中，她一直冷然沉凝的表情隐隐发生变化，溢出血水的唇角边，仿佛勾勒出一缕笑意，一缕嗜血而危险的笑意。
我也发现了小夜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长角魔族实力很强，交战中大都处于上风，但却有种束手束脚的意味。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畏惧我，所以出手有所克制，现在看来，他是被小夜的杀戮剑意影响到了。
小夜的攻击威力已经达到四阶中位，但战斗方式、剑术出招却越来越凶险，好几次都是擦着生死危机边缘，看到我心惊肉跳。
不能再打下去了，不然如果小夜一个失误，可能会被对方当场打死...
我解开光罩封锁，瞬间出现在双方中间，先是一巴掌拍到长角魔族的脑袋上，然后单手抓向小夜的杀戮之剑。
轰的一声，长角魔族的一只长角断开，整个魔有如炮弹砸在地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痕，深陷地底。
猩红长剑的剑身被我握住，却感觉仍有一股力量再推进着它，非常用力，似乎想把我的手给斩断掉。
一股影响神智的精神系干扰，顺着‘杀戮之剑’剑体朝我传递过来。
我左手手腕处，手链亮起清澈的蓝光。
十六夜双眸微微泛红，握着血剑剑柄，问道：“伊芙，为什么拦我？”
她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静，但嘴角却挂着一缕嗜血笑意，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稍一用力，将杀戮之剑夺到手中，然后把【心灵链环】戴到小夜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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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形摘下心灵链环后，手中猩红血剑传来的杀戮欲望更加清晰。
不过，此刻的我还链接着光明神力，这些精神干扰完全影响不到我的意志，在四阶巅峰级别的强者手中，【杀戮之剑】安分得就像乖宝宝一样。
天启四神器不愧为毁天灭地的灭世神器，如果使用者实力不足，很容易就成了神器的‘奴隶’...
我默默想着，看向小夜。
杀戮之剑离手，周遭天地的血色迅速消退，重归清明，小夜手腕上的心灵链环发出湛蓝的清光。
清澈蓝光中，她神情逐渐宁和，嘴角那股嗜血笑意也敛于寻常。
“又被杀戮剑意影响了么？”
十六夜看了一眼被夺走的猩红血剑，又看了一眼手腕的链环，似乎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我把血剑插回她左腰的深红剑鞘，说道：“小夜，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控制这把剑，继续用下去会很危险。”
“没什么，天启四神器本就难以掌控，连瘟疫和饥荒都没能做到完全掌控神器，我肯定差的更远...况且，这点杀意影响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十六夜摘下心灵链环，认真道：“倒是你，伊芙，以后我被杀戮影响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靠近，不然可能会受伤。”
我拍了拍小夜的肩膀，微微一笑：“小夜，你觉得杀戮之剑能伤到我？就算泽维尔拿着这把剑都不行，更别说是你了。”
这句话主要是调侃，虽说有点夸张，但十六夜想了想，基本是事实，四阶巅峰级别远不是她能伤到的，就算她突破四阶都未必能行。
十六夜内心的担忧顿时消退不少，将蓝色手链递出：“伊芙，这个还给你。”
我按住她的手：“不用了，你比我更需要它，有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被杀戮之剑影响了...等你完全掌控杀戮之剑后再给我也不迟。”
“我不能戴它，比起杀戮之剑的意志影响，我更需要杀戮之剑的实力加成。”
十六夜神色平静，解释道：“如果戴上手环，我最多只能将【杀戮之剑】发挥四阶初位的威力，但在杀戮剑意影响下，我可以达到四阶中位，甚至最高可以触及半神境界，比起杀意影响，这个提升对我更重要。”
原来小夜早就看清了这些，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被剑意影响，而是做到了坦然面对，毫不担心。
确实，比起只剩4到10个月的生命危机，这点杀意干扰已经不算什么了...
“好吧。”
我接下手链，戴回左手手腕，理解到...小夜并非不顾一切追求力量，相反，她比任何人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她是在这种认知的前提下选择了力量。
十六夜看向地面：“刚才那个魔族已经逃走了。”
“嗯，逃了就逃了吧。”
刚才给小夜戴手环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那只‘断角’魔族正偷偷摸摸地从地底离开，只是并不在意，谅他也不敢杀回来。
十六夜微微皱眉，没有杀死那只魔族，她竟产生了一丝烦躁郁闷的情绪，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看来自己确实被杀戮剑意影响到了。
十六夜想到这一点，宁静心神，停止思考，说道：“我们下去吧。”
空间魔法瞬发而成，两人重新出现在地面...狐妖小莲的面前。
小莲微微一惊，却也没有太大反应。
她已然看清了形式，在眼前这些大佬面前，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不如逆来顺受，而且，对方似乎并没有斩妖除魔、杀掉自己的意思。
小莲低下头，微微蹲身行礼，姿态柔弱而恭谦：“见过两位前辈。”
我说道：“之前不是说我们在找死吗？怎么变得这么乖啦，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小莲不敢抬头，脸色涨红道：“对不起，是小莲有眼不识蜀山。”
“呵，你估计在腹诽我们这么强，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吧？”
我淡笑道：“别忘了，是你把我和小夜带到这里的，如果不是我们稍微有点实力，刚才要么加入隐魔一脉，要么就已经死了。”
小莲浑身一抖，语带哭腔道：“对不起！前辈，我也是身不由己，求求您放我一命吧。”
“放过你...”
我故意拉长了语调，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放你离开。”
这种时候，别说一个条件，就算一百个，小莲也会...考虑一下同意。
她露出视死如归的眼神：“前辈请说。”
我说道：“我听说你是狐妖？”
小莲有些怯懦地点点头。
“很好，我一直好奇妖族是怎么化形的，你现在变回本体形态，让我看一看。”
妖族在本体与人形态之间转换时，一直有一个让我费解的点：它们的衣物从何而来。
如果只是身体结构的变化，那应该无法产生作为‘体外之物’的布料，难道这里妖怪化形的时候都是不穿衣服的？
我是打算让小莲变成狐狸，再从狐狸变回人形态，观察她的衣物从何而来，也算满足一下好奇心。
未料，她变成狐狸的瞬间，就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哇，这也太可爱了吧！”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团雪白的‘绒球’，体型娇小，只有半米多点，乌黑滴溜溜的眼睛，皮毛雪白纯净毫无杂色，最奇特的是她的尾巴。
不是一条，而是三条！三条毛茸茸的、雪白蓬松的大尾巴，高高地翘起，三条加起来比她整个身子还要大，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撸一把。
这个念头在脑海产生的瞬间，我就仿佛被魅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在她软绵绵的尾巴上摸来摸去。
小白狐很懂事地没有乱动，低着脑袋任由我抚摸，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羞涩。
十六夜观望两秒，也没忍住好奇，过来抓住一只尾巴，和我一起试了试手感。
“这皮毛蹭起来很舒服，如果用来做大衣肯定质量很好。”我评价道。
十六夜淡淡点头。
虽说两人是在开玩笑，但却把小莲吓得不轻，颤抖更厉害了。
两人玩弄了一会儿，将她身体来回摸了个遍。
我放下手说道：“好了，你可以变回人形了。”
白狐眼神悲愤，人性化地点点头，狐躯光芒闪烁，一阵白光氤氲后，变回了少女小莲的模样。
奇异的是，此刻的小莲一袭素净白裙，和刚才宽大的白色衣衫并不是同一套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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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不懂就问。
我说道：“你现在的衣服怎么跟刚才不一样了？”
小莲脸色微红，说道：“刚才的白衣是我在估衣铺买的，现在这个是我本体皮毛所幻化。”
“你刚才那套衣服去哪了？”
小莲支支吾吾道：“那套衣服...被我收起来了。”
我上下打量她一遍，追根究底问道：“收哪了？”
“储物袋里...”
小莲略微迟疑，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袋子，天地元气激发下，取出一件白色长衣。
“原来如此，你收东西的手法很熟练啊，我都没看出来...这个袋子给我看看。”
我伸手去‘拿’小莲手里的白色储物袋，却感到一股力量用力抓着它，不让我夺走。
小莲浑身紧绷，拼命抓住袋子，竟然直接朝我跪下了：“求您了，前辈，不要看这里面的东西！”
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本就柔弱的神情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我只是想研究一下神州储物袋和瓦罗兰空间戒指构造上有什么区别，没想到小莲这么大反应，弄的就好像我强抢民女一样。
难道她袋子里装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还有一个问题，储物物品在瓦罗兰非常稀有，在神州应该也很珍贵才对...小莲只是一个卖艺的‘才女’，居然有这种宝物？
可能是她作为醉欢阁‘头牌’，又是阴魔宗弟子，收入比我想象的高得多吧。
我不再多想，笃定道：“放心，我保证不看，就从外表观察一下。”
小莲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拒绝，只能勉强相信对方，缓缓松开手，认真道：“请前辈一定要说话算话！”
“一定一定，你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
我随手把小莲扶起来，拿过袋子，感知其中的构造细节。
神州的修行方式与瓦罗兰不同，储物袋的构造与瓦罗兰也完全不同，这个袋子并没有土风水火四系元素的组合痕迹，而是利用单一的天地元气构造符文阵列，从而开辟出稳定空间，这堪称是将一种能量的复杂度运用到极致，令我大开眼界。
虽然有些好奇，但按照约定，我没去感知小莲袋子里的东西，将储物袋还给她，问道：“这个储物袋是从哪买的？”
小莲松了口气，说道：“是我从朝歌城南街修行市场买的，不过价格比较贵...我建议您买紫微道宫、星海神殿这两家的货物，虽然价格比普通散修卖的贵一点，但质量好得多。”
修行市场？
我首次听到这个词，询问一番才知道，原来人族各大城市都有专门供修士交流、购物的地方，储物袋虽说珍贵，但也算常见。
神州最大的修行市场自然是在大周王朝国都——神京城...到时候可以过去逛逛。
我又向小莲询问几句她化形人族的细节，得知，妖族化形时，可以根据自己喜好幻化衣物，但这只是‘幻化’，是用毛发形成的一种障眼法，脱下衣物也不会影响本体。
当然，也可以不幻化衣服，就像小莲之前一样，穿人族购买来的衣物也行。
一番交流后，我嘱咐小莲注意安全，然后正式告辞，和小夜继续向大陆中部的神京城出发。
古庙前。
小莲看着两人身形闪烁，消失于感知，一屁股坐在地上，快速拍了几下胸口，低低喘息。
“差点吓死我了...”
她在原地坐了十分钟，心跳重归平静，确定两人不会回来，才慢慢站起，朝庙外的山洞石门走去。
虽然小莲收敛妖气的功法很强...乃妖皇亲传，她在朝歌城也算有头有脸的妖怪，但，现在的城里正在禁严抓人，去城门审查风险太大，只能从‘地下密道’回去。
正在她推开石门的同时，眼前突然闪过一抹紫光。
小莲吓了一跳，炸毛般后跳两米，定睛看去，看到是一名十五六岁的紫衣女子，才冷静了些。
紫衣少女打量了一番安然无恙的小莲，说道：“她们走了，居然没带上你？”
“紫杉！你这个混蛋！”
小莲满脸怒火：“你不是说她俩只是涅槃境么？那至少是从圣境的大能啊！连耶檀都被她们打断了一只角，仓皇逃窜，我差点死在她们手里！”
“从圣境？你没胡说吧？”
紫杉神色微惊，耶檀她是知道的，昆仑魔宗副宗主，实力在不朽境中都属于佼佼者，虽说是敌人，但她不得不承认，耶檀至少可以打三个自己。
“我怎么可能胡说！你没看到刚才那道大光罩吗？就是那个伊芙弄出来的！”
看着小莲惊怒的神色，紫杉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乱说，虽然从圣境有些离谱，但应该是真的。
“从圣境...难怪妖皇陛下和花尊要大费周章地对付她。幸好我当初没暴露，连耶檀都断了只角，换我岂不是整个龙都没了？”
紫杉喃喃自语，回神道：“那你任务完成了吗？”
小莲冷哼一声：“当然，她们杀了罗曜，断了耶檀一只角，肯定会被隐魔一脉乃至魔族盯上，而不知不觉从朝歌城逃离，人族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来，人魔两族都会把她俩视为眼中钉，魔族尚且不急，但等她们到了神京城，人族必然会出动最强的力量进行围杀！”
紫杉点点头，满意道：“不愧是陛下亲自抱过的仙狐同脉，你做的很好。”
提起陛下，小莲眼神露出一抹憧憬和柔情，问道：“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紫杉微笑道：“朝歌城已经远离了大周的政权中心，让你继续待着也意义不大，我这次就是来接你回青丘的。”
“太好了！”
得到想要的答复，小莲一蹦半米高，脸上的害怕愤怒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喜悦。
“我们走啦。”
紫杉一挥衣袖，风云卷动，两人从地面消失。
高空骤寒，狂风中，一头恐怖的、体长百米的紫黑色巨龙显现本体，背上载着一名身材娇小、头戴素白花朵的少女，朝东北方向的妖界前进。
虽说人族领土不允许妖族现世，但人族疆域如此广袤，只要两妖躲开蜀山上空，不去路过一些大型宗门附近，基本没人管得到她们。
除非...运气太差。
两妖的运气确实不好。
在紫杉化为本体前进的第二秒钟，看到飞行前方出现一个人影。
一个红发红眸、红裙如血的娇艳少女。
第三秒钟，庞大的玄霜巨龙如同被锁链束缚，禁锢空中，无法飞行，无法动弹。
茫茫多的血雾从她的龙躯中弥散而出，飘飞汇聚在红裙少女的掌心，化作一个深邃暗红的血球，装入黑色水晶瓶。
一秒之间，紫杉便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濒死之际，她意识模糊地甩动龙躯，将小莲从背上甩下，隐约看到，红裙少女的容貌、衣着都在变化，变成自己人族化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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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谋北方万万里妖域，域深处有大山，居涂山之北，处大荒之中，名为【青丘】。
青丘之巅有大城，在忘川起源处，三千里红河绕城而过，巍峨壮观，名为【妖皇城】。
妖皇城中心，正殿内，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万重纱幔后，九条雪白的尾巴轻轻摇曳，一个婀娜妩媚、摄人心魄的美人身影靠在墨玉王座上，手中拿着一道锈红色的古朴令牌。
令牌表面，九道褐红光芒的∞印记只剩最后两道，其中一道印记的光芒也正在消失，渐渐暗淡下去。
“连紫杉都死了...偌大的妖族，只剩最后一名值得信任的妖将了。”
妖皇又轻叹一声，盯着令牌，眼神苦涩道：“花，让紫杉针对‘伊芙’的计划是你一手制定，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墨玉王座前，绯红光晕倏然亮起，化作一名黑色长发、古典气质的少女。
她伸手，从妖皇手中拿过锈红色令牌。
这是【妖皇令】，如同大周的【人皇帝玺】、魔域的【魔皇圣印】一样，是全族至高权力的象征，除了三皇之外，外人绝不可触碰，但‘花’却很自然地从妖皇手里拿走令牌，妖皇也很自然地交给了她。
花端详两秒，指尖摩擦着令牌刚刚暗淡的那道印记，说道：“紫杉神魂还在，只要在妖皇令中蕴养一段时间，就能重新复苏。”
“啊？是这样吗？”
妖皇脸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意，清丽明媚宛如春光绽开，整座宫殿似乎都明亮起来。
“我就知道花你最厉害了！不可能再让我族妖将死亡，对了...那我之前派去瓦罗兰的夜枭他们，不能一起复苏吗？”
花说道：“两座大陆之间有【禁绝海】隔断，他们的神魂被挡在瓦罗兰那边，早已消散，不可能复苏。”
妖皇的眼睛蒙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垂着脑袋悲伤道：“唉，全是我的错，当初不该派这么多大妖去过去的...”
如此一位绝世美人难过的样子，自然无比惹人怜爱，让人无法将过错放在她身上。
花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并不能全怪你，在他们去瓦罗兰之前，我就告诉过他们可能死亡的事实，而且我明知瓦罗兰情报不足，却没拦住你派妖，也是我的过错。”
妖皇说道：“不，你明明劝过我了，当初是我一意孤行，才导致这样的结果，花...你打我一顿吧！”
花瞥了她一眼：“你以为如果我不同意，你能把七大妖将全派出去？”
对一位皇者说这种话，通常情况下，已然是诛心不臣之意，但妖皇与‘花’之间却毫无芥蒂，这件事妖皇似乎心知肚明，且毫不在意。
妖皇主动把脸蹭到‘花’的手上，沉痛道：“总归是我害了他们，你打我一顿，至少让我好受一些。”
花捏了捏妖皇吹弹可破的柔嫩脸蛋，说道：“行了，陛下别演戏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两天后，有一位比你还会演戏的皇者要来我妖族，我们要提前准备了。”
“皇者？”
妖皇神色一肃：“人皇姬乾还是魔皇玄机？他们怎么会来我妖族，难道得知我族死了一批妖将，准备大举进攻了？”
花说道：“都不是，她是瓦罗兰的一位皇者，血族女皇托瑞朵，又名蔷薇。”
听闻此言，妖皇略微放松了一些，饶有兴致道：“蔷薇，她很强吗？”
花说道：“非常强，可能比人皇和魔皇还要强，当初亚历山大的死亡，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来自于她，准确说，是蔷薇与伊芙联手杀死了亚历山大。”
妖皇又紧张起来：“这么厉害的人物，我们打不过怎么办，青丘之地岂不是要被她一锅端了？”
花说道：“不用太担心，蔷薇再厉害，不过是一位神隐，而你我是两位神隐，只要她不是和伊芙一起来，奈何不了我们。”
妖皇显然对花非常信任，包括对她的智谋和判断，轻松道：“那我就放心啦。”
花无奈道：“别小看对方，就算我们联手，也只是确保能赢而已，想留住她基本不可能，或许真如你所说，整个青丘都会被对方一锅端了。”
妖皇九条尾巴齐齐一颤，说道：“那怎么办？我们得赶紧把莫比乌斯召回来了...话说蔷薇为什么要来妖族啊？”
“不用叫他回来。”
花顿了一下，说道：“蔷薇的目的，是找我们报仇。”
妖皇说道：“是找你报仇吧，我和蔷薇能有什么仇？”
花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在七大妖将出发之前，你给每个妖都留下了一道神识念力和神魂封印，作为神念师的夜魇你留的念力最多，正是这道念力，给蔷薇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她差点突破神隐失败，所以她非常记恨你。”
妖皇疑惑道：“竟有此事？你不是在骗我吧？”
花偏过头，淡淡道：“没骗你。”
妖皇伤心道：“那我和蔷薇还真是有仇...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随便躲，但她要是一心盯着我杀，我这脆弱的小身板岂不是凉透了...”
花说道：“或许你可以对蔷薇使用心灵法则。”
妖皇神色一惊，鲜红剔透的眸子微微睁大：“她不是女皇吗？女的诶！”
花无所谓道：“女的又如何？反正你的心灵法则男女通杀，哪怕无性别者一样可以使用。”
妖皇沉默了，许久咬牙道：“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把她魅惑了再杀，这次一定要解决这个可怕的敌人，不然如果让她逃了，朕寝食难安呐！”
花摇了摇头：“先不谈能不能杀死，我什么时候说要杀她了？”
妖皇迷惑道：“我们和蔷薇有仇，难道她不是敌人吗？”
“暂时是，不过没有永远的敌人。”
花顿了一下，说道：“虽然蔷薇仇视我们，但妖族与她没有利益相关，我们也没必要与她为敌，更重要的是，蔷薇的心灵法则非常特殊，如果利用得当，可以帮我们做到很多事情。我让你使用心灵法则，只是对她示好，尽量把她争取到我妖族一方。”
妖皇重重拍了一下墨玉王座，怒道：“你好坏啊！花，居然让我牺牲色相去诱骗敌人！”
花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而已，如果蔷薇的能力超出预计，再考虑用心灵法则，在此之前，我们当然要先试探一下她的实力如何，测试杀死她的方法和可能性。”
791
神京司铭、净渡、净真三人抵达朝歌城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巍峨城墙前，太阳西斜、气候温暖，长街两侧的青槐雪松枝叶青翠，一眼望去清秀而美丽。
然而，三人的心情并不美丽。
司铭眼神冷漠，盯着面前十余名监天司的官员：“我在传讯玉符里说过，这两人杀了小西天的方丈，极可能是临神、甚至不朽境的强者，我和两位尊者都没到，你们为何急着出手？”
论地位，大周监天司不在缉刑司之下，职能更是犹有过之，一众监天司官员何时被人如此质问过，顿时就想怼回去，但看着司铭血丝通红的眼睛，他们还是忍耐住了...
毕竟缉刑司【血幽屠】的严苛名声在外，对方不眠不休地飞了两天两夜，心有怨气实属正常。
一名监天司官员解释道：“司铭大人，你在玉符里也说了，这两人赶路速度极快，从锦州到朝歌只用了两天时间，我等正是发现他们有离开朝歌的打算，才不得不提前出动，想把他们留下。”
司铭冷笑道：“留下？那他们人呢？”
监天司官员说道：“他们在朝歌有内应，我等一时不察，让他们从地下密道逃了。”
司铭冷哼一声：“是你们监天司有内应吧？连朝歌这种重城的密道都没能发现，办事不力，打草惊蛇，这下让他们逃走，日后不知惹出多少麻烦！”
“司铭大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讲。”
监天司官员阴阳怪气道：“这两人实力极强，让他们逃走是我等的失职，但就算您当时在场，也未必留得下他们，不然，您怎么会追了两天连对方影子都没见着？”
司铭脸色一沉，没想到监天司一个不知名的小喽啰都敢这样和自己说话，正要发作，却听一声气息雄浑的佛号。
“阿弥陀佛。”
一直在旁倾听的净渡双手合十，说道：“司铭施主请勿动怒，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将这两人捉拿归案。”
净真补充道：“据老衲所知，他们正在朝东面逃窜，以这两日的行进速度，不出意外，后天就会接近神京城。”
听到大须弥寺高僧的规劝，司铭神色缓和了一些，说道：“两位大师的意思是？”
净真微微一笑：“以这两人的赶路行径，老衲猜测，他们很可能会直入神京城。”
净渡颔首道：“前些日子首座远赴神京给神皇陛下讲经，如今就在城内，我和净真师弟会传讯给首座大人，届时不管这二人有多大本领，都会被首座擒下，我们自然不必牵挂太多。”
“有劳两位大师。”
司铭下巴微抬，神情傲然道：“神京乃我大周第一雄城，此事我会通知神京的同僚，只要他们敢进城，哪怕是从圣强者也绝无可能逃脱！”
......
两天后。
天启历3176年4月16日。
经过接近一周的长途跋涉，我和小夜终于跨越神州浩土一半的疆域，抵达大陆最中央的神京城。
下午5点，在常态积攒魔力的一次远程空间转移后，阴影忽然从路边的小溪桃林蔓延到我和小夜头顶。
还没到入夜时分，也没有落雨的征兆，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了？
我疑惑一秒，抬头望去，见一片宏伟的黑色城墙突兀出现在眼前。
城墙高耸至极，仿佛没有尽头，遮住了半边天空，也遮住了未落的烈阳，煌煌然沉默肃立于天地之间，隐约可见城墙高处的空中有一群黑点在不停盘旋飞舞。
“好壮观的神京城。”十六夜轻声赞叹。
我向左望去，没能看到城墙的尽头，向右也没有，一时竟然无法分辨这座巨大的城廓究竟方圆多少公里，但至少可以肯定，它比当初塞缪尔的谬神宫还要宏大。
城墙表面历经千年雨水冲洗风化，已经有蚀损痕迹，但城墙内部的岩石依旧极其坚硬，坚不可摧。
神京是大周最繁华的首都，也是大周最危险的城市，其北直面无尽妖域，其南临下南荒魔族，无数妖魔虎视眈眈，无时不刻不想着踏平这里。
传说当初大周太祖建立神京城之时，本就想着天子守国门，故而神京城的定位就是大周最坚固的战争堡垒，也是大周城墙最高的城市。
尽管地理位置危险，但千年以来，哪怕人族最势弱的时候，神京城也没有被妖魔两族攻破过。
两人远远凝望，欣赏了一分钟神京斑驳宏伟的城墙，朝城门走去，见官道上堵满了拥挤的人群。
我认真感知周边，仅仅十公里内的这段城墙，就开了4个城洞，以神京城的体量，可想而知出入口有多少个，可即便如此，每天进城出城的百姓仍旧不时将这些城洞堵塞，在官道排起漫长的队伍。
“幸好天启城没有修建城墙，不然估计会和这场面一样。”
我看了眼远处满脸严肃仔细翻检行李包裹的军士们，拉起小夜的手，准备使用空间转移直接进城，却突然停下。
十六夜看向我：“怎么了，伊芙？”
“这座城有结界。”
我双眸微眯，察觉整座神京城都笼罩在一种神妙而微渺的意境之中，这种意境我在谢旻韫的身上见到过，名为符阵。
虽然我无法感知符阵的具体存在，但猜都能猜到，连瓦罗兰的各大帝国都城有结界保护，神京作为大周心脏，天下第一战争雄城，理所当然会设下各式精妙的符文阵法，而且必然是神州最复杂、最浩瀚、也最强大的阵法。
这样的神符阵法一旦被激发，恐怕连四阶巅峰的神隐境都必须慎重对待。
十六夜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别进城了，直接南下，前往魔域的碧湖峰？”
“天色已晚，好不容易路过人族最繁华的城市，当然要玩耍一夜再走，而且神京城的阵法又不是为我们准备的，只是逛逛不会有事。”
我笑了笑：“再说了，以我们的实力，用得着怕这些？就算阵法启动也问题不大，走吧！”
漆黑的空间门扉显现两人面前，我重新拉起小夜的手，向前一步，踏入神京城中。
与此同时，神京城内，最高的一座塔楼。
司天塔，九层。
楼阁内很是空荡，只有一张长桌，桌上一幅摊开的宏大地图画卷，以及一名站在窗前，俯瞰神京蚂蚁般房屋的黑衣老道士。
监天监监正，墨守城忽然轻咦一声，转头眺望神京西面的一片深巷，微微眯起眼睛。
792
暴雨神京城巷道阴影中，两名头戴笠帽的剑修并肩走出，踏上神京街道。
暮时进城，我本以为会看到一座安静将睡的城市，却没想到天色渐暗，星出天穹，神京城依旧是人来人往，无处不热闹。
满街灯火将光滑的青石板路照耀得有如白昼，街上行人如织，车马络绎，路边商铺喧哗不断，生意甚好。
大周尚武，民风彪悍，神京城对‘武’的管制相当宽松，城内允许佩剑，只是不允许佩刀，允许持有弓箭，但不允许带弩，且弓箭必须下弦。
当然，这些要求对于修行者影响不大，只要你人没问题，在城门口将刀弩武器收进包袱就能进城，至于进城后是否会偷偷把弓弦上好、是否再把刀拿出来，官府不会管，监天司、缉刑司不会管，大周上三军更是不会关心这些小事。
街道上，神京城的百姓大都穿着朴素，亦或者说穿着简单，一身紧衬短袖平底履鞋，相当干脆利落，偶尔有长袖宽衣的男子，袖口也截得极断，大概是为了方便拔出腰间鞘中的利剑。
女子的打扮也很简单，换个词就是清凉，正值春末温暖的时节，街上很多少女都会把雪白的藕臂、小腿暴露在外，一些大胆的妩媚少妇更是直接穿着抹胸，胸口的那抹白嫩格外引人注目。
满大街都是剑修、刀客之类的武者，每隔几百米，街头就有围满观众的杂耍艺人和说书先生，叫好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见到擂台相约切磋的武者，听到某家宅院传来旋律悠扬的丝竹声，文人商客在客栈阁楼凭栏摇扇观星饮酒，戴着高帽的当朝官员捋着胡须熟络地穿梭于酒肆青楼之间，壮阔与温柔依偎并存，刀剑与美人交相辉映，仿佛整个世界的财富风流气度都集中到了神京城，浓郁得令人折醉。
我牵着小夜清玉般温软的小手，走入长街灯火与人烟的海洋，心神不觉有些摇曳，暗想进城真是个正确的决定，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古代烟火气息，是我在瓦罗兰乃至前世都未曾体会过的。
十六夜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热闹的东方街市，笠帽下她神情沉静，看似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但眼神同样透着些许新奇。
两人缓步行走，欣赏着神京的别致夜景，忽然看到街边一个摊位，摆满了精美的、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难道这就是神州的修行药剂，或者说丹药？
我拉着小夜走向摊位，却发现这些小瓶子并非丹瓶，而是标注着玉簪粉、珍珠粉、玫瑰膏、香粟粉等等字样，其中最下面一排绿瓶的标签还写着‘花露水’。
这，显然是传说中的胭脂摊位。
摊位老板是一个二十来岁、风韵十足的少妇，见到两名笠帽剑修来到面前也不害怕，含笑道：“两位客人想要什么？”
十六夜安安静静没说话，我本想离开，但看到花露水后改了主意，随手指着几瓶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卖的？”
少妇打量了一遍两人，微笑道：“下面这两排都卖二两银子，上面的是五两银子。”
“哦。”
这个价格不贵，但也算不上便宜。
据我之前在朝歌城购物的了解，神州大陆的黄金储量貌似比瓦罗兰多得多，在瓦罗兰，金币与银币的价值比为1:100，而在神州，金银兑换比值只有1:20左右...如果有商人把瓦罗兰的白银运到神州，换成黄金再运回去，肯定就赚翻了。
不过这于我而言并不重要，考虑到还要使用电磁炮，我甚至懒得用银币付款，假装从怀里一掏，取出一块金币融蚀的小金砖。
“不用找了，把所有不同款式的胭脂都给我来一瓶，花露水我全要了。”
少妇美目一亮，接过金砖掂量两下，倒没有用牙咬，只是用力一捏，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缝：“哎呀，客人您可真是太客气啦！”
两分钟后。
我左手牵着小夜，右手提着一个大袋子，目送少妇满脸笑意地收拾摊位，提前‘下班’。
老板真是实诚，居然把摊位上的瓶瓶罐罐全都装给我了...
我把胭脂装进空间戒指，说道：“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等会再出来逛吧。”
十六夜嗯了一声。
这次没有问天书，两人随便走了一段，看到一座窗明几净、外观良好的客栈，于是一起进入，要了一间上房。
屋内，我洒了几滴花露水，看着清新整洁的床铺，相当满意。
“OK，我们走吧。”
刚准备出门逛街，突然，天空一阵电闪雷鸣。
下雨了。
大街一阵喧哗，路人纷纷闪避躲雨，街面迅速空旷起来。
我站在窗前，凝视天空洒落淅淅沥沥的雨丝，叹道：“自从来到神州还是第一次遇到下雨，居然这么巧，我还想再出去逛一下修行市场的...”
明早还要赶路，神京这样宏伟的城市，如果只是呆在客栈闷一晚上实在太亏了。
十六夜安慰道：“没关系，下雨也不妨碍我们出门，打把伞即可。”
“说的对。”
我从戒指里取出两把黑色雨伞，这是从天启学院带来的，以先进金属工艺和附魔材料制造的雨伞，相较于神州常见的油纸伞，这把黑伞不仅更加耐用，还能以元素屏障的形式360度无死角阻隔雨水。
不妙的是，它的材料和造型比较特殊，在神京城使用，就像拿着一把现代伞去古代一样。
“待会还是找地方买两把伞吧，免得惹人注目。”
两人换上雨靴，一人一把黑伞，离开客栈，走进雨幕之中。
然而，我本以为这场雨只是小下一会儿，却未料越下越大，渐成暴雨。
狂风呼啸，雨滴以暴烈的姿态噼噼啪啪地砸在地面，即便行人们撑着雨伞，仍旧会被斜刺里大风挟裹的雨珠打湿衣衫，甚至有些人手里单薄的雨伞都被刮断吹飞。
如果不是两人的伞比较特殊，估计也会和这些路人一样。
我踩了一脚地面积聚的水洼，看着飞溅的水花：“这么大的雨，就算有修行市场也不可能正常营业了，我们的运气真是不好。”
十六夜说道：“以后有机会再来吧，或者我们明天晚点出发，早晨再逛逛。”
我忧虑望天：“以这暴雨的架势，明早都不一定能停...算了，我们先回客栈吧。”
我和小夜掉头往客栈方向走。
然而，转身后，两人的视线远处，出现了两个人。
两名装束一致、身材曼妙、腰悬长剑、气息强大的白衣女子。
雪白清瘦的油纸伞，雪白微湿的官靴，雪白修身的长衣，在暴雨和暮色的笼罩中显得异常夺目，在狂风暴雨中闲庭信步地朝我和小夜走来。
暴雨下到这个时刻，周遭一片空旷，整条长街除了我和小夜，就只剩对面这两名白衣女子。
我和小夜停下脚步，察觉这两名白衣女子的目标就是自己。
果然，随着她俩沉默行进，右手都缓缓握向腰畔剑柄。
当她们手指与沾着雨水的剑柄相握的刹那，她们身上的白色长衣都微微一振，无数雨珠被弹落成细微粉末，如迷蒙的雾。
一滴滴落在她们身侧的雨滴忽然静止，而后开始加速，在加速的过程中自然拉长成一柄柄薄薄的小剑。
嘈杂的哗哗落雨声为之一静，只剩下无数刺耳的飞剑鸣啸之音。
整条长街骤然变得杀意凛然，成千上万道细密的雨丝，如无数柄小剑从四面八方朝我和小夜袭来。
十六夜眼神一肃，辨认出敌方两人都是四阶，左手握向猩红长剑，准备使用绝对生命场。
下一秒，刺目白光乍现。
一道炽白极亮的光罩将笠帽两人保护其中，万千雨丝小剑尚未触及光罩边缘便纷纷湮灭，崩解为白色的水汽，而后化作连气体都不算的虚无。
两名白衣女子神情一变，而后仿佛看到了什么，露出极震撼的神色。
光罩内部，笠帽少女缓缓抬手摘下笠帽。
一瞬之间，仿佛整条街道都被照亮了几分。
那张美丽到难以想象的脸庞上浮动着如玉的荧光，圣洁纯净至极，清冷的眉眼里却泛着寒霜之意，漠然而强大。
“大周的四阶确实很多，只是对付两个路人都能召集一群临神境，但你们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出手。”
在调集光明神力的刹那，我就察觉整条长街没有一个闲人，早就被大周官方控制住了，此刻包围我和小夜的不止这两名四阶初位的白衣女子，准确说，至少埋伏了五名以上的四阶。
大周作为神州最强的势力，实在太过狂妄，仅仅对付两个私闯神京的过客，一出手就是杀招...倘若我和小夜只是三阶涅槃，此刻多半已经凉了。
恰逢我心情本就不好，怎么也得给这些人一些教训！
两名白衣女子眼神骇然，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她们提前得知这次的任务目标杀死了小西天方丈，很可能是临神乃至不朽境强者，却未料到对方的威压气息比预计的还要恐怖...甚至到了堪比神皇陛下的程度。
看着笠帽少女绝美如画的容颜，两人心里同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是传说中的妖皇亲身莅临神京城？
倘若如此，己方压根没必要在周围留人埋伏防止对方逃跑...因为就算所有人一齐出来，也不可能打得过对方。
一名白衣女子厉声喝道：“各位同僚一齐出手！斩妖司速去通知墨监...”
说到一半，笠帽少女已然伸出手指。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或是被放慢了数百上千倍。
慢到，笠帽少女的每一个动作都宛若定格。
画面定格在，笠帽少女屈指于一滴雨水之前。
嘭！
她轻轻一弹，弹在雨滴上。
这并非弹雨，而是出剑。
指尖为剑柄，雨水为剑身。
长剑出鞘。
茫茫大雨中化出一道肃杀清厉的寒光，飘行而出，速度极快，宛若游鱼飞射，撕裂激荡漫天雨水，形成一条真空通透的路径，来到两名白衣女子面前。
两名白衣女子脸色瞬间苍白，将体内最为精纯锋利的剑意和天地元气全力向前逼出，迎向那道寒光。
与此同时，埋伏在周围的，监天司另外三位临神境强者纷纷现身，和两名白衣女子一齐出剑，试图挡住那粒雨滴。
轰的一声震响！
天空的雨水、墙角的木架、泥间的蒿草全都被锋利的剑意气息斩成数截，四散纷飞，青石地板和街边砖墙出现无数裂痕，地面水洼的雨珠尽数飞溅起来。
五柄各色长剑同时弯曲成弧形，而后断开。
五名临神境剑修脚下一震，鞋底和湿润的石板路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想要强行撑住，却在下一刻纷纷喷出一口血箭，颓然如折翼飞鸟向后崩飞出去。
793
少年僧人大周作为人族唯一统一的国度，强者如云，四阶数量乃神州无可争议的最多，但也不可能说是随意调集、随处可见。
相反，因为要抵御南荒魔族、对抗北域妖族，还要镇守浩瀚的大周疆域，朝中许多四阶都像司铭一样分配在各城各地，能够长期驻守神京的只是一小部分。
今夜，在街巷围杀伊芙的五名四阶，已经是从各大部门抽调出来的顶尖高手，监天司的【云水潇湘双雨剑】，缉刑司的【碧血温侯】和【醉墨星痕剑】，斩妖司的【空明剑首】，共计五人，每一位都是寻常百姓毕生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大周四司之中，除了无比繁忙的镇魔司之外，其余三司能够派遣的空闲力量，几乎都被调集在这条长街上了。
本以为，五人联手能够有惊无险地将这两名大逆捉拿下来，却未料，连一招都没接住。
磅礴大雨中，监天司的两名白衣女子脸色惨白，衣襟满是鲜血，凄惨地坐在裂痕遍布的墙边，断碎的长剑和油纸伞不知飞到何处，一袭白衣早已湿透，几络湿发有气无力地贴在脸上，神情惘然地看着周围同样浑身是血、气息颓靡的几个同伴，曼妙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一击之下，五名临神境强者全部重伤，无力再战，这是何等境界？
斩妖司【空明剑首】韩庭一狼狈瘫坐在泥水之中，随剑而断的右臂垂耷在地上，艰难抬头，双眼死死盯着笠帽少女的容颜，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喃喃道：
“神隐境...神隐境！你究竟是妖皇...还是魔皇...”
虽然雨势颇大，但以我的听力，还是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我瞥了灰衣男子一眼，淡淡道：“我谁都不是。”
灰衣男子韩庭一惨然一笑，显然不信我的话，接着神色竟露出几分癫狂和兴奋：“普天之下只有三皇修至神隐，不管你是哪位皇者，敢踏足我神京城内，都必然有来无回！以吾等卑将之躯换一位皇者的性命，吾等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哈哈哈...”
他说着，仰头张嘴，在雨中莫名狂笑起来：“我人族当兴，当兴！哈哈...”
缉刑司【碧血温候】白无忌怔然片刻，同样洒脱大笑起来：“不错！本以为司铭让我抓捕的不过是小妖小魔，没想到竟逮住一只神隐大物，嘿嘿，今夜不管我神京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将尔等斩杀于此，用我这条贱命给一名皇者送葬，真是太他.妈值了！”
受他俩感染，剩下三人心中濒死的恐惧也逐渐消退，唇角露出坦然的笑容，眼神视死如归。
我站在原地，没理他们，而是低头盯着自己弹动雨滴的手指，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这五人眼光不行，没见过妖皇、魔皇的真身，所以认错，我沉思并不是在想如何从神京城离开...这个问题我用空间转移随时都能解决。
我是在思考自己刚才弹雨化剑的场景。
那一道雨剑，是我看两名白衣女子以雨丝作飞剑得来的灵感，当时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未料施展之后，发生了超出我预计的状况。
在我在弹动雨滴的那一刻，时空于我而言...减速了。
就像当初在海伦山脉索菲亚身边、以及在斯普润城面对亚历山大的时候，当我伸出手指，无论两名白衣女子还是身边小夜都仿佛定格变慢，只有我的时空正常流转。
那一刻，我不是从天空接住一粒雨滴弹出，而是万千雨滴安静停留空中，我只是伸手过去，弹动其中一颗。
这次没有面临生死危机境况，为什么会触发‘时空凝滞’的现象？
我沉思数秒，忽然想起一件事——
晋入三阶之后，我可以更加轻松地维持常态使用光明神力，虽然和同级强者战斗时，还是变成女神态更方便，但对付区区五名四阶初位，刚才的我只是调集神力，加持到雨滴上面，并未改变自身形象。
常态的我，是可以使用剑意的。
破空弹出的那粒雨滴，除了携带四阶巅峰级别的力量外，无疑也携带了我一直练习的‘势’剑意。
时空凝滞，难道和我压制万物的剑意有关？
我隐隐冒出这个猜想，暂时无从确认。
远处断墙下，白衣女子望着静立雨中的笠帽两人，皱眉道：“你们为何还不逃，也不杀我们？”
我回过神，平静道：“我没说要杀死你们，是你们率先出手，想要杀了我，我这一剑只是对你们冒然攻击的回礼。”
韩庭一冷笑道：“别装了，不管你杀不杀我们，今夜都妄想离开神京城！”
我说道：“装什么？如果我真是妖皇或者魔皇，用得着对你们几个小家伙撒谎？”
作为临神强者，五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有七十余岁，不知多少年没听过‘小家伙’的称呼，但在笠帽少女口中听到这个词，五人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因为这句话本身的意思微微一愣。
妖皇、魔皇作为一族至尊，和神皇陛下同等层次的人物，尽管是死敌，但也不可否认其伟大，怎会对自己等人隐瞒身份？况且笠帽少女刚才出手也没展露出一丝的妖气魔息。
难道神州浩土真的存在第四位神隐境大能？
我不再去看或深思或怀疑的五人，拉起小夜继续向前，朝客栈方向走去。
这时，夜雨中响起一阵沉闷的撞击声，由远及近。
咚！咚！咚！咚！...
青石地板、瓢泼大雨、檐角瓦片，视野中的一切都随撞击发生细微而有节奏的震荡，仿佛正在被某个极端沉重的事物敲打。
听到这个声音，五名临神剑修齐齐抬头，脸庞露出一抹喜色，眼神期待望向笠帽少女前方的街道。
雨街暗处，走出了一名僧人。
一名金色袈裟、手持锡杖、双足赤.裸的少年僧人。
他面貌年轻，唇红齿白，眉目清俊而亲切，赤着的双足如白莲花一般踩在雨水里，行走异常缓慢、且异常沉重，雪白的双脚仿佛与大地紧紧相连，粘结在一起，导致每迈出一步抬脚都显得颇为困难。
他手中的锡杖并不厚重，杖头随步伐轻触地面，发出轻微的震响，传递开来却让整条街道都随之不停颤动。
地面在震颤，五名倒在血水中的剑修心神也在震颤，他们神识隐有所觉，隐有不安，身体却毫无所觉。
而在我感知中，随着锡杖杖头每一次敲击地面，整个世界都在发生一场无比狂暴、无比剧烈的震荡。
宏大的震荡顺着我和小夜脚下的地面传递，沿两人的长靴侵袭而上，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两人的靴子、裤子，连同身体一起震成碎屑。
794
暂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一道无形的力场在两人身周浮现，将地面震荡阻隔在外。
我抬手屈指一弹，指尖弹中一粒雨水。
弹雨，即是弹剑。
一道清厉寒光乍现，飞窜游射，穿行于暴风骤雨之间，连带着漫天雨水形成一道白色的湍流，来到少年僧人面前。
让我略微意外的是，这一道‘四阶巅峰力量+势剑意’的雨剑没能触发时空凝滞，那个状态似乎得看运气。
更让我意外的是，少年僧人什么也没有做。
他拿着锡杖，宁静而立，像是没有看到雨滴，也像是完全没来得及反应，任由那道雨剑射中自己心口。
嗡的一声震鸣，凌厉的雨剑仿佛射中一块无比坚硬的钢板，砰然崩裂，水丝四溅。
狂风大作，雨剑轨迹之上，青石地面崩出数尺深的沟壑，周遭几堵石墙上的裂痕疯狂蔓延，终于不堪重负，接连倒塌。
少年僧人连退三步，身上的袈裟随风而舞，胸口却没像我料想的那样破开大洞，只是袈裟破开一块拳头大小的空洞，其下躯体有如金石，发出微渺浅淡的金色光泽。
一块被雨水的打湿的袈裟布料摔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
能够瞬息重创五名临神境的雨剑，只是让少年僧人破损了一点衣物，除此之外堪称毫发无伤。
我盯着少年僧人，挑眉道：“大须弥寺的和尚？”
虽然这个少年僧人的外表比刚才五人都要年轻，但实力明显极强，气场如宗师般渊渟岳峙，以我感知判断，很可能是四阶高位级别的强者。
这种层次的僧人，只可能出身于佛门最强的【大须弥寺】，而整个人族，除【人皇】以外，仅有七圣人是四阶高位，作为和尚的更是只有一个，少年僧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果然，少年僧人重新站稳，看了一眼胸口破损的袈裟，又环视一圈周围倒在血水中的五人，颔首行礼：“本座正是大须弥寺的讲经首座，请问施主是谁？”
他的音质很清柔，如甘露一般，听不出年龄几何。
堂堂【从圣】境界的强者竟然这么年轻...估计是某种秘法，让他保持了年轻的容貌，真实年龄至少也得几百岁了。
我说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直接攻击我？”
讲经首座说道：“虽然不知施主的身份，但施主伤了大周的五位重臣，且可能是灭我小西天宗门的凶手，自然便是敌人。”
小西天被灭了？
我疑惑一秒，说道：“是这五个剑修率先动手攻击我，我正当防卫才伤了他们，至于小西天被灭，跟我有什么关系？”
讲经首座说道：“数日前，施主是否途经锦州城，见了湛尘方丈一面？”
我说道：“我的确见过他，还起了一些冲突，但我可没杀他，更没去小西天灭宗。”
讲经首座摇头道：“小西天本宗无恙，但宗内的方丈住持几乎被杀个干净，和灭宗也相差无几，施主一面之词我无法轻信，不如束手就擒，在神京待一段时日...”
“呵呵。”
我冷笑两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找不到凶手，就把我当替罪羊？”
讲经首座说道：“非也，我只是希望施主能够配合调查，直到我等确认真凶。”
“上次湛尘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果你们查不到，我就要一直配合下去？况且，你所谓的调查，恐怕是对我用一些探知记忆的手段来查找线索吧？”
我神色渐冷：“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我没时间也没心情陪跟你们玩闹。”
讲经首座认真道：“施主，湛尘等二十多位长老的死亡并非小事，你又具备最大嫌疑，若非本座和大周各司通情达理，早在你入京的那一刻便会将你被关押镇魔狱，不可能在本座面前站着说话。”
我淡淡一笑：“通情达理？”
“别开玩笑了，我能站着说话，只是因为实力够强而已，这个世界始终是实力为尊，如果换成一个涅槃境进城，才是真的不能站着和你说话...不，应该说早就死了。”
我面无表情道：“你们总是自比权威，把自己放在仲裁者的位置，这种态度对待普通人还行，但在我面前，你们既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
讲经首座沉默两秒，说道：“施主说的不错，神州浩土实力为尊，决定施主是否留下的并不是道理，而是实力。”
他锡杖微抬，沉声道：“既如此，请让本座见识一下施主是否真的有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实力。”
瘫倒远处的五人中，斩妖司韩庭一神情微变，高喊道：“大师小心！对方实力极强，很可能是神隐境的妖皇或者魔皇，伪装成人的模样！”
讲经首座眼神凝重，这一点，他从对方刚才那一指弹雨就认识到了，笠帽少女的实力不亚于自己，至少从圣巅峰，只是不确定是否真的是【神隐】。
不过，无论是不是，他都必须要与之交手，一方面是试探对方的真正实力，另一方面，也是拖住对方，给大周至强者和至强的手段争取时间。
我看着少年僧人抬起的锡杖，微微蹙眉。
这样一位四阶高位的强者，不完全变成女神态我很难打赢，如同刚才那道四阶巅峰的雨剑，对方都不需要认真防御，只是原地站着就挡住了...更关键的是，我没有打败他的理由和必要。
坚硬的锡杖散发淡淡的金光，从讲经首座手中简简单单地砸下，气机却遥隔数十米锁定两人，犹如当头砸落一般，给人避无可避之感。
“看来神京城是待不下去了，小夜，我们走吧。”
我望着扑面而来的金光，牵住身边小夜的手，地风水火四系元素一齐涌现。
讲经首座有所预察，脸色微变，嘴唇微启，似是想念诵什么。
下一刻，禅杖砸空，笠帽两人的身形已然消失在街巷之中。
韩庭一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差，焦急道：“首座，你怎么能让这种大逆逃了！”
“各位施主勿要急躁，须记住这里是神京。”
讲经首座望向东面夜空，低颂一声佛号，盘膝而坐。
暴雨之中，他手扶锡杖，庄容肃色，声若佛音，竟然开始缓缓念诵经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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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神京城朱雀南门，司天塔，第九层。
一袭黑衣的老道士站在窗前，眼神凝重，俯瞰远方暴雨下的一片街巷。
在他身后，一名身材佝偻的老太监屈膝埋首，双手托举一个华美至极的锦盒，跪在长桌前，不知已经跪了多久。
阁楼内未曾点灯，夜色中一片昏暗，风雨如晦人如鬼。
忽然，阁楼中央的长桌上方，闪烁一点炙热的赤金光亮，照耀黑暗，驱散一室阴冷气息。
黑衣老道神情微肃，转身，朝赤红光芒躬身行礼：“启禀神皇陛下，颜非烟、颜非雾、韩庭一等五人被神秘强者一招重创，讲经首座正在拖延，推测对方是神隐境的皇者...我等可否启用惊神大阵？”
赤金光芒中传来一个深沉威严的声音：“准。”
黑衣老道腰弯的更深了一些：“陛下，虽然惊神阵能够困住那两人，但若对方真的是神隐之境，恐怕就算首座帮忙，我等也很难将其捉拿下来。”
赤金光芒微微闪烁，沉默片刻道：“困住片刻便可，朕这就去亲自看看。”
光芒消隐，楼阁重归昏暗。
黑衣老道快步走到老太监身边，拿起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根黝黑、椭圆、一头粗一头细的短棍。
这不是棍，是阵眼杵。
神州浩土最强大的一座阵——神京·惊神阵的阵眼杵。
......
我带小夜用空间转移离开长街，第一时间并没有离开神京城，而是回到之前的客栈。
毕竟两人之前逛街买的很多零食、衣物用品都还在房间里，直接丢掉太过浪费...而且我也没把五名临神境的威胁当回事儿。
两人迅速整理好东西，我再次使用空间转移，漆黑的门扉在屋内构建，直通神京城外。
然而，当我拉着小夜踏入空间门扉，再次出现，却不是在神京城东门外部，而依旧是在神京城内——神京东门巍峨的城墙上。
城墙上空，浮现一道清晰的金色光幕，恢弘浩大，延伸入高远的天穹，光幕上弥漫着凌厉肃杀的精妙符意和天地元气，笼罩了整座神京城，将城内城外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暴雨倾泻而下，两人没有撑伞，寒冷的雨珠砸落两人身周，被一道无形的圆域挡开，没有一滴落在衣衫上。
雨水也落在金色光幕，却没受到任何影响，连速度都没有减缓一丝，轻易穿过，但...我和小夜的空间转移却没能离开。
风雨夜色皆能进，唯有人不行。
我眼神微凝，和小夜并肩走向光幕，伸出一根手指。
一道高频鸣啸响起，深红的炙光射在光幕上，交汇处爆发刺目的光亮以及滋滋的灼烧声响，却，没能穿透。
我放下手指，说道：“看来这就是当初我们感知到的神京大阵，没想到真被人打开了。”
十六夜凝望光幕，说道：“空间魔法也出不去吗？”
“出不去，这道光幕的构造很特殊，真要形容的话，就像位面壁垒一样，将神京城内外分隔为两个位面，空间魔法也不能越过。”
我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光幕，回头望着神京城内，察觉一股强大的气机从远方皇宫地底出发，沿着四方街道传输，一直延续到脚下的东城楼，经城墙发散形成金色光幕，再由所有城门城洞归还回去，整体组成一座复杂浩大到极点的神符大阵。
十六夜说道：“如何破阵？”
“最简单的办法是找到阵眼，将这座阵从根源破坏，要不然就是毁了这座城，毁了皇宫，光幕的能量都是从城内而来，毁灭神京城，大阵自然消失。”
我顿了一下：“当然，还有一个办法，用足以破开位面壁垒的力量强行怼阵，将光幕击破，不过这个办法的难度极高，一般的四阶巅峰都做不到...”
十六夜说道：“这几个方法都不容易，敌人应该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了，我们用哪个？”
我摇头道：“不急，这些人只是把我当成了妖皇或者魔皇，认为我们灭了小西天，所以才开阵将我们留下，只要我解释清楚就没问题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挺好奇小西天是怎么被灭的...之前我懒得理这些事，但自从进入神州浩土以来，从云集村到锦州城，再到小西天全宗，总感觉我运气也太差了一点，一直被人误会，先把这件事搞清楚吧。”
我化作女神态，身材长高，银发渐变金色，从空间戒指取出天书，开启神域。
“湛明大师，淳怀，还有小西天的湛尘方丈是怎么死的？”
天书写道：“晚上好，尊敬的海伦娜冕下，三人分别于天启3176年4月11日晚，12日中午，被妖族的第八妖将，玄霜龙王·紫杉所杀。”
紫杉？
我微微皱眉，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个紫杉跟我在云集镇遇到的，那个献祭给龙王的少女，有什么关系？”
天书写道：“是同一只妖怪。”
居然是这样...
我瞬间想通了很多东西，难怪一直有人找我麻烦，难道我刚进神州就处在某个局里，一直被人针对？
“紫杉为什么要杀了这些和尚？”
天书写道：“她受妖族命令，为了让您与大须弥寺以及人族各大势力敌对，故而决定杀死小西天宗门之人，嫁祸于您。”
果然如此，我神色微沉：“妖族和我有仇吗？为什么派她诬陷我？”
天书写道：“略有仇怨，您曾在瓦罗兰杀过两名妖将，并且杀死亚历山大，破坏了妖族的计划，妖皇判断您实力太强，所以引导您与人族对立，主要目的是为了削弱人族的力量。”
神州浩土与我无涉，我本没想去改变这里的大陆局势，结果居然被妖族主动当成敌人了...
我心神微怒，说道：“紫杉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天书写道：“紫杉妖将已经于两日前死亡，正于妖皇令中...”
这句话没能写完，书写之中，周围天地元气狂暴变化，一道极端强大的刀光在城墙前的街道上劈出，朝城墙上的两人斩了过来。
796
无敌刀光所过之处，檐破墙倾梁断石砾尽碎，地面留下一道深邃沟痕，风雨空气轰鸣着朝两侧排开。
这一刀的威势比起之前五名剑修都要强大，瞬息来到两人面前。
但，此刻的我已然是女神形态，随意瞥了刀光一眼，将神域向外扩张数百米，就直接湮灭了刀光。
神域之内，只要我不同意，没人能调用一丝‘能量’，天地元气也是能量的一种。
然后，我看向来者。
来者并非一个人，而是一大群人。
最前面是两名暗银盔甲、手持长刀的中年男子将领，后面则是一大片亮闪闪的银色盾牌。
从我城墙高处的视角来看，那些盾牌是一支手持巨盾、银色重甲的步军，目测大约有八百余人。
这支军队我略知一二，是大周上三军之一的【神卫军】，人均身高两米以上，手持高达三米的精铁盾，号称天下防守抗揍能力最强的军队，至于带队的两个将领，从刚才那一刀的威势来看，至少有一个是四阶中位，另一个也有四阶层次。
我目光落在一大波整齐靠近的银甲军队上，右手下压，平静道：“跪下。”
清冷的声音在天际回荡开来，遥隔漫天风雨，传入八百余名士兵的耳中。
下一刻，所有士兵脸色骤变，察觉身体猛地一沉，宛若千斤之重，双膝不受控制地磕向大地。
砰！砰！砰！砰...
随着一阵连绵不绝的沉重撞击声，八百多名士兵全部跪倒在地，膝盖血肉模糊。
他们目眦欲裂地双手扒着盾牌，浑身青筋暴起，试图支撑身体爬起，但越是反抗压力，身体反而越沉重，乃至不少人当场虎口撕裂、手臂脱臼断开！
两名手持长刀的四阶将领双脚深陷地底，周围石板一片裂痕，却并未跪倒，只是脸上一幅惊骇欲绝的神色，震惊仰望城墙上方，神女一般的金发女子。
他们作为四阶，能够强行抵抗神域·言出法随的效果，但正是因为实力够强，反而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远处神女的强大。
对方一眼便湮灭了自己全力施为的刀光，一念便令大周最精锐的八百神卫军全部跪倒，气息之强仿佛翻手之间便能杀死自己...
这种敌人，与其上去送死，不如等神皇陛下和两位圣人抵达，反正惊神阵已启，对方无法逃脱，自己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我看着像雕塑一样僵硬凝立的两名将领，轻声自语道：“大周的底蕴真是强大，短短半个时辰，我就见识到八位四阶，再加上尚未露面的书院夫子和大周人皇，仅仅神京城的力量就足够平推瓦罗兰大部分地方了。”
忽然间，我又想起，能与如此强大的大周皇朝分庭抗礼上千年，妖魔两族的底蕴也非常厉害。
虽然妖族的嫁祸行径相当卑鄙，但不得不承认，效果很优秀，如果我没有天书、没有神域，在这种被围攻的境地，稍微狠心一点，宰掉两个四阶将领和一批神卫军以儆效尤，又或者之前因为被偷袭，不小心把五名四阶剑修和讲经首座打死...
无论哪种情况，对妖族都有极大的好处，既是削弱人族的力量，也让大周多出一个不可战胜的强敌——我。
当然，即便我现在知道事情真相，但在大须弥寺和大周接二连三的偷袭围攻下，心情也相当不好，人族势力在我眼里已然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
从这个角度来看，妖族的手段相当高明，甚至堪称阳谋...如果他们不暴露的话，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但，毕竟是暴露了。
我眼神微冷，心想等小夜的诅咒解决后，就抽空去一趟妖族，把幕后算计我的妖怪连根拔起，全都解决掉。
可惜，当面骗我的计划实施者紫杉已经死了...
身边传来小夜的声音：“伊芙，你在想什么？”
我回神解释道：“小夜，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我们陷入了一个局，一个妖族设下的局，能不杀人就尽量别杀，最好和这些人把事情讲清楚...算了，空口无凭，我懒得跟他们多说，直接武力震慑吧，以后有空再找机会报复妖族。”
“好。”
十六夜点点头，猜到我是从天书得知了某些情报。
她不再去看已经跪倒的八百军士，望向天空的金色光幕，略显忧虑道：“这些军队不算什么，但这个光幕阵法很强，我们怎么出去？”
“你四阶巅峰形态的时间有限，如果一直打不开光幕，等时间用完，人族的其他强者过来，我们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我微微一笑：“小夜，你还是低估我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没用的...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三个方法吗？我问你，你想让我用哪种方法突破光幕？”
十六夜神情微讶：“你的意思是，你三种方法都能做到？”
“是啊，我的实力比你想象的大概更强一点点，之前说一般的四阶巅峰破不开光幕，但‘一般’里面并不包括我。”
我顿了顿，坦然道：“现在的我，除了虚空大陆的那位神明，谁都不怕，五阶神位之下，应该没有任何存在是我的对手，包括这道看似堪比位面壁垒的光幕，我想破开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别紧张，不用担心任何危险。”
十六夜眼神怪异，认真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神态。
金色耀眼的长发、雪白华美的神裙，陌生而又熟悉。
“伊芙，你认真的？”
我轻哼一声，双手抱胸傲然道：“骗你干嘛？”
十六夜莫名叹了一声。
“想当初你连我都打不过，居然这么快就天下无敌了。”
她的声音有些无奈，有些感慨，也有一些潜藏的骄傲...毕竟这是她的女朋友。
我说道：“好了，你就说用哪种方法吧。”
十六夜看了一眼远处宏伟的神京面貌，说道：“这座雄城没必要毁掉，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吧，摧毁大阵阵眼。”
我摊手道：“对我来说，这反而是最麻烦的一个方法...还得先问个问题。”
“天书，神京城大阵的阵眼在哪？”
797
皇后神京城，皇后寝殿后园。
园林石道两侧，开满了数不清的深红色鲜花，冰冷的雨点不停砸落在这些红花上，却未能打落一片花瓣。
这种花起源于神州北地的忘川河畔，喜阴，耐寒性极强，在大周名为赤灯花，而在神州以北的妖族境内，它名为【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
无边无际深红花朵簇拥的中心，石道上，一名女子正在行走。
她一袭大红色长裙，容颜极美，眼波流转间自有媚感，偏偏五官神态又充满天真清纯的意味，举手投足都散发着男子难以抗拒的诱惑。
在她身后，两名随行撑伞的宫女也是绝色，然而与她相比，却只能算是青涩的孩子。
在她身侧，石道两边站着许多3米高的石俑，石俑上隐藏着足以轻易杀死涅槃境的法阵，却只是无数保护女子手段中最浅显的一种。
一道道高大石俑、纤细赤灯花的影子匍匐在石道两边，如同拜伏在女子的脚下。
她是神京的女主人，大周王朝唯一的皇后，也是宫中最受人皇宠爱的皇后。
后花园内，之所以绽放如此多的‘赤灯花’，只是因为皇后不经意间的一句喜欢罢了。
皇后带着两名宫女漫步雨中，直至走到石道尽头，一座长亭前。
亭子里，站着一个人。
在看到人影的刹那，两名宫女迅速反应过来，以最崇敬、最恭谨的姿态跪了下去。
皇后光洁如玉的脸上也浮现惊喜神色，快步走到人影身边，柔声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能让皇后如此温柔对待的，自然是大周王朝最为尊贵，神州江山尽在脚下的大周皇帝。
此刻，这位在无数臣民眼里最为英明神武，强悍无敌的人皇并未穿龙袍，只穿了一件寻常的灰色麻袍。
他的脸上，还有未曾打理的胡茬。
但，即便如此不修边幅，他的一举一动、眉眼之间依旧充斥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威严和气度。
他的每一个呼吸、每一个脚步都仿佛携带万里河山而来。
他的身材只是中等，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伟岸、无比雄浑。
任何人哪怕闭着眼睛，不去看他的容颜和衣着，都能确定他就是大周王朝的皇帝，人族唯一的人皇——姬乾陛下。
听到皇后的问话，这位人族最强的皇帝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只是凝望长亭东面的风雨，说道：“葭儿，神京来了一位神隐。”
葭儿，是皇后的小名。
神隐境，是神州浩土最高的境界。
神京城内，哪怕未曾修行的孩童都知道当今神皇陛下就是神隐境界，作为修行者的皇后自然知道的更多，更加清楚。
皇后脸色惊讶，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陛下，究竟是来了哪位神隐来了京城，魔皇？还是妖皇？”
姬乾摇头：“暂且不知。”
皇后担忧道：“陛下是要亲自去捉拿那位神隐吗？”
“朕是去杀了她。”
姬乾唇角勾起一缕强大而自信的微笑：“葭儿不必担心，朕乃大周之主，神州浩土世间最强，不管来的是魔皇还是妖皇，都不会是朕的对手，更何况此刻她还被困于神京城内，天时地利皆在朕这一边，如此千载难逢之机，岂能让她逃走？”
说到这，人皇略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皇后：“今夜以后，不出意外，神州格局会有巨大变动，朕不日便将踏平南北之一，今夜来见葭儿，只是提前和你说一说这件喜事。”
皇后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容：“那臣妾提前恭喜陛下。”
姬乾颔首，看了一眼跪地的两名宫女：“你们照顾好皇后，朕先走了。”
“是。”
姬乾身形闪烁，消失于长亭之中。
而在人皇离开之后，皇后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神情变得格外清冷，甚至显得过分阴沉而冷酷。
“你们都退下。”
两名宫女迟疑道：“娘娘，陛下刚才说了，神京城有妖魔入侵，如果奴婢不在，万一娘娘您遇到危险...”
皇后厉声重复了一遍：“退下！”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不敢多说，纷纷离开。
长亭只剩皇后一人。
她的眉间终于显出一抹忧色，喃喃道：“有皇者来到神京...”
魔皇喜爱征战四方、纵情山水，妖皇常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这是神州浩土的共识，所以当得知神京城来一位神隐之时，大部分人都会猜测是魔皇驾临，但皇后不一样。
她知道的更多。
皇后心中默想：魔皇虽然自大，但不管她有多么狂妄骄傲，应该不至于敢来神京送死，放眼天下妖魔，真正敢于踏足神京城的，恐怕只有那位代理妖皇陛下的‘花尊’了...
花的存在乃妖族绝密，连人皇、魔皇都不清楚妖族还有第二位神隐，但皇后却知道。
再加上她对‘妖皇陛下’的称呼，其实...大周最为尊贵的皇后娘娘不是一个‘人’。
她是一只妖，而且是妖皇的同族，妖族中最为尊贵的九尾天狐血脉。
当然，她的血脉纯度、实力远远不及妖皇，却也是临神境的大妖，极擅伪装，不然不可能瞒过人皇和整个大周这么多年。
皇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空空荡荡的身后。
许多年前，那里，本该有六条雪白的尾巴。
她手腕上的玉镯光芒闪烁，手中出现一个寒气弥漫的玉盒，轻轻打开。
盒中，是一个无根无茎的绯红色花朵，花分九瓣，和园林遍地盛开彼岸花有些相似，却更加清艳、更加美丽。
皇后凝视着绯月花，神情复杂而苦涩说道：“陛下，我对你...真的是真心的。”
虽然皇后起初是妖族卧底，但身处神京，早就断绝了和妖族的联系，她来到大周多年，‘机缘巧合’地结识人皇，借着人皇信任在后宫拼搏上位多年，成为大周的女主人多年...
时至今日，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向何处，连妖族都不信任她了。不然，也不会不通知她神隐亲临神京。
但，既然得知有神隐来到神京，无论是不是妖皇/花尊，哪怕只是一丝的可能性，哪怕存在极大风险，皇后也必须做一些什么。
她手指萦绕微光，捏起绯月花，靠近唇边，说了一些什么。
亭内的天地元气发生极细微的波动，被外界狂风骤雨的嘈杂完全掩埋。
......
与此同时，神京城南面，九层司天塔的地底——镇魔狱。
地面百米之下，是一片类似山崖的世界，黑暗幽邃，没有一线灯光，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洞窟，相互联结成一片凶险至极的阵图，不知关押了多少囚犯。
这是大周防守最严密、最强大的监狱：镇魔狱的第一层，主要用来关押魔族，但偶尔也会关押一些大妖和邪道修士。
一名灰袍男子负着双手，在镇魔狱里行走。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呼吸，没有气息，没有心跳，就像一个幽灵在通道里巡视，无论是两侧囚室已经清醒过来的囚徒还是通道间灵敏的感知傀儡，都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
他是大周四司之一，镇魔司的副统领——君无魔。
忽然，君无魔脚步停顿，片刻后，从怀里取出一株无根无茎的绯红色花朵。
798
惊神据天书所说，神京城大阵名为‘惊神阵’，阵眼就在神京城南面，一座名为司天塔的高楼顶层，以一个黝黑石杵的形式存在。
我多问了几句，得知，阵眼杵由监天司监正墨守城保存，他是监天司职权最高者，出身道门，职业神符师，实力不朽境，也就是四阶中位。
一般情况下，这种级别的敌人我可以轻易乱杀，但墨守城不同，因为他的手里有阵眼杵。
惊神阵的能力不仅仅是形成壁垒结界，但凡‘符阵’能触及的事情，惊神阵皆有涉猎，可谓是集攻杀御防为一体的超级大杀器。
阵眼杵在手，整座神京的天地元气都可随意取用，神符师·墨守城的实力本就不弱，此刻已然加持到超越圣人的程度，连四阶巅峰的神隐都能较量一二。
除人皇以外，启用惊神阵的墨守城堪称人族最强。
但在我眼里，只是‘不过如此’。
别说拿着一座城的天地元气，就算墨守城把整个神州的天地元气都纳于己身，也不及无限半分，甚至于我都不需要使用无限。
于是，在得知大概情报后，我闭目感知了一番司天塔的位置，就拉起小夜，直接空间转移过去。
司天塔是神京最高的一座塔，目标相当显眼，两人瞬息而至，出现在塔楼上空。
雨珠飘洒坠落，却在临到两人衣衫前就如畏惧般纷纷避开，以至于两人虽处风雨之中，衣物却一直是干燥的。
司天塔第九层，黑衣老道站在窗边，正皱眉望着东面城墙方向，忽然脸色一变，瞳孔微缩，握紧了手中的黝黑阵杵。
在他神识之中，已然发现司天塔上空，两名不速之客的到来。
下一秒，两名强敌直接出现在他身后，第九层阁楼的中央。
墨守城缓缓转身，凝视着金发神裙的美丽女子，以及她身边那名黑发少年剑修，沉声道：“二位是谁？为何来我监天司？”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起司天塔内部的景象。
这座楼从外面看古风古韵，相当宏伟，但内部第九层的陈设却很简单，除了黑衣老道士之外，只有一张长桌，桌上铺了一张大约五米长、两米宽图卷。
图卷很大，目测是幅地图，地形描绘非常细致，却不知画的是哪里，上面一个地名标记也没有。
我观摩了一遍地图，才看向黑衣老道士，发现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双眸死死盯着我的动作，表情凝重而生硬。
“我来这里的原因，你应该问自己才对。”
我指了指他手里的黑色阵杵，淡淡道：“如果不是你启动惊神阵，我之前就离开神京了，何必还来司天塔？”
墨守城确定对方没有贸然出手、破坏图卷的意思，微微放松，眯起眼睛道：“阁下对我大周似乎很了解？”
我说道：“那倒没有，只是如果我想了解，随时可以很了解。”
这句话指的是天书，但墨守城并不清楚，只当对方在展示能力，说道：“阁下如今被困在神京城内，还是如此自信吗？”
我说道：“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惊神阵的确有困住神隐境的能力，但如果一位神隐不顾一切大肆破坏，神京得死多少人？这座雄城至少要毁灭大半吧？”
“我会尽全力阻止阁下对大周子民出手。”
墨守城沉声道：“只要能把阁下的性命留在这里，神京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况且我大周自古有赴死的传统，以一城之代价换我人族的将来，所有大周子民都知道应该怎样选择。”
我说道：“看来你们是真把我当成妖魔了，如果我说我不是呢？”
墨守城盯着金发女子绝美的容颜，说道：“我没见过妖皇，也没见过魔皇，但我知道如果这二位想要伪装成人族的话，凭我的本事是看不出来的。”
我懂了他的意思，轻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强行毁掉阵眼杵了。”
“阁下有信心的话，尽管试试看吧。”
磅礴的天地元气经由阵眼杵凝聚在墨守城周边，他飞身朝窗外风雨冲去，显然不想把司天塔当做战场。
下一刻，墨守城的动作停住了。
因为有另一只手，一只清美如雪的手抓住了他手里的阵眼杵。
墨守城不惊反喜，立刻将阵眼杵中庞大到恐怖的天地元气朝对方轰击过去。
阵眼杵是惊神阵力量传输的通道，在具备控制权的神符师手中便是最强大的武器，除他之外，任何人妄图触碰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哪怕是神隐境的妖皇魔皇，他也有信心击伤对方，因为这代表着整座神京千年雄城的力量。
轰的一声，以两人为中心，暴风四散冲涌，司天塔各层窗栏瞬间尽碎，只有之前那副地图还好端端地呆在长桌上，被一层符阵结界保护。
我微微挑眉，察觉手里抓着的阵眼杵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烫，仿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天地元气，急剧升温。
阵眼杵的杵身急剧变亮，短短两秒，就从深邃黝黑变成白炽灯一般的亮度，将周围照耀的有如白昼，而且还在加速变亮，仿佛要化作一轮真实的太阳。
两人右手与杵身接触的位置发出滋滋的响声，伴随着缕缕青烟和刺鼻的焦味。
墨守城脸色微变。
他作为阵眼杵的主人，有惊神阵力量保护才勉强握住阵眼杵，按理来说，对方此刻正面临整座城的力量冲击，哪怕神隐境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势，应该赶快放手才对...但，对方完全不像受伤坚持不住的样子，反而看起来很轻松？
我眼中露出一抹欣赏：“威力很强，甚至都快要高过神隐层次了，称之为惊神确实有点道理，如果我现在放手，这座司天塔估计会毁于一旦，如果再晚一会儿，方圆数千米都不会留有活物。”
墨守城以为对方是在威胁。
他眼神决然，心想无论如何，自己宁死都决不放手、不停手！哪怕司天塔和地下的镇魔狱全部毁灭，也要全力激发惊神阵的力量，伤到乃至杀死对方...
然而，阵眼杵的亮度却自己降低了。
“怎么会！这...”
墨守城惊骇欲绝，察觉阵眼杵内磅礴的天地元气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消散逝去，连带着自身体内不朽境的天地元气也在散去，准确说是‘沉寂’，变得无法感知。
短短一秒，滚烫明亮的杵身变回黝黑温凉如玉的模样，安静呆在两人手中。
狂风渐静，墨守城披头散发，神情微惘，失去天地元气的他实力下降大半，看着面前气息神圣深不可测的金发女子，内心涌出一阵无力与茫然。
799
一刀“只是力量达到神隐境，却没有任何能力技巧，真是太容易针对了。”
就像当初没掌握生命场和无限的我一样...
我心里默默补充一句，用力将阵眼杵从墨守城手中拿开，听到两道咔嚓脆响。
黑衣老道的两只手断了。
但阵眼杵还在他的手中。
墨守城咬紧牙关，目光狠厉地看着我，哪怕双手手骨断裂，依旧紧紧抓着阵眼杵。
看这架势，除非我斩断他的双臂，或者干脆杀了他，否则他决计不可能放手。
我平静道：“松开。”
墨守城眼中露出一丝嘲意，心想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以为随便说句话，自己会听？
然而下一刻，他察觉自己双手竟然真的失去力气，不受控制地松开，阵眼杵即将脱手而去。
阵眼杵是墨守城保管最重要的事物，甚至比他的命还重要，绝望之际，墨守城心中涌出决然死志，催动秘法，苍老的脸庞迅速变得红润且微微鼓胀，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体内释放出来，准备将一身元气精血全部作为燃料自爆！
想死？
在周遭气息变化的瞬间，我就察觉到他的想法，双眸微眯，紫色瞳孔深处光芒大盛。
光明神域的压制力瞬间达到顶峰，将墨守城体内的一切剧变平息下去。
虽然放任他自爆也伤不到我，但，目前的我还没杀过人族的重要人物，墨守城作为监天司监正，如果司天塔被毁，他也死在我手里，我和大周肯定会产生仇怨...属实没必要。
这时，我忽然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站在十六夜旁边。
嘭的一声，地面碎木纷飞，之前站立之处，一道灰袍人影举剑破地而出，一剑刺空后毫不恋战，顺势抱起墨守城，从司天塔破碎的窗栏中一跃而下。
十六夜脚下，另一道灰袍人影以同样的姿态持剑破地偷袭，但他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因为我退了一步，这一剑正好命中了我...的绝对生命场。
轰！
这一剑威力极甚，恐怖的力量化作恐怖的冲击力，司天塔顶层直接爆炸开来，墙壁、地板在一瞬间震碎崩塌，图卷长桌也被震飞雨夜之中。
那道人影闷哼一声，以更快的速度朝下方倒撞回去，接连数道巨响，不知撞塌了几层楼阁。
“不跟你们闹了，先拿到阵眼杵再说。”
我看向被第一个灰袍人带走的墨守城，阵眼杵还在他手里，正要施展空间魔法取来，忽然听到一阵诵经声。
声音如甘露般轻柔悦耳，亦如佛言般庄重肃穆。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一切行无常...”
跃迁的魔法回路刚刚构建完成，空间元素即将形成传送门，却骤然紊乱，化作涟漪一般的能量波纹纷散开来，仿佛有人在这片天地施加了一个锁，一种类似‘空间稳定锚’的事物，将周围的时空系数拔高到极为稳定的程度。
“难道神州有人创造了空间系功法？居然连破解能力都有。”
我轻声自语，顺着念经声俯视而下，见司天塔前的地面上，一个金色袈裟、眉目清秀的少年僧人手扶锡杖，盘膝于地，庄容肃色，双唇翕动，不停念诵经文。
随着讲经首座庄严的诵经声，周遭天地陷入莫名的寂静，呼啸的狂风和哗哗暴雨开始诡异地减缓速度。
落雨四溅的湖水逐渐平息波纹，随风狂舞的杨柳无力垂下枝条，漫天风雨仿若凝固了一般，渐渐一片寂静，静得让人心悸。
只有讲经首座的诵经声宛若鼔震钟鸣，愈发宏大肃穆，回响于天地之间。
“若欲无境，当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灭，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在这样绝对寂静的世界里，不仅万物凝固，连天地元气和七系元素都变得沉静平伏下来，自然无法使用空间魔法。
“元素沉寂，言出法随？”
这和神域的部分效果倒是有些相似，难道讲经首座的心灵法则就是【讲经】？
我心神微动，盯着少年僧人，朝他伸出一根食指，却在下一秒，眼前突兀闪出一个人。
一个布衣麻袍，负手而立，腰挎长刀，眉眼极具威严的男子。
在这个男子出现的刹那，我的注意力瞬间就从讲经首座转移到他身上，准确说，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因为他的气度太过伟岸，太过超然，宛如宇内最强的至尊，将天地踩在脚下，与之前的几名【临神】敌人，乃至【从圣】的讲经首座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无需任何人说明，我就确认了他的身份——大周人皇！
相应的，在人皇姬乾看到金发神女的第一眼，以对方身周超乎想象的威势气息，也确认了对方便是来到神京的那位神隐。
于是，姬乾的手握向刀柄。
普天之下，只有【神隐】值得他拔刀。
一股极端霸道强势的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越攀越高，直冲万里云霄。
暴雨倾盆的天穹突然止住，神京上空再无一丝阴霾，万里乌云瞬间皆散，风雨皆停。
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的雨夜霎时转为晴空，明月高悬！
而在姬乾握住刀柄的刹那，恐怖而霸道的气势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以他为中心，嘭的一声惊雷炸响，如汹涌浪潮，刀势席卷周边数百上千公里，咆哮着在无尽高空和神京的大街小巷间冲突。
姬乾的黑发无风而动，刀拔一寸，雪白的刀光便照亮了整个天地，寒光盈面，肃杀凛然。
神京城内响起无数的长鸣之音，那是无数刀兵武器的嘶鸣。
无论刀客还是剑修，无论是酒楼街巷的修行武者、强盛宗门，亦或是三军四司的悍勇军士、佛道儒门，都看到自己赖以生存的武器在发出尖鸣，在疯狂颤抖。
万千兵刃宛如有了灵魂一般，在姬乾拔刀的刹那开始恐惧，开始激昂，开始兴奋战栗，万兵齐鸣！
十六夜神情微凛，按住腰间剧烈颤动的夜骐剑和杀戮之剑，凝视着那道即将斩出的刀光，心跳微微加快。
她不是畏惧这一刀，而是在担心。
她知道人皇很强，但在亲眼所见之前，没想到对方会强到这种程度，甚至超出了她对‘人类’所能达到的实力认知。
连法则宝具【杀戮】都被这一刀的威势震慑，伊芙会是人皇的对手吗？
讲经首座诵经声微顿，抬头遥望拔刀的麻袍男子，心神微松。
神皇陛下乃神州无可争议的最强者，既然陛下亲临出手，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
这些反应不过一念之间。
因为人皇的刀，太快。
比视觉快，比思维快，不仅肉眼，甚至四阶神识中都看不到残影。
明月之下，姬乾以近乎刹那的速度拔刀，出刀。
长街之上，市井之中，骤然出现无数道刀痕，嗤嗤乱响，随着这一刀的刀意方向破墙割地而去。
刀锋之下，空间被切出一条黑色的细线，连撕裂都来不及察觉，却有一只雪白绝美的素手，在时间缝隙里伸出。
我指尖萦绕炽白光华，双指并起，夹住了人皇的长刀。
雪亮的刀锋被双指夹住，刀意从我两侧分开，化做两条横亘天宇的银色风龙。
“速度和威力都不错，只是这一刀太简单了。”
我重复了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打量着身前黑发麻衣、目光凝肃的人皇，微笑道：“怎么就一个人来？”
“不是还有夫子、教首、神符师什么的吗？把你们人族的圣人全都叫过来，一起上，试试能不能打败我吧。”
800
昆吾人皇姬乾右手后撤，从我双指之间抽回长刀，刀身悬于身侧。
“你究竟是何人？”
“人？”
我浅浅一笑：“你们不都以为我是妖魔么？”
姬乾双眉微蹙，盯着金发神女的清美圣洁的容颜，沉声道：“朕与魔皇玄机交手多次，你不是她，而妖皇红夜虽然传言很美，但她决计拦不住朕这一刀，至少不能如你这般轻易挡住，你不是魔皇，却也不是妖皇。”
我说道：“我早就说过，我谁都不是，直到现在你们才相信，果然实力才是决定真相的唯一标准。”
姬乾说道：“但你的实力丝毫不在这两大妖魔之下。”
我淡淡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非你以为神州三皇就是世间最强？”
姬乾微微沉默，神色莫名道：“原来你并非神州浩土之人。”
我坦然点头：“是啊，你终于信了，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离开...”
话音未落，姬乾冷哼一声，打断道：“神州域外与妖魔何异？”
他目光望向遥远的、无尽海彼岸的西方，神情凝重了数分，漠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朕的眼里，神州域外与妖魔二族皆是大周之敌，甚至犹有过之，莫说你杀人灭宗，私闯神京，就算你未做坏事，敢来朕的面前，一样罪该万死！”
我终于意识到问题，自己一直忽略，或者说弄错了一件事：神州浩土/大周对瓦罗兰的看法。
谢旻韫作为道宫之人，对此并不敏感，但在姬乾眼中，神州域外，始终是‘外’，精灵、矮人等族甚至可以说是‘异族’，他的终极目标恐怕和亚历山大一样，是将整个大陆，乃至全诺亚世界纳入‘内部’，成为大周王朝的一部分。
从这个角度来说，瓦罗兰显然是大周的敌人，瓦罗兰的神隐，也是大周将来莫大的威胁。
如果不是神州本地的妖魔两族还没灭掉，姬乾可能早就出兵漂洋过海征服瓦罗兰了。
原来如此...
妖族的算计真是相当高明，比我想象的还要‘阳谋’，只要我来神京，就必然落入大周王朝的视线，成为他们的敌人，姬乾也会不惜代价地将我灭杀在此，无论他是否成功，大周王朝肯定损失惨重，这对妖魔两族无疑是天大的好处！
不过，既然想到这一层，我自然不会任由事情按妖族希望的发展。只是我对于大周王朝同为人族，作为‘自己人’的隐约一丝好感终于彻底淡去。
毕竟，大周可不会把我当成自己人。
我神情微冷，说道：“人皇，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姬乾平静道：“你以为刚才那一刀就是朕的全力？”
话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抬起右手，一柄炽白璀璨的光剑凝聚掌中，打算给人皇一个教训，就算不杀他，也让他和大周再也不敢找我麻烦。
姬乾眼神微凝，抬起暗黑纤长的刀身。
没错，‘暗黑纤长’。
这把刀并非清亮如雪，而是一种昏沉暗色，之前只是因为姬乾的强大刀意而明亮夺目。
这把刀并非朴实厚重，而是格外细长锋锐，犹如夜色下皇宫的飞檐，线条微弯而流畅。
但，若以为这把刀走的是夜色般轻灵锋利的路线，那就错了。
此刀名为【昆吾】，由大周王朝汇聚天下奇珍异铁千锤百炼，融合锻造，外观很轻盈，实则至坚至沉，重逾一万两千斤，都快赶上‘定海神针’的重量了，而且昆吾刀身没刻绘任何减轻重量的符文，四阶之下连拿起来都很费劲。
如此庞大的重量，可想而知这把刀的密度高到什么程度，又会有多么的坚韧。
自【昆吾】出世以来，在灵虚仙宫排出的【仙器榜】上，一直名列第一，号称神州最强大最坚硬的武器，而当初蜀山送给谢旻韫的前任掌门仙器【桃神剑】仅仅排名第17。
当然，这也和制作榜单的灵虚仙宫有关系，【昆吾】乃人皇兵器，怎么也得给陛下面子，至于蜀山作为灵虚仙宫的同级势力，名誉相关，受点排斥也在所难免。
姬乾的手很修长，指节坚硬细长有力，是极适合握刀的一只手，这样的手握住长刀理应极为稳定，一丝不颤，而此刻他手中昆吾指向金发神女，刀身却在微微颤抖。
这不是畏惧，而是对强敌的渴望、对战斗的兴奋。
姬乾作为大周乃至整个神州的最强者，想找一名对手非常困难，除了魔皇之外，他再也没有能够尽兴交手的敌人，哪怕所谓的人族七圣，在他的昆吾刀锋之下，也逃不过一刀两断的结局。
至于妖皇，她不和他打...他也不想和她打。
如今，面对同为神隐境的金发神女，姬乾不愿意放对方离开，除了异大陆的身份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战上一场。
我没想那么多，察觉人皇手中狂暴恐怖的刀意，抬起永恒光明之剑，就要朝他斩去。
忽然，远方传来清晰而庄严的诵经声。
“人生如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世间诸般痛苦...”
我抬剑的动作微微一顿，察觉一股强大的凝滞力施加在身体每一处，就如同在502里泡个澡后紧紧贴在墙上一般，稍一妄动便会被撕扯碎裂。
与此同时，人皇手中的刀锋已经斩了过来。
这一刀斩出，天地间尽是森然无匹的刀意，夜穹的星光被雪亮刀光撕扯得支离破碎，纤细肃杀的长刀瞬息临到我眼前，极端沉重地斩在绝对生命场上。
轰的一声震鸣！
狂风暴涌，刀意四散。
神京主街两侧的河水被震得凌空飞溅起来，形成一条十余里长的水线，一排排的行道树木尽数碎裂，湿润的枝叶疯狂飞舞，在墙壁建筑上切割出无数道深刻的痕迹，而后一座座建筑墙壁亦如狂风下的沙城般轰然垮塌。
这一刀的威力远胜于前，堪比亚历山大的拳击，城内不知多少平民被震的七窍流血，昏迷过去，整座雄城都隐隐有种隔空震碎之感。
然而，经由【无限】加持，萦绕银河圣徽的绝对生命场纹丝不动，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注视着被生命场挡住，被迫凝固半空的暗沉长刀，不免感慨四阶巅峰的战力真是太过可怕，倘若我不在乎普通人类的生命，这一战之后，神京城不知多少人会死在两人交手的余波里。
崩塌一角的司天塔前，讲经首座的诵经声还在继续。
“一切诸世间，生者皆归死，寿命岁无量，要必当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
这段经文的力量作用于绝对生命场，我敏锐察觉，自己的生命场防御正在削弱，尽管距离被长刀斩破还差的远，但...确实变弱了几分。
我将目光从人皇的黑色长刀上挪开，看了一眼地面表情凝肃，双唇快速打架的少年僧人，喝道：“闭嘴！”
讲经首座脸色一白，疾速念颂的经文戛然而止。
神域的言出法随，显然比他的【讲经】强大多了。
而在讲经首座无法说话的此刻，万物宁静、元素沉伏、空间封锁的效果自然消失。
绝对生命场保护下，我不急不缓地构建好空间系魔法回路，向前一步，离开天空。
出现在盘膝而坐的少年僧人面前。
右手炽白璀璨的光剑顺势向前，刺向他金石般坚硬的胸口。
那处被我弹雨撕裂袈裟、却未破佛躯的位置。
801
一剑讲经首座瞳孔微缩，脸色变得极度苍白，从这一剑中察觉前所未有的危机，一种下一秒即将凉凉的强烈死亡预感。
生死关头，他眉头紧锁，双眸闭阖，不去看那璀璨刺目的一剑，只是浑身金光大放，躯体完全化转为金色，仿佛变成一尊真正的金佛。
与此同时，他的嘴唇也在颤动...闭着嘴颤动！
因为‘闭嘴’的言出法随限制，此刻的讲经首座不能张嘴，饶是如此，他竟能闭着嘴皮，在唇缝之间隐约发出一串儿带着嗡声的‘miamiamia’的声音。
所谓舌动而唇不动，意动而心不动。
他此刻的讲经并不是讲给众僧听，也不是讲给自己听，而是讲给这方天地，天地并不需要真的听到他的声音，只要他每一个音节都正确发出即可。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自观自在，守本真心，诸行无常，诸漏皆苦，诸法无我，涅盘寂静...”
在高频之音响起的一秒内，他就以极高的‘口技’念完了108字的净土佛国心经，少年般的身躯忽然变得极其伟岸，周身笼罩如同领域般的佛光屏障。
这是他的世界，佛的世界，沉浸于净土佛国之内，便可拒绝一切外力，诸法不侵。
再加上讲经首座所修行的，大须弥寺正统至高绝学【如来不灭金身】，乃小西天【摩柯不动金身】的进阶版，号称万劫不灭，两大防御加持下，他总算有信心挡住金发神女的一剑平A。
这些操作只在一瞬之间。
我没看懂他的操作，也完全没听懂他嗡嗡所念经文的任何一个字。
事实上，我并没去看去听，只是精准地朝着对方心脏，递出手中的永恒光明之剑。
咔嚓一声。
长剑毫无阻碍地刺破佛光领域，刺破讲经首座的坚硬佛躯，穿透他的胸膛。
炽白的剑尖从他后心探出，仿佛刺穿的不是人体，而是真正的金身佛像，未染一分血迹。
讲经首座的佛躯身周金光凝而不散，心脏周边却如被震碎的石像，出现密密麻麻的金色裂痕，沿着躯体四肢延伸，使得整个金身都显现细小裂纹。
他睁开眼睛，低头看向透体而过的光剑，问道：“施主，这是什么剑？”
“与你无关。”
我懒得和他介绍，随手从佛躯中拔出光剑，说道：“你只要记住，我这一剑没杀你，只是我不想杀你，以后别来烦我。”
讲经首座微微沉默，双掌微颤合十，眉目间满是慈悲之意：“阿弥陀佛，本座保证，大须弥寺今后再不会打扰施主。”
我满意点头，提着剑再度使用空间魔法，身形消失，出现在天际人皇姬乾的面前。
街道上，讲经首座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地开始调息。
刚才那一剑，我只是利用了无限能量的破坏力，并未将他躯体炽白化，讲经首座作为从圣境的大能，自然不会轻易死去。
不过，他今夜是不可能出手了，乃至一年半载都无法恢复伤势。
两名四阶巅峰的存在交手，除了四阶高位的讲经首座可以插手，其余临神、不朽境连打扰的资格都没有，现在讲经首座身受重伤，只敢和墨守城、两个灰袍四阶剑修在地面观望，我也就可以集中注意力对付人皇。
天空，姬乾的目光落于炽白光剑，沉声道：“你的剑，不错。”
讲经首座的‘落败’只是一招之间，即便姬乾也来不及救援，于是他并未做无用之事，只是伫立高空，观察这柄光剑的强度本质。
我说道：“比起你的刀，如何？”
姬乾冷冷一笑：“朕的昆吾乃天下第一神刀，你的剑不错，却还差得远。”
“是吗？”
我挑了挑眉，一剑斩出。
这是我进入神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剑。
由于女神态无法使用剑意，这一剑并无异景之象，至少神京城内的万千兵器没有受到感应而鸣啸，街道河面也没有因此撕扯出任何剑痕刻印，从挥剑的姿势到剑光气息，都是相当寻常、简单的一剑。
然而，这一剑的威势并不简单。
夜色中，一道炽白的剑痕突兀显出，明亮洁净浩渺无垠，散发着难以想象的神威，完全掩盖了月亮的光芒，仿佛要将整个夜穹裁为两半。
而后，这道炽白剑痕化作一道寂静的细线，消失于所有人视线中。
寂静，是因为远远超过了声音传达的速度。
姬乾神情陡然凝重至极，右手昆吾快速至极地向前挥出一刀。
他的刀，没有刀光。
神域之内，哪怕人皇也无法调动任何天地元气，只能凭借纯粹的刀意力量斩出，就像之前两刀一样，以昆吾刀身本体斩在这条细线上。
寂静中止，惊雷般的巨响从天际传开。
街道上，墨守城神情骤变，握紧阵眼杵，以最快的速度抽调神京城的天地元气，在京城的建筑上空形成一道浅浅的白色光幕。
这道白色光幕显然比最外层那道金色位面壁垒弱得多，饶是如此，墨守城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这已经是他仓促中所能做到的最好结果。
剑光与长刀相撞的震荡余波轰然扩散，但由于双方并非针对神京城，故而白色光幕只是略微波动，就将冲击完全挡住。
夜空中，姬乾右手的暗沉长刀与剑光相遇，瞬间便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巨力沿着昆吾袭来。
他的昆吾重达一万两千斤，但这道剑光却仿佛携带着整个神州大陆亿万万吨的重量，双方之差宛如螳臂挡车，毫无抗衡余地。
若是常人，面对这样恐怖的一剑，哪怕长刀至坚未断，也必然脱手，整个人也会被剑光一线而过，斩为两截。
但姬乾不同。
他的刀足够坚硬，他的手也很适合握刀，当他握住刀柄时，刀便仿佛与他的手连在了一处，再也不能分开。
他的力量是神州最强，刀意是神州最强，刀技自然也是神州最强。
技近乎道。
在昆吾与剑光相触的瞬间，他就意识到对方的恐怖，于是开始收腹，开始吐气，开始侧转身形，开始将昆吾从正面迎剑的姿态调整为侧挑。
这些细微的动作尚未来得及完成，剑光便穿过了他的位置。
惊雷巨响之中，姬乾黑发狂舞，身上的粗布麻衣出现无数道细小的裂口，衣袂与空气摩擦，带起缕缕火线，被击飞了出去。
但，他的昆吾依旧握在手中，很稳定。
他不是被向后击飞，而是避开了剑光的前进轨迹，从侧面弹飞。
至明至净的一线剑光继续向前，落于神京边界的金色光幕，震荡出一大片炫目耀眼至极的火光，惊神阵的金色光幕剧烈颤抖，以至于整个神京城都产生了震动，有如地震。
我遥望着被击飞如飞蚂蚁一般的人皇，再次问道：“这一剑，比起你的刀，如何？”
802
分忧神京城上空。
恢弘剑光与霸道刀意在月色下疾速飞驰，划出或曲折或笔直的轨迹，不停地穿梭、撞击、闪避着，时而迸出璀璨花火，时而擦肩而过，如同两颗无情无识的流星，只想着摧毁对方。
这画面无比神奇，且炫目，但对于神京城内的大部分人而言，并没有机会看到，因为天空正被一道白色光幕所笼罩。
这是对神京城的保护，却也阻隔了大部分人对夜空战斗细节的窥探。
摇摇欲坠的司天塔前，黑衣老道墨守城紧握惊神阵杵，仰望天际，感知人皇与金发女子的交战局势。
在他面前，数十名监天司的重要官员包围看守着一张七米有余的长桌，桌上一幅巨大图卷。
这张图显然非常重要，由于司天塔顶层被毁，图卷长桌被震出塔楼，但现在又被墨守城抽空派人找回来，严加防护。
在墨守城身侧，站着两个灰色长袍的人影，正是刚才将他从司天塔救出的两名四阶剑修。
这两人都出自于大周四司之一的镇魔司，由于镇魔狱就在司天塔地下，所以他们在战斗爆发的第一时间便有所察觉，飞速赶来支援，救下了墨守城。
仔细看去，两名灰袍剑修虽然几乎并肩而立，但还是稍微差了一点身位。
站在靠前位置的灰袍剑修乃是镇魔司统领，镇魔狱的最高掌权者：【绝渊剑】夜韶南，阶位不朽境，和监天司监正墨守城同等地位。
而略微靠后的灰袍剑修则是镇魔司副统领：【猎魔心剑】君无魔，阶位临神，算是夜韶南的下属。
此刻，两名灰袍剑修仰望夜空的表情都颇为凝重，特别是夜韶南，因为他刚才亲身用剑攻击过金发神女的绝对生命场，对女子实力有着更清晰的认知...堪称畏惧的认知。
那一剑，夜韶南隐藏全身气息，在司天塔第八层破地偷袭、全力出剑，却连金发神女的衣角都没碰到，对方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静静站着，他的剑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反震回去，令他瞬息撞塌八层阁楼，受了不轻的伤势。
这样的一幕，俨然在夜韶南心中留下了相当大的阴影，以至于现在观察天空局势都有些不自信，皱眉道：“神皇陛下似乎陷入劣势了。”
其实，这一点就算他不说，在场众人也看得出来。
由于白色光幕阻隔，人皇与金发女子的交手情景并不是特别清晰，但在场三人都是四阶强者，旁边一群监天司官员最弱也有涅槃境实力，都能辨认出，人皇几乎是全程被金发女子压制，乃至吊着打...
双方表面你来我往、势均力敌，但每一次刀剑相交，人皇都会被炽白剑光斩飞数百上千丈远，堪称像沙包一样乱飞，毫无还手之力，众人嘴上不敢说，心里已经担心陛下是否身受重伤，还能不能继续打下去。
反观金发女子，无论刀意多么狂暴，都能轻描淡写地接下，随手挥剑，陛下便如流星般飞至天边，她并不追击，仿佛像聊天一样站在原地，简直没把人皇陛下放在眼里。
君无魔一幅担忧表情，说道：“墨监正，你有惊神阵在手，是我等之中唯一有资格插手这场战斗的强者，别管神京城的安危了，取消护城大阵，去帮助陛下吧。”
墨守城淡淡一笑：“你们以为本座是害怕神京城被毁，所以才留在这里用惊神阵保护，没有去帮助陛下？”
众人一愣，难道不是吗？
若非为了维持白色光幕守护神京，你为何不参与战斗？
君无魔问道：“墨监正此言何解？”
“唉！你们太年轻了，对陛下太没有信心，也太不了解陛下！陛下乃神州无可争议的最强皇者，向来天下无敌，怎么可能有打不过的敌人？”
墨守城唏嘘摇头，正想摆谱训斥几句，又想到君无魔刚刚救了自己一命，对待救命恩人总得态度好点。
他改口解释道：“现在这局面，并非陛下不敌对方，陛下只是在试探对方的全部实力，顺便享受战斗罢了。”
“陛下太寂寞了，放眼神州，能与陛下交手的不过寥寥两位妖魔，而陛下认真起来，就算那两大妖魔也得仓皇逃窜，这么说吧...”
墨守城伸出一根手指。
众人纷纷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不解其意。
墨守城轻笑道：“陛下认真起来，一根手指就足以败尽天下妖魔，包括妖皇魔皇！其实，陛下的实力早就超出我等理解，老道甚至怀疑陛下是否和先圣柳慕白一样，早已步入传说中神隐之上的境界...”
“此番私闯神京的敌人实力很强，但决不可能是陛下对手，直至现在，陛下都还没使出真正实力，否则就算神隐之敌，在陛下面前也生不出一丝出手的勇气。”
“总之，陛下的劣势只是在享受势均力敌的战斗，松松筋骨，一直没有认真罢了，老道帮陛下看好惊神阵，确保敌人无法逃走即可，岂敢上天打扰陛下雅兴？”
墨守城说完，拿着阵杵的双手负于身后，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不去看天空战斗，显然真的对神皇充满信心。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心里感觉匪夷所思，但墨守城是跟随神皇陛下时间最长的老人，对陛下也最为了解，一时间大部分人都是将信将疑。
君无魔眉头紧皱，对此不敢置信，如果人皇真的如此强大，为何不率军直接把妖魔两族灭了，反而让三族之战持续千年？甚至，两年前的大周还在南荒魔域吃了一次大苦头，上三军损失惨重，大败而归...
沉思数秒后，君无魔不再多想，望向司天塔顶层。
破碎的楼阁屋檐顶端，一名腰畔悬挂黑红双剑的笠帽少年也在仰望夜空，正是金发神女的同伙。
“墨监正，我有一个想法。”
墨守城睁开眼，看了一眼这位镇魔司前途无量的年轻强者，和蔼笑道：“你说。”
君无魔眯起眼睛，竖瞳细窄如针尖，透着危险的意味说道：“虽然陛下有信心解决天上那位神隐境皇者，但此番进犯神京的不止那神隐一个，她身边可是还有一位...”
墨守城顿时理解了他的意思，望向司天塔顶楼：“你是指那笠帽少年？”
君无魔点头：“不错，陛下与神隐境交手，我等帮不上忙，但一样可以给陛下分忧，提前解决另一个进犯神京的同伙。”
“据我观察，他最多不过临神境界，只要我等稍微配合便可手到擒来。”
“届时，也许还能以那少年作为威胁，让神隐大敌分神，陛下自然也就更加轻易取胜。”
803
气势神京高空之上。
尽管两名神隐的交手没有针对地面，但刀剑撞击的余波仍旧引发神京城内的一次次地震，偶尔还有不慎偏折的剑光刀意，擦过白色光幕，造成一大片裂痕空白。
铛！
一道雷鸣般的震响，炽白剑光与暗沉长刀相遇，人皇姬乾又一次被击飞出去，但剑光也发生些许偏折，穿破夜空云层，向着下方大地坠去。
嗤的一声，守护神京的白色光幕被剑光轻易撕裂，渺小而炽亮的剑光继续向下，坠落于神京西郊的一座亭湖，落入湖水深处。
霎时间，湖水中宛如盛开一轮明月，在短短一秒内变得极端明亮，而后——
轰！
炽白粗壮的光柱从湖底陡然升起，宛如一道天基武器、亦如神灵之矛坠落人间，光芒越扩越大，渐渐形成直径八百米的恐怖光柱，通天彻地，驱逐了无边的夜色，将湖泊和周边长亭全部笼罩进去。
大地剧烈震颤，不知多少建筑楼墙在这道剑光中灰飞烟灭。
刺目的强光照耀着整座神京城，原本的湖泊眨眼间化作一座陡峭的环形深谷，往下凹陷不知多少米，岩石砖土熔融成上千度的岩浆，顺着坡度向下流淌。
南城司天塔旁，墨守城等人遥望西郊，神色巨变。
他们知道神皇陛下的对手实力可怖，却未料只是一剑余波，就蕴含如此磅礴的‘天地元气’，恐怕就算自己等人一起上，也挡不住对方随手施为的这一剑。
高空中，我遥望那道剑光斩出的环形深谷，垂下右手光剑，眉心微蹙。
完全掌握【无限能量】的我，早已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如果不加以克制，我能轻易将整颗诺亚星球斩成两半，为了避免不小心把神京城毁灭，交战以来，我对人皇的剑光攻击一直在把握力道，刻意控制着神力的输出程度...
起初，我游刃有余、姿态随意，战斗心态相当放松，认为这样随便打打的攻击就足以击败人皇，毕竟他完全挡不住剑光，我随手一剑就把他震飞击退了。
然而，随着交战进行，我惊奇发现，击飞就只是击飞而已。
虽然人皇看起来狼狈，但始终没受到真正的伤势，甚至从未被剑光真正命中过，这样的攻击显然无法击败他，于是我开始不自觉地，一步步提高神力剑光的速度和威力。
但，不论我如何加强攻势，如何提高神力输出，人皇一直是老样子，局势处于下风，连一剑都接不住，但想伤到他又是极为困难，甚至不可能，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没做到。
这一点，简直让我细思极恐！
难道不是我在戏耍人皇，而是人皇一直在压制实力戏耍我？不然为何我连伤他都如此困难？
狂风骤起，姬乾的身影从远方飞回。
他黑发披散，双眸深邃，一身麻袍略有破损，露出精悍坚实，无一丝血迹伤势的身躯。
他的长刀昆吾握于掌中，依旧无比稳定。
他被我斩了这么多剑，气息却没有丝毫衰弱，依旧无比强大雄浑。
这次我没急着把他斩飞，而是垂眸又看了一眼神京城岩浆流淌的环形山谷，皱眉道：“人皇，你这样肆无忌惮地战斗，就不怕把神京的子民全都震死吗？”
姬乾盯着金发神女，眼神隐隐凝重，威严的脸庞却露出一抹笑意，一抹嘲讽的笑意。
“肆无忌惮？”
“哈哈哈！”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真正肆无忌惮地狂笑出声，滚滚音浪竟然在夜空掀起浩大的狂风。
笑声突然止住，姬乾神情一凛。
“你未免太小看朕了。”
话音落下，姬乾身周骤然爆发一股恐怖而无可描述的肃杀气息，笼罩整个天穹，连我都感受到了些许压迫感。
狂风中，姬乾黑发狂舞，一袭麻衣在夜色里翻飞，周身气势疯狂拔高，宛如立于天穹之上，与天齐高。
他眼神睥睨，语气霸道说道：“你以为朕之前用了几分实力？”
果然如此...
我目光微沉，盯着气息愈发恐怖的人皇，以现在他的‘能量波动’来看，比刚才强了三倍不止，甚至堪比亚历山大增幅后的巅峰状态！
人皇居然强到这种程度...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他担心把神京城毁灭，故而一直在压着实力跟我打。
“你刚才只用了三成力吗？”
我神情略微严肃，抬起永恒光明之剑，说道：“不过，我也没用全力。”
圣洁无垠的光芒从我身周散发出来，光明神域不再掩饰，周遭23公里仿若化作白昼，进入炽白的光明。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神域的覆盖范围日渐提升，如今已达23公里。
姬乾脸色微变，察觉身周的天地元气枷锁再次增幅，压制力度提升，以至于抬臂挥刀都要付出更大的力气。
更让他震惊的是，金发神女的气息居然到了可以跟现在的自己分庭抗礼...不，还要更胜一筹的程度！
如此强大的力量，她真的只是神隐？
姬乾内心惊涛骇浪，但，多年的帝王生涯让他喜怒不于形色，勉强维持了冷漠淡然的表情，只是眼角微微抽搐。
“你的实力...很不错。”
他平静说完这句话，忽然放下长刀，双手负于身后。
“朕很欣赏你的实力，就这样被朕斩于神京太过可惜，不如留下为我大周效力，朕愿给你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我眼神古怪，这个人之前还说我罪该万死，怎么突然开始招降了？
“你不用多说，我不可能留在神京，也不会给任何人效力。”
姬乾脸色一沉：“你不怕朕现在就杀了你？”
“呵，你还以为你天下无敌不成？”
我淡淡一笑，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察觉远处传来一声轰鸣巨响。
“糟糕...”
我顿时预感不妙，猛然回头，见神京南门，宏伟的司天塔缓缓倒塌，淹没在火光中。
那是十六夜的位置。
四阶巅峰的神识笼罩下，整个神京城都在我观测之中，再加上小夜实力不弱，地面也没有太强的敌人，我本以为没人敢对她出手，结果居然有人袭击！
可恶！人皇刚才的气势太强，把我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
倘若小夜出事，我一定要把人皇、四司、今夜所有的出手者全都灭了陪葬！
我神情冰冷，不过此刻不是后悔的时候，全速构建空间魔法，一步迈出，消失于天际。
金发神女离开，姬乾心神微松，远远看了一眼倒塌的司天塔，心中莫名涌出一阵寒意。
804
杀人“小夜！你没事吧...诶？”
空间转移完成的第一秒，我担忧地喊了小夜一声，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却是小夜正在杀人。
司天塔熊熊烈火之中，十六夜身周缭绕猩红的光芒，左手杀戮已然出鞘，十余米长的血色剑光在手中飘洒飞舞，绚烂夺目，将周遭的灼热火焰和刀剑袭击纷纷击碎。
在她脚下，横七竖八地躺了十余具尸体。
在她十余米之外，一大群身穿黑色官服的监天司官员远远包围着，连靠近都做不到，稍一触碰猩红剑光便口吐鲜血，四散倒飞回去。
只有一名灰袍剑修能够接近小夜。
但，这名剑修不像是来刺杀的，反而像是在逃跑。
他一边出剑，一边撤退，丝毫破不开小夜身周的猩红光芒，反而被小夜手中的血色剑光杀得险象环生。
据我估测，灰袍剑修的初始目的可能是袭击小夜，但几招之内没打过，就变成小夜追杀他了...
小夜这么厉害的么？
我神情微讶，感知中，这里每一具尸体都有三阶涅槃境的水准，那个被小夜追着砍的灰袍剑修更是四阶中位，不朽境的大能！
我又认真观察了一遍局势，才想起：这些大周官员都被神域的压制影响到了，无法使用天地元气，而小夜不受影响。
她使用杀戮，本身就有堪比【不朽】的实力，在我神域之内，除非从圣级别的强者参与围攻，否则应该没人打得过小夜。
“真是自己找死啊。”
我轻声感慨，向前踏出一步，来到小夜与那名灰袍剑修的中间。
砰的一声震响。
灰袍剑修劈出一剑，正巧斩中一道无形力场，手中长剑瞬间粉碎成无数寒光闪闪的铁片！
难以想象的反震巨力沿着破碎的剑柄传入他体内，令他浑身一震，狂喷一大口血。
下一秒，他看清了金发神女的身影，神色骇然震惊，再也不做任何反击，拼命后撤。
这名灰袍剑修，是镇魔司统领——【绝渊剑】夜韶南。
镇魔司专管魔族，乃大周四司中厮杀最惨烈的部门，夜韶南能成为镇魔司领袖，掌管镇魔狱...他的实力，其实很强。
他比除妖司首领—楚狂歌、缉刑司首领—钟神秀都要强，即便四司之首：监天司监正—墨守城，在不启用惊神阵的前提下，也不会是夜韶南的对手。
即便受光明神域压制，夜韶南仅凭自身剑术力量，就足以击败手持【杀戮】的十六夜，给他一些时间，甚至能把十六夜杀死。
但，夜韶南受了伤。
他今夜的第一次出手，是在司天塔九层，绝渊剑命中金发神女的绝对生命场，重伤而退，一身实力下降三成，又由于神域压制，终究比使用杀戮的十六夜弱了一线。
这一线，便导致他节节败退，被十六夜追着砍。
他今夜的第二次出手，绝渊剑再次命中金发神女的生命场，本命剑当场粉碎，伤势更重，彻底失去了抗衡十六夜的能力。
这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出手。
剑碎，人亡。
一道血色剑光掠过，携带着狂暴的杀戮剑意。
夜韶南身形后撤之中，灰袍前襟骤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杀戮剑意入体，他脸色迅速苍白，灰袍上的裂口越来越多，很快倒在了血泊里。
十六夜平静放下右手，血色长剑入鞘，发出清越而满足的剑鸣。
我多看了灰袍剑修一眼，帮小夜确认对方死亡。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受何人指使，敢来袭击小夜，就算小夜不杀他，我也会补刀把他杀死。
远处。
刚刚画好神符、准备帮忙的墨守城默然两秒，缓缓散去符意。
一个灰袍身影从司天塔的火光中逃出，飞窜撤退，来到墨守城身侧，正是镇魔司副统领，君无魔。
他貌似心有余悸地喘了几口粗气，眯起眼睛，声音微颤道：“神隐大敌不是在和陛下交手吗？为什么！凭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我快步走到小夜旁边：“小夜，你没受伤吧？”
十六夜摇了摇头：“没有。”
我神识扫视两遍小夜的身体，确定她状态良好，浑身无伤，然后看向四周包围的监天司官员，问道：“剩下这些敌人杀不杀？”
在我来之前，这些黑衣官员形成包围，是为了阻止小夜逃跑，顺便帮忙围攻，自从我出现，虽然他们没有立即撤退，但也全部凝立原地，没有一个敢冲上来送死的。
十六夜略微沉吟，说道：“杀不杀都行。”
我嗯了一声，上前一步，漠然道：“跪下！”
随着一连串的砰砰撞击声，近百名黑衣官员脸色骤变，双膝不受控制地磕在地上。
我调集光、火双系魔力，强大的精神波动在人群中掠过，说道：“袭击小夜是谁出的主意？”
这些官员显然无法抵抗来自四阶巅峰的精神幻术，恍惚一秒便说出答案：“是墨监正派我们来的。”
那个监天司的墨守城么？
我夺阵眼杵的时候饶了他一命，居然还敢对小夜出手，看来是真的不珍惜生命。
既如此，就不要怪我杀你了！
我眼神微冷，神识扩散而出，瞬间锁定墨守城的位置，开始构建空间转移的魔法回路。
只是，为了避免小夜再次遇到危险，我构建的不是单人传送，而是双人。
我牵住小夜的手，柔声道：“已经耽搁很多时间了，小夜，我们接下来一起行动，再杀一个人，就直接离开神京城吧。”
十六夜点点头：“好。”
她知道我要杀谁，也知道所谓‘耽搁时间’的意思：
我女神态每天的使用时长是一个小时——这是两人真正的赶路时间，可以随意使用10公里空间转移，除去每天余留防备意外的10分钟外，我和小夜一天赶路的距离基本就是50分钟女神态。
今晚，我在神京城消耗了20多分钟女神态，就相当于两人赶路去碧湖峰寻找艾米的路程被耽搁了半天...
地风水火元素纠缠流转，眼前场景一变，熊熊大火和黑衣官员全都消失，出现一条清冷空旷的街道。
街道对面，墨守城手握黝黑阵杵，如临大敌地望着两人。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漆黑竖瞳、存在感颇低的灰袍剑修。
这个剑修我有印象，就是当初从司天塔第八层突袭，救走墨守城的那位，和偷袭小夜而死的灰袍剑修是同一部门。
既然你在墨守城旁边，一起杀了算了。
我身形闪烁消失，出现在两人面前，炽白光剑横斩。
墨守城早有预感，神情凝重，举起阵眼杵迎向光剑。
随着他的动作，惊神阵的磅礴力量疯狂涌入阵眼杵，黝黑的杵身越来越明亮，甚至接近永恒光明之剑的亮度，炙热夺目。
805
双重迪化轰！
街道响起一声轰鸣，砖木四射，檐碎石飞，周边无数建筑的墙体表面被震出裂缝。
墨守城手中的阵眼杵不知何种材质，面对光剑横斩，居然没有当场被斩碎，而是僵持起来。
我眉梢微挑：“居然挡住了？”
剑杵相交处，爆发炽烈刺目的白光。
街巷之间的温度飞快提升，雨夜微冷的空气迅速变得燥热...那是阵眼杵正在升温，已然滚烫无比。
墨守城的双掌掌心焦黑一片，他作为符修，身体素质并不算强，手握数千上万度高温的阵眼杵，即便有惊神阵力量保护，双手也快被烤熟了。
但，这些疼痛比起死亡的阴影，不足以让他放手。
仅从能量强度来看，惊神阵的力量不弱于人皇，甚至犹有过之...这一剑的威力已经相当于我之前攻击人皇的剑光，连人皇都被迫击飞，墨守城却能屹立不动抵抗。
我略微停顿，将更多的神力施加于光剑剑锋上，输出扩大一倍。
阵眼杵的抵抗力量也陡然暴增一倍！
嗡！
这一瞬，偌大宏伟的神京城如受重击，激起强烈的震荡。
无数棵树木嗡然一震，枝叶飞溅漫天雨水。
无数块青石板嗡然一震，碾出积年已久的灰尘。
无数颗碎石子嗡然一震，簌簌而动，在街面凌空飘了起来。
无数座湖底岩块嗡然一震，气泡汩汩喷涌，无数鱼虾从沸腾的湖水里跃出。
墨守城须发飘飞，闷哼一声，唇角溢出鲜血，眼中涌现绝望。
眼前的金发女子，居然凭一己之力硬抗了整座神京城的力量！
他，快要撑不住了。
惊神阵也快要撑不住了。
墨守城隐约听到手中阵眼杵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似乎有裂痕隐隐蔓延。
察觉这一点后，他最后一丝抵抗意志渐渐淡去，准备松开阵眼杵。
他宁愿死，也不愿让阵眼杵在自己手中出现意外。
墨守城身侧。
君无魔倒是求生意志强烈，后退一步，打算用某种秘法逃跑。
他知道，倘若墨守城松开阵眼杵，金发神女这一剑无疑会瞬间杀死两人。
但他也知道，没有墨守城阻拦，以他的实力，很难逃过金发神女的追杀。
忽然，君无魔后退的动作停顿，重新站稳。
我停下永恒光明之剑的输出，身形飘然而退，回到小夜身边。
一线深邃暗沉的刀光从我之前位置掠过，缓缓消隐。
一个布衣麻袍的伟岸身影出现在墨守城、君无魔身前。
君无魔说道：“参见神皇陛下。”
墨守城双手微颤，垂下阵眼杵，身体一阵无力，被君无魔扶搀扶着说道：“参...参见神皇陛下...”
姬乾神识扫过身后二人的状态，没有回头，沉声道：“朕让你们插手了吗？”
墨守城知道陛下是指偷袭笠帽少年的事情，颤声道：“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尽管这是君无魔的提议，但毕竟是墨守城下令的决断，而且他被君无魔救过一命，所以打算一力承担罪责。
姬乾冷哼一声：“插手就算了，连对方的人都没伤到，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真是丢朕的人！”
墨守城羞愧重复道：“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姬乾却没再说什么，而是望向对面的金发女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抬剑指了指墨守城和君无魔：“他们袭击我的同伴，我自然要杀了他们。”
姬乾平静道：“不行。”
我说道：“如果我非要杀呢？”
姬乾的目光落在十六夜身上，眼神微冷道：“你可以试一试。”
他想拿小夜威胁我？
我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但凡对小夜不利的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现在的我，完全有自信在保证小夜安全的前提下，杀掉墨守城两人，再轻松离开...我甚至感觉自己能把人皇一并宰了！
然而，正当我准备动手时，却见姬乾率先抬起长刀，远远指着我，漠然道：“朕欣赏你的实力，不想杀你。”
“但朕对你的宽容，似乎成了你狂妄的本钱？”
随着姬乾的话语，他的气息飞快拔高，身周涌现难以形容的强大气势，以他为圆心，周遭街道渐渐卷起恐怖而肃杀的龙卷暴风。
数十棵巨树和两侧砖墙在暴风中拔地而起，席卷着冲向天穹，姬乾的身影也仿佛踏足天穹之上，将世间一切踩在脚下。
我神情微凛，心神微绷，面对这堪比亚历山大巅峰期的威势，没有人能放松下来。
然而，令我震惊的是，姬乾的气息在抵达亚历山大巅峰层次之后，还在提升！疯狂提升，仿佛永无止境地提升！
眨眼之间，他的‘能量波动’便超越了亚历山大最强时期的状态，强大的难以想象，即便在四阶巅峰看来也堪称恐怖，甚至刺痛了在场四阶的神识感知！
姬乾身后，墨守城和君无魔脸色巨变，双膝砰砰跪倒，俯伏在地，眼神骇然而狂热。
这不是他们想要给人皇下跪，而是受到人皇气势压迫、不受控制地俯伏跪拜在地上！
轰隆！
天穹之上，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鸣。
紧接着，之前因为姬乾一刀而转为晴朗的夜空，竟然重新掉落雨滴，仿佛天空都受到姬乾威压所震慑，在恐惧、哭泣一般地落下暴雨！
倾盆大雨轰然坠落，降临神京城，却无法靠近姬乾所在的街道分毫，他身上的威压已然比我之前所遇到的任何一个敌人，任何一个存在都要强！
五阶！
我心神剧烈一震，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人皇的实力产生了严重误判！
仅仅威压，便令天地异象，令四阶强者跪倒，连头都抬不起来，这种程度绝对不止神隐，绝对是五阶！
五阶即是神明！
面对四阶巅峰，无论敌人多强，我都有信心战胜，至少战平，但面对五阶，面对一位神明级存在，无论他多弱，我都必然打不过！
一向淡定的十六夜也耸然动容，紧张道：“伊芙，别管我了，快跑！”
在如此恐怖的威压面前，她完完全全，百分之百地确信，无论伊芙多强，都不可能是人皇的对手。
姬乾黑发飘动，神情冷漠凝重到了极点，一身威压如渊如狱，双眸渊邃而无底。
他缓缓抬起暗沉长刀：“朕给了你们机会，但你们无视朕的宽容，既然你们想死，朕成全你们！”
此刻的姬乾身影高大至极，像是神明，更像是要将神明斩于刀下的巨人。
天地间的无穷刀意随着他抬手，朝昆吾刀身汇聚而至，酝酿待发。
在刀锋对准我的刹那，无边杀机四溢，仿佛时空都凝固了。
我瞳孔疯狂收缩，心底涌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以及绝对不可战胜的无力感，比以往任何一次危机都要强烈，让我瞬间就有一种必死无疑的恐慌。
‘人皇竟然是五阶！’
‘这一刀下来，无物不破，我一定会死！’
一切的理智分析全部消失，只剩这两个恐怖的想法在我脑海回荡，心中满是无可自抑的惊惧。
“不行，必须一起走！”
我咬牙说了一句，伸手揽住小夜的腰身，拼命构建双人传送的空间魔法！
同时，我也在祈祷自己‘时空凝滞’的能力生效，让两人有时间从容离开。
然而，这次危机虽然在我眼中前所未有地危险，但那个能力就是没出现...可能是因为我正处于女神形态，而不是常规形态，时空凝滞只在我常态下触发过。
幸运的是，直到我空间转移的魔法回路构建完毕，和小夜消失于街道，人皇都没有斩出那一刀...可能是他不想在神京城内出刀，免得毁灭整座城市。
此刻的伊芙，并不知道这两种‘可能’都是错的。
两人消失的数秒后，南方天穹绽放一道炽白璀璨的剑光。
这道剑光极端明亮，刺目耀眼，仿佛太阳从南方升起，将神京城照耀的仿若白昼，而后继续向南方斩去。
云海裂开，风雨辟易，剑光落于神京南方的金色光幕，荡起剧烈波纹。
显然，伊芙已经不再考虑其他方法了，直接用超越常规四阶巅峰的无限光明神力强行怼阵。
随着金色光幕波纹荡漾，神京城内同时发生震荡。
长街的雨水纷纷离地弹起，坚硬的青石地面出现无数裂痕，一座座湖水河流的表面爆发巨大浪潮。
炽白剑光下，南方天空的金色光幕坚持了五秒，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延伸无数裂痕，而后，悍然破碎。
神京南城墙的坚硬墙体随之蔓延无数裂痕，而后，轰然垮塌。
这座屹立千年、巍峨雄壮的城墙突然毁灭，即便暴雨浇灌，依旧阻挡不了宏大的烟尘。
两道人影穿破烟尘，就此离开神京。
神京城内，在南城墙倒塌的同时，墨守城手中，黝黑阵杵的杵身迸出一道细小缝隙。
墨守城喷出一口鲜血，神色骇然地盯着阵杵，震惊于两名敌人破开惊神阵的实力。
在他身侧，君无魔浑身僵硬地跪着，垂着头，阴影中竖瞳微睁，神色一样骇然，震惊于人皇远超预料的实力。
在他俩身前，姬乾一身威压已经收起，右手昆吾收于刀鞘，遥望倒塌的南城墙烟尘，神情无比凝重。
“真是恐怖的力量，竟然直接破了惊神大阵...天地万物同力压制的仙神领域，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神隐之上的天启？”
姬乾喃喃自语，瞳孔深处闪烁着惊魂未定之色。
806
至尊许久，姬乾转头看向墨守城手中的破损阵杵：“墨监正，即日起，重建南城墙，修复惊神阵的任务就交给你监天司了，这是你擅自行动的罪责。”
这个罪责显然是从轻发落。
“谢陛下开恩。”
墨守城俯伏在地，迟疑片刻道：“陛下，监天司是否要继续探查那两人的踪迹，派军将其围杀？”
他更想问陛下为何不斩出那一刀，杀死两人，只是不敢问。
姬乾转过身，沉默片刻道：“不必了，放她们走吧。”
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
墨守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他看来，这两人私闯神京，毁了南城墙，镇魔司统领夜韶南和许多监天司官员都死在两人手中，已然是大周最可怕、最恶劣的敌人之一，陛下怎么可能不想追杀她们？
不过，看着陛下威严冷酷的背影，墨守城终究没敢多问：“是，陛下。”
姬乾最后看了君无魔一眼：“夜韶南死了，在镇魔司新统领确立之前，你就暂代他的位置，处理镇魔狱事宜吧。”
君无魔竖瞳微眯，恭声道：“谢陛下，微臣必当不辱使命。”
......
神京城南方。
我和小夜离开神京后，没有直接停下，而是用女神态继续向南传送了10分钟，直至彻底远离神京，远离大周地界。
当我停止传送时，周边一片荒凉，看不到半点人烟，像是无人涉足的蛮荒。
“不会已经进入魔族疆域了吧？”
神京城以南数千里外，是南荒魔族，以北数千里外，是北域妖族，以女神态的传送速度，10分钟可能已经把人族领土走完了。
艾米所在的碧湖峰就位于魔族领地，这番传送虽说匆忙，但并非‘慌不择路’，而是精准执行赶路计划。
我询问了一番天书，得知，此刻的两人虽然尚未抵达魔域，但也快了。
基本是位于人魔两族的边境线，往东八十多公里处，就有两族的大量军队驻扎。
繁星之下，我和小夜迅速清理一块空地，搭好帐篷，设置隔绝魔法阵，才终于平静下来。
脱离了生死危机的刀意笼罩，我终于有闲心，也有理智地回想起神京城内，人皇的恐怖威势。
只一秒，我就感觉不对劲。
人皇怎么可能那么强？
倘若他真有那么强，岂不是说妖皇魔皇也都有五阶层次？
那三族之战随便打打，神州浩土早就毁灭了。
难道，人皇并没有五阶？
可那种恐怖的威势气息实在太像了，我当时真以为自己要死，冥冥中第六感都在提醒我要死...
我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不过马后炮的醒悟并无意义，唯一幸运的是，虽然逃跑的行为有点丢人，至少我没有损失什么东西。
念及此处，我再次化作女神态，开启神域。
天书表面水光闪烁，化作文字：“又见面了，晚上好，尊贵美丽的光明女神冕下。”
我问道：“大周人皇什么阶位？”
天书写道：“四阶巅峰，按神州浩土的称呼便是【神隐】境界。”
果然只是神隐。
我大概确定了猜想：恐怕是因为人皇修行过某种特殊功法、亦或者干脆是他的心灵法则，天衣无缝地把他实力伪装成极强。
“人皇为什么能散发五阶级别的威势？”
天书写道：“这是他心灵法则【至尊】的能力。”
我无奈扶额，堂堂人皇居然会有这种故意吓人的心灵法则...
“【至尊】的具体效果是什么？”
天书写道：“此乃古往今来气势最强的心灵法则，使用者可以按照自身心意，极大幅度增强自身威势。”
这应该说是古往今来最能‘装’的心灵法则吧？
只是，这个能力似乎太简单，或者说太弱了，没有一点实力上的加成？
我疑惑道：“【至尊】的能力就只是增强威势吗？”
天书听懂了我的意思，写道：“是的。”
“不过，这种增幅的上限极高，远超正常生命意志所能抵抗的范畴，是心灵扭曲级的威势增幅。”
天书笔墨微顿，似乎怕我不理解，解释道：“当人皇使用【至尊】时，产生的震慑效果是绝对性的，无论内心多么强大的存在，哪怕是实力远超人皇的五阶神明，在面临威势超越自己的【至尊】时，一样会强制诞生恐慌与无力感，从而丧失与人皇抗衡的信心，做出人皇远胜于自己的判断。”
那一刻，我确实产生了绝对无法抗衡、只能逃跑的想法，连灵觉都在畏惧...
我皱眉道：“即便提前得知【至尊】的效果，知道人皇只是四阶巅峰，也无法避免吗？”
天书写道：“是的。”
“假设有五阶神明知晓【至尊】效果和人皇的真实实力，只要人皇将自身威势提升到更强的五阶，便可震慑那位神明，即便那位神明知道人皇只是四阶巅峰，仍旧会极度恐慌，判断对方实力远超自己。”
我心神微惊，这样看来，【至尊】的能力真是相当强大，堪称是一旦开启，敌人就认定打不过，从而仓皇逃窜...
难怪说神州浩土人皇实力第一，谁敢不认？
“那人皇岂不是无敌？难道没有办法克制【至尊】吗？”
天书写道：“有两个方法。”
“第一，人皇【至尊】的增幅上限极高，但也是有限的，只要超越他【至尊】增幅后的威势实力，自然不会产生畏惧。”
那至少要五阶神明才能做到...还得是厉害一点的神明。
“第二个方法是什么？”
“不怕死即可，即便知道人皇实力远胜自己，依旧敢于上前送死，自然就破除了【至尊】的威慑，但‘不怕死’必须是出于真心，类似幻术魔法催眠的手段是没有意义的。”
我想了想，第二个方法稍微有点可能性，但也相当苛刻，一个实力超越人皇的顶尖强者，哪能那么轻易不怕死...
忽然，我又想起另一个人：“亚历山大！如果亚历山大面对人皇的【至尊】会怎么样，也会害怕人皇一刀砍死他吗？”
天书写道：“亚历山大拥有【心灵坚壁】特性，不会受【至尊】影响。”
807
【无涯】与【真爱】心灵法则效果冲突时，由法则深度决定结果，这说明亚历山大的【心灵坚壁】比人皇的【至尊】开发程度更强，优先级更高。
不过，一物降一物，我终究小觑了神州的顶尖强者，本以为没人是我的对手，现在看来，仅仅一个人皇的【至尊】我都奈何不了。
——对于怕死这一点，我很有自知之明。
不敢送死，也就意味着我在晋入五阶之前，‘打不过’人皇。
那与人皇齐名的魔皇、妖皇呢？
心灵法则包罗万象，不能简单用实力衡量，既然人皇都有【至尊】，那妖魔两族皇者的心灵法则应该也很强大。
我决定提前问一下天书，未雨绸缪，万一以后遇到了也能有所防备。
“天书，魔皇和妖皇的心灵法则是什么？”
天书写道：“魔皇的心灵法则名为【无涯】，可以无视生命种族的天赋成长上限，只要努力修行，就能无止境地提高实力，包括身体素质、神识感知力、天地元气储量等等。”
我认真读了一遍，感觉【无涯】和我的【无限】有些相似，仅仅一字之差，都是用来增强实力，且都没有上限。
区别在于，无涯像是无限的局限削弱版，需要一个缓慢的努力过程，而无限在领悟的刹那，就立于无涯的终点，而且是永远追不上的终点。
这种‘硬碰硬’的法则是我最不怕的，我确认道：“无涯的效果只是增强实力，没别的了吧？”
天书写道：“是的。”
我说道：“那仅论战斗实力，魔皇应该是三皇中最强的一个？”
表面上，【无涯】效果平平，实际上，‘没有上限’是一件极恐怖的事情。
这意味着，只要给予魔皇足够的时间努力修行，锻炼身体素质，迟早能做到只手灭星、恒星泡澡的程度，甚至吊打神明都不在话下。
可以说，【无涯】是我目前为止，所见心灵法则中潜力最强的一个。
然而，天书的回答让我颇感意外：“魔皇的实力与人皇相仿。”
“怎么会...”
我微微一怔，难道我误判了人皇的力量？
我问道：“人皇和我战斗的时候，是不是没出全力？”
天书写道：“不，今夜人皇与您交手的第二刀，就是他的全部实力了。”
第二刀？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是我被讲经首座困住，用生命场挡了他一刀，威力...大概相当于亚历山大普通状态的一记普通拳？
比我想象的还要菜啊...
敢情他后来在夜空狂笑的威势都是用【至尊】伪装的。
我原以为人皇相当于亚历山大【遇强则强】增幅后的状态，没想到只相当于普通态，这说明我在打败亚历山大之前、尚未完全掌握【无限能量】时，实力就已经超过人皇了。
我皱眉道：“人皇弱可以理解，但魔皇有【无涯】这种增幅实力的心灵法则，怎么可能和人皇一样弱？”
天书写道：“因为魔皇并不热衷修行，她天赋卓绝，却很懒，而且很年轻，年龄与您这具身体相仿。”
相仿？
我诧异道：“魔皇今年多大？”
天书写道：“17。”
我差点以为魔族和人族的记年方法不同，多问了几遍才确认，所谓的17真的就是人族的17年...
“这也太小了，她怎么当上魔皇的？哪来的神隐境实力？”
天书写道：“因为她爹是上任魔皇，将神隐境界传给了她。”
好吧，那没事了。
这也能解释【无涯】为什么那么弱，17岁又为什么那么强...但总而言之，这样的魔皇无法对我构成任何威胁。
我说道：“介绍下妖皇的心灵法则吧。”
天书写道：“妖皇的心灵法则名为【真爱】，只要与目标进行肢体接触，就能完成绑定，让目标发自内心地爱上自己，并且【真爱】双方同生共死，思维联通，力量共享，共同进步，受到的伤害也会平摊，只要妖皇不解除绑定，【真爱】效果将永久持续下去...”
“什么！”
我当场呆住，居然还有这种心灵法则？
同生共死、力量共享、分摊伤害已经很可怕，最让我震惊的还是【真爱】的第一效果：让目标爱上自己。
我现在已经逐渐不怕一些实力方面的法则，最畏惧的就是这种心灵方面的能力...简直是改造、扭曲一个人的心智！
“这法则也太离谱了吧？”
“对四阶巅峰来说，肢体接触的条件太简单了，只是触摸就让对方爱上自己，谁还能做她的对手？她去摸一摸魔皇、再摸一摸人皇，岂不是直接统一大陆了？”
天书写道：“【真爱】每次只能对一个目标生效，一旦对其他目标使用，上一目标的效果就会消失，且无法对同一目标使用第二次。”
我理解了天书的意思...
如果妖皇对魔皇使用【真爱】，魔皇会爱上她，妖魔成为同一阵营，但如果妖皇再对人皇使用，魔皇的真爱就会消失，并且永远无法第二次对魔皇使用。
“但这也很可怕了，只要妖皇找一个强者绑定，就能让对方一直跟在妖族阵营里面，等哪天妖皇用腻了，再解除绑定，把那个人杀掉都可以...”
毕竟，【真爱】的效果是让对方爱上妖皇，而妖皇不受影响，只要不被【分摊伤害、同生共死】等效果拖累即可...这本就不可能，因为妖皇能随时取消！
忽然间，我似乎意识到妖族帮助亚历山大的原因...
我快速问道：“亚历山大的心灵坚壁能挡住【真爱】吗？”
天书写道：“不能。”
“优先级这么高么...”
我喃喃自语，问道：“世界上有没有抵抗【真爱】的办法？”
天书写道：“没有。”
我陷入沉默。
之前还想去妖族找妖皇算账，但现在得知她这个心灵法则，我已经不敢去了。
去一趟，不仅未必能算账，反而可能把我自己赔进去。
我轻叹一声，暂且打消了未来去妖族的计划，打算以后一旦遇到妖皇就绕道走，能躲多远躲多远...最后随口问道：“现在妖皇【真爱】的绑定目标是谁？”
天书写道：“正在空置，没有绑定目标。”
......
神州之北，青丘之巅。
清晨时分，清丽的阳光洒在妖皇城内。
毛茸茸的猫耳娘、兔耳娘、狐耳娘；威武强壮的狼人、狮人、牛头人；精明窈窕的蛇精、鼠精、松鼠精...大大小小的妖怪都以类人的形态，面带笑容行走于坊市之间，各种早点铺子生意兴隆，时不时能听到几句呼朋唤友的喊叫。
两名少女也在街道上行走，前者一袭红裙，步伐优雅，后者一袭白衫，头戴素白花朵，吸引了许多妖怪的目光。
她俩和其他的妖怪很不一样，没有尾巴，没有狐耳，外表和人类少女没什么分别，连妖气都隐藏的极好。
但，许多妖怪还是认识前面那个红裙妖怪，因为她是一只大妖——妖族第八妖将，玄霜巨龙紫杉。
不过，很多妖怪，包括‘紫杉’身后的小莲都很奇怪，一向喜欢穿紫色衣服的紫杉，最近却喜欢上了红色裙子，就连今日去觐见妖皇陛下，都穿着一身红裙。
808
入殿随着一声通报，‘紫杉’与小莲走进妖皇殿内。
妖皇殿的建筑偏向暗红色，步入之后则是成千上万的雪白幔纱，显得颇为神秘妖媚。
万重幔纱遮掩的最深处，映出一个血色华美的王座，一道婀娜诱人的影子坐在王座上，看不真切。
有微风不知从何而来，拂动纱幔，整座宫殿除了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外，再没有一丝声音。
好安静啊...
小莲心想，今天的妖皇殿似乎没有一名妖将侍卫看守，如果不是紫杉在的话，自己就有机会陛下独处了。
紫杉的感知比小莲更强大清晰，可以确认整座宫殿，除了王座上的妖皇之外，再没有一个生命。
注意到这一点，她唇角微微翘起。
两人缓步走到妖皇座前，隔着数十道纱幔，停下脚步——再往上是台阶，没有妖皇允许，贸然上前不合规矩。
王座上响起一个清软魅惑的声音：“你来啦，小莲，这两年在朝歌过的怎么样？”
小莲脸上顿时绽放笑容，她很开心陛下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略微紧张而激动道：“谢陛下关心，这两年零3个月15天我每天都过的很好，只要弹弹琴聊聊天，就有一大堆人类好吃好喝地供着，只是...只是我每天都很想念陛下...”
王座传来一阵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朕也想小莲了呢，快过来给朕抱抱。”
小莲惊喜地嗯了一声，啪嗒啪嗒走上台阶，越过纱幔。
行走过程中，她的身体逐渐缩小，外表变化，从白衣少女形象变成一只雪白的、三条尾巴的小狐狸，被王座人影轻松抱入怀中。
小莲享受着脑袋的温柔抚摸，感受着身体被清香温暖的气息包围，舒服的眯起眼睛——她知道，陛下要抱的并非化形后的自己，而是自己的本体，上次从涂山村里被陛下抱走的时候也是这样。
紫杉宁静伫立，注视着纱幔后的这一幕，没说话。
妖皇逗弄了怀中白狐半分钟，才将视线转回台下。
“紫杉，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紫杉说道：“臣灭了大须弥寺的一个分支宗门，伊芙与十六夜都已进入人族视线，正在被大周通缉。”
妖皇颔首道：“伊芙之事是我妖族大计最关键的一环，你做的很棒，想要什么赏赐？”
紫杉说道：“这是臣应尽的职责，不敢妄求陛下赏赐。”
“那可不行，朕总得赏罚分明。”
妖皇想了想，说道：“覆霜城今年毕业的龙崽子都可以进青丘阁挑选一部功法，朕再赏你三千块高阶晶石，放一个月的假，这段时间你不用在妖皇城驻守，想回去探亲或者云游大陆都可以...”
“对了，朕打算在妖族重选一番九大妖将，如今夜枭身死，莫比乌斯不在，你有没有兴趣当九大妖将之首？”
紫杉神情微讶：“臣只是一个小小的临神境，恐怕当不了如此重任。”
妖皇意有所指：“没关系的，朕说你能你就能。”
紫杉盯着纱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闪过一缕微光。
她双眸微眯，忽然道：“陛下，这些赏赐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的一滴血液。”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微微一变，连妖皇怀里的小白狐都感觉不对劲。
紫杉的龙脑出问题了吗？怎么会提出这种奇怪又过分的要求！
妖皇笑意渐敛，模棱两可道：“这件事不是不可以商量，但只凭你之前的功劳还是差了一些，要不然...你继续完成两个任务，再来找朕要？”
紫杉说道：“我不想这么麻烦。”
妖皇沉默两秒，眉心微蹙。
气氛越来越冷，小白狐连忙出声道：“陛下，紫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脑子不太清醒...”
她处于白狐形态，一样能口吐人言，大声朝台下喊道：“紫杉！你快别乱说了！”
紫杉脸上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一个不属于紫杉的笑容，缓缓抬起右手。
嗡的一声震鸣！
妖皇殿内，万重幔纱骤然被风拂起，而后撕裂成无数雪白的碎絮。
小白狐一声惊呼，浑身颤抖，皮毛悚然立起，察觉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正在靠近，仿佛要将自己也像纱幔一样撕成碎片。
不过，随着一只温柔的手抚过她的脑袋，小莲心里的恐慌迅速平静下来，涌现极大的安全感。
狂风鼓荡，白纱漫天。
紫杉挥了挥手，大殿飘舞的白色纱幔纷纷燃起猩红烈焰，焚成灰烬，展露出数米外，妖皇的真实身影。
一个白发过肩、红色长袍，颜值如雪莲般清净至极、却又魅惑至妖的女子坐在墨玉王座上，怀里抱着一只白狐，身后铺散了九条巨大雪白的尾巴。
紫杉身周亮起猩红的光芒，容貌形象渐渐变化，变成一名红发红眸，娇艳俊美的少女——蔷薇本体的形象。
红发少女盯着妖皇，微笑道：“你似乎知道我要来。”
妖皇说道：“当然，你的伪装一点也不像，怎么可能瞒过朕的眼睛。”
蔷薇摇了摇头：“不止，应该是瞒不过这里的另一双眼睛...”
她一边说着，身体微躬，做出很明显的、仿佛蓄力的动作。
看着身体如同拉弯硬弓一般的少女，妖皇心中警意大作，身后九条巨大的尾巴齐齐抬起，向前联结形成紧密的防御。
下一秒，蔷薇脚步重重踩踏在晶石地板，踩出数道裂口，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
连续数道呲拉裂响，妖皇身前的九条尾巴全被震开，白毛飘洒，无数重天地元气封锁转瞬间尽数破碎。
蔷薇的身影出现在妖皇面前，右手平伸，一截晶莹的指甲缠绕着猩红烈焰，指向对方眉心。
妖皇眼中映照着血色的光芒，瞳孔微缩：“花！”
在她喊出这个字的瞬间，第二道绯红的光芒在她身侧亮起。
一名黑色长发、绯红瞳孔的少女不知何时站在墨玉王座侧面，拍向蔷薇伸出的右手手臂。
手掌与手臂相交之处，震荡出无数能量波纹，而后迸发轰的一声巨响。
如同血色雷霆炸开，整个宫殿气浪翻涌，烟尘四散。
借着冲击之力，妖皇身形飘退，抱着小白狐离开百米之外。
妖皇殿内，出现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巨坑。
蔷薇漂浮在坑洞上方，面前挡着一名黑发少女。
蔷薇打量着黑发少女的形象，说道：“你就是花？那天在亚历山大帝宫装神弄鬼的就是你？”
809
战神掌握了紫杉记忆的蔷薇，对妖族的内部局势相当了解。
妖族由表面妖皇统领，但只有九大妖将和少数部族长老知道：妖族最具权势、最具话语权的并非九尾妖皇·红叶，而是她身边的一只名为花的妖怪。
花深受妖皇信任，甚至是言听计从，妖族各大重要决策都是由花一手制定，妖皇除了偶尔露面，稳定妖心之外，基本就是个花瓶。
各大妖将都知道花的智谋极高，将妖族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但从未有妖真正见过‘花’出手，都认为她是军师一般的角色，实力平平。
只有极少数妖怪猜测花实力不弱，但，最多猜测她与夜枭、莫比乌斯实力相近，是妖族的第三位【从圣】。
蔷薇不一样。
早在亚历山大帝宫那一次，蔷薇就察觉到了‘花’的真正实力，乃是和自己同一层次的四阶巅峰——【神隐】，即神州浩土无冕的第四位皇者。
蔷薇早就知道，妖族有两位【神隐】。
但她还是来了。
这既是为了报复，也是一种自信。
......
黑发少女也在打量蔷薇，猜测她的自信源于何处，平静道：“我是花，你想如何？”
蔷薇说道：“我想杀死你们，做成血液标本。”
花说道：“不要那么冲动，也许我们可以聊聊。”
蔷薇淡淡道：“你们做了那么多危害瓦罗兰、陷害伊芙的事情，还想和我聊聊？”
“关于之前的事情，我略感抱歉，但血族女皇应该不会在意瓦罗兰的境况。”
花顿了一下，说道：“至于伊芙小姐，我们没有，也没那个能力伤害她，更重要的是我们曾经帮过你。”
蔷薇挑眉道：“何以见得？”
花说道：“在你成就神隐境之前。”
蔷薇略微沉默，说道：“也许，但这些并不足以抵消你们犯下的错误，我还是想杀了你们，你们实力不错，想来血液应该很好用。”
花知道，血族女皇说的是实话。
面对这个想法，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用实力。
花点头道：“可以，在正式合作之前，双方的实力了解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蔷薇诧异道：“你们好像很自信。”
花说道：“如果你的力量只是刚才那种程度，不会说这种话。”
蔷薇笑了，娇艳的脸庞笑意明媚：“当然不止是那种程度。”
她抬起右手，指尖有深红血雾涌现，缭绕幻化，形成一道璀璨绚丽的红手套。
花神情渐渐凝重，转头望向妖皇：“红叶，来帮忙。”
妖皇抱着小白狐，躲在数百米外的一片废墟后面，理直气壮喊道：“你和她打吧！我要保护小莲，就不参与了！”
花面无表情道：“你要是不来，不止妖皇殿被拆，整个青丘都要被对方毁了。”
在她面前，猩红手套散发出深邃的红光，将红发少女完全笼罩，荡漾阵阵波纹。
娇艳的脸庞迅速变得粗糙冷峻，纤细的身材逐渐魁梧，鲜艳的红发转为苍白，一身红裙化作铁血冷厉的金红盔甲...
一种肃杀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出来。
......
神州南方，人族与魔族的边境线。
清晨，我和小夜收好帐篷，吃完早餐，准备继续向南出发。
经过一夜温存休养，两人的精神状态重回巅峰，女神态时间也刷新重置。
碧湖峰在南荒魔域中部的位置，以两人的传送速度，预计两天就能抵达。
想到即将与艾米重逢，我心情颇为愉悦，却也开始紧张起来。
紧张，是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很早之前我就问过天书，得知，艾米分身可以帮我解除神格封印，融合成为五阶光明女神，但，代价是她分身的生命。
尽管只要我成为五阶，就能随时用神格复活艾米，但我并不希望艾米再死一次，哪怕只是分身。
我是打算见到艾米之后向她询问，寻找其他融合神格的方法。
不过，如果艾米没有其他办法，小夜剩余寿命的时间来不及，我...可能没有别的选择，可能真的要委屈艾米再死一次...
这是我很不想看到的局面，但更让我担忧的，是神格融合所需的时间——万一艾米再告诉我需要十年，小夜几乎是必死无疑了。
小夜活下去、或者死去，两种可能就在眼前，即将揭晓，想到这，自然令我紧张。
除此之外，‘见艾米’，这件事本身也令我紧张。
毕竟，光明女神蝶是光明女神的宠物，艾米...是海伦娜的宠物。
虽然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信誓旦旦地说我是她的主人，我就是海伦娜，绝不会认错，但我是不是海伦娜，我自己很清楚。
我明明是从蓝星来的穿越者，从创世神那里继承了光明神格和海伦娜的身体。
会不会，艾米就是认错了？
曙光护符的艾米分身只是很微弱的一道，如果我不去见她，再过几百年就会消散，但碧湖峰的这位艾米，镇压雷霆神格上万年，将碧湖峰化作神州浩土一大禁地，是很强的一道分身。
自然，就拥有更强的辨认能力。
哎——真令人烦恼。
我遥望前方黑压压的蛮荒河山，即将见到艾米，本该是很开心的事情，但经过一番胡思乱想，莫名就开始忧郁。
十六夜敏锐察觉到这一点，问道：“伊芙，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们出发吧。”
我牵住小夜的手，温润柔软的触感让我心中平静了一些，开始构建空间转移的魔法回路。
但，就在回路即将完成之际，我隐约察觉一股能量波动，心神微惊，周边的空间元素顿时紊乱散去。
我疑惑回头，望向身后遥远的北方。
什么情况？
我好像感知到一股熟悉...恐怖的斗气波动。
亚历山大大帝？
不可能，他早就死了，死的很彻底。
距离太远，战神斗气的感知并不真切，似有若无，很快消失无踪。
“估计是错觉吧...”
我喃喃自语一句，收回目光，重新构建空间魔法。
......
青丘，妖皇殿。
早在昨日傍晚，花就让妖皇驱逐了殿内的一切侍从护卫，为了迎接蔷薇，迎接这场战斗。
事到如今，妖皇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偌大的妖皇殿，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
天空满是轰隆隆的声音，那是物体高速撞击空气产生的爆鸣。
拳风掠过，重新启动的皇城大阵被轻而易举的击穿。
妖皇城内，无数大大小小的妖怪惊恐地四处躲避，之前欣欣向荣的街道一片狼藉。
高空之上，妖皇红衣褴褛，白发散乱，九条尾巴伤痕累累，唇角流淌鲜血，模样颇为狼狈，却依旧美丽得令人惊艳...一种无比惹人怜惜的颓然美丽。
虽说妖皇不想参与战斗，但为了保护妖皇城，她还是努力接了‘蔷薇’两拳，就变成这样了。
倘若换一个对手，见到妖皇现在的模样，恐怕早已不忍心地放弃战斗。
——前提是换一个对手，亚历山大不会怜香惜玉，也不怕妖皇的精神魅惑。
妖皇略显畏怯地仰望着那道狂暴无匹，足足千米之高的金红斗气光焰，喃喃道：“这就是所谓的战神？”
在她身侧，绯红光晕蓦然亮起，化作黑发少女·花的样子。
此刻的花浑身流淌着彩色的光线，仿佛处于另一次元，除去色彩变化外，她的身上毫无一丝伤势，看起来比妖皇轻松得多。
“是的，红叶陛下，为了保护青丘，你只能使用那个方法了。”
810
交易妖皇红叶不是一个随便的妖。
她的本体是上古异种·九尾仙狐，又名【九尾天狐】，乃妖族最尊贵、最强大的血脉生命，千年难遇，自降生便位于神圣领域。
神、圣——神州浩土最高的两个阶位。
自涂山·红叶记事以来，她的力量便立于神州顶点，拥有【真爱】的心灵法则。
但她却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法则，甚至觉得【真爱】有些鸡肋。
以她的实力，与一般强者、哪怕从圣境界签订【真爱】，力量共享都没什么意义。
以她的魅力，即便什么都不做，依旧有一大群爱慕者，乃至整个妖族的妖怪都是她最真诚的倾慕、拥戴者。
相反，【真爱】的副作用：【同生共死、分摊伤害】还可能会坑了她。
万一哪天睡觉的时候，绑定对象受伤，她也会跟着受伤，分摊一半痛苦，若是绑定者死了，她甚至会跟着一起凉凉。
即便不考虑这些，红叶也不想和别人【思维联通】，因为她天生就有心灵感应的天赋，以瓦罗兰的划分便是‘精神系圣魔导师’，见过太多对她有肮脏心思的存在，总觉得这会污染她的脑子。
她曾经想过签订真爱的对象只有两个：花和亚历山大。
前者，是与她同时降生的伴生花：【九瓣绯月】，作为九尾天狐命定的守护者，她非常信任。
后者，是花告诉她的，世间最无敌强大的男子，为了让妖族一统神州，她可以暂时忍一忍绑定【真爱】。
这两者都是神隐境界，对红叶自身实力有所帮助，且难以受伤，极难死亡，所以她不必担心副作用。
而如今，为了保护青丘，她只能‘委屈’自己，与一名素昧平生，来历不明的少女绑定【真爱】了。
......
狂风大作，空气撕裂出雷鸣之音，亚历山大又一次轰出拳击。
妖皇凝视着宛若死亡的拳头，没有闪躲，而是双掌抬起，接了上去。
轰！
漫天朝霞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碎，云海开始沸腾。
在与拳头本体接触的刹那，妖皇双手爆出一片血雾，双臂齐断，毫无意外的倒飞出去，伤势更重。
然而，‘亚历山大’却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停止动作，伫立原地，凝视着倒飞而出的妖皇，眼神逐渐复杂。
充斥斑斓色彩线条的身影出现在妖皇身后，拖住她的身体，轻声道：“成功了么？”
妖皇倒在花怀里，有气无力说道：“成功了。”
花点了点头，掌心氤氲绯红光芒，化作一粒绯红花籽般的事物给妖皇喂下，而后望向‘亚历山大’。
苍白的头发逐渐变为鲜红，魁梧的身躯逐渐缩小，一身金红盔甲化作血色短裙，眨眼之间，‘亚历山大’重新变回了红发少女的形象。
蔷薇盯着对面，那只依偎在花怀里的九尾白狐，眉头深深皱起。
这一刻，她对妖皇的敌意莫名消失，丝毫不想、更不能再伤害对方，甚至对她的伤势产生强烈的愧疚心理，想要安慰呵护...甚至，看到妖皇在花怀里都会有苦闷郁躁的心情。
蔷薇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这种心情，她以前只对伊芙有过。
她是因为伊芙，来找妖皇报仇。
但现在，她竟然觉得，这只狐狸...似乎比伊芙还要重要。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心灵法则，果真存在这种心灵法则...”
“太好了...”
“我终于找到了。”
“这样的话，伊芙就能真心真意地喜欢我了吧...”
蔷薇自言自语，美丽的红眸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
她的指尖涌出一缕血雾，化作一团晶莹的血珠。
那是妖皇的血液。
蔷薇早就渴望拥有一种心灵法则，能够改变伊芙意志，却不伤害对方，挽回伊芙对自己的厌恶，让她喜欢自己。
可惜在瓦罗兰呆了上千年，她都没有见过。
如今，她找到了。
......
另一边，红叶躺在花的怀里，遥望蔷薇，忽然感觉不对劲。
这个名为蔷薇，陌生的红发少女，太顺眼了。
好漂亮、好可爱、好...好喜欢她。
妖皇微微一怔。
怎么回事，自己居然对蔷薇有一种强烈的亲近，喜爱之意。
她知道，【真爱】的溯源侵蚀，是让她对绑定者产生一定好感，但这个好感并不强烈，起初阶段极为微弱，只有经过极漫长时间的绑定之后，才会化作轻度的喜欢。
而且，这种喜欢，并非【真爱】主动效果——无可自拔的爱情，只是淡淡的喜爱，并不影响神智判断。
可是，如今才刚刚绑定蔷薇，她怎么就好像爱上对方一样，有种不可自拔之意？
别说利用完蔷薇再杀了，她现在连伤害对方一根头发都不愿意，甚至想要钻进对方怀里好好亲昵一番，长相厮守。
妖皇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她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慌乱，不可置信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蔷薇平静道：“我只是把你的法则，重新用了一遍而已。”
妖皇这才想起花之前提过的，血族女皇的【万化】。
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你居然用了我的法则？”
蔷薇没有理她，而是望向妖皇身后，那个温柔怀抱白狐，静静看着场中一切的黑发少女·花，语气凝肃道：“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在被妖皇发现紫杉是自己伪装后，蔷薇就明白过来，自己来到妖族，其实是在‘花’的预料之中，甚至，就是对方刻意布局、计划的一部分，想要利用自己。
而如今，得到妖皇的血液、记忆，得知花与妖皇的对话后，更是确认了这一点，同时她对‘花’的智谋、计划产生了极大的警惕。
花没有回答蔷薇的问题，平静道：“你已经中了陛下的心灵法则，无法再危害妖族，伤害陛下。”
蔷薇眯起眼睛：“我想杀了你。”
花说道：“你杀不了我。”
蔷薇沉默不语。
花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双方的实力了解已经完成，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交易。”
“交易完成，你和陛下双方的心灵法则一并解除，我会帮你拿到你想要的。”
蔷薇知道，只要【真爱】一齐解除，她与红叶谁都不会爱谁，并且永远无法对对方再次使用【真爱】，这是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对我心理把握得很准嘛...
但如果真能得到我想要的，区区交易又算什么？
蔷薇笑了起来：“好啊。”
811
第二爱妖怪们火急火燎地开始重修妖皇殿的工作。
虽说要交易，但刚刚打完一场恶战，妖皇伤势颇重，花并未立刻开始洽谈，而是让小莲带蔷薇在城里找家客栈住着，自己则是先带妖皇回偏殿疗伤。
为什么让小莲带蔷薇？
最浅显的原因是：这只三尾小妖狐之前和蔷薇有过接触，而且小莲实力平平，智商也不是很高，花三言两语就把她骗过去了，让她以为蔷薇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妖怪，要帮蔷薇在妖皇城好好安顿下来。
除此之外，现在的妖皇和蔷薇不能见面，必须离得远一点。
思维联通、双重真爱的效果下，一血族一妖族对彼此的心意都很清楚，仿佛‘两小无猜、天作之合’，不需要任何催化剂，只要没有阻隔，很自然就会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
即便双方知道这是【真爱】带来的，不正常的心理，但无缘由、无可自拔的爱意，仍旧会促成这一点。
幸好，双方都足够理智，且之前都对彼此都有足够的戒备和抵触，才勉强做到了暂时分开。
略微深层一点的原因，也很明显，让一个与妖皇同族、略显相似的‘白狐’去陪蔷薇，自然是有种‘见鞍思马、睹妖思怀’的意味，加深蔷薇对妖皇的牵绊。
......
妖皇城内，街市颇为喧嚣。
尽管妖怪们看不到天空战斗的具体情景，但那恢弘至极、高达千米的金红光焰确实看的一清二楚，还有‘亚历山大’的恐怖威压，一度让妖怪们恐慌至极、一片混乱。
数十名妖族供奉联手稳固的皇城大阵，连对方的拳风都挡不住，很多妖怪对妖皇陛下的担忧之余，都感觉皇城要塌了。
“咦？大家发现没有，打雷声停了？”
“才不是打雷声，是陛下和那个怪物打架的声音！”
“呼，终于安静了，那个可怕的怪物是被打败了吧？”
“应，应该吧...”
“陛下可真厉害，连这么强的怪物都解决了！”
“是呀是呀...”
妖怪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
在他们旁边，一名素白衣衫、头顶素白花朵发饰的少女，正带着一名红裙少女路过。
蔷薇神情平静，默默跟在小莲后面，对街市的一切喧闹充耳不闻，但若是仔细观察，在她眼底深处隐约有红光闪烁。
她正在尝试替换人格、清除【真爱】对自己的影响。
作为拥有【万化】，随时随意创造多重人格的血族女皇，蔷薇对自我心灵意志的掌控可谓世间最强，理论上，无论何种心灵能力，最多是污染她多重人格的一部分，只要她创造一个崭新的人格就能摆脱影响。
蔷薇的人格可以有无穷多个，但只有一个是‘本我人格’，相当于‘最高管理员’，能够对所有人格进行增删改换。
而且，无论哪一个人格，都是通用蔷薇的本我灵魂，唯一的灵魂：蔷薇。
更换人格对蔷薇来说如家常便饭，但更换‘本我人格’的最高权限...存在一定风险，她是很少去做的，即便当初四阶中位对抗心魔最危险的时刻都没有做过。
千年来，蔷薇只换过一次本我人格。
为了伊芙，从小朵替换成蔷薇。
这就像是游戏的账号不想玩了，蔷薇再开个小号，把大号的资源数据复制过去，这个新小号就成了她的大号。
第一个本我人格/大号：‘托瑞朵’被塞缪尔从灵魂层面杀死，但由于生命神格，血族女皇的灵魂并没有死，她又把小朵的账号找了回来。
理论上，只要蔷薇想，随时能换回小朵的账号，只是她判断伊芙不喜欢小朵，所以不想换。
其实，本质上，小朵、蔷薇、包括海因里希、海薇雅...无论哪个账号，无论权限大小，使用者都是同一个灵魂，都是血族女皇——现在的蔷薇。
蔷薇现在的操作，就是要复制一个新的蔷薇账号，把其中‘最爱妖皇红叶’的数据清除掉，作为本我人格。
鲜红瞳孔的红光无声无息间闪耀十余秒，而后归于寂静。
蔷薇微微皱眉。
她失败了。
她所创建的所有新人格，都具备‘最爱妖皇’的秉性，无法清除或修改...即便她创造一个毫无爱情观念的虚拟人格，都会受【真爱】影响，将妖皇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原来【真爱】的效果不仅作用于心灵意志，更作用于灵魂。”
蔷薇喃喃自语，感到一丝棘手。
这样一来，她只能跟‘花’进行交易，才能解除灵魂层面的【真爱】影响。
“如果能拿到花的血液...”
蔷薇隐约有种预感，花的血液对自己有极大帮助，不仅仅是能力方面，更重要的是思维模式、布局智谋，花记忆中的情报和知识储备。
在之前的交手中，蔷薇不止一次试图击伤花，拿到对方血液，但即便她刻意针对，也没能伤到对方一分一毫...如同当初在亚历山大帝宫一样。
这可是亚历山大级别的力量！
尽管花也伤不到‘亚历山大’，但这份防御、亦或者说‘保命能力’，简直比蔷薇本体还要强了。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
蔷薇从沉思中回神，发现自己和小莲走到一处街巷拐角，被两头五大三粗、狼头凶恶的妖怪拦住了。
“小狐狸，模样挺俊俏的嘛，看起来像真人一样，过来让大爷玩玩...”
小莲严肃怒道：“这里是妖皇城，很快就有妖卫来惩治你们，我劝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她表面愤怒，心里其实有点虚，一方面对面这两头狼妖实力不弱，是她食物链的上层，另一方面，小莲刚从涂山村的妖狐中学毕业，就被妖皇派到朝歌，对妖皇城及其治安都不了解...
“嘿嘿，现在城里这么乱，妖卫门都忙着给陛下护驾呢，哪有妖会管你们。”
两头狼妖一边冷笑，一边朝小莲靠近，却在迈出脚步的同时，身上一齐燃起猩红火焰，惨叫起来。
哀嚎声中，猩红烈焰似乎刻意延长了燃烧时间，烧了足足7秒，才将两头狼妖变成连灰烬都没有的虚无。
“你，是你做的？”
小莲吃惊地看着身侧的红裙少女，有些畏惧，又感觉不愧是陛下吩咐照料的人物，实力好强...
蔷薇盯着小莲的脸，从她清丽浅媚的脸颊上似乎看到了另一只绝美狐妖的影子，心中隐隐悸动。
在狼妖出言不逊的时候，她心里莫名很不愉快，就把两只妖怪杀了。
蔷薇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可自拔地爱着妖皇，将她排在心中第一的位置。
但她还是爱着伊芙...只是将伊芙排在第二的位置。
【真爱】让她变成了最爱妖皇，却不会令她原本对伊芙的爱意减少一分。
必须尽快解除【真爱】...
蔷薇看着小莲清纯的脸庞，心想，不然自己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真正将伊芙放在后面，对那位妖皇做些什么。
812
领域两天后。
晚间8点10分，南荒魔域，一片荒芜群山上空。
夜风中，我左手缠绕原初之茎，右手拉着小夜，凌空而立。
经过两天空间转移，我和小夜早已深入南荒，继续传送的话，预计后天中午就能见到大海...也就是跨越整个中古大陆的南海边界。
十六夜眺望南方昏沉沉的夜空，忽然道：“今晚又没有星星。”
我也仰望天空浓浓的黑云，说道：“没星星，可能是最近天气不好，也可能这本来就是南荒特色，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按照既定规划，今晚我们就能抵达碧湖峰，估计现在就快到了...”
十六夜说道：“问问天书？”
“好。”
我化作女神态，取出天书询问，得到一个惊喜的答复：两人距离‘碧湖峰’只剩最后75公里的路程。
“再传送8次就能抵达，终于要到了！”
我心神振奋，收起天书，以女神态构建魔法回路，带着小夜连续传送。
第8次传送之际，我忽然察觉一层阻隔，前方似乎出现一种类似结界禁制的领域...
神域！
这个领域和我掌握的神域很像！
我心神微震，立刻调整回路的传送落点，落在这层领域之外。
两人身形浮现，向前望去，明显可以看出，前方群山的光线比这边更暗一些，仿佛弥漫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形成一道边界，将两边世界分隔开来。
越过边界，视野的光芒亮度逐步递减，稍微深一点的位置已经是完全黑暗，难以感知。
而在我女神态神识中，领域深处并不仅仅是黑暗，而是笼罩着一种柔和、暗紫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神秘而深邃...如同光明神域的圣洁白光一样。
十六夜看着前方幽暗的群山，眼神微肃：“这里有一道结界？”
我点点头：“确实有结界，而且不是普通的结界，很可能是一位真神的神域。”
“神域...”
十六夜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但凡涉及神明，必然是全诺亚世界最强大隐秘，也最危险的情况。
我想了想，补充道：“不用太担心，这个神域内部是暗紫色，我猜很可能雷霆之神的领域，现在雷神被艾米封印，神域估计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虽然我这样说，但也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重新变成常规形态，以原初之茎的效果带小夜漂浮空中，绕着光芒变暗的领域边界飞行。
天书说过，碧湖峰乃中古大陆十大禁地之一，作为名扬神州的‘禁地’，肯定存在巨大凶险。
我这番绕行，一方面是确认这道领域的范围，估测雷霆之神可能存在的剩余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在考虑要不要休整一晚，明天再进去。
由于即将见到艾米，这两天两人赶路比较急切，现在的我只剩10分钟的女神态承载时间，明早才能恢复一小时...这也是我变回常规形态的原因。
虽说10分钟比我之前7分钟总时长还要多，应该够用，但面对神明相关的禁地，还是稳一点比较好。
两人绕了3分钟，以我计算弧度角估测，这个领域直径大约500多公里，接近前世华夏一个省的面积。
出乎意料的是，在绕行一段圆周之后，我隔着边界，忽然看到了许多‘人’，在领域内部的一座山体上，山上搭建了很多建筑。
这些建筑都比较简单，草木筑的大窝棚、石屋、也有在山壁内部挖洞筑巢的，主要是为了遮风挡雨，至于建筑旁边的‘人’...不止是人。
他们零零散散地站在结界边缘，大部分头顶都有一个恶魔角，说明是魔族，但也有一小部分面貌和神州人族一样。
在神州，人魔两族是彻头彻尾的死敌，而这群人魔掺杂，居然没有打架！
在我看到这群‘人’的同时，里面的‘人’也远远看到了我。
“又来新人了啊，看样子应该人族的强者。”
“这个容貌风格...不太像人类，难道他们是妖族化形的？”
“上次有妖怪进入还是在三年前吧，居然又有妖怪深入南荒了，也不知道他们多久可以突破领域层。”
“我打赌，十天！”
“这么短？上次那群妖怪可是用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才进来。”
“笨蛋，你看他们都会飞啊，肯定都是临神境的大能，突破领域结界相对容易...沃日！”这个魔族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骂了出来。
在他眼中，远方天空的两人正径直朝内部飞入，仿佛无视了领域层，短短数秒就飞到了自己等魔附近。
发现领域内有这么多生命，我也不等了，直接带小夜进入。
奇异的是，穿过那道阻隔时，我明显察觉一种强烈迟滞的力量，还有一种惊人的推力，似乎不想让我往里进，猛烈地向外推出。
普通人遇到这种推力，身体会直接撕裂，即便涅槃境的修行者，也得在身周布置好防御，才能在“迟滞”效果下慢慢往里钻，这短短数百米的距离，可能需要好几天甚至几十天才能跨越。
不过，我开着原初之根的绝对生命场，默默调用了5秒光明神力，就跨越了最外层迟滞和推力的领域，落入山峰内部。
嗯？这里的气氛好像很微妙？
进入之后，我明显察觉周围的魔族都紧紧盯着我和小夜，其中一部分更是如同包围两人一般，缓缓靠近。
哦对，人族是魔族的敌人，他们有攻击意图很正常，不过那边不是还有几个人类么...为什么这群魔族没有杀他们？他们也没有来帮我的意思？
更奇怪的是，这群魔族接近两人十余米后，纷纷停下脚步，交流眼神，欲打又止。
其实，这些魔族并非要围攻杀死两人，只是想要测试两人实力。这是山中常年的潜规则，实力不足者不允许停留在领域之内，倘若实力较差，就直接宰了。
我并不了解，只是原地等了两秒，确定没魔上来打架，动步准备离开，去人类那边问问。
但，正当我和小夜向前一步时，一道血光疾速从前面切过。
我眼神微凝，望向发出血光的那个魔族：“你做什么？”
“真是的，我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连魔皇麾下的大魔罗迦都被干掉了，难道你们还害怕一个底细不明的新人？”
这个魔族一身莹白如玉，头顶小巧的黑色魔角，朝两人走来，冷笑道：“想进入这里，必须先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是这里所有人魔定下的规则，你俩谁先来？”
813
隐雷域感知中，这只魔族实力不明，但最多四阶初位，我和小夜都能解决。
我看了小夜一眼，右手垂下，拔出一直挂在腰间的黑色长剑。
“我来吧。”
刚刚进入陌生环境，对方战斗手段未知，我出手比较保险...而且小夜的实力大多来源于天启神器·杀戮之剑，如果被人看穿这一点，起了杀人夺剑的心思就麻烦了。
那名魔族眼中露出一抹意外，在他看来，黑发‘少年’剑修的气场更强，本以为会是对方出手，没想到居然是旁边那位容貌绝美的银发少女。
此刻的两人没戴笠帽，我脸上的魔法掩饰也在赶路中去除掉了...即便是魔族，仍旧会对颜值感到惊艳。
“虽然本座喜欢怜香惜玉，但这里不是弱者该呆的地方，本座可不会留手...”
那名魔族说着，身体前倾，面前空气微微变形，下一秒直接消失在原地。
我双眸微眯，超卓的动态视力捕捉对方前冲的每一个动作细节，右手抬起，调集剑意，同时构建空间系魔法回路。
随着黑剑扬起，剑身覆盖淡淡幽光，幽光中隐有柔和的暗色波纹不断荡开。
铮~
一声悠长的撞击震鸣，这名魔族的身影在我背后重新出现，进入所有人视野。
他的右臂从肘部断裂，一截手臂打着圈飞了很远，右边腰际有一条巨大的伤口正在喷溅鲜血，露出晶莹如玉的肌肤骨骼。
“不愧是能直接突破领域层的人类，果然厉害。”
即便受到如此重伤，这名魔族也没太大反应，咧嘴一笑，就开始朝远处起跳，边跳边喷血，几个跳跃便离开了一群魔的视野。
我甩了甩右手，黑剑表面有剑火掠过，将魔血清理干净，然后看向四周包围的魔族。
“还有要测试实力的吗？”
一众魔族表情呆滞，连主动挑衅的大魔都失败离开，自然代表银发少女有留在这里的资格...至于看起来比银发少女更强的十六夜，他们已经不打算测了，纷纷向后退去，很快散开。
十六夜走到我旁边：“伊芙，你刚才那一剑...”
“没错，是剑技，我自创的剑技！”
我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是我从院长笔记里学的空间切割魔法，配合剑意加持到黑剑上，就有了这种效果，至于这一招的名字...就叫‘空间切割斩’，怎么样？”
十六夜显然不想吐槽我的起名能力，无奈道：“随便你。”
“那就这样定了。”
我把黑剑插回剑鞘，然后和小夜一起，走向远处那群正在张望的人类。
这些人类大约15个左右，实力不等，最弱的是三阶中位，最强者也只是两名四阶初位，比刚才那几十个魔族的阵容差了许多。
见两人靠近，一名手持拂尘、银袍道士模样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拱手道：“恭喜二位道友进入隐雷域，在此魔域境内，我辈人族修士理应共同进退，贫道乃太乙道宗门下——衍雷子，请问二位名号是？”
这个‘衍雷子’是人群实力最强的两人之一，除了他之外，只有远处一名黑长直的女子是四阶临神境，在人群里默默看着。
我说道：“我叫伊芙，他叫伊夜，你能跟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吗？”
衍雷子神情微讶：“莫非二位没有听说过隐雷域？”
我说道：“没听说过。”
衍雷子微微一顿，见两人不像是在作伪，仔细说了一遍‘隐雷域’的情况。
经过他描述，我才了解，隐雷域是人族给这片土地取的名字，属于神州十大禁地之一，也是极其罕见的修行宝地，据说深处极其危险，现在人魔们所处的位置就是隐雷域外围。
隐雷域边缘存在一种推力极大的障壁，至少要二阶·超凡境巅峰才能进入，而且实力越弱，进入时间花费越长，但这只是最基本的条件...进入以后，如果实力不足，很容易就会被人赶出去，甚至当场杀死。
至于隐雷域为什么是修行宝地，因为这里的妖兽非常特殊。
与神州普遍的妖族不同，隐雷域境内的妖兽体内存在一种名为‘雷晶’的事物，杀死妖兽取出雷晶后，可以用其辅助修行，极大提高修行速率，效果比一般的灵气晶石、丹药强得多，即便不考虑雷晶，仅仅把这里妖兽的血肉当饭吃，也对修行大有裨益。
特别是研究雷法、雷系的修行者，雷晶的效果对他们来说，比对其他修行者还要高出许多，自然都将隐雷域视作绝佳的修行场所。
只可惜，隐雷域的地理位置太偏，位于南荒深处，所以一直被魔族强者主导，人类修士如果不报团，三阶巅峰都很难在里面存活下来...事实上，如果不是隐雷域存在所有人共同的大敌，人魔两族早就厮杀起来，或者说魔族早就把人类全部杀死，自己独占这块修行宝地。
这个大敌就是人魔两族的目标：能够凝结雷晶的妖兽。
隐雷域的妖兽智力普遍不高，但实力很强，并非仅仅作为猎物，在修行者猎杀它们的同时，它们也在‘捕猎’修行者。
与修行者为了获取雷晶不同，这里的妖兽捕猎动机不明，可能只是为了复仇，也可能是单纯不想让修行者停留在隐雷域内，兽潮非常常见，一周一次小兽潮，一月一次大兽潮，一年一次超大型兽潮，每次兽潮的强度和波及范围不等，经常会一口气撵着修行者们到隐雷域边缘，甚至直接撵出去。
不出去，就是死。
出去了，就得再花费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的时间重新进来。
为了分摊兽潮威力，保证自己能够停留在隐雷域内，人魔两族才一直相安无事，但彼此之间互坑互害使绊子是免不了的。
这些修行者停留在隐雷域外围各处，只是想杀掉一些落单妖兽，获取雷晶和妖兽肉，既可以自己用，也能出去了和雷系修行者交易，至于隐雷域深处，大部分修行者并不敢靠近。
那是真正的神州禁地，传说甚至存在【从圣】境的妖兽首领，太危险了。
得知这些情报，我和衍雷子道了声谢，然后和小夜商量起来。
望着夜色中，黑漆漆掩藏无数妖兽的山林，两人一致决定：不急这一夜，等明天天亮，女神态时间恢复再深入隐雷域寻找艾米...长途跋涉两天，也是该好好休整一晚上。
于是，两人在人群不远处搭了个帐篷，就地休息起来。
814
救魔翌日。
太阳升起，隐雷域内逐渐有了光芒，不再是一片黑暗。
在伊芙与十六夜一起深入隐雷域核心，寻找艾米的同时...
北域青丘，妖皇殿。
三日时光过去，被毁的妖皇殿基本重建了一个简单雏形，但妖皇殿后方，妖皇寝宫已然修缮完毕。
所谓妖皇寝宫，自然是妖皇平时休憩睡觉的地方，也是妖族防守最严密的禁地之一，被多重结界覆盖保护，不管妖族地位再高的长老妖将都不得擅入，必须提前报备、经由宫廷妖卫用传讯玉简通报妖皇，得到允许后才能进去。
不过进寝宫议事的情况非常少见，因为妖皇一般不理政事，只顾在宫里修行玩耍，即便有事出面，也都是在妖皇殿内面见她的妖族臣子们。
此刻，偌大的寝宫一片空旷，零散的妖卫在各处值守，却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长廊屋顶间闪过，朝寝宫外快速移动。
这个影子的藏身动作并不熟练，脚步却很轻，一路东张西望，成功避开了宫中所有的隐藏侍卫和陷阱阵法，显然对这里非常了解。
事实上，这个影子不是别妖，正是妖皇红叶。
作为妖族之主，莫说妖皇殿，整个妖皇城和青丘妖域都是红叶的私有物，她本该堂堂正正的从正门离开寝宫，想去哪就去哪，之所以暗自离开，只是为了避开另一个妖，不让她发现。
但，很可惜...
妖皇一路跑到寝宫门口，身形如一阵轻渺而迅捷的微风，从寝宫大门穿过，看守的两名妖卫毫无察觉，就出现在寝宫外面的屋檐上。
“朕终于跑出来了！”
她站在檐角上方，叉着腰长舒一口气，身后的九条雪白尾巴愉悦而放松地垂下，正要从天空飞走，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幽幽清冷的声音。
“陛下这样偷偷摸摸的跑出来，是想去哪里玩吗？”
红宝石般的瞳孔骤然一缩，妖皇身体一抖，尾巴的白毛都炸了一下，略显瑟缩地转过身子：“花...你怎么在这里？”
绯红的光芒氤氲浮现，化作一名双手抱胸、黑色长发的少女，绯红的眼睛淡淡盯着妖皇：“陛下，你还没有回答我，一向深居简出的你，这次私自出门是要去哪。”
被花盯着，妖皇的表情莫名有些不自然，低下头视线微飘说道：“听说城南的阿狸开了加包子店，我想去尝尝她的包子...”
“别说谎了，陛下，阿狸的包子店两年前就开张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去吃包子，更何况你也不需要偷偷过去。”
花顿了一下，用陈述语气说道：“你是要去找蔷薇，对吧。”
“啊？”
妖皇错愕地睁大眼睛，神态天真，语气无辜道：“花，你这是什么意思，蔷薇是我们的敌人，我找她干嘛？”、
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还装？”
“好吧，我知道骗不过你...”
妖皇眨巴两下眼睛，忽然神色一肃，抬起头，九条尾巴都支棱起来，昂首挺胸地大声道：“朕就是去找蔷薇的！有问题吗？为什么不让朕去？你眼里还有朕这个陛下吗！”
话音落下，空气一时寂静。
红叶这么认真的样子，好久没见了...这就是【真爱】的效果，让她为了一个陌生少女展露如此态度...
花默默看着妖皇，眸光沉静无情无绪，心情却有些复杂。
在花‘漠然’的眼神中，妖皇坚持对视了5秒，又默默移开视线，垂下脑袋。
正在她心中不停腹诽的时候，听见花平静的声音：“为了妖族大计，请陛下忍耐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月，我会把你身上的【真爱】绑定解除掉。”
“现在，请陛下回宫吧。”
......
妖皇城南面，一家装潢精美的客栈。
蔷薇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了。
这三天里，她主要时间都用在破解【真爱】上，尝试了千年来所掌握的各个半神的心灵法则，可惜，依旧没有找到破解方法，连压制都做不到。
准确说，【真爱】的效果本就无法压制，它会将绑定目标视作绝对的热爱、绝对人生意义和终极梦想，没有任何事物，能胜过对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没有任何目标，能超过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一切友情、亲情、修行、实力都是其次的。
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她，不去见面，心底去找她、见她的欲望就越强烈，压制到某种程度，反而会形成报复式的疯狂反弹效果，为了【真爱】不顾一切。
当然，第一梦想是绝对的第一，但并不影响第二，只要【真爱】欲望得到一定满足，一样会有闲心追求第二梦想的想法，就如同最爱追剧，但追剧的欲望得到满足后，一样会去听听音乐、看看小说之类的，只要不影响下次追剧即可。
三天时间，有妖族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有狐妖小莲可以撸，蔷薇过的相当舒适。
每天出门走一走，妖族服装店千奇百怪的漂亮衣物都很符合她的审美，补充了不少万化的衣着素材，各个餐馆饭店的食物也很好吃，特别是客栈对面的一家‘阿狸包子店’，已经成了蔷薇的日常早餐，每天早晨都让小莲出门带几个包子回来。
唯一让蔷薇不爽、甚至隐隐不安的是...阿狸包子店的老板也是一只白狐。
每次跟‘阿狸’或者小莲接触时，蔷薇都会联想到那只叫‘红叶’的妖怪，对对方的渴望愈发强烈，只是三天，就有种忍不住再闯妖皇殿的冲动...
客栈内，蔷薇一个人坐在床边，神色郁郁，连之前很喜欢撸的小莲都被她撵出了房间。
“如果今天红叶再不出来，我就去妖皇殿找她，嗯...这是为了报复，对！报复，才不是为了关心她的伤势！”
蔷薇自言自语，像是说服自己一般，忽然下定决心站起。
这时，一片绯红氤氲的光芒在她眼前浮现。
蔷薇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冰冷地注视着突然显现的黑色长发少女：“你终于肯出来了？”
花微微颔首：“抱歉，陛下的伤势比较重，治疗多花了两天时间，我这次来是和你谈合作的具体事宜。”
蔷薇冷哼一声：“说吧，我考虑考虑。”
花说道：“我需要你去神京城，以魔族的形象，从镇魔狱中将一名魔族救出，然后杀死。作为回报，我不仅会让陛下解除对你的法则效果，还会赠予你一滴我的血液。”
815
想你蔷薇眸光微动，这个条件对她而言，诱惑很大。
她早就想得到花的血液，可惜对方本体和自己仿佛不在一个世界，无法感知，也无法伤到。
如果花主动交给她血液，她就能知晓对方的全部记忆和谋划，甚至能短暂运用对方的智谋和思维模式，以及这种无解‘隐身’般的能力，还能尝试对这种隐匿能力进行破解...
蔷薇一双清艳红眸微微眯起，表面沉吟，心里已经意动了。
花给了蔷薇两秒思考时间，补充道：“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是让伊芙喜欢你，但你不想使用【真爱】这种篡改心灵的法则。其实只要你得到我的血液，无需利用真爱，一样能够达成心愿，而且更能让伊芙接受。”
“你说真的？”
蔷薇惊讶反问，如果花所言非虚，这个保证直接满足了她最高的心理预期，别说只是杀一个魔，就算让她去袭击魔皇她都愿意干了！
花说道：“情之一事最过简单，也最过复杂，你之所以觉得难，只是不得其法。况且就算我在骗你，难道你不愿意试试？”
蔷薇盯着花的眼睛，认真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骗，如果你拿这么重要的事骗我，一旦被我发现，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会把妖族杀个干干净净。”
在血族女皇口中，这句简单的威胁具有极大的威慑力。
但，花却像毫无所觉一样，说道：“那你应该也知道，没有人喜欢被欺骗，包括伊芙。”
这句话让蔷薇微微一怔，脑海闪过许多思绪，一瞬间仿佛悟通抓住了许多灵感，又仿佛什么都没改变。
“至于我有没有骗你，等你完成合作，拿到我的血液自然就知道了。”
花剩下的半句话蔷薇一点都没听进去，她沉默许久，说道：“伊芙肯定不喜欢被骗，不过...你让紫杉使用那些栽赃的手段，难道真以为伊芙无法发现？就不怕她回头找你报仇？”
花平静道：“我不在意伊芙是否发现，只要她不站在人族一方即可，就算她真的要找我报仇也没关系，在我看来，她的威慑力还没有你大。”
确实，至少伊芙不会像我一样，随意对普通妖怪出手，即便她伤不到花，也不会毁掉妖皇城、杀死妖族百姓...
蔷薇默然想着，盯着花沉稳柔美的脸庞，忽然感觉这个妖怪比她预想的还要危险，表面手段粗糙有如赌博，实际却是着眼大势，布局直走阳谋，利用信息黑箱操纵，不仅针对敌人，连己方妖皇同样纳入算计层面...
这是一种蔑视，对除她以外所有人的蔑视，却也太过冷血...连妖皇都被当成棋子，那个叫紫杉的妖将更是当做一次牺牲品，被自己杀了。
“有趣，你的血液很有趣。”
蔷薇莞尔一笑：“我答应了，帮你去镇魔狱杀一个魔，说一说具体情况吧。”
花纠正道：“不是在镇魔狱里杀，而是救出来再杀，至少要让神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位魔族死了。至于他是死在你手里，亦或者人族手里都无所谓，只要死于神京即可。”
花伸手入怀，取出一株无根无茎的绯红花朵：“拿着这个，等你到神京，镇魔狱会有妖接应你。”
蔷薇接过绯红花朵，说道：“那个魔族是谁？我怎么分辨目标？”
花说道：“很简单，镇魔狱最深的第三层崖牢只关押了他一个魔族，准确说，镇魔狱就是专门为他建的，他是魔皇玄机的亲生父亲，前任魔皇。”
......
为解除【真爱】和一滴血液，进神京杀一名神隐境皇者，蔷薇并不会同意...这不仅是不划算的问题，主要是难度太大，蔷薇也没多少把握杀掉神隐。
不过，据花所说，前任魔皇出了一些意外情况，不复巅峰境界，而且在人族多年镇压之下，魔躯早已湮灭，现在只剩一个灵魂，能发挥的实力不足四阶...有了这些保证，蔷薇才勉强答应了花的条件。
而且，蔷薇要求，无论她是否成功，花都必须完成之前允诺的事情。
花同意了。
绯红光芒氤氲消失，蔷薇坐回床上，思索何时动身出发，却也在犹豫着，要不要临走前去一趟妖皇殿，见一见妖皇红叶。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便愈发强烈，渐渐演变成整个脑海都是那只九尾白狐的样子，姿态魅惑地摇着尾巴。
蔷薇皱了皱眉，隐约意识到，这种终极渴求的【真爱】不能压制，否则压抑久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如果强制自己一直不见妖皇，甚至可能会逐渐疯掉。
不行！必须去妖皇殿满足一下...刻不容缓！
蔷薇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突然崩断，蹭的一下站起，朝窗户走去，心想今天谁拦自己都不行，哪怕再把妖皇殿毁灭一次，她也必须见到妖皇！
然而，正当她打开窗户，准备飞出之时，却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一个雪白的影子从天空疾速俯冲而来，朝窗台降落。
啪。
妖皇红叶落在窗棂上，身形微蹲，美丽的脑袋探入屋内，仔细打量了一遍屋子，最后聚焦在蔷薇身上。
蔷薇也看着红叶，看着她伸进窗户的可爱狐耳，还有窗外九条迎风轻摇的雪白尾巴，感觉与之前脑海幻想的画面似曾相识，内心隐隐悸动。
啪~
红叶跳进屋子——以她的体型穿过窗户并不困难，只是九条尾巴太大，需要认真收一收。
九条雪白的狐尾轻柔舒展，红叶直起身体，双手负于身后，脑袋骄傲昂起。
“蔷薇，朕好像，有点想你了。”
......
与此同时。
南荒深处，隐雷域边境外围。
天色大亮，女神态完全恢复之际，我和小夜吃了顿早餐，一起朝隐雷域深处的逶迤群山前进。
却发现，衍雷子等人类修士也跟了过来。
其实他们并非跟着两人，只是日常狩猎罢了，包括那些魔族也在附近。
隐雷域的修行者大都如此：晚上在外围休息，白天靠近内圈，击杀妖兽，猎取雷晶和妖兽肉，傍晚再回外围修行，日复一日。
我和小夜的目标是深入隐雷域，并非狩猎，专心前进之下，很快就把他们甩在后面。
816
蝶眼夜晚的隐雷域一片黑暗，但白天和外界没什么区别，唯一特殊的是，这里的妖兽、植株全是雷系，实力比正常妖兽略强一个小阶位。
连翻几座山峰，两人遇到的妖兽最强只有三阶巅峰水准，常态就足以应对。
我专门宰了一头从地底偷袭的不知名妖兽，剥开它的甲壳，取出雷晶稍微研究，感觉和瓦罗兰的雷系魔核很像，只是雷晶的成色更浑浊，其中蕴含的雷系能量更加驳杂和庞大。
两人一路前进，直至一个多时辰后，翻过第7座山峰，仿佛跨越了某个界限，我敏锐察觉周围的雷元素活跃度大幅提升，同时心中突然涌现令人心悸的危机感。
“小心！”
我提醒一句，右手取出一段褐色的木根，开启绝对生命场。
就在生命场刚刚展开的刹那，一道蓝黑光芒的火焰从天空掠过，飞速袭向两人。
嘭！
火焰炸开，飘散化作闪着幽蓝光点的黑炎，却并未消失，而是弥漫在两人周边，无声无息地围着生命场继续燃烧，朝生命场内部突破。
肉眼可见的，生命场正在被侵蚀焚灭，如果不清除黑炎，估计半分钟就会灼透生命场，将两人一起烧死。
“好厉害的火焰。”
我抬头望去，见一头遮天蔽日的庞大妖兽横亘天空，体形如鸟类，却又有巨龙特征，拥有足足九个脑袋，通体燃烧着蓝黑色的光焰，气息强大而凶暴。
将两人围住灼烧的蓝黑火焰，就是‘九头兽’其中一个脑袋喷吐出来的。
不过，这只妖兽的目标似乎并非两人...或者说不仅是两人。
此刻，它正挥舞着九个脑袋朝四周吐火，而在它周围，有五道渺小的身影包围着它，不停攻击，之前袭向两人的火焰只是它随口一吐落下的其中一道。
我远远望着，很快辨认出，这五道身影有三个魔族，两个人族，正联手围攻九头兽。
能够在天空飞行，这五个人/魔自然都有四阶之上的实力，看样子昨晚就呆在隐雷域深处，实力比我之前遇到的衍雷子那批人更强：
三名临神巅峰，最后两个一人一魔更是达到了不朽境。
饶是如此，五‘人’联手之下，依旧处于下风。
大概是因为九头兽有九个头，对付五人显得游刃有余，在我感觉还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它的实力可能比当前表现的还要强一些，甚至接近四阶高位从圣境的程度。
“诸位道友，九头黑雉好不容易离开雷域深处，这可是千载难逢之机，速速全力出手，先将它杀了，雷晶吾等可以再商量...”一名临神境的魔族修士高声呼吁。
不朽境的人族大能是一个蓝衣女子，主动退让道：“各位切莫隐藏实力，大不了本座不要雷晶，多分一些九头黑雉的血肉即可，当务之急是杀了这孽畜！”
“不错，这孽畜一直躲在隐雷域深处，每隔十天半月，就和另外两头凶兽一起发动兽潮，为了方便今后修行，各位今日一定要将它灭杀于此！”另一个临神境的人族剑修也出声附和。
一向为敌的人魔两族在面临九头黑雉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丝毫没有互相坑害，然而...
“不行了！老子撑不住了，只要宰了它，老子啥都不要！”一名魔族体修满头大汗吼道。
其他以道法、飞剑攻击的修行者还好，但他作为体修，距离太近，浑身都被蓝黑色的火焰包裹，以天地元气拼命防御抵抗，现在都快被烤熟了。
一直沉默不语、顶在最前面的不朽境魔族终于开口，沉声道：“再杀不死九头黑雉，本座也只好先行撤退了！”
此言一出，另外四‘人’脸色一肃，攻击频率纷纷上升了一个档次，各种剑招法宝层出不穷，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
毕竟这名魔族是围攻中最关键的一员，如果他走，这番围杀必然失败，他们还要反被九头黑雉追杀，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估了九头黑雉的实力。
无数剑光术法围攻的中心，九头黑雉的九个脑袋猛地朝天空昂起。
吼！
一声狂暴嘶鸣，它周身的蓝黑火焰顿时猛烈了几十倍，疯狂朝着周遭天地卷动。
霎时间，五人的攻击全部被蓝黑火焰淹没，然后所有人连同数公里内的整个世界，都彻底沉入无尽昏暗的烈焰之中。
“从圣...快逃！”
五‘人’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攻击，纷纷朝四周散开逃跑，只是内心隐隐绝望。九头黑雉虽然体型庞大，但速度在隐雷域三大凶兽中首屈一指，如果对方逮着目标硬追，至少能追死两个。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安静。”
九头黑雉的嘶吼戛然而止，身周狂暴溢散的蓝黑烈焰迅速敛去。
“樊笼。”
无数极细繁密的金色线条在九头黑雉周围浮现，相互缠连变粗，形成数百道炽亮坚韧的金色锁链，哗啦啦地冲向九头黑雉，将它的九个脑袋和四个爪子全都紧紧束缚住。
五名人魔逃跑的动作骤然凝固，看着被禁锢半空的九头黑雉，震惊地四处张望，寻找锁链攻击的发起者。
下一刻，仿佛阳光大盛，天地忽然明亮起来。
“光明咏唱之九十，光之坠落。”
一道浩荡无匹的白光，从天穹之上凶猛地坠落。
以白光的覆盖面积，足够将九头黑雉的整个躯体全部笼罩进去。
轰隆隆的声音破空而至，在九头黑雉周身的黑焰上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它似乎也感觉到了恐惧，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锁链束缚，只能昂起九个脑袋，仰望这道恐怖白光，九双水灵灵的蓝黑色大眼睛全都浮现绝望。
然而，就在白光即将坠落到九头黑雉头顶的前一秒，远处忽然响起一声轻咦。
磅礴至极的白光飞快缩减散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名银发紫眸的少女，牵着一名黑发少年剑修，闪烁出现在九头黑雉最中间头颅前方，盯着它蓝黑色的大眼睛。
这双两米多宽的巨大眼睛里，充斥着无数六角形上大下尖的楔状小眼，如同上万个玉米株有序地连接排列在一起。
就好像由无数单眼组成的——蝴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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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湖峰艾米的本体就是蝴蝶——光明女神蝶，这样一双蝴蝶般的复眼，很可能和艾米有关。
出于这个判断，我才中止了魔法攻击，出现在九头妖兽面前。
可惜，这只妖兽智力不高，我尝试了几次精神力沟通，都没能取得成效，它脑海只有模糊的‘求饶’意念，庞大的身躯一直在挣扎，试图挣脱樊笼。
面对这种妖兽，即便我会【全语言精通】也没用，毕竟没法指望一个没有语言概念的种族正常说话交流。
“伊芙，这个妖兽是不是被惑蝶控制了？”
十六夜看着九头黑雉的楔状大眼说道，经历过天启上学年末的魔兽养殖谷测试，她对惑蝶也有一些了解。
“有可能，不过以它的等阶，肯定不是普通惑蝶...我召唤光明女神蝶试试。”
我右手快速精准地画了一个小五芒魔法阵，从戒指里取出蓝水晶、月长石和一阶魔晶石投入进去。
蓝光盈盈闪烁，数秒后，一只梦幻般美丽的深蓝色蝴蝶从阵图中飞出，绕我身周飞行。
“去看看这头妖兽。”
尽管九头黑雉气息恐怖、模样狰狞，体型与光明女神蝶相差万倍，但女神蝶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按我指示飞到九头黑雉中间的脑袋上方。
可惜，女神蝶并没有反馈出我期望的意念...它无法控制、无法影响九头黑雉，甚至没察觉这头妖兽有什么不同。
正当我失望时，却发现，九头黑雉的挣扎停止了。
它九个暗沉硕大的脑袋缓缓旋转，将九双视线全都聚焦在渺小的女神蝶上面，眼神隐约露出一丝疑惑，像是看到某种熟悉的事物。
无论具体情况如何，有这种表现，至少说明九头妖兽认识女神蝶，它肯定与艾米有关！
“终于！要见到艾米了...”
我心神振奋，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紧张和担忧。
十六夜察觉身边银发少女的复杂意味，相握的右手微微用力，说道：“艾米就是我们来中古大陆的目标，也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吧？”
从很久之前，两人初次去精灵之森的时候，十六夜就知道伊芙在寻找什么，只是没有多问，包括这次来中古大陆，她也只是知道伊芙在找解除诅咒的方法，却不清楚具体是指什么。
我看着小夜，其实以她的聪明，亲眼见到我女神态、精灵态、光明神域等等能力之后，估计早就猜到了一些事情，只是她性情通透豁达，内心光风霁月，只要我不说，就从来不追究...
时至今日，我也该主动坦白一些事情了。
我握紧小夜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夜，我确实一直在找艾米，她是我的...宠物，我也不是普通人，我这具身体...”
正当我准备说明这具身体与光明女神有关时，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我的话。
“二位道友，速速杀了九头黑雉！这妖兽残暴强大，如果被它从锁链逃脱就不妙了，雷晶吾等愿意让给你！”
我有些不悦地循声望去，发现是那个人族的不朽境修士，一个蓝衣云袍的女子，正在朝两人飞来。
其余四个人/魔两族的修行者见状，也朝九头黑雉这边靠近，并且像是要帮忙一样，手中凝聚天地元气，带出各色各样强大虹光，准备攻击。
以他们的想法，大概是为杀九头黑雉尽一份力，就算之后抢不到雷晶，至少可以多分一点妖兽血肉。
问题是，得知这个妖兽认识艾米，甚至可能受艾米控制，我已经不打算杀它了。
我看着迅速接近的五‘人’，以及他手中强大的能量威势，说道：“别过来。”
五‘人’都听清了银发少女所说的话，但只有一名人族的临神境修士停住身形，其余四‘人’略微迟疑，还是向九头黑雉发动了攻击。
我轻叹一声，对小夜说道：“我们走吧。”
地风水火纠缠组合，空间波动一闪而逝，我带着小夜，还有那只刚召唤出来的女神蝶消失在空中。
因为银发少女离去，金色锁链失去光元素补充，在九头黑雉的挣扎下迅速出现裂纹。
轰！
一道道狂暴的剑光道法在九头黑雉的身躯上炸开，爆发强烈的光芒，强大的能量冲击四处荡开。
由于九头黑雉被金色锁链束缚，且没有黑焰护体，这次攻击必然命中，故而四‘人’都使用了自己最强大的攻击手段。
而后，所有人脸色骤变。
这番攻击确实威力惊人，令九头黑雉的两个脑袋都皮开肉绽、头破血流...不仅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还帮它更快地震断了锁链。
一声高昂的嘶鸣，九头黑雉周身爆发滔天的蓝黑烈焰，瞬间冲了出来，从攻击的四人身边掠过，黑焰将所有人全部淹没。
......
我带着小夜，瞬息出现在南方十公里外，而后身形再闪，链接光明神力连续使用空间转移，朝着隐雷域深处前进。
这种不顾女神态时间，不顾魔力损耗的前进方式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随着高速行进，两人周边的雷元素的活跃度越发密集，天空逐渐电闪雷鸣，云层受电荷聚集影响，气流反复撕扯冰晶撞击形成积雨云，以至于上午时分的晴朗天空也渐渐昏暗起来。
短短数分钟，两人便穿过重重山脉妖兽的阻隔，抵达隐雷域最深的核心。
比起之前，这里反而明亮了不少。
云雾之中，雷光连绵乍亮，照亮天地，轰隆之音不绝于耳，大气中的雷元素已经到了极端密集的程度。
而在电闪雷鸣的云层之中，有一座极壮观、极宏伟的山峰。
注意，是‘云中’。
这座山峰的高度相当惊人，峰体直入云霄，崖间地面流淌着滚滚云雾，一颗颗嶙峋奇石在云中若隐若现，仿若仙境。
更奇异的是，这座山并非常见的那种类似圆锥的形态，本该最陡峭、最高的峰顶反常地开始平缓、向下凹陷，形成一片极广阔、且极深的碧湖。
天穹之上，数百道雷电如蛛网般闪耀，倒映入深碧色的湖泊里，不时有雷电从云层落下，落入湖泊，却没能掀起任何浪花，而是如被湖水吞噬一般，无声无息间消失，画面看着颇为诡异。
仅仅观察这座山峰的样子，我就确认自己抵达了最终目的地——碧湖峰。
碧湖两端，两头气息不亚于九头黑雉的妖兽一齐抬头，由无数楔状单眼组成的硕大眼瞳中散发出极其妖艳的光芒，望着天空突然闯入的银发少女与‘黑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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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蝶两头从圣境的凶兽看守，再加上轰隆隆随时可能劈下的恐怖雷电，这才是真正的神州禁地，四阶之下的修行者在这估计动都不敢动。
碧湖两端，两头凶兽趴在地上，硕大的双眼微微眯起，仰视天空人影，就像两只慵懒的猫咪，但它们的气息却比‘猫’恐怖的多，甚至超过蔷薇的猫夜子，前爪深深嵌入地面石土，显然已经准备随时飞起攻击。
亦或者说，抢食！
在它俩眼里，天上两个贸然闯入的小东西只能算零食，漫长的看守时间里，总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类闯到这个地方，贴心地献上‘点心’，它们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别让对方把点心抢完了。
我没管它们，直接化作女神态，神识笼罩整座碧湖峰，将山峰中的一切事物扫了一遍。
山体表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物，唯一奇特的就是中央这座湖泊，神识只能探知湖水表层的数米距离，再深处就被一种力量隔绝住了，很难向下感知。
不过，神识扫描的行为似乎触怒了两头凶兽。
嘭！嘭！
大地掀起尘土，两头凶兽犹如饿虎扑食，同时弹射飞天，朝我冲了过来。
我暂停对湖底的神识扫描，朝两兽伸出右手。
“雷霆咏唱之八十二，雷光牢狱，双重。”
天空的无边雷霆随着掌心所指汇聚，电光蜿蜒移动，在我前方形成两团千米直径的庞大雷球，分别撞向两头凶兽。
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两头凶兽被雷球包裹，体表电蛇狂舞，传来阵阵微焦的肉香。
碧湖峰的雷元素极为活跃，使用雷系魔法的威力比平时强出不止一倍，我也就顺势利用这一点将两头凶兽困住。
以我女神态的魔法强度，就算半神也无法摆脱...嗯？
居然跑出来了？
我略微诧异地看着两头凶兽从雷光牢狱中冲出，虽然身躯都是焦黑一片，闪烁着大量残余电弧，但并没受到太大伤害。
“好惊人的雷元素抗性，忘了这里都是雷系妖兽了...”
我自言自语一句，打算换个魔法囚禁它俩，却发现，这两头妖兽在突破雷光之后，飞行的速度逐渐放缓，眼神疑惑地望着这边，庞大的身躯渐渐停滞半空。
被雷电麻痹了？
不对，以它们的抗性，应该能很快免疫雷系魔法的后续影响，而且受到疼痛刺激理应更加狂暴。
我仔细观察两秒，发现它们并不是在看我，而是盯着我肩膀上翅膀扑闪的蝴蝶——光明女神蝶。
由于空间转移的速度太快，当我和小夜抵达碧湖峰的时候，小五芒仪式的召唤持续时间还没过去，女神蝶一直跟在我旁边。
难道只要随身携带女神蝶，就可以避免被凶兽攻击？
我隐约冒出这个猜想，和小夜一起朝湖面降落。
两只凶兽凝立空中，视线随着两人，准确说是随着女神蝶移动，一直到两人落至湖面，都没有发动攻击。
扑通~
水花溅起，我和小夜鞋底触及湖面，却未沾湿，一股无形力场撑开湖水，保护两人坠入湖中。
山峰表面没有异常，艾米分身就只可能存在于碧湖内部，既然湖水阻隔感知，我干脆直接下去看看。
咕咚…咕咚…咕咚…
无数的气泡从湖底咕咕冒出，从两人眼前掠过，升向湖面。
随着向下坠落，天空雷鸣逐渐远去，湖水光芒逐渐暗淡，周遭陷入如夜的宁静。
我抬起右手食指：“照明术。”
纤细白皙的指尖大放光明，将幽暗的湖水世界照耀的有如白昼。
两人朝下方望去，看到许多影影绰绰的影子，并且意识到...这座湖泊比预想的还要庞大，即便以两人的目力，也无法看清湖底究竟有多深，还有多少距离。
于是，我加快下落速度，带着小夜朝湖底直坠。
那些影子也逐渐显露真容，是一个个头颅巨大的怪鱼，大约两米多长，气息二阶左右，钢牙利齿，模样丑陋，身躯呈现化石一般的古灰色。
更可怕的是，它们并非几个，而是成群地在湖中游荡，并且朝着我食指光源、朝着生命场像梭子一样飞快窜来。
即便我实力远超怪鱼，也感到一丝渗人，一般人估计会被这场景吓得不轻。
由于稍微有点被吓到的缘故，我当即改变了右手的魔法回路——融合风+雷=旋律系魔法。
“大震波。”
嗡！
以生命场为核心，碧湖直径数千米内响起高频刺耳的嗡鸣，强烈的震荡从生命场扩散而出，震波所过之处，一只只怪鱼静止刹那，纷纷死去。
这些怪鱼的身体密度貌似很小，死亡之后全都轻盈地飘向湖面，周围湖水顿时一空。
我心神放松不少，和小夜继续向下。
坠落，彷如永无止境的坠落。
下潜不知多久，两人生命场外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水怪生物，不过大部分都没有攻击性，其中一些五彩发光的立方形水母，不仅不吓人，反而颇为妖魅美丽。
直至我感觉下降已经有万米之深，两人终于抵达湖底尽头，看见泥土中嵌着一具骸骨...一具延绵数公里的巨大骸骨。
以两人的视野范围，并不能看清这具布满藻类的骸骨全貌，甚至分不清它是属于何种生物，但从体量来看，至少也有接近四阶层次。
忽然，十六夜拉了一下我的左手。
“伊芙，你看那边。”
我迅速将食指光芒照射过去，同时略微向上拉开距离，心中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坟墓——无穷多生物尸骨的葬冢。
各式各样的庞大骸骨横七竖八地倒插在湖底世界，琳琳茫茫，一望无垠，如沉沙的折戟。
这些骸骨大部分我都叫不上名字，像是上个纪元的远古神话物种遗骸，也有一小部分我能辨认出来，比如巨龙...比如人类。
无数骸骨之中，有一些非常渺小、人类形状的骷髅，相较其余骨头还比较新，大约是近代千百年内落入湖底的。
不过，都到湖底了，怎么还没有发现艾米的踪迹？
我尝试放开神识，但湖水的强烈阻隔效果，使得感知延伸非常缓慢，还不及我飞行速度快。
“算了，再找找吧。”
我轻叹一声，正准备绕这片葬冢逛一圈时，肩膀的女神蝶忽然飞了起来，朝生命场外飞去。
“你知道艾米在哪吗？”
我眼神一亮，扩大生命场范围，保护好女神蝶，然后和小夜一起跟着它飞行。
女神蝶的飞行速度不快，我还担心它会飞着飞着超出召唤时间，需要重新召唤一只，结果20分钟过去，女神蝶一直存在，仿佛湖底有一种力量延续了它的存在时间。
渐渐地，两人越过坟冢边缘，来到湖底一角，女神蝶贴近潮湿的水藻地面，径直朝一个幽暗处飞去，而后突然消失。
我诧异一秒，慢慢飞到它消失的地方，才发现这是湖底一个宽约一米的洞穴，非常隐蔽，不靠近根本察觉不到。
我干脆变回常规形态，和小夜弯下腰，略微蜷缩身形进入洞穴。
进入洞穴的同时，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笼向两人，身边小夜的手微微一松，像是要离我而去。
我连忙用力抓紧她的手，直起身才发现，自己手腕的‘心灵链环’正放射刺目的蓝光，显然正在抵挡某种精神幻术。
十六夜神情怔然，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
我跟她一起望去。
一点点莹蓝的、朦胧的、灵动的光，在洞穴里飘舞。
光明女神蝶！
成千上万、无穷无尽的光明女神蝶！
难以计数的女神蝶展开翅膀，在幽寂的洞穴里翩翩飞舞，占满了两人的全部视野，如星的河流、灯的长阵，交织成无数梦幻般绝美的深蓝色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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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变女神蝶看似柔弱美丽，实际远非表面那么无害，反而非常危险，每一只女神蝶都有凌驾于惑蝶之上的幻术能力...或者说，惑蝶，本来就是光明女神蝶退化形成的一族分支。
据古籍记载，数个纪元前的女神蝶并不代表光明，而是一种被称作‘惑魂蝶’的强大神话生物，象征着恐怖与灾难，惑魂蝶所在之处，往往会不经意间酿成巨大灾祸，故而它又有另一个可怕的名字：【祸魂蝶】。
直至海伦娜将祸魂蝶收为宠物后，世间对它的称谓才逐渐转变，变成神圣的【光明女神蝶】，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的本质会改变，祸魂蝶的力量、能力、本质依旧和以前一样，与光明无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反义词的‘灾厄’。
简而言之，在这样一座洞穴突兀遇到如此庞大数量的‘女神蝶’，所带来的不仅是视觉上的梦幻美丽，还有极端恐怖的危险。
小夜的呆滞状态，显然就是被女神蝶的幻系能力影响到了。
我心神微肃，第一时间将‘心灵链环’摘下，戴到小夜手上，帮她抵抗幻术，同时开启绝对生命场，避免我也被幻术影响...
然而，我想多了。
这些女神蝶完全没有对我使用幻术的意思，甚至连蝶翼纹路的迷蒙蓝光都收敛起来，亲昵地朝我靠近，围绕我的生命场蹁跹起舞。
短短数秒，仿佛整个洞穴的蝴蝶都飞到我的身边，却没有完全裹住我的生命场，而是贴心地在前面留了一片空白，不至于遮挡我的视线。
我转动目光，打量洞穴景象，视线所过之处，女神蝶纷纷散开。
“看来不需要那么戒备。”
我想了想，直接解除生命场，果然没受到幻术影响，只是蝴蝶们飞得更近了一些，不断绕着我转圈。
有心灵链环防御，十六夜也从呆滞中恢复过来，微惊地看着这些蝴蝶：“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夜，你被幻术影响了。”
我晃了晃小夜的手臂：“是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吗？”
十六夜微微沉默，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失神了一段时间...我失神了多久？”
我说道：“大概半分钟。”
“这么短...我知道了。”
十六夜注视着周围环绕的、梦幻般成群的蝴蝶，眼神隐约有些复杂，忽然道：“伊芙，你要找的那个人就在洞穴深处，我们快过去吧。”
我诧异道：“小夜，你怎么知道的？”
十六夜说道：“刚才走神的时候，我感知到洞穴深处有一个意念，应该就是你所说的艾米。”
连对方身份都确认了？
我疑惑两秒，察觉事情可能不像小夜表面说的那么简单，但出于信任，小夜没直接告诉我，我干脆也就不问了。
“好，我们往里走吧。”
我拉着小夜朝洞穴深处走去，女神蝶们纷纷飞舞跟在两人身后。
洞穴入口很小，进入后却很开阔，宽度大约五米，高度也有三米多，前进起来并不狭窄。
不过，前进两分钟后，我明显察觉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越是靠近洞穴深处，危机越强烈。
我猜测，现在的艾米分身应该正处于沉睡状态，这座洞穴除了有大量女神蝶存在外，可能还布置了一些防御反杀的手段，这些手段未必分得清敌我。
总不能还没见到艾米，就被她设置的防御手段伤到了...
为防意外，我还是开启生命场，将我和小夜笼罩在内，也隔开了一些蝴蝶。
有生命场保护，我心中踏实不少，拉着小夜的步伐略微加快，又走了两分钟，周围的蝴蝶逐渐减少，仿佛它们也察觉到了危险，不愿意继续向前。
这时，一根纤细透明、晶莹暗色，仿佛蛛丝一样的碧蓝丝线映入两人眼帘。
它横亘在洞穴道路中央，散发着迷蒙暗沉的碧蓝色微光，表面感知不到任何元素能量波动，但我却从中察觉强烈的危险，连身周盘旋的女神蝶都不愿意靠近这道晶莹细线，飞过时明显躲开一大段距离。
幽幽的碧光照耀在十六夜沉静的脸庞上，她说道：“这个丝线很危险。”
“嗯，那我们绕过去。”
虽然不知丝线什么效果，但由于通道比较宽阔，即便它横着将道路切开一半，两人完全可以从下面钻过去...
我拉着小夜，弯下腰，穿过这道丝线，谨慎地不让它触碰到自己。
然而，刚过去前进没多久，两人眼前再度浮现碧蓝微光的晶莹丝线，而且是几根交错在一起。
凭借优越的身材曲线、身体柔韧性和精准的动作控制，两人无惊无险地穿过丝线。
但，随着前进，晶莹丝线越发密集，仿佛凶险的激光通道，将整个路口完全堵住。
到了这个位置，之前零星跟着两人的女神蝶全都不见了，像是害怕丝线一样，远远停留避在后面，不敢继续跟着上前。
我直起身子，凝视着前方一大片交错盘绕的晶莹丝线，遥望它们一直蔓延到洞穴深处，仿佛将洞穴里侧全部填满。
“这下没办法了。”
如此密集的丝线，即便空间魔法都无法穿过，或者说穿过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深入，就必然会被丝线触碰。
我抽出黑剑，沿着晶莹丝线切开两侧的洞穴石壁，发现丝线一直延伸到石壁内部，随洞穴深入而密集，如同一个巨大的神经网络脉络。
恍惚之中，我好像从晶莹丝线上察觉一种奇异的的呼吸和脉动，就好像它也存在生命，流淌着能量一般的事物，源源不断地汇入洞穴核心。
难道是艾米在收集能量？
“小夜，我要做个测试，等下小心一点。”
我将黑剑插回剑鞘，从戒指里取出一柄炽白光剑，没用剑锋，而是用平缓微凸的剑脊，触碰在面前一根晶莹细线上。
交汇处的碧蓝丝线逐渐化作璀璨的炽白，光芒朝着两侧其余丝线迅速延伸。
短短数秒，两人眼前的数百道碧蓝丝线就被渲染成光明之色，而后...地面剧烈抖动起来。
轰隆隆——
一根根晶莹丝线剧烈颤抖，导致整座洞穴也像地震一样，跟着疯狂震动。
震动之中，接近炽白的晶莹丝线纷纷伸缩弹起，缠绕在永恒光明之剑上，同时也顺势朝着两人笼来。
当然，生命场保护下，这些丝线并未突破两人防御，而是被阻拦，凝固在两米之外的半空。
我感受着手里的拖拽之力，眸光微动，直接松手，光剑顿时被一大片晶莹丝线拽向洞穴深处。
脚下震感愈发强烈，周围包裹两人的丝线也愈发增多，层层叠叠地覆盖在生命场上，像是在汲取能量。
洞穴深处，隐约有一个意识正在苏醒。
艾米要醒了？
我不担心能量损失，反而有些欣喜，只是视野完全被这些丝线遮住了，在神识被限制的湖底，无法看到东西。
于是，我干脆带着小夜使用空间转移，离开原地，出现在洞穴上空，向下望去。
这时，我才发现，湖底大地早就四分五裂，一个由无数晶莹暗色丝线构成的、犹如山脉的事物正从地底隆起...
一座无比庞大、占据整个湖底的丝巢！
难以计数女神蝶从丝巢中飞了出来，在湖底世界飞舞。
随着丝巢浮出地面，碧蓝晶莹的颜色逐渐转为炽白，一根根晶莹线条从丝巢中分解出来，仿佛解体。
无数根晶莹丝线离开丝巢，在湖底蔓延，穿透无数巨大生物的坚硬骸骨，宛如穿过细沙般轻易。
我意识到，这些生物尸骨，估计都是被艾米所杀，如同刚才汲取生命场能量一样的手法...
随着丝巢解体，最中央的位置，逐渐裸.露出一个晶莹暗色、略微透明的核心。
我尽力观察，看到‘核’中蜷缩着一个娇小的影子。
蜷缩的身体逐渐舒展摊开，然后缓缓地、艰难地朝外面移动，逐渐挤开‘核’的束缚，就好像正在破蛹的蝴蝶。
我顿时想要下去帮忙，但丝巢附近笼罩着强大的生命力场，难以靠近，万千晶莹丝线也散发着危险的意味，飞速穿透丝巢周围的一切事物。
如果对抗这股力场，可能会让艾米分心...而且我隐约有种感觉，她是想凭自己的力量破茧而出，这样才算是某种真正意义上的‘蜕变’。
想到这，我不再打算破解生命场，而是和小夜一起静静等待。
身影突破核心的速度非常缓慢，随着向外突破，她的模样逐渐清晰，模样也逐渐变化，背后逐渐生长出一双蝴蝶般的巨大双翼，隐约可见一个深蓝色长卷发的萝莉影子，只是没穿衣物。
终于，艾米从核心中爬了出来。
她背后双翼震动了两下，瞬间张开，蝶翼上充斥着梦幻般美丽乃至妖异的光晕纹路。
难以形容这一刻的华美，仅仅远远看着，就吸引了两人一切的心神和目光，仿佛连灵魂都投入进去。
祸魂蝶！
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压从艾米身上传出，湖底的万千生物瞬间沉落，包括碧湖外的两头从圣境凶兽都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上。
820
异样据我感知，这道威压已经堪比四阶巅峰层次，而且对妖兽族类似乎有额外效果，以至于碧湖峰乃至整个隐雷域的妖兽都有所察觉，惶惶不安。
当然，这对两人没什么影响，链接光明神力的我可以无视五阶之下的威压，小夜也被我用神力气息阻隔了威压效果。
我盯着威压源头，那个仿佛放大版蝴蝶的萝莉身影，认真看了数秒，忽然偏转视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边双手抱胸的小夜，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深蓝绝美的双翼张开后，艾米的躯体也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虽然她体型娇小，不看蝶翼的话，大概只有一米五，但她身材的发育...简直是难以形容。
蝶翼之间，明明是一幅萝莉的模样，却拥有一双匀称纤滑、雪白修长的美腿，曲线相当的曼妙，或者说正因为她身高不高，更凸显出双腿所占身材比例的修长。
更离谱的是，虽然这双美腿已经非常吸睛，但最让我挪不开眼的还是她的胸脯。
很难想象，如此幼嫩纤细的躯体上，居然能长出这等澎湃伟岸的胸怀，她的发育已经远远超出了‘菽发初匀’的程度，堪称‘峰峦险峻’，一眼看去姿态丰挺，白净可人，对比她稚美清纯的脸蛋，实在有点违反常识。
融酥年纪好韶华，春盎**玉绽芽。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蓝色卷发从白皙的肩头滑落，宛若流淌的深蓝瀑布，掠过高耸雪白的山峦，景色之美令人窒息。
尽管这样注视很不礼貌，但我还是没忍住，眼神怔怔地盯着，鼻尖仿佛能闻到一缕脂凝暗香，不禁沉思如果双手握上去，会是怎样一种细嫩凝滑之感...不过我常态的双手应该把握不住，至少得变成女神态才行。
十六夜也在看着艾米，凝视她梦幻般妖异、无比摄人心神的蝶翼纹路，心中升起强烈的危险警惕。
忽然，十六夜偏过头，注意到银发少女明显呆滞的表情。
“小心，伊芙，不要陷入幻术了。”
“哦...哦！我知道！”
手臂被十六夜扯了扯，我略微回神，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脸颊开始发热。
还好小夜貌似误会了...
我心里升起这个念头，忽然听到小夜一声轻咦，连忙回转视线，却发现，蝴蝶般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原地只留下一座由无数炽白晶莹丝线构成的、正在解体的庞大丝巢。
“人呢？”
我诧异一秒，感觉不妙...碧湖峰底对神识的限制很大，如果艾米躲起来，想找她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正在担忧之时，一束清澈的蓝光在我眼前汇聚，凝结成深蓝卷发小萝莉的身影。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艾米等你等的好苦哇！”
艾米出现的刹那，就朝我扑了过来，我顺势解除生命场，任由她抱住，两团硕大柔软的事物紧紧压在我身上。
该说不愧是分身，这个艾米和我初到诺亚世界遇到的那个一模一样，连第一反应都一样...奇怪的是，此刻我怀里的艾米已经收起双翼，身上一袭蓝色的衬衣短裙，纤长的美腿上也套着雪白长筒袜，不知她哪来的衣物，又怎么在一转眼时间换好的。
不过，十六夜还在旁边，此刻显然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我抓住艾米的肩膀，将她拎起来挪到半米外。
“嗯，我回来了，艾米，好久不见。”
我所谓的好久，是指降临诺亚世界至今接近两年的时间，但对艾米分身来说，恐怕是好几个纪元数万年的时间...
我脑海闪过这个念头，看向艾米的眼神带上一丝怜惜，伸手拂过她的深蓝卷发。
“没关系，主人，你回来了就好...”
艾米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妖娆摄人的碧瞳中却闪过一丝异样。
她感受着银发少女的视线和脑袋上的轻抚，疑惑抬头：“主人，怎么感觉你好像怪怪的，和以前不太一样？”
我动作微微一僵，躲开艾米琉璃般澄净的碧绿眼眸，说道：“怎么了，哪里不一样？”
虽然这个艾米和曙光护符里的那个很像，但实力明显强了一大截，难道她发现了我和海伦娜的区别？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主人你头发的颜色怎么变了？”
艾米抓起我耳边的一缕银发，纠结道：“虽然这个颜色的主人也很好看，但总会让我想起那个家伙，有点怪怪的...”
那个家伙，是谁？
我意识到，自己对艾米包括海伦娜相关的事物并不了解，如果想和艾米正常交流，就必须使用类似‘失忆’的借口，这样也许能通过艾米得知许多诸神纪元的隐秘，前提是得到艾米的信任，让她真正以为我就是海伦娜。
只是，这样欺骗艾米真的好吗？而且，我真的能骗过一位极擅灵魂的...【祸魂蝶】吗？
艾米继续用脑袋蹭着我的右手，妖娆的碧绿眼瞳中微光摇曳：“主人...你以前从来不会用那种眼神看艾米的。”
我表情不知不觉已经变得僵硬：“什么眼神？”
“就是那种同情的，可怜兮兮的眼神呀。真是的，感觉主人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艾米轻哼一声：“还有，主人你还没介绍，你身边这个黑暗神裔的人类少女是怎么回事？”
她转头看向我身边的十六夜，却发现银发少女的左手，正在和黑发少女的右手牵着，语气顿时发生微妙的变化。
“这个黑头发的小姐姐是谁？”
我逐渐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用拙劣的演技骗过艾米，于是也不打算掩饰什么，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伊文捷琳·十六夜。”
“女朋友？”
艾米碧瞳微眯，这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身上有锐利的杀气冒起...让我一瞬间有种开启生命场保护小夜的想法。
然而，下一秒。
艾米展颜一笑，朝十六夜微微欠身：“你好，十六夜姐姐，我是艾米。”
出于礼貌，十六夜下意识回道：“你好，艾米。”
艾米直起腰身，忽然向前一步，靠进我怀里，像说悄悄话一样，在我远离十六夜的右耳耳畔轻声道：“主人，你怎么又找了一个？”
这句话顿时引起我许多遐想，不妙的遐想...
不待我询问，艾米已经退回原地，微笑道：“主人，你是失忆了吧？”
“没关系，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问艾米就好啦，我会把你不记得的事情，全都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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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国“湖底水压太重，我们先出去聊。”
我发出提议，艾米和小夜表示赞同，三人一起朝湖面飞去，很快浮出湖水，飞在湖面上空。
天空依旧轰隆隆的，雷鸣不断，厚而湿气十足的云层不停滚动，遮蔽了所有来自太阳的光芒，只剩闪耀刺目的雷光。
我仰望天际的乌云雷网，说道：“艾米，这里的天象是因为雷霆神格的原因吗？”
艾米嗯了一声，指了指下方湖底，解释道：“哈伯特和祂的神格都被我埋在这座湖下面，所以这里天天打雷，有点吵。”
“没关系，先用生命场挡一下声音就行。不过，哈伯特没死？”
‘哈伯特’是雷霆之神的名讳，这在天启图书馆的少数古籍里有过介绍...我原以为雷神是死透了，现在看来是被封印的状态？
艾米微笑道：“主人，神明是不会死的呀。”
“那为什么现在大陆上一个神明都没有？”
我正要仔细询问，却感到一阵强风吹袭，湖岸两端的两头凶兽疾速朝三人冲来。
不过，这次它们显然不是为了攻击，远远地就开始减速，最终停在艾米面前，屈膝垂头，表示臣服。
“哇！几千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艾米惊叹一句，一跃跳上八百米高的凶兽头顶，回头看向我说道：“主人，具体情况等下再说，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这些凶兽果然受艾米的命令...
“好。”
我按捺住心中疑惑，拉着小夜飞到艾米旁边。
三人脚下，凶兽挥动双鳍，掀动巨大浪花，带起无数水雾朝天空飞去。
艾米用小皮靴踩着凶兽脑袋，说道：“我记得当时喂了五个看门的，怎么就剩你俩了？”
“噢，死了两只，还有一只不在家...”
虽然凶兽智商不高，但艾米似乎有特殊的交流手段，很快获取了一些信息。
渐渐地，三人远离隐雷域核心，雷鸣消失，天空逐渐明亮，来到一片阳光明媚的山崖。
山中鸟语花香，猿猴啼鸣不绝，当然...随着两头凶兽到来，威压刚刚靠近，所有的猿啼吵闹就都消失了，变得寂静无比。
“到这就差不多了。”
艾米碧瞳扫视一圈周围，微笑道：“主人，我们休息一会儿，喝点上午茶吧。”
“喝茶？”
我诧异一秒，见艾米抬起两只小手，轻轻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轻响。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艾米为圆心，朝周围扩散而去，而后，我眼前骤然出现离奇的一幕...
洁白的光之纱从天空垂落，山林大地之上，无数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迅速生长拔高，短短数秒化作一座虚幻的、宏大的魔晶网络化城市。
原本空荡荡的天空传来许多喧闹声响，是各式各样的空中飞艇和蒸汽列车，还有精密炫目的投影法术，绽放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霎时间，仿佛两个世界发生重叠，三人脚下不仅仅是庞大的凶兽背部，也是一座宽广无垠的广场。
广场中心伫立着一座恢弘美丽的女神雕像，虽然雕像面容被光芒笼罩，轮廓模糊，看不真切，但凭借衣裙上绘制的银河圣徽般的圣纹，我也能猜到是光明女神的雕像。
周围到处都是人群，情侣们依偎游赏，孩童们嬉戏打闹，还有各种身穿制服法袍的职业者，但无论是谁，都对三人视而不见，仿佛我与他们并不相处于同一世界。
我有些震撼地望着这些画面，十六夜也表情微讶，感觉艾米仿佛把天启城投影到了神州隐雷域，甚至于，这座城市比天启城还要繁华先进。
“这是什么情况？”
“主人，这是您光明神国的一部分啊，其中一个发展还不错的星璇奥术位面。”
艾米微微一笑，拉着我朝广场外侧走去。
随着向前行走，脚下的虚幻广场逐渐化为真实，而之前凶兽山林等隐雷域景色则是转为虚幻，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我心中的疑问好奇更加强烈，只是暂时忍耐住了，右手跟着艾米，左手牵着小夜，很快离开广场，来到不远处一座大厦店铺的玻璃窗前。
虽然第一次见店铺招牌的文字，但通过桌椅陈设，以及【全语言精通】翻译的‘研磨时光’，我能轻易辨认出这是一家咖啡馆。
艾米是想在这里喝茶聊天？只是如果他们看不到我的话，怎么交流？
我正在思考，见艾米已经推开店门，迈步进入。
我和小夜也跟着进去。
奇异的是，这一刻，店铺里的客人老板仿佛又能看到三人，服务员快步迎了上来，微笑着用陌生语言说道：“您好，请问几位？”
艾米比出三根手指，三人很快被带到角落处的一张长桌，面前铺着一本菜单。
三杯果茶分别点完，艾米又勾了两份甜品，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好啦，主人，您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问了。”
“嗯...要问的事情比较多，一个一个来吧。”
我坐在小夜旁边，望向透明橱窗外各式高耸的法师塔和炼金道具建筑，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艾米说道：“这是您神国开辟的众多位面之一，名字叫星璇位面，主要力量是奥术，类似这种规模的世界您以前有好多好多，比如巫师位面、深渊位面、魔法位面等等，只是很久没有管理，大部分都自我毁灭了，现在存留的大概还剩几百个。”
“两个纪元前，星璇奥术位面只是光明神国里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位面，但随着许多强大位面毁灭，它也慢慢发展，现在已经算是比较前列的类型了。”
我心神微震，但由于之前对光明女神的力量有所猜测，也没有太过惊讶，缓了缓说道：“这里是光明神国掌控的一个奥术位面...那我们刚才所在的神州浩土去哪了？
艾米说道：“诺亚世界是宇宙主位面，从某种角度来说，神州浩土还在我们脚下，只是您暂时看不到。”
“这个好像有点复杂，是空间重叠的意思？”
艾米摇摇头，说道：“有点类似，但不完全...神国降临是五阶真神的能力之一，其中有好几种方式，等您融合神格，恢复所有记忆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融合神格，就会恢复海伦娜的记忆？
我略微感觉有点不妙，听到艾米继续解释：
“艾米只是借由您的力量，将星璇位面临时嫁接在主位面维度之上，以这种方式降临，星璇位面的生灵并不能看不到诺亚主世界，而对于诺亚世界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也只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影。”
我指了指服务员：“他们是怎么看到我们的？”
艾米鼓了股脸颊，说道：“这是您的世界，您想让生灵看到，他们就能看到，不想他们当然就看不到，虽然刚才是艾米在控制这一点，但只要您想，脑海里过一下念头就能完成了。”
听到这个解释，我尝试‘想’了一下让顾客们看不到我，下一刻就感觉自己的存在感似乎从这方世界消失，而且还能控制小夜和艾米的存在感。
不过这些暂时并不重要，我把自己的存在感恢复正常，问道：“艾米，你现在能帮我解除光明神格的封印，融合神格成为五阶吗？”
艾米靠在椅背上，轻笑道：“当然可以啊。”
822
记录官这个回答在我预料之中，我只是提前确认一下，并没有必须融合的打算。
因为解除神格封印的代价，就是艾米分身的生命，除非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想让艾米再死一次...
我继续问道：“如果我现在融合神格，成为五阶需要多少时间？”
艾米忽然伸手：“主人，把你的手给我。”
“啊？”
我微微一惊：“我还没说融合，你别擅作主张就开始了。”
“不是呀，我只是需要感知主人现在的身体状态，从而估算融合时间，主人别想太多。”
“那就好...”
我握住艾米柔软的小手，有些担心她像上次那样突然消失，却未发现，身边小夜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微微变化。
十六夜凝视着桌上两只白皙相握的手掌，心思却不在这些上面，而是在想刚才交谈的内容——
光明神国...光明神格...五阶...
短短只言片语，十六夜已然猜到伊芙所说解除诅咒的方法，就是成为五阶神明，而且是诺亚宇宙最崇高、最强大，与黑暗至高神同等对立的存在——光明女神。
她脑海掠过许多事情：伊芙不知来源的家乡，超乎想象的卓越天赋、强大的治疗能力、还有圣洁华美的金发紫眸形态...
原来，那就是光明女神的样子？伊芙就是传说中的光明女神，只是失忆了？
一时间，十六夜心情极为复杂，因为她早就有所预感，所以不算特别震惊，更应该说是终于确定了伊芙身份，并且心里涌现些许不安。
毕竟，光明女神的伟大众所周知，对于女朋友是神明这一点，十六夜勉强还能接受，但，让她担忧的主要是：伊芙真的是光明女神吗？
或者说，如果伊芙成为光明女神，一个受到宇宙无数生灵信仰崇敬、拥有无尽生命和漫长时光记忆的光明女神·伊芙，还是伊芙吗？
伊芙，会不会只是光明女神的一部分，海伦娜的一个分身？
这并非毫无根据的猜想，反而可能性极高。作为海伦·伊芙的短短十余年岁月，对比光明女神·海伦娜的悠久生命，必然是极为渺小的沧海一粟，如果伊芙成为五阶，恢复光明女神的记忆，她会不会直接变成‘海伦娜’...不再是伊芙。
十六夜心中愈发不安，倘若如此，她宁愿不解除诅咒，也不愿意让伊芙去融合所谓的‘光明神格’...
我没察觉小夜的想法，心神全都放在艾米微闭的眼眸里，等待她的宣判。
只要艾米判断成为五阶的时间在半年之内，我就大概率来得及拯救小夜...
“一年。”艾米睁开碧绿的眼睛说道。
“一年？”
我心里咯噔一下，对比上次艾米给出的十年时间，一年短了很多，但小夜的诅咒最多只有九个月的时间，最差的极端情况甚至只有四个多月...
艾米松开手，笃定道：“融合顺利的话，大概需要一年左右。”
我不甘心问道：“有没有办法再快一点？”
艾米说道：“这已经是比较理想情况的速度了，主人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看了一眼小夜，说道：“我需要解除黑暗神设下的一个诅咒，现在的剩余时间很紧，如果超过半年，很可能就来不及了。”
“这样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艾米想了想，说道：“主人现在的状态是三阶初位，只要尽快将本体突破到更高层次，就能缩短融合神格所需的时间，如果您能达到四阶，一个月内就能完成神格的融合，四阶巅峰更是几乎不花时间。”
果然还是实力不足，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了。
我心神微沉，实力进阶的困难我早有体会，亦或者说，这本就是诺亚世界所有生灵共同的难题，即便是我，想从三阶初位抵达四阶...也至少得一年以上。
况且如果能晋入四阶，无需艾米我也可以解除神格封印了。
“艾米，你有办法让我尽快突破三阶巅峰吗？”
我还有一枚原初之果，只要能达到三阶巅峰...还有希望...
我眼神期冀地看着艾米，却见她摇了摇头：“虽然不是完全不行，但我不建议主人这样做，而且，仅仅纳特斯留下的一个诅咒，也不是非要您成为五阶才能解除。”
“嗯？”
我微微一怔：“黑暗至高神留下的诅咒，至少要真神才能解决吧。”
“谁说的？”
艾米轻哼一声：“只是诅咒而已，就算没有神明，只要五阶层次的力量就能应对了。”
五阶层次不就是神明吗？
我反应了一下，理解了艾米的意思，她现在使用的‘神国降临’就是五阶层次的力量，但这具艾米分身显然不是五阶，不是神明。
“艾米！你有办法解除诅咒？”我声音不自觉地变大，引得周围顾客都看了过来。
这时，一袭黑白制服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客人们，你们的饮品好了。”
艾米起身接过，将两杯果茶分别摆在我和小夜面前：“主人，别激动，先喝杯茶。”
我平复心境，端起刚点的冰镇柠檬水喝了一口，下一秒听到艾米的话，又差点喷了出来。
“我并没有解决黑暗神诅咒的能力。”
艾米如是说道，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我知道一些解除诅咒的方法，除了找神明帮忙外，至少还有，嗯...三个办法。”
“除了神明...”
我皱眉道：“可是天书明明说只有神明才能解决诅咒。”
艾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天书是什么？”
“神州浩土的一本修行古书。”
我想起天书的自我介绍，补充道：“它自称神界记录官，很多问题都能从天书得到解答。”
“记录官！”
“那个叛徒！居然还没死...”
艾米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小脸严肃，带着强烈的愤恨道：“主人！你别信记录官的回答，它的话都是骗人的，它现在在哪，快让我把它封印掉！”
这下，咖啡厅的视线再次集中在三人桌上。
我拉住艾米衣袖，把她拽回座位：“别激动，艾米，有话好好说，天书怎么招惹你了？”
艾米咬牙切齿说道：“主人，记录官是我们的敌人，您不是问我神明都去哪了？还有您为何消失这么多年吗，这都和记录官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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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方法我对艾米的信任度很高，她肯定不会骗我，但天书与我交流多次，帮了我很多忙，应该也不会是我的敌人...
不对，谁的敌人？
我微微一怔，脑海忽然窜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天书对我知无不言，大概率不是我的敌人，但，这不代表它不是海伦娜的敌人！
以天书通晓万物的能力，肯定查到了我最初从厄尼斯地牢里出现的景象，包括我对魔法的陌生和小白般的行事风格...也许它早就猜到了——有‘外来灵魂’占据了海伦娜的身体。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一直在跟我演戏，伪装把我误认成海伦娜，其实只是想让海伦娜彻底陨落，才‘毫无保留’地帮我...
我顿时有种细思极恐之感，感觉自己又双叒陷入某种可怕的阴谋中。
当然，这只是我毫无根据的‘臆测’，但妄想并不一定就是假的，至少要对天书留有一点戒心...
我探身拍了拍小萝莉的肩膀，说道：“别生气，艾米，记录官的事情等下再说，你先告诉我解除诅咒的三个方法是什么。”
“好吧，主人，先说诅咒。”
艾米脸蛋的愤怒逐渐收起，吸了一大口果茶说道：“第一个方法是神州的一部功法，名叫【续天神诀】，续命能力非常厉害。大约一千七百多年前，有一次，我在湖底晶巢被人吵醒，发现了几个人类和魔族，其中一个人类女子就是用这部功法从我手里逃掉了。”
“当时我摄取了她的灵魂，以为她死了，后来在【冥国】没找到她的人，才知道她还活着...如果十六夜姐姐拿到【续天神诀】，虽然不一定能解除诅咒，但肯定能延续一段时间的生命，也就足够撑到主人你成为五阶。”
这段话我有点没理解，问道：“【冥国】是什么？”
艾米说道：“爱萝丝姐姐送给我的宝具啊，主人你估计不记得了，这不重要，反正记住【续天神诀】能够帮忙续命就可以了。”
爱萝丝又是谁？
我意识到自己不知道的太多，也不再多问，说道：“那我去哪找【续天神诀】？”
艾米说道：“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女人估计死掉了，不过她当时创建了一个名叫【灵虚仙宫】的势力，主人去那里应该能找到线索。”
灵虚仙宫，就是现在人族七圣的宗门之一，目标如此明显，应该比较好找...
我微微放松，说道：“另外两个方法呢？”
艾米说道：“另外两个方法比较类似，都是找人，寻找拥有五阶手段的生命。”
“诸神消失以后，诺亚世界还是有生命达到过五阶的...好像叫柳慕白？如果主人找到他，以五阶的能力，应该有希望解除诅咒，至少也能像续天神诀一样帮十六夜姐姐多活一段时间。”
柳慕白——天启学院的创建者！
我心神微震，虽然早就知道初代院长是五阶，不过我从没见过，也就一直把他忘在脑后，而且柳慕白失踪了三千多年，连泽维尔都没见过他，之前亚历山大征服瓦罗兰的时候他也没出现，肯定很难找...
“艾米，你知道柳慕白在哪吗？”
艾米摇了摇头。
也许我等会可以尝试问天书...
我暂且记下这件事，说道：“第三个方法也是找人，难道诺亚世界除了柳慕白，还有人类达到过五阶？”
“不一定是人类，也不一定是五阶。”
艾米略微迟疑，说道：“数个纪元的时间里，我只确定感知过一次五阶登神的气息，就是柳慕白。之后没多久，我在沉睡中又朦朦胧胧地察觉了一次五阶登神，不过它好像是失败了，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这个估计是最渺茫的一个，我说道：“这个可能五阶的存在也很难找吧？”
意外的是，艾米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个最简单，三千多年了，它一直在一个固定位置没变过，只要主人过去，肯定能找到它。”
我诧异道：“什么地方？”
艾米说道：“神州北方的一座大山，听说是大陆人类和妖兽分界线的位置。”
人妖两族分界线...蜀山？
我心神了然，同时心里放松了许多，灵虚仙宫、柳慕白、蜀山，足足三个方法，我就不信自己一个都找不到！
不过，天书貌似不太行啊，即便它不是敌人，也绝对不是‘无所不知’，掌握的情报有很大疏漏...也对，毕竟很久之前，它就无法回答我关于神明和五阶方面的信息。
忽然，我又想起一些曾经被天书判决过的事情...
“艾米，你知道血族吗？”
艾米点点头：“好像听说过，瓦罗兰的新生种族之一。”
我认真问道：“如果一个人类被血族初拥，变成了一个血族，还有希望变回人类吗？”
艾米不假思索道：“当然有希望，不过改变种族比较困难，为什么要变回人类呢？变成神族不好吗？”
我微微一怔，对啊，只要我成神，完全可以把索菲亚姐姐转为光明神裔，也就脱离了蔷薇控制。
虽然这样有点类似蔷薇的手段，但至少我不会影响索菲亚的心智，只要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就好了...
我如释重负，果然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成为光明女神，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艾米，神州浩土的妖皇有一个很可怕的心灵法则，叫做【真爱】，只要肢体接触，就能让对方无可自拔地爱上她，这种法则有没有办法针对？”
艾米碧眸一亮：“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妖怪！”
我无奈道：“别有趣了，如果我去蜀山，肯定会接近妖族疆域，我现在最怕的就是遇到妖皇。”
艾米说道：“肢体接触，只要不碰到她就行了呀。”
“说得简单，但那个妖皇是四阶巅峰，而且是精神系，强行触碰太难躲开了。”
我话音未落，却见艾米再次抓住我的手，接着，她身上的衬衣短裙明显闪烁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臂传了过来，瞬间笼罩我全身。
我右手食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左臂肌肤，虽然触感和之前完全一致，但感知明显存在两层看不见的透明物质，极轻且极度坚韧，阻隔着真实的触碰。
“这是什么？”
“爱萝丝姐姐送给我们的宝具，虚拟圣衣，按照爱萝丝姐姐的说法，叫做虚粒子拟态殖装，用神识就可以操控它变成衣服。主人你以前不喜欢穿，都是放在我这里的，现在正好给你。”
我尝试用精神力接触透明物质，果然能控制其进行极精密的形变，包括材质、颜色等等变化，只要控制‘圣衣’以基本粒子的形态覆及体表，就不用担心被人触碰...
忽然之间，我大概明白艾米是怎么快速穿好衣物的了。
824
神明消失的原因艾米注视着银发少女尝试圣衣的样子，碧眸微微闪烁。
以前的主人可从来不穿圣衣。
一方面，这件圣衣本质是虚粒子模拟的物质，随时可以被神识控制脱掉，另一方面，海伦娜与爱萝丝一直不太对付，非常抵触使用爱萝丝的宝具。不过现在的主人...
艾米表情略微异样，说道：“主人，虽然圣衣能够阻断接触，但也不是绝对保险，因为它是由神识控制，如果对方神识力够强，就能强行把圣衣撕出一个口子，甚至直接解除掉。”
“嗯。”
从刚才短暂的尝试中，我也发现了这一点，圣衣的防御力很强，四阶巅峰的攻击都很难摧毁它，而且它本质作为微观粒子，即便损坏也能迅速修复，但它存在一个巨大的缺陷：无主。
它的形态、性质、表现形式全都由神识操纵，但并非由穿戴者神识决定，而是谁都可以操纵，争夺控制权。
这意味着，如果遇到一个神识更强的存在，圣衣的防御就相当于摆设，甚至如果只穿圣衣，当场就会被对方剥光衣物夺走...
我微微皱眉：“妖皇是精神系的四阶巅峰，神识就是她最强的地方，所以就算我有圣衣也未必能防得住【真爱】。”
“是的，不过主人别担心，这只是一道表面防护，真正保护你的还有我呀，这个世界上，可没有比我更擅长控制灵魂的了。”
艾米微微一笑，碧绿的眼眸里荡起摄人心魄的幽光，伸出两只小手，一齐按在我右手上面。
梦幻般的幽邃蓝光从她的双手中绽放出来，映透两人的手掌，越来越亮，逐渐将整个咖啡厅笼罩进去。
上午时分、阳光明媚的咖啡厅陡然变暗，我以为周围的顾客侍者都会注意过来，实际却没有，所有人照旧谈笑讨论、做着自己的事情，对艾米手中的幽光视而不见。
碧蓝的光芒在两人手中幽幽浮动，逐渐凝出许多晶莹暗沉的丝线，散发着冰冷的色泽和凛冽的气息，如同绣画般在我手背勾勒描摹。
十余秒后，艾米松开手，碧蓝光芒消失，周围恢复平静。
我看了眼自己右手手背，之前艾米按过的位置，出现一个蓝色的蝴蝶印记，仿佛有生命般扇动了几下蝶翼，彻底化作虚幻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好啦！”
艾米将手放到桌子下面，笑容灿烂道：“主人不用再担心【真爱】的效果了，现在就算您被妖皇触碰，也不会影响意志，反而可以担心一下对方。”
没人注意到，桌子下方，她双手的肌肤迅速变得透明，像是晶莹剔透的玉器，青色的血管和红色毛细血管清晰可见，美丽的宛如一件无比珍贵，也无比脆弱的艺术品。
“担心对方？我担心妖皇干嘛？只要她不能影响我就好了。”
我看着自己右手消失的蝴蝶印记，隐约猜测，能够对抗【真爱】，晶莹丝线估计和艾米的心灵法则有关，毕竟只有不讲道理的心灵法则才能对抗心灵法则。
天书的判断又错了，当初说【真爱】无解，但艾米就能够应对妖皇...只要有关心灵法则或者五阶神明的事情，天书好像都不能‘全知’...
我问道：“对了，艾米，你还没说神明们消失的原因，为什么说记录官是背叛者？这件事和它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可惜天书一直不能透露，现在有诸神纪元的亲历者艾米，终于可以得知真相了。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
艾米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到现在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主人您，还有那么多厉害的神明会一齐陨落。”
陨落...
我心神微震，第一次确认地听到这个词...神明们果然不是消失，而是在极短时间内全部被灭了！连海伦娜这种【无限】神力的强大存在也没能幸免。
艾米搅动着手里的果茶吸管，继续道：“我想想，事件的起因，应该从记录官的那个预言开始。”
......
数个纪元之前，众神遍布诺亚宇宙各大位面，掌控诸多法则，在神明们的创造/干涉下，天使、恶魔、星灵、古龙、巨像、原初精灵等等神话种族相继现世，除了诸神彼此之间争夺信仰的一些小摩擦外，诺亚宇宙的发展可谓欣欣向荣。
某日，风暴女神·爱萝丝带着她制造的生命宝具之一：‘神界记录官’，拜访了命运之神·赫尔墨斯，之后，记录官代表两位主神，发布了一则名为【诸神黄昏】的预言，在神界掀起巨大波澜。
预言中指出，诺亚主宇宙之外，还存在浩瀚无垠的多元宇宙，当前神明们所探索的已知位面只是无穷宇宙的一小部分，而在某个未知的宇宙里，有一个极其强大、不亚于神明体系的‘究极科技文明’，将在不久的未来发动战争，入侵诺亚主宇宙，从而酿造一场前所未有、席卷多元宇宙的恐怖浩劫。
这场浩劫的体量和牵扯无比庞大，赫尔墨斯无法判断最终结果，只是以复数位面信仰之力的代价预知，神明们将在这场浩劫中陨落九成以上，甚至整个泛次元宇宙的时间线都会因此毁灭重启。
无疑，这则语言引起了神明们的普遍恐慌，纷纷找赫尔墨斯求证，同时进入一种紧张的战备状态，爱萝丝更是寻求其祂六系元素主神的帮助，打造了一位集宇宙七**源元素于一体的终极战争兵器。
很少有神明试图探索未知宇宙离开，因为预言明确指出，该科技文明已经走到真理尽头，拥有无解的回溯追踪能力，况且战争波及全次元位面，逃到哪都是没用的。
这一‘战备’，就准备了上千年之久。
直至有一天，雷霆之神·哈伯特公开表示自己发现了‘毁灭者文明’的踪迹，邀请全宇宙神明一同商讨大事。
光明女神·海伦娜作为诺亚宇宙两大至高神之一，和无数神明一同受邀前往神界，将艾米留下看家。
那一日之后，神界陨灭，众神再也没有在世间出现过，诺亚宇宙也没有迎来未知文明的入侵。
825
辨识我听完艾米陈述，问道：“神明们是在神界被究极科技文明埋伏，全部陨落了吗？”
艾米摇头：“虽然不清楚那一天神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神明们并没有全部陨落...哈伯特就没死。”
她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仿佛穿过咖啡厅，穿过星璇位面，看到电闪雷鸣的碧湖峰，咬牙切齿道：“哈伯特邀请神明们前往神界，但祂当时根本不在神界，而是来到诺亚星球，把瓦尔登湖毁掉了！”
哈伯特就是雷霆之神，我皱眉道：“所以雷神是神明陨落的幕后黑手？那祂为什么特地来毁灭瓦尔登湖，跟海伦娜...跟我有仇？”
艾米说道：“可能是吧，我不确定哈伯特毁灭瓦尔登湖的目的，但祂肯定是叛徒，而且神界的叛徒不止祂一个。”
我说道：“还有谁？”
艾米冷声道：“记录官。”
“记录官？”
我有些疑惑：“它不是预警宇宙会被科技文明入侵吗？这应该算功劳吧，为什么说它是叛徒？”
艾米反问：“谁见过那个科技文明？”
“诸神纪元、黑暗纪元、天使纪元、黎明纪元...我一直沉睡，也一直在等那个科技文明，起初我向您一样担心宇宙毁灭，但您失踪了，瓦尔登湖也没有了，诺亚宇宙的结局跟我早就没什么关系，再加上如此漫长的时间，那个文明没有暴露一点踪迹，这反而让我意识到一件事...”
艾米捧着果茶，碧眸深邃道：“所谓的毁灭者文明入侵，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某些神明刻意制造的骗局。”
我感觉有些不合理，说道：“最初判断预言的好像不是记录官，是命运之神和风暴女神，另外，如果没有外敌，神明们那么强大，怎么会全部陨落？”
“是啊，神明们那么强...但是主人你不知道，祂们为了准备战争，花费千年时光制造的武器更加可怕。”
艾米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不仅主人您创造了足够把诺亚宇宙毁灭亿万次的创世粒子，爱萝丝姐姐更是制作了完全超越至高神力量，代号【法伊诺】的终极战争兵器...您以前说过，它是宇宙最危险的事物，威胁甚至不亚于预言的究极科技文明，如果失控，连您和黑暗神都阻止不了...”
我理解了艾米的意思，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有自毁的风险，科技越高，自毁能力就越强，就像人类制造的核武器、人工智能、超级病毒...看样子，有可能是神明自己作死，被自己准备的武器反噬全灭了。
“【法伊诺】是个什么样的战争兵器？”
艾米说道：“它是爱萝丝姐姐集齐七系元素神明法则本源制造的宝具，我只见过它的雏形，一个婴儿大小的七彩卵状胚胎，之后就没见过了...我怀疑是雷神窃取了法伊诺的思维程式，利用它毁灭了神界。”
我说道：“还是不对劲，如果这样的话，雷神的目的是什么，灭杀其他神明对祂有什么好处？况且，这是祂一个神能做到的吗？”
艾米说道：“肯定有其他神明和哈伯特是一伙的，比如赫尔墨斯祂们，还有记录官。”
“只是那些神明也都陨落了。”
我瞥了艾米一眼：“而且，照这样说，你口中的风神·爱萝丝‘姐姐’才是雷神同伙的最大嫌疑神。”
“爱萝丝姐姐很好的，祂不是坏神。”
艾米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小声道：“主人，我觉得祂可能是被赫尔墨斯和记录官欺骗了，才作出了支持预言的判断，当时很多神明都被骗了...”
这副样子，就好像怕我生气，不敢为爱萝丝说话一样...难道海伦娜和爱萝丝关系很差？
我略有察觉，却不在意，风神早就凉了，不管爱萝丝如何，乃至不管当初神明究竟是被法伊诺灭了，还是被究极科技文明灭了，跟我现在都没什么关系。
我说道：“所以艾米你就找到雷神，把祂也弄陨落了？”
艾米纠正道：“不算陨落，除了当初随神界消失的神明以外，从来没有力量能让一位神明真正陨落，我只是借助您留下来的神力，把哈伯特封印了几个纪元而已。”
封印七元素主神之一，即便利用光明神力，艾米本体的实力也强的离谱，超乎我的预料。
忽然，我又发现一个盲点：“除了随神界消失的神明...我不也是消失的神明之一么？艾米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的？”
“因为主人是主人啊。”
艾米眼神崇敬，信心满满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再等多久，艾米永远不会相信主人陨落，就算等到宇宙的最后一个纪元也绝对不信！”
我看着艾米一脸憧憬的表情，心情有些复杂。
数万年的等待，这种信任太沉重了，可能某个时刻，艾米也担心过海伦娜回不来，所以才不惜生命代价把雷神封印掉。只是她不敢深想，不得不逃避海伦娜陨落的事实，所以一直用分身沉睡来面对...
从某种角度说，海伦娜确实早就陨落了，我只是‘夺舍’海伦娜的一个外人，如果艾米弄清这一点，恐怕会比对雷神还要恨我吧...
“主人，想什么呢？”
忽然，艾米探起身子，小脸一秒凑到我眼前，卷长的睫毛差点触到我的脸上。
“感觉现在的主人和以前很不一样，好像变了很多呢。”
我微微一惊，脑袋后仰，避开艾米的贴近和视线，有些不自然道：“哪里不一样了？”
“性格、习惯、走路方式、说话方式，还有对我，对待圣衣等等事物的态度...”
艾米煞有其事地列举了一堆，坐回椅子，盯着我的坐姿说道：“主人的很多行为细节都和以前不同，简直就像两个神一样。”
在艾米的视线中，我感觉身体都僵硬起来，因她强大的洞察力感到一丝紧张，尽量平稳自己的心跳，下一刻却完全平静不下来。
艾米眯起碧眸，绷着小脸说道：“而且我感觉，主人似乎在担心一些事情...担心我认出你不是海伦娜？”
我表情凝固，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别说在场三‘人’实力都很强，就算普通人都能察觉我现在非常不对劲。
“哈哈，被我猜中了呀，主人，我可没用心灵探知的能力哦。”
艾米像是很开心一样地笑了起来，我脸上浮现一丝错愕，听她继续道：“别担心，我可是光明女神蝶，怎么会把您认错呢？而且，难道您不知道心灵法则的真意吗？”
“心灵法则是最根本的辨识之源，比灵魂还要深刻，绝对不会出错。诺亚宇宙没有第二个【无限】，您能够使用【无限】，就一定我的主人，这件事在我拿到那柄光剑的时候就确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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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我心里清楚，自己和海伦娜毫无联系，甚至本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但艾米这番话让我不禁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
难道我真是海伦娜...海伦娜转世？
以我前世的唯物观念，从来不信转世重生这种事，但自从遇到创世神之后，我的三观早就被颠覆了，若说‘我就是海伦娜’，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当然，更大的可能还是创世神用了某种超越诺亚宇宙本土法则的力量，强行将海伦娜的【无限】赋予了我...
不过无论如何，总之我不用再担心艾米发现我的异常， 她现在对我是海伦娜这件事显然深信不疑。
我心神微松，说道：“艾米，我和小夜接下来要去寻找你说的三个方法，你现在方便离开碧湖峰吗？”
艾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离开碧湖峰没问题，包括暂时离开隐雷域也可以，只是我不能离开太远或者太久，否则哈伯特的沉眠封印就会松动，万一祂意识苏醒，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封印祂了。”
我说道：“有我女神态帮助，也无法将雷神彻底封印吗？”
“五阶之下几乎不可能对真神造成威胁，更何况是雷霆之神这样的主神。”
艾米浅浅一笑，委婉道：“光明神力只能将主人的实力提升到四阶巅峰，如果您完全掌握【无限】，大概能帮我稳固封印，现在的话，您还是先去解决十六夜姐姐诅咒的事情吧。”
“等您把诅咒解除或者延期之后，再找我融合神格，恢复至高神实力，到时候就算哈伯特突破封印，也不会是您的对手了。”
“嗯。”
我点点头，心里却并没有把融合神格的计划放在艾米身上。毕竟，既然成为光明女神来不及救小夜，不如稍微等等，等我自然晋入四阶，一样可以融合神格，而且不用艾米分身再死一次...
忽然，我又想起一件事：“艾米，你知道黑暗神复苏的事情吗？”
“黑暗至高神纳特斯？”
艾米诧异一秒：“原来祂也没死。”
我说道：“你好像不是非常惊讶？”
“是啊，神界毁灭的时候，除了不在神界的哈伯特以外，最有可能存活的就只有三位神明，其中一个是超级能苟的自然与生命之神·尤克特拉希尔，另外两个就是宇宙最强的两位至高神，您和纳特斯了。”
艾米解释一句，问道：“黑暗神现在在哪？状态怎么样？”
我说道：“祂应该只剩一个残魂，在虚空大陆位面，现在整个虚空大陆都落入祂手中了，据说所有生命都被祂改造成了黑暗神裔。”
“只有一个虚空位面？”
艾米若有所思：“难怪我没感知到，这种程度的话，看来祂还没拿到黑暗神格啊...”
我说道：“不一定，黑暗神格之前被人带走，现在就在虚空大陆。”
“诶？那祂怎么这么弱？ ”
艾米惊讶道：“难道黑暗神的残魂也像您一样失忆了？”
我说道：“不是，我之前遇到祂的时候，感觉祂知道很多东西，至少保留了大部分记忆。”
艾米说道：“奇怪，那祂怎么不融合神格。”
我想起塞缪尔，说道：“也许是有人阻止了纳特斯，抢走了祂的神格。”
艾米笃定道：“不可能，只要黑暗神没有失忆，就算只是残魂，也不可能有人阻止祂融合黑暗神格，更别说抢走。”
我忽然回忆起黑暗神的提醒：“对了，当初我离开虚空大陆的时候，黑暗神也告诫我不要融合光明神格，艾米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要融合神格？”
艾米表情困惑：“纳特斯有向您解释原因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感觉祂是在故意忽悠我。”
“应该不是...”
艾米迟疑说着，思索许久道：“黑暗神是诸神消失事件的亲历者，祂比我知道的更多，也许真的存在某种原因不能融合神格。”
我奇怪道：“黑暗神不是海伦娜的对立面吗？为什么不会是在骗我？”
艾米说道：“我印象中的黑暗神不怎么骗神，至少祂不会骗您。”
纳特斯和海伦娜的关系好像比我预计的复杂一点...我皱眉道：“好像有点道理，纳特斯自己都没融合黑暗神格，难道我真要像祂说的那样，不去融合光明神格？”
艾米说道：“没关系，主人，等您办完十六夜姐姐的事情，我陪您去虚空大陆问问黑暗神。”
我啊了一声：“黑暗神那么厉害，在我融合神格之前去找祂，万一祂把我们打死，或者关起来怎么办？”
艾米微微一笑：“别担心，同阶之内，黑暗神从来都是打不过您的，更何况祂现在只剩残魂，有我在旁边帮您，只要祂不融合黑暗神格，收拾祂轻轻松松。如果祂融合神格，您也跟着融合光明神格就行了。”
“那雷神封印怎么办？”
“只要您融合神格，哈伯特翻不起什么浪花。”
“好吧...”
我想起当初差点被黑暗神禁锢的场景，略微有点不自信，不过艾米都这样说了，暂时就这样吧。
三人喝完果茶、吃完点心，离开咖啡厅，回到之前的广场散步，艾米像导游一样在前面带路介绍，我拉着小夜跟在她后面。
玩耍一会儿后，艾米说道：“神国降临的时间比较有限，主人，我们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好。”
周围的高楼大厦和飞艇列车迅速转为虚幻，隐雷域的连绵山脉重新出现在眼前，数秒后，我又站在了阳光明媚的山崖崖顶。
然而，手里一直牵着的小夜却不见了。
我心神一紧，连忙东张西望，却只看到蓝发萝莉站在我面前，背朝着我。
“艾米，小夜呢！”
“我想和主人独处一会儿，所以暂时把她留在星璇位面了。”
“星璇位面？为什么要留在那里？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的，那个位面治安很好，我等下就把十六夜姐姐接出来...”
艾米说着，忽然转身，碧蓝的卷发随之飘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朝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主人给我几分钟好吗？”
我说道：“多久都可以，只是没必要把小夜留在那个地方，如果你想说什么私事，隔音一下就行了。”
“主人，我要做的事情，大概不方便让十六夜姐姐看到呢。”
艾米的眼角眉梢都蕴着笑意，明艳动人的小脸就像阳光下汁液饱满的水果，朝我走来。
此刻她穿着一袭浅蓝色一字肩连衣裙，裸.露出圆润的香肩和两截勾着夺目线条的锁骨，裙下两条细长的小腿如白瓷一般引人注目，当然，更令人难以脱离视线的还是她凶残的胸部...
本来，以艾米的娇小体型穿着这样清新的短裙，应该是碧空如洗般的清朗与洁净，但，因为她不合理的身材，又凸显出格外诱人的性感，相互搭配造就了一种极致糯软而致幻的魅力。
827
愧疚随着艾米朝我走来，晴朗的天空仿佛笼上一层黑色幕布，光线迅速暗淡，宛如进入黑夜，灼热的午风也变得清凉起来。
山崖上再也看不到别的景色，只剩下幽暗中的两人。
很快，娇小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在我的身上，澎湃的事物撞入满怀，两只小手穿到背后抱住我。
好大、好软、好挤...
大概是没忍住，不经意间，我双手也搂住了艾米，体会着怀中山峦般高高隆起蜿蜒线条随着艾米的呼吸高低起伏，指尖掠过她长长的蓝色卷发，触摸她柔软而弹性十足的腰肢。
艾米的肌肤冰凉爽滑，像是Q弹的果冻...因为【圣衣】的缘故，我几乎感觉不到她身上薄薄的布料。
身高差距下，艾米踮起脚尖也只是勉强凑到我的唇边，她仰着头，温热的吐息贴近我的耳朵：“主人，艾米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和别的女人玩游戏吗？”
我偏头看了一眼艾米的脸蛋，她眉眼精致，鼻尖挺翘，白皙的玉颈在黑暗中仿佛像雪，粉润的嘴唇有如引人堕落的罂粟花，充斥着别样妩媚的诱惑。
这一刻，我莫名感觉有点口干舌燥，说道：“艾米，你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
艾米像是轻抚珍贵的器皿，慢慢地擦拭着手中曼妙的曲线，轻声道：“主人不懂吗？”
“就是这样呀。”
她一边说着，两只小手不知何时已经娴熟地解开了我背后的某个纽扣...而后，其中一只手伸进我的上衣，抚在我的心脏上面。
奇异的感触让我一个激灵，被她熟练的技巧惊了一秒：“艾米！你...”
“嘻嘻，主人还要装吗？”
艾米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其实我刚才就发现了，虽然您没有记忆，但您这具身体已经有了初步的‘游戏经验’，看您和十六夜姐姐亲昵的样子，肯定一起做过什么吧？”
“哼！恐怕她还不是唯一一个，真是太让艾米生气了...”
艾米脸蛋红扑扑的，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怒，另一只手居然开始沿着小腹向下移动。
“住手！”
我连忙抓住艾米的手，却未料艾米就像蓄势已久的小猫一样，突然探头袭击，用力咬住我的耳朵。
这一击，贯彻天灵。
无比湿润温软的刺激感瞬间袭上脑海，我身体猛地颤栗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却也仿佛失神了一瞬。
平静的潮水迅速开始沸腾。
艾米的技巧非常厉害，亦或者说，我这具身体本就非常敏感，而艾米对其的敏感处和承载极限又无比熟悉，仅仅‘亲吻’耳朵，就让我脑子里一片空灵，仿佛陷入一片沸腾的、欲望的海洋，难以思考任何东西。
这种状态下，我阻止艾米的思绪只坚持了数秒，便被大海的波涛汹涌所淹没。
然后，开始反击。
......
良久。
艾米额角的蓝发有晶莹细密的汗珠点缀，她睫毛微微扇动，睁开碧绿的眼睛，痴痴地看着我，两人在静谧之中对望。
我低头触碰了一下艾米略微红肿的嘴唇，用精神力慢慢帮她把圣衣恢复穿好，不让衬衫再次轻易被那对硕大的小白兔给绷开。
而后，我心里忽然产生一阵愧疚和悔意，不是针对艾米，而是小夜。
明明女朋友还在星璇位面里，我却背着她做了这种事情，强烈的歉疚感顿时涌上心头，羞愧于自身糟糕的自制力，面对‘硕大’的诱惑完全把持不住...
艾米重新搂住我的脖子，说道：“主人，您在想十六夜姐姐，对吧。”
我看了她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却也不想把她推开，只是点了点头。
艾米轻笑道：“不用担心，主人，在和您玩游戏之前，我已经跟十六夜姐姐解释过了，只要您表现的自然一点，她不会多想的。”
“这不是表现自然的事情，我不想瞒着她...”
我忧郁两秒，平静心绪，忽然注意到一件事，迟疑道：“艾米，你对小夜好像并没有什么敌意？”
艾米表情疑惑：“敌意？为什么要有敌意呢？”
“嗯...她是我女朋友，虽然你有点生气，但似乎并不反感她，反而印象很好。”
“十六夜姐姐是很好呀，我能感受到，她对主人一心一意，主人也喜欢她，我当然不会讨厌她。”
我说道：“你不觉得是她抢走了你的主人吗？”
艾米轻哼一声：“这关十六夜姐姐什么事？明明是主人花心，都已经有我了，还非要在外面拈花惹草，我要生气也得气主人吧！”
我噎了一下，对艾米的脑回路感到惊讶，但这种想法反而更能让我接受...我宁愿艾米降低对我的好感，也不希望她讨厌小夜。
忽然，我又想起，会不会是因为以前的海伦娜就有很多恋人，艾米的这种思维，是不是对海伦娜的‘花心’感到无奈，长期培养出来的？
“艾米，以前的海伦娜也有很多女朋友吗？那个时候你也能接受主人？”
“不是啊，虽然主人的魅力很强，很多神明都喜欢您，动不动就想和您搞暧昧，但您其实很专一的，只公开宣布喜欢水神...当然，您最喜欢的还是我！”
艾米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片刻后又露出一丝狐疑：“以前...‘也’有很多女朋友？”
她板起脸说道：“告诉我，主人，您现在找了几个女朋友了？”
“这个...”
我有点难以启齿，支支吾吾没说话。
艾米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说吧，主人，再不说我就生气了。”
“不出意外的话...加上你，大概是五个。”
我终究不想欺骗艾米，躲开她的视线，说了实话。
“还有水神那家伙，总共五个情敌吗...”
艾米轻叹一声，说道：“还好，主人等会把四个小姐姐的资料跟我说一遍吧。”
“嗯...嗯？”
我惊讶抬头：“艾米你不生气？”
“是有一点生气，不过您是主人呀，您喜欢的人，我有什么办法呢？”
艾米摸了摸我的脸，忽然莞尔一笑：“您可是至高光明女神，连人类帝王都有一大堆后宫，您有几个喜欢的目标再正常不过了，只要她们是真心喜欢您，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828
入狱艾米这具分身的能力很强，几乎不受限制，但为了保证雷神封印不出问题，她不能离开隐雷域太远，也就无法和我一起寻找解除黑暗诅咒的办法。
经过一番商讨，我决定在碧湖峰呆上两天，向艾米了解一些诸神纪元的情报，然后和小夜去灵虚仙宫和蜀山，等找到续天神诀，或者找到那个可能五阶的存在之后再回来。
当然，最好是能找到确定五阶的天启院长·柳慕白，可惜柳慕白行踪不定，我特意避开艾米，询问天书，结果天书也不知道，它甚至不能将柳慕白三个字写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对不起，女神冕下，我不知道***的位置】。
另外，有关‘诸神黄昏’的预言，以及‘究极科技文明’的事情，天书也一概不知，或者说无法写出一个字。
这让我反而感觉那个科技文明是真实存在的，只是用了某种超乎想象的‘因果律武器’、‘时间线封锁’等等，封闭了天书对他们的探知，否则，天书应该可以直接告诉我‘科技文明不存在’。
不过仅凭天书‘一面之词’，暂时无法确定这个推断。
值得一提的是，天书似乎不知道艾米对它的敌意，提及艾米时态度颇为客气，问候了几句艾米的状况，最后还向我提醒：艾米不能苏醒太久。
这具艾米分身虽然继承了本体的绝大部分力量，但本质毕竟不足五阶，寿命非常有限。
这和曙光护符里的艾米分身不同，那具分身虽然力量较少，但可以一直沉睡，不用管外界事物，而这具艾米分身还要注意雷霆之神的意识封印，不能完全进入沉睡，理论上，数个纪元过去，这具分身早就应该消散了才对。
艾米之所以还能维持现状和大部分力量，是因为她作为‘祸魂蝶’的一个天赋能力：【蝶变】。每次蝶变都会给她注入新的生机，然后在‘半沉睡’中延续漫长的生命。
然而，【蝶变】对于祸魂蝶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进入晶巢之后会一直窒息，身体组织不断撕裂重组，不仅过程非常痛苦，而且存在巨大风险，或破茧重生，或...殒命其中。
死亡的概率很小，但并不为零。
总而言之，我必须尽快找到延缓/解除诅咒的方法，成为五阶光明女神，不仅是为了小夜，也是为了让艾米真正复活，摆脱这种艰难的处境。
......
时间一晃，来到三天之后。
神州浩土中心，大周王朝·神京城。
巍峨的黑色城墙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早早准备好通关文书，排着长队，等待进城。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缮，倒塌的南城墙已经重建了基本雏形，行人旅客都可以从城门城洞正常通过，不过城墙好修，惊神阵的缺口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如今存在漏洞的情况下，威力大不如前。
北城墙高空之上，云层之间，红裙少女双手抱胸，俯瞰这座神州最雄伟的城市。
作为见识渊博的四阶巅峰，蔷薇观察数秒，便发现这座雄城布置了一座极为庞大的阵法，亦或者说，神京城本身就是一座阵。
人族乃符阵之起源，在阵法上的造诣向来远超妖魔两族，这座阵法的威力比妖皇城的大阵强出不止一倍，或者说完全没有可比性，即便以蔷薇的阅历，如此规模强度的阵法也是生平仅见。
“难怪妖皇魔皇都不敢靠近神京，这样一座大阵，想出来确实比较麻烦。”
蔷薇轻声自语，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低调点，做好伪装再进城，免得一进去就被人族注意...虽然她不怕人族的围剿，但能省点事还是省点事比较好。
.......
数分钟后，一支商队排到城门入口，经过城卫们细致检查每个人的户籍文书和路引之后，车队顺利进城。
进城没多久，车队后方的一辆马车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老周，停一下车，我想自己在城里逛逛。”
“是，商小姐。”
神京城可以说是大周最繁华、也最安全的地方，车夫老周没有多想，依言停车，嘱咐道：“商会已经在锦江会馆订好了房间，小姐到时候去那里找我们就行。”
“我知道了。”
一名白裙女子从马车走下，注视着车队驶向神京东街，而后眺望神京南面。
目之所及，可以清晰看到远方一座恢弘的黑色塔楼——司天塔。
镇魔狱，就在司天塔的地下。
白裙女子唇角微勾，汇入人群，朝黑色塔楼的方向走去。
她一边行走，一边欣赏着神京热闹的集市景象，很快走到司天塔附近，站在街边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观察黑色塔楼，以及塔楼周边或明或暗的守卫军士。
司天塔作为监天司本部，即便是最底层的一楼大厅，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进入的。
白裙女子瞳孔红光隐现，望着司天塔，塔楼一角某个屋檐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摔倒的声音。
一缕血雾从地面飘过，钻入白裙女子的衣袖。
她转身走进一条暗巷。
数秒后，一名脸带森冷玄铁面具的黑袍人从巷道里走出，径直走向司天塔一楼。
守门的卫兵们只是看了一眼黑袍人，便如视而不见，任由对方走了进去。
黑袍人坦然进入一楼，却很快从后门穿出，然后继续向后，看到一片由鹅卵石铺成的，坡度向下，通往地底的石道。
石道两侧，布满了能量感知，气息预警的阵法。
这里是司天塔的背面，附近表面没有任何人，但‘黑袍人’知道，此刻正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因为这个石道就是镇魔狱的入口。
黑袍人沿着石道，平静向下走去。
随着深入地底，温度越发阴冷，光线越来越暗，直至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铁门。
黑袍人微微蹙眉，想起关于铁门的记忆，这是一个类似魔力梯的事物，铁门后是一座梯井，可以下坠落入镇魔狱第一层。
但，想要打开铁门，必须镇魔司令牌上的天地元气符阵。
针对事物的万化只是徒具其型，蔷薇可以将镇魔司令牌万化出来，却无法将令牌上的精密符阵一同复制。
而如果在这里使用魔力、斗气，直接就会触发警报法阵。
黑袍人观察铁门两秒，准备转身离开，找其他方法进入。
这时，在她身后，又有一个黑袍人从石道朝下方走来。
后路被堵了。
如果这个时候，蔷薇从铁门前退缩，离开镇魔狱入口，就会显得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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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蔷薇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玉符，同时黑袍下的体态略微变化，变得更加柔美而纤细。
这是镇魔司特制的传讯玉符，可以在不触发镇魔狱禁制的前提下与同僚沟通，不过，蔷薇手中只是万化的复制品，徒有外表，并不能真的通讯。
嗡的一声轻微震响，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朝玉符问道：“请问是刑务部的李傀景大人吗？”
“对，我是新来的尹采薇，刚从京务府过来，墨监正让我来镇魔狱找你，我已经到镇魔狱门口了...”
“哦？你不在镇魔狱，让我找魏廷渊魏典吏，到你审讯室等待？好吧，麻烦把魏典吏的玉符编号给我。”
听到这番话，蔷薇身后的黑袍人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惊讶。
“壹柒壹柒叁，好的，我记下了，这就联系...”
蔷薇放下黑色玉符，像是要继续操作通讯一样，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背后。
她转过身，看着黑袍人疑惑问道：“你是？”
黑袍人微笑道：“我就是魏廷渊。”
“好巧，原来魏典吏就在我背后啊。”
蔷薇恍然大悟，主动介绍道：“我叫尹采薇，今年刚从天道院毕业，打算加入镇魔司的刑务部，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原来是道院的天才弟子，难怪要墨监正亲自引见，失敬失敬，像你这样精通法术的人才来我们刑务部肯定受到重用，今后前途无量...”魏廷渊热情回道。
镇魔司终日与魔族厮杀、还要看守阴气森森的镇魔狱，堪称大周死亡率最高、最不受待见的部门，每年主动加入的年轻人少的可怜，女子就更少了，大部分从学宫道院毕业的天才都会选择其他三司。
如今遇到这样一位‘新鲜血液’，而且要加入刑务部成为同僚的新人，魏廷渊自然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至于怀疑，‘尹采薇’能穿过司天塔来到镇魔狱入口，李傀景还告知了她自己的玉符编号，魏廷渊没理由怀疑。
蔷薇莞尔一笑：“魏典吏言重了，都是为大周效力而已。”
两人寒暄着向前走，蔷薇刻意落后半步，始终走在魏廷渊后面，这样就能离铁门更远。
果然，当两人来到铁门前时，魏廷渊很自然地掏出令牌，贴了一下铁门。
厚重的铁门徐徐打开，蔷薇轻松混了进去，和魏廷渊一起沿铁缆梯井向下。
在梯井内，两人有说有笑，蔷薇特意谈了几件有关天道院学习的趣事，因为她知道，魏廷渊很缅怀当初在书院求学的时期，脑海很多难忘的珍贵记忆都是在他求学期间发生。
如此，魏廷渊一边感慨回应，一边越级使用权限，带蔷薇穿过关押普通魔族邪修的镇魔狱一层，来到镇魔狱二层。
这是镇魔司防范最严密的地方，到处都是阵法和禁制，建筑都在山石内开辟，洞窟囚室不多，但其中关押着不止一位临神大魔，与蔷薇目标的第三层前任魔皇只有一层之隔，而第三层镇魔狱本就没有任何守卫。
魏廷渊丝毫没有怀疑蔷薇的身份，领着她向其他同僚一个个介绍，蔷薇礼貌回礼。
“镇魔狱虽然环境有些幽暗，但待遇、安全性都是不错的，适合你们年轻人保养皮肤。如果你呆腻了，也可以申请去法务整理案司，就在司天塔一楼，有我们镇魔司的分部...”
魏廷渊一边行走，一边关怀叮嘱了几句，最后带蔷薇来到一间石室前：“这是李傀景大人的审讯室，他现在不在，你可以进去等一会儿。”
蔷薇微笑点头：“有劳魏典吏了。”
“不妨事。”魏廷渊摆摆手，如沐春风地转身离开。
蔷薇推门而入，打量了一番审讯室的布局，手中氤氲一团血雾。
魏廷渊的血。
作为神隐境的血族女皇，蔷薇无需使用魔力，就可以无声无息地从一名涅槃境强者体内摄取血液。
她双眸微闭，认真消化了一番血液记忆，而后身形继续变化，变成魏廷渊的模样，重新走出审讯室。
昏暗的镇魔狱里没有一线灯光，却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山崖洞窟里响着，宛如无数只虫子啃噬树叶的声音，意志力稍弱的狱卒估计会吓昏过去。
在长年累月的元气封锁和关押折磨之下，许多妖魔囚徒精神失常，说着无人能懂的话，唱着无人能懂的歌，已经说唱了很多年。
蔷薇无视两侧洞窟的琐碎声音，也无视崖路遍布的感知符阵和封锁禁制，平静而熟练地朝镇魔狱深处行走。
很快，她走到镇魔狱第二层的最深处，一道垂落无数黑色老藤的黑色断崖。
崖下，便是镇魔狱第三层，多年无人涉足的最后一层。
蔷薇凝望幽深的崖底数秒，确定神识被一片禁制挡住无法探知，直接跳了下去。
在黑暗中坠崖的体验不会很好，但蔷薇对此习以为常，任由身体失重下坠，直至数分钟后，听到一阵刺耳呼啸的风声。
一片撕碎身体、摧毁神魂的罡风。
以这道罡风的威力，四阶之下触之必死，即便四阶强者如果不展开生命场也会受伤。
蔷薇没有展开生命场，因为这里一样在感知符阵的笼罩范围内。
罡风之中，她的黑袍迅速出现裂口，脸上森冷的玄铁面具也逐渐破碎，露出一幅崭新的、雪白的容貌，一对玲珑如玉的小角从她头顶长出。
十余秒后，蔷薇穿过了罡风禁制，身上破损的衣物缓缓恢复合拢，变成一名身材纤细的女性魔族。
她的双脚终于落在地上。
在她面前出现一个影子，一个躺在轮椅上、容貌俊美的魔族虚影。
他披着丝质柔软的黑色金丝锦袍，头戴精美的王冠，脸上有着点点黑褐色的老人斑，但即便如此，他的面部轮廓也是异常秀美，任何人一眼之下都能看出他年轻时必然是个俊美到极点的美男子。
他的皮肤很白，不仅雪白，而且透明，身体里似乎藏着很多光，不时透过华美的锦袍和颈部散发出来。
这意味着他是一个灵魂体。
他的头顶没有魔角，但即便如此，仅凭如雪的肌肤和高贵的气质，也能判断他是一名君王，魔族的君王。
他就是现任魔皇的生父，传说中，和现任魔皇一样贪恋后宫、沉湎于美色的前任魔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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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魔前任魔皇看着降落自己面前的魔族女子，乌黑的瞳孔中有些惊讶，还有一些感慨和回忆的光芒闪耀。
此刻，蔷薇万化的形象是妖族正在关押的一名魔族囚犯，也是被花特意挑选，最漂亮的一名囚犯。
“朕真是好久没见到活物了，而且是如此美丽的女魔...”
前任魔皇从轮椅上直起身子，柔和而亲切道：“美魔，你叫什么名字？是圣族哪一脉的传承？”
这类问题蔷薇早就有过腹稿，说道：“回陛下，我叫衣卿然，出自魔山第六分支。”
“衣卿然？看不出来啊...”
前任魔皇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遍布老人斑的脸庞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衣卿然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救陛下出去。”
蔷薇认真道：“人族背信弃义，将陛下关在镇魔狱数十年，我圣族无事不刻不想将陛下救回南荒，此次我来镇魔狱见到陛下就是极好的机会。”
魔皇失笑摇头：“镇魔狱，你也知道这里是镇魔狱，如此危险的地方，你也来敢救朕？”
蔷薇说道：“陛下有所不知，经过圣族多年努力，如今镇魔司的最高负责人已经收归我族，有他协助，救出陛下并非不可能。”
“镇魔司算什么东西？就凭他们也配困住朕？”
魔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微叹道：“衣卿然，你现在用潜入的方法返回地面，尚有一线生机，如果继续妄图救朕离开镇魔狱，不仅朕走不了，你也会死在这里。”
蔷薇眼神微异，她以为前任魔皇听到获救机会后，会不顾一切想要逃出去，未料对方如此‘理智’，甚至反过来关心搭救者的性命。
不过，将前任魔皇先救后杀，才是蔷薇的目的，她自然不会同意魔皇的提议。
“陛下，我进入这里已经是圣族费尽力气，千辛万苦才达成的结果，无论成功与否，哪怕我死也必须尝试救出陛下，请陛下理解。”
蔷薇说着，走到魔皇背后，神识力从双手扩散而出，按在虚幻的轮椅椅背上，准备推着轮椅离开。
“这样吗...真是可惜。”
魔皇回头看了一眼蔷薇美丽的侧脸，神情微慨，居然直接站了起来。
随着魔皇起身，一股庄严而华贵的气度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天生的君王。
他负起双手，缓缓转身，微笑看着蔷薇：“既然美人愿意为朕赴死，朕自当舍命陪美人，衣卿然姑娘，我们走吧。”
对于前任魔皇突然的态度转变，蔷薇有些意外，不过既然对方愿意主动离开，她也乐见其成，说道：“好。”
两‘人’身形飘然而起，朝上方的罡风飞去。
罡风禁制显然是针对前任魔皇所设，不仅杀伤实物，更是专克神魂，倘若只有灵魂体，即便神隐境穿过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害。
这对蔷薇不算麻烦，她开启生命场，带魔皇无伤穿过了罡风范围。
不过，罡风只是两‘人’逃脱镇魔狱最简单的第一步，罡风之上到处都是感知符阵和监视陷阱，如何在不惊动大周强者的前提下逃离镇魔狱，才是此行最困难的地方。
蔷薇没想过这些，因为在她计划里，只要把魔皇带出镇魔狱第三层即可，后续是否被人族发现根本不重要，亦或者说，她本就需要人族发现魔皇离开，才能达成：‘让魔皇人尽皆知地死在神京城内’这个目的。
然而，出乎蔷薇预料的是，前任魔皇居然能够避开符阵和监视仪的感知。
罡风之上，蔷薇看着魔皇，见他衣衫轻飘，本就透明的身体逐渐变淡，竟如幽冥一般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一道渺暗的虚影，若非近距离亲眼所见，无可察觉。
“神隐之境不可持久，我们尽快出去。”前任魔皇提醒道。
蔷薇点点头，也收起头顶魔角，敛去自身气息，按照魏廷渊记忆对镇魔狱的了解，带领魔皇朝狱外走去。
大概是运气不错，两‘人’一路走到第二层铁门，甚至跟着一个黑袍人进入梯井都没有被发现。
镇魔狱内预警措施很多，但镇魔司成员的警惕性也太弱了，这让蔷薇颇为无奈，难不成真就这样轻松带魔皇逃离镇魔狱...还要自己提醒人族？
当然，不需要。
在蔷薇与魔皇正式踏出铁门，离开镇魔狱的刹那，镇魔狱底部，忽然传来一阵巨大轰鸣。
地底数百座山崖轰然垮塌，司天塔附近地面剧烈颤动，如雷的轰鸣在民众耳边炸响，不知吓昏了多少人。
蔷薇并不清楚，这是魔皇离开镇魔狱导致的法阵触发自毁，还是终于有人发现魔皇失踪，轰塌地底用作示警，但无疑，她和魔皇的逃狱行为已经暴露。
数道强大的气息同时从神京各处散发出来，朝两人锁定，每位都有四阶之上的实力，短短数秒后，更有一股极端霸道而恐怖的刀意从大周皇宫探出，遥隔数十公里落在两人身上。
司天塔第九层之上，一道白光射.入天际，瞬息扩散化作一片宏大光幕，笼罩整座神京！
镇魔狱出事，大周各个强者，包括皇宫的人皇姬乾都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事务，将注意力集中此处，墨守城也在第一时间开启了惊神大阵。
前任魔皇的透明身形显现，凝望天际的洁白光幕，感慨道：“人族还真是看得起朕，以朕今日之残魂，居然还如此大费周章地防着。”
蔷薇说道：“陛下乃魔族之主，神州曾经的最强者，再怎么警惕也不为过。”
此刻的蔷薇已经没有多少隐瞒身份的必要...理论上，此情此景，逃狱的两‘人’应该非常沮丧，甚至绝望，但蔷薇与魔皇的脸上都没有一丝悲观的情绪，平静得极为异常。
感知中，一大批人族强者正在赶来，蔷薇盯着魔皇泰然自若的神色，目光有些疑惑。
魔皇微笑道：“你以为朕会很失望？”
蔷薇说道：“我只是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其实很简单，从一开始，朕就知道不可能逃离神京。”
魔皇笑了笑，苍白透明的脸庞上，衰老的皱纹和黑褐的斑点迅速褪去，五官变得光滑莹润如玉，竟是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清秀俊美至极。
蔷薇神情微异：“你还保留了实力？”
魔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忽然转移话题道：“衣卿然，这应该不是你的名字，那你知道朕的本名吗？”
蔷薇摇了摇头。
魔皇极其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朕也姓衣，名衣清川，你估计也不知道，第六魔山的衣氏乃魅魔一脉的正统传承。”
蔷薇心神微动，从这句话意识到一件事：前任魔皇的出身居然是魅魔，而刚才自己万化的衣卿然也是一只魅魔，难怪魔皇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魔族？”蔷薇微微皱眉。
衣清川说道：“一个见到朕都不会下跪的魅魔，怎会是我圣族血脉？”
831
山海图蔷薇盯着衣清川的眼睛，神色冷冽道：“你知道我在骗你，为何跟我逃出镇魔狱？”
衣清川望向广袤雄伟的神京城，感慨道：“朕说过，有美人同朕赴死，朕欣而往之。更何况，在地下呆了十余年，朕早就想要出来看一眼。”
蔷薇说道：“哪怕你会因此丢掉性命？”
衣清川说道：“终年呆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没有美人，没有朋友，连陪朕说话的小虫子都没有，一天天的寂寥度过，还要被大周人族当做束缚圣域子民的锁链，这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蔷薇说道：“如果生死没有区别，那你怎么不自杀？”
衣清川微微一笑：“在镇魔狱里无声无息地去死，和出来死自然是不同的，况且还有美人一起相伴长眠逝去，岂不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蔷薇忽然意识到，衣清川的想法恰好和自己的目标一样，就是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死去。
“原来你早就准备死了。”
蔷薇顿了一下，说道：“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我只是带你出镇魔狱，却没说要陪你一起死。”
衣清川怔了一下，看向天穹明亮的惊神阵光幕，皱眉道：“朕以为你不是人族。”
蔷薇说道：“我确实不是。”
“不是人族？”
衣清川眸光微亮，打量着蔷薇的黑袍面具，说道：“你有信心从惊神阵里逃出去？”
蔷薇没有回答。
“看来朕小瞧了你。”
衣清川笑了笑：“不用担心朕会对你不利，朕既没有那个打算，也没有那个能力，虽然有些遗憾你不能和朕黄泉作伴，但你能活着离开神京也是一件好事，多谢你带朕出来。”
蔷薇莫名有点看不懂这位前任魔皇，说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朕这一生，快意恩仇，恣意潇洒，年轻时意气风发，踏遍神州各地，纵情山水之间，自以为天下无敌，却遭人暗算，落入这番景况。现在回想起来，朕做魔做事虽然无愧于心，却始终有愧于两者。”
衣清川叹道：“一个是朕的女儿，幼薇将她送至圣族，朕没有做到父亲的义务，另一个是朕的父王，他将圣族交到朕的手里，朕没有好好打理，反而成了人族手中一根锁着圣域子民的铁链。”
“如今朕之将死，无论为了玄机还是魔君，都不能碌碌而死，总归要死的有价值，有意义，至少有意思。”
衣清川看了一眼脚下恢弘的司天塔，说道：“将死之前，朕有一个不情之请。”
蔷薇打算姑且一听：“说。”
衣清川微笑道：“可否让朕知晓姑娘芳名，见一见美人的真面目？”
蔷薇双眸微眯，审视着衣清川俊美脸庞的坦然笑意，猜测对方有一种必须知晓对方真名、容貌才能施展的心灵法则。
倘若如此，即便衣清川实力十不存一，贸然暴露个人信息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衣清川见蔷薇沉默，猜到了她的想法，微叹道：“朕说过不会对你不利，只是想欣赏一下美人姿色，如果朕还留有余力，为何不对人皇姬乾使用？怎会危害你这个救朕离开镇魔狱的外族？”
蔷薇觉得有道理，但她不会轻易将信任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外族。
她略微沉吟，身体外貌逐渐变化，脸庞面具消失，一袭黑袍化作贴身红袍，雪白长发垂落腰际，变成一名清雅绝美又带着极致魅惑的女子。
——妖皇，涂山·红叶。
衣清川嘴角微抽：“姑娘，虽然朕没有与红夜交过手，但朕品鉴过神州人妖魔三域仙子榜所有美丽女子的仪容，妖皇的画像还是见过的，就算你收了九条尾巴朕也认的出来。”
话虽如此，衣清川还是细细打量了一遍‘红夜’，毕竟妖皇颜值很美，而且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活的妖皇...以往的妖皇一直隐居妖域深处，极少现世，包括衣清川见过的妖皇画像也只是从某位大妖记忆中搜取出来的。
蔷薇说道：“为什么我不能是妖皇？让你看一眼美人就不错了，别管这么多。”
衣清川无奈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望向神京北面，神情微肃。
数支黑/红盔甲的军队整齐朝司天塔包围而来，正是大周攻杀最快的幽翅军和天武军，天际飞来数道五彩流光，能够飞行，每道流光都代表一名四阶强者。
蔷薇也望向北方，眼神有些凝重，她并不在意这些普通四阶，主要是盯着其中一道疾速靠近的刀光，一道速度极快、威势极强，散发极端霸道气息的刀光。
“人皇姬乾居然这么强...”
蔷薇喃喃自语，这道刀光的气息令她都感到一丝恐怖，同为神隐境，人皇的气势比妖皇红叶强出不止一筹，甚至妖皇和花联手都比不上姬乾一人。
“来的真快，看来不能闲聊了。”
衣清川看向蔷薇，说道：“姑娘可否告知朕你的姓名？”
蔷薇说道：“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就告诉你。”
对于蔷薇而言，她的本名都是自己取的，今天可以叫蔷薇，明天可以叫小朵，包括容貌也是一样...她其实并不太担心被针对，只是为防万一，不想轻易换。
衣清川笑了笑，看向下方的司天塔：“没什么，朕只是想毁了这座塔，还有塔中的一幅图。”
“大周有一重宝，名曰【山海图】，有开山填海、毁天灭地之威能，数千年来不知镇杀了多少妖魔，乃朕与妖族心腹大患，如今朕好不容易从镇魔狱出来，既然要死，让【山海图】陪葬足矣。”
衣清川说着，双手朝司天塔按去。
一股无形的庞大力量瞬间临到司天塔，宛如巨锤击中塔顶，中间阁楼尽数破碎，底部数层被轰入地面，矮了一大截。
黑衣老道士的身影暴露在司天塔顶层，双手握着黝黑石杵，如临大敌地望着衣清川和红袍女子。
在黑衣老道的背后，有一张被符阵保护、大约七八米的长桌，桌上铺着一幅图卷。
衣清川微微一笑，负起双手，朝黑衣老道和他背后的长桌飘去。
蔷薇注意到，他魂体的黑色金丝锦袍略微暗淡，显然，只是刚才那简单的一击，就消耗了他不少力量。
“妖魔尔敢！”
远处传来一声震人心神的怒喝，一道威势惊人的刀光瞬息跨越数里距离，劈向衣清川的灵魂体。
蔷薇眸光微动，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忽然扩散生命场，将这道刀光远远挡住。
此时，衣清川已然飘到黑衣老道面前，回头看了蔷薇一眼。
黑衣老道·墨守城脸色大变，他用天地元气形成的防御结界宛如无物，被虚幻的衣清川穿过。
衣清川无视墨守城的防御和阵杵攻击，来到长桌之前，凝视桌上宏大而复杂的图卷。
“原来这就是山海图。”
他慨叹说着，右手触向山海图的图纸表面。
随着这个动作，他的黑发、唇角、领口、衣袖、鞋底...身体的无数部位出现一道道有如燃烧的亮光，一股隐秘而狂暴的气息，从他灵体溢散出来。
蔷薇看得出来，衣清川准备‘自焚’，将神隐境灵魂作为燃料，与山海图一起焚烧净尽。
衣清川凝望着眼前的图卷，在灵焰亮光中缓缓燃起的山海图。
这幅图的每一处山川水路，每一个笔墨细节，都代表着神州的名川胜景，象征着无数雄奇瑰丽的大好河山，皆是他年轻时踏足过的动人景色。
大周仙器·山海图，囊括了大半个神州。
他的目光在图卷的一个个角落掠过，眸中有许多感慨，许多回忆。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鲜衣怒马，那是的他才是真正喜好美色，往往听说哪里有出名的美人，便不远万里前往，邂逅山水之间，不知留下了多少香艳的姻缘。
时光如梭，一去不复返，如今那些冰肌玉骨的美人早已变成一钵黄土，连他最爱的妻子，当初天下第一美人的灵虚仙子·鱼幼薇都逝世多年，唯有这浩渺无垠的山河风景依旧存在，如永远存在，妙不可言。
灼热光芒中，他再次回头看向蔷薇，淡然而真诚道：“谢谢。”
这一刻，蔷薇忽然生出一种衣清川或许不用死的想法。
在她眼里，本就不在意‘前任魔皇’的死活，即便衣清川不死，她也可以继续和花的交易...因为花说过，不论她是否成功完成任务，都会解除【真爱】，把答应的血液交给她。
对蔷薇而言，衣清川需要付出生命代价毁灭的山海图，只是一招魔法的事情。
但她终究没这么做。
她向前一步，震开尝试各种办法阻止灵魂燃烧的墨守城，出现在衣清川面前。
她的模样迅速变化，变成红发红裙的本体形象，说道：“我叫蔷薇。”
衣清川的灵体已经焚烧大半，只残存点点虚影，听到这句话微笑颔首。
蔷薇挥了挥手。
衣清川的灵魂随之散去，彻底消失于天地间。
山海图上，正在燃烧的灵焰同样散去，一道无形的生命场将图卷保护下来。
山海图基本无恙，墨守城大大松了一口气，却又紧紧皱起眉头。
他看到这位气息神隐境，红发红裙的少女，将山海图整个卷起，随手扔进一片虚空之中。
832
灵虚神州南荒魔域深处，隐雷域北部边境。
五月初旬，上午时分，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温暖的阳光洒在群峰之间，人魔两族的修士泾渭分明地占据了几座山头，正在悠闲地喝茶聊天。
长期居住于隐雷域中，这些人类/魔头并非只会猎杀凶兽，夺取雷晶，偶尔也会在内部开展一些雷法修行讲道、交流心得的活动，其中不少宗门相近的修士都在闲暇活动中培养出一定友情，乃至于发展出道侣关系。
正在修士们闲聊下棋之际，天空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几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隐雷域深处飞了出来，看起来颇为仓皇。
一众人魔心神微惊，能够飞行的至少是临神境大能，哪怕在神州顶级禁地·隐雷域也是最强的一批，比山头上绝大多数修士都要强，他们正要朝天空询问，却见临神大能们毫无停顿地冲向隐雷域边界，一口气冲出阻力层和凝滞层，远远化作几个小黑点。
隐雷域外围阻隔的效果只针对进入，阻力全部向外，进来时会花费大量时间，但出去很简单，甚至更快，因为推力全都变成了助力。
人魔们察觉不秒，一片哗然地起身，同时感到脚下一阵强烈的震动。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由远及近，一片蓝黑色的洪流逐渐出现在修士们眼前，是无数凶兽组成的兽群。难以计数的凶兽竞相奔跑、冲刺、飞行，遮蔽了天空的光芒，刚才阳光明媚的群山迅速昏暗下来。
“怎么回事？兽潮居然提前了！”
“好大的规模，我在隐雷域呆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凶兽。”
“别说了，小子，本座久居三百年隐雷域也是首次遇到，恐怕是那三头凶兽出来了，快跑吧！”
山崩海啸般的震动和声浪越来越近，修士们完全没有联手对抗的想法，纷纷冲向隐雷域外。
成千上万的凶兽很快占据了修士们的山头，将隐雷域外围挤得水泄不通，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凶兽格外有纪律，没有一个试图离开领域追杀外族，甚至连一个朝外界张牙舞爪的都没有，全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山头上。
兽潮的喧闹渐渐归于寂静，三道庞大的阴影从隐雷域深处飞行而来。
隐雷域外，刚刚逃脱的修行者们远望高空影影绰绰的三道凶兽阴影，脸上都露出凝重之色。
而在云层深处，三只凶兽中央，拥有九个硕大脑袋的凶兽头顶，赫然站着三个渺小的少女影子。
“艾米，就送到这里吧。”
我从怀中取出雪鹭本体，精神力控制它分出一株子株分身，递向艾米：“不出意外的话，两三个月内我就会回来，这是我契约的通讯工具，有事可以用它联系。”
“其实主人可以用女神蝶联系我，只要我没有睡着。”
艾米解释一句，却也没有拒绝雪鹭，而是颇为喜悦地把白色植株接到手里，然后仰头看着我：“主人，你和十六夜姐姐现在就要走了吗？”
我说道：“时间不多，我们已经在碧湖峰待了好几天，必须得走了。”
“艾米知道，只是主人现在还没有融合神格，在外面千万小心一点。”
艾米眼神依依不舍，表情担忧地帮我整理了一番衣物领口，像是送心上人远行的姑娘，只是她宛如小女孩一般涉世未深的童颜容貌稍显违和。
我迟疑着瞟了一眼左侧小夜，见她没什么特别反应，俯身抱了抱艾米：“放心吧，我会尽快回来。”
然后，我不再耽搁，取出原初之茎，拉起小夜一起朝隐雷域外飞去。
艾米站在九头黑雉头顶，挥手大声喊道：“主人，艾米会等你的！”
她目送两人一点点远去，直至彻底消失于视线，慢慢放下挥舞的手臂，转身望向隐雷域深处。
“小黑，小蓝、小青，接下来麻烦你们照看几天碧湖峰。”
九头黑雉的九个脑袋一齐点头，而后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嘶鸣。
“你问我去哪？”
艾米摸了摸九头黑雉头顶的触须，说道：“我要去另一个位面谈几个问题，只要没人接近碧湖峰，封印应该不会出事...不过，万一祂真能趁机苏醒，你们就离开这里吧。”
三头凶兽顿时都昂起了脑袋，情绪颇为意外，这是艾米第一次允许它们离开隐雷域。
九头黑雉又低鸣了一声。
“不是不要你们了，只是你们长这么大不容易，总不能都折损到哈伯特手里，换个地方睡觉等我回来。”
艾米说着，身周浮现暗蓝晶莹的丝线，向前迈出一步，穿过一片虚幻的涟漪，渐渐消失。
......
隐雷域位于南荒深处，在解决诅咒的三个办法中，距离最近的是南荒边境·灵虚仙宫，寻找续天神诀，其次是北方妖域分界线的蜀山，有一名可能五阶的存在。
这两者都是大概率延缓小夜的诅咒，让我有一年时间融合神格，但，最具希望一步到位解决诅咒的，还是真正五阶的初任天启院长，柳慕白。
可惜他位置不明，两人只能在‘北行之路’上留意一番，至于能否遇到，只能看机缘了。
拥有清晰计划后，这次出行不像寻找艾米那么匆忙，我和小夜花了接近一周的时间，才越过魔族边境。
虽然比来时慢一些，但对比普通强者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哪怕四阶临神境赶路，差不多也就这个速度。
天启历3176年5月10日。
清晨时分，天蒙蒙亮，朝阳还没起来，两人穿过一片大雾，视野骤然明朗。
荒芜的群山被甩在身后，前方出现一座秀美的青峰，山峰石壁光华如镜，其间有许多人为开辟的青石山道，山脚入口更有一座数十米高的恢弘石门。
石门上布满青苔，样式简单，最上方的横匾上刻着两个巨大而飘逸的古字。
我看了一眼，将之翻译过来——灵虚。
这里就是神州七圣宗门之一，灵虚仙宫的南山门。
两人停止飞行，步行靠近，见山门下方摆着一张木桌，一个穿着紫色剑袍的男子正趴在桌上睡觉。
833
盛会修行者五感敏锐，尽管紫衣男子正在熟睡，但我和小夜脚步刚一靠近，他便有所警觉，迅速撑起身子。
“都第三天了还有人来...”
紫衣男子嘴里嘟囔了一句，脸上挂起招牌式的笑容，神采奕奕道：“二位道友可是来参加灵虚盛会？麻烦在我这里登记一下，就可以上去了。”
这副精神的样子，如果不是我确实感知他在睡觉，都不敢相信他是刚睡醒。
我说道：“灵虚盛会是什么？”
紫衣男子诧异道：“二位不是来参加盛会的？”
他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两人，都是一袭长袍，腰挂长剑，而且戴着笠帽看不清面容。
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语气微妙道：“请问二位叫什么名字，出自何处宗门？”
我原想回答没有宗门，却感觉这样容易被怀疑，灵机一动道：“我乃是...拳打南山，脚踢北海，剑荡九州，气镇八荒，打遍天下无敌手，血洗妖魔不留行，人称无极剑圣的无极剑宗宗主，易大师。”
一口气说完，我仍感意犹未尽，补充道：“承蒙峡谷同道抬爱，赠诗一首：冥思长立知前路，幻袭身随突敌中。无极大道锤心智，横剑贯影斩苍穹。”
紫衣男当场就惊了，他没听说过无极剑宗这个貌似很强的宗门，更没听过易大师这号人物，但看对方煞有其事的口吻和熟练的语速，也不像是现场乱编...至少换成他自己，肯定是编不出来的。
“你这...”紫衣男一时语塞，他本以为对方连灵虚盛会都不知道，只是个身份不明的山野小角色，但被这段话一忽悠，竟然有些动摇了。
十六夜也颇为惊讶，表情怪异地看着我。
我顺势揽过她的腰身，微笑道：“这位是我妻子，无极剑宗副宗主，幽冥神剑·夜十六。”
紫衣男神容微肃，对于‘易大师’的自我介绍他尚不在意，但以‘夜十六’的锋锐气质，任谁都能看出她是一名绝强的剑修，腰袢的两柄黑红长短剑也绝非凡品。
我继续道：“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我只是个看门的，名讳不值一提。”
紫衣男回过神来，虽然感觉对方有点故弄玄虚，但‘夜十六’的气场之强，给他带来的威胁不下于涅槃境的高手，也就不再多想。
“无极剑宗，易大师，夜十六，我记下了。”
他伏在桌前写了几个名字，摆出请的手势：“盛会入口就在灵虚山顶，二位请上山吧。”
我点点头，正要和小夜向前，却听紫衣男忽然道：“对了，忘记提醒二位，此次盛会本门灵虚仙子不会出席，如果二位是为了仙子而来，入会后不要太过失望。”
“灵虚仙子？好像在哪听过...”
我略微沉吟，说道：“那个号称神州最漂亮的天下第一美女？”
紫衣男噎了一下，颔首道：“正是，仙子正在禁地闭关，在盛会结束前应该不会出来。”
“没关系，我们并非为仙子而来。”
我拉起小夜，越过山门，上山走去。
......
灵虚山山势险峻，即便铺着青石山道，普通人登山也非常困难，但这对我和小夜来说并不算什么。
两人如履平地般并肩行走，穿行于晨风云雾之间，颇感惬意。
“小夜，听刚才那人说，这里举行了一个叫做‘灵虚盛会’的活动，好像有不少修行者都来参加。”
十六夜嗯了一声，说道：“只是那个灵虚仙子不出面，你会不会感到失望？”
我摇头道：“怎么会，我们来这是为了续天神诀，仙子不仙子的根本不重要，再说了，不管她再好看，也肯定没有我家小夜漂亮。”
“是吗？”
十六夜斜瞟了我一眼，淡淡道：“对方是神州第一仙子，比我漂亮很正常，最多是不及你罢了，你一贯喜欢美女，难道不会对她的容貌感到好奇？”
“是有一点点好奇。”
我回了一句，见小夜双眸微眯，连忙正色道：“好奇并不代表有想法，小夜，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吗？这只是一种对未知的探索欲而已，想知道神州最美的灵虚仙子到底能美到什么程度。”
十六夜说道：“你摘下斗笠，照照镜子就行了。”
我摇了摇头，辩证性地说道：“美是相同的，但美与美的形式各有不同，所谓佳人不同体，美人不同面，而皆悦于目，环肥燕瘦各有所爱，难分高下，但说实话，在我审美观里，小夜你真的非常漂亮，可以说是我眼里的天下第一美女，比我还要漂亮。”
这句话略带一点夸张成分，理论上小夜颜值跟我差不多，但，为了哄女朋友开心，赞美一下并不寒碜。
果然，小夜虽然不像寻常少女那样羞涩，但神色明显缓和了一些。
我继续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小夜你对灵虚仙子也会有点好奇吧？”
十六夜抿了抿唇，说道：“一点点吧。如果这次见不到，你可以要一幅她的画像，据说神州有一种名为‘还天珠’的器具可以储存影像，就像魔影仪一样，肯定有人拍摄过她的画面。”
我立刻表示忠心：“没必要，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其实才没兴趣呢，拿到续天神诀我们就走。”
十六夜又看了我一眼：“那就好。”
作为三阶强者，我和小夜的身体素质早就远超常人，不需要轻身术、迅身术的辅助，只用半小时就登上山顶。
一路上，两人遇到了不少修士，但大都是穿着紫色道衫、剑袍的年轻弟子，实力最强只有二阶。
我起初疑惑灵虚仙宫作为圣人宗门，实力不该这么弱，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灵虚山并非灵虚仙宫本部，准确说只是灵虚仙宫的外围地域，作为外门弟子日常生活的地方。
真正的灵虚仙宫位于神州大陆天上，一座直径50多公里、违反重力漂浮的仙岛，仙岛最中央的华美宫楼便是‘灵虚仙宫’。
那座岛通常悬浮于灵虚山高空云层之上，常人目测不可见，除了临神境修士飞行上天以外，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进岛，就是灵虚山山顶的传送符阵。
灵虚山上的所有外门弟子，最大的理想就是通过三年一次的入宫试炼，获得进入仙岛的机会，成为仙宫的内门弟子。
如今，灵虚山的高层强者、各大宗门前来参与盛会的观礼人员，还有一些具备渠道背景的外门弟子，都早早进入仙岛，灵虚山剩下的都是实力不济者，连各大山门看门的都只设立了一个。
834
夜莹树数日之前。
南荒深处，九幽冥山之巅，圣皇城。
所谓圣皇是在南荒的叫法，而对于神州普遍而言，更多人习惯称之为魔皇。
是夜，亦是圣皇·虞璇玑日常巡城游赏之时。
在夕阳西沉的那一刹，城中千万棵夜莹树纷纷开花，清莹纯澈的蓝紫色霞光瞬间笼罩了整座圣皇城，这灿艳无边的花茫，乃神州一大绝景。
一道玄衣纁裳，雍冷绝逸的身影，从圣皇宫中走了出来。
宫门前，一辆龙辇早已静候多时。
龙，乃高阶翼龙，万妖之王，神话物种，龙身高八米，重四吨；龙头倒生双犄，背展双翼，嶙峋的龙体骨架宛如金属，坚硬冰冷。
车，乃夔龙御驾，青铜所铸，夔骨为基，车轨宽八米，重万斤；车身金玉交织、宝石点缀，连轮毂都是海底寒铁造就，极尽奢华。
驾车的车夫是一名肤色莹白、头顶小角的中年魔族。
他是魔皇城一皇之下，万魔之上的从圣大魔，亦是魔族军事最高领袖：魔帅·白冥袖。
此刻，白冥袖已于驾车之位，正襟危坐，圣皇宫前的道路也早已清空，上百名黑甲及身的魔卫分别立于道路两侧，准备为魔皇的游城之旅开道。
“陛下，请。”
在马车旁迎接魔皇的，是一名黑发及腰的冷艳少女：南荒七大魔将之首，衣七夜。
作为衣氏魔族，她本体即是魅魔，清纯的容貌在霞光夜色的映衬中显得更加魅惑，投向魔皇的眼神还带着一丝略显怯意的情愫。
魔皇走到衣七夜身边，冲她微微一笑，顺势拉住她的手，将她一同揽上了车。
这龙车并非封闭，而是如同敞篷车般开放的款式，外观拉风帅气，内里奢华宽敞，座椅全由珍贵的紫妖貂皮所铺，足够十余人一同乘坐，一览无余地观赏城中风景。
当然，这也能让车外的魔族民众，一睹高高在上的圣皇陛下风姿。
待魔皇与衣七夜上车之后，白冥袖回头望了她们一眼，便抖起缰绳，驾驭龙辇出发了。
道路两边的魔卫们也整齐地迈动步伐，踏步向前开路。
魔皇喜爱美色，亦爱风景，春夏时分，夜莹树花开时节，她每隔几天都要乘坐龙辇绕城游赏一圈，所过之处绝不允许有魔阻挡，谁挡谁死。
“呵，春风得意，莫过于此啊...”
车行少顷，魔皇伸手拿起桌上一杯美酒，一饮而尽，并将衣七夜揽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陛下，这大庭广众的...”
衣七夜瞬间面红耳赤，娇羞难当，但却丝毫没有推开魔皇的意思。
“哈哈哈哈...”
魔皇笑道：“这有什么羞涩的，圣皇城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是朕的魔？”
“陛下...”衣七夜用埋怨的口吻娇嗔一句，旋即将头埋在魔皇胸口，不再言语。
她们两名女子，就这样在大街上卿卿我我，演着这般不堪入目的戏码，但，城内民众却是情绪高涨，全都眼神崇敬望着龙辇，一幅理应如此的表情。
直至龙辇行至城东，来到城中最长、最宽的一条主干道，亦是夜莹树最为繁盛的所在。
蓝紫光芒的花海上空，骤然响起凄厉的破空声，一名长角魔族飞至魔卫车辇前方，双膝砰的一声跪下。
“昆仑魔宗耶律，求见圣皇陛下！”
上百名魔卫驻足停步，车夫白冥袖神情冰冷，眸中掠过一缕杀意：“耶律，你明白阻拦陛下车辇的下场吗？”
一缕冷汗从耶律脑门流下，他声音微颤道：“魔帅大人，我不是故意拦路，实在是有要事启奏陛下...”
一个幽幽而低沉的声音从车辇传来：“耶律宗主，你见朕何事？”
正在玩赏调情之际被魔打扰，魔皇的心情显然不太好，如果耶律的回答令她不满意，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耶律明白这一点，他更明白，此刻要传递的消息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倘若陛下发怒，他甚至会被一掌拍死。
但，他作为魔族埋在人族疆域·隐魔一脉的首领，以这个消息的重要程度，他又不得不说，否则等陛下从其他途径得知后，他只会死的更惨。
耶律脸色苍白，说道：“陛下，圣族出大事了...此事暂时不宜声张，请陛下允许我单独向您觐见。”
“哦？”
魔皇放下酒杯，略微沉吟，看了耶律一眼。
一股深邃幽冷的魔息从她身周弥漫而出，将耶律笼罩在内，她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魔息领域之中。
“说吧，何事？”
耶律魔角低垂，盯着魔皇的鞋底不敢抬头，迟疑一秒咬牙道：“神京城传来消息，前任圣皇，衣清川陛下神魂于镇魔狱中逃出，终究自焚陨落...”
......
时间回到现在。
灵虚峰顶，崖间阁楼错落，每一座阁楼都挤满了人。
进入仙宫的门槛颇高，但灵虚山本身并无参观限制，值此盛会之际，许多能力不足的修行者都被安排在这灵虚山内，再加上灵虚山本来数量庞大的外门弟子，显得非常热闹。
我和小夜在峰顶转了半圈，询问传送符阵所在，却得知，想要进入仙宫，必须通过一个考验，这是为了测试参会者是否有资格参加盛会。
毕竟，灵虚盛会本质并非吃喝玩乐，而是给一群强者进行交流切磋的场所，如果能力不行，自然不允许进入仙宫，在灵虚山游玩几天就足够了。
为了拿到续天神诀，我和小夜肯定要找仙宫宫主，以及一些高层掌权者，想见他们就得进入仙宫才行。
虽然直接飞也能上天，但‘先礼后兵’，我和小夜第一选择还是按照仙宫规则来，于是开始了解考验的具体内容。
考验分了五个类别：琴棋书画，以及道战。
前四个是‘文比’，只要在琴棋书画任一领域达到仙宫满意的水准，就准许进入传送符阵，最后一个是‘武比’，需要正面战胜仙宫的一名内门弟子。
无疑，两人选择了后者。
盛会举办至今，已经是第三天，有能力进仙宫的早已进入，所以两人请求道战不用排队，刚一申请，就有修士带两人来到山顶一座崖畔。
山崖附近，一大波吃瓜群众林立山头，远远围观。
数名紫衣道袍的灵虚仙宫弟子聚在崖边，打量我和小夜几秒，其中走出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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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鱼灵虚仙宫的内门弟子实力不弱，最差也有涅槃境一重，即三阶初位，在一些小地方甚至可以开宗立派。
他们作为顶级势力的嫡传弟子，修炼的都是高深功法，实力比普通三阶更强，一般的涅槃境修士，即便高出一两重境界也难以取胜。
但，我和小夜自然是例外。
十六夜没有拔剑，只是看了对方一眼，释放部分黑暗剑意，便将对手震慑得心神失守，差点跪倒，当场认输。
随着阶位提升，修行者的实力差距越来越大，真正四阶之上的顶尖强者杀人根本不需要出手，只要看对方一眼，对方就死了。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本以为战斗过程会有一段激烈交锋，却未料笠帽人如此轻描淡写取得胜利，更关键的是，虽然笠帽人遮蔽了身形，但从言行举止看来显然年龄不大，如此年轻俊杰，放眼神州，恐怕只有圣人的亲传弟子才能做到。
见小夜轻易获胜，我也仿照了她的手法，只是相较她而言，我显得尊重多了，至少拔出了黑剑，然后再使用势剑意，将对手压在原地取胜。
两场‘压倒性’的战斗结束，很快有仙宫弟子过来，态度颇为客气地带领两人进入一处阁楼，开启传送符阵。
符线光芒刺目闪烁，恍惚一秒后，两人眼前景色瞬间变化，站在一片草地上，四周雾气缭绕，云霓漂泊，秀木林立，鸟语花香，宛如仙境一般。
远处，一片古香古色的巍峨宫殿坐落于云雾中，宫墙呈淡紫色，显然是传说中的灵虚仙宫，透过云雾，隐约可见许多修行者在楼殿间漫游行走。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见此瑰丽风景，连小夜都不禁赞了一句。
“嗯，空气也很清新。”
我深呼吸一口气，闻到一阵清幽淡雅的香味，周围遍布秀美妍丽的花草，估计都是有助于修行的名贵品种，置身其中，我体内自动冥想的速度都加快了一点。
“我们过去吧。”
两人走向紫色宫殿群，靠近后才发现，仙宫外围总共分为五座大殿，每个大殿的牌匾上分别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古字。
“琴殿、棋殿、书殿、画殿、道殿...”
我扫视一圈，一一念出，忽然意识到，这些大概就是灵虚盛会的主题。
一阵悠然的琴声传来，很是动听，两人循声望去，见琴殿之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琴，一名紫色道袍的女子坐在琴前，正在弹奏，旁边一大群修行者专心聆听，不时发出妙啊、赞啊的感慨。
琴声悠悠，两人也静下心来聆听了一会儿，待一曲终了，那名女子起身致谢，很快又有人挑选古琴坐下，开始弹奏。
“原来如此，难怪要求通过琴棋书画道战的考验才能进入仙宫，灵虚盛会就是专门交流这些的。”我望着琴殿场景，说道。
十六夜嗯了一声：“那我们进道殿？”
“好。”
琴棋书画并非我和小夜所擅长，还是打架比较简单。
但，正当两人准备越过琴殿，朝最后一座道殿走去时，琴殿之中，忽然走出两个人。
两名黑色裘袍、笠帽遮脸的神秘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琴殿，前面那位负手而行，气度雍然，分不清男女，而后面那位身姿窈窕、步履秀气，长发从笠帽垂落蔓延腰际，大概是个少女。
虽然衣着不同，但这笠帽的打扮，显然与我和小夜‘撞衫’了。
若只是撞衫，也就算了，令我在意的是，我无法感知前面那位神秘人的修为层次，但他后面那名女子，气息深邃如海，至少是一名四阶。
我顿时多看了‘笠帽双人组’两眼，却未料，那两人径直朝我和小夜走来。
“两位姑娘上午好，我叫陈观鱼，这位是我的妾侍七夜，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为首的神秘人很是自来熟地说道，声音清澈年轻，像是某个大富人家的贵公子。
我微微挑眉，警惕道：“陈观鱼？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女子？”
虽然我穿了长袍，但没有刻意遮掩身形，被认出来还算正常，但小夜一直都是男子装扮，再加上她的气质特殊，居然也被认出来了。
陈观鱼淡笑道：“男女有别，见微知著，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不过眼力很好，自然能发现二位的特别之处，而且我看得出来，两位都有沉鱼落雁之貌，玉骨冰肌之姿...”
十六夜皱眉打断了他的话：“你找我们做什么？”
虽然陈观鱼看起来颇有礼貌，但十六夜向来反感夸夸其谈‘搭讪’的男子，她总有种感觉，对方对两人不怀好意。
陈观鱼也不生气，解释道：“我看两位刚到仙宫，无人接应，应该是孤身来此盛会，恰巧我和七夜也是如此，所谓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双方结伴而行，一同游赏？”
“没兴趣。”
十六夜直接说道，就要拉着我离开，却被我阻止了。
“小夜，既是萍水相逢，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我微笑说着，悄悄捏了捏小夜的掌心。
十六夜不理解我为何愿意和外人同行，但她也没反对，犹豫一秒后点了点头。
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夜十六，我名单字一个易，你可以叫我易大师。”
陈观鱼语带敬意道：“年纪轻轻就可称为大师，看二位的样子，实力都很高强啊。”
“彼此彼此。”
我淡淡说道，心知双方都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陈观鱼不会相信我真叫易大师，就像我也不太信他叫陈观鱼。
陈观鱼说道：“易大师，我看你刚才并不打算进入琴殿，不知另外四殿中，你想游玩哪座殿？”
我说道：“好不容易参加盛会，我想把五座殿都逛一逛。”
“英雄所见略同，恰好我也有此意。”
陈观鱼笑了笑：“那我们先去棋殿？”
“好。”
双方基本没有商讨，就达成了意见统一，一起踏入棋殿。
相较于琴殿而言，棋殿安静了许多，上下数层楼阁分割了许多围着白幔的亭台，许多修行者围绕台边，观察棋盘交手，不时发出一阵阵轻呼赞叹，也有一些恼怒之际的批评。
四人刚一进殿，便有紫色道袍的侍者迎上，送来四个写着编号的木牌，同时介绍了一番棋殿的规则。
规则很简单，只要有人入殿，便会被视作棋手，随时可以选个楼台，找张桌子与人下棋，赢了便可拿走对方的木牌。
当然，如果只想看棋，也可以全程不下棋，只是这样就无法得到仙宫的礼物...五殿之中，最终优胜者都会被仙宫赠予珍贵宝物，这也是灵虚盛会吸引修行者前来的一大缘由。
836
下棋琴棋书画道的优胜，不仅会得到仙宫奖励，也是一种荣誉，自然吸引无数修行者趋之若鹜。
起初，我和小夜并不在意这些，只打算随便逛逛，但在听闻一件事后改了主意——
神州七圣人之一的灵虚仙宫宫主·余璃，会亲自面见五名优胜者，给予高阶法宝符器的奖励，而且这份奖励并非固定，如果优胜者对奖励不满意，可以向余璃宫主请求更换。
这，无疑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只要获得优胜，我就可以尝试提出‘续天神诀’的奖励，就算仙宫不给，至少我能亲自见到仙宫宫主。
届时我展露实力、软硬兼施、以‘理’服人，拿到续天神诀的概率相当之高。
不过，想拿到优胜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最轻松的办法，当然是前往道殿，以我的实力，就算仙宫宫主亲自出面也不可能抢走优胜，更何况参加盛会的最多不过涅槃境，我甚至不需要使用光明神力。
可惜，这个想法在见到陈观鱼之后就被压下去了。
他旁边的侍妾七夜都有四阶水准，据我估测，陈观鱼的境界很可能是四阶高位，也不知是哪位圣人隐姓埋名来参加灵虚盛会。
有圣人级别的竞争对手，想获得道殿优胜就很困难了，为了避免麻烦，我将优胜目标转移到另一个领域，也就是此刻四人正在逛的地方：棋殿。
陈观鱼显然没有下棋的意思，只是四处走走，我也拉着小夜在人群最多的几个亭台观看了一会，了解了一番神州棋局的规则，以及判断胜负的方法。
“看懂多少？”十六夜问道。
我说道：“好像不是太难，试试吧。”
说完，我找了个角落位置的亭台，坐在一名年轻人的面前。
年轻人诧异地看了一眼我头顶的笠帽，没多说什么，开始正常流程的猜先。
初次下棋，我开局比较谨慎，构思许久才落子，一幅初学者模样。
几步之后，一名仙宫弟子给两人送上茶水，年轻人又挑眉看了我一眼，心神有些松懈。
他判断对方是个新手，只是随便坐下玩玩，这局可以轻松赢得一场大胜。
棋子落在棋枰的清脆啪.啪声不绝于耳，直至进入中局，年轻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判断自己稳占上风，优势很大。
没过多长时间，棋局进入尾声。
砰！
年轻人猛地一拍棋枰，双眼通红地站了起来，恼怒道：“怎么会这样！”
作为修行者，年轻人一眼看出了棋盘的胜负，不需要清点，他就知道自己输了，输了半目。
亭台位置隐蔽，观局者不多，但零散几个围观者也露出诧异表情：“咦，输了...这怎么会输？没道理啊。”
“我大意了...你居然偷袭...”
半目之差，微小至极，年轻人声音微颤，心中无比懊悔，感觉自己只要稍微认真一点点、小心一点点就能赢。
如果输给强者就算了，但对手棋力明显极差，甚至连一些基本定式都不懂，行棋生涩宛如第一次下棋，他中盘还刻意放缓了几步，想着不要让新人输的太惨，免得打击自信...谁知最后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输了！
直至最后一步落子，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输的，也不想去问对手，因为他仍旧认为对方是个‘萌新’，能赢只是运气太好。
很快有仙宫弟子过来做记录，零散的围观者也凑近棋盘，啧啧称奇。
我没有多待，拉着小夜走到隔壁亭台，在一名中年人面前坐下。
中年人看了一眼笠帽，微笑道：“能赢那个小家伙，你运气不错，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会犯和他一样的错误。”
我没有说话，捏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
砰！
中年人把手里一颗白子重重拍在棋案上，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我又赢了半目。
半目，再没有比这更小的胜负差距。
这一局的局势和上一局类似，笠帽人行棋很差，很多地方堪称荒唐，但随着棋局进行，总能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获得好处，一点点地积累成优势，最后获得极微小的半目胜利。
周围一片哗然，这次的围观者比上一局更多，难以置信地望着棋盘，有人提出笠帽人在扮猪吃虎，但立刻被更多人否决...因为一名真正高手的行棋风格、落子姿势不可能这样生疏、甚至毫无逻辑，这就是个初学者！
但，仍旧没人看懂笠帽人为何能赢，连中年人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犯了错。
灵虚仙宫的弟子走来，做完记录，终究没忍住看了我一眼...那名拂袖而去的中年人，是灵虚仙宫外门的一个执事，境界一般，但棋力相当不错，是此番棋战的有力竞争者，没想到竟输给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来者。
“易大师，没看出来，你下棋居然这么厉害。”陈观鱼不知何时走到我背后，称赞道。
“侥幸而已。”
我回了一句，正要起身换个亭台，却见一名紫衣道袍的年轻人坐到我对面，主动道：“请。”
看来不需要我去找对手了。
我重新坐下，捏起棋子放在棋盘上。
......
微风徐来，拂动白色纱幔，案上的茶水换了几次新的，我又赢了三局，以半目之差。
这个时候，我所在亭台已经围了一大批观众，因为我连胜五局，也因为总是以最小优势获胜。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我下棋的速度。
虽然棋殿规则要求有时间限制，但我的落子实在太快，总是对手落子的第三秒，不紧不慢地跟上。
不多不少，总是在第三秒，落子动作算不上潇洒，但如此稳定的节奏，自然带出某种优雅意味。
围观者不乏一些真正懂棋的人，研究棋谱之后，判定笠帽人最初两局确实行棋生疏，但随着对局进行，竟然以极快的速度熟练起来，最后两盘的落子甚至令人称妙，仿佛在短短时间里棋力就精进了许多，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算力！”
陈观鱼忽然出声，他显然看出了一些门道，感慨道：“易大师的算力太强了，凭借推演计算，只要不犯下致命性的错误，就可以在中盘搏杀的战斗中获得好处，直至最后收官完全扳回劣势，以半目之差精准取胜。”
“什么？”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神州棋盘的局面路数可达千亿级别，从来没人能算清这等复杂的局势，更没人听说过仅凭算力就能赢棋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拥有一个计算机级别的大脑，并且懂得蒙特卡洛树搜索，模拟阿尔法狗，用剪枝算法铺设棋盘价值网络，决断策略。
837
胜局当然，算清棋盘是一种夸张性的说法，毕竟决策终究不是穷举，哪怕前世最顶级的围棋AI，也无法算尽棋盘的所有局面，只是基于全局、未来几十步内选择获利最明显、目数最大的落子。
倘若有一名‘围棋之神’，完全可以轻易败尽21世纪的一切AI，就算人类的智慧，面对AI也不是必然落败，只是胜算渺茫。
除非人类开发出更先进的算法、提升更快的计算性能，也许未来的围棋AI足以称得上围棋之神，只是目前来说...这种仅凭算力的下法，距离无敌还差得远。
但，对付棋殿里的这群修行者完全够用了。
随着棋局进行，我的算法越来越熟练，对棋局的掌控力越来越强，较真说来，第一局那个棋力平平的年轻人反而是最有希望赢我的对手。
自那往后，每过一盘棋，我的获胜概率都以指数级提升，度过前五局，整座神州都没有几个能赢我的，面对棋殿这群修行者更是一边倒的屠杀，可以轻易布下杀劫屠龙，胜出几十目都不成问题。
只是这种下法太过残暴，为了不打击对手自信，我没有发挥全部棋力，每次都将结果精准地控制在只赢半目。
然而，这样的赢棋方法，反而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我所在亭台直接被修行者围满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匪夷所思。
“没道理，太没道理了，这棋怎么能这样下！”
“偏偏他还下赢了！”
“哼！我看就是运气好，笠帽人刚才那一手，第74手强杀实在太孟浪了，也就是我没入场，换成我，对上一步尖冲就能让他直接起立。”
“呵呵，你棋艺不精就别出来献丑了，第74手何处无理？那分明就是一步妙手！这步棋一出，敌方中部的一大片棋子就像无根的浮萍，做活不易，出逃路窄，我看着都感觉呼吸困难！”
“笠帽人把握机会的能力太强了，这种棋必须极好的棋感才能下出来，而且这种棋感不是局部手段的敏锐，更多的是对全局的深刻理解，他绝对是个高手！”
“不可能！哪有高手这样下棋的，落子横冲直撞，一味冒进，一点美感都没有，甚至算的上丑陋，错漏百出！”
“是啊，他这棋路确实不美，也不合棋理，怎么偏偏就能赢呢？”
此言一出，亭台一片安静，修行者们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对他们而言，围棋AI的行棋思路完全是超前的、颠覆性的手段，人类凝结千百年智慧所创造的棋理定式，在AI面前显得无比幼稚，不堪一击，甚至一些自古以来被认作精妙的招数，在AI眼里错的离谱。
偏偏笠帽人只赢半目。
如此微小的差距，似乎只要再来一个稍微强一点点的棋手，就能将笠帽人拿下。
于是一众围棋高手不信邪地前赴后继，飞蛾扑火般地坐到我面前。
......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搁下一枚黑子。
“不行了。”
对面，锦袍男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将手中白子放回棋盒，起身离开。
这是第一个没有和我下完，中盘认输的对手。
“觉晓大师明明占着上风，为何突然认输？”
“很正常，第十局了，又是这种焦灼局势，继续下下去，恐怕又是笠帽人半目取胜。”
“嘶~连觉晓大师都输了，难道这次棋会要让笠帽人拿到优胜？”
“不用怀疑，已经是了...现在只有余怜前辈与笠帽人胜场相近，如果笠帽人再赢几盘，此番棋会的优胜将再无悬念。”
忽然有人长叹一声：“如果仙子出关就好了，只要她在，无论盛会哪一艺，优胜岂会轮得到别人。”
周围一阵附和，修行界中评判第一仙子，自然不是仅凭美貌，而是根据她的名誉、气质、能力、战绩等等综合评判。
灵虚仙子·阙清歌作为神州公认的第一美女，不仅天赋超凡，更是连续拿到两届灵虚盛会的五殿魁首，琴棋皆佳，书画双绝，年纪轻轻便已是涅槃境九重的强者，传言这次闭关就是为了突破临神之境，倘若她成功，恐怕是人族历史以来最年轻的四阶修士。
“诸位不必多想，就算清歌在此，也未必是这笠帽人的对手。”
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周围人怔了片刻，神色不忿，就要反驳，却在看清出声者的容貌、以及她身上描绘仙宫纹路的素袍后纷纷安静下来。
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仙宫宫主·余璃的师妹，也是阙清歌的师尊，余怜。
素袍女子坐到我面前，声音清柔道：“道友的棋很有意思，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请问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易大师。”
我回了一句，打量着素袍女子，她颜值上佳，气质飘然若仙，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不过从她的临神等阶判断，显然已经年龄不小了。
这时，我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轻佻的声音：“连师父都这么好看，也不知徒弟阙清歌究竟有多漂亮。”
如此出言不逊，周围人顿时都朝出声者怒目而视，然而，说出这句话的陈观鱼却毫不在意众人目光，负手而立，放肆扫视着余怜的脸蛋和身材。
余怜微微一笑，毕竟是几百岁的老前辈，她毫无羞涩恼怒之意，泰然自若地拿起棋子，放在棋盘上，完全无视了陈观鱼的视线。
我也不再多想，将注意力集中于棋局。
只要这盘下赢余怜，棋会就相当于结束了，再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优胜。
棋子敲落棋盘的声音接连响起，余怜的棋力很强，落子速度也很快，短短数分钟，双方便在棋盘便落下数十手棋子。
就下棋水平而言，她是我在棋殿遇到最强的一个对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局反而是结束最快的一局。
在众人一片眼花缭乱的酷烈厮杀之后，余怜放下棋子，轻叹道：“你赢了。”
围观群众一阵惊呼，震惊望着棋盘，此刻的局面远超他们的预料。
余怜不仅输了，而且输的极惨，一条大龙被放杀而死...放杀也叫‘养肥了再杀’，是一种风险极大，却也极端强硬和严厉的手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下手极狠，却成功了。
仅仅一招，余怜粗略估计至少亏了十几目，而整局棋下来，更是输了三十目不止。
如此差距，意味着双方水平差了不止一个段位。
我利落起身，说道：“相较于其他人，你已经很厉害了。”
余怜沉默不语，她大约理解‘易大师’的意思——不以半目之差取胜，相较于其他人，至少她逼出了易大师的真正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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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下赢余怜后，我基本锁定了棋殿的优胜，时间也来到傍晚时分。
相较于前世的人类棋手，修行者的身体素质更强、思维速度更快，下棋的速度也更快一些，但无论再快、再严苛的时间限制，下棋终究没有弹琴吟诗作画来得快。
早在棋殿决出优胜之前，琴书画三殿就确定了魁首的位置，只是未到截止时间，谁也不敢保证是否有更好的佳作现世，所以没有直接宣判罢了。
本来说好五殿都逛一逛，未料在棋殿耽搁了这么久，我略感歉意地看向陈观鱼，问道：“要不要再去其他殿走走？”
“好啊，距离盛会截止还有两个时辰，足够我们把仙宫逛完了。”
陈观鱼并无芥蒂之意，大步朝殿外走去，侍妾七夜跟在他后面。
我和小夜也跟着一齐走出，和陈观鱼把剩下四殿轮流逛了一遍，欣赏了一番各殿魁首的佳作。
琴殿的魁首是一名昏黄祀服、点缀繁星的少女，名叫‘湘君’，据说来自神州极西的星海神殿，乃七圣人之一·教首的三代弟子，一首琴曲技惊四座，令所有听到那一曲的人都如痴如醉，心悦诚服。
可惜四人是没有机会听到了，只是远远看了几眼那名星袍祀服的少女，她独自坐在一张古琴前，看起来颇为孤寂，但若有琴师过来探讨琴技，也都礼貌回应，气质疏离且娴静。
值得一提的是，我总觉得湘君有些熟悉，可能跟她的容貌有关...这并非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她的长相有些偏向西方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五官比较立体，瞳孔是湖水般的深蓝色，如果不是一头黑发，我大概会把她认成瓦罗兰本土人。
书殿的魁首名叫莫怀然，写了一篇极佳的古文行书，笔触苍劲多姿，字体饱满浑厚，通篇风格中正平和，一眼看去就是大师之作，被挂在书殿中央，迄今为止还无人将之超越。
奇特的是，四人评赏一番，进入画殿后，见到殿中那副神韵十足的古墨山水画，落笔仍旧是莫怀然，这个人居然同时拿了书、画两殿的魁首，也不知是哪家宗派的天才弟子，可惜貌似早早离开了，无缘一见。
琴棋书画逛完，只剩道殿，目前的魁首是一名布衣长衫的剑修，名叫韩辰天，传闻是蜀山前代弟子，实力涅槃境九重大圆满，只差半步便可晋入临神，一身剑术出神入化，收放自如，无伤击败了所有挑战者。
逛前四殿的时候，陈观鱼一直兴致闲散，但一进入道殿，我就察觉到他气场变化，宛如从一个游赏者转变为参与者。
他要出手了？
作为一名圣人，为了小小的魁首奖励，居然想对一名不足四阶的修士出手，这也太掉价了...难道他并非圣人，甚至实力不足四阶，只是我判断失误？
我凝神看向陈观鱼，见他并无反应，也没有向韩辰天挑战的意思。
只是，在他身后一直默默跟随的黑袍少女七夜，主动走到韩辰天面前，优雅地欠身行了一礼，说道：“我要挑战你。”
韩辰天看着七夜的笠帽黑袍，并未因她来历不明而拒绝，洒然一笑道：“好。”
道殿的建筑在五殿中最为宏伟，中央搭建了一个数十米宽的擂台，双方确认交手后，很快踏上擂台，周围的符阵结界迅速展开，确保交手余波不会损伤大殿。
“毫无悬念啊。”
我看着风度翩翩执礼准备出手的韩辰天，默默吐槽一句，不管他剑法再好，面对一名真正的四阶，都毫无获胜机会，只是韩辰天本人感知不到七夜的实力罢了。
果然，双方乍一交手，韩辰天的脸色就变了，七夜没用任何法宝武器，也没有暴露临神实力，只是随意拍出几掌，便将韩辰天逼入下风、险象环生。
“你！不对劲...”
剑光溃散，韩辰天神情微惊，持剑后撤到擂台边缘，看着姿态优雅、亭亭玉立原地的黑袍少女，终于意识到对方实力极强。
刚才那几掌看似寻常，但对天地元气的操纵极为精妙，同样都是三阶层次的天地元气，但运用在七夜手中，比他强了数倍不止，即便他用蜀山的高阶剑招都比不上对方的普通一掌。
如果一般的涅槃境，或许以为是对手道法太过熟练，但韩辰天作为蜀山大派弟子，清晰意识到，这个七夜和自己压根不是同一层次...只有临神强者的独有能力【入微】，才能如此轻易将天地元气纳于掌中，拥有如此妙到绝巅的控制力。
她是一名临神！
虽说灵虚盛会并未禁止临神大能参加，但这就好比一名世界级数竞选手参加某市区的高中数学竞赛，又如职业选手跑到青铜白银区炸鱼一样，令人不齿。
韩辰天嘴角露出一缕苦笑：“阁下这样的强者来道殿争夺魁首，有意思吗？”
七夜说道：“魁首之位有能者居之，你可以认输。”
“认输？”
韩辰天挑了挑眉，忽然一声厉啸，手中铁剑猛然向前，以绝对笔直之势脱手刺出。
“破空剑气！”
嗤的一声爆响，肉眼可见的狂暴天地元气随着这一剑狂涌而出，使得铁剑在一瞬间拖拽出十余米长的锥形剑气，破空袭向黑袍少女，剑气所过之处，擂台地面有如被巨大利刃斩过，划出一米多深的巨大沟壑，触目惊心。
周围一片惊呼，能入仙宫道殿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但面对这一剑，绝大多数人根本接不下来。
这一剑已然是韩辰天全力施为，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对方不顾身份下场针对自己，自己就算输，也得给对方造成麻烦，至少逼迫对方暴露临神实力。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涅槃和临神的差距。
黑袍少女一步未动，向前伸出右掌，掌中依旧只是三阶层次的天地元气，便将庞大剑气尽数震散，而后手指轻挑，弹出一缕天地元气。
铮的一声剑鸣，铁剑被弹飞，以更快的速度回撞韩辰天。
本命剑失去控制，韩辰天脸色瞬间苍白，双掌齐出，全力调集天地元气挡在身前，终究挡下铁剑，但他脚下已然支撑不住，被铁剑压力压得向后直推，双脚犁地，直接掉下擂台。
“你这家伙！”
韩辰天双目圆睁，恼火地看着擂台上的黑袍少女，却说不出什么，他心知对方已经手下留情，不然自己必然重伤，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站着。
七夜并未看他的反应，确定自己获胜之后便跳下擂台，走到陈观鱼身后，柔声道：“公子，魁首拿到了。”
839
玄机盛会结束，已是深夜。
仙宫准备好晚宴，邀请一众修行者们参加，明早再宣布五殿优胜。
虽然参会者们大都知晓优胜结果，但已经呆了三天，也不急于当夜返回，于是纷纷参与宴会，也是为了和五湖四海的能人异士攀谈交流，广结好友。
宴厅大门前。
“易大师，夜十六姑娘，晚会已经开始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陈观鱼邀请道。
我想了想，虽说自己没有交友需求，但蹭顿免费自助餐倒是不错，唯一麻烦的是，如果吃饭很容易就会暴露容貌。
“小夜，你要去吃吗？”
“去看看吧，仙宫的食物和别处有什么不同。”十六夜说道。
得到小夜答复，我当即同意了陈观鱼的邀约：“走吧。”
四个笠帽人一齐走进宴会大厅，顿时吸引了不少视线，特别是此刻大部分人都知道，棋殿和道殿的魁首都在这四名笠帽人之中。
我早就习惯了他人的瞩目，直接无视了人群目光，将注意力放在宴厅饭菜上。
其实，并不能将之称为‘饭菜’。
宴会的食物没有进行任何厨艺加工，一盘盘摆着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鲜艳灵果，以及各种酒水佳酿，宛如西游记里‘蟠桃大会’的样子，不过，参加晚宴的修行者们对此毫不介意，或者说非常满意。
毕竟对他们而言，参宴并非为了吃饭，而是为了交友，而且这些灵果佳酿的口味丝毫不逊于美食，蕴含的天地元气更是对修行大有裨益，其中一些果实的价值比上品灵石还要珍贵，也只有灵虚仙宫这种顶级势力才会把它们当成普通水果宴请外人。
我挑了几个颜值上佳的灵果，在笠帽掩饰下塞进嘴里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果实的香甜滋味倒在其次，主要是口感清爽，带着丝丝凉意，有种吃冰淇淋的感觉。
更关键的是，每吃一口，都有充盈的天地元气从小腹扩散全身，吞下一颗灵果，大约相当于我自然冥想十秒钟的进度。
这种级别的灵果几乎可以称为‘丹药’，四阶之下的修行者不能乱吃，如果过量饮食，甚至有被天地元气撑炸、爆体而亡的风险。
“易大师，吃灵果还戴着笠帽，是不是有点奇怪？”陈观鱼走到我身侧说道。
“你不也戴着笠帽么？”
我没有看他，目光继续‘扫描’着长桌上的灵果，试图寻找一些新口味...对于普通修行者而言的风险，对我毫无影响，只会帮我加快冥想进度。
“易大师想看在下的真面目？”
陈观鱼反问一句， 不待我回答，竟然直接将戴在头顶的笠帽摘了下来。
我心神微讶，下意识朝他望去，却看到一个清秀俊逸的少年脸庞，和我猜测的‘大富人家公子哥’形象差不多，只是更年轻一些。
作为圣人，把容貌弄年轻点很正常，当初的讲经首座就是唇红齿白的小和尚模样。
我很快回复平静，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陈观鱼抬了抬手上的笠帽，微笑道：“君子当坦诚相待，对易大师这样的君子，我不想藏头露尾，而且我想看看易大师的样子，摘下笠帽就当是诚意了。”
我说道：“这是你自愿的，我可没说要看你长什么样。”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如果我长相平平，倒是不在意暴露，但以这具身体的银发和颜值，为了避免麻烦，我肯定不会在这个场合摘下笠帽。
“是我的诚意不够？”
陈观鱼招了招手，他身后七夜立刻恭顺地走到他面前，陈观鱼随手捏住七夜头顶的笠帽说道：“我这个侍妾不仅实力超群，姿色也是相当不错，至少不下于余璃余怜，易大师要不要见一面？”
余璃、余怜就是灵虚仙宫的宗主和副宗主，将一位圣人当做比较对象，陈观鱼的语气可谓非常狂妄。
我心神微动，隐隐察觉他的身份可能比我预料的更加复杂。
“不是诚意问题，只是我现在不方便摘下笠帽。”我说道。
陈观鱼沉吟一秒，望向我身边的十六夜。
不待他询问，十六夜冷淡道：“不方便。”
“是我唐突了。”
陈观鱼帮七夜扶正笠帽，拿起一颗灵果道：“既然如此，二位姑娘好好享用美食吧，仙宫灵果的味道还算不错。”
说完，他重新戴好自己的笠帽，带着七夜径直走向宴厅出口，显然是准备离开了。
这个人参加宴会就是想看看我长什么样？
我脑海冒出这个想法，注视陈观鱼走出宴厅，目光重归灵果，继续品尝。
......
再好吃的灵果，连吃几十颗也会腻，即便我身具二阶斗气，吃完几盘灵果后也感觉有点撑了。
用餐结束，我和小夜前往仙宫准备的宾客阁楼，双人间、双人床住下。
当然，虽然房间有两张床，但我和小夜只用了其中一个，洗漱一番后便一齐躺在床上。
休息之际，我再次想起陈观鱼的身份，于是取出天书。
虽然艾米之前告诫我远离天书，但我并未在意，这个时候还是问问它比较方便。
“晚上好，尊敬的光明女神冕下。”天书浮现水光文字。
我说道：“今天我遇到的，那个陈观鱼是什么人？”
“人？”
天书打了个问号，写道：“陈观鱼不是人，她的血脉比较特殊，是前任魔皇·衣清玄与前任灵虚仙子·鱼幼薇诞下的混血，同时身具魔族的幽冥皇体和人族的先天道体。”
尽管我之前有所猜测，但仍旧被这个情报惊了一秒，运转脑海道：“陈观鱼是女的？她是现任魔皇...居然也是前任灵虚仙子的女儿。”
天书写道：“是的，几乎无人知晓，魔皇虞璇玑最初降生于灵虚仙宫，姓氏随母，本名鱼玄机，自命虞璇玑，陈观鱼是她的化名。”
我渐渐回神：“那七夜也是魔族？”
天书写道：“七夜乃南荒七大魔将之首，本体为魅魔。”
“这两个魔族深入到灵虚仙宫本部，居然没人发现...”
我自言自语，十六夜坐在我旁边，同样神情微讶，虽然她看不到天书的文字，但凭借我口中的话，也弄懂了大概情况。
虞璇玑是灵虚仙子的女儿，那她来灵虚仙宫的目的恐怕不止是灵虚盛会。
我认真思索，忽然又感觉自己想多了，不管魔皇有什么目的，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路过来拿续天神诀的。
希望明早不出意外...
“算了，大晚上的，美好时光就要开始了，想这些干嘛。”
我吐槽一句，摒弃乱七八糟的想法，抱住旁边软软的小夜，准备亲昵一番，体内却突然传来一阵能量充盈的满溢感，一圈肉眼可见的浅蓝色能量涟漪从我身周扩散出来。
“这是...”
我停下正要摸索的手，仔细感知身体状况，才发现是斗气即将突破。
大概是晚上灵果吃多了，近期有所松懈、许久未能进步的二阶中位斗气，终于要晋入二阶高位。
840
请求翌日清晨，朝霞自云边出，整座仙宫都映衬在霞光之中，煞是好看。
一个个修行者来到灵虚仙宫主殿，参加最后的魁首颁发仪式。
仙宫主殿非常宽广，方圆足有千丈，薄雾依地而行，若非修行者目力敏锐，稍微离远一点就无法看清彼此的脸。
一名纤细的女子身影从大殿深处的云雾中显现出来，身着紫色宫衣，气质超然若仙，脸上戴着白色面纱，看不清楚面容。
她就是灵虚仙宫宫主，数百年来人族修行界最强大的七圣人之一，余璃。
余璃身后，一袭素袍的余怜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宣布道：“此次盛会，湘君琴技最佳，易大师棋艺超群，莫怀然书画双绝，七夜道法精妙，请四位同道上前领取奖励。”
我松开小夜的手，向前走去，同时环视一圈周围，除了之前见过的湘君、七夜外，终于见到了最后一个独占两殿魁首的莫怀然，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让我略感意外的是，他气息只有二阶层次，外表也平平无奇，唯一特别的就是神情比较平静。
不知是不是此次盛会的优胜者比较特别，五殿四魁首之中，我和七夜戴着笠帽，看不到容貌，星袍祀服的少女湘君和书生年轻人莫怀然也都表情平淡，一幅宠辱不惊之色，仿佛获得魁首的不是他们一样。
随着四‘人’向前，余璃摆了摆手，四名紫衣道袍、手持托盘的仙宫弟子分别迎上，将托盘上的锦盒交到四人手里。
余怜微笑道：“这是四位的奖励，打开看看吧，若有不满意，现在就可以调换。”
听到这句话，我当即拆掉了锦盒包装，映入眼帘的是一本厚重古书，封面写着：弈仙十三篇，以棋道沟通天道。
我大致翻了翻，里面全是阐述棋理的棋谱，但每一篇都暗合推衍道法，本质是一部相当高深的衍算类修行秘籍。
如果我热爱下棋，或许会喜欢这玩意，可惜并不是，续天神诀肯定比这个重要多了，唯一麻烦的是，以续天神诀的重要性，仙宫不一定愿意换给我。
大殿人多，我正考虑要不要等会再找宫主余璃谈续天神诀的事情，忽然发现，除了我以外，剩下三人居然没有一个打开锦盒的！
咦？难道不应该当场打开的吗？
我有点尴尬，还未来得及多想，却见七夜上前一步，说道：“余璃宫主，我不需要锦盒的奖励，其实我来仙宫只是为了一件事。”
余璃目光落在七夜身上，说道：“何事？”
七夜说道：“我想见仙子一面。”
大殿顿时一片骚动，七夜口中的仙子，必然是灵虚仙子·阙清歌，以她的声望和美貌，所有修行者都想见一见，但令人无法理解的是，不管阙清歌再漂亮，见一面并不代表她是你的，又不能一亲芳泽，能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如果不是阙清歌恰巧闭关，此刻无需代价就能见到，再不济你等个一年半载再来仙宫...只是为了见仙子而放弃仙宫奖励，绝对是个愚蠢的举动。
余璃也有些意外七夜的回答，沉吟道：“倘若平日你要见清歌，不会有任何阻碍，只是如今清歌正在闭关修行的关键时刻，不得打扰，你还是换个请求吧。”
这句话合情合理，不过七夜并不买账，说道：“我可以不去打扰，只要宫主将我带到仙子闭关的地方，亲眼见她一面即可。”
余璃沉默了，如果是个男子提出这种要求，她尚能理解，但七夜明显是个少女，这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畴。
“还是不行，即便你不主动打扰，贸然开启洞府也会惊扰清歌，你可以先看看手中宝物。”
余璃再次拒绝七夜，旋即向另外三人问道：“你们的奖励是否满意？”
令我无语的是，祀服少女湘君全程都没有打开锦盒，直接颔首表示满意，莫怀然更是将两殿魁首的两个锦盒一起收入符戒，说了句‘多谢宫主’。
这也太随意了吧？不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诧异片刻，感觉这两人也有点古怪，但我肯定不会接受一本棋谱，说道：“我想换一个奖励。”
余璃和颜悦色道：“易大师想换什么？”
我顿了顿，说道：“我想换续天神诀。”
此言一出，大殿骤然安静了刹那，余璃和余怜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大部分修行者还好，并未听过‘续天神诀’的名字，但余璃、余怜，还有少数见识广博的修行者知道...《续天神诀》是灵虚仙宫最顶级、也最隐秘的功法，其等阶比核心长老才能修行的至高典籍《无上灵虚》还要略高一点，只有历代仙宫宫主才有资格修行，决不允许外传。
其实，别说《续天神诀》和《无上灵虚》这种级别的功法，哪怕稍差一筹内门弟子修行的《灵虚真经》，甚至再差一筹外门普通弟子修行的《灵虚感应篇》都是严厉不准外传，这是一个宗门的根基，稍微泄露几个字都会视作叛宗处理，情节严重者更是废除修为，乃至追杀至死。
余璃眼中流露一缕寒意，盯着‘易大师’的笠帽，缓声道：“你从哪里听说的续天神诀？”
我敏锐察觉气氛有点不对，这个功法恐怕比我预计的还要重要...
“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得知，仙宫的续天神诀可以帮人续命，我妻子现在只剩几个月的寿命，所以我想借这部功法用一用。”我认真说道。
余璃沉默片刻，声音微寒道：“续天神诀乃我仙宫不传之秘，你换个请求。”
在她眼里，说这种话已经是极克制的结果，但在另一人眼里却不是如此。
“哈哈哈哈...”
殿内突然响起一阵狂放笑声，一个黑衣裘袍的笠帽身影突兀出现在大殿中央半空，盯着余璃冷笑道：“什么不满意就可以调换，说得好听，人家妻子快要死了，都不能破例换个功法，一本秘籍岂能比生命重要？如此草菅人命也敢妄称人族圣宗？”
余璃脸色更寒，注视半空的黑衣笠帽人，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笠帽人傲然道：“我名陈观鱼，我劝尔等立刻将阙清歌和续天神诀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把这仙宫拆了！”
841
广寒孤刀“放肆！仙宫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余怜怒喝一声，忽然挥手，数道清光离开袖袍，挟带呼啸风声，威势十足，朝半空的陈观鱼挥去。
她作为灵虚仙宫副宗主，等阶不朽境，除了七位圣人以外，天下罕逢敌手，自以为能够轻易镇压黑袍人。
余璃微微蹙眉，倒不是为黑袍人担心，而是担心对方死在余怜手里，会影响仙宫名誉。
然而...
“放肆？”
陈观鱼反问一句，右掌抬起，向前拍下。
随着他落掌，大殿上空陡然出现一个纯粹由天地元气凝聚、方圆千米的巨大掌印，散发恐怖的威压，直接击溃漫天清光，余势不减地朝下方轰去，仿佛要将整座主殿从仙宫抹除。
“怎么可能！”
余怜脸色骤变，一众参会者也神情震惊，陈观鱼此刻展现的实力，远超一般临神，恐怕有圣人层次！
究竟是哪位圣人，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余璃心念急转，意识到对方行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但此刻不是多想的时候，瞬间出手，朝着巨掌一指点出。
“奕仙十三神指！”
这一招乃是灵虚仙宫顶尖武学之一，与赠予伊芙的‘弈仙十三篇’出自同源，只是指法用于推衍战斗，棋谱用于推衍理论。
余璃手指点出，指尖无数天地元气进行无规则移动，划出无数繁密交错的线条，仿佛勘破了某个薄弱点，最终落于巨掌一角。
噗嗤一声，恢弘巨掌被堪称渺小的一指直接穿透，有如被子弹射穿的巨石，一道道巨大的裂缝沿着穿透处飞快蔓延，渐渐地，整个巨掌都散作无形的天地元气，彻底消失。
然而，击散这一掌，余璃的脸上丝毫没有轻松之色，反而更加凝重，沉声道：“阁下究竟是谁？”
陈观鱼没有回答，淡淡道：“技巧不错，不过就算你能拦住我一掌，难道能保住整座仙宫？”
说完，他看了一眼余怜，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于所有人视线。
“小心！”
余璃惊喝一声，连忙朝余怜身前点出一指，余怜也有所察觉，袖袍一抖，向前挥出数道清光，同时后退疾飞。
下一秒，陈观鱼出现在余怜面前，右掌平伸而出。
砰的一声震响，指光震散，余怜道袍双袖袖口粉碎，而后被陈观鱼抓中颈部，直接提了起来。
大殿一片哗然，一众修行者仰望被黑袍人抓在手里的余怜，目光带着浓浓的惊骇，不敢置信一位不朽大能如此轻易被抓住。
“余璃宫主，你看，连你家副宫主都被我抓住了，如果我想杀仙宫的其他长老弟子，更是费不了多少力气。”
陈观鱼右手紧攥余怜雪白酥软的脖子，左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细细打量她的精致面容，叹道：“多美的一张脸啊，听说你是阙清歌的师尊，不知愿不愿意和你徒弟一起给我侍寝？”
饶是以余怜的修养，听到这句话脸都气绿了，但在对方的恐怖威压下丝毫无法反抗，说不出话，甚至呼吸都很困难。
余璃也脸色难看，压抑怒火道：“你想做什么？”
陈观鱼说道：“我说过了，让阙清歌出来，顺便交出续天神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余怜，再血洗灵虚仙宫。”
“你休想！”
余璃大怒，右掌拍向陈观鱼，掌心生出一道迷蒙的紫色光焰，深邃梦幻，仿佛将人的心神吞噬其中。
她已经是全力出手，动用了心灵法则，这一掌威势平平，气息却极为危险，朝着陈观鱼轰去。
“居然连自家副宗主的死活都不顾，真是薄情寡义。”
陈观鱼眼神微冷，凝视飞来的紫色光掌，随手将余怜甩了过去。
在他威压控制之下，余怜连天地元气都无法调用，自然无法抗衡这一掌...当然，即便她能调集天地元气，以不朽和从圣的差距，至少也会被余璃打成重伤。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我原本不想出手，毕竟陈观鱼（魔皇）的目标和我一致，还帮我索要续天神诀，俨然是自己人，谁料几句话下来，双方居然打到这种程度，连副宗主余怜都要凉了。
虽然我需要续天神诀，但从没想过这种‘杀人夺宝’的手段，自然不能放任余怜死去。
但，正当我准备调集光明神力，用生命场保护一下余怜时，那道紫色光掌却自己消失了，余怜的身影继续向前，落入余璃手中。
“咦？”
陈观鱼轻咦一声，有些讶异余璃的手段，不过并没太大反应。
对他而言，能抓住余怜一次，自然就能抓第二次，如果不顾暴露身份，全力发挥，他甚至能把从圣境的余璃抓住。
然而，从陈观鱼的实力和行事手段中，余璃隐约猜到了对方身份，不等陈观鱼发难，又是一记迷蒙的浅紫光掌拍出。
这一掌，目标不是陈观鱼，而是向下....对准大殿地面陈观鱼的同伴：黑袍笠帽人七夜。
七夜迅速反应过来，但面对一名从圣强者的猝然发难，她已来不及躲避，手中出现一道燃烧黑色莲火的长鞭，握住鞭柄，朝上空的紫色光掌甩去。
轰的一声巨响！
之前寻常无奇的紫色光掌，在这次撞击中爆发出极端恐怖的威能，黑色长鞭的莲火瞬间湮灭，七夜人影消失，站立处出现一个深不见底掌印空洞，恐怖的冲击气浪朝四面八方席卷，冲垮了大殿的所有石柱，也冲散了一切雾气，视线骤然清晰起来。
地面剧烈震颤，主殿的穹顶石壁出现裂缝，缓缓倾斜倒塌，这座陈观鱼扬言要摧毁的大殿，居然被余璃率先毁掉了。
一众修行者神色大惊，他们实力未到临神，远远没有无视‘天灾’的能力，纷纷朝殿外冲去，免得被落石砸死。
余璃没有去管逃窜的修行者们，目光死死锁定陈观鱼，寒声道：“人族没有你这样的从圣，阁下究竟是哪路妖魔？”
“终于发现了么？”
陈观鱼从地面掌坑中收回视线，以他的神识覆盖，远远看清了七夜现在的情形...被余璃一掌拍进十公里的地下，状态狼狈，伤势不轻，但没有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朕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陈观鱼摘下笠帽，露出一个清秀公子的模样，然后抬起一只手。
一只白皙如雪、肤如凝脂，仿佛女人的手。
手掌泛起圣然银白、清冷幽寂的光辉。
天地之间，温度陡降，飘落霜雪。
她立掌如刀，凌空轻轻一挥。
月牙般的清冷刀光随着这一记掌刀飞出，在空中迅速变大，化作一轮直径千米、形如满月的白光。
月光到处，摇摇欲坠的主殿瞬间冰封。
无数即将倒塌的石柱、连同无数逃窜的修行者被凝固在冰霜中，化作一具具冰雕，惊骇之色栩栩如生。
寒气弥漫，方圆数千米范围的仙宫被冻成一整片冰川，还在向外蔓延，仿佛要将整座仙岛全部冻住。
被冻成冰镜的地面上，只有我和小夜所在处安然无恙，并非用生命场挡住，而是魔皇刻意控制这一刀的威力，没有延伸到两人脚下。
“圣皇秘传，广寒孤刀...”
见到这样寒冷的一掌，余璃的心也如冰封般冷了下去，盯着那张隐有几分熟悉的面容，声音微颤道：“居然是你...”
虞璇玑收刀负手，平静道：“余宫主，你应该知道朕来这里的目的，如果不想灵虚仙宫就此覆灭，立刻交出阙清歌。”
842
立场一掌之间，数千米方圆冻成冰天雪地，四阶之下，参加盛会的修行者近乎全灭。
余璃看着魔皇漠然平静的神情，娇躯无法克制地颤抖，既是愤怒，也是恐惧，恐惧对方真的就此毁灭灵虚仙宫。
她想起十七年前的那个夜晚，眸中浮现一丝悔意：“早知你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本宫当年就该直接杀了你。”
虞璇玑背负双手，姿态随意道：“可惜你当初没有，以后也再无机会。”
“虞璇玑，你境界超凡，本宫的确不是对手，但若想这样让仙宫屈服，也是痴心妄想！”余力厉声道。
虞璇玑瞥了她一眼：“所以，你是要拒绝朕的要求？”
回答她的是一道剑光。
余璃手中出现一柄长剑，横剑于胸，向前挥出。
深紫明艳的剑光瞬间凝聚，化作一道奔腾的光流，横贯长空，浩浩荡荡地攻向魔皇。
虞璇玑动都没动，仍旧背负双手，身周却显现刺骨极寒的银白月光，浩大的紫色剑光稍一靠近便迅速暗淡，而后被月光吞噬。
眼看紫色剑光即将散去，余璃身影一闪，出现在魔皇面前，手中长剑紫光璀璨，直刺魔皇胸口。
“忍不住过来送死了么？”
虞璇玑冷冷一笑，背负身后的双手终于松开，向前伸出一只右手。
哐锵一声震鸣，白玉般的手掌，将刺来的剑锋锁在掌心，不得寸进。
被一位圣人当做武器的剑，自然不是凡品，但在魔皇掌中却如玩具一般，毫无杀伤力，反而发出阵阵哀鸣，如要断裂。
余璃眼中浮现一丝狠厉，掌中紫芒大盛，不顾长剑哀鸣，全力向前刺出。
虞璇玑冷哼一声，身后左手也伸了出来。
却不是帮助抵挡这一剑，而是拂向余璃的脸。
雪白的面纱被虞璇玑左手拂去，露出一张美丽素冷的脸庞。
余璃脸色微变，接着听到咔嚓一声。
她掌中长剑被虞璇玑右手徒手掰断，而后剑锋倒转，直刺而回。
却没有刺向余璃的身体，而是偏了一些角度。
嗤拉——
一截剑尖从余璃胸腹边缘掠过，撕裂紫衣，疾射飞出，瞬间远离仙岛，坠入南荒某处山脉。
远方山脉一阵轰鸣，被剑尖斩出一道漫长深邃的峡谷。
余璃心神巨震，青丝飘洒，身体倒飞而回。
随着向后飞出，她身体各处响起无数裂帛之音，紫色长袖粉碎，宫衣散乱裂开，化作布条飞洒坠落，胸口更是展露一片沟壑清晰的雪白，曼妙的体态一览无余。
虽然衣衫不整，但此刻的余璃却没有整理衣衫的心情，而是盯着那道笼于月光中的身影，隐有绝望喃喃道：“这就是神隐吗...”
刚才那一剑，倘若落在她身上，她至少重伤，倘若落于仙岛，整座岛屿都会被斩成两半。
届时，岛内的悬空符阵自然失效，灵虚仙宫将随之坠落，不复存在。
显然，魔皇已经手下留情，这也让余璃真正意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开始考虑对方的要求：交出阙清歌。
“余宫主，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莫非你以为朕不会灭了你灵虚仙宫？”
听到魔皇平静而极具威胁的话语，余璃银牙紧咬，内心涌出一阵强烈的屈辱感，却似乎又不得不屈服...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魔皇陛下，请问你要灵虚仙子的目的是什么？”
余璃循声望去，看到是之前那位索要续天神诀的笠帽人·易大师，飞到双方中间，对魔皇问道。
能够飞行，这个易大师也是临神境，但一般的临神在魔皇面前和涅槃没什么区别，除非人皇或其他从圣亲临，否则仙宫聚集再多的修行者都没用...余璃眼中的希望迅速暗淡。
虞璇玑微微一笑：“易大师装什么糊涂，神州谁不知道朕的品性，朕要阙清歌，自然是要将她纳入后宫，好生宠爱，你和你的同伴夜十六要不要一起来？”
“不要。”
我摇头拒绝，同时猜测魔皇找阙清歌的目的不止‘纳妾’那么简单...恐怕和她母亲上任灵虚仙子·鱼幼薇有关。
“你想将灵虚仙子纳入后宫，但如果她不同意呢？”
虞璇玑说道：“身处魔域，朕的旨意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跟她同不同意没有关系。”
我说道：“那你就是强抢民女喽？”
“什么强抢民女？”
虞璇玑挑了挑眉：“能入朕眼的女子，可不是普通民女。”
我以为她要反驳‘强抢’，没想到反驳的却是‘民女’，无语一秒道：“总之，你这种不合理的强求，我是不同意的。”
虞璇玑饶有兴致道：“所以，易大师要怎么做？替代阙清歌加入朕的后宫？”
我看着魔皇婀娜柔美的身段，同样笑了笑：“可以吗？”
这句话自然是玩笑话，虽然在我眼里玩玩魔皇也不亏...但虞璇玑貌似当真了，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秒道：“不行。”
“朕无需选择，不管你再怎么漂亮，朕都不会因此而放弃阙清歌，因为，朕全都要。”
她顿了顿，浅笑道：“当然，如果你愿意摘下笠帽，主动投入朕的怀中，朕可以给你很高的名分，也许是圣族圣后的位置。”
“我对所谓的魔族皇后没有兴趣。”
我摆摆手，说道：“到此为止吧，魔皇陛下，不管阙清歌愿不愿意跟你，你拿毁灭灵虚仙宫作为威胁是不合适的。”
虞璇玑双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危险意味：“你想阻止朕？”
我点了点头。
虞璇玑放声大笑，仿佛发现极为有趣的事情，豪迈的笑声回荡天际，数秒后才停歇叹道：“亏朕还记着帮你索要续天神诀，没想到居然看错了人，你不帮朕就算了，反而出面阻止，难道你不想要续天神诀？”
“我是要取走续天神诀，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我看向脚下被冰封倒塌的宫殿，还有无数化作冰雕的修行者，语气微沉道：“魔皇陛下，你杀的人太多了，就算仙宫和你有些恩怨，但这些参会者都是无辜的。”
虞璇玑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声道：“死在朕手里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与之相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更何况你有何立场评判这些？难道你知道朕和仙宫的恩怨？”
我并不知道双方恩怨，但很显然，不管上任灵虚仙子·鱼幼薇和上任魔皇感情如何，她是被强迫也好、痴情也罢，最终诞下虞璇玑的过程，人族正道肯定是反对这门亲事的，乃至鱼幼薇的死，多半就和这些、和灵虚仙宫有关。
“我不谈立场，我只知道，强抢民女是不对的，为了一个女子杀一群人也是不对的，杀一群无辜之人更加不对。”我说道。
虞璇玑盯着对方笠帽，忽然失笑道：“真没想到，行棋杀伐果断的易大师居然如此天真幼稚。”
“幼稚吗？”
我轻叹一声：“也许吧，但既然正巧被我遇到这件事，哪怕只是为了顺心意，也不能让你继续乱来了。”
“好好好，勇气可嘉。”
虞璇玑脸上毫无情绪地说了七个字，没有任何动作，身周却猛然爆发一阵清净幽冷的月光，一轮不断变幻、圆缺交替的冷月以她为圆心扩散，森冷的寒意也随之朝周围天地蔓延，渐渐将整座仙岛笼罩进去。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能力阻止朕吧。”
843
克制冷月蔓延，仙岛迅速转变为极地般极寒的景象，湖水冻结成冰，空气冰寒刺骨，万物都覆上一层浅浅的白霜。
我凝立半空，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望向余璃：“余宫主，我帮你拦住魔皇，你能否把续天神诀交给我？”
余璃看着周遭冰天雪地，咬牙道：“好！易大师，倘若你真能阻止魔皇，本宫愿意破例给你续天神诀，但你要保证除了救治妻子之外决不外传！”
“那是当然。”
我微微一笑，面对灭宗威胁，余璃果然同意了我的请求。
人类在没有外敌时习惯内讧，争权夺势，出现外敌时却能很快团结起来，压制一切内部矛盾联合对外，但在解决外敌之后，这些矛盾往往又会重新显露出来。
所以，为了避免再和余璃‘闹矛盾’，我提前说好条件，届时就算她想反悔也不行了。
“光明神域，开。”
天地之间，骤然明亮。
炽白无垠的光明从我身周扩散，犹如一颗璀璨而温柔的太阳冉冉升起，这光明不仅浩瀚，更是带着一种圣洁超然的生命力，光芒普照之处，冰层融化，湖水流淌，一棵棵灵植重新焕发生机，仙岛又变回了鸟语花香的样子。
相应的，之前笼罩仙岛的冰寒月光则是在日光中迅速敛去。
“神隐...又是神隐...但怎么会这么强...”
余璃脸色微变，难以置信地那道笼于光明中的女子身影，虽然光明气息平和，但她清晰感受到其中磅礴恐怖的威势，比魔皇还要强大得多，甚至可以说是碾压式的差距。
虞璇玑周身月光暗淡，目光却骤然锐利，双瞳闪动着冰蓝色的光辉，直视金发女子的身影。
光明神力可以在常态下加持，但神域必须女神态才能使用，面对一名四阶巅峰，哪怕是我最自信稳赢的魔皇，我也不可能托大到只用常态战斗，而是开启了女神态。
“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虞璇玑神情凝重说道，她看清了‘易大师’姿态变化的全过程，笠帽消失、金发垂落，身体明显长高、身材渐变成熟，一袭朴素长袍化作华美的洁白神裙，气息也从涅槃境一路飙升，越过临神、不朽、从圣，直达令她都感到些许压迫感的神隐境界。
“嗯，这是我的战斗形态。”
我双手负于身后，神态从容看着魔皇，心神相当放松...虽然她的硬实力堪称神州最强，但在我眼里，反而是最容易对付的，【无涯】完全被【无限】克制。
虞璇玑眸光闪烁，沉声道：“难怪你如此自信，拥有这般力量，恐怕神州没有一个妖魔是你的对手。”
这位魔皇倒是很诚实，一句话几乎坦白了她打不过我。
我微笑道：“你是想向我认输吗？其实只要你现在罢手，离开灵虚仙宫，我们没有必要打这一场。”
“呵~”
虞璇玑轻嘲一声，说道：“朕连姬乾小儿都敢打，又岂会怕你？”
明明我比姬乾更强好吧...我忽然意识到，人皇的保密措施做的相当不错，除了我之外，估计很少有人知道他【至尊】的能力，虞璇玑显然就不知道...
虞璇玑神色微慨：“朕想说的是，虽然你这副形态很强，容貌也绝美，但朕还是更欣赏你之前的样子，当时笠帽之下比现在更美。”
这番转移话题让我差点没反应过来，说道：“你应该没见过我之前的样子。”
自从遇到魔皇以来，我一直戴着笠帽，虽然四阶神识可以轻易扫描笠帽下的景象，但以我的敏锐感知，如果有人扫描，我立刻就能察觉到...当时的陈观鱼颇具君子之风，没这样做。
“朕确实没见过。”
虞璇玑淡淡一笑：“只是猜到你很美。”
我想了想，说道：“之前的我只是更小一点而已，本质是同一个人。”
“更小？”
虞璇玑眸光一亮，打量着金发神女说道：“你现在的模样虽然清雅极美，却也太过成熟，朕更喜欢小一点的。”
“嗯，我也觉得稍微青涩一点好看，也许以后我能把战斗形态也变成平时的样子...”
我捏着下巴附和一句，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被你带沟里了，我们现在是要战斗，讨论这些做什么？”
虞璇玑放声大笑，旋即道：“易大师，朕承认不是你这副姿态的对手，但你莫非以为，同为神隐，你能拦住朕毁灭仙宫？”
“原来你在考虑这些。”
我也笑了笑：“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当我面毁灭仙宫，也许你想多了呢？”
虞璇玑挑了挑眉，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极大的自信，但她也很自信...神隐之间实力差距不大，毁灭更是比保护容易得多，就算人皇妖皇联手，也挡不住她刻意攻击仙宫。
“那你看好了。”
虞璇玑右手缓缓抬起，随着这个动作，她周身寒风狂涌，无数冰寒的天地元气汇聚于她掌中，演化构造，散发出极为高妙悠远的意味，显然是某种强大的武道功法。
然而，未等她落下这一掌，掌中寒意和天地元气便迅速消散，其间的高妙意味也消泯于无形。
我依旧负手立于原地，淡淡道：“魔皇陛下，神域内不准使用天地元气。”
“这是你的法则？”
虞璇玑隐约理解了对方的自信，修行者一身实力九成都在天地元气上，无法使用天地元气，破坏力自然锐减，即便神隐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她微微蹙眉，很快恢复平静，右掌化拳，姿态霸道无匹地对准仙岛地面一拳轰出！
天穹震动，轰隆隆的破空声从天而落，拳风轨迹擦出无边火浪，所过之处留下一片黑色的褶皱，那是空间被撕裂的征兆。
神隐境的强大，俨然超越了修行界的普遍常识，即便没有天地元气，仅凭身体素质，就足有毁天灭地之能，而虞璇玑【无涯】法则的效果，更是极端放大了这一点。
我眼神微凝，立刻将生命场扩大到仙岛上空，拦在这一拳之前。
轰！
生命场纹丝不动，但恐怖的拳风气浪却是形成一个向外铺展不断扩大的圆环，横扫寰宇，扫净了周围天空的一切。
大气涌动回流，在仙岛内形成一片狂暴的飓风，掀飞无数碎石瓦砾...即便我挡住了这一拳的正面攻击，仍旧对仙岛产生了一些影响。
虞璇玑再度握拳，身周弥漫恐怖意味。
要想在一位神隐面前保护仙宫，必须使用高阶光系魔法结界，亦或者大型生命场展开，将仙岛完全笼罩进去，虽然我可以做到，不过没必要...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我向前踏出一步，地风水火组合，出现在虞璇玑面前，直接抓住她即将挥出的右手臂。
“我们换个地方打吧。”
下一秒，两人一齐消失在仙岛上空。
844
真正的神隐灵虚山以南，八百公里外。
空间转移可以携带队友，但携带敌人是件风险很大的事情，不仅要付出相当于敌方能量总和的空间魔力，还要谨防敌人反抗导致的坐标错位和空间乱流，即便空间魔法臻至化境的泽维尔，也不可能携带一名四阶巅峰的敌人，连从圣都很难。
但，拥有无限能量和光明神域的我是例外。
高空之上，虞璇玑迅速放开神识，扫视着脚下荒芜的群山，神情微变。
被‘易大师’握住手臂的刹那，她就察觉了空间波动的变化，但在天地元气被压制的状态下，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强行带走了。
倘若只是被带走一次就算了，但易大师显然不是只用一次空间传送，而是连续用了数十次。
过程中，虞璇玑全力反抗，然而，不管她使用何种攻击方式，都会被一层无形防御挡住，无法打断对方的传送进程，一向引以为傲的力量连对方的手都挣脱不开。
短短十余秒的空间转移，让她更加深刻意识到对方的恐怖，甚至开始怀疑对方和人皇姬乾一样...不止神隐。
不然，同为神隐，自己怎么会被压制到这种程度？
我没想那么多，看着虞璇玑阴晴不定的脸色，说道：“魔皇陛下，这里离仙宫已经足够远了，我们可以放开手脚打，不用担心破坏环境。”
虞璇玑遥遥望了一眼北方天空数百公里之外，即便她的视力，也看不到那座仙岛，只能从神识辨别方向。
“好...那朕就和你好好打一场。”
她深呼吸一口气，放弃了飞回仙宫的想法，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抬手，握拳。
恐怖的力量、以及极端霸道的拳意瞬间凝聚，而后一拳打出。
天地间乌云激荡，大气被这一拳轰出巨大漩涡，向我扑来。
我平伸右手，以掌向前。
“圣光障壁。”
雪白的掌心放射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向前照耀，化作一道千米之高的金色障壁，挡在面前。
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彻天际，狂风四散，圣光障壁岿然不动，将拳力冲击完全挡住。
虞璇玑眼神微凝，盯着恢弘的金色光壁，毫无花哨地再次握拳轰出，接连轰出！
轰！轰！轰！轰！
天空响起一连串的恐怖撞击声，每一拳都比之前更快，更用力，远方群山随之地震，即便圣光障壁...也产生了一阵肉眼难辨的波纹。
我双手抱胸，静静看着魔皇打拳击，吐槽道：“又是这一招，好像有点无聊啊。”
这也不能怪魔皇，毕竟我开着神域，无法使用天地元气，也就只能使用‘体术’，虞璇玑能在如此劣势下顽强进攻，已经是很有战斗精神。
“魔皇陛下，要不要我把禁魔限制解除掉？”我发出提议。
虞璇玑没有回答，这个提议似乎让她感到一丝羞辱，拳击更加用力，每一拳都带着破碎虚空般的声响，落在圣光障壁上，令其冲击波纹愈发清晰。
连出数百拳后，虞璇玑青丝散乱，停顿蓄力数秒，低喝一声，双拳齐出！
这一击，声震四野。
地面无数河海掀起巨浪，无数山川倒塌，连圣光障壁...都微微颤了一下！
“好强的破坏力！”
我赞叹一句，倒不是‘凡尔赛’，而是真心实意地称赞。
她这两拳已经超越了‘亚历山大普通拳’的威力，换而言之，比当初人皇姬乾的攻击更强，要知道当初姬乾还拿着神州第一仙器·昆吾，虞璇玑可是赤手空拳。
这意味着，现在的虞璇玑已经隐隐超越了姬乾的实力，毫无疑问，再过几年她肯定能稳稳战胜人皇，在不考虑【至尊】的前提下。
【无涯】确实是个很恐怖的能力，想一想琦玉老师的锻炼效果就知道了，大后期的魔皇肯定比琦玉更强，无上限的力量成长可以轻易碎星灭日、乃至粉碎空间、破灭维度，而且...还不用秃头。
可惜，只凭力量是打不赢我的。
我看着咬紧牙关还在和圣光障壁较量的魔皇，微微摇头，直接撤去了光壁防御，空间转移一步来到她面前。
嘭！
飓风掀起，极致力量的一拳，被闪耀炽白光华的手掌轻易接下。
我握住魔皇小巧白皙的右拳...很难想象，刚才那样恐怖的拳击，居然是这样一只外观极为秀气，摸起来还带着嫩滑之感的拳头打出来的。
“魔皇陛下，就算你把整个南荒的山脉全部震碎，也不可能伤到我。”
我微微一笑：“所以，我现在把天地元气让给你，用你最擅长的武道功法来跟我打吧。”
说完，我松开虞璇玑的拳头，也放开了神域的天地元气封锁，后退一步。
虞璇玑神情冰冷，自修行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完全压制自己的对手，甚至让她有种被戏耍、调戏之感，以往这种感觉都是她赋予对方的。
“这是你自找的，朕不会手下留情！”
她冷冷说出这句话，右手立掌如刀，手掌泛起月光般幽邃的银芒，一刀劈出！
一道携带极致寒意，无比明亮、分不清是刀光还是月光的银色寒光落下，照亮了天地之间的所有角落。
我下意识在前方凝出一道圣光障壁，却见宏大光壁被银色寒光斩中，竟在眨眼间冻成一座上千米的冰墙，而后轰然破碎，银光余势不减地继续朝我劈来。
“连如此高能级的光壁都被冻住了，接近绝对零度的力量吗？”
我眼神稍微认真，生命场向外扩张，将银色寒光挡住，却见连无形的生命场都被侵蚀了些许，外边界的部分力场被迫显形，变成了一寸寸冰晶般的事物，上面光明圣徽的纹路清晰可见。
“厉害啊！这一招大概快要触及物理规则的极限了...”
我又赞了一句，魔皇在拥有天地元气后的力量大大超出我预料，算是一种惊喜。
虞璇玑冷哼一声，在她眼里，这种程度的赞美反而是一种侮辱。
她右掌举起，无穷无尽寒冷幽邃的银光随着她的手臂涌向天际，在无尽高空汲取无尽寒意和天地元气，最终凝成一轮黑色的满月。
天穹骤暗，黑夜降临，唯有虞璇玑右手所指，那轮黑色满月照耀出极端寒冷而明艳的银光，散发着宛如灭世的压迫感。
“这才是三皇级别的力量么...”
我仰望寒月，若有所思，自从掌握神域以来，我一直用它压制四阶巅峰级别的对手战斗，以至于对四阶巅峰的力量认知都不够清晰，三皇实力全开的状态应该比我印象中强得多。
神域真是个大杀器。
“看来给你天地元气是个正确的选择，那我也认真一点好了...”
我缓缓抬起右手，千万缕锋锐的光线在我掌中折射、渐渐拱起，形成一蓬由光丝构成的几何形状——一柄璀璨炽白的光剑。
845
星海半个小时后。
灵虚山以南，方圆千里，一片焦土。
放眼望去，山川溪河，草木鸟兽，一切生灵地形尽皆消失不见，一直到视线尽头，全都化作乌茫茫的一片，大地平整如刀削尺量，连一点起伏的土块都没有。
唯有千里赤地最中央，有一座直径万米的黑色巨坑。
巨坑深处，一名雍然冷漠的少女独身屹立，周边寒风缭绕，拂动她的黑发。
此刻的虞璇玑已然恢复了原本的容貌，肤色白皙，容貌精致，但孤高眉眼间神采不再，反而气息萎靡，眸光暗淡，一身黑袍破破烂烂，隐约可见其下雪白的肌肤，衣袖间鲜血淋漓，一缕缕血迹顺着她的双臂双手流淌，从指尖坠落，不断滴在枯寂的土地上。
魔族的血，也是红的。
“到极限了吗？”
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一袭圣洁白裙、手持炽白光剑的女子出现在魔皇身前数丈外。
虞璇玑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想要反驳，但被重创的身体状态，和疲惫到几乎无法调集天地元气的干涩经脉，令她终究没有开口。
她不得不承认，金发女子的实力比自己更强，或者说...全方位的碾压。
力量、速度、技巧、道法、意识...似乎无论战斗的哪个方面，她都不及对方，乃至于对方现在想要杀死自己，都花不了多少力气。
她体内的伤势，几乎都不是对方进攻造成，而是使用超出自身掌控力的禁忌招式，被对方防御震荡造成的反噬。简而言之，对方根本没用全力，只是随便打打，就把自己打成了重伤。
尽管人皇被誉为神州最强，但在骄傲年轻的魔皇眼中，迟早有一天她会超越人皇的境界，成为真正的神州至强者。只是，在见识到‘易大师’的力量后，她心里居然有些动摇...内心的骄傲隐隐被这一战打的粉碎...
我没能看穿虞璇玑的内心想法，只觉得她眼神有些复杂，想了想说道：“别担心，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也算是帮我拿到了续天神诀，我不会杀你的。”
虞璇玑神色更加复杂，沉默许久道：“易大师不是你的本名，你叫什么名字？”
“伊芙。”
我回了两个字，眺望远方千里荒土，以及被刀光削平的地平线，心中微叹。
魔皇的破坏力确实很强，这些地形基本都是她的武技攻击所造成，威力和我九十五号超阶魔法都差不多了，继续成长下去，一个神州都不够她破坏的。
不过我也没有太担心，一方面，魔皇不会随便轰塌大陆，另一方面，我变强的速度肯定比她更快，等她能够毁灭神州，我估计都能毁灭星系了...
“好了，魔皇陛下，战斗打完，你现在伤势不轻，赶紧回家养伤吧，我也要回仙宫拿续天神诀了。”
我不再管魔皇，准备使用空间魔法返回仙岛，却听到一声低喝。
“伊芙！”
我转头望去，见虞璇玑神态孤傲，眼神不屈地盯着我，倔强道：“有朝一日，朕一定会打败你！”
“好啊~”
毕竟是个17岁的孩子...我莞尔一笑：“我等你。”
虞璇玑满是寒霜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接着看到，金发神女周身圣光敛去，体型渐小，化作一名容颜绝世、清丽无双的银发少女，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侧身微笑道：“对了，魔皇陛下，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明眸粲若星辰，肌肤犹胜白雪，浅浅笑意在她剔透无暇的侧脸上，显得那般耀眼，冰肌玉骨宛如真正的仙子，风姿飘逸不含半点尘世之气。
虞璇玑突然怔住，凝视银发少女空灵清绝的身姿，只觉一阵动人心魄的美丽扑面而来，竟是看的痴了。
她怔然注视，连对方说什么都没想清楚，本能般柔声接道：“什么事？”
“其实人皇姬乾没有传说中那么强，他的实力和你相差无几，甚至比你略弱一分，只是由于心灵法则才产生超越神隐的威势。”
我说完这句话，看着还在发愣的魔皇，以为她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浅浅一笑，不再多言，构建空间转移回路，化作虚影返回仙岛。
原地，虞璇玑神情微惘，盯着银发少女消失的位置，凝立许久，未能回神。
......
数十次空间转移之后，我又回到了仙岛上空。
此刻的仙岛气氛低沉，虽然我用光明神力拯救了一些仙宫弟子和草木灵植，但之前参加盛会的修行者包括相当一部分仙宫弟子，在变成冰雕的刹那就已经死去。
魔皇的【月皇真身】、【广寒孤刀】、【月影霜沉】等等都是神州顶级功法，以她的修为施展，没让仙宫灭绝已经是手下留情，但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再活过来了，灵虚仙宫正准备要发布通告，向各大宗门解释，宣布魔皇偷袭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参会者中，那位名叫湘君的琴殿魁首，以及名叫莫怀然的书画双殿魁首都安然无恙，当时一起领取奖励的四人距离较近，魔皇为了控制寒意不伤到我，也就避开了他们。
至于魅魔七夜，在魔皇被我带走时，她就从仙岛地下悄悄追了过去，现在估计快要找到魔皇了。
这些与我关联不大，我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仙宫宫主余璃，向她索要续天神诀，余璃也没多说什么，很爽快地交给我一个青色玉盒，玉盒中有一本卷起来的薄薄书册。
“这就是续天神诀？”
十六夜神色微异，从盒中取出青色书册，只觉入手处清凉细腻，明明书册外表的每一页都用青玉般坚硬丝线编织而成，但摸起来却格外柔软，毫无易碎征兆，韧性十足。
“嗯，这大概就是顶级功法的不凡之处，打开看看吧。”
我也很好奇续天神诀的内容，和小夜一起翻开书册扉页。
青色的书页表面浮动着透明的光芒，像是一滴滴晶莹水珠散发的光泽，闪耀着跃然纸上，而后，蓬勃的天地元气从书页中喷薄而出，隐有丝丝符文流动其间，化作一片清光笼罩两人。
两人拿着书册，周围充斥青色透明的光泽，宛如站在一方青玉世界里。
......
灵虚山出口。
一名昏黄祀服、容貌颇具西方特征的少女从灵虚山门走出，向西远离山脉数里，回头望了一眼天空。
“结束了。”
她轻声自语，右手伸入怀中，取出一枚手掌大小、折射星光的美丽明珠。
这颗明珠，名为【还天珠】，有神州七圣人宗门之一·星海神殿的专利。
珠光清澈，其间星光折射，显现画面，赫然是仙岛内魔皇现身、乃至伊芙出手的部分场景。
湘君凝望画面数秒，左手取出一道玉符，放在唇畔说道：“会长，我见到那位神明了。”
而后，她双手指缝散发星光，在掌心幻化出一片星的海洋，那颗记载画面的还天珠渐渐消失在星海之中。
846
养生灵虚仙岛，空旷草坪上。
两名少女手持青玉书册，立于青玉世界之中，周身符光涌动，书册喷薄的天地元气自动凝成一幅幅透明的经脉流转图。
作为神州顶尖功法，续天神诀的复杂度相当之高，学习难度不亚于九十号的魔法咏唱，但以我和小夜的聪明才智，算不上很麻烦。
我观看图景数十秒，大概弄懂了元气运行方式，开始在体内尝试。
然而...
“伊芙，这个字怎么念？”
十六夜指着书册首页问道。
“物。”
我看了一眼那行字，解释道：“万物...有点类似世界的意思，在神州经常用数字泛指很多，比如旁边‘万法’这个词，可以代指一切功法。”
十六夜哦了一声，皱眉继续观看。
我忽然感到一丝棘手。
虽然小夜基本掌握了神州人族语，但并未学习文字，只是偶尔遇到一个认一个，词汇量相当贫瘠...想学续天神诀，还得让她系统性地学一遍神州文字。
当然，我也可以把续天神诀翻译一遍，翻成瓦罗兰通用语给她看，但由于神州和瓦罗兰的文化差异，双方文字在意境用法上区别很大，譬如‘玲珑’、‘阴阳’、‘风骨’、‘潋滟’、‘流苏’等等，瓦罗兰根本没有能与之对应的词汇，就算勉强翻译了也是词不达意，破坏原有的韵味。
届时修行受挫事小，万一走火入魔就麻烦了。
“小夜，我还是先教你神州文字吧，续天神诀的修行必须用口诀配合运转元气。”我说道。
“学文字倒是没什么，只是...”
十六夜看着青玉书册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迟疑道：“这些字数量很多，形状复杂，学完好像有点难。”
“确实挺难的。”
我端详书册，神州文字的形态比我前世繁体字还要复杂，再加上与瓦罗兰完全不同、类似中文的声调+意音，像小夜这样只学过瓦罗兰通用语的少女，感到陌生困难是必然的。
“不过续天神诀必须练，我慢慢教你，就像之前一样，应该用不了太久。”我安慰道。
“嗯，也只能这样了。”
十六夜无奈点头，接着道：“伊芙，你是怎么掌握这些文字的？”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其实我曾经见过一个神明，她让我掌握了诺亚世界所有的语言文字。”
“神明？”
十六夜诧异道：“光明女神吗？”
“不是。”
我摇了摇头，看着小夜，感觉自己没必要对她隐瞒...除了前世性别以外。
“小夜，其实我不是诺亚世界的人。”
十六夜神色微异，从这句话敏锐察觉一丝不同，以前的伊芙只提过‘不是瓦罗兰大陆’人。
“当初的失忆是我骗人的，我记得自己来自哪里，那是一个名叫蓝星的星球。”
我眼中露出一丝怀念：“那个地方和这里完全不同，没有神明，没有魔法，没有斗气，也没有精神力、天地元气什么的，只有科技。”
十六夜问道：“是艾米提过的那个究极科技文明？”
“不是。”我笑了笑：“蓝星的科技与那个文明相差太远了，人类连太阳系都走不出去，最强大的武器只是核弹，那种篡改时间线、毁灭宇宙的科技通常都是科幻小说才会提到的东西。”
十六夜并未理解这句话的一些词汇，但大概意思是懂了，猜测道：“所以，是那位神明把你从蓝星送到了瓦罗兰？”
“是啊，虽然她把我送过来之后就没再管过我，但这也是我自愿的，只是来之前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当时我被一辆卡车撞死，最大的愿望就是来到一个拥有奇妙魔法的世界了。”
十六夜看着银发少女眼中的怀念，问道：“你还能联系到那位神明吗？”
“不知道，好像是不能了。我没有能力联系她，最多是她主动来找我，不过她管理的世界比较多，估计比较忙，等她想起来我可能几万年都过去了。”
“可惜。”十六夜说了两个字。
“没什么好可惜的。”
我伸手揽住小夜柔软的腰身，微笑道：“我对蓝星没有多少留恋，反而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算一直回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十六夜怔了怔，微嘲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们’，毕竟在你身边的可不止我一个。”
我动作一僵，每次提到这方面我都有点愧疚，尴尬的是，小夜说的我确实想过，只是因为她不喜欢才没说...
十六夜红眸微眯，静静看着银发少女。
她不喜欢其她人，之前因为担心诅咒死亡后伊芙孤独，所以才考虑让伊芙寻找别的伴侣，但，现在续天神诀到手，如果确定不用死...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伊芙。
“我想去蓝星看一看。”
十六夜突然说道，主动转移了话题：“我想看看你家乡的样子，如果有机会的话。”
“这个，好像有点难，也许等我五阶以后可以尝试找办法。”
我沉吟说着，创世神的层次肯定比诺亚世界一切神明高得多，就算我成为光明女神，也只是在诺亚宇宙内部穿梭，无法超脱多元宇宙创世级的桎梏，就如同卡卡罗特再厉害也见不到鸟山明。
“以后再说吧。”
十六夜抓住我的手，轻声道：“之前我以为你是中古大陆人，所以才懂这些文字，没想到是这样...那位神明把你送过来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也很感谢她。”
我附和一句，视线转回青玉书册：“想去蓝星也得保证活着，我们先学续天神诀吧，我把这部功法的文字一页一页教给你。”
“好。”
......
两人专心学习。
在教小夜的过程中，我自然是提前将续天神诀修行了一遍，而经过一番修行，我也大致了解了这部功法的原理。
准确说来，这是一部养生功法。
不考虑意外死亡的情况下，神州普通人的平均寿命是75岁，但极限远远不止如此，长寿的普通人甚至可以达到170余岁，只是因为疾病伤痛等原因提前死去，续天神决就是一部让人活到‘理论极限寿命’的功法。
它转化的天地元气可以治愈暗伤、疾病等等一切负面状态，同时滋养身体、增强体质、优化缺陷基因，从而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只要掌握续天神诀，一切有损寿命的影响都会被最大化地清除。
虽然续天神诀不能用于战斗，但在优化体质的过程中，自身实力自然而然地会得到增强，乃至提高躯体的天赋上限，增加突破四阶的可能。
这样一部功法，重要性不言而喻。
对小夜来说，续天神诀的效果便是让她的寿命延伸，更加逼近‘20岁’的理论极限，虽然无法破除诅咒，但以小夜现在接近18岁生日的年龄，无疑剩下了接近两年的寿命时间。
只要她修行成功，这段时间，完全足够我融合神格，成为五阶光明女神了。
而对我来说，续天神诀虽然无法帮助优化女神体的体质，但也起到了一定辅助修行的作用，我隐有预感，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突破三阶中位魔导师...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
既然顺利拿到续天神诀，小夜的生命问题得到解决，我已经没必要再去蜀山找其他办法，决定现在就返回隐雷域，找艾米融合神格！
847
一月既然决定返回，教小夜学完第一页文字后，我取出雪鹭，给艾米打了个通讯。
然而，无人接听。
“奇怪，艾米不是说不睡觉了么...”
我有些疑惑，用雪鹭再次拨打一遍，发现并非无人接听，而是无信号。
这意味着那株雪鹭分身已经被销毁，或者离开了‘服务区’，如同瓦罗兰大陆那边的雪鹭分身一样，被无尽海隔绝，不在雪鹭本体的感知范围内。
“怎么了，伊芙？”十六夜问道。
“联络不上艾米了。”
我神色微肃，想起艾米说过可以用女神蝶联系她，于是迅速取出月长石、蓝水晶等材料，绘制小五芒召唤阵。
仪式魔法完成，一只深蓝色的绝美蝴蝶从法阵中翩翩飞出，落在我指尖。
“你能帮我联系艾米吗？”
我问了一句，见女神蝶躯体缓缓舒展，蝶翼纹路亮起雪白光明，散发出一阵恍惚的精神力波动。
这个状态持续了很久，我耐心等待，大约一分钟后，一个略显失真的萝莉音在我脑海响起，荡漾着阵阵回音。
“主人...找艾米什么事呀？”
终于联系上了！
我立刻在脑海回道：“你在干嘛呢？艾米，为什么雪鹭联系不到你了？”
通话那边似乎有巨大的延迟，我等了十余秒，才听到艾米的声音：“那个...抱歉主人，艾米暂时离开了神州大陆，所以雪鹭联系不到...”
“离开神州？”
我心神微讶，发出三连问：“你去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艾米说道：“刚走没多久，因为隐雷域太无聊了，所以随便出门逛逛，过段时间就会回去...雪鹭分身没事，它被我保护得很好...”
神州如此广袤，再无聊也不至于逛到大陆之外，艾米肯定是故意找借口。
我思索着，隐约感觉艾米的处境不太安全，认真道：“雪鹭只是分身无所谓，关键是你的安全，你现在究竟在哪？”
脑海响起艾米银铃般的笑声：“主人在担心我吗？艾米很高兴~不过放心啦，艾米超厉害的，不用担心！”
“对了，主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道：“我和小夜已经拿到续天神诀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还有两年寿命，所以我打算现在就找你融合神格。”
“这么顺利呀，恭喜主人...”
艾米话语微顿，说道：“至于融合神格，艾米还有件事没办完，我想先弄清楚再回去...”
我问道：“需要多久？”
“十几天...最多一个月。”
艾米恳求道：“到时候艾米主动去您身边，可以吗？”
我想了想，虽然我可以强制命令艾米回来，但都等这么久了，再等一个月似乎也没什么，而且我还能趁机教教小夜神州文字。
除此之外，融合神格的代价就是艾米分身的生命，既然她有未办之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让她办完，强行让她奉献到死实在太坏了...
“嗯，那你专心办事，办完再联系我。”我说道。
“谢谢主人！”
艾米语气欣喜，接着道：“主人还有事情吗？”
“没什么了，有事再联络，你先忙吧。”
我放下右手，结束女神蝶的召唤，断开通讯。
“小夜，艾米不在隐雷域，她大概还有一个月回来，到时候会主动找我们。”我向小夜说明情况。
十六夜说道：“那我们不用回隐雷域了，找个地方等她即可。”
“也不用一直等，一个月时间，我们想去哪都可以，完全可以旅个游，游山玩水什么的。”
我沉吟说着，脑子里还在回想艾米究竟在办什么事，直到结束通讯，她都没有透露自己位置...
“最后一个月啊...”
我忽然轻叹一声，一个月后的我就能融合神格，成为光明女神，到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一直维持女神模样变不回来，会不会遇到登神长阶，见到真正的海伦娜...
这一个月，大概是我最后实力‘弱小’的时期了...
“算了！不想这么多！小夜，我们旅行吧！”
十六夜疑惑道：“旅行？去哪？”
“嗯...就按原计划去蜀山。据说那里是神州最雄奇的山峰，风景很好，而且说不定我们还能遇到那个可能五阶的存在，找到其他解决诅咒的办法。”我说道。
十六夜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好啊。”
......
当天下午，两人告别仙宫宫主余璃，正式朝蜀山出发。
生死大事得以解决，我和小夜的心态也彻底转了过来，旅途不再是赶路，而是真正的游山玩水，路过城镇村庄经常会停留下来，进去吃喝玩耍购物一番，前进也不再依靠空间魔法/飞行，而是买了两匹骏马，一起练习骑乘技术，偶尔再灭灭路边山贼，管管不平之事。
在这般闲适散漫的旅行中，从南荒边境到北域边境，本来两三天的路程，两人足足用了半个月才度过，靠近蜀山山脉。
而经过我半个月悉心指导，小夜续天神诀的修行也小有所成，黑霜寒意发作的频率明显降低，这样下去，再活两年不是问题。
天启历3176年5月21日，太阳落山之际。
蜀山山脉附近，一条荒路上，两匹骏马哒哒走来。
马匹上，分别坐着两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悬长剑的年轻人。
“蜀道难真是名不虚传，这山路太难走了，而且相当荒凉，走了一整天，居然连一家旅店都看不到...”
一名笠帽人说道，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女。
“天快黑了，走快点吧，前面好像有人。”
另一名笠帽人说道，声音清冷沉凝，听起来也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女。
于是，两名少女甩了甩马鞭，加速前进，不多时，便看到一群人。
一群身姿挺拔、精悍矫健、背负各式长剑的年轻人，大约二十来个，围在山脚一座凉亭前，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两名少女对视一眼，驭马靠近。
“各位朋友，请问想上蜀山应该走那条道？”
悦耳的声音从一众年轻剑修身后响起，年轻人们眼前一亮，纷纷回头，见两名笠帽女子骑马而来，看样子是在问路。
848
二仙桥“想上蜀山，需要过二仙桥，走成华大道。”
人群中走出一位神情温和、气度沉稳的年轻人，微笑看着我和小夜：“蜀道路况复杂，此地距离二仙桥还有五十多里路，正好我也要带人返回山门，二位姑娘若不嫌弃，可以与我们同路。”
我感知他实力不错，问道：“你是？”
年轻人拱手道：“在下李云睿，蜀山入室弟子之一。”
“原来是蜀山剑阁的李道长，失敬失敬。”
我客套一句，和小夜翻身下马，介绍道：“我叫伊芙，她叫伊夜，此次专程来蜀山旅游，只是山路太难走，我们按照地图骑了两天马都没到，你们能带一段路真是太好了。”
人群发出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李云睿解释道：“蜀山不能骑马，我们现在在山脉外围还好，到了蜀山脚下，山势险峻，不可能有马儿能够上山，除非它会飞。”
我疑惑道：“为什么蜀山不修路？”
李云睿怔了怔，说道：“我辈剑修常年习武，早已习惯了上山下山走野路，大概长老们也觉得这样可以磨砺弟子修行。”
“啊这...”
我想说这方法太蠢，该改，但毕竟双方不熟，欲言又止道：“现在应该还能骑马吧？”
李云睿点头：“当然，这段山路还算好走，而且我们剑修脚程比较快，二位姑娘骑马更方便跟上。”
“好的，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说道。
李云睿回头看了一眼剑修们：“各位同道休息的怎么样了？”
一众年轻人踊跃道：“多谢李师兄关心，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李云睿颔首，看向我说道：“如果二位不休息，现在就走。”
我踩住马镫，利落上马：“那还等什么，走吧。”
......
修行者跑步确实快，年轻人们谈笑之间一个纵跃便是十几米，不亚于马匹速度。
只是这些剑修实力参差不齐，最强者是李云睿，大约三阶·涅槃上境的修为，脚步生风，闲庭信步地走在最前面，但除了他以外，剩下20多人最强不过二阶·超凡中境。
至于最弱，队伍最后有几个模样稚嫩的少年，目测只有十四五岁，实力在初识中境到初识圆满不等，即一阶中位到一阶巅峰，他们一开始倒是能和骏马并驾齐驱，但几分钟后明显脸色涨红，呼吸粗重，体力逐渐不支了。
我隐隐感觉，除了李云睿外，剩下的剑修并非蜀山弟子...
李云睿也注意到有人跟不上队伍，略微放缓了前进速度，饶是如此，那几个少年还是跑的很吃力，勉强跟在后面。
我加快驭马速度，靠近李云睿身后说道：“李道长，再走慢点吧，我们不着急。”
李云睿回头道：“已经够慢了，长老让我今晚就把带他们带上蜀山，现在的速度刚好，入夜就能上山。”
我顺势问道：“他们不是蜀山弟子吗？”
李云睿淡笑道：“暂时不算是，不过应该很快就是了...他们是各大剑宗表现优异的好苗子，被长老们选中，来蜀山拜师学艺的。”
“哦，原来如此。”
我理解了这群年轻剑修的身份，想了想，放缓速度，等队伍最后三个少年跟上来时，说道：“我和我同伴骑一匹马就够了，你们要不要骑我的马？”
这个提议，一方面是想让少年们减轻负担，另一方面...我感觉骑马有点无聊，还是坐小夜身后抱着她前进更轻松愉快。
三名少年微微一愣，神色都有些意动，但没一个说话的，气喘吁吁地继续跑了几秒，其中一个少年主动抱拳拒绝，声音清稚道：“多谢姑娘帮忙，不过李师兄让我们跑步跟随，肯定有他的深意，也许就是对我们的考验，我们不能逃避。”
我打量他一眼，是个身材瘦小、容貌清隽的少年，眉眼间有着不符年龄的坚毅，只是此刻满头大汗，衣物都湿透了。
“好吧，那你们加油。”
我不再多说，驭马靠近小夜，背后响起三个少年的窃窃私语。
“早礼师弟，骑马多轻松啊，你怎么拒绝了？”
“是啊，李师兄为人亲切，才不会用跑步为难我们，顾早礼你在想什么呢！”
显然，两名同伴并不支持少年的做法，语气有些埋怨，只是少年一语不发，默默继续奔跑，两名同伴也只能无奈跟着。
这些话李云睿或许没注意听，但以我的听力，听得一清二楚，包括小夜也听见了。
十六夜向后扫视了一眼，目光在那名拒绝骑马的少年身上停留了几秒，忽然靠近我低声道：“伊芙，那个顾早礼有问题。”
“嗯？什么问题？”
我神色微讶，听到刚才那两句抱怨，我自然知道顾早礼就是那名少年，但我刚才并未发现他有任何不对...以小夜的敏锐剑目，当初在朝歌城一眼就看穿了狐妖小莲的真身，这个顾早礼不会是妖怪化形吧，居然有妖族敢来蜀山？
下一刻，小夜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她是个女的。”
“女的？”
我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早礼，认真审视下，发现她五官确实柔婉，身材也相对纤细，只是因为一幅少年打扮，再加上还没怎么发育，所以一时看不出来。
这时，我也意识到她不愿意骑马的原因，估计是不想和两名同伴一起...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我疑惑道：“为什么她要女扮男装？难道蜀山不接受女弟子？”
十六夜点头道：“很有可能，你看，跟随李云睿的这些剑修全都是男的，至少说明剑阁更愿意招收男子。”
我若有所思：“嗯，也许这和宗门功法有关，灵虚仙宫的弟子就女子偏多，蜀山男子多也正常...”
虽然少年们跑的比较吃力，但始终是跟上队伍了，如此前进大半个时辰，一座巍峨的山峰映入眼帘，峰体拔地千丈，直插云霄，气势非凡。
无疑，蜀山已至。
可惜，傍晚时分，众人只能看到远处青黑色的峰峦若隐若现，并不能一览蜀山风景，李云睿也没有介绍的意思，稍作休息便带领剑修们上山。
这次我和小夜也不能骑马了，不过对两人而言，区区山路本就算不上什么，将两匹骏马送到蜀山山脚的一个管事马厩里，跟着李云睿继续前进。
剑修们看着两人轻灵上山的步伐，目光惊异，没想到两名女子会有不亚于他们的修为，只有李云睿比较平静，他早就察觉这两个女子并非常人。
蜀山很大，不知登山多高、走了多久，直至那些二阶剑修都有些疲惫时，众人前方出现一座石涧悬崖，两条晃悠悠的铁索长桥悬挂在悬崖两边，以作通行。
李云睿立于铁索崖畔，回头微笑道：“这便是二仙桥，穿过这座桥，基本就到了剑阁。”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所谓的铁索桥其实就是两条悬空的粗.大铁链，目测长度有一百多米，铁链下方云雾缭绕，俨然万丈深渊，倘若不慎摔下，除非会飞，否则唯有粉身碎骨。
跑了一路，几名年龄较小的少年本就双腿发软，看到这一幕，腿腹控制不住地颤抖，即便那些二阶剑修的脸色也有些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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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桥我收回俯瞰云雾的视线，问道：“李道长，这座桥太危险了，你是要把我们一个个带过去吗？”
李云睿笑道：“如果二位姑娘想过桥，在下可以帮忙，其他道友就不用了，二仙桥是通往剑阁的必经之路，蜀山弟子经常要走，正好让各位道友提前熟悉一下路况。况且我蜀山乃神州第一除妖剑门，如果连二仙桥都不敢跨越，日后还怎么斩妖除魔？”
李云睿的话显然略含深意，连我都听出来了...想成为蜀山弟子，必须依靠自己的勇气、力量跨越二仙桥，办不到就只能放弃。
一众剑修脸色微变，一路上，李云睿姿态谦和，温文有礼，毫无大派弟子做派，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以为他不会设置关卡阻碍众人，却未料，在进入剑阁的最后一步，还是安排了一道考验。
我好奇道：“这座桥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如果有人不慎掉下去了怎么办？”
“掉下去，自然就死了。”
李云睿开玩笑般说了一句，接着道：“过桥与否都是自身的选择，就算摔死，也是个人不自量力而送死，与蜀山无关，所以如果自觉能力不足，现在下山还来得及，须知有自知之明也是难能可贵。”
此言一出，年轻剑修们的神情都凝重起来，却没有一个表露退缩之色，大多只是迟疑片刻，就朝悬崖边走去。
毕竟只是一道铁索桥，再不济趴在上面慢慢爬就是了，只要鼓足勇气，稳定心态，即便未曾修行都有希望慢慢爬过去，更何况这些年轻人都有修为傍身。
所以，在众人的第一印象看来，这座桥考验的关键并非实力，而是胆量...以及愿不愿意屈身‘狗爬’。
“我来！”
崖畔，一名青年剑修豪迈大吼一声，吓得周围几人纷纷退了半步，他本人倒是颇为自信，双臂大展如鹰，朝铁链一跃而上，身体小心翼翼地摇摆两下，迅速稳定，然后平视前方，平伸双臂，以一种暗合韵律的小碎步快步向前。
“哇！厉害啊！陆师兄好强的平衡力！”
“不愧是纵横剑宗的优秀弟子，听说他们有门轻功就是在细绳上修行的，这种铁链根本难不倒他！”
“好快！越来越快了，他是要百米冲刺吗！”
“要到了！陆师兄就要上岸了！”
围观剑修一片惊呼赞叹，仰慕地望着‘陆师兄’冲向崖岸另一端，身形渐渐被云雾包裹，他们的内心也逐渐生出自信...区区一道铁索桥，陆师兄都能轻易跨越，自己怎会不行？
“我来第二个！”
很快，又有一名年轻剑修准备上桥，然而，正当他姿态潇洒即将踏上铁链之际，崖岸另一侧陡然传来一声凄惶的惨叫！
“啊！”
铁链猛地剧烈颤动了一下，远处云雾传来陆师兄惨烈的吼声：“这铁链好滑...啊！”
声音渐传渐远，向下坠去，一众剑修脸色煞白，明白过来...陆师兄坠崖了！
崖畔一片死寂。
“怎么会这样...”
准备上桥的年轻剑修当即愣在原地，喃喃自语，视线投向崖边伫立的李云睿，却见李云睿同样神色戚戚，沉痛道：“陆师弟太自信了！”
“二仙桥，原名十三仙桥，乃是由十三道铁索桥板共筑而成，只是由于终年积云雾之中，受水汽侵蚀，其中木板和十一根铁索在数百年间相继断裂，只剩这两道铁索链环，却也随时有断裂的风险。”
“此外，由于崖岸太高，铁索深处一直被寒霜覆盖，不仅冰凉刺骨，而且很容易滑倒，此时夏季你们运气还好，若是秋冬时节，铁索表面会凝结厚厚的寒冰，更难攀越。”
李云睿叹声说完，一众剑修全都对他怒目而视，之前积累的好感尽数消退，那名即将上桥的剑修更是愤声怒道：“李师兄，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说！你害死了陆师兄啊！”
“哦？”
李云睿挑眉看了他一眼，目光陡然如剑锋锐：“萧师弟，话不能乱说，我之前明确说过坠崖风险自己承担，陆师弟自愿上桥，自大坠落，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目光隐含剑意，环视四周，一个个掠过年轻剑修们的脸庞，所过之处剑修们只觉如针刺目，如剑割脸，纷纷侧目不敢与之对视。
李云睿平静道：“身为剑修，理应有判断形式的能力，连这种摆在面前的危险都无法发现，他日进入妖域也是死路一条，此番陆师弟贸然擅闯至死，只能说咎由自取。”
崖畔寂静片刻，一众剑修虽然低着头不敢反驳，但心里都对李云睿存在怨气，其中一些与‘陆师兄’关系较好的剑修甚至隐隐怨恨上了他。
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
我眺望远处铁索下方，虽然不能看穿所有云雾，但刚才‘陆师兄’坠崖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云雾深处有剑光一闪而过，估计蜀山对坠崖早就有所应对。
那个陆师兄多半没死...而且从他夸张的‘表演’中，我感觉他不像表面那么自大，很可能是李云睿提前沟通设置的‘托’，故意用坠崖死亡吓唬这些年轻人的...
只是这些年轻人阅历尚浅，又没有足够的感知力，显然都被李云睿唬过去了，凝视铁索的眼神露出明显的畏怯和迟疑。
李云睿没再多说，望向我和小夜，彬彬有礼道：“二位姑娘，需要在下带你们过桥吗？”
“不用，我们自己可以过桥，只是不急于一时，等会再过去。”
我摇头拒绝，打算看看这群剑修，还有那个叫顾早礼的少女敢不敢爬过去。
李云睿微微颔首，又环视一圈剑修，说道：“那在下就先过桥了，我会在桥对面等待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在下会带过桥的道友前往剑阁，而没有过桥的道友，趁早下山去接待处休息，明早就可以离开蜀山。”
说完，他迈步踏上铁索，如谪仙般轻飘飘地蜻蜓点水过桥，身形消失于云雾中，隐有缥缈声音传来：“人贵有自知之明，毕竟生命只有一次，理智的放弃比逞一时之勇更加重要...”
崖畔众人僵立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动作，那名怒斥李云睿的‘萧师弟’咬了咬牙，俯身一把握住铁索，手掌顿时颤了一下，而后他不顾寒意紧抓铁索，将全身都趴在上面，一点点地挪动身体朝对岸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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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阁这样过桥的方式虽然不甚好看，但很稳，很实用。
剑修们紧紧盯着‘萧师弟’的爬行动作，很快，他双手被冻得青紫，眉毛脸颊上也凝结一层寒霜，浑身微颤。
显然，这铁索的温度比众人预计的还要低，即便二阶修士也难以抵抗其寒意。
几名年稚少年表情畏缩，来之前，他们对加入蜀山充满了憧憬，但从未想过要经受如此危险的考验，连超凡境剑修都过的如此艰难，换成他们这些初识境，肯定更加危险...真正面临死亡的危险。
作为各派天才，他们从小就被宗门被保护的很好，显然不是都有为加入蜀山而直面死亡的觉悟...
“什么天下第一剑门，不想收人就直说，带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体力都快耗尽了，居然还用这种刁难人的伎俩，我不去了！”
一名少年神色愤然，不去看‘萧师弟’是否抵达对岸，转身朝山下离开。
剑修们一片沉默，没人嘲讽，都能理解少年的举动。
以这几名十四五岁少年的一阶实力，无论萧师弟是否成功，他们多半是过不去的，爬上铁索有相当大的概率会死，相较于此刻放弃被人嘲笑，死在二仙桥下才是真正的笑柄，甚至有人都想跟少年一起离开了...
但更多的青年剑修还是相信自己足以过桥，看着萧师弟隐没在云雾深处的背影，心一狠，俯身爬上铁索。
毕竟，李云睿只给了15分钟时间，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个个等待观望队友是否上岸，肯定要同时攀爬铁索。
时间流逝，5分钟后，第一批攀爬铁索的剑修已经有了结果。
包括萧师弟在内，六名剑修成功抵达对岸，只是被冻得不轻...但，也有两个倒霉蛋，虽然全力抱住铁索，但由于双手被冻得失去知觉，终究在最后一段距离时不慎手滑、坠落...死亡！
率先过桥者都是对自身实力比较自信、比较强的剑修，四分之一的死亡率，无疑让人心情沉重。
少年们又走了两个，连青年剑修都叹息着走了一位，如今崖岸只剩十一名青年剑修、四名少年剑修。
当然，我和小夜不算在列。
我望着崖畔最后的四个‘少年’，顾早礼赫然就在其中，她和另外三人一样脸色微白，不过不同的是，她像是早已确定了选择，神色坚毅，眼神有种不顾一切...宁死不退的意味。
“时间不多了。”
我出声提醒道：“如果太晚攀爬，不仅可能来不及到达对岸，而且时间紧迫，内心焦急，坠崖的风险也会提升。”
听到这些，剑修们不再迟疑，轮流上前抱住铁索，顾早礼和两名少年也靠近崖畔，还有一个少年直接转身...下山了。
我站在崖边，看着顾早礼视死如归地撕下衣袖，将布条一层层裹在手上，蹲下身缓缓握住铁索...这个时候，我完全可以拍拍她的肩膀，默咏一道净化术或者祝福术，恢复她的体力，倘若有我帮助，她想到对岸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我脑海闪了一下，由于猜到蜀山这道考验的目的，我最终什么都没做。
寒风吹拂，云雾涌动。
最后一批剑修的‘死亡率’比之前还要略高，十一名青年剑修在中途坠崖了三个，剩下八个安然到岸，至于三名少年，他们实力最差，为了不耽误别人，都是最后开始攀爬的，此刻堪堪抵达铁索中段。
我凝视云雾中咬牙攀爬的顾早礼和那两个少年，三人已然拼命努力，然而实力所限，他们的身形犹如风中残烛，飘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掉落下去。
岸边，成功过桥的十几个剑修也在望着他俩，纷纷大喊出声，为其加油鼓劲。
可惜，这种精神上的支持，并不能给现实带来实质性的帮助。
数分钟后，顾早礼和两名少年抵达铁索最后一段，距离终点只剩五分之一距离时，一声惊慌尖叫响彻云雾...其中一名少年坠崖了。
顾早礼和剩下那名少年瞳孔骤缩，下意识朝坠崖者下方看了一眼，只见黑暗中云雾深不见底，人类本能般难以克制的‘恐高’令他俩双腿瞬间瘫软，差点也跟着落了下去。
两人连忙闭目收回视线，死死抱住铁索，那名少年直接开始大喊，语带哭腔道：“救命！我不过桥了！救命啊！”
岸边传来李云睿的声音：“苏师弟，你确定？如果我现在救你，你的考验就会失败，无法加入剑阁。”
加入剑阁也得有命才行啊！
少年心里怒骂，想要确认求救，却又想起自己已经走了五分之四的路程，即将抵达终点，这个时候放弃...好亏！
于是，他咬咬牙，强行克制恐惧，继续朝铁索对岸爬去。
顾早礼的表现相对平静，她似乎没想过放弃，自从同伴坠崖后一直闭着眼睛，动作僵硬地向前攀爬，虽然慢但从未停下。
我看着他俩努力‘蠕动’的样子，就像看到沙滩上刚刚破壳爬向大海的小海龟，很想帮忙，但还是忍住了。
许久，两人同时靠近崖边。
顾早礼感觉身体一轻，后颈衣领被人抓住，提到岸上。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看到两名笠帽蓑衣的女子，其中一人不知从何处取出毛巾递来，声音清脆道：“擦擦脸吧。”
顾早礼呆滞地将毛巾接到手里，擦了擦脸颊睫毛的冰霜，思绪一时没转过来...这两个女人不是在岸的那边吗？什么时候过来的？难道李云睿刚才把她们带过来了？
这时，旁边响起另一个少年的喃喃自语：“我...我成功了？”
还没来得及欣喜，李云睿叹道：“你们太慢，时间已经过去两刻钟了。”
超时，意味着失败。
犹如一桶冷水浇灌头顶，两人如坠冰窟，却在下一秒错愕看到，之前坠崖那个少年、自大而死的陆师兄，以及几名坠崖的青年剑修都从远处走来。
李云睿笑了笑，抱拳道：“恭喜，陆刃师弟、萧寒师弟、赵飞师弟...苏荀师弟，还有顾早礼师弟，恭喜你们加入剑阁。”
我早就猜到这些人没死，并不太意外，但顾早礼和那个叫苏荀的少年都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之色。
“李师兄，这是什么情况？”苏荀震惊问道。
李云睿说道：“各位都是人族剑道的栋梁之才，未来都将投身于斩妖除魔的大业，蜀山自然不会放任各位轻易死去。其实，无论你们是否坠崖，在勇于踏上铁索的那一刻，就已经通过了考验。”
众人恍然，苏荀惊诧道：“李师兄，你骗我！就算刚才我让你救我，我也能通过考验？”
李云睿含笑点头。
啪！
苏荀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恼火道：“好亏！”
李云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亏，你突破极限，做到了自以为做不到的事情，这种经历对你将来修行有莫大的好处。”
场间一片附和的笑声，剑修们其乐融融，显然，知晓真相、确定能加入剑阁后，所有人对李云睿的芥蒂都逐渐消散。
唯有十六夜眼神清冷，看着李云睿突然道：“你在考验他们不怕死的勇气？”
李云睿神情微讶，转头看向笠帽少女，说道：“伊夜姑娘说的不够准确，二仙桥，其实是在考验各位不怕生死考验的勇气。”
十六夜平静道：“没有区别。”
李云睿看出对方也是一名气息锋锐的剑修，想了想说道：“不怕死，并不意味送死，而是要有直面生死的勇气，这是与妖魔交锋的必备条件，越是畏畏缩缩地怕死，反而越可能被妖魔杀死，而看淡生死，勇猛顽强地打，说不定反而死不了。”
十六夜看了一眼还在发抖的三个‘少年’，说道：“二仙桥不是妖魔，以他们的实力，攀爬铁索与送死无异。”
剑修们沉默着没说话。
李云睿双眸微眯，感觉对方是来找茬的。
他盯了十六夜几秒，心想对方毕竟是女子，苦笑道：“伊夜姑娘不必纠结，其实这考验也不是在下设置的，而是剑阁的规矩，掌门真人说过，欲入蜀山，就是要有无惧危险，向死而生的勇气。”
十六夜默然两秒，移开视线。
李云睿微微松了口气，他感觉对方的修为似乎比自己还高，在伊夜目光的注视下，居然感到些许压力...
“好了，各位师弟，既然你们成功过桥，就算正式成为蜀山弟子，我先带你们去剑阁休息，明早长老们会亲自出面，收你们为徒，届时各位就是我蜀山真正的内门入室弟子。”
“如果掌门愿意收徒，说不定你们中还有人与我一脉，成为我的嫡系师弟呢。”
李云睿笑着说道，旋即看向我和小夜：“二位姑娘刚刚上山，应该没有去处，不如也随在下去剑阁休憩一晚？”
我挠了挠小夜手心，见她没有反应，微笑道：“好啊。”
众人远离二仙桥，行进不久，迎面出现一条无比广阔的平崖大道，宽度极大，至少八百米，道路口有石碑刻着‘成华’二字。
这估计就是所谓的成华大道...
李云睿脚步不停，继续向前。
随着众人前进，成华大道的宽度宛如三角锥一般渐渐缩小，从800米缩小到80米、18米、8米...
直至最后，宽广的成华大道变成一条宽度1米的窄小栈道，高陡、险峻，两侧是悬崖峭壁和万丈深渊，若是有强者在此守御，四阶之下，可谓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与此同时，栈道尽头，出现一片宏伟的青黑色大殿建筑群，楼阁峥嵘如剑。
851
老头入阁，一夜亲密接触。
翌日，几名杂役早早叫醒一众年轻剑修起床，聚集在楼殿外的一座广场，等待‘承剑’。
所谓承剑，其实就是蜀山各峰的长老前辈们出面，挑选弟子继承自身剑道，承剑成功后，这些弟子的身份也会有所变化，从蜀山的普通弟子（记名弟子）变成正规的入室弟子。
虽然蜀山剑阁整体是一个宗门，但内部却分了七脉，分属七峰。
除了掌门真人所在的主峰·通天峰外，其余六峰分别由六位临神之上的‘太上长老’担任峰主，而每位峰主之下，又有许多涅槃上境乃至圆满的长老，负责收陆刃萧寒等人为徒的主要就是这些涅槃长老们。
我和小夜昨晚得知了这些信息，也跟着剑修们一样早起，打算看看承剑收徒的热闹。
按照惯例，蜀山每三年举办一次承剑大会，召集门内所有普通弟子承剑，并且邀请大陆各地宗门观礼...但，顾早礼等人情况特殊，他们属于‘外宗天才流入’的临时承剑，规模相对较小，只有部分长老出面收徒，峰主级的人物很少现身。
当然，如果他们中有人资质表现较好，六峰峰主也会过来抢一抢天才。
至于掌门，这点小事基本不可能出场，李云睿昨晚只是客套一句，除非他们中存在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比如谢旻韫那种水准，才会惊动蜀山掌门。
夏日清晨，阳光不甚强烈，两人戴着笠帽，慢悠悠地走向广场。
我咬着从戒指里取出的冰淇淋蛋糕，吐槽道：“蜀山的基础设施真是差劲，这么大的宗门，居然连个食堂都没有，难道他们都不吃早饭？”
“有可能，昨晚那些剑修就没吃饭。”
十六夜也吃着蛋糕，说道：“听说为了避免凡俗食物的毒素摄入，他们平时只吃一种名为辟谷丹的丹药，这样才能保证躯体洁净无垢。”
“吃丹药就没有丹毒什么的？”
“不知道，可能是辟谷丹的毒素比较少。”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蛋糕吃完也就到了广场。
稍显意外的是，广场剑修的数量比我预计中多得多，放眼望去至少有一百多号人，穿着统一的淡蓝色普通弟子剑袍，顾早礼等人只是参加承剑弟子中的一小部分。
“好像还没开始，我们先找个荫凉地等等。”
我环顾广场，除了普通弟子外没看到类似长老的人物，于是拉着小夜走到广场旁的一棵大树，铺开野餐垫，正要坐下，忽然闻到一阵浓郁诱人的孜然肉香。
“小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十六夜点点头：“有人在烧烤。”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朝大树后方走去，走了十余米，看到一个灰衣白发、胡须很长的老头，蹲在树后，口中喃喃自语，神色极为认真，正对着一台造型精致、符文繁密的丹炉...烤肉。
炉火铁丝之上，一排排涂抹着椒盐辣酱的烤肉油脂鲜亮，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见到这一幕，我顿时被吸引住了，视线紧紧地盯着炉火上不断翻滚的烤肉，自从离开瓦罗兰我就没吃过这玩意...
灰衣老头神色微讶，从炉火中抬起头：“你们是什么人？”
我迅速回神：“老人家，我们是来蜀山旅游的，听说有承剑仪式就来广场逛逛，正巧碰到您在这...额，烧烤，冒昧问一下，您这烤肉卖吗？”
这个问题貌似有些出乎灰衣老头的预料，顿了一秒生硬道：“不卖。”
我说道：“您这烤肉做的很不错，我可以出很多钱。”
“小姑娘倒是有几分眼力。”
老头轻哼一声，神态露出些许骄傲：“我做的烤肉可是价值千金，肉须风回峰小青牛最嫩滑的细里脊，酱须清竹峰38种仙草灵植按量配制，还要28道工序，炉火纯青的火候...”
未等他说完，我放下一袋鼓鼓的金币：“这些够吗？”
金币落在丹炉旁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清脆悦耳。
灰衣老头双眼瞬间瞪直，直勾勾地盯着金币袋子，缓缓伸手拿起掂量了一下：“嘶...倒也差不多，勉勉强强...”
“您不用勉强。”
我又取出两大袋金币，一齐摆在他面前，诚恳道：“听您说用了不少灵植，这烤肉肯定价值不菲，我想多买点。”
老头眸光大亮，宛如锋锐宝剑放射光芒，拍手道：“成交！炉子里的你随便吃！”
如此多的金币，别说一炉烤肉，连丹炉都能买好几个了...老头心里很是愉悦。
我也挺开心，说道：“这些烤好了吗？”
“都好了，我给你们装好...”
老头面带笑意地取出一个木盒，并指如剑隔空一挑，便将一条条烤肉挑飞至盒中，递向我。
这一幕在我意料之中，早在看到老头的第一眼，我就察觉他实力不凡，估计有临神境。
我微笑接过，掌中风水元素组合，一秒将盒中烤肉的温度降至微烫，而后取出一双筷子，一幅刀叉递向小夜：“一起吃吧。”
筷子自然是我用，刀叉小夜用。
两人细细品尝，烤肉味道确实很好，并非纯粹由调料重口味堆积，而是带着丝丝清新嫩滑之感，香润酥脆，这是在瓦罗兰各大烤肉店从未吃到过的。
不多时，一盒烤肉被两人分完，我又取出一瓶冰可乐，噗嗤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递给小夜。
老头没吃上一口肉，自然升起丹火，开始第二轮烧烤，过程中看到十六夜饮下冰褐色液体的样子，疑惑道：“这是何物？”
“可乐。”
我答了一句，却没有给老头送一瓶的意思...之前离开天启的时候忘记多买点了，戒指里存货不多，只剩十几瓶。
老头捋须道：“我观此物灵气升腾，必是不凡，我愿用灵草相换一瓶可乐，不知姑娘可否...”
“不可。”我直接拒绝。
老头噎了一下，对可乐更感好奇，说道：“那...一枚九转聚气丹，可否？”
我完全不了解神州丹药，问道：“聚气丹是什么？”
“姑娘连聚气丹都不知道？”
老头诧异一秒，说道：“此乃初识突破超凡境界的重要凭依，九转品质，足以将突破几率提升三倍，一枚的价值比起你那三袋金币也不遑多让。”
“可我不是初识境，我是涅槃境啊。”
我想了想，问道：“老人家，有没有丹药能让涅槃突破境界，或者...突破到临神境的？我想换。”
852
斩妖论剑“小女娃，你可真会开玩笑。“
老头错愕了一瞬，笑道：“涅槃境何等人物？若要突破丹药至少是三品起步，每一颗都价值万金，别说这‘可乐’只是稍具灵气，就算真正的道宫灵酿也换不来一枚三品丹药。”
“只要您有，我可以拿其他东西换，比可乐珍贵的多。”
我说着，对老头所说的丹药品级产生一丝兴趣，问道：“三品丹药是什么意思，能让涅槃境突破到临神吗？”
老头立刻摇头：“不可能，涅槃境之间差距大着呢，三品下等丹药，是对涅槃境起效的最低品级，一般是涅槃四重以下的修士使用，涅槃五重以上就得用二品丹药，而像你口中帮助涅槃圆满突破临神的丹药，起码得一品级别，而且是一品上等。”
数字越低越厉害么...
我说道：“照这样说，一品丹药就是最好的丹药了？那临神境之上用什么品级？”
老者说道：“天下丹药共分九品，九品次之，一品最佳，不过这是对临神以下的修士而言，修至临神，能够起效的丹药已经不能用品级衡量，我们一般称之为‘仙丹’。”
我眸光微亮：“您有仙丹吗？一品丹药也行。”
老者哑然失笑：“仙丹已经失传上千年了，别说我，偌大的蜀山乃至整座神州都没听说过谁有仙丹丹方，我刚才允诺你的聚气丹，虽然只是六品丹药，却一样让无数修士求而不得。”
“至于一品丹药...”
老者顿了顿，捋着胡须道：“虽说极为罕见，但老夫手里刚好就有，只是你有什么宝物能换得起一品丹药？”
我想了想，取出一款银色魔讯机，打开前摄拍照，递给老头：“这个行不行？”
老头看着自拍画面，诧异道：“此为何物？”
“魔讯机，可以玩游戏、看日历、记录影像声音等等，还有一些远程传讯、查资料、天气预测的功能，只是这边没网用不了。”
老头没听太懂，但也啧啧称奇，对着镜头把玩一会儿说道：“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奇物，不过顶多换几枚聚气丹，一品丹药...呵呵，还是差了不少。”
我说道：“那两台魔讯机，两瓶可乐，再加一百袋金币呢？”
老头呼吸微滞，神色隐约意动。
我趁机加码：“三台魔讯机，三瓶可乐，加一千袋金币。”
老头愣住了。
财物于我早就毫无意义，我继续道：“三台魔讯机，三瓶可乐，加一万袋金币！”
“停！”
老头大叫一声，无奈看着我：“姑娘似乎有很多金币？”
我点点头：“挺多的。”
老头叹息摇头：“万袋金币，确实足够买下一品丹药，只是金银再好，终究是身外之物，比起堆积成山的金币，老夫更想交换一些奇珍，而且老夫的一品丹药主要是蕴剑丹和冰魄寒凝丹，都没有帮助突破的效果...”
听到这，我对于交换丹药的热情陡然降低不少，却听老者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帮助晋入临神的丹药。”
我认真道：“请指教。”
老者嘿嘿一笑：“我手里丹药有限，但蜀山人杰地灵，物华天宝数不胜数，要说帮助晋入临神的丹药，蜀山第四峰·遮莫峰中应该是有的，只是被那帮长老藏在丹阁深处，极少现世。”
我试探说道：“遮莫峰...我也没办法吧，总不能过去强抢。”
老者哼了一声：“那当然，天下谁敢抢蜀山的东西？但这次恰好有一个机会...还有九天，蜀山就会举行斩妖论剑大会，这一届的奖励可谓无比丰盛，魁首给一件顶级仙器，第二名则是一枚世所罕见，接近仙品的丹药，届时又不知多少修行者要假扮剑修来参会了。”
“斩妖论剑...”
这个活动我以前听过，当初谢旻韫就拿过魁首，原以为还有一段时间才举办，不过既然老头这样说，应该就是真的，我猜测他本人就是蜀山高层之一。
“那我们只要拿到第二名就行了？”
老者颔首：“没错，第二名就能获得丹药，不过这可不是嘴里说说就能办到的小事，蜀山对参会者的年龄修为有非常严格的限制，要求必须在20岁以下，而且至少超凡境的剑修才能参会，不过，每年获奖的前三名无一例外都是涅槃上境，甚至涅槃圆满的剑修。”
“至于临神，蜀山不作限制，毕竟神州没有20岁以下的临神修士...也就掌门刚收的绝世天才和那位灵虚仙子有点希望。”老者补充道。
我看了一眼小夜，从她眼中察觉一丝兴趣，这个活动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当然，我也可以参加，到时候只要包揽前两名，仙器和丹药就都有了。
只是，听老者所说，蜀山掌门貌似收了个即将临神的绝世天才，如果他突破四阶参加斩妖论剑，倒是有点麻烦...在小夜不用【杀戮】，我不用神力的前提下，都没有稳赢四阶的把握。
“多谢您的告知。”我说道。
老者摆摆手：“不妨事，两天后蜀山就会向神州各地发布通告，到时候我不说你们也能知道。”
这时，远处广场响起一阵清脆的击剑声。
两人转头望去，见广场四周已经站了数十名白色布袍的蜀山长老，那些普通弟子则是彼此出剑，展露自身才艺...哦不，剑术，吸引长老们收徒。
“承剑开始了。”
我连忙告辞，拉着小夜过去看热闹，老头则是继续盯着他丹炉里的烧烤，专心控制火候。
......
按照长老们要求，广场的剑术演练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自演，在空地演练一套自己最擅长的剑术，其二是互演，两名弟子在不用天地元气的前提下持剑切磋，互相拆解对方剑招，从而较量谁的剑法更加精妙。
这种剑招切磋是蜀山修行最基础的步骤，虽说等剑修们掌握‘御剑术’，以天地元气御使飞剑后，就很少用这种基本剑招了，但在此之前，剑招切磋是锻炼剑修手感、判断剑术天赋的关键手段。
我和小夜站在大树下，静静观赏弟子们挥剑跳跃的步姿。
在我眼中，蜀山弟子的剑术表现都很不错，如游龙穿梭、衣袂蹁跹，哪怕表现最差的一个，放在前世也有专业剑舞领舞的水平。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蜀山长老们眼中，这些弟子的剑招就显得很粗陋了，很快就有数名弟子被指出剑技太差，失去承剑资格。
853
剑识在上百名演练剑招的弟子中，我关注最多的就是顾早礼。
这倒不是为了在一群男子中欣赏美少女...毕竟她伪装得太好了，或者说发育太平，完全看不出一丝挺翘之意。
之所以看她，第一眼是出于好奇，但观察十余秒后，我发现她的剑术确实很不错...应该说出乎意料的强。
虽然她境界只有初识上境，但剑法相当高超，远超同年龄段，包括许多青年剑修都不如她，双人演剑时连续击溃三名对手，以至于不止是我，许多长老都将视线锁定到她身上，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单论剑技，任何招式都必有破绽，只是交战中双方身形快如闪电，破绽转瞬即逝，等察觉时破绽早已不知去向，但，顾早礼仿佛就有一种料敌先机，于纷繁剑招中看穿破绽的能力，由此趁虚而入，一击取胜。
这样的能力，无疑是一种天赋。
顾早礼的剑技表现，已然展露出远超同辈的剑道天赋，故而一众长老们都像用璞玉一般的眼神看着她，默默思考等下怎么和诸峰长老争抢，收她为徒。
蜀山有七峰，七峰七剑虽然都是飞剑，但各司其职，修行方向也有所不同。
譬如主峰·通天峰传授【承天剑诀】，意为承天之大任；第二峰龙霞峰执掌蜀山剑律，传授【斩龙剑诀】，杀伐气息最重；第三峰风回峰主修符剑道，传授【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第四峰遮莫峰主修丹剑道，传授【丹火剑】；第五峰清竹峰藏书最多、最清净，传授【坐忘剑诀】，峰里还有不少女弟子...
这就像研究生找导师，对于表现较差的弟子而言，只要成功承剑，无论被哪位长老收下都很满足，但天赋超群、表现亮眼的弟子，自然有一大堆长老抢着要，届时还得看这名弟子想学第几峰的剑法，愿意拜入谁的门下。
比剑演练之际，不时有长老呵斥的声音响起，每一句都宣判一名弟子‘剑技不精’，承剑失败，黯然退场。
半个时辰过去，第一轮的剑技考验结束，广场只剩不足一百名弟子。
与顾早礼同期而来的陆刃、萧寒等人基本都在...对于刚到蜀山的萌新弟子，往往需要两三年苦修才能通过承剑大会，但这群剑修情况特殊，他们本就是各大剑宗天才，基础都很好，经常一次就过了。
广场弟子们心神微松，在掌握飞剑剑诀之前，剑技是一名剑修最重要的基础，只要剑技考验过关，后续基本都会被长老收下，不过去哪座峰就得看运气了。
我和小夜作为吃瓜群众，也在探讨顾早礼会去哪座峰，目前看来，七峰都有长老想收她为徒，以她的性别，去清竹峰似乎不错...
正在闲聊之际，天空忽然响起一阵破空厉啸。
一名白袍中年剑修踩着一樽黝黑的玄铁巨柱从天而降，落在广场中央。
“剑识考核，请各位弟子出剑。”
众人定睛望去，所谓的玄铁巨柱，其实是一根尚未彻底完成锻打，略有剑形的巨剑剑胎，高度两米有余，表面充斥着高低不平的隆起和符线纹路。
中年剑修会飞，至少临神境界，也不知是哪座峰的峰主，貌似是专程来送剑胎的，说了一句就飞身而起，消失在一众剑修的视线中。
只有我感知到，他其实没走，而是藏身高空云雾间，俯瞰广场景象，而且主要观察的就是顾早礼...毕竟这孩子显然是之前剑技表现最优秀的一位。
长老们对高空行了一礼，接着，让弟子们轮流朝黑色剑胎出剑。
一众弟子并不明白长老们的意思，不过还是乖乖听话，排成一列纵队，轮流走到黑色剑胎面前，用力拔剑刺出。
铛的一声震响。
黑色剑胎被剑刺中，剑体纹丝不动，表面却骤然明亮。
那些凹凸不平的阴影和符线中，泛起一层层灼热的红芒，仿佛有火光将要喷涌出来。
下一秒，那些红芒迅速消隐，如潮水般褪去，只余平静。
长老们在剑胎后方各站一团，看着那名刺出长剑的青年，彼此商议几句，其中一群长老中有人出声：“你可愿去云行峰，随何长老修行沧澜剑诀？”
云行峰在蜀山排行第六，存在感较低，实力也比较低调。
那名青年迟疑一秒，见没有其他长老出声问话，立刻道：“弟子愿意！”
说完他快步朝那群长老的后方走去。
接着，第二名弟子向前，朝黑色剑胎出剑。
我倾听远处长老们的低声议论，很快理解了黑色剑胎的作用。
那些红光并非考校弟子们的出剑威力，而是通过刺出那一剑的精气神韵，测试他们的‘剑识’水平...一种剑意与精神力的提前映射。
红光越亮，意味着出剑者的剑识越强，日后越有可能觉醒剑意，修行御剑术也会更加轻松，在同境界中对飞剑的控制更稳、更远。
很快，十余名弟子完成了剑识测试，其中亮度不一，最强者红光如瀑，照耀剑胎五米之外，几座峰的长老抢着收徒，最终拜入龙霞峰的一位长老...传言斩龙剑诀是七峰中威力最大的剑诀。
至于最弱的弟子，红光只是闪了刹那，照耀半米距离...当时的广场一片安静，持续半分钟没有长老说话，那名弟子更是无比紧张，一脸不安，担心承剑失败。
但，最后还是有一名遮莫峰的长老收了他。
对于剑修而言，剑技可以后天锻炼，第一轮考验迟早能过，但剑识是天生的，类似元素亲和度，现在多强以后还是多强。
虽然这名弟子剑识较弱，没有成为强大剑修的潜力，但现在过不了，以后还是过不了，总不能一直不收...于是就由对剑识要求不高，主修炼丹的遮莫峰收徒。
时间流逝，剑修们一一出剑，无论表现多差，最终都会被某座峰的某位长老收下，长老们身后站着的弟子越来越多。
直至轮到顾早礼出剑。
云层后方，那位白袍男子双眸微亮，眼神闪过一丝期待。
长老们也都打起精神，准备开口抢人...这等剑术出众的天才，就算剑识差一些，也会被诸峰视作潜力股，争取抢到手。
铛！
一声震鸣。
黑色剑胎纹丝不动，而后，毫无变化。
它静静凝立，黝黑如初，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光芒。
这意味着出剑者毫无剑识，根本无法修行诸峰飞剑，觉醒剑意的可能微乎其微。
顾早礼呆愣原地。
广场霎时一片死寂。
854
试剑云雾里响起一声轻叹。
“如此体质，可惜了。”
高空之上，白袍剑修摇了摇头，神色间再无期待，移开注视顾早礼的目光，毫无留恋地转身飞走。
广场之间，数十名长老沉默伫立，彼此对视几眼，终究无人说话，也无人开口宣布收顾早礼为徒。
如果只是剑识差点，哪怕孱弱如庸才，慢慢学至少能掌握驭剑法门，修行蜀山各脉真剑，但毫无神识，意味着连入门剑诀·御剑术都学不会。
这样的弟子，剑技再好又能如何？不能学飞剑，基本就等同于‘废物’，潜力还不如一些劈柴挑水的劳役。
一众长老自然不想收一名‘废物’为徒。
负责主持承剑大会的是龙霞峰的一位长老，气度冷肃，看着她面无表情问道：“顾早礼，你想承剑哪座峰？”
顾早礼神情紧张，声音微干说道：“弟子何德何能，不敢挑选。”
她已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神沉重，不再奢望自己被诸峰争夺，只求能被一位长老选中，有资格修行蜀山剑法。
广场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随着时间流逝，沉默变成了尴尬。
和顾早礼一同加入蜀山的年轻剑修，陆刃、萧寒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露出一丝不忍，年龄较小的苏荀、赵飞更是转过脸去，紧张地不敢再看。
没有长老愿意收徒而承剑失败的情况虽然少，但并非不存在，如果顾早礼今日失败，至少要再等三年，甚至下次承剑也没什么机会...
年轻人能有几个三年？
倘若连续失败，即便她是别宗转来的天才，最终也会沦为蜀山的一名低级执事，甚至杂役...
一片死寂中，顾早礼依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以难以想象的坚毅仰着头，望着一众长老，就像等待最后宣判的罪犯。
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低头，或者稍微表露一点沮丧情绪，就有可能被长老们认为‘剑心不稳’，更无可能成功承剑，而坚持下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会有长老赏识自己...
然而，现实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沉默持续了一分钟。
龙霞峰的长老回头环顾，扫视一圈长老们淡漠沉着的眼神，平静宣布道：“顾早礼剑识有缺，承剑失败。”
顾早礼只觉脑海一阵嗡鸣，身体微不可查地摇晃了几下，脸色苍白的伫在原地，接着听到长老继续宣布：“下一名弟子。”
她仿佛断线傀儡一般忘记行动，直至数秒后，下一名弟子走到她身侧，叫了她三遍才反应过来。
失去焦距的瞳孔逐渐回神，顾早礼嘴唇紧抿，动作僵硬地朝长老们行了一礼，转身朝广场外走去。
近百名承剑弟子中唯一的失败者，背影自然带出一种落寞的气质。
几名清竹峰的长老注目她失魂落魄地离开广场，心中暗叹一声，收回视线，重新集中在即将朝剑胎出剑的下一个弟子。
......
广场外，是一片古树环绕的森林。
上午林间气候炎热，但顾早礼的内心却寒冷不已，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粘网，心灰意冷到走路都没力气，行走数分钟，终究慢慢蹲了下去，将脸埋在双臂内。
“对不起...”
沉闷的声音从袖间传来，也不知她是跟谁道歉，而后林间一片安静。
她开始流泪，无声的、难以停止的流泪。
忽然，一道清冷如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承剑失败会怎样？”
顾早礼动作一僵，才发现头顶的阳光被一片阴影挡住了...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但她刚才丝毫没察觉周围有人过来。
她用力擦了擦衣袖，抬头望去，看到是两个人...昨晚跟她一齐上山的两名笠帽女子，一前一后。
“伊夜，伊芙...你们来这做什么？”顾早礼站起身，略微仰视看着两人说道。
我看着她沉稳冷静的眼神，心中微慨，这孩子貌似挺要强的。虽然此刻她脸上毫无泪痕，但通红的眼眶和衣袖的潮湿水迹，明显昭示着刚刚发生过什么...相较于14岁的同龄人，这番表现算是很坚强了。
我说道：“我们想了解一下，承剑失败你打算怎么做。”
顾早礼微微沉默，说道：“等三年下次承剑。”
十六夜看着她，声音清冷而直率道：“三年太久，而且你没有剑识，下次也未必能成功。”
顾早礼看着十六夜，双拳缓缓握紧，不明白对方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专程来羞辱自己？
十六夜继续道：“我可以教你。”
顾早礼猛然一怔：“什么？”
十六夜重复道：“我可以教你学剑。”
顾早礼眸光骤亮，她早就察觉十六夜剑意凌厉，实力非凡，颤声道：“您说真的？”
十六夜点点头：“只要你诚心学，肯吃苦，我的剑不会弱于蜀山的飞剑剑术。”
下一秒，出乎我预料的，顾早礼直接对十六夜跪了下去。
砰！
她重重磕了个头：“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拜。”
我诧异道：“你跟我们不熟，就不怕我们是妖魔坏人？而且你已经加入蜀山，贸然学习其他剑法是否有些不妥？”
顾早礼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妖魔更不会踏上蜀山...而且只要能学习高深剑法，斩杀妖物，我就算被逐出蜀山也心甘情愿！”
难怪这孩子心智坚定，原来是有仇恨化为动力，难道她某个亲人被妖怪吃了？
我隐约有点猜测，听小夜说道：“我只是愿意教你，没说收你为徒，而且事先声明，我的剑与蜀山不同，并非飞剑。”
“不是飞剑？”
剑修御飞剑，是神州的普遍常识，这也是顾早礼得知没有剑识后最受打击的一点...不止是承剑失败，而是她无法修行御剑术。
她惘然一秒，问道：“能杀妖吗？”
十六夜说道：“能。”
砰！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顾早礼又磕了一下，仰头道：“不管您收不收徒，既然你愿意教我，您就是我的师尊！”
十六夜看着少女一丝不苟的认真神色，默然许久，终究嗯了一声，说道：“你可知我为何愿意教你？”
顾早礼说道：“弟子愚昧，请师尊明示。”
十六夜说道：“你觉得自己天赋如何？”
想起刚才黑色剑胎的画面，顾早礼低下头，神色黯然道：“我没有天赋。”
十六夜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其实你天赋很好。”
顾早礼惊愕看着十六夜，不解其意。
十六夜说道：“你剑术优秀，毅力上佳，这就是最好的天赋。”
“嗯，小夜的剑术不需要剑识，主要就看剑术和毅力，我看了你第一轮剑技表现，那种快速拆解剑招、攻敌破绽的能力，就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天赋，只是蜀山的长老们眼光不行，看不出来...或者说不重视这个。”
我补充解释了几句，忽然想起前世的一种理论：“对了，你听说过木桶理论吗？”
顾早礼摇了摇头。
“木桶理论就是说，一个木桶能盛水多少，并不取决与于桶壁最高的那个木块，而是最短的那个。”
我看向顾早礼：“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顾早礼认真思索，点头道：“有道理。”
“我觉得很没道理。”
我说道：“也许它对木桶来说是有理的，但如果借物喻人，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道理。”
“长老们认为你没有剑识，修剑就毫无天赋，但其实剑之一途不止于飞剑剑识...据我所知，历史上许多厉害的人物都是偏科奇才，木桶理论只适用于真正完美的六边形战士，正常人想达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顶端都很难，更何况补全短板？”
“所谓短板，就是不擅长，而不擅长是有原因的，非要强迫只能是多费精力而效果不佳，一个人想要更快进步理应扬长避短，发挥强项...”
想到这，我回忆起前世高中遇到的，那几个偏科严重的同学，虽然有少数参加竞赛有所成就，但更多的受条件所限，都被短板拉胯掉了，结果不尽人意...
“唉~”
我莫名叹息一声。
十六夜握住我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一些不太完美的事情，不过也还好了。”
我淡淡一笑，转头望向广场：“小夜，那个黑色剑胎你看出什么了吗？”
十六夜说道：“那柄剑胎应该是拘存了一些四阶之上的特殊剑意，被出剑者的剑势引动，彼此呼应，从而判断出剑者剑意方面的潜力。”
我说道：“如果出剑者本身就具有剑意呢？”
十六夜想了想：“双方剑意互引，剑象外显，大概能让出剑者对自身剑意的认知更加清晰。”
“就是这样。”
我说道：“我想找机会刺那个剑胎一剑，认识一下自己的剑意。”
......
我和小夜不是蜀山弟子，肯定不能跑过去直接刺，至少得等剩下的弟子测试完。而且我总担心以‘势剑意’的能力，刺一剑的动静会比较大，甚至直接把剑胎毁掉。
两人带着顾早礼返回广场，打算等长老们用完出面借一下。
然而，离奇的是，待承剑结束，所有弟子完成考核后，七峰的长老们压根没在广场多呆，也没有处理黑色剑胎的意思，直接就带着刚收的徒弟走了...
广场之上，人群散去，只余留黑色剑胎凝立。
“这...都没人管，我刺一剑应该没问题吧？”
我自问一句，见无人回答，抽出腰袢黑剑，朝黑色剑胎走去。
855
力场铮的一声剑鸣。
漆黑长剑的剑尖，与黑色剑胎相撞在一起。
而后，一片寂静。
没有震动，也没有赤红火光，剑胎就像顾早礼的那一剑一样，安静凝立，毫无反应。
“不对啊，我应该是有剑识的，难道是没认真刺的原因？”
我歪了歪脑袋，转头看向背后的小夜，想要询问，却发现她旁边的顾早礼脸色微变，瞪大眼睛略显惊恐地看着我...
下一秒，我也察觉不妙。
视野光线，变红了。
殷红如血的光芒从我身后映照开来，霎时延伸到数十米之外，笼罩我眼前的一切。
我连忙回头，见黑色剑胎之上，一寸寸符线纹路亮起炽红夺目的光芒，仿佛有灼热高温的岩浆在其中流淌，渐渐地，整个剑胎都变成璀璨艳红的颜色，如一块燃烧的红宝石。
随着红光明亮，广场狂风骤起，鼓动三人衣衫猎猎作响，一股恐怖的剑息在黑剑与剑胎相交处汇聚，酝酿蓄势待发。
我左手按住笠帽，右手下意识想要撤离黑剑，但冥冥中却有种预感，倘若现在松手终止黑剑与剑胎接触，这股剑意能量瞬间就会失控爆炸，不止剑胎被毁，这座广场至少要留下一座巨坑。
“怎么会这样...”
无疑，我有点慌了，眼看剑胎的剑意能量愈发强烈，如果不趁早中止，失控威胁将越来越大。
只能用神域强行压制了...
“等等！伊芙。”
十六夜显然看出了我要做什么，快速道：“尝试用剑意控制它。”
我微微一怔，立刻调集剑意传输掌中黑剑。
狂风骤止，剑息宁静。
还未等我松一口气，剑胎能量竟然跟着转化成了我所熟悉的·势剑意，如一道无形波纹，脱离我的控制，朝广场周边蔓延。
轰！
大地剧烈抖动了一下，仿佛发生十级地震，但只持续了半秒，并未造成大面积破坏。
广场附近一片惊呼，蜀山弟子们纷纷朝这边望来，只见整座广场都被强烈红光覆盖，看不清内部景象，但他们隐约察觉，广场高度似乎下降了。
不是似乎...很明显，对比周边森林，广场地面在刚才短短一瞬间，凭空向下凹陷了半米！
这并非消失，而是令石土更加紧密结实，就好像被巨锤锻打精炼的铁器。
这怎么可能？瞬间塌陷一座广场，需要何等强大的实力？
奇异的是，大地陷落半米，如此剧烈的冲击震荡，广场边缘的树木花草都没受到影响，连一片叶子都没有落下，这又是何等强大的控制力？
一众剑修完全不能理解。
顾早礼、十六夜也不能理解。
红光之中，她俩看着两米外、手握黑剑的‘伊芙’，蓦然生出一种无比玄妙的感受——
明明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却又像是远隔千万里一般，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虚无而不真实。
这种感觉微妙至极。
在两人眼中，此刻的‘伊芙’仿佛变成了一团空气，明明知道是客观存在的，却无从把握...
不，不准确...
应该说变成夜晚高空的一轮明月，似乎触手可及，实则却高不可攀，无从捉摸...
不，也不准确...
宛如鱼儿跃出水面。
十六夜脑海忽然想起这副画面，难以形容这一刻的奇异感，名为‘伊芙’的存在仿佛超脱了时空间的限制，跃出历史时空的长河，游离于客观宇宙之外。
夏日的阳光、呼啸的风声，在这一刻全部凝固，万物凝滞之中，十六夜灵魂深处似乎响起咻咻的声音，清晰感受到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正从超越感知的‘伊芙’身上发出，沿着黑剑剑胎扩散，流转于天地间。
而后，这股力量以一种庞然的姿态，磅礴而有序地压了下来。
天地响起一道无形轰鸣，本就陷落半米的广场轰然沉落，连同森林近处的树木都齐声断裂，随之向下压去，十六夜和顾早礼同时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压碎的错觉。
好在只是错觉。
这股‘势’避开了她俩，只作用于广场周边，无可抵御、无止境一般将广场大地向下沉去，仿佛要将蜀山压出一个方块巨井。
“剑意失控，必须阻止伊芙...”
十六夜脑海升起这个念头，右手握向夜骐短剑，却看到，伊芙主动撤开了手，将黑剑从剑胎上移开。
万物压力停止。
黑剑微抬。
已经被压缩到极致坚固的广场地面，忽然开始崩溃。
以广场中央的伊芙为圆心，坚硬紧密的石板一点一点地崩坏，化作茫茫多支离破碎的石土。
然后，向着天空‘坠落’。
这并非错误的描述，而是如天地逆转一般，崩坏的建筑结构拥有了与星球截然相反的‘重力势能’，从大地向着天空冲去。
广场外，一众剑修弟子纷纷看到了让他们印象深刻的景象。
那些仿佛向着天空坠落的广场建筑的碎片，就像是吸积盘一般覆盖着剑阁蜀山的上空，不断旋转。
“伊芙，你没事吧！”
大地破碎，十六夜抓紧顾早礼的胳膊，防止她被碎石一起带向天空。
“没事，就是这个剑意，有点不受控制...”
我紧握黑剑，感知自身与高空那些碎块，亦或者说控制它们的‘势’的联系。
在势剑意向下压迫广场时，我心里努力想着控制它向上，让它停止，却未料能够转变势剑意的方向，直接改变了整座广场的受力。
原来‘势剑意’并非压力...
它并非只能将事物向下压迫，而是可以控制方向。
这不是重力，而是一种更宏观的力。
绝对力场？
我隐有感觉，自己似乎可以用剑意操控天空的碎石，摆出想要的形状，但可能是刚刚领悟的原因，这种控制的精密度实在太差。
如果我想把碎石落下，需要再次调转势剑意的方向，但这估计会像大型陨石魔法一样轰击地面，给蜀山造成二次伤害...完全做不到轻拿轻放。
“不行，只能这样了。”
“光明神域，开！”
危急关头，我直接化作女神态。
在身形变化的瞬间，我与剑意的联系也直接中断，天空旋转的碎石失去控制，纷纷坠落。
但，神域之内，我对碎石的控制比剑意强得多，轻松操纵一切破碎的建筑都精准落入巨坑...原本广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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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动力不过这个坑，我是修不好了。
我尽量铺平了一下坑坑洼洼的广场地面，将外观貌似坚硬、已经恢复黝黑模样的剑胎立在广场中央，然后空间转移，闪现在小夜和顾早礼身边。
“有人来了，我们快撤！”
本来以为最多弄坏个剑胎，现在不小心毁掉了整座广场，如此恶劣性质，蜀山估计要把我抓起来审问...为了避免顾早礼被‘通缉’，我打算先撤避避风头，看情况再说赔偿的事情。
我抓住小夜和顾早礼的手臂，三人一齐空间转移，离开广场。
......
不多时，残垣乱石的广场附近围满了吃瓜弟子，中央剑胎旁也聚集了几名长老。
天空响起破空声，一名雪白剑光疾速飞来，落在长老们面前，化作一名白袍中年剑修...正是之前观察顾早礼的那名四阶。
他看了一眼剑胎，眼神骤冷问道：“查清楚是谁做的了吗？”
一名长老微微躬身，说道：“回南宫峰主，刚才有几名弟子上报，说是看到有人靠近剑胎，目前可以确定这番变故与剑胎有关，但不清楚是谁。”
"这个...事发突然，承剑考核结束，广场附近没有留人，我们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白袍剑修点点头：“继续查，实在不行就找掌门用天光镜追溯剑胎查人，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蜀山撒野。”
长老们纷纷应是，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响起。
“南宫师侄，这广场被毁，要查也是龙霞峰的事情，你风回峰这么积极做什么？”
一名灰衣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长老们身后，手里拿着一把烤串，吃的不亦乐乎。
白袍剑修看向老者，眼中露出一抹无奈：“莫峰主，您刚才一直在广场对不对，为什么也不看着一点？”
灰衣老头扔掉一把竹签，理直气壮道：“谁说的！老夫明明刚到，你这是诽谤，我警告你啊，你在毁谤我...还有，南宫师侄，你怎么称呼我的，真是没有礼貌，还讲不讲尊卑了？”
白袍剑修神色更加无奈，欠身道：“见过莫师叔，不过这种事您老人家还是少掺和，回遮莫峰休息吧。”
虽然灰衣老头实力在各峰峰主中比较一般，但辈分极大，乃上任掌门师弟...也就是现任掌门和各峰峰主的师叔。
灰衣老头摇头道：“蜀山出事，所有师长弟子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既然你风回峰要管，我遮莫峰跟着查怎么了，来，让老夫看看究竟啥情况。”
老头大摇大摆地走到剑胎旁，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仿佛好奇般伸手戳了戳剑胎。
“莫师叔，不可...”
白袍剑修神情微变，出声阻拦，下一秒，那看似坚固、两米多高的金属剑胎便如同被飓风席卷的沙堆一般，化作一颗颗灰粒，随风飘散。
“啊这...”
老头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错愕，惊道：“它怎么毁的，老夫不知道啊！各位都看到了，老夫只是摸了一下而已啊...南宫师侄，你这剑胎谁铸的？也太不结实了吧？”
白袍剑修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深深叹气。
“莫师叔，您还是回遮莫峰休息吧。”
......
一次空间转移，三人直接远离了案发现场，出现在之前我和小夜休息的剑阁后院。
“广场的事等会再说，伊芙，你的剑意是什么情况？”十六夜问道。
“好像从单纯的压制力拓展了一番，暂时还不太清楚...”
我拔出黑剑，正要尝试释放剑意，却生怕一不小心把庭院给毁了，想了想说道：“顾早礼，你进屋休息，等我们一会儿。”
说完，我握住小夜的手，再次空间转移，离开庭院。
顾早礼呆滞地看着两人消失，推门走进屋内。
“师尊和伊芙是在这里住的么？”
她看到屋子里的两张大床，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其中一张床虽然叠了下被子，但明显有睡过、折腾过的痕迹，而另一张被褥床单整整齐齐，显然碰都没碰过。
......
蜀山后山，两人出现在一片乱石崖间。
“这里差不多了，挺偏僻的。”
我环顾一圈，拔出黑剑。
“势剑意！”
一缕缕锋锐意味从我身周弥漫而出，十六夜清晰感受到些许压力，身体在一瞬间沉重了许多。
“这种程度比刚才小多了，估计是那座剑胎放大了你的剑意。”十六夜判断道。
我嗯了一声：“那个剑胎内部本来就有许多剑意，感觉像是把我的剑意引导出来，又混在了一起。”
“现在没有那些剑意影响，虽然势剑意的威力变小，但控制轻松了许多。”
我抬起剑尖，尝试像刚才一样，将势剑意的方向调转向上。
磕拉拉...
一阵细微嗡鸣，地面的碎石纷纷颤动，仿佛有一种力量施加，令其不断颤抖，而后缓缓悬空。
“看，势剑意的能力不仅是压制，还能向上把东西漂浮起来。”
十六夜看着身周环绕的碎石，眼神微讶：“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剑意。”
“我也第一次见，感觉有点像念动力，比如...”
我朝侧面崖壁挥下黑剑。
嗖嗖嗖！
一阵刺耳的破空厉啸，周围漂浮的碎石宛如机关枪一般高速射出，击中山崖，碎石四溅，留下一片大大小小的坑洞。
十六夜评价道：“威力还不错。”
“其实还不如我直接使用魔法，只是不用构建回路比较方便，但电磁炮比这厉害多了...对了，也许直接对人效果比较好？”
我脑海灵光一闪，但环顾四周一个生命都没有。
“没有召唤兽的日子真不方便。”
我吐槽一句，小心翼翼地将势剑意施加在自己身上。
喀嗒喀嗒。
周围零零散散的石块纷纷掉落，我身体猛然一轻，双脚脚尖缓缓离地。
“这个效果的话...”
我身体飘摇而上，匀速升空，发现势剑意的一种新用法：“我好像不借助神器和四阶力量，也能飞行了。”
十六夜仰头看着我：“小心点。”
“别担心，稳得很哪。”
“不是说这个...”
十六夜颇为无语指了指我长袍下方：“这样缓慢升空，露的太清楚了。”
夏天的腿穿的比较少，我这才弄懂她指的是什么，脸色一红，压了压长袍下摆，仿若不在意道：“反正就这里我们两个人，没关系。”
说着，我继续控制身体升空，很快远离了地面。
“这个力场，比我预计的还要稳定，就好像天生就是用来飞行的一样...”
我喃喃自语，被蔚蓝簇拥着，望向下方，巍峨的蜀山尽收眼底，心胸莫名开阔了许多。
忽然间，我又有种感觉，自己的剑意仍旧不止这么简单...这不是说用法，而是有一些更本质、更隐秘的力量，暂时没能发现...
857
庭院虽然我隐约感觉势剑意还有某种能力尚未掌握，但那个能力极为隐蔽，我在空中感悟许久都没能发现，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来短期内是很难领悟了，需要某种契机才行...
我不再纠结，操纵剑意降落崖边，带小夜返回庭院。
推门进屋，顾早礼正在桌边等待，见两人回来，很是恭敬地倒了两杯茶，先是递到十六夜手里，然后递给我。
我接到手中，抿了一口，感觉入喉温热，茶香新鲜，心中多了几分满意。
这孩子不仅聪明，人也挺勤快，这壶茶显然是两人一离开，她就开始煮了。
徒弟懂事，师父自然更有教学的动力。
十六夜没说话，喝完茶就领着顾早礼出门，来到庭院练剑。
闲来无事，我也跟在旁边围观，看着顾早礼一步步学习小夜的出剑动作，仿佛看到当年...一年前的自己。
想当初，我的剑术启蒙就是跟小夜学的。
相较而言，顾早礼的学习能力比我差一些，毕竟我这具身体的柔韧性、灵活性、记忆力思维实在太强，许多剑招学起来就像写轮眼复制一样...不过，她的学习进度并不比我慢。
毕竟她本来就有一定基础，而且只需要学剑，全身心地投入，而我当初主要精力都放在魔法上面，剑术只是业余...除此之外，顾早礼的学习态度也比我刻苦多了。
只要小夜不喊停，她就能一直维持高难度的剑术动作，即便小夜说了休息，她也会默默练习之前学过的剑招，直到完全熟练... 乃至脱力才停下。
如此认真努力的态度，两人都看在眼里。
十六夜很少说话，眼中的欣赏却是越来越明显，偶尔也会破天荒地夸她一句‘不错’。
一日练剑，天色渐晚。
顾早礼返回她自己的住处，轮到我来教小夜...神州文字的续天神诀。
教学的同时，两人也在等待蜀山问话，广场的事情多半是瞒不住的，但出乎意料的是，直至晚餐时间，都没有人来找我和小夜。
“你好，耽误点时间。”
我打开门，叫住路过送饭的杂役：“你知道演剑广场被毁的事情吗？”
杂役小哥瞟了一眼对方笠帽：“知道啊，上午地震了嘛。”
“我还亲眼去看了，整座广场和附近树木全都被震塌，那场面可真是...太壮观了，幸好当时没人在广场。”
我以为他要说场面悲惨，没想到来了个壮观，诧异道：“广场不是人为毁灭的吗？”
“什么人为？姑娘你是没去看过现场吧，那大地塌陷的场景，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那种程度，难不成是某位太上长老专门对着地面练剑？”
杂役小哥摇头晃脑说着，端着托盘小跑离开了。
我转头看向小夜，沉吟道：“看来蜀山还没发现是我们干的。”
“别急，追查线索需要时间。”十六夜说道。
“说得对。”
我并不担心被追查到的后果，却也没多少主动自首的想法，于是和小夜正常吃晚餐、洗澡、亲亲睡觉。
翌日清晨，顾早礼又来了。
十六夜刚一开门，就看到她站在门外，不知等了多久。
顾早礼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屋内景象，敏锐发现，这间屋子又是只有一张床是乱的，伊芙正坐在床边，而另一张床被褥十分整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她看着姿态清冷站在面前的师尊，眼神略微变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却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师尊起床真早，这么快就叠好了被子。
她一边想着，身体恭敬地鞠了个躬：“师尊早上好。”
“你也早，来的挺早啊。”
清澈的声音从屋内响起，顾早礼嗯了一声，循声望去，却在下一刻完全呆住了。
因为，那个揉着眼睛，从师尊身后走出，银发轻轻荡漾的身影，实在是太美丽...太可爱了。
顾早礼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观感，银发少女的颜值完全超越了她语言所能表达的领域，清丽完美到不可方物，是一种深刻撼动灵魂般的感触。
这种感触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她理所当然地呆住了，愣在原地，呆呆看着银发少女的面容。
这时，一个颇具寒意的声音响起：“你在看什么？”
顾早礼回过神，发现师尊正冷冷注视着自己，目光有些幽深。
“没，没什么...太漂亮了，我是说，没想到伊芙姐姐会这么好看...”
在师尊的注视下，顾早礼莫名一阵紧张，就像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看就随便看，放心，我不在意的。”
我微微一笑，颇为自恋地说出这种话，但在顾早礼眼中却像是获得了某种特赦。
她恭谨地说了句谢谢，却再也不敢将视线朝我这边乱瞟，而是专心跟在小夜身后，开始新一轮的练剑。
与昨日不同，和顾早礼比较熟了，我也就懒得在这种只有三人的场合下继续戴笠帽，而是素颜坐在庭院，静静观赏她俩的练剑过程。
然而，蜀山这种接待客人的院落，并非单人独居的类型，而是四通八达，许多人共同居住在同一片建筑群内。
如此庭院，自然偶尔有人经过。
于是，随着几名杂役路过，没过多久，剑阁后院有一位绝世美女的小道消息就在剑阁传开。
虽然碍于规矩，大多数弟子并不会贸然闯院，但各种理由路过庭院朝里面看一眼的人却非常多，三人很快就察觉院外密集的脚步声。
十六夜幽怨...埋怨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隐有责怪之意。
“好吧，是我大意了。”
我有些无奈，没想到蜀山弟子会如此不顾形象，感知中，庭院已经被一大群年轻弟子包围，甚至连各个院墙上方都趴了一批...估计是这些人天天面对同性，所以对‘绝世美女’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
无奈之下，我只能重新戴上笠帽，从石椅起身，准备用点强制手段把蜀山弟子驱逐掉，比如威压震慑、‘杀’一儆百什么的...
未等我出手，院外忽然有一个沉稳亲和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熟悉：“都聚在这做什么？功课都做好了？”
“散了吧，不要打搅客人。”
这个人在弟子中似乎很有威望，两句话说完，我明显感到院外的弟子走了一大批，然后就见一个年轻剑修走进庭院。
他容颜清秀，神情温和，正是之前带众人上山的李云睿。
858
三阶中位见到李云睿，我第一时间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蜀山终于查到了毁灭广场的罪魁祸首，要把三人抓起来。
然而，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发现事情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样。
“斩妖论剑大会？”
我表情微讶：“你是来邀请我们参加大会的？”
“对，二位姑娘年龄都没到20岁，而且都是剑修，实力高强，正好符合论剑大会的参会要求，掌门宣布筹备大会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们，所以特意过来问问二位是否有意愿参加。”
李云睿说着，端起顾早礼沏的茶杯喝了一口，目光顺势从银发少女脸上移开，尽量平静心绪。
他早就猜到这两名少女来历不凡，姿色上佳，却未料对方会美到这种程度，天知道他用了多大毅力才维持住表面淡定，没有失态，但多看几眼是不敢了...担心看着看着就剑心失守，失神而失礼。
世间竟有如此绝美之容颜？
神州修行者向来信奉一个道理：极致者不凡。
无论高矮胖瘦或者别的什么特质，只要足够特别，这个人就一定有过人之处，简单说来便是‘事到极处必有妖’，一柄飞剑、一株青松，只要极美，就必有非凡内蕴所在...或许是灵物奇珍，或许干脆就是妖物所化。
以银发少女的惊世颜值，哪怕她毫无修为，李云睿也不会把她当成常人看待，判断她一定有非同寻常之处。
我不知道李云睿在想什么，论剑大会我和小夜本就准备参加，对方亲自上门，正好给两人省了点事。
“论剑大会我和小夜会一起去，在哪报名，从你这可以吗？”
李云睿颔首：“可以，跟在下说一声就行了，距离大会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届时天下各地的年轻剑修都会聚集蜀山，二位就先住在这里吧，如果遇到麻烦可以随时找我。”
“好。”
通知完毕，李云睿起身离开，却被我叫住：“李道长，你知道演剑广场塌陷的事情吗？”
李云睿说道：“你是指昨天上午，广场被人袭击之事？”
从‘袭击’二字来看，李云睿果然知道一些内幕...
我试探问道：“袭击者找到了吗？”
李云睿摇头：“没有，龙霞峰和风回峰正在追查线索，不过昨日事发突然，很少有弟子目击，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
“哦...”
“伊芙姑娘不必担心，虽然广场被毁情况恶劣，但根据天策峰的卦象显示，袭击广场者并非大奸大恶之辈，至少不会做出袭击弟子的事情，你们安心住在庭院，不会有安全问题。”
我又哦了一声，意识到蜀山有一个类似占星师的部门，卜卦能力下，这次很可能是跑不了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本来我只是想省点麻烦，避免顾早礼被针对...实在不行，就赔偿蜀山一笔修广场的巨款。
李云睿告辞离开，小夜继续教顾早礼练剑。
我看着她一袭标准的蜀山弟子剑衫，总觉得哪里不够满意，说道：“顾早礼，小夜的剑术又不是传男不传女，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女扮男装了，穿回女装练吧。”
“啊？”
顾早礼动作一滞，她早就知道自己性别暴露，迟疑着看了小夜一眼，说道：“女子装束不够方便，会影响练剑的效果。”
十六夜说道：“不穿裙装即可。”
我说道：“我觉得穿裙子也没什么影响。”
十六夜瞥了我一眼，并未坚持，看向顾早礼：“随便你。”
顾早礼没想到师尊这么容易就对伊芙妥协，犹豫道：“还是别了吧...而且我怕被蜀山发现，没带女子衣物。”
“穿我的好了。”
我从戒指里翻找一圈，却没能找到合适款式的夏季运动服。
顾早礼年龄较小，身材也没怎么发育，我的衣服大多都穿不上，最终只发现一身清凉小短裙...以前给温妮买的。
“就这个吧~”
我把裙子扔给顾早礼。
顾早礼接到手中，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带着裙子进屋。
待她换好走出，俨然从青涩少年变成一幅青春小女孩的模样，容貌精巧秀丽，短裙清新，活力十足。
唯一不妙的是，顾早礼本人似乎对这件裙子很不适应，走路有些扭捏，可以清楚看到她两边脸颊连同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真漂亮。”
我夸了一句，上下打量，看到她纤细小腿下的粗制布鞋，又扔出一双白色运动鞋：“试试这个能不能穿。”
顾早礼顺从地弯腰换上，走了两步：“很合适。”
“好了，那你继续练剑吧。”
我端起茶杯，看着顾早礼裙角纷飞，英姿舞剑的样子，终于感觉顺眼了许多。
......
不知不觉数日过去。
蜀山斩妖论剑之盛会，已然昭告天下，这几日我明显感觉剑阁来客变多，都是身负长剑的剑修，被安排到周围各个院落暂住，等待论剑开始。
略微意外的是，关于广场被毁，蜀山方面始终没有人来庭院找我和小夜，我向李云睿打听了几句，听说龙霞峰追查进度缓慢，再加上事态不算严重，已经有点放弃的意思了。
顺带一提，李云睿的地位在蜀山弟子中非常高，是当代蜀山掌门·姜绝之的亲传弟子之一，所以才知道很多高层追查的信息，而且他今年刚刚20岁，正巧参加斩妖论剑大会，乃盛会夺魁的热门之一。
之所以说之一，是因为除了他以外，蜀山掌门最小的弟子，也是最后、最强的一位弟子也要参加盛会。
据说那名弟子是去年年末才拜入蜀山，年龄17，纯纯的剑道天才，天赋高的难以想象，刚一进门就被姜绝之收为‘关门弟子’，而后在半年内接连破境，如今一朝出关，很可能已经越过临神门槛。
但，这名剑道天才仍旧不是夺魁的最大热门。
因为，传说中的灵虚仙子也出关了，宣布自己也是剑修，要参加此次论剑大会。
相较于最近半年才声名鹊起的剑道天才，灵虚仙子的声望显然高得多，关于论剑夺魁的人选，绝大多数吃瓜群众支持的都是灵虚仙子，包括许多剑修，但也没人敢保证灵虚仙子就一定能赢。
毕竟这次盛会主题是‘论剑’，而且在蜀山举办，从理智判断，剑道天才的赢面其实更大一些。
当然，具体还是看实力，看双方之中，谁如传言一般真正突破了临神境，倘若一方成功一方失败，以临神和涅槃的差距，其他因素都不用考虑。
这些与我...还是有些关系的。
我常态三阶初位的实力虽然可以媲美一般四阶，但如果真有四阶+绝世天才的竞争对手，很可能还是打不过，最好再变强一点比较稳。
于是，在小夜、顾早礼认真修行的同时，我也努力了一番，专心研究续天神诀。
这部功法是我晋入三阶中位的一大助力，之前我就感觉自己临近突破，努力几天，论剑开始前应该来得及。
859
聚首天启历3176年5月30日，论剑大会初选前夕。
天色渐晚，绯红的晚霞映照在蜀地群山之间，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通天主峰，剑阁后方一座庭院。
吱呀一声轻响，屋门打开，一名黑发红眸的高冷少女从屋内走出，望向庭院角落的一座石桌。
桌边，一名容颜绝美的银发少女正闭目静坐。
随着十六夜目光望去，银发少女仿佛有所察觉，也睁开双眼，望向十六夜。
一双紫水晶般无暇澄澈，美得不可方物的眼眸，就像是在凝视这个宇宙最深处的奥秘，深邃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尽管已经和银发少女对视过无数次，但在这双绝美紫眸的注视下，十六夜又一次微微怔神，仿佛着迷一般沉浸其中，忘却了其他的一切。
银发少女唇角翘起，轻灵起身，走向十六夜。
忽有微风起，轻拂银发舞。
随着银发少女的步伐，一股清新自然的生机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院墙四周忽然生出很多新嫩野花，青草翠绿蔓延。
一道至清至净的气息充盈庭院，溢散升空，穿越无数里距离，落在天穹之上。
碧空绯红晚霞之间，出现无数道光明的纹痕，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光明扩散，蜀山上空数百公里的天穹骤然明亮，暮色尽褪，天光如晨。
十六夜仰头望着这一奇景，怔然道：“伊芙，你进阶成功了？”
“是啊，不过算不上进阶，只是一个小突破，我现在是三阶中位魔导师了。”
我双臂微张，感知着体内庞大了三倍的六系魔力结晶，还有增幅三倍左右的魔法强度，一股强大之感油然而生。这下就算四阶中位，我也能凭常态打一打，四阶初位绝大多数都不是我对手了。
“只是三阶就让天地生出感应...”
十六夜神色微慨：“这种天地异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晋入临神，甚至从圣境界了。”
“确实不够低调。”
我托着下巴，沉吟道：“自从到了三阶，每次突破都好像昭告天下似的，以后还是提前设置结界比较好...”
说着，我忽然想起自己即将融合神格，如果成神应该用不到这些事情，而如果四阶...当初晋入三阶时，布置的结界都被六系魔力冲溃了，估计没有结界能够阻拦我登临四阶的声势...
......
通天峰西面，一名布袍灰衣的少女正在上山。
她的腰间悬着一柄桃红色小剑，艳红如血，步伐从容而平静，整个人宛如一柄正在蕴养的绝世之剑，剑意隐而不发。
忽然，少女似有所感，仰头望天。
随着她的目光，下一刻，天穹晚霞间荡漾圣洁白光，将傍晚天色渲染地一片光明。
......
通天峰后山，石窟禁地。
崖畔山洞深处，走出一名青衣剑修，容颜清稚，明显年龄不大，但一身剑息却格外深厚，隐现宗师气质。
她站在崖畔，负手而立，身后背负一柄布条包裹的长剑，头顶黑发整齐地梳成一个道髻，有跟木叉穿插其间。
微风吹袭，拂动青衣衣角。
青衣少女遥望晚霞间圣然澄净的光明纹路，轻声自语：“蜀山之中，有人突破四阶了吗？”
“亦或者不是四阶，而是那位同学...”
......
通天峰西南，二仙桥入口。
李云睿姿态恭谨，在前带路，身后跟着数名紫色道袍、气息雄厚的女子。
这些紫色道袍上刻绘的岛屿纹路，正是灵虚仙宫的仙岛标志，这些女子大都是仙宫长老，最前方领头的更是仙宫副宫主·余怜。
在这群紫衣深邃的女子中央，突兀显出一抹格格不入的雪白：
一名白衣素净，轻纱遮面，宛若冰雪的女子。
与绝大多数神州人的黑发不同，女子有着一头比天空更清冷、美若梦幻的冰蓝色长发，肌肤晶莹如雪，眉心上方一块正菱形的冰晶印记，将她的面容映衬得更加精致神秘。
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
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一双如水深蓝的眼眸，清美纯净至极，仿佛春风融化了一整季的雪水，清澈得沁人心脾。
尽管面纱遮住了她的容貌，但仅凭这双眼睛，任何人都会判断她风姿绝色，倾国倾城。
此刻，余怜等人，连同这名冰雪般的女子也在抬头望天，遥望蜀山上空的光明晚霞。
“天降异象，蜀山的那位绝世天才，终于临神成功了么...”
......
通天峰峰顶。
一周过去，塌陷的演剑广场已然重修出原本轮廓，只是地面尚不平整，很少有弟子靠近。
广场外，一棵大树上方，突兀亮起清艳红光，勾勒出一名红发红眸的少女形象。
“伊芙和十六夜就住在这里。”
蔷薇站在枝桠顶端，凝望远方剑阁一处庭院，隐约间似乎看到了某个画面，但为了避免被感知发现，并没有延伸神识真正去看。
“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想见你。”
“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我。”
“如果不愿意...”
“我还是很想见你。”
“那就先见一面吧...”
“就算为了十六夜。”
“也为了那只可爱的狐狸...”
蔷薇呢喃自语。
许久，她从枝桠顶端跃下，身形消失不见。
数秒后。
伊芙所在的庭院外，出现一名容貌姣好的红裙少女。
她的五官没有那么俊美，气息也不算强大，带着一种温柔亲昵的气质。
她不是蔷薇、也不是托瑞朵，只是小朵...十六夜失踪的姐姐·小朵。
她像个普通人一样，没有加快、也没有隐藏脚步，朝庭院内走去。
但，在迈入庭院的前一刻，小朵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有两名身穿剑袍的蜀山弟子正趴在围墙上，偷窥庭院内的景象。
小朵望向那两名弟子，无声无息。
那两名弟子依然在朝庭院内张望，无知无觉。
下一秒，小朵的身影消失了。
两名弟子忽然背后一阵寒意，心底升起凛冽悚然之感，连忙回头，看到一名气质柔美的红裙少女站在墙下，正看着他俩。
“啊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晚霞真好看啊...”
“是啊，你看这天色，大晚上的和白天一样，真是奇了。”
偷窥之事暴露，两人一阵尬聊，伪装成欣赏晚霞的模样，从墙头跳下，准备灰溜溜地离开。
却被红裙少女叫住了。
“二位道长好。”
红裙少女微微鞠了一躬：“麻烦你们一件事，进入庭院，帮我把那个黑发少女叫出来，就说院外有人找她。”
可能是因为心虚的缘故，也可能两名弟子本就想要找理由进入庭院...虽然红裙少女是请求的语气，但他俩内心完全升不起一丝拒绝之意。
两人连对方身份都没问，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们这就进去叫人。”
860
占有“院子外面有人想见黑发少女？”
我奇怪地看着两名贸然进院的普通弟子，然后看向小夜和顾早礼，她俩形象都符合‘黑发少女’的描述。
“是找你们的吗？”
十六夜静静观看青玉书册，顾早礼主动道：“我出去看看吧。”
作为弟子，顾早礼一向表现得很勤快，而且我和小夜在神州无牵无挂，有人来找，多半是某位蜀山同门找顾早礼，比如之前的陆刃、萧寒等人。
我摆摆手：“去吧。”
顾早礼和两名蜀山弟子一起走出庭院。
不多时，她又回来了。
“不是找我的。”
十六夜视线从书册移开，神情微讶看了一眼顾早礼：“找我？”
顾早礼点了点头。
这下我也诧异了，神州没有多少人认识小夜，怎么会有人找她？难道是像谢旻韫那种情况，有人发现小夜剑术很强，所以专程过来切磋，或者干脆是谢旻韫来蜀山了？
作为上一届论剑大会魁首，谢旻韫再来夺一次仙器也不奇怪。
“小夜，我陪你一起出去看看吧。”我提议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很快回来。”
十六夜合上书册，起身走向院外，大概是出于好奇，顾早礼也跟在师父后面出去了。
我没多想，坐回石桌边，继续巩固刚刚突破的三阶中位魔力。
......
然而，小夜出去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长，长很多。
我暂停冥想，看了一眼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微微蹙眉。
“这得有半小时了吧，怎么还不回来，难道真和谢旻韫切磋起来了？”
三阶精神力扫描效果有限，我略微思索，正准备出门看看，恰巧看到小夜和顾早礼一起步入庭院。
我立刻迎了上去：“小夜，你总算回来了，怎么花这么长时间？”
十六夜表情木然，没说话。
我察觉她有心事，好奇道：“刚才谁找你？”
十六夜依旧沉默。
我心中好奇更加强烈，看向她旁边的顾早礼：“你们去见谁了？”
顾早礼看了师尊一眼，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一个故人。”
十六夜迟疑片刻，终于坦白开口：“我见到我姐姐了。”
“姐姐？”
我表情惊讶：“小朵？”
十六夜缓缓点头，旋即走向屋内。
她在门槛前停了半秒，对顾早礼说道：“今日练剑就到这里，回去吧，明日起我教你极意剑术。”
极意剑术是伊文捷琳的家族传承，也是小夜最强大的进攻手段...顾早礼眸光一亮，神色惊喜，经过一周刻苦的基础剑招练习，她终于要开始学高阶剑术了。
我却没想这些，脑海还在思考小夜所说的，她见到了小朵。
小朵就是蔷薇。
蔷薇居然来中古大陆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
我思绪飞转，原以为蔷薇还在瓦罗兰伪装亚历山大大帝，结果居然来了中古大陆。
我早该想到的，那艘跨越无尽海的神器船舰...
她只叫小夜出去，是因为不敢见我吗...
“师尊晚安，伊芙姐姐晚安，我先走了。”顾早礼躬身行了一礼。
十六夜已然进屋，我也没闲暇理她，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就跟着小夜追进屋内。
屋内油灯没点，光线昏暗。
十六夜坐在床边，背影有些萧索。
我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轻声道：“怎么了，你和小朵...你姐姐聊了些什么？”
十六夜沉默不语，转身，看着银发少女绝美的脸庞。
幽暗夜色中，白皙凝脂若皎皎明月，更觉美得惊心动魄。
“唔——”
突然，我被吻住了。
嘴唇上传来温软柔腻的触感，带有淡雅清竹香的湿润缠绵，越来越用力。
一个久违强势而霸道的吻。
后腰被小夜搂住，前胸紧紧贴着，压迫着，仿佛要融为一体般的难以呼吸。
两人的脸蛋迅速泛起潮红，如美玉生晕。
虽然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但小夜这样突然强烈索取的情况相当少见。
蓦然间，我心中升起一丝警意，以我对蔷薇的了解，她【万化】的心灵法则...该不会...
我微微睁开眼睛，双手慢慢向前探去，尝试去解小夜的上衣。
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十六夜右手单手轻易抓住我两只手，左手轻拂我的脸颊，唇瓣微分。
“小朵，没有死，从来没有，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清冷的手指，清竹般的吐息，从我潮湿的嘴唇上掠过，有些痒。
我没有制止小夜的意思，任由双手被她抓住，轻声道：“一切是指什么？”
“小朵又名蔷薇，她...不是人，是一名血族，世间最强大的血族...血之女皇。”
十六夜一双鲜艳红眸，近在咫尺，盯着我的眼睛：“伊芙，你早就知道，对吗？”
我迟疑一秒，点了点头。
十六夜眼神微暗，却没问我为何不告诉她，而是默默松开右手，情绪一时复杂难言。
她没说的是，小朵告诉她的不止这些，还有血之女皇许多过去的身份：黑暗神教大主教、黑夜酒馆老板、职员海因里希、费伦城海薇雅，包括当初伊文捷琳家族天煞孤星的传言、收养她亲人的死亡，都与小朵有关...
自己一直寻找的，最亲近的姐姐，转眼间变成了完全陌生的面孔，乃至自己整个人生似乎都在这位‘姐姐’的谋划中进行...
十六夜忽然分不清小朵究竟是亲人，还是仇人。
她心里既有对小朵陪伴成长、教导关怀的亲情感激，又有对小朵操纵幼年、不顾而别的怨愤恨意。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蔷薇居然当面告诉她，伊芙...是她的爱人。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甚至比对小朵身份的冲击还要大。
十六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亲近的姐姐会和自己最爱的女朋友搞在一起。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力和理解能力。
以至于现在她都无法理清现实，感觉像做梦一样魔幻。
只是当伊芙出现在面前，在自己身边时，十六夜才清醒了一点，而后，难以自抑地想要宣布对伊芙的占有权。
她看着银发少女润泽的唇瓣，又一次吻了上去。
伊芙喜欢的人，是我。
伊芙，是我的，只是我的。
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哪怕是小朵。
十六夜用力而强势地探索着，从银发少女柔美顺意的回吻中，内心感到些许慰藉。
许久，喘息渐停。
十六夜轻拥着银发少女，感受着手指在发丝间穿行的清凉，终于平静下来，想起一些正事。
“小朵告诉我，这次蜀山盛会的主题，不再是斩妖论剑，而是妖族蓄谋已久的一盘棋。”
“妖皇来了，带了很多妖将。”
“他们的目标是蜀山，也是伊芙你...”
“不过，小朵说，他们应该伤不到你，而且...她会保护你。”
“但对于想要斩妖的人族修士而言，大概会非常凶险。”
861
锁妖塔翌日，蜀山隐峰。
蜀山有七峰，但不是只有七峰。
除了七座雄奇险峻的主峰之外，周遭还环绕着数十座大大小小绵延不绝的小峰。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峰都很高，很陡，如剑一般峥嵘，仿佛要刺破天穹。
而在这群小峰之中，有一座峰最为高陡，山势挺拔不亚于通天主峰，却极为低调，那便是蜀山隐峰。
隐峰中没有弟子，却有数十名境界深厚的长老常年镇守，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隐峰中，有两样极为重要，堪称蜀山根基的事物。
其一，为隐峰地底——【蜀山剑狱】。
其二，为隐峰峰顶——【锁妖塔】。
传闻中，蜀山剑狱专门关押一些大妖大魔，包括铸下大错的蜀山弟子，其间布满了凶险至极的蜀山剑阵，里面最弱的一个囚犯，也有涅槃境界，还有许多蜀山长老在大限之前，为冲击临神，特意入剑狱，闭死关，不登临神，终世不出。
至于锁妖塔，顾名思义，乃专门囚禁妖族的一座塔。
这座塔历史久远，具体何年何月何人所建，早已无人知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蜀山剑阁第一任掌门出世之前，隐峰峰顶便有这样一座锁妖塔，传说蜀山诸峰许多剑招绝学，都是由历代掌门入锁妖塔，感悟而创。
与其说蜀山成就了锁妖塔，不如说正是因为锁妖塔，世间才有了蜀山，才有了天下第一剑门·蜀山剑阁。
千年来，蜀山弟子但凡遇到妖族，要么直接斩之，要么就会囚入锁妖塔内，历经多年，锁妖塔囚禁的妖族数量早已不计其数，恐怕比蜀山弟子的总数还要多出几千几万倍，其中临神大妖的数量，更是比如今整个北域的大妖数量还要多。
顺带一提，妖皇所指的妖将不多，是指在她直属麾下值得信任的妖将不多，而放眼浩瀚北域，临神大妖虽然不算很多，但也为数不少，只要她重新立个编制，提拔一些偏远山区的妖族，即可很快重组一支新的九大妖将。
今年，蜀山的斩妖论剑大会，便在这隐峰之上举行。
所斩的妖，并非真正的妖族，而是从锁妖塔中专门抽出来的，一些被锁死魂魄的囚妖。
这与以往不同。
按照往年惯例，比如谢旻韫那一届，蜀山会专门在北域妖界划分出一片区域，由各峰峰主和临神长老坐镇周边，维护安全，让年轻弟子们在区域内探索斩妖，最终根据斩妖结果评定成绩。
而今年，就在论剑开始的前夕，蜀山掌门·姜绝之不知何故，突然宣布禁止深入北域，而是开放锁妖塔小世界，让年轻弟子在锁妖塔世界的外围斩妖。
这可能是蜀山收到某些风声，察觉了某些危险，为保护蜀山弟子而改动，也让一众参会剑修感到一丝山雨欲来的异样。
不过，出于对蜀山的信任，这点变故并不会影响参会者们论剑争魁、一鸣惊人的雄心。
但，若以为在锁妖塔世界的‘斩妖’，比真实世界的北域更简单，就错了。
这番改动，只是避免了剑修们被妖族埋伏的可能，降低了意外概率，但锁妖塔内的妖族丝毫不弱于外界，反而因为特意设定区域，妖族密集度远高以往，所以更加危险，死亡率更高。
往年北域论剑，斩杀的妖族最强也不过涅槃巅峰，而据传这次锁妖塔论剑的区域深处，便有一位真正的临神大妖。
只是在蜀山安排下，这位大妖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深处地界，不能乱跑出来吃人，但若有剑修试图得到好成绩，不自量力闯进深处，很可能就会被这位大妖杀死。
......
5月31日，上午九点，终年清寂的隐峰山脚，聚集了一大批剑修，参加论剑初选。
初选内容很简单，就是检查参会者是否符合论剑资格，要求三点：
一、年龄必须20岁以下；
二、至少超凡境的修为；
三、至少有一柄剑。
其中第一点最为严格，不仅需要大周人族身份户籍证明，还要长老检查根骨年龄，避免造假，第二第三点就很宽松了，只要年龄修为符合，随便带把剑，哪怕不是剑修，一样可以通过选拔，进入隐峰。
无疑，这个‘剑修’的评判标准不够严谨，但很少有修士指出，反而纷纷支持。
毕竟，单论剑修，神州之内，蜀山无出其右，放宽限制，可以说是蜀山的一份大气——不仅与天下年轻一辈的剑修较量，更是与天下年轻一辈的修士较量。
我和小夜自然是轻易通过了初选，随人群登上隐峰。
至于顾早礼，她一大早送两人来到隐峰山脚，然后就在山下等着。
小夜说要教她极意剑术，并未食言，直接把家族剑谱扔给了她，只是暂时是没时间亲自教了，路上指点了几句，让她自己看，等论剑结束再专门教学。
登山半个时辰，一座青黑色的宏伟高塔映入眼帘，塔体外层由铁链拴起，塔身剑痕遍布，组绘成一片片繁密的符文，仿佛镇压着什么。
这便是传说中的锁妖塔。
我仰头观察了几秒，而后望向锁妖塔旁边，一座布置简单的草庐。
锁妖塔附近一片空荡，只有这座草庐，自然显眼。
而更加显眼的，是草庐内的一名中年男子。
他长发披肩，气态潇洒，神情自如地饮着一壶小酒，眉宇深处却蕴着一种冷漠至极的意味。
登山的年轻剑修们没有一个敢靠近草庐，和许多蜀山弟子一起，远远对着草庐行礼，很是恭敬，中年男子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顾自斟自酌。
对此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因为这名男子便是七圣人之一的蜀山掌门，大陆真正的巅峰强者，姜绝之。
三百年前，他曾远赴极北妖域，在忘川河畔展露从圣境界，一剑斩断忘川，斩杀第二妖将，将妖族大军从萌芽发兵时直接击溃，而后全身而退，震惊世间。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就是当世用剑的最强者，自然有无数年轻剑修心生崇拜，心向往之。
只是这位掌门修无情剑道，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对蜀山诸峰事宜都很少管，通常只在大事之前做个决定权...而他之所以能当掌门，无非是修为很高、实力很强罢了。
可想而知，他的实力有多强。
单从‘战斗力’而言，哪怕尊称七圣人之首、三皇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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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登山而上的剑修越来越多，聚集在锁妖塔周围的树荫下。
我压低笠帽，扫视林间人群，说道：“听说灵虚仙子阙清歌也要参加剑会，怎么好像没看到？”
“可能还没来。”
十六夜也扫了一眼人群，大概是因为两人上山比较早，此刻锁妖塔周围的近百名剑修中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实力最强者就是李云睿。
他在十余名蜀山年轻弟子簇拥下来到场间，齐身对着草庐行礼，然后朝我和小夜拱了拱手，做起了‘维护治安’的工作——给每位参会剑修发了一张符篆，并且宣布斩妖论剑的规则和注意事项。
所谓符篆，是一个名为‘离塔符’的深黄色纸符，一人一张，作用是帮助离开锁妖塔。
斩妖论剑在锁妖塔第一层的世界进行，如果有人在塔内遇到无法克服的危险，身受重伤，或是觉得斩杀的妖物已经足够，只需要点燃符纸，就能直接传送到锁妖塔外的草庐前，接受蜀山治疗，评定最终成绩。
因为离塔符的存在，年轻剑修们并不怎么担心危险，大不了放弃，传送回来就是，那种连传送都来不及，直接秒杀自己的妖怪，毕竟是少数。
至于斩妖论剑的规则，很简单，就是谨记大会主题——斩妖。
锁妖塔内有如真实妖域，进入后不限制任何手段，剑修们主要目的是杀妖，但也可以彼此切磋打架，只是严禁杀人，最多只能将对方重伤驱逐出塔，而且剑修交战，无论输赢都不会算入成绩，只有最终的‘杀妖数’才是论剑名次的评定依据。
我听着李云睿讲解规则，接过符篆看了一眼，能感知到其中细微的空间波动...不过这对我意义不大，以我的空间魔法，随时可以在塔内塔外穿梭，还不限次数。
将‘离塔符’收入空间戒指，我视线转回林间人群，不断扫视，仍旧没看到灵虚仙宫的弟子，倒是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谢旻韫。
她一袭灰衣，头顶同样戴着笠帽，双手抱胸站在人群间，可能是腰间的桃红色小剑太过显眼，尽管她丝毫未散剑意气息，周围剑修仍旧都和她保持了数米距离。
让我感觉意外的是，谢旻韫似乎早就发现了两人，视线一直聚焦在十六夜身上。
“小夜，你看那边。”
我拽动小夜衣袖，给她指了指谢旻韫。
十六夜顺着手指望去，也看到灰衣少女，并且敏锐感觉和对方的视线交汇了一瞬。
接着，谢旻韫主动走了过来。
“伊夜。”
她走到十六夜身前两米处，笠帽下眼神微异：“你是女的？”
与之前的男子装束不同，此刻的小夜就是标准剑士服，纤细窈窕的身形毫无遮掩，胸口的弧度清晰饱满，自然能一眼辨认性别。
十六夜平静点头：“是，如何？”
谢旻韫皱了皱眉，想要质问对方为何骗人，但没说出口...毕竟双方算不上很熟，而且出门在外，掩饰身份非常正常，她自己也有女扮男装的时候。
“你们也要参加论剑，争夺魁首？”谢旻韫改口道。
“不然？”
十六夜语气坦然而略带疑惑，像是在奇怪对方为何问出这种问题...这让谢旻韫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
“很好，我承认你的实力，看来今天能有三个不错的对手了。”
谢旻韫淡淡说着，旋即转过头，不再与十六夜交谈。
我大概猜到谢旻韫的意思，三个对手，分别指小夜、灵虚仙子，还有蜀山的剑道天才。
不过她好像把我给忘了。
这并不重要。
我也不再看谢旻韫，继续观察上山而来的人群，忽然察觉一股凌厉剑意，转头望向南方。
几乎同时，谢旻韫和十六夜的视线也朝南面望去。
南方天际出现一抹如玉剑痕，下一秒，剑光陡至，落于锁妖塔前，化作一名青衣少女。
她眉眼清稚，神情宁静，身后背负长剑，黑发梳成一丝不苟的道髻，其间穿插一根木簪。
锁妖塔前一片骚动，几乎所有年轻剑修都朝青衣少女望去。
谢旻韫蕴剑蓄势，剑意藏身，所以不引人注意，但，青衣少女的剑意可以说是毫不掩饰，中正耿直而锋芒毕露，带有一股大气的宗师风范，再加上她上山的方式，自然引人注目。
青衣少女负手，朝草庐行了一礼。
面对青衣少女的行礼，草庐内的中年男子首次做出反应，他放下手中酒囊，对少女微微点头。
尽管点头幅度很小，但，这毕竟是一位圣人，姜绝之的回礼。
顿时，几乎所有剑修都猜到了青衣少女的身份...姜绝之的关门弟子，蜀山那位不世出的剑道天才。
看青衣少女的容貌，最多刚刚成年，如此御剑而至，难道她真的突破了临神境？
李云睿从蜀山弟子中走出，笑容如沐春风道：“牧师妹，你来了。”
青衣少女颔首，而后，朝人群边缘的两名笠帽人走去。
我和小夜则是惊住了。
因为，两人居然认识这个明显是姜绝之弟子的剑道天才...就是去年天启一年级·剑士系一班的牧酒诗，连衣着装束都毫无变化。
“怎么会是你？”我心神震惊。
青衣少女的平静脸庞露出微笑：“好久不见，伊芙同学，十六夜同学。”
明明我和小夜都戴着笠帽，但她却直接认出来了。
我走到牧酒诗面前，一时难以置信道：“真的是你...你怎么认出我的？”
牧酒诗微笑道：“伊芙同学与十六夜同学实力超群，气质有如天人，认出来很正常。”
周围剑修、包括李云睿和谢旻韫都用惊异的眼神望着这边，没想到牧酒诗似乎很早前就和两人认识。
我脑海迸出一大堆疑问：“你不是在天启上学吗？什么时候来的中古大陆，还加入了蜀山？还有你这实力，我记得去年刚见你的时候，你还没开始修行...”
牧酒诗很有礼貌，一一回答道：“去年年末，我随师父返回神州，在师兄的引荐下进了蜀山，至于实力，其实我是从去年开始修行斗气，但天地元气以前就有所涉猎，只是师父不让我在瓦罗兰用罢了。”
她口中的师父好像不是姜绝之，但...貌似很厉害的样子。
所谓的‘不让用’，可以说是屏蔽了她体内的天地元气，包括她本该很强的身体素质和别人对她的能量感知都屏蔽了。
我疑惑道：“你师父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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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塔牧酒诗语带歉意道：“抱歉，师父说时机未到，暂时不让我透露他的名讳。”
这个回答让我更加好奇，难道她和谢旻韫一样，师承某位圣人？
我决定等会问问天书。
这时，一道深沉而淡漠的声音响起：“开塔吧。”
剑修们循声望去，见草庐下，那名身材瘦削而气息冷漠霸道的中年男子依旧在饮酒，但刚才那句话无疑是他说的，意味着斩妖论剑的开始。
不知何时，宏伟的锁妖塔前，出现六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分别站在塔楼六个方位，朝塔楼推出双掌。
六道肉眼可见的天地元气从掌中发出，传入锁妖塔，塔身剑痕微亮，底部六扇两米多高的石门，从六个方位轰隆开启。
门内幽光闪烁，仿佛通往未知的世界。
“谢六位长老开塔。”
李云睿等弟子躬身行礼，旋即看向众人：“锁妖塔已开，请诸位同道入塔。”
年轻剑修们纷纷应是，结伴走向塔楼的六扇石门，陆续消失在幽光之中。
我本想再等一会儿，看灵虚仙子什么时候现身，但谢旻韫、牧酒诗都直接朝锁妖塔的一座石门走去，这让我有些犹豫...如果入塔较晚，可能会影响斩妖成绩。
“小夜，我们现在进去吗？”我询问一句。
“走吧。”
十六夜显然没有等人的意思，拉着我踏上石道，朝最近的石门走去。
......
进入锁妖塔的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双眼睛，一直在后方静静盯着两人。
这双眼睛很普通，主人也很普通，是一名红色短裙、境界寻常的少女，腰挂长剑。
比较特别的是，她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可爱的狐狸，狐眸灵动，灵气四溢，显然是一只妖兽。
而在少女周围，十几个年轻人身边也都是各式各样的妖兽，有大鸟也有小蛇，有白猫也有黑狗，还有几只贪狼、巨虎之类的高阶妖兽。
虽然他们身上都带着一柄剑，但显然不是剑修，而是出自‘万兽宗’，一个专门驭使妖兽的宗门，宗门名声不算很大，但也实力匪浅，在这些不到20岁的年轻弟子中，有好几人都达到了涅槃境界。
作为一个天天与妖兽打交道的宗门弟子，进入妖兽遍布的锁妖塔，无疑会获得比其他剑修更大的优势。
此刻，红裙少女怀中，小白狐钻出脑袋，便有一个酥软柔魅的声音在少女心中响起。
“蔷薇，朕承认你的万化很好用，连蜀山剑阵都发现不了异常，不过，你确定这样简单的伪装就能骗过那个伊芙，她可是比你还强，神隐之上的强者啊...”
红裙少女摸了摸白狐柔软的毛发，白狐意念深处同样响起一个优雅恬静的声音。
“放心吧，伊芙虽然强，但她的警惕性一向不高，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基本不可能被她发现，而且以伊芙的性格，见你这副可爱模样，可能会主动上来抱一抱也不一定，到时候你自然有充足的时间施展法则。”
“真的？”
白狐仍旧有些不放心，小红眼满是担忧：“听你说她的法则叫无限，一听就很厉害，会不会有可能暂时抑制真爱？你还说她有一把无解的光剑，万一朕被她抓在手里，一剑捅死了怎么办...对了！她还会空间法术，就算朕当时跑掉，还是会被追上捅死...”
噗嗤~
人群中，红裙少女突然轻笑出声，抬手掩住唇角，眉眼间尽是笑意。
红裙少女同伴纷纷望去，见红裙少女轻咳一声，恢复正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蔷薇温柔地揉了揉白狐脑袋，在她脑海说道：“你多虑了，亲爱的陛下，别忘了还有我啊，如果伊芙要杀你，我肯定会护你安然逃脱...”
“更何况，比起那把光剑，真爱法则才是真正无解，只要你不转移绑定对象，我就会永远爱你，就像你不愿意听花的吩咐一样...我们才是站在一起的，不是吗？”
白狐沉吟两秒，小眼睛恢复自信光芒。
“说得对！蔷薇，就算是伊芙，也不可能对抗我们的真爱。”
蔷薇微微一笑，不再多言，抱着白狐走向石门。
突然，就在她动步的那一刹，灵觉中隐隐察觉到某种窥探。
蔷薇立刻回头，视线扫过身后的一群年轻剑修。
一眼之间，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人——
一名昏黄祀服、点缀繁星的陌生少女，站在远处树荫下，望着她和白狐。
之所以奇怪，主要有两点。
第一，祀服少女的容貌太过立体，湖蓝色的瞳孔，五官深邃如西方人，像是从瓦罗兰而来。
第二，她没有剑。
但凡通过蜀山初选，登上隐峰，身上必须携带一柄剑，重剑软剑长剑短剑皆可，包括此刻蔷薇的腰间都有一柄剑，但这个星袍祀服的少女身上却丝毫没有剑的踪影。
蔷薇双眸微眯，想要后撤几步，靠近祀服少女，摄取血液了解一下情况，但在她升起这个念头的同时，祀服少女转身深入丛林，脱离了蔷薇的视线。
“叶师妹，在看什么呢？感觉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是因为论剑太紧张了吗？”
几个万兽宗的同伴喊出了红裙少女的名字。
“看到一个很奇怪的人，没带剑就上山了。”红裙少女说道。
“你看错了吧？隐峰把守那么严，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难道他是飞上来的？”
周围同伴一脸不信：“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进塔吧！”
“嗯。”
蔷薇收回视线，抱着白狐，跟人群一起走向锁妖塔，迈入幽光门扉。
......
约莫一刻钟后。
一名白衣女子，带着数名身穿紫衣道袍的年轻少女，朝锁妖塔走来。
在林前，有蜀山弟子确认了她们灵虚仙宫弟子的身份。
大概是为了避免麻烦，灵虚仙子特意晚了一会儿上山，这个时候，大多数剑修都已经进入锁妖塔，并未引起骚动。
草庐下，姜绝之看着领头那位戴着白色面纱、宛若冰雪的白衣女子，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兴趣。
感受到姜绝之的目光，白衣女子平静施了一礼，继续带人走向锁妖塔。
姜绝之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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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境随着灵虚仙子带人进入幽光门扉，隐峰之内，剑修基本尽都入塔。
忽然，一道清晰的震动传遍整座隐峰，仿佛地震了一秒。
六位长老脸色微变，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地震’这种事，在隐峰从未发生过。
草庐下，凭栏饮酒的姜绝之霍然抬首望天，眼中只有无限警惕与肃杀，哪里能看到半分醉意。
他冷哼一声，放下酒囊，右手中食二指并起，捏了个剑诀。
下一刻，高空森然剑光乍现，茫茫多挟裹着恐怖威势的剑影穿梭于云层之中，如朝阳跃升，亦如瀑布入涧，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剑影撕裂云海，在空中发出凄厉的鸣啸，仿佛大海里成群的箭鱼在疯狂寻找食物。
这便是传说中的蜀山剑阵。
然而，万道剑影穿梭于云海片刻，却并未发现敌人的踪迹，只能按阵法重新归位，藏回蜀山诸峰无数剑穴中。
姜绝之神情凝重，一步迈出，来到锁妖塔前，凝视塔身斑驳剑痕，隐约察觉剑痕组成的符文光线正在变得紊乱。
“掌门真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名蜀山长老肃容问道。
姜绝之冷声道：“妖孽作祟，找死。”
“我去虚境之上看看，尔等传讯六峰峰主，守好锁妖塔。”
说完，一道明亮剑光破天而出，姜绝之身影消失不见。
......
人间之上是云海。
云海之上是天空。
天空之上是罡风。
罡风之上是虚境。
虚境极度严寒，没有空气，包括天地元气、七系元素等等能量都几乎流失殆尽，是一片接近宇宙真空的环境，临神境以下的修行者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
一名浑身罩在黑袍里的妖族男子立于虚境之中，手中似乎摆弄着什么，无数光线在他双掌之间发生折射，散发出深奥高妙的空间意味，仔细看去，竟与锁妖塔上的那些剑痕极为相似。
这时，空寂的虚境突然一阵震荡。
这并非真正意义的震荡，没有空气介质的虚境无法传播声音，自然无法震荡，只是一股凶暴剑意降临的威势所致。
黑袍男子抬头，望向虚境远方，见一道惊世剑光破空而来，化作一名长发披肩的中年男子。
他负手而立，剑意临身，体表有如被镀上一层锋芒，衣衫眉眼间尽是明亮光泽，整个人仿佛变成一柄极其锋锐的利剑。
“我道是哪只妖孽不知死活，敢来我蜀山做孽，原来是你。”
姜绝之盯着黑袍男子掌中的光线符痕，双眸微眯，以神识传音道：“妖族第一神将，莫比乌斯，听说你是妖皇最大的心腹，一直藏在人族境内，怎么，是卧底当腻了，终于愿意现身送死？”
莫比乌斯暂且放下双手，光线散去，笑了笑回道：“姜绝之，你我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传闻中灭情绝性的蜀山掌门居然是如此大言不惭的一个人。”
姜绝之右手抬起，掌中握住一柄宽厚长剑：“确实是第一次见面，虽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但既然好不容易被我遇到，我自然不会放过你...除非你坦白来蜀山的目的，以及派了多少下属潜入锁妖塔，我倒是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莫比乌斯盯着对方握剑的手，眼神微凝，笑容依旧。
“姜绝之，我知道你曾经一剑斩杀第二妖将，如今三百年过去，剑道实力必然有所增进，远胜从前。”
“只是你在发现我的时候，应该仔细想想，既然我数百年都没被人族找到，为什么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姜绝之眼神色一怔，似乎感知到什么，眉头深深皱起：“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杀我。”
随着他这句话，虚境之中蓦然绽放绚烂的绯红光晕，光芒凝聚，化作一名绯红瞳孔、古典气质的少女，浑身流淌着彩色的光线，看不清面容。
“姜掌门，你判断的没错，不过不够完整。”
绯红少女平静道：“如果说你是人族的现在，那锁妖塔里的年轻天才就是人族的将来，除了杀你以外，我还要再杀几个年轻人。”
她挥了挥手，数道如山般的身影从虚境四周缓缓浮现，威压恐怖至极，竟然全是与莫比乌斯同级的妖族大将，将姜绝之包围起来。
而莫比乌斯则是后退一步，双掌再度有光线折射，空间波纹荡漾，联结成宛如锁妖塔塔身剑痕的形式，不知在做些什么。
......
锁妖塔各层，自称一派空间，并不能感知到外界的事情。
第一层空间内。
微风轻拂，絮雨漫飘。
我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一座悬崖崖顶，看着脚下被雨水打湿的山林，还有极远处沐浴在阳光下的草原，心中慨叹，这片空间还真是挺大，仅仅目测，边界至少就有数百公里的距离，这还只是锁妖塔最下面的第一层。
据说锁妖塔一共十层，全部加起来堪比一座半位面，称之为小世界也未尝不可。
至于小夜...很不巧，进塔之后，我才发现幽光门扉的传送并非固定地点，而是完全随机，两人当时就分开了。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在小夜身上留下过空间坐标，以我的空间转移，随时都能传送到她身边，只是暂时不着急。
“光明神域，开。”
趁着四周无人，我化作女神态，收敛神域，取出天书，询问之前疑惑的问题。
“牧酒诗的师父是谁？”
天书写道：【***】
“嗯？”
我神情微讶：“是谁，你再写一遍？”
【*********】
这种无法回答的乱码，一般都是与神明相关的事情才会出现，我脑海冒出一个猜测，难道...
“他是不是叫柳慕白！”我语气突然紧张起来。
天书顿了几秒，写了一个【是】字。
我激动地握了握拳头...终于发现他的踪迹了！
柳慕白，自诸神纪元后，全诺亚世界唯一的一名人类五阶，也是人类历史以来当之无愧的最强者，创办了天启学院和神京书院，开创了剑士系和剑修职业，还收下牧酒诗为徒...
这履历不仅传奇，而且一看就是正面角色。
作为一位成名数千年的五阶，柳慕白实力可想而知，他肯定有办法解除小夜诅咒，乃至击败赫尔海姆位面的兽神都不在话下，只要能请他出手，我就不需要着急成为光明女神了！
毕竟，如果现在融合神格，就必须艾米再死一次，虽然艾米自己没意见，但我一点也不希望这样，倘若有其他办法解决诅咒和兽神，我并不介意等待一两年的时间...等我自身成长突破四阶，凭借自己的力量融合神格，这样就不用艾米再付出生命了。
如今得知柳慕白是牧酒诗的师父，我完全可以从牧酒诗着手，找到柳慕白的几率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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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锁妖塔一层的环境相当不错，丝毫不比外面神州大陆差，妖怪关在这里就好像在风景区度假一样。
我站在崖畔，问完天书，本想直接去找小夜，但见如此秀丽的山水景致，没忍住撑伞地走了一会儿，步伐惬意，而后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倾泻之音。
复行数十步，一川瀑布映入眼帘。
我眼中浮现一丝兴趣，收起雨伞，仿佛贪玩般轻身一跃，踩在水流上，踏瀑而下。
漫天细雨在山风中呼啸飞驰，却丝毫不沾衣衫，泛着白沫的水花在我鞋底涌动，也丝毫不染鞋面，只有助推之力，令我速度极快地落向瀑布底端。
很快，下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那是瀑布落地的撞击声。
我向下眺望，看到一处湖泊，瀑布源源不断地砸进湖水，荡起漫天水花。
我自然是不打算跟瀑布一起砸下去，踩了踩水流，身形弹起，借力朝湖中央落去。
但在身形飘飞之际，我忽然感知到，湖心处似乎有一位气息颇强的存在。
难道有妖兽藏身于此？
那我正好可以顺便进行一下斩妖任务。
我心念一动，势剑意加身，当即转变了前冲之力，斜斜朝侧面飘去，最终落在湖边一棵大树上，望向湖水中央。
湖心处，有块岩石裸露。
一名女子坐在岩石上。
女子容颜魅丽，貌似是刚在湖水里洗过澡，浑身湿透，轻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沟壑丰满，成熟而诱人的娇躯展露无遗。
她慢慢梳着头顶湿漉的黑发，动作很是柔软，眉眼身体都很柔软，若是不经事的少年，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血脉偾张。
我没有。
我只是站在树上，静静观赏这景致，就像之前看风景一样，心中暗想，这样美丽的妖精，杀了似乎有些可惜。
算了，就放她一命吧。
我默默想着，正要转身离开，却感知到这座湖上方来了两个人。
两名身穿剑服的年轻剑修从天而降，准确说，是跟我一样，玩耍般踩着瀑布降落。
童心未泯啊，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我淡淡一笑。
不过，他俩的修为显然比我差得远，轰的一声，和瀑布一同砸入水中，努力游泳，最终在岩石不远处冒出两个头。
两个大约十七八岁，看起来傻乎乎的少年脑袋，突然蹿出湖面，便看到湖心女子的旖旎一幕。
而对女子而言，突然有人闯入此间，显然也被惊到了。
“啊！”
她尖叫一声，坐立不稳，从岩石落入水中，而后仿佛被湖水呛住，时浮时沉，美丽的脸庞满是惊恐神情。
两名少年还在呆愣之中，见到这一幕，像是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冲过去救人。
我站在树梢，不由感叹两个小伙子太傻，这女子实力保守估计也有涅槃境，更何况她这湿身模样，明显刚在湖里游过泳，怎么可能被淹着？
但如果放任不管，岂不是让妖怪把人给吃了？
我剑意微动，准备出手救人，同时也在思考，刚才把女妖放走究竟对不对。
如果不杀她，她迟早会祸害别人，比如这两名少年，最终可能会吃掉几十个人类也说不定，但如果杀她，妖族应该也有存活的权利...
思索之际，那两名少年的其中一个，已经游到女子身边，伸手把她抓住。
那女子不断挣扎，衣衫凌乱，诱人的雪白全露了出来，突然遇到救助，本能般缠了过去，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那个少年。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压根没法施救，自己也会跟着一起沉下去。
但，少年毕竟是个修士，脸色涨红地强行抱着女子往岩石游去。
女子的双臂环绕少年的脖子，手指很自然地抵着他耳垂下方。
我知道必须出手了，否则下一刻少年就会死。
忽然，我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剑意微滞。
因为，第二个，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的少年，悄无声息地抽出了一把剑。
他对准女子的后心，面无表情、无比稳定地刺了过去。
长剑穿胸，刺破雪白，血水渗出。
奇异的是，女子的血液竟然是青绿色的！
痛楚传来，女子脸色骤变，唇中迸出一声厉啸，身上的轻薄衣衫如蛛网般裂开，强大的涅槃境气息陡然爆发，湖水轰然四溅。
第一名少年脸庞涨的通红，唇角溢血，但眉宇间却露出坚毅，早有预料般紧紧抱着女子，双臂坚若铁条，锁紧双手不让她离开。
第二名少年抽剑再刺。
女子背后出现第二个血洞，更加狂暴地嘶吼一声，湖水中央陡然爆出数十米高的巨浪！
第一名少年身体剧烈颤抖，再也拥抱不住，被巨浪冲击震飞到湖水里。
女子脸色苍白，右手挟裹天地元气，疯狂朝身后拍去，要把第二名少年拍死。
轰的一声巨响！
第二名少年狂喷一口鲜血，倒飞而出，但在被拍飞的同时，却有一蓬青绿血液溅起，一截手臂向着天空飞去！
女子的右手断了。
我在树梢看着这一幕，心神微震，没想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两名少年...他俩在落湖时便发现了女子的问题，竟然是故意的！
两人的修为只是超凡巅峰，倘若正面交手，绝对打不过涅槃境的女子，但凭借默契配合，居然对女子造成了将死的重伤！
哪怕是妖族，心脏破碎，也唯有死亡。
不过，不是直接死。
女子眼中闪过极度的怨毒与愤怒，朝着被一掌击飞的少年冲去，虽然她心口一直流血，但明显还有再活一会儿...至少拖着一人陪葬的能力。
第二名少年也很聪明，不再与之战斗，转头冲向岸边。
若非担心对方是鱼蛇种类的妖兽，他直接就会潜水，朝湖底游去。
可惜，他的速度终究没有拼死反扑的女子更快，短短两秒，就被追到了身后，女子仅剩的左掌充斥着狂暴的天地元气，劈向他的头顶。
少年眼露狠意，持剑斩向女子左手。
忽然，一股至高而无可抗拒的剑意横亘双方之间，彷如有两只无形大手，将女子和少年分别拉开。
啪的一声，女子摔回湖水，少年则是在大手拉扯下平稳落在岸边。
我望向湖水另一侧，剑意再启，又有一股力场生出，将之前被震飞的那名少年也从湖里捞了出来，从空中拖拽到岸边。
两名少年惊愕抬头，见一名腰挂黑剑的笠帽人站在身后，周身弥漫极具压迫感的凛然剑意。
湖水渐生波纹。
不多时，一具庞大的、足有三米多长的蜘蛛尸体飘了上来。
866
锁塔雨停了，风未止。
空山新雨后，天气爽如秋。
“蜀山通天峰叶三，龙霞峰王武，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湖畔，两名少年一齐鞠躬感谢。
“不用谢。”
原来是蜀山弟子，难怪有这么高的战斗素质。
我打量着他俩状态，第一个叫叶三的少年双臂垂落，大概是之前为了锁住‘蜘蛛精’，两条手臂一齐断了，第二个王武被拍了一掌，衣襟染血，伤势也相当不轻，起码要修养十天半月才能恢复。
“你们受伤这么重，应该要放弃论剑，离开锁妖塔了吧？”我问道。
王武看了一眼叶三的手臂，同情道：“我还好，吃几颗丹药就能缓过来，但叶三师弟双臂骨折，恐怕是无法继续论剑了。”
“本想多杀几只妖物，没想到刚入塔就要退出，真是有些不甘。”
叶三表情失落，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淡笑道：“罢了，毕竟是涅槃境的妖怪，能斩一只已经是运气极好，师兄弟知道了羡慕还来不及，我决定走了。”
王武从怀里掏出丹药吃了两颗，同样笑道：“叶三师弟，你现在双手不方便拿离塔符，我帮你取出来吧。”
叶三侧身，示意了一下口袋：“喏，这边。”
王武取出一张深黄色的符纸，夹在叶三垂落的右手指尖。
叶三干脆坐倒在地，撑着右手，运转天地元气，双指燃起一蓬火焰，点燃符纸。
符纸之上，一道道符痕被火焰逼出，化作一道道晶莹的光线，令叶三整个人沐浴在一层奇妙的辉光里。
我敏锐察觉，这些光线正在贯通锁妖塔和真实世界的空间，下一刻就要将叶三送至塔外草庐前。
然而...
时间流逝，叶三手中的离塔符渐渐燃尽。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叶三依然坐在原地。
微风拂过，叶三看着指间残余的符纸黑灰，神情微变：“这是怎么回事？”
王武的眼中也浮现诧异：“离塔符失效了？”
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
“不是离塔符失效，是这片锁妖塔世界，被人锁住了。”
我神情微肃，仰头望天，在叶三传送失败的刹那，我也尝试了一下空间魔法，才发现这方世界的空间系数极其稳定，比讲经首座言出法随的禁锢还要夸张，连我的空间转移都失效了。
仅凭一张符纸，更是不可能回到锁妖塔前。
“也许是你这张符画的不准确。”
王武显然有点不信邪，他迟疑一秒，取出自己的离塔符，放在叶三手中，帮他再一次点燃。
符光扩散，两人表情紧张地望着火焰燃烧。
很快，第二张符纸也被火燃尽，化作黑灰飘散，依旧无事发生。
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判断道：“锁妖塔有变，估计蜀山也出事了。”
“不可能！”王武矢口否决。
叶三附和道：“是啊，我蜀山天下第一，如今还有掌门真人亲自坐镇，怎么可能出事？”
我有些无语，也懒得和他俩解释，这俩少年还是太年轻，或者说蜀山剑阁多年的强大印象，给这些弟子造成了一种过度自信的认知。
“随便你们怎么想，不过已经入塔的剑修肯定都出不去了，锁妖塔内也很危险。我劝你们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大概能活到斩妖论剑结束。”
叶三王武面面相觑，不太相信笠帽少女的话，然后就见对方转身走向树林。
“你去哪？”叶三下意识问道。
“去找人。”
“不是说锁妖塔内很危险，需要藏起来吗？这你还出去找人？”
王武语气质问，带着一些对同道剑修的担心。
我脚步微顿，回头看着他俩，想了想，右手抬起。
“治疗术。”
洁白的圣光从我掌心发出，落在两人身上，照拂着断裂的手臂和内伤。
温暖舒适之感充盈全身，叶三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察觉双臂完全恢复了受伤前的状态，仿佛从未断过。
这怎么可能！
如此疗伤效果，简直堪比仙丹...两人脸上纷纷露出极度震惊之色。
“我很强，所以危险就不算危险，至于你们还是记住我的话，乖乖藏起来吧。”
我说完最后一句，不再管他俩，直接势剑意加身，飞入天空，朝林间远处的草原方向飞去。
本来剑修间作为竞争对手，我没打算给他俩治疗，但如今离塔符不管用，锁妖塔内的人类都出不去，顺手帮一下也是应该的。
于我而言，最大的问题还是空间魔法失效，连小夜身边都不方便过去了。
我有种预感，这并非有人用道法封住锁妖塔的空间，或者说不止如此...更多的是锁妖塔塔身剑痕本身所具备的，一种‘锁妖’的力量。
倘若只是外人封住锁妖塔，哪怕对方是从圣、神隐境的强者，我也能加大魔力输出，强行穿梭空间，但锁妖塔的力量似乎更加高级，甚至隐隐触及五阶境界...以至于连我都难以突破封锁。
我忽然怀疑，这座塔当初可能就是柳慕白建造的。
当然，如果我用无限神力硬怼，肯定也能破开封锁，但这座塔也会被我弄坏，到时候各层千千万万的妖怪就一股脑全放出来了。
事态还没严重到这种地步，我并不打算用这个操作。
我一边飞行，一边取出雪鹭，给小夜联系过去。
......
湖畔，伊芙离开十余分钟后。
空旷的湖水上方，突兀闪过一抹清艳红光，一名红裙少女抱着一只雪白狐狸轻飘飘地踩在水面上。
红裙少女望向湖岸一棵大树树梢...那是伊芙曾经站过的位置。
在她怀里，白狐的小爪子举着一株无根无茎的绯红花朵，微微发光。
清柔软魅声音在蔷薇脑海响起：“就是这里了，那个伊芙之前在这停过几分钟。”
蔷薇唇角微勾：“你看，我没骗你吧，伊芙的警惕性很差，当初花送出的一朵九瓣绯月，她到现在都没丢下，连一点异常都没发现。”
小白狐点点脑袋：“你说得对，朕现在越来越有信心啦，我们赶紧出发去追她吧！”
“嗯...别急，这里还有两个小东西，我们来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
蔷薇看向丛林深处，踏水而行。
她一步走到岸边，两步之后，出现在一棵巨树的树洞前。
树洞中，隐隐传来两名少年的谈笑。
蔷薇右手抱住白狐，摊开左手手掌，一缕缕血雾从树洞中渗了出来，落于掌心，化作两粒殷红的血珠。
867
云箭一碧千里的草原上空，响起刺耳的破空呼啸，云层连续撕裂，一道笠帽少女的身影疾速向北飞驰。
势剑意的飞行速度，比我预计中快得多，非常非常快。
与一般四阶飞行的固定最大速度不同，势剑意加持己身，就像给我固定了一个最大推力，从而让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保持极高的‘加速度’，只要给予一定时间，在我自身承受力的前提下，速度上限几乎是无止境的提升。
当然，是‘几乎’。
由于空气阻力等因素的影响，势剑意的飞行速度仍旧存在上限，但饶是如此，也比一般四阶快得多，甚至堪比从圣境界。
要知道，我现在的身体只是常态，仅仅三阶中位...能够和从圣比较，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至于小夜，经过雪鹭联系定位，我得知，她就在草原北方，刚刚斩杀了一只涅槃中境的妖兽，还没遭遇特殊状况。
这让我放心了不少，告知她锁妖塔被封后，就不再那么着急赶过去，而是抽出闲暇，观察了一下飞行途经的草原景象。
这片草原的妖兽很多，但整体质量并不高，绝大多数都是一阶妖兽，杀伤和危险性仅仅比普通野兽略高，二阶妖兽的数量不足十分之一，至于三阶，除了湖心遇到的那只蜘蛛以外，我在飞行过程中只发现了两头。
四阶...连影子都没见到。
因为锁妖塔情况有变，我并未出剑把那些妖怪砍死，路过看一眼就飞走了。
直至我飞行前方出现一条滔滔流淌的大河。
大河对岸，草坪飞剑呼啸，三名剑修正在和一群妖兽大战，其中有一个人我认识：李云睿。
我放慢速度，降落于河上，踩踏河水到对岸，落地后才看清形势。
这并非人·妖大战，而是一边倒的剿杀——远处草地已经躺了五六只巨狼的尸体，三名剑修的飞剑正追着剩下八只狼妖围杀。
狼妖们实力不弱，其中两只头领是涅槃初位境界，剩下小狼也都有超凡境，奈何李云睿太强。
他实力涅槃上境，飞剑剑术精妙，我感觉仅凭他一人，就能轻轻松松地击败这支‘狼妖小队’，再加上两名超凡境的蜀山弟子帮忙，这群狼妖连逃跑机会都没了。
嗖嗖嗖！
剑啸破空声接连响起，一柄飞剑洞穿一只小狼的腹部，击碎脊椎从背部飞出，那头狼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狼嘴汩汩冒出血沫，再起不能。
所谓‘小狼’，体长其实有两米多，只是比起那两头最大的，五米多长的狼妖头领要小而已。
狼群发出一阵凄厉嚎叫，却没有闲暇救助同伴，只能继续逃跑。
“别杀了！”
我喊了一句，看到那两只头领狼脸上狰狞惨痛的神情，莫名想起契约的第二只召唤兽·暗月狼王，愈发不想杀死它们。
然而，李云睿等人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未停手，反而剑速更快，唰唰疾飞，又斩杀一只小狼。
这些狼妖都是斩妖论剑的‘目标功勋’，杀的越多，越有可能获得魁首奖励，那两名年轻弟子甚至担心我过去补刀，抢夺击杀功劳。
眼看狼妖死伤越来越多，我双眸微眯，努力盯紧残影中三柄高速穿行的飞剑本体。
嗡！
一股强大剑意突然涌现，化作无形力场，将三柄飞剑全部束缚其中。
三人脸色骤变，察觉自己对飞剑的控制受到强烈阻碍，剑速陡降，逐渐凝固空中，剑身不停颤抖。
狼妖们长嚎一声，趁机四散奔逃，迅速脱离了三柄飞剑组成的绞杀剑阵。
李云睿眼神惊怒盯着我，严厉道：“伊芙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一方面，他没想到‘伊芙’会阻止斩妖，另一方面，对方展现的手段实力远远超出他的预估...这可是他全力操控的本命剑，竟然被控制住了，哪怕临神剑修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以常态的剑意力场，强行控住涅槃境的飞剑，对我来说也不是很轻松，我微微松了口气，正要解释，却见场中异变突起。
大概是小狼死的太多，出于仇恨，其中一头涅槃中境的狼妖头领竟然没有逃跑，而是起身飞扑，狠狠咬住一柄被控在空中的飞剑！
咔嚓！
涅槃境狼妖的本体，咬合力极为惊人，超凡境剑修的飞剑被巨狼一口咬断！
本命剑被毁，那名弟子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靡，瘫坐在地，精神念力受到极大冲击。
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连忙分出一股势剑意，朝狼妖压下。
嘭的一声，巨狼被无形力场死死压在地上。
看着李云睿更加冷厉的神色，我连忙说道：“李道长，听我解释，蜀山出事了！”
飞剑被控，技不如人，不听也没办法。
李云睿压下火气：“说。”
我说道：“现在不是斩妖论剑的时候，锁妖塔被外面锁住，所有剑修都出不去，蜀山可能正在被妖族进攻，我想让你宣布停止斩妖论剑，把剑修们聚集起来，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李云睿神色怪异看着我：“伊芙姑娘别开玩笑了，蜀山被妖族进攻？怎么可能？”
我说道：“不信你试试点燃离塔符，所有人的符篆都失效了。”
“呵呵。”
李云睿笑了两声，意思很明显，点燃离塔符意味着放弃斩妖，他怎么会被这种简单的伎俩骗到。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干脆从戒指里取出我的那份离塔符，当着他的面凝聚火元素，将符纸燃烧起来。
李云睿神情微异，看着深黄色符纸的符痕化作光线，将笠帽少女笼罩，而后无事发生。
我搓了搓指尖剩下的黑色符灰：“现在信了吧？”
李云睿沉吟两秒，依然有些不信：“你可知我蜀山万剑大阵的威力？有掌门师尊和六位峰主坐镇，从来没有妖族敢靠近蜀山半步。”
“那又如何？”
我无所谓道：“难道蜀山剑阵就是无敌？蜀山掌门一个圣人就能无敌吗？如果妖皇亲至呢？”
李云睿说道：“妖皇不擅战斗，胆小如鼠，一直躲在妖皇城内，从不出城半步。”
这件事大部分人族都不知道，但对于李云睿这种掌门亲传的精英弟子而言，却是人尽皆知的秘辛。
我无语片刻，面对一个被经验惯性影响多年的人，除非事实摆在面前，否则很难让他相信。
“算了，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你看到现实就后悔了。”
本以为能轻易说服李云睿，没想到他如此油盐不进，看来我高估他了...
我摆摆手，结束对剩下两柄飞剑的控制，也停止对最后一头巨狼妖兽的压制，准备离开。
却被李云睿叫住：“伊芙姑娘。”
“还有什么事？”
我转头看去，看到那名气息萎靡的蜀山弟子...毕竟因我而起，于是右手微抬，默咏·双重咏唱治疗术+祝福术，施加在他身上，清除负面状态。
“伤我治好了，不过断剑没办法，只能麻烦你换一把了。”
我略带歉意地说完，重新飞向天空，朝小夜所在的北方飞去。
李云睿默默看着对方飞远，深吸一口气，看向远处最后一只狼妖头领。
其他狼妖都逃走了，只剩它一个没逃...可能是仇恨，也可能是知道逃不掉，凶狠的盯着三名剑修。
嗖！
剑光亮起，却没有斩向狼妖，而是飞回李云睿手中。
失去飞剑威胁，最后一只狼妖眼中出现逃生希望，终于转身离开。
“李师兄？”
旁边两名弟子惊讶地看着李云睿，难道他相信了笠帽少女的话，所以放弃斩妖？
这时，河水方向响起一个冰凉若雪、沁人心脾的声音。
“李道长，斩妖论剑有变，锁妖塔可能是出事了。”
三人循声望去，见一名白衣女子踏水而来，眉心有菱形冰晶，轻纱遮面，蓝发清美垂落腰际，双眸纯净如海深蓝，脚步所过之处，河水凝冰，形成一条坚固的冰道，身后有一名紫色宫衣的女子踩在冰道上跟着她过河。
李云睿瞬间认出了对方身份，拱手道：“见过灵虚仙子，请问出了什么事？”
“我有一位师妹身受重伤，点燃离塔符，却没能离开锁妖塔。”
白衣女子手中捏起一张深黄符纸，示意道：“这些符篆全都失效了。”
让白衣女子略感意外的是，李云睿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像是知道这件事一样：“所以，仙子的意思是？”
“没有离塔符，锁妖塔已经不再安全，我预感有临神大妖的威胁。”
白衣女子说道：“为了避免太多剑修死亡，我想请李道长想办法通知其他弟子，中止这次论剑，将剑修们聚集起来，力量汇于一处，携手对抗意外。”
李云睿微微沉默，他身边一名蜀山弟子却是突然出声：“锁妖塔从来都不安全，斩妖论剑传续数百年，岂有中止之理？”
大概是为了吸引仙子注意，这名弟子略微抬头，露出阳光下清秀俊朗的面容，面带微笑，将李云睿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仙子可知我蜀山万剑大阵，还有掌门真人和六位临神之上的峰主亲自坐镇，从来没有邪魔外道等任何宵小之辈胆敢...”
“那又如何？”
白衣女子突然打断他的话，反问道：“蜀山剑阵再强，难道能杀死妖皇？难道蜀山掌门和六位峰主就能天下无敌？”
在她身后，那名紫色宫衣的少女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毕竟和蜀山同级的灵虚仙宫不久前才被魔皇袭击过。
但，三名蜀山弟子的表情却都有些微妙，像是听到某种怪异的回答。
李云睿神情微变：“敢问仙子...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怎么了？”
白衣女子说道，她确实是刚刚过河，才发现李云睿三人在这个地方。
李云睿沉默两秒：“好...那在下就按照仙子的吩咐，暂且中止此次斩妖论剑。”
他取出一支符箭，对准天空，双手汇聚天地元气。
嗖的一声，一道烟花在湛蓝的天空里散开，极为响亮的声音向着四面八方传播而去。
“这是我蜀山的传讯云箭，一旦射出，所有弟子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这里。”
868
紫荆广袤草原的尽头，是一片幽暗的山崖。
崖间寒风如刀，云雾缥缈如丝。
一名灰衣少女正在崖道行走。
谢旻韫步伐平静，神情宁静，行走之间，腰间的桃红色小剑没有一丝晃动，也显得很宁静，以至于一丝剑意都没有泄露出来。
她在蓄势。
从踏上蜀山以来，她就开始蓄势，宁神静息，养蕴锋芒，积蓄自己最强的一剑，准备留给锁妖塔中最强的那只临神大妖。
是的，自从进入锁妖塔，她没有出过一次剑，杀过一只妖。
她不准备斩杀普通妖物，因为那对她没有意义，对她的剑没有意义，对这场论剑的结果也没有意义。
她只准备斩一只妖，锁妖塔深处的临神大妖。
若成，便是论剑魁首。
若败，也是她对强者的挑战，让自己变得更强。
当然，并不是所有妖物都这样想。
在山崖密林行走的这段时间，她已经遭遇数十只妖兽，数十次偷袭。
不过，她只需要看对方一眼。
察觉她宁静瞳孔深处蕴藏的可怕剑意，袭击的妖物自会受惊而退，节约谢旻韫的时间。
所以她走的很快，是除伊芙之外的最快，也是第一个跨越草原，进入幽深山崖的人。
忽然，她听到一阵琴声。
谢旻韫心有所感，停下脚步，凝立崖间。
昏暗的山崖，孤独的山道，幽邃的深渊，迎面吹来阵阵冷风，拂动她颊畔的青丝与衣摆。
她宁静聆听，心底陡然升起一抹警意。
这道琴声，这片山崖，忽然让她道心察觉极大的危险感，自幼时修道以来所感受到的，最强烈的危险。
她不知道是谁在崖间弹琴，但有种预感，弹琴者的实力还在临神之上，而且...目标似乎就是自己。
一股渺淡而恐怖的杀机正在朝她锁定。
这一刻，谢旻韫忽然有种放弃斩妖，转身逃跑，乃至直接点燃符篆，离开锁妖塔的冲动。
不然就会死。
当然，她还不知道离塔符失效的事情。
但她没有逃。
一方面，从听到琴音的那一刹，对方就锁定了她，她很难逃脱，另一方面，她积蓄了漫长时间的剑意，即便对方是临神，她也想斩出这一剑，并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
她迎着琴声，朝山崖更深处走去，很快看到一片寒潭。
潭水之畔，坐着一个弹琴的紫衣少年。
察觉有人到访，紫衣少年很自然地收手，停下弹琴动作，抬眸，仔细打量谢旻韫的模样。
他神情骄傲，眼神专注而认真，明明是少年模样，坐着的高度只及谢旻韫腰部，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感觉，透着强大的自信。
“你就是谢旻韫？”
谢旻韫点点头，她无法掩饰，也没有必要掩饰，隐约猜测紫衣少年的身份，说道：“你是谁？”
“不愧为道尊弟子，年纪轻轻就修至涅槃上境，而且能如此平静地面临生死危机，实力心性都堪称人族年轻一辈修士之首，也难怪花尊要本座亲自杀你。”
紫衣少年淡淡一笑，同样没有掩饰，说道：“吾乃妖皇座下第九妖将，紫荆。”
听到‘妖将’这个词，谢旻韫瞳孔微缩，身体在一瞬间紧绷起来。
她猜到对方是妖，但没有想到会是妖将。
妖将，意味着起步临神，实力必然比蜀山准备的那个临神大妖还要恐怖，绝非谢旻韫，乃至任何一名年轻剑修能够战胜的存在。
更细思极恐的是，第九妖将为何会出现在锁妖塔内？
难道蜀山有叛徒，亦或者出了某种变故？
谢旻韫神情凝重，压下纷乱思绪。
当务之急还是活下去。
她右手虚握腰间桃红色小剑剑柄，左手负于身后，袖中出现一张深黄色的符纸。
“别紧张。”
四阶神识扫描中，谢旻韫的一切动作被紫衣少年看的一清二楚，微笑道：“符纸没有意义，你一切的准备也都没有意义，不可能从本座手中逃脱，所以就保持你的平静，坦然的面对死亡吧。”
谢旻韫没有说话，右手举剑指向紫衣少年，动作平稳而简单。
但她掌中，桃红色小剑本身却在颤动，微微的颤抖。
这不是害怕，而是对战斗的渴望，对挑战强者的勇气。
从紫微道宫，至蜀山剑阁，再入锁妖塔，已经多日。
她没有出过一剑。
所以，接下来的这一剑，必然是她最强的一剑，乃至此生以来最强的一剑，或将可斩临神。
紫荆眉梢微挑，从这一剑的凌厉剑意中，感到些许威胁。
这当然不会让他感到畏惧，只会让他对谢旻韫的剑更加好奇。
他知道对方是上届论剑魁首，神州公认的年轻一辈剑修第一人。
他也知道对方手中是蜀山上任掌门的桃神剑，神州公认的顶级仙阶飞剑之一。
但谢旻韫毕竟只是涅槃。
所以，他丝毫没有阻止这一剑的意思，反而想让谢旻韫淋漓尽致地施展出来，见识一下，她死前的最后一剑能有多强。
于是，谢旻韫斩出了这一剑。
山崖间呼啸的寒风，突然静止。
一道凛冽肃杀，而又清越悠长的剑鸣，响彻寒潭。
幽暗昏沉的潭水上方，骤然生出一道艳红如血、明亮至极的弧线。
飞剑未落，剑意先至。
紫衣少年身前的古琴，瞬间尽数变成齑粉。
感受到这一剑的恐怖剑意，紫荆神情微凛，眸中闪过一丝悔意。
这一剑的威力比他预计的强出太多，竟然真的不亚于临神境剑修的全力一剑。
他有些后悔。
作为真正的临神，他的道法速度比谢旻韫快得多，如果他想，谢旻韫根本斩不出这一剑，乃至未入寒潭就会被他杀死。
哪像现在，居然还有受伤的风险。
他想着，抬起右掌，对准劈头斩落的桃红色小剑本体，直接抓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
寒潭巨浪冲天，劲气四溅，激发出肉眼可见的空气湍流。
紫衣少年五指成爪，手中桃红色小剑亮起宛如血色闪电的剑芒，无比狂暴地左突右刺，却被一片紫色强光束缚，无法突破掌心。
坚硬的崖石表面，出现无数道深刻的裂缝。
那些裂缝,都来自于紫衣少年脚下。
他的布鞋已然化作碎屑，两只脚却比最坚固的石头还要坚固，深陷崖石，踩着裂缝将其蔓延至四面八方。
“好剑！”
他赞叹一句，认真抓紧威力惊人的桃红小剑，朝谢旻韫看去。
却见，原地已经没有灰袍少女的身影，只剩深黄符纸燃烧的残渣，被狂风吹散。
原来，在斩出那一剑的同时，谢旻韫便逃了。
紫衣少年眼中出现一抹错愕，没料到对方逃的这么快，这么果断，连剑修最重要的仙剑都不要了。
但，他毕竟是临神。
神识轰然扩散，便将整座山崖的景象扫描于心，找到了正在逃跑的灰袍少女身影。
谢旻韫离开寒潭，赫然直接从一处崖岸跳了下去，短短数秒，竟是快要离开这片山崖。
“可笑，莫非你以为能从本座掌中逃出去？”
紫荆冷哼一声，右爪紫芒大放，再度用力，哐当一声将桃神剑的残余灵性震乱，安分呆在掌中。
而后他双脚用力一踩，震塌一片山崖，飞身朝谢旻韫追去。
869
白狐李云睿射向天空的传讯云箭，锁妖塔内所有蜀山弟子，连同其他宗门的剑修都看到了。
规则上，锁妖塔内禁止使用任何召集同门的手段，如今蜀山主动这样做，无疑是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一些身体受伤，尝试用过离塔符，或者见别人用过的修士，很快意识到出事，另一些修士不明所以，但也有所猜测，纷纷朝云箭发射处聚集过去。
我向北飞了几分钟，就看到身后李云睿位置发射传讯箭，有点疑惑他的意思。
难道他相信我了？
那为什么刚才我在的时候不说，非要等我走了再行动？
不过，走都走了，我也不打算回去，还是先找到小夜更重要。
我这样想着，继续向北飞行，速度不变。
然而，没飞多久，我听到草原下方传来一阵清脆的少女呼救声。
也就是我五感超常，换成一般四阶飞行，多半听不见这个声音，直接就飞过去了。
我向下望去，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躺在草坪上，似是察觉天空有人飞过，正在朝我大喊。
“救命啊——”
我立刻朝那边降落。
随着靠近，我才发现人影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小脸煞白，颓然坐地，仰望天空飞来的人影。
她一袭清丽的白色短裙，黑发散乱地搭在肩上，奇妙的是，有一头雪白的妖兽不停围绕她身边转圈，很焦急的样子...是一只小白狐。
“刚才你叫我？”
我落在她身边问道，同时仔细感知了一下，确认这名少女不是妖怪变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超凡境修士。
“求求你救救我！”
少女满脸泪痕，泪眼汪汪地掀开裙子，露出白嫩大腿和血迹斑斑的小腿，显然被某种妖兽咬过。
“我是万兽宗的弟子，刚才被一只蛇妖咬了，本来想用离塔符出去，结果符篆根本不管用...呜呜，我不想参加论剑了，道友能不能帮帮我，带我离开锁妖塔？”
“那只蛇妖肯定有毒，我感觉头好晕，我好害怕，再不出去就要死了，呜呜呜...”
少女擦着眼睛，语气伤心，眼泪像瀑布一般从脸颊滑落，无比惹人怜惜。
我看她可怜的样子，立刻瞬发治疗术+净化术，按住她小腿伤口，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伤势，不过锁妖塔现在被封住了，离塔符不管用，我也没法送你出去。”
少女看着小腿迅速愈合的伤口，表情极为惊讶：“好厉害...”
然后她听到我的话，眼神又暗淡了几分：“离塔符不管用，那怎么办？为什么锁妖塔会被封住啊？”
“大概是蜀山出事了。”
我收回治疗完毕的右手，指向身后南方：“你看到刚才那道云箭了吗？”
少女轻嗯一声：“看到了，那是什么？”
我说道：“那是蜀山弟子的传讯标志，现在很多剑修都在向那里聚集，你等会也朝那边走，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蜀山弟子，基本就安全了。”
“真的吗？”
少女迟疑两秒，蹙眉道：“如果剑修们都朝那边聚集，妖兽也会被吸引过去吧？万一有临神大妖...”
我怔了一下，感觉她说的很有道理，李云睿的云箭固然能够聚集人类修士，但‘人多力量大’的安全，是针对锁妖塔内的本土妖物而言。
倘若妖皇派遣几名临神大妖潜入锁妖塔，除非有像我这样的强者守护，否则普通剑修聚过去反而是暴露目标，自找死路，容易被一网打尽。
“嗯...也不一定危险，至少那边人多，李云睿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解决问题，比你独自待着更安全一些...”
我语气有些不自信，却听少女柔柔说道：“我信你。”
“你救了我，我相信你。”
她轻声说着，撑起手臂试图站起，然而还没站稳，脑海一震晕眩，四肢无力，捂着脑袋差点摔倒。
“小心点。”
我连忙扶住她的手臂：“估计是你中毒太久，就算清除毒素，身体还很虚弱，稍微休息一会儿，别着急走路。”
“祝福术。”
我再度默咏光明魔法，纯净的淡金色光辉从我掌中发出，覆盖少女全身。
“谢谢你。”
少女身体状态迅速恢复，弯腰认真朝我行了一礼，小脸绽放明媚笑容：“我感觉好多了，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
“那就好，再恢复一下就出发吧，路上小心点。”
我也笑了笑，然后转身，准备飞行离开。
“那个...”
少女抱起地上的白狐，纠结着手指说道：“道友，我叫叶小薇，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我能不能看看你长什么样？也方便日后报答。”
“我叫伊芙，容貌就不用看了，你也不用考虑报答，还有什么事吗？”我说道。
“啊！还有一件事。”
少女递出怀里的白狐：“这是我的驯妖兽，小涂，我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它好像也被蛇妖咬伤了，你能帮我治好它吗？”
我朝她手里的白狐看去，是一只模样很可爱的幼年狐狸，通体雪白，毛发柔软，一看就是相当珍稀的妖兽，只是右边后腿有一道咬痕，带着点点血迹。
奇怪，刚才白狐有受伤吗？
我想起第一眼所见，小白狐环绕少女焦急转圈的样子，似乎状态良好，不像受过伤，不过也可能是当时我没仔细观察...注意力都集中到‘叶小薇’身上了。
“交给我吧。”
我不再多想，将白狐抱到怀里，摸摸它柔软的脑袋，开始施展治疗术。
......
鲜红与深紫，两道流光在草原尽头的树林与湿地中疾掠，所经之处，草屑乱飞，树叶被震成絮丝。
谢旻韫周身缭绕血色符线，如一线剑光飞驰，奔逃速度极快。
她本就不是纯粹的剑修，失去桃神剑，并未影响她的道法发挥，反而令她更加轻便迅捷。
然而，追杀她的紫衣少年，速度明显更快。
即便谢旻韫已经用了燃烧精血拼命的道法，依旧被轻易拉近距离，身后紫芒越来越近。
虽然紫荆并非速度型妖兽，但临神境的实力和飞行能力，自然拥有远超谢旻韫的速度...若非他不会使用飞剑，再加上没有认真追杀，谢旻韫根本跑不了那么远。
870
搭救紫衣少年握住桃神剑，掌中紫芒大放，对准前方奔逃的血色符光身影，用力掷出。
嗖！
一道凄厉的破空之音，以桃神剑为核心，空中化出一柄数十米宽的紫芒巨剑，撕裂林间湿地，以一道笔直的线条，轰向前方的谢旻韫。
恐怖的气息飞速靠近，谢旻韫心神强烈预警，但面对如此庞大的攻击范围，根本避无可避。
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洁白如玉的右手自袖间探出，双指以血作符，在劲风中书写。
纤细的手指疾速颤动，随着指尖鲜血画出的几根线条，一股无形而强大的符力对着狂暴冲来的紫芒巨剑喷涌而出。
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
血色线条骤然崩断成无数极细的碎片，周遭数十棵大树拦腰而折，上半棵木屑裂散飞去。
谢旻韫右手指尖的符力随之破碎，连同她的两根手指，血液飙射，瞬间骨折。
桃神剑余势不减，仍旧向前突进，只是数十米宽的紫色剑芒终究被符线裁开一道口子，无数极细的紫光漓流从中飘洒而出。
谢旻韫从剑光边缘躲开，没有被一剑杀死，却被紫色漓流穿过，灰袍瞬间尽是裂口，肌肤鲜血淋漓。
她呼吸急促，脸颊浮现两抹不健康的红晕，是血气紊乱、天地元气消耗剧烈的征兆。
临神与涅槃的差距实在太大，这样追下去，即便紫衣少年无需必杀手段，谢旻韫也撑不了太久。
“我有点理解你们人族为什么要设计囚妖笼，斗兽场这些事物了。”
紫衣少年盯着一身鲜血的灰袍少女，神情满足道：“看着人类在自己手里一点点的挣扎，一步步的死亡，真是有意思啊，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族天才...”
谢旻韫一言不发，调转方向，朝侧面远离桃神剑的方向奔逃。
这样一来，如果紫衣少年想捡回桃神剑，就要花更多的时间追上她。
果然，紫衣少年追至她折转位置后，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将桃神剑拿回手中。
但这并不能帮助谢旻韫逃脱，只是让她多了一丝喘息之机，延迟了三秒被追上。
嗖！
狂风大作，桃红色小剑再次被掷出，如离弦之箭，携带磅礴恐怖的天地元气。
这样的一剑并无真意，更算不上完美，但在绝对力量的碾压下，自然无解无破绽。
没有破绽，那就创造破绽。
谢旻韫燃烧更多精血，转身画符，以血色符光击中磅礴剑势，将之裁开一道口子。
而后，她身体迅速收敛，蓬松的灰袍被强风压袭，衣料紧紧贴着曼妙的身体曲线，迎着剑势裂口闪避。
但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噗嗤！
一道被符光裁解的破碎剑气斜射而来，撕裂谢旻韫的元气防护，贯穿她的小腹，鲜血飞溅。
谢旻韫脸色瞬间苍白。
相较于妖魔两族修士，人族剑修符修的破坏力丝毫不弱，但身体素质、防御方面要弱得多。
只是被一记残剑命中，谢旻韫便受了重伤，实力大损。
她点了两下腹部，强行压制伤势，折转方向继续逃，但眸光显然暗淡不少。
很快，飞剑破空之音再响。
谢旻韫转身，眼神流露真正的冷酷，盯着飞剑，面无表情地画符，心里却忽然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
这样一柄神州排名靠前的仙剑，在她手中却丝毫没有得到应有的珍惜，而是作为逃生资本，说放弃就放弃，在那个第九妖将手里也是像玩具一样说扔就扔，用来‘砸人’，如果前任蜀山掌门知道，恐怕会气的活过来...
濒死之际，她脸上居然没有流露一丝恐惧，反而因为这个冷笑话，唇角微微勾起。
不过，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她知道，自己力量受损，这次画符多半是挡不住临神大妖的一剑。
血液从折断的指尖离开，化为符线，而后被紫色剑光击散，终究没能再度裁出裂口。
谢旻韫的视野顿时被绚丽紫芒充斥。
然而，就在她被紫色剑光吞噬的前一刻，又有一道剑光生出。
这道剑光极度幽邃，又极度明亮，如黑夜亦如明月，将浩大紫芒一分为二，旋即命中桃神剑本体。
铮的一声剑鸣！
桃红色小剑被斩飞。
谢旻韫视野光芒变换，看到身前站着一个人。
她身姿修长，笠帽黑衣，左手搭在左侧腰间的猩红血剑上，右侧的漆黑短剑已然抽出，红眸冷邃而锋锐，凝视正在冲来的紫衣少年。
被这样一双冰冷剑目盯着，紫衣少年心底莫名感到一丝寒意...一丝畏惧。
然而，他又感知到，对面这个红眸少女，实力也不过是涅槃上境，和谢旻韫相仿。
他不应该感到畏惧。
紫衣少年停下脚步，肃容问道：“你是谁？”
十六夜没有答话，而是缓缓将左手的猩红短剑抽出了一寸。
天地间光线蓦然一暗，转为血色，一股杀气滔天的惊人剑意，伴随着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面对一名四阶，十六夜仅凭夜骐必然不是对手，唯有使用【杀戮】。
出乎她意料的，在【杀戮】刚刚离鞘的刹那，紫衣少年仿佛辨认出了什么，竟然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放弃了击杀谢旻韫，转身就走。
不对劲...
即便杀戮威势惊人，也不至于还没完全拔出，就吓退一名临神境，而且在十六夜感知中，紫衣少年还是临神中的佼佼者，血脉强悍，隐隐接近不朽的程度。
理论上，即便她全力使用【杀戮】，也基本不可能杀死紫衣少年，甚至连胜率都只有‘九成’，没有必赢的把握。
对方居然就这样走了...
十六夜不理解，但此刻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她收剑，转身，看向灰袍少女。
谢旻韫浑身遍布伤口，腹部汩汩地溢出鲜血，艰难地拄着身体，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只是她神情依旧平静，眉眼漠然盯着十六夜，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大概是不想在这个自认为‘对手’的人面前展露脆弱。
若是常人，或许会因为这份冷漠，感觉尊严受到挑衅而不舒服，但十六夜没有。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谢旻韫的伤势，身形直接消失。
她走了？
就这样走了？
谢旻韫看着笠帽少女消失，心里松了口气，又泛起一阵莫名难言的恼火与怒意。
这个伊夜...看不出自己受伤多重吗？如果那名妖将折返回来怎么办？
妖将入侵锁妖塔，如此危急时刻，大家都是人族剑修，难道不知道要互帮互助吗！
她捂住不断流血的腹部，心里越想越生气，而后看到，伊夜又回来了。
她的手里拿着那柄被斩飞的桃红色小剑，递向她。
871
永远广袤而美丽的草原上。
小白狐的伤势并不麻烦，或者说我的治疗能力太强，只用一秒，就将她后腿的咬伤，连同可能存在的毒素清除治好。
然而，当我想放下它的时候，却见白狐的两只小爪子死死抓着我的手臂，不愿松开，似乎不想离开我。
我微微一笑，右手再次放在白狐脑袋上揉了揉，从它头顶滑过颈直至后背，然后抚着尾巴轻轻掠过。
很软，皮毛柔顺而干净，手感很不错。
“小狐狸，你认错人了，那才是你主人，我还有事，以后有缘再见吧。”
这样可爱的白狐，倘若平时，我大概会有闲情逸致好好玩一会儿，现在情况特殊，我忙着找小夜，摸两把就得赶紧走了。
我握住白狐毛茸茸的尾巴，试图把它提起，扔给‘叶小薇’，但刚一用力，就听到白狐‘嘤嘤’的叫声，像是在卖萌，也像是在警告我别拽它。
“看来小涂很喜欢你。”
叶小薇露出微笑，向我走来：“她性格有时候很凶，抱的时候要注意，别被她咬了...我来把她抱走。”
我嗯了一声，双臂微张，示意叶小薇抱走。
叶小薇走到我身前，朝白狐伸出双手。
但，这双手却没有落在白狐身上。
而是像白狐一样，抓住了我的衣袖。
下一瞬，一股极端恐怖且庞大的神识念力，从‘叶小薇’体内涌出，顺着她的手臂，覆盖在我体表。
这是...四阶巅峰，神隐境的神识力！
我惘然一秒，接着发现，怀中白狐也爆发出直达神隐，无比宏大尊贵的气息，变换姿势，转身悬空盯着我，一根根白毛如针竖立，血色狐眸中尽是冷漠暴戾的情绪，哪还有半分可爱？
嗤拉一声裂响！
它的双爪仿佛变成世间最锋利的剑，撕裂我双臂衣袖，落在我手臂的肌肤上。
却没刺破。
这当然不是我常态的体表防御足以对抗神隐，而是肌肤表面，出现一层透明且极度坚韧的物质，阻隔了真实的触碰。
艾米的【虚粒子拟态殖装】！
一切变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立刻反应过来，调集光明神力，转化女神态，同时以神识操控‘虚拟圣衣’，避免它被撕开。
但，还是晚了一步。
早在叶小薇双手落在我衣袖的瞬间，她的神识力就率先附着于‘虚拟圣衣’，当我后续开始抢夺控制权时，圣衣已然裂解。
白狐双爪无阻碍地穿过圣衣粒子，抓住我手臂。
她居然知道圣衣的控制方法！
我神情骤变，尽管思维还处于震惊阶段，但还是猜到了白狐与少女的身份，不可置信地望向‘叶小薇’。
她柔弱可怜的外貌迅速变化，变成一幅我所熟悉的娇艳俊美脸庞，黑发黑瞳尽皆变为血色，一袭白色短裙也如染血一般，化作娇艳欲滴的鲜红。
“终于见面了，伊芙。”
“蔷薇！你怎么...”
我难以理解，昨晚小夜才告诉过我，蔷薇提醒我锁妖塔凶险，小心妖族，她会保护我...结果，她居然和妖皇是一伙的！
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她怎么知道我身穿圣衣，以及圣衣的破解方法？
蔷薇的【万化】可以获得血液拥有者的一切，但那只是血液离体时的能力记忆...比如她拥有我在瓦罗兰时的血液，最多【万化】成三阶初位的我，而真实的我已经晋入三阶中位。
自从来到神州，我可以肯定没有被她拿走过血液，她应该不了解我的经历，不知道艾米才对...
蔷薇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唇角微微翘起：“我见过十六夜了啊。”
我瞬间理解，她昨晚拿了小夜的血...当初和艾米聊对抗【真爱】的时候，小夜就在旁边聆听，所以蔷薇也知道了...
那我一切的准备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我心神迅速沉了下去，战斗最忌讳的就是情报泄露，这意味着很容易被敌人针对，以蔷薇【万化】无数心灵法则的能力，很可能已经有了应对艾米的方法。
曾经的‘队友’变成‘对手’，我才意识到蔷薇的可怕...
双臂传来一阵阵刺痛感，白狐看似可爱，指甲却很尖，抓的我胳膊生疼，爪子下方的软软肉垫终于贴在肌肤上。
被碰到了...完了...
这一瞬，我敏锐感觉自己的思维认知正发生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看向白狐的眼神越发柔和，即便它正在抓我，也生不出一丝怨愤之意...
突然，我右手手背微微一凉。
三‘人’识海之中，同时响起一道嗡鸣。
嗡！
天地之间，光线骤暗。
我看向自己右手，白皙的手背上，一道栩栩如生的蓝色蝴蝶印记正在浮现。
印记的深蓝蝶翼缓缓舒展，散发出一缕缕晶莹暗沉的蓝色光丝，在空中不断交叠缠绕，重重叠叠，逐渐繁杂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宛如无数张透明的蓝色蝶翼堆叠在一起，绽放梦幻般碧蓝的光辉。
梦幻蓝光中，白狐与我身体之间凝结出无数条虚幻的红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
我忽然有所明悟，这就是妖皇与我缔结的【真爱】之约...本来只是存在于法则中的虚幻概念，在艾米蝶翼下，居然变成了实质性的东西。
红线彼端传来一股拉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拉扯过去，但在蝶翼笼罩下纹丝不动，反而...我好像可以用力将对方拉扯过来。
我不是很懂这股拉力的意义，但内心有强烈预感，如果我被对方拉过去，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于是，我开始用力，全力控制神识，将红线一点一点地往我这边拉扯。
白狐的红眸猛然瞪大，露出人性化的慌乱震惊之色。
它惊骇欲绝地嘤嘤一声，身后一条雪白尾巴陡然化作九条。
妖皇本体，九尾仙狐！
神隐境威势毫无保留，轰然爆发。
草原狂风暴起，三人上空，天穹云层突然卷动起来，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霎时间，整个锁妖塔一层的妖兽全都趴了下去，在源于血脉和神隐境的恐怖威压下瑟瑟发抖，所有人类剑修也感到难以喘息的压力。
不过，这种威压，对于同为神隐的另外两人毫无影响。
我只觉对方拉力变大了几分，但还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加大神识输出，依旧能将红线一点点的往我这边拉扯。
如果无人打扰，我有很大把握获得这场拉锯战的胜利。
然而...
一个清软魅惑，娇柔悦耳，充斥强烈紧张的声音响起。
“蔷薇！她与我神魂已经联在一处，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红裙少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一双温柔的手从我耳畔穿过，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神识交锋中，我很难动弹，灵觉危险感陡然抵达最高。
轻柔的吐息靠近耳根：“伊芙，你还记得自己当初说的话吗？”
“不能再去见你，不能让你看到我，不能让你听到我的声音，否则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永远啊...”
她发出意味难言的叹息，在我眼前，手指尖端亮起璀璨晶莹的红光。
“你真的以为，我会永远只爱你一人吗？”
872
草原草原尽头。
笠帽少女与灰衣少女相视而立。
十六夜看着浑身是血的谢旻韫，感觉有些难办。
她是暗系魔导师，不会光/水治疗魔法，平时有伊芙在身边，很少在意受伤问题，身上只带了几瓶愈伤药剂，效果还不如谢旻韫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
以谢旻韫伤势的严重性，就算四阶光明大贤者也不可能快速治好，如果换一个体质较差的修士，仅仅腹部那道巨大贯穿伤，就足够宣判死亡了。
谢旻韫没死，只能说她体质卓越、道宫的疗伤丹药效果出众，但想要恢复实力，哪怕恢复正常行走，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需要尽快联系伊芙过来治疗。
十六夜做出判断，远离谢旻韫数步，取出雪鹭链接通讯。
等待许久，无人接听。
十六夜遥望南方，心里忽然涌现强烈的不妙预感。
伊芙为什么不接通讯？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不，应该不会，以伊芙的实力和女神态，神州没有人能威胁到她...
十六夜想着，心绪渐宁，但心底那抹隐约的担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回头看向脸色惨白，凝立原地的谢旻韫，越发感觉难办。
这个人...好像在死撑。
以她的状态，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躺在地上处理伤势，好好休息，而不是傻站着。
十六夜微微皱眉，平静陈述道：“你的伤很重。”
“所以？”
谢旻韫挑了挑眉，神情依旧冷淡。
十六夜指了指对方腹部：“需要包扎伤口。”
“我的手断了。”
谢旻韫面无表情补充道：“双手。”
十六夜这才注意到，对方的两条手臂都无力垂落，双手指尖血肉模糊地滴着血，显然连手指都断了...只是因为本来就全身是血的缘故，不细看看不出来。
如此严重的伤势，还能若无其事的说话，很冷静...有点我的风范。
十六夜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走向谢旻韫。
“你要做什么？”
“帮你治疗。”
“你不是医师。”
“你是病人。”
简短交谈后，十六夜走到谢旻韫旁边，扶着她的背后，把她推倒缓缓平躺下去。
谢旻韫腹部伤口被扯动，细眉拧了起来：“我吃过药了，不用你管。”
十六夜没有理她，双手稳定落在灰袍腰间的束带上，解开系扣。
“你别碰我。”
谢旻韫看着她的脸，语气认真且带着强烈抗拒之意。
十六夜看向她的眼睛，说道：“伤口不处理会感染、坏死，你会死。”
谢旻韫脸上闪过一丝恼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我不会死，也不需要你救。”
十六夜察觉了对方的情绪，却不理解对方为何如此抵触自己，难道是看不惯自己的剑术？
她动作微顿，从黑衣衣袖撕下一条布带，蒙在眼睛上，遮挡视线。
“我不看你，只是你腹部的伤口必须处理。”十六夜用冷淡而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
谢旻韫看着对方黑布下紧闭的眼睛，情绪平静了些，不再阻止...准确说她并没有能力阻止。
衣襟被解开，衣衫被掀起。
雪白染血的肌肤，暴露在湛蓝的天空下。
十六夜取出药剂，清洗伤口，均匀涂抹，然后谨慎地使用绷带包扎，动作不快，却很稳定。
太阳越来越高，照耀此间，空气似乎变得灼热沉闷起来。
谢旻韫的手心开始出汗，身体渐渐绷起，不知是因为疼痛、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忽然有些后悔。
蒙上眼睛，显然影响了‘伊夜’包扎的速度和精准度，不仅不方便处理，而且很容易碰到一些原本不该碰的位置。
她转过视线，同样紧紧闭上眼睛，睫毛不停眨动，脸颊的红晕也越来越明显。
......
许久。
谢旻韫坐在草地上，灰袍换了一身黑色剑士服，腰带紧紧系好，衣衫整理得很干净，连一丝草屑褶痕都没有。
她的手臂手指缠着绷带，腰腹也缠着绷带，闭上眼，可以清晰感受到衣物下方的束紧，伤口不知用了什么处理方法，痛感减轻了很多，似乎可以进行一些小幅度的移动。
她看着远处站着的笠帽少女，心想对方的技巧如此娴熟，难道以前就经常包扎伤口，像这样冷漠沉静的一个人，肯定是都给自己治伤吧...
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这时，笠帽少女走了过来。
谢旻韫不知该说什么，听对方说道：“有人来了。”
十六夜顿了顿，说道：“不是人，是妖。你现在能走路吗？”
谢旻韫摇了摇头，问道：“你打不过那个紫荆？”
她清晰记得刚才伊夜的猩红长剑只是刚刚出鞘，就吓退了敌人...实力显然比自己强得多，至少也是临神。
十六夜说道：“不止他一个，是三只大妖。”
谢旻韫陷入沉默，没想到妖皇会派遣这么多妖将，难道都是来杀她的？
她和妖族又没结过什么仇怨...不，应该也是为了对付蜀山天才和灵虚仙子，却被两人撞上了。
三名临神之上联手，即便十六夜用【杀戮】也不可能打得过，更何况旁边还有谢旻韫...但把谢旻韫丢在这里无异于等死。
时间紧迫，十六夜径直走到谢旻韫身边，弯腰，双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背了起来。
谢旻韫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再抵触，身体无力地伏在伊夜肩膀，缠绕绷带的双手越过她的黑发，垂落在她胸口。
......
一只笼罩璀璨红光的，少女的手，穿过我的银发，穿过我的颈间，擦过我的耳垂，出现在我眼前。
这只手很美，雪白、娇柔、优雅、撩人，玲珑如玉，指尖嵌着晶莹剔透的指甲，如水晶一般闪亮，更加衬托出少女粉嫩手指的莹润纤细。
但在我眼中，却充斥着罂粟般致命的危险。
鲜艳绯红的指尖，携带着四阶巅峰的恐怖神识与魔力，倘若落在我身上，即便女神形态，也会被戳出窟窿，连同躯体灵魂一齐遭受重创，再无余力和妖皇争夺‘红线’的归属权。
我浑身僵硬，拉扯红线的力量也逐渐凝固，闭上眼不敢再看。
这只手继续向前，稳定而优雅地向前。
嗒的一声轻响。
她落在了妖皇·小白狐的眉心。
873
不渝红线彼端的神识抵抗瞬间溃散。
无数细碎的声音响起，青草破碎，白云破碎，风声也在破碎。
蔷薇手指落处，小白狐眉心骤然生出无数道裂纹，却没有流淌鲜血，而是溢出一种至纯至净，如水一般的清冽气息。
这是神魂之伤，伤口溢散的是妖皇的精神念力，以及最本质的生命气息。
“蔷薇？为什么...”
小白狐看着脑袋上的手指，看着银发少女身后的蔷薇，眼神有些愤怒，有些惘然，更多的是痛楚。
以及伤心。
因为痛，所以伤心。
神识交锋的手段最为简单，也最为凶险。
双方无法控制身体，纯粹就是比拼谁的神识力量更强大。
妖皇战力虽弱，但在精神方面的造诣反而神州最强，即便人皇魔皇也无法从神识层面战胜她。
事实上，这是她首次在神识交锋中处于劣势，被银发少女压制。
但，想到伊芙的实力，她并没有意外，而是接受了自己不如对方。
让她意外的是背叛。
来自蔷薇，她最挚爱者的背叛。
这种背叛是如此之痛，前所未有的痛，以至于她是如此的失落难过，以及伤心。
“为什么...”
小白狐眼神凄然，看着蔷薇。
蔷薇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撤回手指。
我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心神有些茫然，然后，察觉背后传来柔软的触感。
蔷薇的身体贴了上来，双手搂住我的腰部，就像以前一样。
她下巴搭在我肩膀上，轻声提醒道：“伊芙，可以把小涂的神魂拉过来了。”
小白狐看着这一幕，眼神更加难过，却再也说不出话。
因为我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拖拽白狐体内的红线。
这次的拖拽极为简单，连一丝阻力都没有。
只是轻轻一拉，就有无数根纤细漫长的红色光丝从白狐躯体拖出，源源不断地延伸至我体内，直至虚无尽头，尽数归于我身。
红线敛退，我右手蝴蝶印记随之散去，周遭层层叠叠铺展的蓝色蝶翼也缓缓消散。
我隐约察觉自己和白狐之间，多了一层紧密...亲密的联系。
从这层联系中，我能感受到此刻白狐的心情，非常悲伤，只是这种悲伤也在快速消退。
怎么回事？这是【真爱】的【思维联通】？妖皇的心灵法则还是生效了？
我心神微惊，看向气息萎靡的小白狐。
与刚才不同的是，现在看她的模样，我并未产生任何‘爱’的情绪，只有淡淡的亲近和喜欢。
这并非爱意，只是对小动物的喜爱和欣赏...我一向感觉毛茸茸的小动物很可爱，从外形来看，这只雪白小巧的‘九尾白狐’可以说是‘卡哇伊’的极致...
奇异的是，白狐趴在草地上，看我的眼神却非常微妙，起初是愤怒与恨意，但这种愤恨正在飞快消失，变成无法抑制的憧憬...与爱慕。
【真爱】逆转了！
我震惊一秒，迅速得出这个结论，然后才发现自己的状态...正被蔷薇从后面抱着。
我按住腰腹的两只手，尝试用力挪开，未果。
“蔷薇，你...你为什么突然帮我？”
“突然？这可不是突然，我一直在帮你啊。而且昨晚我明明告诉过你，我会在锁妖塔里保护你。”
蔷薇淡淡一笑，语气带着一丝幽怨：“伊芙，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呀...”
“......”
你以前骗了我那么多次，让我怎么信任...
但蔷薇也救了我很多次...
我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只能道：“你刚才那副样子，我真以为你是和妖皇一伙的。”
蔷薇轻嗯一声：“所以，你不怪我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蔷薇的意思，当初因为索菲亚姐姐，我说过再也不见她。只是在刚才危机中，她又救了我一次，以至于我现在很难再说那些绝情的话，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迟疑两秒，我决定暂时不想过去的事情，问道：“你一开始就打算帮我对付妖皇？”
“是啊。”
蔷薇说道：“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
“嗯，我知道你演技很好。”
我说着，还在思考蔷薇的‘计划’，既然她知道艾米的情报，确实有完成计划的可能，但问题是...
我蓦然醒觉两件事。
第一，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妖皇显然对蔷薇使用过【真爱】，真爱无解，她是怎么摆脱影响的？
第二，蔷薇应该...不，肯定【万化】了妖皇的【真爱】！
艾米给我的防护手段已经用完，如果蔷薇再对我用一次【真爱】，我必然中招。
她不会是故意让妖皇率先使用，用来‘探路’的吧？
难道是因为她想对我使用真爱，所以故意坑了妖皇一手？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我顿时惊得一头冷汗，全身紧绷...此刻的我还在被蔷薇拥抱着，根本不可能躲开第二次【真爱】。
好可怕的蔷薇...
完了...我又要中招了...
“伊芙，你好像很紧张？”
幽幽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视野余光中，蔷薇一双剔透娇艳的红眸正静静看着我，似乎又一次看穿了我的想法。
她轻声道：“你在害怕？”
“怕我对你使用真爱？”
明明是非常悦耳的声音，在我耳边却像是恶魔的呓语。
我不敢说话，也不想说话，心里开始提前做思想准备，被迫‘最爱’蔷薇的准备...虽然不想接受，但至少比爱上素昧平生的妖皇要好一些。
然而，下一秒，我却察觉腰间的手松开了。
蔷薇后退一步，离开我的身体：“别怕。”
我神情微讶，转身疑惑地盯着她。
蔷薇看着我，眼神柔和，鲜艳的红眸中一片澄净，如最世间最干净的湖水，清澈见底。
“伊芙，我向你保证，不会对你使用真爱。”
我彻底惊住了：“为什么，你刚才其实可以...”
“因为我说过，再也不会骗你。”
蔷薇语气认真，表情也很认真，充满了真诚。
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她变了，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不择手段的血族女皇，而是一个更加‘柔和’的存在，这让我感到些许陌生，却并不反感，反而更安心，更亲近...或者说值得信任。
蔷薇说道：“伊芙，你还记得那句，你真以为我会永远爱你吗？”
我点点头：“记得，现在看来你的演技确实很厉害，我当时完全被你骗过去了。”
蔷薇笑了笑：“其实那句话我只说了一半。”
我好奇道：“下半句是什么？”
蔷薇一脸认真，说道：“是的，我就是永远只爱你一人，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874
共享小白狐静静看着两人。
起初，她的眼里有悲伤，有愤怒，但随着【真爱】缔结完成，一切的情绪尽数消散。
悲伤，是因为挚爱者·蔷薇的背叛，但此刻她最爱的已经不是蔷薇，面对背叛也就没那么伤心。
愤怒，是因为对伊芙的恨意，但此刻她最爱的人就是伊芙，面对挚爱，根本无法产生一丝愤恨。
她只是有些迷惘。
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明明她应该伤心，应该愤怒，但心里却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情绪，自然有些无所适从的迷惘。
神魂受创，眉心的痛楚，仿佛令她的思绪也跟着混乱起来。
唯一确定的是，她是爱伊芙的，最爱伊芙。
她看着两米外银发少女，心里涌现强烈的亲近与渴慕，想要扑进对方怀中...如同孩童看到阔别许久、最最喜爱的零食一般，为之魂牵梦萦。
不知不觉地，她迈动小短腿，朝银发少女走了过去。
虽然没有去看，但以我和蔷薇的感知，从小白狐移动的第一秒，就发现了她。
我转过身，看着跑到脚边，亲昵蹭着我小腿的白狐。
虽然还是没弄懂蔷薇为什么能摆脱妖皇的【真爱】，但她刚才的那番话让我很安心，出于信任，我也就不打算深究了，此刻更是可以轻易将后背交给她。
蔷薇看着伊芙的背影，感受到对方的信任，甜甜笑了起来。
原来，获取伊芙的好感，这么简单啊...
以前的自己真是走了很多弯路。
这一次，她没有欺骗对方，包括刚才那番话的爱意也是完全出自真心。
不过，之所以能达到这种局面，依靠的却并非爱意，亦或者说不止是爱意，还有智慧。
——花的智慧。
前任魔皇衣清川于神京死亡后，虽然妖皇不愿意如约解除【真爱】，但花却履行了约定，将一滴血液赠予蔷薇。
凭借那一滴血液的情报和思维模式，蔷薇拟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计划关键点在于【真爱】的不可重复性：
一个人无法同时‘最’爱两个目标。
通常情况下，【真爱】只能是一对一使用，但当两名神隐同时拥有【真爱】法则时，就有可能出现‘二对一’的情况，倘若一个人先后被两名神隐的【真爱】命中，将如何？
是第二个真爱无法绑定？还是第一个真爱被覆盖？
万化·真爱后，蔷薇很清楚，答案是后者。
率先使用的【真爱】会被覆盖，绑定目标重置为空，且永久无法再对那个目标使用。
恰如此刻的妖皇，她先被蔷薇【真爱】命中，后受伊芙【真爱】反噬，对蔷薇的爱意已经消失了，只爱伊芙。
这个特性，无疑是真爱的最佳解法。
在蔷薇引导下，妖皇决定去绑定伊芙，从那一刻起，蔷薇就制定了一整盘的计划。
为此，她不仅算计妖皇，连自己的本我人格也算计其中，简而言之便是：
当妖皇对伊芙使用真爱的那一刹，她就会‘清醒’过来，对伊芙使用真爱，从而让两人都摆脱妖皇·真爱的威胁。
在蔷薇眼里，从一开始，妖皇就没有任何胜算。
之后，在蜀山得知伊芙/艾米反制【真爱】的能力，只是锦上添花，多了一个小目标：让妖皇爱上伊芙。
现在看来，计划很成功，所有目标顺利达成，还缓和了自己和伊芙的关系。
至于为什么不和伊芙缔结真爱，是因为蔷薇看到了更长远的事物——
【真爱】的爱情是有限的，五阶神明就有办法破解，而伊芙，注定要成为世间最伟大的神明。
与其凭借法则获得短暂的快乐，不如真心以待，培养感情与信任，那才是获得‘永远真爱’的正确途径。
不过，最让蔷薇感到警惕的，从来都不是妖皇，而是花。
正是因为花的那滴血液，蔷薇万化了对方的智慧和思维模式，才能从宏观布局计划，达成目标，并且看清未来，学会坦诚，放弃绑定伊芙。
只凭一滴血的万化就能达成这种结果，那么，花本妖的智力究竟到了何种层次？
难道她算不出自己在算计妖皇？还是说，这种局面也是她刻意放任，着眼于更宏观、深层的布局，为了更大的目标？
蔷薇倾向于后者。
只是她到现在都没看清，花是怎么想的。
锁妖塔之局，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蔷薇在心里默默念道，仰头望天，仿佛看到塔外虚境那个绯红的少女影子。
我并不了解蔷薇的想法，只是对现状感到很满意，看着可可爱爱在脚边扑腾的小白狐，弯腰把她抱在怀里。
突然，在双手碰到九尾白狐的同时，我感到眉心一痛，有种伤口被刺破的撕裂感。
“嘶...怎么回事？”
我吸了一口冷气，眉头紧蹙，强行忍耐那种撕裂感，忍了两秒感觉还是很疼，于是又把小白狐放回地上。
但就像打开了开关一样，即便我放下白狐，痛楚依旧存在，怎么也去除不掉。
“光明之六十五，圣疗！”
“光明之七十七，女神祝福！”
我立刻瞬发两道高阶魔法，圣洁的白光笼罩我和小白狐身上，却依旧毫无作用，只是起到了一定的镇痛效果。
“这是神识之伤，治疗魔法没用的。”
背后响起蔷薇带着歉意的声音：“刚才为了防止红叶中断【真爱】逃跑，我下手比较用力，直接震伤了她的神识，所以你也受到了伤势影响。”
我反应过来，这是【真爱】的附带作用之一：【伤害平摊】。
“治疗魔法没用，那该怎么办？”我问道。
“亡灵和死灵魔法中有少数可以治愈灵魂，可惜我也不会。”
蔷薇无奈道：“现在只能忍了，我下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以妖皇四阶巅峰的神识，大约两三天就能恢复，到时候你的疼痛也就消失了。”
“好吧，那我只能一直维持祝福魔法了...”
我把小白狐抱在怀里，有祝福魔法环绕，痛楚减轻了很多，大约就相当于一直被人用手指戳眉心的感觉，能忍，只是有些烦躁。
“先别管疼痛，伊芙，你没有发现一些其他的事情吗？”
“什么？”
我疑惑一秒，蓦然感知到，自己体内的六系元素活跃度正急剧提升，魔力结晶仿佛开始蜕变一般缓缓旋转，越发剔透洁净，三阶中位的力量正在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变得更强...
这...是进阶的征兆？
我在进阶？
我惊住了，既惊又喜，察觉这些变化的源头，正是我怀里的白狐。
“【真爱】最好用的效果，【力量共享】呀。”
蔷薇笑意盎然：“你现在常态三阶中位，和四阶巅峰共享力量的话，就算体质特殊，至少也能突破一两个小段，也许...能一口气登临四阶吧？”
875
情愫随着元素活跃度提升，奇妙而充盈的感受在我体内肆虐，越来越强烈。
“准备进阶吧，伊芙，我会在这里守着你。”蔷薇说道。
我点点头，正要专心引导魔力，却忽然想起小夜，心里泛起一丝担忧。
“我本来是要去找小夜，她现在也在锁妖塔内，可能会有危险。”我迟疑说道。
蔷薇说道：“别担心，十六夜拿着杀戮神器，至少能对抗四阶中位，再加上我以前给她的保命手段，不会出事的。”
我想了想，蔷薇说的有道理，以小夜现在的实力，不朽境之下罕有敌手，除非从圣出面，否则至少可以轻易逃掉，而锁妖塔内应该不存在从圣级别的强者。
但这只是理智上的判断，从心理情感上，我还是有些担心。
“蔷薇，你别守着我了，帮我保护小夜吧，我总感觉有点心绪不宁...就算小夜没有生命危险，也可能会遇到一些其他的麻烦。”
“嗯...既然伊芙你这样说，那我去找十六夜。”
蔷薇同意了我的请求，然后看向我怀里的白狐：“红叶，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保护伊芙了。”
小白狐转过头，不理她。
蔷薇笑了笑，突然伸手揉了揉白狐脑袋。
小白狐反应很大，狐头带着残影一口朝蔷薇手指咬了过去，速度比四阶凶兽还要快，可惜蔷薇更快，一触即收，没能咬到。
“回头见，我先走啦~”
躲开白狐一击，蔷薇显得很开心，摆摆手，身形彻底消失。
小白狐嘤嘤一声，有气无力地趴回我怀里，深深埋头。
我手指从她毛茸茸的九条尾巴捋过，感觉非常好玩，第一次见这么奇特的生物，九条尾巴加起来比她前半身还要大。
不过，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我变化女神态一秒，加持无限能量，抬手咏唱：“光明之六十一，圣光护罩。”
直径十米的巨大光罩将我和白狐保护其中，光罩表面映照无穷流光，璀璨夺目。
女神态全力发挥的光罩，神州浩土应该没人能够破开，哪怕人皇魔皇也不行。
“好了，开始进阶！”
......
草原尽头。
十六夜与谢旻韫已经不在草原尽头，而是重新钻进了那座幽暗山崖，疾速狂奔。
为什么要进山？
因为后面有三只妖怪锲而不舍地追杀。
谢旻韫趴在十六夜的背上，心情很复杂。
此刻的她伤势惨重，无法自主行动，况且后面追的是三名临神大妖，即便她全盛时期，也不可能转头战斗，只能逃...多半还逃不掉。
但她知道，‘伊夜’不一样。
在三只妖怪数次追上的短暂交手中，她已经意识到，伊夜的实力很强，拔出猩红长剑后，甚至能与三位临神大妖抗衡，再不济也能逃掉。
之所以无法摆脱追杀，原因只有一个：自己。
自己成了大妖进攻的弱点，伊夜的累赘。
这个认知，让一向心气极高、骄傲自负的谢旻韫很是惭愧，很是羞耻。
伊夜确实很强，但带着自己这个累赘，迟早还是会被追上，一点点地消磨力量，直至最后，可能不仅自己凉凉，连伊夜也会被连累至死。
想到这里，谢旻韫逐渐产生主动赴死，让伊夜放下自己离开的冲动。
但，伊夜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两只手像铁条一样抓着她的腿弯，专心奔跑。
感受着大腿根部传来的温度与力量，谢旻韫又急又羞耻，用尽力气挣扎，可无论她怎样用力，伊夜都毫无反应。
直至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终于放弃，不再给伊夜添麻烦，无力地重新伏在对方肩膀上。
这个时候，她再看向伊夜的脸，那张被她视作对手，视作威胁的冷淡脸庞，突然多了一丝说不清楚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她的心底莫名柔软了很多，眼底也柔软下来，苍白的脸庞流露出一丝钦佩的情绪。
这个伊夜，年纪轻起就修行到堪比临神的地步，肯定也吃了很多苦吧...
虽然她性格有些高冷，不爱说话，但脸长得真是很不错...
沉默寡言也不是坏事，至少她内心善良，不放弃同伴...而且我也不喜欢那种很会说话，油嘴滑舌的人...
谢旻韫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思路渐渐跑偏了。
崖间呼啸的冷风拍在她的脸庞上，却仿佛带着某种温度，让她感觉有些温暖，有些安心。
她静静看着伊夜的脸，像是在看非常吸引人的风景一样，目不转睛。
十六夜并未意识到这些。
对她而言，救助谢旻韫只是出于‘善心’，毕竟对方曾经帮过伊芙和自己，两人对神州浩土许多情报、高端力量的首次认知，都是谢旻韫提供的。
而且，三只临神大妖的追杀，坦白说，十六夜并没太放在眼里。
或许她自己打不过，但她还有一个神州无敌的女朋友：伊芙，包括谢旻韫的伤看似严重，但在伊芙面前也就是一道治疗魔法的问题。
问题是，伊芙怎么还不来？
十六夜收起再次通讯失败的雪鹭，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不止是对伊芙的担心，还包括，她自身的状态也开始下滑了。
毕竟她本质只有三阶高位，是在【杀戮】加持下，才拥有四阶实力，背着谢旻韫，一直维持不亚于四阶飞行的速度奔跑，自然消耗很大。
如果伊芙一直不来的话...
救都救了，总不能再把谢旻韫丢下送死。
十六夜暗叹一声。
突然，一股恐怖的威压从远方草原席卷过来，令十六夜与谢旻韫心神猛地一凛。
无数妖兽臣服般的嘶吼低鸣在山崖各处响起。
十六夜脚步停滞，回头望向草原方向，只见天际飓风鼓荡，云层翻涌，更可怕的是，那三只追杀而来的临神大妖居然也停在原地...转身一齐朝草原跪下了！
神隐境！
妖皇！
能让万妖臣服的，肯定是妖皇！
十六夜迅速猜出威压来源，神情微变，意识到伊芙不接通讯的原因...恐怕就是在对付妖皇，放眼神州，也只有妖皇级别的人物能够阻拦伊芙过来。
她迟疑半秒，转头继续跑。
无论伊芙是什么情况，如此遥远的距离，自己肯定来不及过去，就算能赶过去，神隐境的交手，自己也帮不上忙，更何况还带着三个追杀的妖将...
只能相信伊芙...有艾米留下的帮助，还有蔷薇说过的保护，应该不会有事。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确保自己和谢旻韫的安全...
十六夜想着，趁三位妖将还在向草原跪地臣服之际，加快魔力运转，提高速度，试图将追杀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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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壁山崖间，三道流光追着一道幽月般的剑光疾飞不停。
在十六夜动身加速的那一刹，三名妖将就反应过来，毫无迟疑地继续追杀。
三追二，渐入山崖深处。
这座山崖面积极大，以临神境的速度飞行数十分钟，连尽头都没看到。
十六夜与谢旻韫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虽然敌人暂时还没追上，但显而易见的，距离正在拉近，逐渐有各种远程剑招轮番攻击两人。
若无转机，一直这样逃下去，结果恐怕真的会死。
两人忧虑想着，忽然看到前方视野尽头，幽暗山崖深处亮起无边的金色光辉。
仔细看去，那是一道矗立在地平线远端的金色光壁，浩瀚而无尽延伸，仿佛世界的壁垒，散发着沉重压抑至极的气息。
十六夜脸色微变，锁妖塔作为独立的位面空间，必然有一定界限，难道这就是锁妖塔世界的尽头，传说中的位面晶壁？
是锁妖塔太小，还是说，她居然已经背着谢旻韫跑这么远了？
这显然不是转机，而是‘雪上加霜’的绝境，前方无路，两人等于是被三大妖将堵死在这里，只能拼命一搏。
三位临神大妖，即便十六夜能抗衡一二，也必然没有余力保护谢旻韫。
但，面对绝境，谢旻韫却毫无灰暗绝望之色，脸上反而带着淡淡的满足与喜悦。
被‘伊夜’背了这么久，一路来到世界的尽头，看见光壁。这种仿佛渲染童话色彩的事情，让她感觉有些浪漫，所以满足。
无法继续逃跑，伊夜可以节约体力，趁早与三大妖将决战。这样一来，自己虽然必死，但伊夜就有逃生希望，所以喜悦。
“放下我，伊夜。”谢旻韫轻声道。
十六夜没理她，她一边奔跑，一边思考如何在保护谢旻韫的前提下杀死三大妖将，亦或者折转往侧面逃跑，也许能坚持到伊芙过来。
见十六夜沉默埋头奔跑，谢旻韫笑了，嘴角上扬，在苍白的脸颊上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伊夜，你是一个好人，是我拖累了你。”
她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放我下来吧，参加论剑是我自己的选择，死在这里也是我命数如此，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也不要与这些妖将拼命...我师尊一定会算到这些，帮我报仇，你只要安全离开就好。”
“说起来，我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没有做过，真是有些遗憾，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大概不会再把全部时间放在修行上，也去体验一下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能在临死前遇到你，是我的幸运，只可惜我遇到的有点晚，如果我能更早的认识你，可能...可能我会...”
谢旻韫顿了顿，脸颊微红，似乎想要说什么，话语有未尽之意，只是毕竟没经验，犹豫着说不出口。
十六夜没听她碎碎念的内容，精力主要放在后面的三大妖将身上，感知扩散四周，忽然发现一件事——
前方的金色光壁似乎不是尽头。
精神力蔓延进入金色光壁，十六夜发现，这并非像神京·惊神阵那样完全隔绝空间的光幕，而是隐隐能够感知到光壁另一侧的事物，就好像伊芙经常开启的空间传送门一样。
难道金色光壁不是位面壁垒，而是可以通过，那边还有路？
十六夜心念微动，速度不减，背着谢旻韫继续朝光幕前冲。
后方，三大妖将似乎也有所察觉，不再悠哉悠哉，追赶速度明显提升了一截，飞快拉近双方距离。
狂风扑面，谢旻韫闭上眼睛，轻声自语：“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识，多交手几次，我就能更早地了解你...”
三名妖将一齐出手，一道道宏大如山的剑影、掌影轰了过来，覆盖范围足有千米，将两人附近完全笼罩进去。
十六夜眼神沉凝，右手夜骐剑微收贴于左臂。
“极意之一，夜白。”
以十六夜为圆心，天地光线陡然一暗，只有她右手夜骐剑尖亮起雪白光华，将她和谢旻韫一齐笼于雪色剑光中，一闪而逝。
下一秒，雪白剑光重新出现，两人已然脱离攻击，突进千米之遥，金色光壁近在咫尺。
光壁，通往着未知，可能安全，也可能比三大妖将的追杀更危险。
倘若平时，十六夜宁愿和三名临神打一场，也不想随便跨越未知的传送阵，但此刻，为了让谢旻韫有活命机会，她决定冒一次险。
铺天盖地的掌影剑影再次轰下，十六夜向前一步，带着谢旻韫消失于金色光壁之中。
后方，破空声高速袭来。
三名妖将的身影出现在金色光壁前：一名紫衣少年，身侧分别站着一男一女两名中年妖将，仅看表面，颇有一家三口的意思。
紫荆负手而立，感慨道：“真是不容易，终于把她们撵进去了。”
在他左侧，黑发及腰·女妖将说道：“那个戴笠帽的人类女子很强，幸好她主动进入，否则就算吾等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她。”
右侧，短发寸头·男妖将说道：“毕竟是花尊专门叮嘱过的人物，实力强，很正常。”
“嗯...你们知道这个光壁是什么吗？”
紫荆表情好奇，绕金色光壁走了两步，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扔进去，见光壁微起波纹，没什么特殊反应。
女妖将说道：“既然这里是锁妖塔第一层，光壁应该是通往其他层的通道。”
紫荆说道：“要不然我们也追进去玩玩？”
男妖将面无表情道：“莫比乌斯说过，锁妖塔只能从低层进入高层，无法从高层返回，你想死自己进。”
紫荆说道：“莫比乌斯还说过，他会尽快掌握锁妖塔的权限，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进去也能出来。”
男妖将说道：“随便你，反正本座不进。”
紫荆看向女妖将。
女妖将正色道：“别胡闹，灵虚仙子和蜀山天才还没杀，吾等应该尽快完成任务。”
“好吧，那我们回去杀人。”
紫荆耸耸肩，和一男一女转身，朝草原方向飞回。
......
与此同时，光壁数十公里外。
一袭红裙娇艳如血的少女站在山崖顶端，双手抱胸，遥望金色光壁。
“晚了一步么...”
“听说锁妖塔高层关了不少厉害的妖怪，也不知道十六夜会被传送到哪里，为防万一，看来只能跟进去了。”
蔷薇自言自语，身形飘起，正要飞往光壁，忽然灵觉隐有预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山崖。
一名昏黄祀服的少女站在巨大崖石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偷看蔷薇背影。
在蔷薇转头的前一秒，少女迅速缩头，躲进崖石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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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蔷薇身形降落，飞向灵觉预感的那块巨大崖石。
她神识扫了两遍，绕着飞了一圈，并无发现。
“难道我又出错觉了？”
蔷薇歪了歪脑袋，不再纠结，像是赶时间一样，匆匆朝金色光壁飞去。
三分钟后。
另一块崖石后方，一名湖蓝眼眸的少女走了出来。
她容貌颇具西方特色，一身暗黄色的祀服长袍，袍服上点缀着许多闪耀的星星，长身而立，凝望蔷薇飞走的金色光幕方向。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一袭红裙的蔷薇突兀出现在祀服少女面前，右手抓住对方脖子，一下把她按进了身后的崖石里。
烟尘漫起，碎石四溅。
“我就说嘛，果然不是错觉，被我逮住了吧~”
蔷薇笑眯眯地打量着手里祀服少女的模样：“今天我见你两次了，你是谁？偷看我干嘛？”
祀服少女发丝散乱，脸上浮现惊恐，双手努力抓着蔷薇手臂，嘴里汩汩冒血，染红昏黄祀服的衣襟，根本说不出话。
不过，蔷薇也没准备让对方答话。
一缕缕鲜血从祀服少女的嘴角离开，凌空悬浮两人眼前，凝成一粒血珠。
“星海神殿，教首三代弟子，湘君？”
“我们好像不熟啊，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蔷薇双眸微眯，盯着血珠，深邃红眸里流光闪烁。
“原来如此。”
“好久没见你们的人了，原来是那个又老又臭的蠕虫...黄昏议会啊。”
“胆子真是太大了，居然敢跟着我窥探，难道以为带件敛息神器我就发现不了？”
“这种差事，让你们会长来还差不多，让一个徒孙过来，不是找死么...”
“喔，碰巧遇到我了。”
蔷薇忽然挑眉：“你是来看伊芙的？”
咔嚓。
祀服少女脖颈歪到一旁，不再挣扎，双手无力垂落。
蔷薇随手扔掉‘湘君’尸体，甩了甩右手，手背几滴沾染的血液柔顺滑落，落在尸体上，燃起猩红烈焰。
“要么你就亲自找我，要么就继续睡觉，别偷偷摸摸地搞什么花样，再让我看到你在别背后捣鬼，我就，就...”
蔷薇看着化作飞灰的少女尸体，沉吟两秒，似乎没想到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案，最后说道：“我就去找你麻烦。”
说完，她飞身而起，朝金色光壁飞去。
......
十六夜与谢旻韫踏入金色光壁，眼前一黑。
一秒后，视线亮起。
两人脚下，出现一片广袤的褐红色平原。
身后，是那道璀璨明亮的金色光壁。
眼前，是一幕极其壮观而恐怖的画面。
无边无际的平原之上，有着无穷无尽的妖兽，像潮水一般淹没了所有的水泊与荒地，宛如人类世界节假日景区一般的密集度，天空飞着遮天蔽日的鹰雀雁鸦，一眼望不到尽头。
当然，也并非全是妖兽，其中有人的形象，只是从它们狼耳、雀翅、虎尾的特征可以分辨...这些‘人类’，也是妖兽化形。
十六夜很难计算、也很难想象，这里究竟有多少妖。
百万？千万？还是上亿？
这就是锁妖塔关押的妖族？
问题是，怎么会这么多？
难道它们不吃饭？不彼此吞食？也不会生老病死？
两人脑海升起一大堆疑问，但来不及思考。
因为，当两名人类出现在这样浩瀚的妖兽集群之中，后果可想而知。
伴随着密密麻麻令人心悸的嘶吼鸣啸，‘潮水’开始移动，向着十六夜与谢旻韫涌来。
这些妖兽，绝大多数是一阶二阶，但也有少数涅槃境，甚至于，远方隐隐存在临神境的气息。
理论上，能够杀死从圣的围攻，大约就是如此。
十六夜头顶的笠帽在之前的奔逃中便已摘掉，她背着谢旻韫，背靠金色光壁，左手按住猩红长剑剑柄，红眸凝重注视奔腾而来的无尽兽潮，心中一片寒冷。
无疑，踏入金色光壁是个错误的选择，这边妖兽的威胁比刚才三个妖将还要高，之前的‘可能死’，俨然成了‘必死’。
但，如果再次踏入金色光壁，局面会不会更糟？
现在面临的妖兽，基本还只是三阶之下，倘若再次传送，会不会进入锁妖塔更深层，从而出现多位临神，甚至从圣境界的妖族？
“快跑！”
背上响起谢旻韫虚弱而惊慌的声音。
十六夜转身，再次踏入金色光幕。
她很清楚，对两人而言，眼前局面已是必死，就算再糟糕也没有区别...而且如果真面对从圣大妖，被关押在锁妖塔上千年的那种，看到人类也许还能交流一番，拖延时间等待伊芙...
幸运的是，金色光幕仍旧可以进。
两人视线再次一黑。
但这次却没有很快亮起。
十六夜意识清明，却忽然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感知不到背上的谢旻韫，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漫长煎熬的黑暗持续了足足一分多钟。
终于，感知回归，光明亮起。
出乎意料的，两人面前并未出现妖兽，而是出现一片海。
天穹之上，一轮银色的圆月散发着淡淡的清辉，大海之中，一座缥缈仙山在惊涛骇浪的冲击下，巍然不动。
十六夜松了一口气，背着谢旻韫站在空旷海面上，观察仙山数秒，而后扫视四周。
奇异的是，金色光幕不见了。
这有两种可能，第一，两人被传送到锁妖塔某层，远离边界的位置；第二，这一层没有金色光幕，没有下一层...就是最后一层。
对锁妖塔不了解的十六夜，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准备询问谢旻韫，尚未开口，一转头就发现谢旻韫的神情很奇怪，带着震撼、怀念、熟悉、不可置信...
“为什么...居然是紫微山...”谢旻韫喃喃自语。
十六夜疑惑道：“什么？”
“这座山，和道宫的紫微山一模一样。”
谢旻韫表情依旧震惊，理智回归了些许：“我们可能是进幻境了，这里是和紫微道宫的山门太像了...”
十六夜微微蹙眉，握住杀戮之剑，开启生命场。
仙山大海依旧在眼前，并无变化。
绝对生命场可以阻隔精神力侵扰，除非是塞缪尔那种级别的心灵法则，否则不可能会被操控五感。
“应该不是幻境，也许锁妖塔中有一层就是按照紫微道宫建造的。”十六夜判断道。
谢旻韫微微沉默，并未反驳，说道：“我们要进山吗？”
进山可能会遇到危险。
十六夜本不想同意，但奇异的是，仙山中仿佛有什么事物在吸引她一样，令她内心和谢旻韫一样，产生强烈的好奇和窥探，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好，我们进去看看。”
她背着谢旻韫离开海面，踏上仙山，沿着古老绵长的石阶向上。
谢旻韫东张西望，不停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愈发感觉熟悉，树木种类，连石阶所用的白玉材质都一模一样，只是周围没有任何生命，除了树木，连虫子都没有，而且无人打扫，路上铺了许多灰蒙蒙的尘埃。
878
紫微随着十六夜与谢旻韫靠近山顶，一座笼罩于云雾中的宫殿阁楼映入眼帘。
宫楼入口，几根庞大的白玉石柱上方，用古篆雕刻着‘紫微宫’三个大字。
十六夜抬头仰望三个古字，虽然不认识，但也猜到了内容：“这就是紫微道宫？”
谢旻韫嗯了一声，又蹙起眉头：“我在道宫住了十五年，可以肯定这里是道宫，不过好像少了一些东西，布置也有区别...”
她指了指刚才经过几个地方：“这里本来是一座七层雅阁，这边应该是镜湖，湖心有一座长亭，还有这里，应该有一个种满仙莲的仙池。”
十六夜按照她指的方向望去，全都空空如也，所谓的镜湖仙池还被荒林占据，看不出一丝痕迹。
“那边，凌烟廊！”
谢旻韫似乎看到了什么，催促十六夜继续上山，靠近山顶一座长廊。
“传说凌烟廊是世间斩妖第一人、第一位道尊、我道宫开派祖师，紫微真人·李阳明亲手所筑，廊道两侧写了三百紫微戒律，还有历代祖师的画像。”
谢旻韫介绍着，提到李阳明神情景仰，说了一大堆名头。
但当两人走进凌烟廊，却没看到三百戒律和历代祖师画像...只有长廊尽头，挂着一幅水墨执笔的肖像画，以及一行古篆文字。
那幅画，写意不写实，执笔协调自然，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银发道人，立于山巅，俯瞰世间众生。
那行古字，十六夜看不懂，问道：“写的什么？”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谢旻韫心知对方来自异大陆，耐心解释道：“这是李阳明祖师传下来的道宫第一教义，要我们追求长生久视之道，并且注重自己的品德，度化无量无边之众生，多做善事，才能修道成仙。”
十六夜说道：“那这副画像就是紫微道宫的开派祖师，李阳明？”
谢旻韫看着画像说道：“没错，这幅画我看过无数次，既然有凌烟廊和祖师遗像，这里肯定是道宫，不过奇怪的是，既然模仿我道宫的建筑，为什么只有李阳明祖师的遗像，难道...”
说到这，谢旻韫脑海生出一个猜测，未等她细想，忽然有一个清幽宁和的声音响起，直接说出了猜测的答案。
“因为此地乃三千年前，道宫初建的模样。”
这个声音很清晰，也很柔和，但落入十六夜与谢旻韫耳中却犹如雷霆一般。
她俩从踏上仙山，周围一直寂静，连虫鸣鸟叫都没有，突然听到人声，自然被吓了一跳。更重要的是，这里毕竟是锁妖塔，锁妖塔内的生命无疑是妖，恐怕还是不下于临神甚至从圣的大妖。
两人立刻四处张望，却未看到任何人影，包括剑识扩散扫描感知都毫无发现。
直至那个清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幅自画我亲手所挂，小姑娘唤我祖师，想必也是道宫弟子，道心还算不错，只是怎么修了剑术？还有，我明明尚未羽化，怎可称画为遗像？”
这句话信息量颇大，以至于十六夜和谢旻韫都有些愕然。
循声望去，才发现长廊尽头的山巅，悬崖之畔，有一棵散发白光结着半透明果实的树。
树下，有一个人。
一个月白色长袍、银发飘然的道人，坐在崖畔的石头上，背靠大树，面前是一个石桌，上面摆着一幅玉质棋盘，已有不少棋子。
银发道人神色和煦，气度如春风自然，看着两人。
十六夜和谢旻韫心神震惊，一方面，在道人说话之前，两人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他，另一方面，这个道人的容貌和凌烟廊中的李阳明遗像极其相似...应该说那副遗像就是根据这个道人所画的！
难道...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答案，只是有些不可置信，李阳明作为神州道门的开创者，三千年前的人物，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又为什么会在锁妖塔里？
谢旻韫瞪大了眼睛：“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变成祖师的模样？”
银发道人微微一笑，神容温和道：“我名李阳明，至于变化模样，循性而行谓之道，得其天性谓之德，我道门修行之法寻求天地自然，所谓道法自然便是如此，我可没有变化过容貌。”
“李阳明祖师...”
谢旻韫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渐渐又生出一些狂热兴奋之意，作为道宫弟子，李阳明祖师是修道之始便停驻在意识里的大山，对其充满了亲近与仰慕，此刻亲眼见到真人，心中的震惊激动简直难以言表。
当然，在锁妖塔里见到的李阳明，即便对方的气质外表学识都与祖师一样，也必须考虑是不是‘真人’，是不是妖族所化，所以谢旻韫还是强行压抑了自己的兴奋，颤声问道：“您怎么会在锁妖塔里？”
“仙道渺渺，当度众生，我在锁妖塔，是因为度众生，也是为了赎罪。”
李阳明脸上露出一丝憾意：“当年我发下大宏愿，必要让人族众生脱离苦难，摆脱被妖族所食的威胁方可成仙，却未料因此做了一桩极大的错事，引以为终生之憾，所以特意进入锁妖塔，看管亿万妖魂三千年，以此作为赎罪。”
谢旻韫未料自己祖师也有‘赎罪’之说，怔然道：“您做了什么错事？”
李明阳说道：“杀妖之错。”
对于人族来说，杀妖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谢旻韫又怔了一下。
李阳明叹道：“三千年前，神州人族式微，妖物肆虐，我超脱神隐当日为众生念游神州大地，一天一夜斩杀十亿妖族，将各国各地的妖物尽数驱离人族之境，逐入北荒十万大山，然而造下如此杀孽，却未曾想过，妖族也是众生的一部分。故而我铸造锁妖塔，自封其中不出半步，照看这些妖魂。”
三千年前大周还未建立，人族尚未一统，连修行之法都没能普及，史书记载是妖族最繁盛和恐怖的时期，无数大妖嗜血无道，残害众生，终有一道人以天地伟力驱逐妖物，方才有人类的太平盛世，而那道人于紫微仙山开创道宫传道，被后世称为紫微真人。
这些事情十六夜不了解，但谢旻韫很清楚，只是此刻才知道，原来祖师对于杀妖竟有如此大的悔意。
难怪这一层锁妖塔没有任何妖物，难怪锁妖塔存了这么多妖只关不杀...原来锁妖塔不是源自蜀山，而是我道宫。
她再难自抑心中对于祖师的敬意与激动，匆忙从十六夜背上跳下，双膝跪倒，以额触地。
“弟子道宫谢旻韫，拜见李阳明真人，紫微宫上下都以为您已经修成大道羽化升天去了，真没想到弟子此生居然还有福缘能够面见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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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道十六夜没有跪。
一方面，她不了解神州历史，不知道李阳明在人类世界有怎样的声望和伟大意义，甚至今天才刚刚听说李阳明这个名字，另一方面，她无父无母，在朵的教导下长大，从来没有下跪的习惯。
最关键的是，她没有完全信任李阳明。
“对人类来说，即便神隐也只有一千年寿命，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十六夜问道。
这是一个很切实的问题。诺亚世界诸多种族中，人类的寿命不算短，但也远远算不上长生种，像精灵血族等长生种族登临四阶后可以超出千年大限，但若不成神，即便四阶巅峰最多也就活到两千年左右。
理论上，没有人类可以活三千年。
李阳明并未因这个问题感到任何不悦，依旧和煦微笑道：“柳慕白那个剑痴都能活三千年，我怎会不行？”
十六夜微微一怔，才想起柳慕白先辈也活了三千多年，这个李阳明和柳慕白竟是同一时代，刚才他所说‘超脱神隐’，恐怕他也和柳慕白是同一层次...五阶级别的人物。
五阶...十六夜蓦然醒觉，当初艾米提过的，蜀山那位能够帮自己解除诅咒、可能五阶的存在，就是李阳明！
她对李阳明身份的怀疑渐渐消退，只是内心仍有许多疑惑，譬如对方为何把柳慕白叫做‘剑痴’。
“晚辈伊夜拜见李阳明真人，您认识柳慕白院长？”
李阳明感慨道：“你称呼柳剑痴为院长，想必不是书院便是天启学院的学生，看你容貌不像神州本土，那就是来自西方瓦罗兰，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当真后生可畏。”
连瓦罗兰大陆和天启学院都知道...
十六夜不再多想，将之前一些不解的疑虑说出：“您说三千年前妖族肆虐，为救人族众生灭杀十亿妖族，那魔族呢？”
以现在的神州局势来看，妖族偏安一隅，魔族才是人类的最大敌人。
“魔族？”
李阳明神情微异，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奇怪：“魔族是什么...算得上什么，区区一小支脉，也能和人妖两族相提并论？”
旁边，谢旻韫扯了扯十六夜的衣袖，似乎对她这个‘无知’的问题感到尴尬，低声解释道：“魔族的历史比较短，大约三千年前才刚刚开始发迹，那时候只是南荒的一个小部落，威胁远远比不上妖族。”
十六夜并不尴尬，她了然点头，继续道：“李阳明真人，您开创道宫，是给神州传下修行道法的大能前辈，但柳慕白院长也开创了书院，留下了剑修剑士系的修行法门，当年妖物肆虐的时候，柳慕白院长应该也杀了很多妖族吧？”
李阳明颔首：“确有此事，虽然柳剑痴杀妖远远不及我多，但也不少，你想问什么？”
十六夜说道：“这样看来，当年你们两位应该是同一阵线，共抗妖族。我想知道您和柳慕白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李阳明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收回视线，看向眼前棋盘的棋子说道：“他是我此生最大的对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十六夜大概能理解，两位站在世间顶点的人物，一者修道修法，一者修儒修剑，彼此针锋相对又惺惺相惜很正常。
她问道：“柳慕白先辈成就五阶之时，没有像您一样驱逐妖物、复兴人族吗？”
“没有。”
李阳明神情露出一丝冷意和不满：“柳慕白痴于剑道，不理俗世，连书院都很少管理，哪有时间去管别人的苦难？”
“世人皆说我醉心专于天地大道，熟不知柳剑痴比我还要专情，只是他的道与我不同，说好听点是太上忘情，独善其身，说难听了就是浪荡无为，不负责任。”
“我修为有成，殚精竭虑发下宏愿让人族摆脱妖族威胁，拥有太平盛世，他倒好，一剑万法两断剑诀着实厉害，却整日躲在书院后山不理世事，要么就带着徒弟离开神州满世界的游历，自诩勘破红尘，斩断俗世一切牵绊，似乎不见被妖物吞食的人类，就能无视众生悲苦，将人族危难抛于脑后。”
听到这，十六夜皱了皱眉。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虽然柳慕白没有天生拯救神州人族的义务，但他毕竟是人类，人族的一份子，若真如李阳明所说，拥有实力却不作为，十六夜对这位‘剑修开创者’的印象陡然地降低了很多。
相较于柳慕白，她更欣赏李阳明这种入世修行、视天下正道为己任的修行者，只是这样太累太辛苦，甚至后来还因杀业自封锁妖塔...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李阳明没说谎。
目前她所知所得的信息都是源自李阳明，即便对方是道门开创者，辈分声望极高，十六夜也不会偏听全信，只有问问伊芙她才会相信当年实情。
不过谢旻韫显然不一样，她对李阳明的信任崇敬简直溢于言表，都写在脸上了，听到柳慕白不管人间疾苦，顿时露出一幅愤懑不平之色。
李阳明将她俩反应收入眼底，继续道：“青年时我与柳剑痴修为未成，曾在山野相伴而游数十年，当时我就察觉他心态有异，外人看来他性情真挚剑术潇洒豪迈不羁，实则他本质是个很冷漠的人，心底与万事万物都有着一层隔阂疏离，这样的人修成大道对人族未必是什么好事。”
“后事证明果真如此，柳剑痴剑道大成，不明大义不帮人族也就算了，他还不辨是非。人妖两族血海深仇，他创立书院后，竟将一名妖族收为亲传弟子，看她资质绝佳，便将一身剑道悉数相授，也不怕那弟子学有所成后帮着妖族肆虐人间，万一妖族也出一位剑神，乃至她青出于蓝超越她师父，人族哪还有翻身之地？”
十六夜神情微肃，柳慕白的理念她在天启就知道一些：有教无类。包括天启学院也是一直遵循这件事，收学生不分种族国籍，只看天赋。
当初听闻这个理念时，她颇为支持，只觉柳慕白心胸宽广，但听李阳明阐述，她才发现有些不妥。
除非那女妖心性良好，像柳慕白那样不问世事，不帮妖族，否则柳慕白这种行为无异于资敌，至少在人族角度看是这样...况且，就算那妖怪表面是个乖乖女很听话，但妖心叵测，谁知是不是装的？再不济，妖是会变的，万一她未来心性变化，变成坏妖怪残害人间怎么办？
毕竟她出身妖族，人本就是妖的血仇之敌，就像柳慕白是人一样，不帮人族就是‘罪孽’。
十六夜可以想象，当初柳慕白收一只妖做徒弟会受到多大阻力。
可他还是收了。
十六夜不知如何评价，沉默片刻道：“柳慕白院长很有勇气，也许他不止着眼于神州。”
“他当然很有勇气。”
李阳明感慨道：“我这一生从未见过像他那般勇断果敢，甚至是胆大妄为的人，莫说他剑道修为惊天动地举世无敌，就算他年轻弱小时也是个真正不怕死的疯子，可惜真正面对天地他又胆小如鼠，说我在锁妖塔固步自封三千年，他又何尝不是？”
十六夜不清楚李阳明这话什么意思，谢旻韫也不懂，不过李阳明只是有感而发，也没指望这两个年轻少女发表什么真知灼见。
他轻叹一声，似是不愿再回想过去，看向十六夜说道：“伊夜小友，我观你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应有朝气蓬勃之象，但命数却颓势尽显，俨然气数将尽，若无意外恐怕活不过两三年时间，这是怎么回事？”
谢旻韫脸色微变，震惊看着伊夜，没想到对方居然快死了...对修道之人而言，两三年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十六夜并不觉得惊讶，道宫向来擅长望气推衍，如同瓦罗兰的占星师，对李阳明这种级别的人物而言，一眼看穿诅咒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我家族被至高神明诅咒，但凡修行都活不过20岁。”十六夜说道。
李阳明似乎猜到了这个答案，恍然道：“果真如此，难怪你命星前路晦暗，是有大能阻了你的命数。”
十六夜想起艾米的提示，心神微漾认真问道：“李明阳真人，您能帮我解除这个诅咒吗？”
“有些麻烦，难办，非常难办。”
李阳明眉头紧皱，首次表露出棘手的样子，但在十六夜眼中却有些喜悦，因为这也是她首次遇到有人不是告诉她‘等死’的答案。
‘麻烦’、‘难办’至少意味着还能解决。
不愧为万法皆通超脱神隐的绝世强者...
十六夜心神微紧，一向平静的神情也略微紧张起来，现在的问题是对方与自己非亲非故，愿不愿意帮自己办了这个难办的问题。
李阳明看着十六夜，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道：“罢了，毕竟你也算是柳慕白的学生，况且我大限之日将近，能在离世之前帮你们一把也是件美事。”
听闻此言，两名少女皆是震惊抬头看着李阳明。
“祖师，您，您要羽化仙逝了？”
谢旻韫颤声问道，就像十六夜将死一样，她更没想到刚刚见面的祖师居然也要死...
李阳明淡然点头：“仙人之下自有命数，夫天地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人之常情，我自封锁妖塔，也是在闭关修行，可惜三千年未能成仙，终归要死。”
谢旻韫不解道：“您不是超脱神隐了吗？”
李阳明慨叹道：“我曾有幸登上半步天启，只差半步合道成仙，可惜当日造下十亿杀孽，罪恶深重，三千年亦难平息，仍旧差了半步。”
谢旻韫听懂了这句话，更觉悲戚。
祖师明明是帮助人族度过难关，迎来盛世，应该说立下极大功德，谁料竟因此无法勘破杀孽真正证得大道，那个柳慕白什么都不做，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却成了人族唯一的五阶仙人，反而祖师大限将至即将死去...
好人没好报，谢旻韫很难过。
“生者寄也，死者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阳明看得很开，说道：“我这一生潜心修道数千载，不敢妄言成仙却也收获匪浅，将死之前，我想把自己这身力量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传承下去，不知你们两人谁愿领受我的传承，勘悟紫微真道？”
听到这句话，十六夜和谢旻韫都心神巨震，一脸震撼说不出话来。
李阳明何等人物，十六夜之前没听说过，此刻却很清楚，一个神隐之上，真正临近五阶，可以说半步成神的男人，他的力量可想而知。
倘若接受传承，可谓一步登天，就像接受上任魔皇传承17岁成为神隐的虞璇玑一样，甚至可能比虞璇玑还要强大，这种诱惑可想而知。
看李阳明的意思，还不是必须让紫微道宫弟子·谢旻韫接受传承，作为‘柳慕白学生’的十六夜也可以。
十六夜心神剧烈摇晃，尽管李阳明的传承是道法并非剑术，但她本就不是绝对虔诚于剑，只要足够强，弃剑修道又如何？
届时，就算黑暗诅咒，只怕她也能凭借自己力量解除了吧？
难以想象的诱惑摆在面前，只要轻轻点头，就能突破临神大关不朽心魔，晋入难以言喻的神妙境界，跻身当世最强者。
谁人能不动心？
只是，这力量是两人皆传，还是只有一人能够继承？
十六夜强自压抑震撼问道：“李阳明真人，请问您的传承，是只有一人可以接受，还是可以同时传给我和谢旻韫两人？”
李阳明微笑道：“我也想分给你们两人，可惜大道只传一法，我也只有一个法门传续力量，只能选择其一。”
十六夜与谢旻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渴望与挣扎。
这时，李阳明补充道：“伊夜小友，我所言帮你解决诅咒的方法其实就是传承紫微真道，除此之外，即便我也没有办法彻底清除诅咒。”
谢旻韫眼中的挣扎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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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槁境界越高，对修行的理解越深，越是知道突破境界的困难与艰辛，面对李阳明传承所受到的诱惑也就越大。
谢旻韫和十六夜都是真正的修行天才，见识过四阶之上那些真正强大的力量，自然生出无比的渴望与向往，即便她们道心剑心极其坚定，也不可避免。
十六夜想起当初面对塞缪尔的无力，眼睁睁地看着温妮艾凡倒在血泊中，又想起伊芙面对人皇魔皇的时候，自己连帮忙的余地都没有，反而要被伊芙分心保护，避免被敌人针对...
如果接受这份传承，就能真正站在伊芙身边了吧...
但她的黑暗诅咒已经有了其他解决办法，而且这毕竟是道宫传承，理应归于谢旻韫...
十六夜一向冷漠的脸庞上眉头紧蹙，双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细线，拳头悄然握紧，乃至于此生都很少有如此纠结的时候。
谢旻韫的精神也在挣扎，她脸色苍白，如墨般的美丽眼瞳根本无法聚焦，显得散乱至极。
祖师传承无疑是她一生面对的最大诱惑，换成平时，无论与谁竞争，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抢到手，甚至杀死竞争者，但此刻身边是伊夜，对方刚刚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从大妖手中救出来...
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伊夜身受诅咒，如果没有这份传承，两三年就会死去...
一命报答一命...
“伊夜，你去吧。”
“谢旻韫，你去吧。”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颇具默契。
而后，两名少女纷纷用震惊的眼神看向对方，内心震撼难言，难以想象对方会愿意放弃紫微传承，留给自己。
这是何等大的无私，亦或者说信任？
她们之间从来都不熟，也没有说过多少话，但俨然已经经历过生死，面对一生最大的诱惑选择，居然都在为对方考虑。
谢旻韫修的是世外道法，断红尘意，若要道心通明，便不能以物喜人悲，十六夜的性情也从来孤高清冷，在两人眼里，控制情绪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此刻，两人的心里竟然都生出一丝难言的感动。
人与人的交往便是这样，只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能够给出几分信任，你又愿意拿几分信任回赠。
十六夜心中宽慰，她很少信任别人，自然珍惜这种信任，而在谢旻韫的心里，对伊夜的信任度几乎是直接拉满，等同她师尊一样的地位。
只有一个人很尴尬。
李明阳看着两个站在原地，踌躇不前的少女，嘴角抽了抽，摇头长叹一声。
“我李明阳自诩紫微道法天下第一，没想到临死之际传承大道，居然还被嫌弃了...”
谢旻韫连忙拜倒说道：“祖师，弟子绝无嫌弃之意，只是伊夜刚刚救过我，她诅咒在身，我怎可独占传承，置她生死于不顾？”
李阳明看向十六夜：“如此说来，伊夜小友，你可愿受我传承？”
只差一个点头，便可直达神隐，半步登神。
这个选择可谓艰难。
十六夜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眸光湛然坚定。
“我已经有其他办法解决诅咒，这个传承源于紫微，理应由谢旻韫接受。”
对十六夜而言，如果谢旻韫是个坏人，想要和自己抢，她可以心安理得地跟她抢，但对方越是放弃，越是信任自己，她就越不想欺骗对方。
李阳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谢旻韫惊讶看着伊夜：“你有办法解除诅咒，不是在骗我吧？”
十六夜罕见地笑了笑：“没骗你。”
得到这个答复，谢旻韫再难压抑内心渴望，对李阳明双膝下跪，谦卑低头，连磕三下。
“弟子谢旻韫多谢祖师传承！”
李阳明神情欣慰，微笑道：“我也要感谢你，你天赋出众，境界扎实，修行也足够勤勉，想来不会辱没了我的传承。”
“今日以后，那副祖师遗像，总归真称得上遗像了。”
“到我身前来吧。”
“是。”
谢旻韫想到祖师即将羽化，有些感伤，什么也没多想，起身朝李阳明走去。
由于腹部受伤，她行走并不快，甚至算得上有些困难。
十六夜看着少女吃力行走的样子，忽然察觉一丝异样。
李阳明真人肯定能看出谢旻韫受伤，为什么还要她艰难走过去，而不是主动过来施予传承，顺手把谢旻韫治好？
也许是道门礼节？
也许是这位真人想看看谢旻韫的决心，锻其心智，刻意让她忍耐疼痛？
十六夜蓦然发现，自从见到两人以来，李阳明一直坐在崖畔树下的石头上，面对棋盘，姿势都没变过，除了说话，他连一点实质的天地元气道法都没有施展。
她心里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对了，李阳明真人，当年柳慕白院长收的那个女妖怪徒弟，后来怎么样了？”
李阳明看了十六夜一眼，淡然道：“死了。”
“死了？”
十六夜神情微异：“为什么会死...”
“天地尚不能久，何况生灵乎？”
李阳明说了一句道谚，感慨道：“那女妖剑道天赋着实惊人，也难怪柳剑痴不顾劝诫，偏要收她为徒，倘若她修行百年千年，就算不及柳剑痴，至少可能触及我之境界，可惜生死有命，在她尚未临神之前，就被人族正道给斩了。”
十六夜疑惑道：“有柳慕白这样的师父，人族居然有人能杀得了她？还有人敢杀她？”
“柳剑痴再强，也不可能天天照看一名女徒弟，况且剑修讲究杀伐果断，培养徒弟需要给予一些空间，任其出山历练，至于人族的胆子，呵呵...”
李阳明脸上升起一丝嘲意：“人类的胆量比你想象中大得多，他们连柳剑痴都敢杀，更何况他的一个妖怪徒弟。”
敢杀柳慕白？那肯定是被反杀了。
十六夜微微沉默，看着谢旻韫走到李阳明面前的棋盘石桌前。
她心跳莫名有些加快，思绪也跟着高速运转起来。
与谢旻韫对开派祖师的强烈崇拜信任不同，十六夜对李阳明不甚了解，也没多少敬意，故而仔细回想对方的行事细节，很快发现一些问题。
为什么李阳明要传承力量给两人？
因为他要死了。
修行到他这种境界，肯定能算出自己大限离世的时间，故而给后人留续传承，但问题是，既然他知道自己要死，为什么不提前离开锁妖塔，去外界找一个天赋出众的弟子收徒，继承紫微真道？
三千年漫长光阴，花个十几年出塔游历并不过分。
难道他早就算出，今日会有十六夜与谢旻韫进入锁妖塔，被妖将追杀来到他面前？
可他并没有在大海等待，而是一直坐在山巅，甚至连本名‘伊文捷琳·十六夜’都不知道，更关键的是，他似乎不知道蜀山正被妖族进攻...也许他知道，却完全没有出塔灭杀妖族的意思...
念及此处，十六夜心神陡然一惊，冒出一个恐怖的猜想——
这位紫微真人根本出不了锁妖塔！
他不是自封锁妖塔闭关悔罪，而是被人强行封禁锁死在塔内三千年！力量无比孱弱，甚至这山巅的棋局，他身下那块石头都无法离开！
十六夜霍然抬头，才发现崖顶光线昏暗，空气森寒，冷风彻骨。
树下棋局前，银发道人毫无和煦春风之意，反而银发衰败形容枯槁，神情漠然死寂，气质阴森若鬼...刚才那仙风道骨的形象竟是被精神幻术掩饰而成！
谢旻韫的神情不知何时变得呆滞惘然，在银发道人身前垂首跪下。
银发道人抬起右手。
“住手！”
十六夜瞳孔骤缩，大叫出声，但已经晚了。
一只薄皮包着细骨的苍老手掌，落在谢旻韫头顶，轻轻抚摸。
感受着黑色发丝柔软细腻的触感，李明阳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挣扎之色。
只是一瞬，那些挣扎便转为极致的平静，平静到冷酷漠然，幽深如一潭死水，不含任何情绪。
在他掌下，谢旻韫周身卷起狂风，黑发飘散而舞。
源源不断精纯的天地元气和精神念力从谢旻韫体内宣泄而出，沿着她的头顶黑发嗤嗤向上，汇入李阳明的右手。
铮的一声剑鸣。
狂暴杀意荡开，天地骤然昏沉一片血色。
十六夜神情肃杀凛冽，拔出【杀戮】，以最快的速度朝李阳明斩出一剑。
李明阳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看了十六夜一眼，目光落入她的红眸。
只是一眼。
十六夜脑海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胸腹宛若被利刃破开，眼前一黑，持剑的右手力量顿时松懈，那道威力惊人的血色剑光斜斜斩出，明显偏离轨迹，离开崖畔射向远方，将天际大海照耀得血红一片。
喀——
杀戮之剑的猩红剑尖垂落地面，深入寸许。
十六夜撑着剑柄，噗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颓然坐倒在地，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眼前视线模糊重叠，意识恍惚，双手撑剑想要站起，想要拔出杀戮，抽出夜骐出剑，却什么动作都无法完成，只觉身体仿佛散架疼痛无比，大脑无法控制身体，知晓应该是自己精神力被严重摧毁的缘故。
十六夜意识涣散、强忍脑海刺痛看向李明阳。
李明阳本就干瘪苍老的容颜变得更加枯槁，空洞一片，神情冷然无情地看着她，深陷眼窝的瞳孔细小且漆黑，暗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光芒，显得极为妖异。
刚才那一眼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极恐怖的道法境界，消耗很大，将李明阳空虚多年、积蓄多年的精神念力消耗一空，至少他无法连续施展第二次。
这样的消耗是值得的。
倘若是正常的剑修念修，一眼之下，即便没有变成白痴，也不可能重新控制飞剑，运转天地元气。
十六夜不同，她不用飞剑，但也近乎失去了所有力量，无法进行任何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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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延“一念之间连区区涅槃都无法杀死，李明阳你居然会弱到这种程度...”
银发道人神情萧索，轻叹自语。
那一眼确实消耗了他太多力量，以至于周遭虚妄幻象再也掩饰不住，显露真实情景。
天空昏沉，周围一片漆黑死寂，宛如宇宙太空，只是脚下依旧是真实的土地，远方依旧是漆黑的大海。
哪有什么仙山道宫，不过荒海孤岛而已。
李阳明身后的大树，俨然变成一根粗大的玄铁巨柱，反射着漆黑的金属光泽，仔细观察，像是一柄巨剑深深插入大地，只余最上方一小截剑柄部分。
巨柱顶端，垂下数十根黝黑纤细的铁链，宛如黑色剑穗，刺穿李阳明干瘪下塌的胸口，捆绑他瘦骨嶙峋的躯干、穿透他细如柴枝的四肢...将他整个人钉死在玄铁巨柱上，其间流淌的鲜血早已变成黑色。
李明阳面前，青石石桌玉质棋盘上，一片片凌乱交错的棋子，渐渐化为无数道纵横捭阖、斑驳凌厉至极的剑痕。
那片剑痕不止于李阳明面前，而是从青石延伸，沿着孤岛荒地的地面蔓延不知多少公里，剑痕线条看似散乱实则彼此气机相连，形成一座森然繁密的符阵，将除了李明阳所坐处之外的一切笼罩进去。
包括十六夜的位置。
十六夜忍耐脑海抽痛，视线模糊看着脚下锋锐交错的线条，隐约感到一丝熟悉。
理论上，误入这样强大的剑符大阵，她应该直接被剑意切成碎片，但奇异的是，明明她就踩在这些剑痕上，却安然无恙，只有李明阳望着剑痕神情冷肃凝重至极。
十六夜慢慢闭上眼睛，冷声道：“你果然不是自封锁妖塔赎罪，而是被柳慕白关进塔里赎罪。”
“赎罪？我有何罪？”
李阳明右手按住谢旻韫的头顶，由于念力消耗巨大，汲取元气的速度减缓一大截。
他平静看着十六夜说道：“世间无人有资格定我的罪，柳剑痴也不行。”
“如果你没有罪，为何会被囚禁锁妖塔内三千年？”十六夜闭目问道。
询问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十六夜潜心冥想，身体的骨骼肌肉不断绷紧放松，尝试让自己恢复到能够控制躯体的程度。
李明阳似乎没看穿十六夜的冥想，说道：“我被关三千年，并非因为罪，只是因为我不够小心，做了一件错事。”
十六夜说道：“什么错事？”
李明阳的回答和之前如出一辙：“杀妖。”
以十六夜的智商，这一刻，已然隐约猜到了答案。
但为了拖延时间，她仍旧假装不解，蹙眉道：“当年妖族祸乱人间，本就是人族威胁，虽然你灭杀十亿妖族杀孽深重，但你既然不认为自己有罪，不愿赎罪，与入锁妖塔有何关系？”
“对我这般人而言，杀孽算得了什么？”
李阳明笑了笑，苍老的脸庞露出两个渗人深陷的‘酒窝’。
“杀妖是为了人族大兴，莫说杀十亿，便是杀百亿千亿杀绝妖族也算不上罪过，我唯一的过错，是杀了一只不该杀的妖！”
“不，不是不该杀！”
“她该死！她是世间最该杀的妖！我只是不该在那个时候，不该让柳剑痴发现是我杀了她！”
十六夜微微沉默，说道：“你杀了柳慕白的徒弟？”
“是啊，我杀了她。”
“为了不被人发现是我做的，我将她形神俱灭，化为虚无，以无上道法篡改天机，完美营造了她的死亡假象。”
李阳明情绪平复，看着十六夜问道：“这算是罪吗？”
十六夜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但至少在柳慕白眼中是大罪，难怪他把你封入锁妖塔三千年。”
“柳剑痴眼里？大罪？”
“他有什么资格定我的罪？”
李阳明神情冰冷：“他身为人族之首，居然喜欢上自己徒弟，居然对一只妖妄动凡心！将一名妖族视为挚爱，这才是大罪！”
十六夜心神微震，这才明白，柳慕白为何如此狠辣地对待道门祖师。
倘若只是死了一只妖，一个普通徒弟，最多杀人偿命，甚至因为人族大义缘故，为了保存人族实力，柳慕白未必会真的杀死李阳明...但若是心爱之人死去，就完全不一样了。
十六夜可以想象，如果伊芙死亡，她恨不得将杀人者挫骨扬灰，一剑斩了自然是最便宜对方的做法，但就算再怎么折磨，也不可能持续多长时间的苦楚，唯有柳慕白这个方法比较管用，废去对方毕生修为，铁链穿身，关在暗无天日之地，经受三千年痛苦孤独死寂的煎熬...
“这样看来，柳慕白院长真是厉害。”
十六夜微微一笑，不知从何角度评价了一句。
“柳剑痴当然厉害。”
李阳明似是没听出十六夜的弦外之音，漠然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我青年与他同游神州之时，我就知道他厉害，之后我亲眼见他本事越来越大，对他的担心也越来越严重，直至我见他遇到那名女妖。”
“柳剑痴看似热情真挚，实则心底与世间万物都隔着疏离，唯独对那女妖不同，甚至不惜为她逆道叛天而死，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柳剑痴变了，他不再纯粹，不止痴于剑，作为他的朋友，我自是不能看他堕入歧途，所以从那一刻我就准备杀了那女妖。”
柳慕白有你这样‘最好的朋友’，还真是倒了血霉...
十六夜心中暗叹，闭目问道：“既然你准备那么久，为什么还是被柳慕白院长发现？”
说这句话的同时，她已经悄然握紧杀戮之剑，身体微绷，准备发起偷袭。
此刻的她只是勉强有了控制身体的能力，状态远远没能恢复，但时间不等人，李明阳一直在汲取谢旻韫的元气念力，每拖延一秒，李明阳就强大一分，谢旻韫的危险也多一分。
“我确实准备了很久，计划也天衣无缝，为此遮掩天机，将事情真相伪装了无数层，然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柳剑痴是怎么看出来的。”
“世人皆以为是那女妖不慎擅闯禁地而死，只有寥寥数人看出是妖族报复暗算，又有极少数察觉与西方神殿有关...以柳剑痴的智慧最多看到第一层真相便罢，再不济也算不到我头上，但他就是看出来了。”
说到此处，李阳明长叹一声，看向十六夜：“就像我看出你在拖延时间，准备在三个弹指之后朝我出剑，当初我的掩饰可是比你现在高明无数倍。”
882
燃脉三千年被困锁妖塔，李阳明之所以虚弱，是因为空虚。
柳慕白废了他的修为，毁了他的道种天赋，断碎他的经脉四肢，重创他的识海神魂，并以剑痕符阵封绝此地的天地元气，本质说来，李阳明只是一个铁链穿身的普通人，甚至远比普通人更虚弱。
但他毕竟曾经是神隐，曾经半步成仙。
他的神魂早已远远超越了‘不朽’境界，这也是他能存活三千年的根本原因。
为了确保他能够长久活下去，柳慕白湮灭他的精神念力，令他无比虚弱，却并未真正毁灭他的神识。
理论上，李阳明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承受漫长光阴的寂静与折磨，体验永世的孤独与绝望，迟早变成一个疯子。
但，李阳明远非常人。
他没疯。
他不仅耐住了三千年的痛苦与空虚，而且自创道法，研究出玄妙幻境和修养神识的法门，硬是在极端残酷苛刻的条件下，积蓄了少数力量。
这份力量远远不足以让他突破柳慕白的剑阵，却至少能让他自杀。
也许，柳慕白没料到李阳明还有苟延残喘之力；也许，柳慕白是在漫长惩罚后决定给‘好友’一线曙光，允许他自裁解脱。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柳慕白知道李阳明不会自杀，不愿自杀。
既然他贪生了那一瞬，便永远舍不得死。
李阳明果真没有自杀。
三千年时光里，他绝望过癫狂过怨毒过后悔过扭曲过，但终究是归于平静，平静地继续忍耐，继续积蓄力量，等待脱困之机。
直至今日。
从十六夜与谢旻韫踏入锁妖塔第十层的那一刻，李阳明就知道，时机已至，三千年等待没有白等。
他最初的目标是伊夜。
因为相较谢旻韫而言，伊夜的气息更强、状态更佳，能给他恢复带来更多的生机。
可惜最终是谢旻韫走到了他面前。
这并没有区别。
对李阳明而言，他的道法旷古烁今，乃世间最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只要将谢旻韫的修为道果吸收净尽，自然能发挥出千百倍谢旻韫自身的力量，届时再吞噬伊夜，即便柳慕白的剑阵也困不住他！
毕竟，这只是一道存续三千多年的剑阵，并非柳慕白本人。
......
一道清冽的咖呛声，猩红如血的剑光疾速刺出。
十六夜出剑了。
当李阳明说出‘三个弹指’的时间，十六夜就知道自己胜算渺茫，因为对方算的太准。
但她还是出剑，必须出剑。
不等三个弹指。
在李阳明话音未落，第一个弹指尚未过去之时，十六夜拔起杀戮，汇聚全身剑意斗气，身随剑动，刺向李明阳。
这一剑极快，只是刹那便来到李阳明面前。
当李明阳看到那抹血色时，十六夜手中的杀戮距离他咽喉只差半尺。
但看到就是看到。
目光所至，心念便至。
他瞳孔幽光大作，一股并不强大却醇厚繁杂到了极致的精神念力在身前凝聚，隐有无形线条交错。
速度不快，但刚刚好。
轰的一声爆响。
猩红剑光与无形念符相撞，爆发强烈的血色气流，狂风乱舞。
十六夜闷哼一声，剑锋传来的巨大力量，让她的手腕直接骨折，身形不受控制地震飞而退。
那些无形符线并未消散，而是沿着十六夜倒飞的轨迹，轮流击中她身上，裁断黑衣，溅起一蓬蓬鲜血。
嘭的一声，十六夜重重摔倒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到面前荒地的剑痕上。
源源不断的痛楚从身体各处传来，体表不知多少撕裂贯穿伤，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她眉头紧皱，以杀戮刺地试图站起，但终究还是无法抗衡伤势，单膝跪地。
这一刻，十六夜清晰知道，自己的伤势比谢旻韫还要严重，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
更严重的是，她终于明白，李阳明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强出太多太多，完全没有希望战胜。
刚才那道符的念力比谢旻韫平时画符还要弱小，但技巧却无比精微玄妙，威力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以往的十六夜凭借极意剑术与黑暗剑术，哪怕面对四阶强者，也很少会在‘技’方面吃亏，这是她首次遇到在技巧上如此碾压自己的存在。
接近五阶的控制力吗...
十六夜拭去嘴角鲜血， 看着远处还在汲取谢旻韫元气，气息逐渐变强的李阳明，知道自己毫无战胜对方的希望。
一眼摧毁自己识海，一念废掉自己身体...
再来一次，恐怕自己就要死了。
但她还没死。
十六夜神情渐趋宁静，美丽的眉眼间没有任何畏惧，即便是令人绝望的对手，也不能让她有任何绝望。
这时，十六夜忽然注意到，荒地上，那些被她鲜血浸染的剑痕线条正在微微发光，似乎要苏醒过来...
......
剑痕苏醒之前，谢旻韫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察觉到身体的虚弱，力量的流失，感受到头顶黑发的那只手，再看到面前那位形容枯槁、宛若厉鬼的银发道人。
她瞳孔微缩，内心有些茫然。
说好的‘仙人抚我顶，授我以长生’...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茫然片刻，谢旻韫明白发生了什么，拼命想要反击，但身体却酥软无比，连动一根手指、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接着，谢旻韫感知到身后气息虚弱、似乎快要死了的伊夜。
同时，她发现自己也快要死了。
谢旻韫脸上露出强烈的绝望情绪，而后，犹豫了一秒。
一秒后，她脸上的绝望犹豫尽皆消失，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冷冽的眼神中涌现一股决绝自弃的狠倔意味。
燃脉符！
她苍白的脸颊飞快变得红润，一股磅礴而强大的气息从她体内经脉酝酿而出...竟是要以涅槃上境的躯体为符，以经脉的全部天地元气为线，自爆同归于尽！
李阳明感知到掌中少女的气机变化，脸色微变。
燃脉符是他后世道宫强者开创的功法，李阳明并不了解，倘若给他点时间，大概能够找到破解方法，但突兀之间，即便是他也无法阻止谢旻韫。
谢旻韫心性之狠绝，让他首次感觉事情有点超出掌控。
“修道之人当逐长生，怎会有如此险恶的功法，你又何必如此果决就要死？”
“你仔细想想，我从未说过要杀死你们，若我要杀你，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现在放弃燃脉，你们都可以活着离开锁妖塔。”
谢旻韫没理他，她脸颊火红，体内气息越来越汹涌炽烈，黑发狂暴而舞。
李阳明的幽深眼眸流露一丝冷意，神情漠然凝重，枯瘦的手掌在空中结了两个指印，重新按在谢旻韫的头顶。
下一刻，他和谢旻韫的气息同时降了下去，他苍老脸颊的沟壑变得愈发明显，谢旻韫体内的燃脉暴动也逐渐平歇，狂舞的黑发缓缓飘回到她肩上。
专心压制燃脉的李阳明没有注意到，本该失去战斗力的十六夜，不知何时重新站起，提着杀戮朝他走来，猩红剑尖从地面繁密的剑痕线条上掠过...
883
迷路十六夜终于醒悟‘熟悉感’的来源。
这些剑痕，她在很久之前就见过，见过不止一次，甚至是天天面对——
穆柏峰·洗剑谷的最深处，那道至高森然的剑意。
相较那道凶剑，锁妖塔中的剑痕没有那么强的煞气，但同样锋锐霸道不可一世，时隔三千年而意不灭...
恍惚之间，十六夜仿佛看到一个潇洒狂傲的身影万剑齐出，在荒岛之上留下斑驳无穷的剑痕大阵。
不，并非万剑，只有一剑，一剑幻化为万道剑痕！
如果可以像云出岫运用凶剑那样，利用剑痕的力量...
十六夜内心隐有明悟，认真观察这些剑痕，沉思拆解其剑意出招，这才发现剑痕意味之精妙，宛如书法大师观摩书圣落笔，越看越入神...
渐渐地，在她眼前，一道道剑痕消失不见，出现一片昏沉的天空，到处都是陨落的星辰，拖着长长的火尾轨迹，仿佛要摧毁焚灭世间一切...
一剑灭世，好恐怖好霸道的剑招！
十六夜心神激荡，浑然往我专注看剑，竟是忘记了危险、忘记伤势，将李明阳的威胁放在脑后，进入极深层次的冥想。
一缕缕森然锋锐的气息从万千剑痕中溢散而出，在她身周萦绕，逐渐渗入她的身体，化作一股暖流，治愈她身上的伤口，修补她的神识，速度竟然比伊芙的治疗魔法也慢不了多少，短短十余秒便治愈完毕，而后重新化作剑意在她体内运转...
也不知柳慕白的剑是何种存在，这些剑意居然有治疗身体神识的效果。
被重创晕眩的识海被滋润修复，感觉十分舒适，十六夜眉心下意识舒展开来，却又突然皱起，察觉躯干四肢一阵火辣辣的痛楚，有无数斑驳剑意在其中肆虐，仿佛数千万柄真实的剑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眨眼间完成千万次切割，贯通脉络。
若是普通人躯体，在体内剑意的横冲直撞下，恐怕当场就会痛的昏厥过去，但十六夜不同。
她资质卓越，又修行了续天神诀，周身经脉诀窍本就基本打通，这些剑意疏通经脉自然畅快，以十六夜的意志，没花多少力气就将疼痛忍耐过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迷醉的舒适强大之感。
不知不觉间，十六夜跨过三阶高位门槛，晋入三阶巅峰，距离四阶只差最后一步。
细微的气韵在她身周升腾而起，清净她身上一切尘埃碎屑。
十六夜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晶莹。
她提剑走向银发道人，猩红剑锋与荒地剑痕交错，磋火纷舞而起。
李明阳专心压制谢旻韫燃脉，直至十六夜靠近身前七步，才发现对方存在。
他神情微异，挑了挑眉。
此刻的他为了压制燃脉，气息有所下降，但汲取谢旻韫大半元气之后，俨然恢复到全盛时期万分之一的实力，比之前强得多。
他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十六夜居然还能站起来，走到自己面前。
“本想节约元气留你一命慢慢吸收，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先杀你吧。”
李阳明心中暗叹，看了一眼猩红血剑和疾速斩来的猩红剑光。
一片片无形无质的线条在他视野间汇聚，幻化成千百道精妙符阵，荧光闪烁，将十六夜和猩红剑光围困其中。
这片符阵有防御，有杀伐，彼此气机相连，线条流转间玄妙无比。
轰的一声巨响。
猩红剑光破开数道符阵，嵌入阵芒之中，无法突破。
李明阳神情微肃，察觉十六夜实力莫名增进许多，之前明明一道符阵便可将对方震退...
未等他细想，却见猩红剑光蓦然溃散，十六夜手持血剑本体一剑斩下。
刹那间，周遭千百符阵全部破碎，光丝残然散乱。
李明阳心底泛起源于记忆骨髓深处的大恐怖。
“一剑两断！”
他神情骤变，眼眸里的漠然平静尽数转为怨毒，凄厉尖啸道：“你竟敢学柳剑痴的剑意！”
猩红血剑出现在李明阳头顶，当头斩落。
李明阳右手离开谢旻韫头顶，不再压制燃脉。
嚓喇一声脆响。
苍老枯瘦的右手仿佛干脆木柴一般，被血剑斩断，飞射而出。
十六夜神情宁静，剑势不变，继续朝李明阳头顶斩落。
李明阳神情怒极，但怒意中又带着一丝缜密和理智，看向束缚残躯的漆黑铁链。
一时间哗啦之音不绝于耳，数十根铁链纷飞而起，缠连挡在猩红血剑之前。
十六夜眼神决然，无一丝迟疑，全力斩落。
数十道高频密集震响，漆黑铁链尽断。
李明阳念力狂涌喷薄而出，化为最后一道无形符阵，那些碎裂的铁链同样飞起，宛若狂风暴雨，刺向十六夜。
一阵噼噼啪啪的碎裂之音，符阵破碎，猩红长剑落于李明阳头顶，切开他的头盖骨，试图继续向下斩落...却被扯住了。
十六夜脸色惨白，身体被数道漆黑铁链刺中，破开贯穿血洞，如李明阳一样被钉在地上，倘若继续向前，未等杀死李明阳，她的身体就会先一步被自身力量撕扯破碎。
场间安静刹那。
李明阳银发披散，满脸血污，眼神疲惫看着十六夜，叹道：“你很不错，两断剑诀也确实无解，可惜未必是对的。”
“多谢你临阵突破，这样一来，我也能恢复更多的力量了。”
他伸出仅剩的，被漆黑铁链末端穿透的左手，按向十六夜头顶。
十六夜瞳孔微缩，视野中那只苍老手掌越来越大，但身体却被铁链死死禁锢，剧痛而无法动弹。
这时，忽有桃红色小剑刺出，刺向李明阳的左手。
李明阳手指轻弹，弹飞桃红小剑，顺势抓住起身刺剑的谢旻韫右手臂。
“真是顽劣，我都准备先吸收伊夜了，你就只剩这点力量，又何必送上来？”
李明阳语气漠然，看着谢旻韫充满仇恨的眼神，左手翻转用力，纤细的手臂瞬间折断。
谢旻韫极强悍的抿着嘴唇，咬牙不肯发出一声痛呼，下一秒，她嘴角溢出血迹，整个右臂诡异地萎缩起来，无数精血元气朝李明阳左手传递而去。
十六夜心神巨震，此刻的李明阳吸收元气速度比之前快了无数倍，目测只需十余秒就能把谢旻韫整个人吸进去，如果刚才按住自己脑袋，恐怕自己直接就死了。
只是现在两人还是要死，局面并没区别。
将死之际，她看向谢旻韫，却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眼神中毫无濒死之人的恐惧无奈，反而带着无尽柔情，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有着温柔似水的微笑，似乎能为自己抵挡对方一瞬是件骄傲欢喜的事情，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
谢旻韫对于死亡早就有所预感，只是愧疚于将伊夜也带入死亡之中，但事已至此，两人能死在一起，这种缘分让她感到喜悦。
“伊夜，其实我，我...”
她心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顾十六夜错愕的眼神，认真道：“我喜欢你！”
与此同时，天空响起一个清冷而懊恼的声音。
“哎！终于到了，这光幕传送好难走，居然连我都会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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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空这声音的第一个字还在天空，最后一个字已然落及地面，化作一个红裙娇艳、姿态优雅的少女。
十六夜看着红裙少女的熟悉脸庞，心里情绪复杂，但又生出强烈的安心与踏实。对比刚才随时可能会死的险境，似乎只要对方到了，来源于他人的危险就全部消失，哪怕那个人是李阳明...
咔的一声脆响。
李阳明左手无端断裂，化作飞灰，离开谢旻韫的右臂。
他神情微变，眼神凝重看着红裙少女：“你是何妖？”
在蔷薇踏入这方空间的刹那，李明阳就感知到了对方，但感知与反应是两回事，他神识足以看清对方轨迹，身体却来不及也无力应对，只能判断对方并非人类，且是神隐境界。
蔷薇看着面前悬浮的两滴黑色血液，眸中猩红闪烁，脸上露出些许嫌弃的神色：“老而不死是为妖，三千多岁了，你才是妖怪吧？”
“妖孽岂敢狂妄！”
李阳明厉声说道，但明显有点色厉内荏的意思：“像你这样的，三千年前我可以杀三个...”
话音未落，蔷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顿时李阳明身体冒出诡异红光。
而后，他整个人蒸发消失于红光之中。
旁边吃瓜的十六夜和谢旻韫顿时就惊啦！
本以为李阳明如此厉害，恐怕要和蔷薇大战三百回合才能分出胜负，谁知蔷薇只是看他一眼，他就死了，以至于让刚才拼尽手段还差点死亡的两人感到一阵惊愕和尴尬。
十六夜这才意识到，或者说更加清晰的认知出蔷薇有多么强大...
“对不起，小小夜，我来晚了。”
此刻的十六夜还在被锁链穿身钉在地上，蔷薇一脸歉意地走到她身边，双手虚握漆黑锁链，顿时一道道锁链上也冒出红光，如初雪融化消失不见。
这种能力虽然强，但见蔷薇瞬杀李阳明，十六夜已经见怪不怪，令她惊讶的是，蔷薇居然又取出一个深红精致的水晶瓶，倾斜瓶身，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她红眸微闭，神情迷醉地抬起手，分别对准自己和谢旻韫。
“光明咏唱之六十五，圣疗！”
洁白的光明从掌心发出，分别落在两人身上。
十余秒后，十六夜体表的伤口完全愈合，谢旻韫的断臂也不再流血。
尽管伤口深处还在隐隐作痛，手臂仍旧萎缩，但这种治疗能力已然超越一般的光明大贤者，只比伊芙差一点。
“蔷薇...你怎么会光明魔法？”
十六夜并不清楚万化的具体能力，只记得蔷薇所说黑暗系·血族女皇的身份，不具备光元素亲和。
蔷薇浅浅一笑，颇为傲娇地忽悠道：“伊芙教我的。”
再怎么教学，也不可能让血族掌握光明魔法吧？
十六夜开始怀疑自己的常识，又隐约感觉蔷薇是在炫耀什么...
谢旻韫与两人的思路不同，确定脱离危险，她脑海反而回忆起之前濒死的场景，回忆起那四个字。
她心中泛起强烈的羞意与悔意，哪怕光线昏暗也无法掩盖她脸上的羞红...
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她会不会觉得太突然，觉得我很随便？
她会不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谢旻韫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伊夜的表情，但伊夜自从脱离危险以来，表情一直很正常，而且注意力似乎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而是一直关注刚刚到此名叫蔷薇的少女。
这让谢旻韫有些恼怒和生气。
你为什么不害羞？为什么不脸红？为什么不避开我的视线？
难道你表面冷淡其实是个恋爱高手？我是不是被你骗了？
这些思绪很快又被一件事转移了注意力——对伊夜的称呼‘小小夜’的蔷薇，以及她口中的伊芙。
特别是伊芙，想到那位和十六夜形影不离的银发少女，谢旻韫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内心的羞怒如冰川消融，被一种更加沉重的情绪填满。
当然，十六夜也不是完全没注意谢旻韫。
她看她沉肃的表情，以为她是在忧虑萎缩断裂的右臂...身为剑修，右臂被废自然是极难接受的事情。
十六夜安慰道：“别担心，伊芙的治疗能力很强，等我们出去，她可以帮你把右手完全治好。”
然而，谢旻韫的脸色并没有多少好转，依旧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里是锁妖塔最深的一层，出去可没那么简单。”蔷薇忽然道。
十六夜之前就猜测两人进了第十层，李明阳的存在更是佐证了这一点，问道：“你也无法带我们出去吗？”
“倒不是不行，只是比较困难，而且如果强行出去，估计会把这层空间一起破坏掉。”
蔷薇解释道：“这片空间没有传送壁垒，最根本的规则就是只进不出，就像一个没有门窗的房子...不，应该说像黑洞内部！如果我们想从黑洞内部逃逸，就必须把黑洞本身毁灭，至少要毁灭锁妖塔第十层。”
十六夜心知锁妖塔是柳慕白所建，作为终生关押仇人的五阶造物，必然极其坚固没有出路。
“李阳明已死，第十层是否存在已经意义不大，只要我们能出去，毁掉就毁掉吧。”
“说的也是。”
蔷薇歪了歪脑袋，看向地面森然交错的剑痕，红眸亮起深邃猩红的光辉，缓缓张开双手。
她的身形很渺小，但此刻张开双手，却宛如撑住了整片天地。
昏暗的天穹似乎多出一些透明无形的事物，无形屏障上光彩流溢，幻化美丽到了极点，隐约可见无数颗繁星在其中闪烁。
“血域，主宰。”
无数恐怖的破裂声响起，无数天空的碎片在狂风里到处飘舞，远方海啸滔天，大地剧烈震动，千万道剑痕跟着微微抖动，而后一道道凌乱散去。
天穹镶刻的星辰也跟着一颗颗晦暗下去。
蔷薇神容凝肃，双脚逐渐深深陷入坚硬的岩石，仿佛整片天空的重量与威压都传导在她身上，用力撑开的两只白皙小手有着细微的颤抖，显然破开空间对她而言也并不轻松。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些闪烁的繁星全部暗淡，世界变成漆黑一片，秩序和规则似乎都变成了静止的死物或者说到了终结之点。
仿佛进入新世界，又有光芒明亮起来。
伴随着光明亮起的，是一道肆无忌惮、放恣至极的狂笑。
李阳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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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这阵笑声有凶恶，有软弱，有疯狂，有释然，笑中带泪，歇斯底里，并非从远处传来，而是距离很近，就在三人身边。
随着笑声扩散，一股磅礴而精妙至极的神识冲击传荡开来。
破开柳慕白的剑阵封锁，对蔷薇消耗很大，远不止表面那样轻松，而恰在最后松懈的那一秒被神识冲击命中，即便她也短暂地失神了一瞬。
至于十六夜和谢旻韫的情况更糟，只觉头痛欲裂，仿佛整个识海都要被狂笑震碎。
而后，谢旻韫枯萎了。
上一秒，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对伊夜感情的忧虑，下一秒情绪定格，整个人崩解分散，化为最精纯的念力与天地元气。
十六夜忍耐着脑海撕裂般的疼痛，睁大眼睛看向谢旻韫，看到她的身体、黑发，自己借给她的衣物、以及自己亲手缠绕的绷带统统化为光辉消亡，和周遭的天地元气一起汇向远处。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对方，却只来得及抓住一柄桃红色小剑。
“谢...旻韫......？”
十六夜盯着掌中的桃红小剑，思维逐渐将视觉信息转化为名为‘事实’的语言。
她忽然感到一丝冷意。
很冷。
十六夜身体不自觉的轻微颤抖起来，有些难以相信突兀出现的事实。
她其实知道谢旻韫的心意，从谢旻韫说出‘喜欢’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只是她从未考虑过和对方在一起的可能。
她认定自己一生一世只会爱一个人，那个花心，又全心全意和自己在一起的人。
她希望谢旻韫的感情可以淡去，在她离开神州大陆之后，慢慢地被对方忘记，却没有想到谢旻韫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
尽管相处短暂，但双方彼此已然产生极大的信任与默契，甚至于如果没有谢旻韫，在之前李阳明伸手的那一刻，十六夜便死了。
明明是她救了自己一命。
明明是可以交托生命、同生共死的人。
狂暴的风声和笑声几乎要将十六夜的脑浆搅成果酱，她思绪极度散乱，情绪惘然地看着桃神剑，一时间竟是连运用【杀戮】开启生命场都忘了。
幸好蔷薇反应过来，迅速朝谢旻韫死亡的位置探出右手，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随手扔进虚空，同时左手对准十六夜张开。
猩红的光晕轰然扩散，映照天地，将十六夜笼罩其中，避免她像谢旻韫一样化作元气消散。
蔷薇神情愠怒，双眸紧紧盯着远处那道天地元气汇聚凝结的身影，隐约可见一名仰天大笑的银发道人轮廓。
狂笑停止，银发道人神情渐宁，感慨垂首，模样越来越清晰。
比起李明阳之前苍老枯槁的容貌，此刻的他年轻的多，五官丰神俊逸，气度飘然若仙，周身萦绕点点清朗白光，当真有仙风道骨的仙人韵味。
但，对比仙人外表，李阳明的行为却非常恐怖，在他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在崩溃，空气、大地、远方的山川溪流，草木妖兽都在一步步地湮灭化作天地元气，汇入他的身体，令他的气息越发强大。
蔷薇很快辨认出，这里是锁妖塔第五层，她之前寻找十六夜踏足的山脉之一。
虽然此地仍旧属于锁妖塔内部，却并没有束缚李阳明的剑意符阵，以至于他一身道法肆意施展，疯狂摄取天地元气，在极短时间内便抵达从圣、接近神隐...
青翠地面迅速荒芜，晴朗天空摇摇欲坠，转眼间，锁妖塔第五层的千万妖兽近乎死绝，连同这片空间也步入毁灭的边缘。
面对如此威势的对手，蔷薇的眼神也逐渐认真起来。
她右手重新伸入虚空，取出一个漆黑的水晶瓶，沉声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阳明面带微笑，洁白如玉的年轻双手从雪白袖袍中探出，感受着自由而强大的躯体，笑容和煦道：“我乃天地仙人，与天齐寿，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大道不灭而我不灭，尔等区区圣境也敢妄图弑仙？”
“不过，我也应该感谢你，若非你帮我破了柳剑痴的剑阵囚笼，即便我吞了这两个小姑娘，想出来也得费一番麻烦，哪像现在这般轻易无拘？”
蔷薇不太懂他的道谚，但作为四阶巅峰的佼佼者，她对五阶有着初步的认知，隐约猜到了原因。
在神州浩土，五阶仙人又称天启/合道境，意味着身与道合，将神魂寄居于天地法则之上，表面上血焰焚净了李阳明的躯体神识，但他的神魂与大道合一，并未真正毁灭，只是故意伪装死亡藏匿，等待自己破开第十层再现身偷袭。
尽管蔷薇见识广博，但与五阶交手还是第一次，也是初次遇到这种规则之上的能力，从某种角度而言堪称不死不灭...
被利用的感受非常不妙，蔷薇神情漠然说道：“你以为你逃出第十层，我就不能再杀你一遍么？”
李明阳宽大的道袖轻柔舞起，自信微笑道：“我承认，现在的你仍旧比我略强几分，但你杀不死我，而一百息后我们的实力将会持平，两百息之后，我可以轻易打败你，三百息后，我杀你也只是花些时间力气的事情罢了。”
蔷薇红眸微眯，刚刚被欺骗一次，她并不相信李阳明的话，但对方的气息确实如他所说飞快提升，初步堪比神隐，甚至隐隐触及神隐之上的境界...
李阳明继续微笑道：“你放我离开了柳剑痴的剑阵，这帮了我的大忙，我可以不杀你，也不杀伊夜，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蔷薇微微沉默，旁边的十六夜一直看着桃神剑，不知在想什么，视线中隐隐带着一层模糊的滤镜。
突然，一道清澈的拔剑声响起，天地间光线蓦然一暗，转为血色，一股杀气滔天的惊人剑意，伴随着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十六夜抬头盯着李明阳，红眸平静而杀意森然道：“我要杀了你。”
......
今天比较忙，暂定更新到这里，明天多加几更，啧，大约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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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锁妖塔第一层。
湛蓝的天空深处，响起一道磅礴的雷鸣，其势沛然莫御，其声壮阔恢弘，仿佛向人间宣告着什么。
广袤的草原北方，逐渐生出千年未有之巨大风暴，飓风浩荡席卷草原，天穹漫漫云层朝着风暴中央聚集，重重叠叠，却透明无比，丝毫不遮阳光，不显阴暗，反而令天地光芒愈盛，明亮甚至可以用灿烂辉煌来形容。
数百名蜀山弟子等剑修聚在河边草地，匍匐压住被狂风鼓荡的衣衫，仰望北方天地异景，心中充斥对大自然伟力的敬畏。
在这样恐怖的风暴雷鸣中心，即便涅槃巅峰也难以存活，但奇异的是，剑修们内心并未感到多少恐惧，而是生出一种莫名的崇敬与喜悦，仿佛这是天地预兆祥瑞大能降生，与天地同喜。
草地上，李云睿衣袂狂舞，凝望风暴云层深处的电痕，沉声道：“剑阁果然出事了，锁妖塔内从未出现过如此异变，恐怕有第五层之上的大妖逃窜来了第一层。”
“我看未必。”
清凉如水的声音响起，李云睿身侧，眉心有冰晶印记的白衣女子说道：“此番异象光明浩荡夺目，不像妖物降临，反而像神物出世，亦或者有贵人现身帮忙。”
李云睿也希望如此，只是看着天空尽头总有一丝不安，说道：“锁妖塔有变，我得留在这里统筹照看各位剑修，仙子实力出众，不知是否愿意亲自查探异象源头？”
参加论剑的诸多剑修中，公认实力最强的就是蜀山天才和灵虚仙子，许多人猜测两者已经修至临神，如今牧酒诗下落不明，只有阙清歌最具处理问题的能力。
阙清歌沉吟片刻，说道：“如此也好，劳烦李道长照顾一下我的两位师妹。”
李云睿颔首：“那是自然，还请仙子一路小心。”
......
草原北方深处，无边风暴云层汇聚的正下方，有一座直径十余米的巨大光罩，其上流光璀璨，铭刻着圣洁炽白如星系漩涡般的纹痕。
一名紫衣少年带着一男一女站在高空风暴之中，仿佛一家三口，俯瞰光罩之景。
“这个光罩就是风暴异象的根源？”紫荆神色好奇。
“无疑，是的。”男妖将说道。
“我们要不要破开光罩，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紫荆发出提议。
“不。”
男妖将说道：“花尊交托的任务只做了一半，做完之前，吾等不宜节外生枝。”
紫荆看向女妖将。
对方似乎不想理他，沉默两秒说道：“这道光罩很强，你破不开。”
紫荆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我一个妖不行，加上你们两个总该可以吧？”
女妖将说道：“吾不出手，其余随便你。”
男妖将后退一步：“你想死可以，不要带上本座。”
紫荆叹息一声。
“两个怂包蛋。”
当然，这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毕竟这两妖都是他的同级，就算血脉比他稍差，联手他也打不过，不方便直说得罪妖。
“那我自己试试。”
紫荆神情微肃，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腹略微鼓起，一道音节复杂古怪、蕴藏无数信息的暴戾鸣啸从他唇间迸出。
玄霜巨龙，深寒龙息。
天地温度陡降，连风暴雷云都凝固了片刻，无尽的寒霜涌向地面光罩，将其连同方圆数里的草原一齐冰蚀，冻结在庞大冰山之中。
紫荆抬手，一掌拍下。
巨大的龙爪印记轰塌冰山，冰石碎裂，然而光罩依旧屹立其间，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紫荆收手负于身后，尴尬赞叹道：“好硬的防御。”
另外两名妖将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看他表演。
紫荆耸耸肩：“好吧，既然破不开，那我们就不管了，先去南边杀人。”
他转头看向南方，正要和两名妖将一起出发，突然又听一声雷鸣。
最后一道雷鸣。
天际风暴迅速散去，云层敛退，光明却更加旺盛，将整个世界映入极盛的炽白，而那座璀璨光罩的纹痕则是愈发清晰，以极快的速度化作裂缝。
咔咔咔咔一阵脆响。
三名妖将脸色微变，却来不及作出更多应对，就见光罩崩解消散，其中情景映入眼帘——
一名银发少女盘膝坐在草地上，身周笼罩着宛若实质圣洁乳白的光辉，美丽流转的光絮萦绕她飞舞。
第一秒，三名妖将彷如看到神女，心神微怔，被银发少女的绝美身姿和惊世颜值所惊艳。
第二秒，银发少女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晶莹深邃的紫眸看向天空，眸光隐含怒意，三名妖将心中顿时升起前所未有的大恐怖，宛如被死亡凝视。
第三秒，三名妖将骇然色变，神情震惊至极，因为他们看到银发少女怀中，一只雪白无垢小巧可爱...却拥有足足九条尾巴的狐狸！
“妖皇陛下！”紫衣少年失语出声。
小白狐微微昂头，血色狐眸无情无绪地看了三妖一眼，又趴回银发少女怀中。
三名妖将不解其意，只是感觉陛下并不想搭理他们。
我也没搭理他们，双眉微蹙，迅速感知身体状态。
相较之前，我的魔力强度和总量再度提升，增幅了三倍左右，更夸张的是身体素质和斗气，强大了几十倍不止，虽然躯体外表和之前一样柔弱细嫩，但力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大约随便一拳都能打爆三阶妖兽！
注意，不是打死，是打爆！
我双手缓缓握拳，确定小夜再也不可能用一只手抓我两只手，情况估计会反过来，我可以一个手抓她两个...
虽然这样的进步已经非常大，但比我和蔷薇预计的还是差了不少。
妖皇的‘力量共享’增幅很强，倘若不出意外，我有较小概率直接登临四阶，就算不行，至少也能突破到三阶巅峰。
然而，因为突破中断，我的魔力只提升了一个小阶，抵达三阶高位。聊以慰藉的是斗气进步极大，从二阶高位一次性连跨三段，突破到了我之前魔力的水准：三阶中位！这也是我力量大幅增强的原因。
至于突破中断，倒不是这三个妖怪打扰，他们的进攻根本晃动不了一丝光罩，对我更是毫无影响，主要是我自身内心有所感应...
作为灵魂伴侣，我对小夜情绪状态的感应。
整个突破过程中，我都隐隐察觉小夜的心情不太稳定，一直有点紧绷的意思，只是总体还算平静...但就在刚才，我猛然感到，小夜的情绪波动极大，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她悲伤哽咽苦涩叹息至极，连我都能感受到那股无比压抑的悲哀与愤怒。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向心绪淡然的小夜，怎么会有如此强烈极端的情绪？
我不清楚原因，只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冥想突破中清醒过来，解除光罩，决定立刻去找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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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夜我抱着白狐轻盈起立，起身之间，身形渐变成熟，化作女神态，感知雪鹭对小夜的定位，正要向北飞行，又看到三名呆愣天际的妖将。
虽然他们仨攻击了我布置的光罩，但并未造成实际影响，再加上小白狐已经是我的‘宠物’，他们作为妖皇属下，我没必要反击杀妖。
当然，如果伊芙得知这三妖追杀过十六夜，大概会有另一番看法...
我揉揉怀中小白狐的脑袋：“红叶，让他们安分一点，不要在锁妖塔闹事。”
小白狐嘤嘤一声，狐眸看了一眼天空，精神波动扩散而去。
紫衣少年和两名中年妖将纷纷一怔，同时躬身拜倒，高声道：“吾等谨遵陛下谕令，就守在此处，哪也不去。”
我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万一这三只大妖只是表面遵命实际不听话，或者呆在原地碰到人类，也是一种麻烦。
“光明之八十一，樊笼！”
千万道繁密的金色丝线从我掌中射出，飞速重叠缠绕，构造成百米直径的金丝囚笼，将三名妖将一齐困在里面。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我满意点头，化为炽白光辉，朝北方飞出。
原地，三名妖将面面相觑。
女妖将怔然道：“陛下怎么会被一个人类抱在怀里...”
紫衣少年摊手：“先不谈这个，关键是咱们被困在笼子里，如何出去完成花尊的任务？”
男妖将盯着金丝樊笼，感知着其中凶险的空间割裂意味，沉声道：“吾等一齐出手，破开这片牢笼。”
女妖将言简意赅道：“破不开。”
男妖将看向紫衣少年。
紫荆头一偏，傲然道：“你想死可以，勿要带我。”
男妖将冷哼一声，神情肃然聚集天地元气准备出手，却见有南方远处一名白衣女子飘然飞来，停在千米之外，遥望恢弘樊笼，以及樊笼中的三名妖将。
......
锁妖塔，第五层。
千里之间，一片荒寂。
磅礴无垠的符意横亘整个世界，以天地为熔炉，视众生为元气，炼化万物，源源不断地汇入一名银发道人的身影，令他气息越来越强大，逐渐超越神隐之上，乃至这方空间都有些承受不住，天空雷声连鸣，荒地不停颤抖。
“夫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阴阳为炭兮造化为工，一百息已过，你们没有机会了。”
李阳明微笑看着远处两名笼于血色光晕中的少女，右手探出袖袍轻轻一挥，无数条意味高妙的符线从他指尖散播开来，形成一片片明亮的镜状伞面符阵，遍布身体四面八方。
数道杀意惊人且带着极致锋芒意味的猩红剑光飞射而至，撞入镜伞符阵。
喀喀数声震鸣接连响起，猩红剑光与镜面相交处荡漾剧烈波纹，僵持数秒，却终究没能破开符镜，一道道剑光如泥牛入海，陷入镜中消失不见。
李明阳再次挥袖，那些锋锐至极的猩红剑光又从镜面回射而出，精准袭向十六夜与蔷薇。
十六夜神情平静，美丽红眸却充斥着难以想象的杀意，左手杀戮与右手桃神剑一同斩出，将袭来的剑光纷纷斩碎。
另一边，蔷薇却没有硬接剑光的想法，身形虚幻刹那，出现在百米之外，将猩红剑光尽数躲开。
“居然把小小夜的剑光送回来了...”
蔷薇轻声自语，此刻的十六夜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在【杀戮】加持下，气息抵达堪比从圣的地步。
倘若只是如此，对李明阳和蔷薇其实算不上威胁，但，最恐怖的是她的剑意，除了以往掌握的黑暗与杀戮剑意外，此刻十六夜的剑光还多出一种极端锋利的撕裂感，仿佛要裁断一切，即便蔷薇也很难对抗这种锋利意味。
她想起之前破开锁妖塔第十层时，荒岛地面的那些剑痕，与十六夜的剑意就非常相似...
可惜，即便十六夜天赋超凡，领悟了柳慕白的剑意，毕竟不是柳慕白本人，硬实力的巨大鸿沟让她始终奈何不了李阳明，只是让对方感到有些棘手的程度，包括蔷薇也没找到杀死李阳明的机会。
“如果一百息内再杀不了对方，我就带着小小夜暂时撤退，找伊芙帮忙...”
蔷薇心中暗想，此刻的李明阳气息初步达到神隐，她尚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她就无法保证十六夜的安全了...
不过十六夜的想法完全不同。
她红眸森然盯着银发道人，右手的桃神剑微光一闪，收进空间戒指，而后拔出腰间的夜骐短剑，双剑交错于身前。
“极意之四，影夜。”
声音冰冷，天地骤暗。
昏暗光芒中，十六夜动作定格，身形变得透明而闪烁，似一道如鬼幽影，散发出深邃幽冥的气息。
李阳明神情微凛，神识中预感强烈的威胁逼近，却无处闪避，亦或者说不知该往哪里闪避，似乎此方天地所有位置都成了伊夜下一秒的进攻目标。
他眸中幽光闪烁，立刻抽身疾退，转眼间向后飘掠数里距离，身前凝结数百道明亮晶莹的符线。
忽然，天地光芒再黯一瞬。
世界仿佛变成了默剧。
无声无息间，十六夜的身影出现在李明阳背后，只是之前那道如鬼般的幽冥虚影仍旧存在，保持着双剑交错的姿势。
两道十六夜的身影之间，连成一条幽冥如渊的黑色通道。
无数道漆黑剑光在通道中生出，每道剑光都带着极端锋利的裁断意味。
李阳明身前，数百道晶莹符线尽数被漆黑剑光斩碎。
他的身体被无数道漆黑剑光穿透，道袍出现无数漆黑小洞，体表出现无数漆黑小孔，穿过他的眉心、五脏、四肢、气海、玉宫，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远处，十六夜动作定格的虚影缓缓散去。
这个时候世界才有了声音。
噗噗噗噗…
无数股气流穿透的声音从李明阳的身体里传出，溅起无数道微小的鲜血，白衣道袍顿时裂解大半，化作丝缕飘落。
这一剑的杀伤只在一瞬之间。
“当初那个孤僻的小女孩，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么...”
远处，蔷薇表情惊讶，看着气息陡降，低声喘息的十六夜，忽然脸色微变。
“小心！”
喊出这句话的同时，蔷薇向前一步，身形消失。
只是由于李明阳之前后退的距离，她无法第一时间出现在对方面前。
李明阳不知何时转身，抓向十六夜，剑伤淋漓的右手弥漫着强大而恐怖的气息。
十六夜红瞳微缩，夜骐剑回转刺向李阳明伸出的右手，却慢了一拍，被李明阳抓住手臂。
她身周的猩红光晕顿时暗淡，察觉手臂传来强烈的吸力，疯狂引动全身魔力气血，乃至右半边身体都像在燃烧起来。
这一秒，十六夜当即产生自断右臂的想法。
未等她出剑，忽有一道炽白璀璨的光剑斩出。
李明阳抓她的右臂，如切豆腐一般瞬间斩断。
我左手拉着十六夜后退一步，右手灵巧挽了个剑花，永恒光明之剑顺势向前，捅进银发道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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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道光剑穿心，无穷无尽的光明神力涌入，银发道人的躯体瞬间变得炽白一片。
他看着透体而出的璀璨光剑，神情惊异，抬头看向我。
嗤的一声轻响。
我拔出光剑。
随着这个动作，李阳明的炽白身躯化作无数光点，消散纷飞而去。
蔷薇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惊喜赞道：“你好厉害呀，伊芙！”
“嗯？这有什么厉害的？”
我诧异道：“感觉这个敌人并不是很强，警惕性、防御力都挺弱...难道他很难杀？”
“是啊。”
蔷薇点头：“就是很难杀，我和小小夜全力联手都没能把他杀掉，没想到你一来就办到了。”
这让我感到一丝疑惑，如果蔷薇无法奈何银发道人，我应该也很难解决，至少不该这么轻易。
不过现在的关键不是敌人，而是小夜的情况。
从我中断突破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感应到她心里的悲伤与愤怒，以及无比庞大的杀意。
我看向小夜，银发道人散作光点后，她周身杀意消减了很多，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没有击杀敌人的放松，也没有和我重逢的喜悦，显得很平静。
但我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
心灵感应中，她内心仍旧悲伤，情绪低落，甚至由于银发道人的威胁消失，这种感情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强烈起来。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报仇只是一种宽慰。
毕竟，她救了她一命，本来先死的应该是自己。
十六夜收剑入鞘，神情压抑着平静，心里却一直平静不下来。
她脑海不断回想起谢旻韫身体化作光辉消亡的画面，还有拼命挡在自己身前，被李阳明抓住的场景...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却只顾转头看着自己，温柔地、微笑着对自己告白...
少女眉眼颦蹙，温柔如刀。
这一幕，将十六夜的心境刺得千疮百孔。
她心性清冷，却不是冷硬，挡不住这样的刀子。
十六夜盯着右手的桃红小剑，鲜红的眼眸中有痛苦，有难过，也有一些埋怨。
你为什么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死？
如果你不死，我应该可以慢慢放下，慢慢忘了你，但你这样死去，恐怕我很难把你忘掉了...
十六夜缓缓闭上眼睛，尝试放松精神，放空思绪，但手中握剑的力气却是难以自制地越来越大，甚至隐隐颤抖。
“小夜，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问道。
十六夜默然点头，一言不发。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我右手光剑散去，变回银发紫眸的常规形态，双手分别握住小夜的手，才发现她纤瘦修长的手掌正在用力，似乎隐忍着什么。
“伊芙，我...”
十六夜睁开眼睛，一双红眸情绪复杂地看着我：“谢旻韫死了，她因我而死。”
作为灵魂伴侣，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和愧疚，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也没多想原因，伸手把小夜的柔软身体拥入怀中，左手掠过她的黑发，让她下巴靠在我肩膀上，右手轻抚她的背后以表安慰。
大概是不习惯这样接触，再加上蔷薇就在旁边，十六夜明显有些抗拒，挣扎了一秒。
但，现在的我力量今非昔比，很轻松就把小夜紧紧搂在怀里，任由她推拒，轻声在她耳畔重复道：“别太伤心，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抗拒失败，十六夜逐渐放弃，放松了身体力量，倚靠在银发少女身上，默默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和清雅馨香。
这番安慰似乎有点效果，我感觉她的心情正在慢慢平复，丰满弹软的心跳也慢慢平静下来。
旁边，蔷薇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神色有些不满，只是考虑到小小夜情绪不佳，并没有直接拉开。
她轻哼一声，正要开口宣布些什么，却听一个清软娇柔、宛如天生魅惑的声音响起。
“他没死。”
这声音并非由空气传播，而是源自三‘人’脑海之中，说话者俨然具备极高的精神造诣。
我心神微惊，跟随灵觉预感抬头望去，看到一只娇小玲珑的九尾白狐趴在我头顶上方，小眼睛俯视着我。
蔷薇说道：“红叶，你什么意思？谁没死？”
小白狐继续在三人脑海说道：“李阳明。”
“什么？”
我表情微讶：“刚才那个银发道人？我已经把他湮灭成基本元素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的确有可能。”
蔷薇若有所思：“看来李阳明没有骗人，相比四阶，五阶合道境的生存能力又变强许多，虽然他没有完成晋升，只有半步五阶，但仍旧可以在泯灭神魂的情况下存活...”
铮的一声剑鸣，天地一片血红，弥漫凛然杀意。
十六夜杀戮出鞘，霍然抬头，红眸肃杀望着小白狐：“李阳明在哪！”
小白狐被她的杀气被吓了一跳，瑟缩脑袋说道：“朕不清楚，只是察觉他的意识正藏身在这方世界，偷偷观察我们，没有离开。”
原来刚才那个银发道人是半步五阶？
这下，我也感到一丝棘手。
之前听艾米说过，五阶神明几乎不可能杀死，除非抹除一切信奉祂的生命，但凡还有一个人、一个生命，哪怕一条狗崇拜景仰着祂，给祂提供信仰之力，祂就能保有意识，不会真正死亡，当信仰之力收集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凭此复苏，恢复本源力量。
我沉吟道：“连永恒光明之剑都无法抹消他的存在，我们好像没有能力彻底杀死他...”
“不错！仙人之下吾无敌，除非柳慕白亲至，否则任尔等用尽手段，也无法真正对一名仙人造成威胁。”
一阵爽朗大笑响起，天地元气汇聚高空，光线扭曲之间，渐渐凝成一个银发道人的影子，气息磅礴而恐怖，已然超越蔷薇和妖皇，达到神隐巅峰的极致，堪比我女神态的程度。
蔷薇盯着李阳明，蹙眉道：“你只是半步五阶，同样没有能力对我们造成威胁。”
李阳明笑了笑：“你们三名神隐联手，即便我全盛时期也不敢轻言取胜，但你们杀不死我，又能在一起多久？届时我分而逐之，逐个击破...”
他说到一半，天穹突然大亮，宛如恒星降临，璀璨的金色领域覆盖照耀方圆75公里，禁绝一切元气能量，将李阳明困于其中。
本体突破三阶高位之后，我光明神域的范围有了极大提升。
我银发转化为金色，身材长高，一柄璀璨光剑凝聚手中，盯着李阳明说道：“杀一遍不行，如果我把你杀死一万遍呢？”
“一万遍？”
李明阳淡淡一笑：“一万遍也杀不死我，但可以让我沉眠一段时间，只是你办得到么？”
他端详着光明神域的边界，神情并不太惊讶，自语道：“和柳剑痴的剑域挺像，只是他的万物剑域只准使用剑术，这个领域倒是连天地元气都禁绝了...”
说着，李阳明看向杀意森然的十六夜。
“你似乎很想亲手杀死我？是因为谢旻韫喜欢你，救了你，而我吸了她的元气，你很内疚，你想为她报仇？”
“其实，这样一个优秀单纯的弟子，夺走她的道果，我也很内疚呢...”
李阳明笑容和煦，招手调侃道：“来吧，柳剑痴的剑意传人，你刚才那招影夜不错，继续用你的两断剑诀，比起其他神隐，也许你更有机会杀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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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法十六夜盯着银发道人，红眸杀意更甚，却没有冲动进攻。
与李阳明交手数次，她逐渐意识到，这个银发道人看似随性自然，实际心思深沉，战斗智商极高，习惯谋定而后动，一举一动都暗藏某种目的。
刚才那句话假意调侃，其实是故意带偏众人的思路，同时激怒、引诱自己出手。
根据李阳明所说的‘三名神隐’和小白狐自称的‘朕’，十六夜已经明白白狐的身份...虽然不知妖皇为何和伊芙同一战线，但无疑，自己是四‘人’中最弱的一环，最容易被他杀死。
倘若按照李阳明所说贸然进攻，只会中计，不仅没希望杀死他，自己也会陷入危险。
越是渴望杀死李阳明，十六夜反而越发冷静下来，心境空明，一切的懊悔纠结情绪都从脑海摒除，只思考一件事——如何绝杀对方。
这时，她才发现，对方无时不刻汲取天地元气、不断加速变强的进程...停止了。
自从伊芙使用光明神域，李阳明便无法调动一丝天地元气，无法继续恢复实力，也无法使用任何符阵道法。
相较于剑修，符师念修更不擅长体术肉搏，李阳明并非魔族，没有【无涯】，也不可能具备虞璇玑那样的身体素质。
简而言之，此刻的李阳明境界未能全复，道法受限，就像没有魔力的圣魔导师，实力应该很弱...
十六夜红眸微眯，说道：“李阳明，你在虚张声势。”
“哦？”
李阳明神情不变，保持微笑道：“伊夜姑娘，何以见得？”
十六夜沉静道：“你被妖皇发现，被迫现身，实力却只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死亡过程中你并不能恢复力量，而现在你被困于神域，同样不能继续变强，也不能使用道法，实力大降，我们任何一人都能再次将你杀死。”
啪、啪、啪...
李阳明轻轻鼓掌：“伊夜姑娘真是冰雪聪慧，这么快就发现了。没错，合道虚空的状态无法汲取元气，所以我特意现身，和你们闲谈几句，未料伊芙姑娘居然有神域手段，不仅令我无法恢复境界，还将我真身困于此地...”
他话锋一转，淡笑道：“不过，那又如何？”
“吾乃仙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你们应该明白杀我无用，死而不亡，难不成你们几个要一直开启神域，守在此处？”
十六夜看了我一眼，说道：“天书。”
我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取出天书，翻开扉页。
天书水光潋滟，飞快浮现文字：“下午好，尊敬伟大亲爱的光明女神冕下。”
我开门见山问道：“如何彻底杀死李阳明？”
天书写道：“毁其身，灭其魂，断其大道之源。”
我精神一振：“大道之源是什么？如何断绝？”
天书写道：“道源乃五阶合道本源，是中古大陆的称呼，在神界一般称作【神火】，只有神明才能断灭神火，或者弑神类型的法则宝具。”
我问道：“杀戮之剑，算不算弑神宝具？”
天书写道：“勉强算，但不够，只有四件灭世神器齐聚，才能彻底断灭神火。”
“好吧...你就写我现在能做到的，杀死李阳明的方法？”
“您可以断绝神州道门传承，只要无人再敬李阳明，他的道源自然陨灭，也就无法合道了。”
神州浩土道门宗派何其多也，总不能直接摧毁这片大陆，代价太大了。
我说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天书回答干脆：“没了。
天书的文字很特殊，小夜蔷薇妖皇包括李阳明都无法看到，只是看我对着一本空白书籍询问。
当然，就算他们看到，也不认识那些古老字体。
我看向小夜，微微摇头。
十六夜默然不语。
“杀不死怎么了？我能让他生不如死！”
蔷薇轻哼一声，身形闪烁直接出现在银发道人面前，伸出一根食指，隔空戳向他的胸口。
嘭！
一声震天巨响，李阳明胸腹大幅塌陷，鲜血喷溅流淌，将一身白色道袍染得通红。
蔷薇唇角微翘：“果然很弱呢，换成刚才，你应该能轻松挡下这一击。”
李阳明上半身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但剧痛之中，他只是微微皱眉，平静负手应道：“你说的没错，不能使用道法，我的确不是你们对手，不过区区肉体之痛能奈我何？身体乃心外之物，人生白驹过隙，忽忽而已，苦痛只是暂时...”
蔷薇没听他多言，对准他的下身精准一脚。
啪地一声‘脆响’。
李阳明闷哼一声，话语中断，脸色骤然白了几分，强忍着没有失态，只是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俨然牙都被咬碎了。
我看着他蛋炒饭般血琳琳糊成一团的惨状，即便早就失去了感同身受的能力，仍旧有点莫名的幻肢疼。
小白狐双爪捂住眼睛，不忍直视地别过脑袋。
蔷薇浅浅一笑：“李阳明先生，身体乃心外之物，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阳明缓了十余秒才平静下来，神情很冷看着红裙少女：“你确定要这样对待一位仙人？不怕我恢复境界如数奉还？”
“呵，我还没威胁你，你居然先威胁我了？”
蔷薇右手一划，划出一道晶莹的深紫色裂缝，而后，数百只人头大小的血红鹫鸟从虚空裂缝中飞出，将李阳明团团围住。
“如果不想承受被撕食血肉的痛苦，你最好自裁谢罪，否则我还有很多很多更可怕的招数。”蔷薇威胁道。
李阳明看着漫天狰狞的血色鹫鸟，平静道：“我被困锁妖塔三千年，莫非你以为柳剑痴没有折磨过我？连他的手段我都忍了下来，与他相比，你们这点妖魔伎俩算得了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色很白，因为柳慕白确实没有折磨过他的肉体，只是囚禁精神，将他关押了三千年...
但，李明阳本来就脸色惨白，所以一众少女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蔷薇挑了挑眉，右手轻挥，数百只鹫鸟顿时扑了上去。
没有天地元气，李阳明心知无力抵抗，眼神冰冷盯着蔷薇：“希望你不会后悔。”
下一秒，血色鹫鸟将他整个人层层淹没。
蔷薇看向我：“伊芙，要不要给他治疗下？”
这显然是打算让李阳明多承受几次痛苦，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不，还是别这样了。”
我摇了摇头，一方面感觉这种手段太过邪恶，另一方面，这种方法估计并不能奏效。
“疾风之六十一，絮风乱舞。”
丝丝缕缕的狂风从我手中涌出，将李阳明身周的血色鹫鸟驱逐掉。
“我们还是想点别的办法杀死他吧。”
我拉着小夜右手，飞到蔷薇身边，低声道：“我女神态还有42分钟，神域也只能再压制他42分钟时间，到时候时间过去再杀不掉他，就只能放他走...甚至我们自己也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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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壶三名少女和一只白狐将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团团围住，认真交谈商量着如何杀死对方，时不时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李阳明一眼。
这个场景...怎么感觉我们更像反派？如果性别调换，估计就更邪恶了...
我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和蔷薇小夜探讨5分钟，都没能得出彻底杀死李阳明的方法。
忽然，三人脑海响起一道娇柔魅惑的声音。
“要朕说，不如就算了吧。”
我转头望去，看到小白狐慵懒地趴在我身侧，嘤嘤一声提议道：“李阳明半步合道，境界太高，一时之间很难彻底杀死他，既然这样，不如多次抹杀他的肉身神魂，将他五阶合道的力量消耗干净，让他陷入长久的沉睡，等以后有办法了再彻底杀死。”
这个办法...
不失为一种应对方式。
只要把李阳明杀到沉眠，自然不可能再威胁三‘人’，只是存在一定风险：不确定他什么时候醒来，或者他故意假装沉睡。
“时间有限，我认为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考虑先杀他几十次。”
我表示支持，然后看向小夜，场中她对李阳明的杀意最强烈，可能不会同意这个方法。
“小夜，你觉得呢？”
出乎我意料的，小夜直接同意了，平静道：“那就先杀试试。”
她抬起左手杀戮，很干脆地一剑斩出，庞大而锋锐的猩红剑光瞬息飞至，将李阳明整个湮灭在剑光里。
我顺势补刀，神域内六系元素随念而动，淹没了银发道人所在，将他可能逃逸的神魂净化殆尽。
“好了，接下来等他复活。”
我开着神域，感知周边天地的能量波动。
十余秒后，李阳明的死亡位置涌现一股玄奥微妙的气息，一道纯净的光芒绽放，缓缓勾勒成银发道人的虚影。
我仔细观察虚影凝聚，隐约察觉一种力量的消耗，带着一丝熟悉。
就好像许久前我在光明神殿所见，信仰视野中，信徒们身上的金色光影...
信仰之力！
我迅速回想起来，能够运用信仰之力复苏，李阳明的确有拥有神明境界，只是他没有神域之类的能力，也没有五阶层次的实力。
不知道神州道门三千年积累的‘信仰之力’，足够他复活几次...
未等虚影凝实，我和小夜二次合作，将李阳明尚未复原的躯体灵魂湮灭，然后继续感知周边。
这次的复活进度慢了许多。
足足一分半后，银发道人的虚影才重新显现，被我和小夜杀死。
三分钟...五分钟...七分钟...
众人逐渐感觉不妙。
李阳明复活的速度比预计中慢太多了，这样下去，我最多杀他八九次，女神态的时间就会用尽。
“这个方法不行。”
女神态还剩20分钟，我严肃判断道：“来不及把他杀到彻底沉睡了，得用别的办法。”
“要不然，我们毁灭锁妖塔第五层吧？”
蔷薇环视苍茫死寂的天空大地，说道：“这片世界被李阳明汲取元气炼化，已经没有任何活物，我们直接毁灭第五层空间离开，到时候就算李阳明复苏也会迷失在虚空乱流里面，难以返回神州。”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个方法不够保险，如果李阳明运气好，也许很快就会回去，只是一种应对的可能。”
“死马当活马医吧，总比没办法好点，况且就算他能回去，也只是把情况变成和现在一样。”
我说着，生命场扩散保护队友，同时投掷右手的永恒光明之剑。
小白狐貌似有所察觉，惊慌地嘤嘤一声，窜到我身边，双爪拽住雪白神裙的徽纹长袖。
远处，炽白的剑身迅速变得明亮，散发极端恐怖的气息，一道道炽烈而美丽的能量湍流爆发而出，无穷的光与热轰轰烈烈地淹没了所有‘人’的视野。
世界霎时一片白昼，而后陷入完全的黑暗。
数秒后，光明亮起。
一片广袤无垠的深褐色旷野映入眼帘。
深褐旷野之上，是总数超过百万、乃至数千万的各族妖兽，其中不乏涅槃，甚至少数临神大妖的气息。
四‘人’降临的刹那，方圆千里的妖兽都仰头观望，面目凶恶，然而下一秒，感知到降临者的威压，它们眸中的血腥残忍纷纷敛退，以一种畏惧恭敬的情绪低下头颅，甚至颤抖着俯伏趴跪。
“这是锁妖塔第四层。”蔷薇说道。
“嗯，刚才我路过看到过。”
我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妖兽，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这里的妖兽密集度这么高，为什么不互相吞食争斗，而是相安无事地存活。你看那只兔子，居然敢趴在虎妖身上晒太阳...”
蔷薇眨眨眼，说道：“神州妖兽是高等智慧生物，有智慧就有感情，说不定它俩在谈恋爱，如胶似漆很正常。”
“跨越种族的恋爱？”
我无语道：“谈恋爱总得吃饭吧，如此多的妖兽，就算虎妖狼妖不吃肉，那食草妖兽呢？草地也不该这么平整。”
蔷薇煞有其事的点头：“有道理，这里的妖兽好像都不吃东西...”
小白狐嘤嘤一声，软魅而带着叹息的声音在三‘人’脑海说道：“其实这些妖兽早就死了。与其说它们是妖兽，不如说是妖魂。”
“妖魂？”
我疑惑道：“可是它们明明都有实体，而且如果只是灵魂，不朽境之下怎么可能脱离身体存活这么久？”
小白狐嘤嘤道：“朕不知道，可能这就是锁妖塔的神异之处。”
我嗯了一声，不再多想，毕竟这些与我关联不大，现在问题的关键还是李阳明会不会追过来...
这时，我忽然感知到，远方天际有一个人影飞来。
这个人气息不强，只是堪堪抵达临神，所以蔷薇小夜都没怎么紧张，转身望去，看到是一名青衣道髻，御剑飞行的少女。
我远远望着她，神情微讶：“牧酒诗，你怎么来了？”
牧酒诗飞到我面前，凌空而立颔首道：“又见面了，伊芙同学，十六夜同学。”
我看着她的模样，忽然感觉她和之前所见形象略有不同——
那柄一直被她背在身后的剑，此刻正在她手中，剑身清亮如秋水，其上有茉莉一般的花纹反射着泠然光辉，是一柄轻薄纤细、非常漂亮且锋利的长剑，关键是...总让我感觉有些眼熟。
“我受师兄嘱托，听说你和十六夜同学在锁妖塔深处遇到了麻烦，所以过来给你们一些帮助。”
牧酒诗右手持剑，左手伸进剑服，取出一个酒壶模样的事物，递向十六夜。
我看着酒壶，隐约猜测，牧酒诗口中的师兄并不是李云睿，而是柳慕白的另一个徒弟...
891
壶剑酒壶外观呈褐红色，看材质像是陶瓷，壶口用红色丝带紧紧密封，闻不到一丝酒味。
能被牧酒诗从怀里取出，酒壶显然体积不大，据我目测，最多只能贮存半瓶可乐的量。
十六夜接过小巧酒壶，打量几秒，并没发现什么特别，但隐约间，却能从壶中察觉一股可怕的锋芒和危险，甚至逼近死亡。
我站在小夜身边，同样从酒壶感知一阵威胁，即便以女神态的强大也不能无视。
“你师兄让你带来的帮助，就是这个酒壶？”我问道。
牧酒诗嗯了一声。
我俯身靠近小夜右手，睁大紫眸睛仔细观察，确定壶身没有符线法阵、没有空间波动，也没有任何元气能量的迹象，并非‘紫金葫芦’之类的法宝...
十六夜问道：“酒壶怎么用？”
牧酒诗说道：“酒壶，当然是用来存酒，打开直接喝就可以，不过只有十六夜同学一个人可以喝，而且必须一口气喝完。”
我说道：“为什么？我不能喝吗？”
牧酒诗看了我一眼：“伊芙同学，我听说你不能喝酒。”
我诧异一秒，虽然这是事实，但知道的人并不多，天启学院也只有少数同学了解...我和牧酒诗不算很熟，她怎么知道的？
“好吧，我不喝，不过你得先说清楚壶中酒的作用，总不能让小夜乱喝东西，万一有毒或者被下药了呢？”我套话说道。
出乎意料的是，牧酒诗居然点头了：“虽然我也不清楚这壶酒的作用，但它里面确实有药，很多药。”
“啊？”我神色微惊。
牧酒诗盯着酒壶，眼神有些怪异：“据我所知，这壶酒很多年前就酿好了，壶里是酒，却不是一种酒，而是十几种烈酒混合调制，除此之外还加了很多灵药奇珍，虽然不清楚具体数量和效果，但按我判断，普通人喝一口就会爆体而亡。”
我说道：“那你还给小夜喝？”
“十六夜同学不是普通人。”
牧酒诗话语微顿，说道：“而且有伊芙同学在身边，就算药性过猛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我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总感觉有点危险...你送这壶酒究竟是什么目的？”
“刚才提过，帮你们解决麻烦，其实我连麻烦是什么都不清楚，伊芙同学就别问我了。”
牧酒诗看向十六夜，伸手说道：“我师兄说，这壶酒只是一个建议，喝了有一定风险，你可以选择不喝，把酒壶还给我就行。”
“喝！有什么不能喝的？”
我拍开牧酒诗的手，根据已知条件，我猜测酒水是柳慕白的馈赠，帮助解决的‘麻烦’就是李阳明，喝酒很可能会帮小夜提升实力...至于危险，就算酒里有毒，以我女神态的圣疗应该也问题不大。
我看向小夜，准备劝她喝酒，然而还未说话，就见小夜解开壶口丝带，神情平静，仰头灌了下去。
壶盖掀开的刹那，一股浓郁芬芳到刺鼻程度的酒香疯狂弥漫开来，只是一秒我就感觉有点上头，连忙用生命场将气味隔绝，否则可能当场就晕了。
好浓烈的酒！
我心神微震，然后看到身边小白狐用力嗅了嗅，忽然一个激灵站起身，闭上狐眸，狐脸露出微醺迷醉的样子，四个爪子居然有点站不稳，飘飘然的样子...
不会吧，难道这只狐狸的酒量和我差不多？
当然不是。
随着酒香扩散，旷野近处许多体型较小的妖兽也开始身形摇晃，缓缓趴在地上...
蔷薇看向酒水的眼神微微变化，以她几百年调酒师的经历，同样首次见到如此烈性的酒水。
伊芙的表现并非仅仅是酒量不行，而是这个酒确实极烈，仅凭气味就足以让普通妖兽昏迷，甚至神隐境的妖皇，在不运用天地元气抵抗的情况下也会感到晕眩。
至于亲身饮酒的十六夜，她没晕。
并非她酒量极好，而是这壶酒的口味比气味更加可怕，一口闷下去，酒液滑过喉咙，宛如无数剑锋切割划过，一直切到腹中，剧痛难忍。
这如此利剑切喉的痛楚中，无论是谁都不可能醉倒昏迷过去，而是瞬间想要把酒水扔掉。
十六夜没有扔。
她眉心微蹙，冷静地继续喝了下去。
她不止是天赋远超常人，意志同样如此。
经受长期诅咒加身的冰寒痛苦，十六夜对疼痛的耐性相当之高，再加上她坚韧的性格，除非这壶酒水真的切开她的咽喉，否则她坚信自己可以一次性把酒液喝完。
我看着小夜，见她沉静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鲜红双眸隐现血丝，握着酒壶的右手相当用力，纤瘦的手背显出一道道细小的青色血管...哪怕没有‘心灵感应’，我也能看出她正承受相当剧烈的疼痛。
我迅速伸出右手构建回路，施展高阶祝福魔法。
“光明之七十七，女神祝福！”
神圣而纯净的白光照耀在十六夜身上，她脸上的痛楚明显消减了一些。
我感觉还是有点不放心，伸出左手，双重施法念道：“光明之六十五，圣疗！”
又有一道纯白光辉落在十六夜身上。
两道高阶魔法加持之下，十六夜眉头逐渐舒展，饮酒进程逐渐稳定，白皙的喉咙有规律地一滚一滚将酒水咽下。
她的右手越举越高，这壶酒终于即将见底。
我心神微松，感觉不会再有意外，小夜可以一次性喝完酒液，却在下一秒，猛然感知一股森寒锋锐可怕至极的剑意！
这股剑意不在别处，就在酒壶之底，酒水之中。
哗啦一声脆响，十六夜掌中的酒壶直接炸裂开来，瓷片纷飞，狂风四溅。
一道极端恐怖的明亮剑芒沿着残余酒水，如闪电般向下刺去。
这柄剑被壶中烈酒淬炼无数年，气势浩然壮烈，锋锐而无可阻挡，仿佛真的要将十六夜的咽喉腹部，包括她整个人刺穿斩为两截。
这柄剑极其隐蔽，也极其迅捷，仅仅在念头出现的那一刹，剑锋就已然刺了下去吗，即便我也来不及使用神域魔法阻止。
唯有十六夜可以阻止，可以尝试闪躲。
但她没有闪躲。
一股同样锋锐剑意从她身周散发而出，而后开口，将剑意连同最后的酒水一齐吞了下去。
892
检查“小夜，你没事吧！”
我紧张看着小夜，看到她把那道极致锋锐的剑意吞下，属实有点被惊到了。
因为那道剑意实在太强，比起洗剑谷的凶剑也不遑多让。理论上，即便小夜手持杀戮全力防备，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势，甚至可能会死，更何况她直接吞下去。
然而，那道剑意进入十六夜身体，却并未如我预料那般将她重创，而是迅速平复潜藏起来，仿佛从未出现过。
圣疗光芒中，十六夜因酒壶炸裂而鲜血淋漓的右手迅速愈合，身周剑意消退，只是平时清冷的脸庞一片滚烫，伴着一抹绯红，唇瓣湿润残留水珠，眉眼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柔美动人。
这罕见的柔情模样...即便场景危险，仍旧让我心跳加速了几下，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
“我没事...”
十六夜身形摇摇欲晃，缓缓闭上眼睛，声音飘忽而木讷：“只是...头有一点晕。”
一次性喝那么多烈酒，不晕才奇怪了。
我连忙扶住小夜的身体：“晕的话就休息一会，靠在我身上吧。”
十六夜轻嗯一声：“我想睡一会儿。”
这并非商量，而是通知。
出于对伊芙的信任，话音落下，十六夜很干脆地依靠在对方怀里睡着，或者说昏迷了过去。
我愣了半秒，右手紧紧抱住小夜，左手放在她胸口上方，施展探查术。
感知中，她体内魔力斗气无比充盈澎湃，剧烈波动，但并非紊乱而动，而是极有规律地绕四肢百骸运转，最终汇入暗魔力和斗气结晶，令她三阶巅峰的修为愈发巩固，朝着更高境界迈进。
之前分开的时候小夜才三阶高位，半天不见居然突破三阶巅峰了，现在这是要直接晋入四阶的节奏啊！
我心中微慨，却并无艳羡，只是感到一阵喜悦，如果小夜今天能突破四阶，就算没有续天神诀和五阶，她自己也能对抗很长时间的诅咒了。
唯一麻烦的是我的赌约，在斗气上超越四阶的小夜会更加困难，不过也不是大问题，我现在斗气已有三阶中位，等艾米回来融合神格，说不定斗气也能一步达到五阶，超越四阶只是小事情...
对了，柳慕白的那道剑意呢？
根据‘壶中剑’的可怕气息和锋锐程度，我当时就猜到它是柳慕白的剑意，只是那道剑意在进入小夜身体后很诡异地潜藏了起来，若非酒壶碎裂之景历历在目，我甚至以为那道剑意只是错觉。
连我探查术都没能发现剑意踪迹，难道它自动消散成能量，被小夜吸收了？
不...应该是我探查的不够仔细。
我看着小夜双眸紧闭的通红脸庞，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看向旁边的蔷薇和牧酒诗。
“你们等我一下。”
说着，我开启生命场，将她们的感知和视线隔绝在外。
然后，我放在小夜胸口上方的左手慢慢向下降落，贴在小夜身上。
娇嫩而饱满的弧度落于掌中，我仿佛本能，亦或者习惯性地抓了一下。
好软，好有弹性...
我心神一阵荡漾，抓了两秒才想起自己是要做什么，手掌摊平。
“光明之三十七，探查术！”
氤氲的白光从我掌中发出，将小夜周身笼罩进去，手掌下方的衣衫在光芒之中微微透明，隐约可见其中如玉的肌肤。
“奇怪，难道真的消失了？”
我略微沉吟，释放魔力将小夜身体浮空，左手映照白光，隔着她的衣衫向下，抚过平坦的小腹和修长的双腿，在她身体各处游离了一遍，包括她的脸颊和黑色短发，最后甚至脱掉她的履鞋，连两只洁白芊芊的脚丫都没放过。
小夜明显醉的很沉，不省人事，对我的一切操作都毫无反应。
可惜，还是没能发现剑意踪迹。
“算了，毕竟是柳慕白的剑，应该不会有害处，不然小夜刚才就死了...”
我不再多想，放弃使用净化术，将小夜的鞋袜穿好，整理一番她的衣衫。
最后，解除生命场屏蔽之前，我看着小夜红霞遍布、吹弹可破的脸蛋，终究没忍住，俯身亲了一口，而后向下轻轻触碰一下她的唇瓣。
嗯，软软的，香香的...怎么感觉辣辣的？
心神剧烈一跳！
糟糕，酒！
我迅速起身，脸色微变，晕眩的感觉袭上脑海。
“光明之五十七，圣光净化！”
“光明之八十三，圣焰净识！”
炽烈的圣光在我身周灼烧缭绕，配合神域，将残余微弱的一丝酒味清除干净。
周遭世界天旋地转，还是有些晕...
幸运的是我反应够快，总归不至于直接晕倒，否则就尴尬了。
我深吸一口气，闭目冷静心神，抱着小夜凝立许久。
大概是酒水被净化的缘故，脑海的晕眩渐渐消退，只是残存一些木木的迟钝感。
醉酒真是一大麻烦，以后还得更注意点...
我取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确定脸色正常，也不怎么影响状态，打开生命场。
外界情景映入，小白狐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似乎知道我做了什么...
蔷薇表情也有些嗔怪：“伊芙，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这么长时间？”
“给小夜检查身体。”
我尽量平静答了一句，右手单手将小夜以公主抱的形式抱在怀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然后看向牧酒诗。
“刚才酒壶里的剑意，你能解释一下吗？”
这句话带着一丝质问语气，毕竟当时情景太过危险，我差点以为小夜要重伤出事。
“抱歉，伊芙同学，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酒壶里蕴养了一道剑意。”
牧酒诗言辞诚恳道：“如果我提前知道，肯定会提醒十六夜同学。”
我盯着牧酒诗的脸看了几秒，感觉她没撒谎，也不打算过度追究...毕竟小夜没受伤，否则我肯定要追究责任，哪怕柳慕白我也得揍他一顿。
“好吧，酒壶的事就算了，你能过来帮忙，我其实应该谢谢你。”
我客气一句，看向牧酒诗手中那柄一直让我有些在意的纤细长剑：“倒是有另一件事，我想问一下。”
“你手里这柄剑是什么剑，从何而来，能告诉我吗？”
牧酒诗看了一眼手中长剑，感觉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说道：“此剑名为茉花，是我入门时师父送给我的剑，品阶较高，但也不算太强，大概和桃神剑相仿，比杀戮差一些。”
茉花剑...
我只听到牧酒诗第一句话中的两个字，内心的熟悉感更加强烈，认真回忆，终于想起，自己确实曾经见过这柄剑！
那是接近两年前，我参加天启入学测试的时候，在数理学院遇到过一个东方大陆的年轻人，用茉花剑跟我换小铁盒...
忽然之间，我思绪贯通了很多事情。
难道那个年轻人就是牧酒诗的同门师兄？
他给我茉花剑，难道柳慕白是想对牧酒诗一样，收我为徒教学剑法？
可惜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接受茉花剑意味着什么，如果我当时愿意学剑，师承柳慕白，估计会比现在更强，更容易融合神格，而且也不会有塞缪尔夺走小铁盒的事情...
当然，时至今日多思无益，我也没多少后悔。
至于那个年轻人的名字...
我看向牧酒诗，忽然道：“你师兄是不是叫周南？”
牧酒诗脸上首次露出惊异之色，眼神愕然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893
不妙“我以前见过周南一面。”
我说道：“这并不重要，既然你师兄让你送酒壶过来，他是不是就在锁妖塔里？”
牧酒诗摇头：“不在。”
我微微挑眉：“嗯？”
牧酒诗猜测对方已经知道了师父师兄的身份，迟疑一秒道：“我没骗你，周南师兄确实送来了一壶酒，但他没进锁妖塔，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也许不在神州。”
估计是某种远距离隔空传物的能力，能够破开锁妖塔的空间禁锢，这个周南也挺厉害...
不对！
我忽然反应过来，锁妖塔不就是柳慕白造的么？留点后手让自己徒弟突破封锁送东西很正常。
刚才商量如何杀死李阳明的时候，我就听小夜说了双方仇怨，对柳慕白而言，这样一座专门关押重要‘仇人’的高塔，不留后手才奇怪了，说不定李阳明刚一离开第十层就被柳慕白知晓，甚至连小夜继承他的剑意都感知到了...
要不然怎会如此巧合，让牧酒诗送酒壶帮忙？
仔细想想，有柳慕白这样强大的‘队友’兜底，无论出再大的事，就算李阳明真的恢复全盛实力逃出去，我也不用太担心，应该都在柳慕白掌控之内...
我心情莫名一松，只是有些奇怪柳慕白为什么不亲自出手，直接把李阳明解决掉，反而让蜀山这么多弟子深陷险境。
“你师兄除了让你送酒壶以外，有没有提醒其他的事情，比如具体怎么解决锁妖塔深处的麻烦？”我问道。
“没有，只是说这壶酒可以帮你们...对了，师兄还说了一件事。”
牧酒诗沉吟道：“他当时自言自语，具体内容我没听清楚，只记得这样一小段...‘天地溟涬，无复光明，森灵鸟兽万里无烟’，意思好像是灾劫将至，和一棵大柳树有关...”
“大柳树？”
我疑惑一秒，思索‘森灵鸟兽万里无烟’的意思，忽然想起精灵之森...所谓灾劫，很可能是指世界树·赫尔海姆位面的邪恶五阶！
难道祂本体是一棵树？柳树？
由于‘禁绝海’的缘故，我来到中古大陆从未和瓦罗兰联系过，看这句话的意思，那个邪恶五阶恐怕要提前出来了。
现在艾米已经找到，小夜的诅咒也基本解决，没事就尽快回去...先联系米歇尔女皇问问情况。
不过，现在的我只有光明神力的信仰视野能联络瓦罗兰...得找距离精灵之森最近的西光明神殿，露茜露丝应该在...
我思及此处，正要以光明女神身份联络‘光明使徒’姐妹，却忽然感知远处一阵繁复高妙的天地元气波动，一道淡然声音在天穹传开。
“尔等果然在此，莫非以为破灭锁妖塔第五层，我便会迷失于虚无隙裂之中？”
我心神一紧，见银发道人的影子从远方高空踏云走出，身周微风宁和，道袍轻飘，虚幻身影迅速凝实。
比起刚才，李阳明没有神隐境那般宏大恐怖的威势，气息平静了许多，但在我灵觉之中，却隐隐感到更加可怕的威胁。
我心里明白，一段时间没被神域压制，他的力量又有所恢复，也许已经触及五阶在我女神态之上，所以我才会难以感知他的实力...
“李阳明，你是真不怕死啊...”
蔷薇也察觉到对方实力增强，冷声道：“我把你放逐虚空冷静一会儿，你不好好躲着就算了，居然敢再次出现，不怕我继续折磨你？”
“怕死？你们杀不死仙人，我何须怕死，至于折磨，呵呵...”
李阳明脸上流露很冷淡的笑意，眼神森寒上下打量着蔷薇：“我是来折磨你，杀死你...”
话音未落，蔷薇神情漠然，抬起右手。
轰隆！
一道雷鸣从高空响起，紧接着是无数道雷鸣巨响。
天空迅速变成暗红色，无数道血红的闪电从云层里钻出，朝着银发道人的身体劈去。
这些血色闪电非常粗大，也非常密集，威力极为强大，以雷系魔法划分，恐怕有九十号咏唱的层次，足以将从圣境妖兽的躯体劈成焦炭。
我立刻配合蔷薇，展开光明神域，将李阳明的元气念力封锁，确保他无法抗衡且无法躲避。
血色闪电轰隆而至，劈落李阳明的位置，然而，却劈了个空。
李阳明的身形忽然变得淡渺起来，如同轻渺淡然的云雾一般，在暗红恐怖的电闪雷鸣中若隐若现，根本无法捕捉。
蔷薇看了我一眼：“伊芙...”
“我已经禁了他的道法元气。”
我单手抱着小夜，眼神微沉：“难怪他敢主动来我们面前，原来是有了这种躲避攻击的能力。”
李阳明身影仍在飘忽闪烁，却有一道清晰声音从他位置传出：“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若吾不愿受伤，天地亦不可伤，你们未能触及合道之境，又岂能奈何得了我？”
蔷薇轻哼一声，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她出现在血色雷鸣之中，银发道人面前，指尖探出一截晶莹如玉的指甲，朝对方眉心刺去。
李阳明不闪不避，食中二指并起，一道高妙指意纵横天穹，点向蔷薇眉心。
神隐境的动作非常快。
但我更快。
我右手抱着小夜，同样伸出空闲的左手食指，亮起刺目红光。
滋的一声高频鸣啸，高能深红的光束从我指尖射出，光线无比明亮，边缘却深邃漆黑，宛如将天空视界裁开，错位了刹那。
足以裁断空间的炙光后发先至，贯穿李阳明的位置。
蔷薇指甲偏离李阳明的眉心，对上他的双指。
轰的一声震响，天空的云层在一瞬间全部散去，大地旷野崩裂，塌陷无数深谷，不知多少妖兽掉落其中，或者直接被震死。
狂风渐静。
李阳明左胸道袍焦黑贯穿，右手食中二指断裂，鲜血滴落。
他看了一眼断指，断口处顿时一片光滑，流血静止。
他看向蔷薇。
不知何时，蔷薇重新出现在我身边，体表看不出任何伤势，脸色却有些苍白。
她知道杀不死对方，故而放弃进攻眉心，转为对抗防守，却未料那道指意比想象中强大，令自己受了些震伤。
“你受伤了。”蔷薇说道。
这是意指李阳明所说‘若不愿受伤，便不会受伤’。
“你也受伤了。”李阳明说道。
蔷薇神情渐凝，右手光丝缭绕，幻化出猩红璀璨的手套。
她确定李阳明实力已经超出自己，若非神域压制，刚才情况只会更糟，所以准备全力以赴。
我后退一步，出现在牧酒诗面前，递出怀中少女。
“帮我照顾一会儿小夜。”
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对牧酒诗有着大概的信任，可以暂时让她保护小夜。
“好。”
牧酒诗接过十六夜，飞向远处。
我右手凝聚光剑，认真看向银发道人，却忽然察觉一件事。
因为祝福治疗小夜、给她检查身体，又不小心醉酒晕眩一段时间...女神态只剩最后七分钟了。

894 偷袭

七分钟女神态，对付一般敌人，哪怕神隐境的人皇魔皇都足以取胜，但面对李阳明，打不死他，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涌出浓浓的不妙，看向蔷薇，发现她的表情也颇为凝重。
在蔷薇右手，猩红手套所缭绕的是亚历山大的血液，亦是她当前最强的对敌手段之一，但作为血液，储量毕竟是有限的。
尽管蔷薇当初存了许多，但经过瓦罗兰的伪装亚历山大，来到中古大陆的数次战斗损耗，如今只剩三分之二，更关键的是，即便她【万化】亚历山大，也只是获得表面的战斗优势。
无法彻底杀死李阳明，再多的血液也会耗完，纯属浪费。
我和蔷薇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同时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不能硬拼！
唉，为什么柳慕白不亲自来把李阳明干掉啊！
我心里吐槽一句，判断只能拖延时间，等小夜苏醒...她喝了那壶酒，又将壶中剑意纳于体内，也许醒来后能有办法对付李阳明...
问题是我只能再坚持七分钟，拖着打肯定来不及。
决定了，尽快将李阳明杀死，让他花时间复活！
思绪在脑海飞掠，现实中，我已然手持永恒光明之剑，出现在李阳明面前，一剑刺出。
面对这柄曾经将他瞬间湮灭的炽白光剑，李阳明眼神极为认真，没有任何正面对抗的想法，身形立刻变得缈淡如云，飘忽闪烁。
光剑穿透他的胸口，如入无物。
李阳明左手挥出，挥向金发神女咽喉。
他的手中没有携带一丝天地元气，却卷动漫天气流，宛如牵着数千根风筝的绳索，瞬息交错构筑成无数高妙驳杂的线条。
这些复杂的线条合在一起，是符。
并非只有天地元气，才可以使用符道，大道至理不拘于形，以李阳明如今境界，哪怕几根枯枝，一样可以施展无上道法。
我面前景象骤然弯曲错位，仿佛数千道空间折叠的魔法朝我折了过来，奇异诡谲至极。
不愧为半步合道，这一招，即便神隐也很难接下。
但，并不包括我。
我扯动李阳明胸腹的光剑，简简单单向上燎起。
无数撕裂的声音响起，数千道风筝般的符线顿时散乱飘飞，那些空间折叠的异景尚未触及生命场便破碎散去。
李阳明身形若渺渺飞鸿，又像一片不起眼的雪花，从我眼前消失，出现在数里之外。
他胸腹有一道深刻伤口，左臂道袖断裂，无力垂耷于身侧，血水沿着手臂汩汩流淌。
看来他闪避能力有限，并不能完全避开我的攻击，就像刚才的炙光魔法一样...
“好厉害的剑。”
李阳明神情凝重，盯着我手中光剑，沉声道：“若非你没有剑意，恐怕一剑便可重创于我。”
我挑了挑眉：“你右手断了两根手指，现在左手也废了，难道这不算重创？”
李阳明说道：“吾乃仙人，躯壳不过外物，若非神域禁断元气，这点小伤须臾即可复原，如何谈得上重创？”
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女神态确实使用不了剑意...而且势剑意的作用是力场，就算能用，主要也是压制敌人，在我认知中并非绝杀方面的能力，对李阳明估计没什么效果...
聊天是聊天，战斗是战斗。
由于女神态时间有限，交谈之际我便挥出第二剑，恢弘庞大的炽白剑光斩向李阳明的位置。
然而，这种远程剑光攻击只是穿过闪烁般的幻象，远不如我亲身靠近。
我干脆举起右手，对准天空：“光明咏唱之七十五，明净光。”
磅礴的光明神力从我身周源源不断地涌出，掌心所向，天穹迸发一片透明而纯净的光线，带着可以净化世间一切污浊的神圣气息。
另一边，蔷薇也抬起右手，手掌摊开。
在她掌心上方，一个深邃暗红的血球静静悬浮。
不知何时，她猩红手套的光芒削减了许多，一缕缕血雾蒸腾汇入血球，令其愈发紧密沉重，球体表面有深红可怖的耀斑不停闪烁。
蔷薇略微屏息，娇躯后转，像扔棒球一样，纤细柔韧的腰肢猛然发力，向前一步把血球投掷出去。
嗖！
耀眼红光拖着长长的血色尾焰，飞向李阳明的淡渺身影。
与此同时，我也配合着挥下右手，四道宽逾万米的纯净光墙从高空落下，合呈矩形，将李阳明连同血球一起围困其中。
轰隆！！！
深邃刺目的红光淹没了银发道人的缥缈身影，淹没了四道光墙内的一切。
天地一片血红，难以想象的强大冲击在密闭空间不断爆发，湮灭包括空气在内的一切事物。
我以无限权柄维系四道光墙的防御，同时神域压制墙内的一切念力元气。
十余秒后，红光渐褪，天色恢复正常。
光墙内，李阳明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这条命应该是死了。”
我等待两秒，确认感知不到银发道人的气息，判断他灰飞烟灭，于是断开神力链接，变回常规形态。
蔷薇说道：“根据前几次的时间判断，李阳明这次复活应该要十分钟左右。”
我轻叹一声：“女神态只剩5分40秒，这个人越来越难杀了。”
蔷薇点点头，提议道：“伊芙，要不然我们离开锁妖塔，不管李阳明了怎么样？”
我有些意外：“啊？”
蔷薇说道：“小小夜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杀死李阳明比较困难，与其我们跟他拼命，不如交给柳慕白，再说这道人本来就该柳慕白解决。”
我沉吟道：“虽然你说得对，但锁妖塔第四层好像出不去...我是指，如果强行出去不就把塔毁了吗？”
蔷薇无所谓道：“毁了就毁了，这座塔本来就是关押李阳明的，也许毁了还能吸引柳慕白过来，一举两得。”
我微微皱眉，还是有些犹豫，因为毁塔会导致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塔内关押的无数妖族会如何？
三千年的锁妖囚禁，锁妖塔内的妖兽数量早就突破‘十亿’单位，一旦毁掉锁妖塔，这些妖族多半也会跟着逃出去，肯定会对神州大陆造成巨大冲击。
蔷薇也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她并不在意妖族肆虐人间，只是忽然想起花的目的...
难道她早就算到锁妖塔内的情况，蜀山之局就是要把锁妖塔里的亿万妖族放出去，帮助统一神州？
正在两人沉思之际，异变陡生。
远处，牧酒诗面前光芒荡漾，缓缓勾勒出银发道人的虚影。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虚影迅速凝实，清凉颇具磁性的声音中，李阳明身上伤势已然尽复，右手双指并出，点向牧酒诗怀中，昏迷的十六夜眉心。
“伊夜小友，她们似乎都觉得你能杀了我，那我先来杀你好了。”